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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樓采凝】再次預約相思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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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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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9 09:07:24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書名】:再次預約相思

【作者】:樓采凝

【內容簡介】:

哇咧!新郎要結婚了,新娘卻不是她,

這種電影才會有的情節,  

竟然活生生發生在她身上!  

然而,她的心情已經夠複雜、夠郁卒的了,
  
他身為伴郎,不好好的去盡責,  

幹啥老黏著她不放,
  
淨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說什麼對她一見鍾情,希望她跟他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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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久見人心~

SOGO版主

~日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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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9 09:09:3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作者:樓采凝

     梁可蓁半醉地從PUB走出來,瞇著眸仰首看著兩側大樓重迭閃爍的霓虹光影,只覺得自己的腦子更昏了。

    今天是幾月幾號呢?

    對,是一月二十三日自由日,而她也真的自由了,但自由得好想哭,天知道她寧可不要這種自由。

    交往了三年的男友,居然在訂婚前夕告訴她,「妳自由了!我這陣子想了很久,與其說結婚是走進戀愛的墳墓,倒不如說是個枷鎖,將妳我的快樂,和無拘無束的暢意都給綁住了!所以,我決定放妳自由,妳可以高飛了。」

    老天,她要這種自由做什麼?

    如果說自由是無價,那她的青春呢?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有一千多個日子,而他居然可以說放棄就放棄,還找了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梁可蓁難以承受這樣的結果,只好獨自一人來到她從未涉足過的PUB喝酒,發洩心頭不滿。

    真不知道是誰說的,喝酒可以澆愁,但為何她除了暈沉沉之外,還好想哭?

    叭……才剛走上斑馬線,就有輛轎車蓄意闖紅燈,從她身前飛馳而過,差點兒輾過她,驚魂甫定下,她的肩膀又被人重重一拍。

    「妳怎麼了?像遊魂似的。」原來是她的同事劉燦玲。

    「燦玲是妳……呃!」她捂著嘴,打了個嗝。

    「天,妳喝酒了?!」在燦玲心中,可蓁一向都是個乖寶寶,別說PUB了,就連KTV都不去的。

    「嗯,心情不好。」可蓁半醉地望著她苦笑,「世祺和我分手了。」

    「什麼?!你們不是下個月就要訂婚了?」前兩天她還陪可蓁去看訂婚禮服呢!

    「他說他需要自由,也給我自由。」可蓁無奈一笑,「不過沒關係,天涯何處無『青草』,是不是?」

    「是喔!還真拿妳沒辦法。」燦玲又怎會看不出來,她只是強顏歡笑而已。這三年來,她很清楚可蓁的生活,在她腦海、生活裡,除了顏世祺還是只有顏世祺一個男人。

    說起那個男人,還真欠扁,可蓁這麼美麗溫柔的女人他不要,是不是中邪呀?

    「燦玲,好巧能遇到妳,我們再去喝酒吧!」可蓁勾住她的手臂。

    「妳還喝呀!走,我送妳回去吧!」若不是她湊巧路過這兒,還不知道可蓁這個傻女人要怎麼回去。

    「我不想回去……」回到住處,她又得一個人面對冰冷冷的牆壁,未免太悲哀了,想想屋子裡還有世祺留下的外套,以及他們一同吃剩的零食,如今已人事全非,要她怎能接受?

    沒錯,她承認自己是保守了些、死腦筋了點,世祺幾次想與她做出更親密的事,都被她找借口拒絕,他就常開玩笑地問她,不怕他會厭了她另找其他懂得情趣的女人?

    沒想到他還真是厭了。

    「不想回去也得回去。」燦玲可不容許她藉酒裝瘋,況且她也不是那塊料。

    也幸好燦玲本就高頭大馬,將可蓁細小的身子一箝便給帶進了招來的計程車內,離開這個完全與她不搭軋的夜生活。


    經過一個月的調適,梁可蓁終於可以面對自己被甩的命運。

    走出家門,她深吸了口氣,自嘲地說︰「嗯,自由的確真好。」

    才將公寓的大門闔上,她就看見信箱裡有張冒出一角的紅色信封,抽出一瞧才發現是張喜帖。看著喜帖,她不禁有些難過,如果沒有意外,現在她也是炸人家的那個新人了。

    打開來,她傻傻的望著新郎的名字,怎麼那麼眼熟——顏世祺──天,真是顏世祺,再看看新娘的名字,朱曉倩,好陌生呀!

    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要自由嗎?怎麼才沒幾天就另謀新歡……不,非但謀了新歡還要踏上紅色地毯,那他的自由呢?

    愛人結婚了,新娘不是我。這是電視劇裡最常演出的芭樂情節,但為什麼在自己身上上演時,她卻笑不出來,身體還會抖個不停?再看看日期,婚禮將在明晚舉行,還真個即時炸彈呀!

    將喜帖塞進皮包裡,她無神地搭上公車來到公司。

    經過忙碌的一天後,在近下班時,燦玲才有空找她聊聊,「妳怎麼了?這陣子不是好多了,怎麼今天一整天卻恍恍惚惚的,發呆的老毛病又犯了?唉,早跟妳說,那種男人不值得妳去傷神。」

    可蓁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地將喜帖放在她桌上。

    燦玲疑惑地打開它,媽媽喂呀,這男人不僅無情還夠毒辣,甩了人家就算了,還寄喜帖來耀武揚威?!

    「妳去不去?」她很生氣地問可蓁。

    「才不去,我何必去自討沒趣。」可蓁托著腮,整個人無精打采的,看來她還沒徹底忘記那個「負心漢」。

    「不,妳一定要去。」燦玲倒是非常堅持,「妳不去就等於認輸了,去了表示妳根本不在意他,管他娶的是阿貓阿狗。」

    「燦玲,不要這麼說嘛!我只是恨他,又不恨他的新娘。」阿貓阿狗……多難聽!

    「妳就是這麼善良,但無論如何絕不能讓他看輕,所以我鼓勵妳去。」燦玲勸她。

    「可是我怕我會哭。」光是用想的,她鼻頭就發酸了,更何況是親眼目睹他與其他女人親熱的畫面呢?

    「我會跟著妳,妳就別哭了。」燦玲緊握住她的手,給她信心,「下班後我們去採購行頭。」

    「做什麼?」

    「跟新娘子一較高下呀!」燦玲拍拍她的肩,這時正好下班鐘聲響起,她連忙拉著她,「走吧!不要想太多,我們一定要讓顏世祺後悔莫及。」

    「這又何必呢?自己身受其害已經夠了,我不想害人家。」背起皮包,可蓁搖搖頭,決定打起精神回家去,心想睡一覺她又是一條活龍了。

    可是燦玲卻不放棄地拉住她,「去啦!我的眼光不錯,一定可以幫妳打扮得漂漂亮亮。」

    「不用了。」可蓁只希望不要再受傷了。

    「算了,妳就是這樣才讓人欺負,人家連喜帖都送上了,妳還不知道他的意思嗎?」燦玲歎口氣,「那我回去了,掰。」

    「等等,燦玲。」可蓁喊住她,「妳生氣了呀?」

    「沒。只是覺得有個不帶種的朋友很窩囊。」她頭一撇。

    「人家本來就不帶種嘛!」她又不是公的。

    「ㄟ……妳還真是……不說了不說了,否則我會受重傷。」燦玲無奈的擺擺手。

    「別走啦!」可蓁深吸口氣,心想燦玲說的沒錯,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好,我去,一切就交給妳了。」

    「嘿,妳終於想通了。」燦玲這才笑開嘴,「放心吧!雖然那男人不會回到妳身邊,但可以讓他一輩子記得妳,不也挺好?」

    「是呀!就讓他一輩子記得我。」可蓁笑了,「也得讓他知道女人並不好惹。」

    「對,就是要這樣,反正又不會少塊肉。」勾住她的手臂,燦玲開心地準備帶她去逛街。

    雖然同意了燦玲的意見,但可蓁心裡卻仍猶豫著,不知道這麼做到底對不對?

    算了,不管這麼多了,她總要為自己活一次,只要開心就好。

    接下來的時間,可蓁都盡可能保持好心情與燦玲逛街。難怪有人說女人是很可怕的動物,一旦心情不好,不是靠大吃大喝,就是靠刷卡發洩,所以今晚繞過一圈後,可蓁帳戶裡頭啷當一萬多兩銀子就這麼飛了!

    「天,我好像花得太凶了。」當理智一回籠,後悔就會像滾滾洪流般席捲而來,讓可蓁想閃都閃不及。

    「沒關係,偶爾敗家一下是女人的權利。」燦玲拍拍她的肩,並拿起自己豐富的搜刮成果。

    「說的也是。」可蓁掩嘴一笑,可才抬頭她就發現,前面的街角像是有個戴墨鏡的男人正注意著她。

    「怎麼了?」燦玲見她突然不說話,循著她的視線好奇地一望。

    「從剛剛我就發現似乎有人一直跟著我。」可蓁瞇起眸,看著那人出現的地方,「可現在他又不見了。」

    「一定是妳的幻覺。」燦玲笑了笑,「好了,現在我們回去,看看得挑哪件衣服吧!」說完,她立刻攔了輛計程車,將仍不停東張西望的可蓁拉進車內,準備接下來的工作。


    在五星級飯店舉行的婚宴果真氣派非凡,可蓁站在門外調適了好久,才有勇氣步入裡頭。

    本來答應要陪她來的燦玲,卻在剛剛來電告訴她,她家人臨時上台北找她,無法分身。

    好吧!既然如此,那她就單槍匹馬獨自挑戰了。

    看著四周掛滿粉色與白色的心形汽球,可蓁的內心也揚起一絲感慨,就在一個月以前,這樣的婚禮、這樣的場景可是她所想所願的,但現在她卻站在男友的婚禮場合,祝福他與他的新愛人。

    「嗨,妳是梁可蓁?」突然,一個陌生的男音在她背後響起,她轉身望著這位看似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的男人。

    「我是。請問你?」她朝他點點頭。

    「我姓孟,孟從罡,是這場婚禮的伴郎。」他瞇眼望著她,「妳還好吧?」

    「什麼?」可蓁明顯一愣,有些語拙,「我很好呀!」

    怪了,這男人怎麼會認得她?又幹嘛用這種眼神看她?好像知道她是個被拋棄的可憐人。

    「我知道妳和世祺的事。」他補充一句,好像是在告訴她:妳不用偽裝,不用隱瞞了。

    「你知道?」她疑惑地望著他,臉上有小小的怒焰,「那你是專程過來取笑我的?沒關係,我既然會來就表示已做好心理準備了。」

    「不,我很佩服妳的精神,他錯過妳是他瞎了眼。」

    這男人還真奇怪,不幫自己的朋友說話還罵他?

    「謝謝喔!我不需要你來安慰我。」撥了撥從鬢邊散落的髮絲,她強裝出自己的無所謂。

    「那就好。」孟從罡朝她撇撇嘴,微瞇的目光卻始終沒有從她臉上移開。

    「對不起,婚禮就要開始了吧?你還不進去?」可蓁不太想理他,說完後便旋身離開。

    「是我太醜,所以讓妳覺得跟我說幾句話會非常受不了?」孟從罡快步跟上。

    「我沒說你醜。」她受不了地回頭瞪他,這一看才注意到他的臉,坦白說他很帥,五官幽深、濃眉大眼,身材也夠挺拔,少說也有一八五,只是在他的眉宇間似乎隱約藏著抹深沉的……像是愁緒吧?

    「那是我太不會說話了?」他勾勒起一抹笑。

    「也不是,你很好,只是我沒心情。」她轉身望著會場。

    「妳今天很美……不,應該說妳本就很漂亮,至少比新娘好看多了。」他這下居然口出輕浮之語,更讓可蓁受不了了!

    她咬著下唇,左右看了看,企圖找機會脫身,正好看見已有人站在兩側等著新郎新娘進場,她趕緊對他說︰「既然是伴郎就要做好分內職責,快去吧!」

    「別這副樣子,我知道我讓妳很不耐,那我走囉!」孟從罡朝她擠眉弄眼了番,跟著步進休息室。

    可蓁張著疑惑的眼慢慢看著他頎長的背影消失,心忖︰這男人還真怪,他是世祺的同學還是朋友,認識世祺三年,她怎麼從沒見過他?

    幸好她對他不熟悉,否則還真無法接受他這「油嘴滑舌」又「不懷好意」的怪異性格。

    搖搖頭,她跟著走進會場,卻挑了個最角落的位子站著。坦白說,她真的滿怕被人認出來,這三年來她見過他的父母、朋友、同學,被撞見的機率可說是非常非常的高。

    不一會兒,就見新娘新郎連袂出現,可蓁的視線完全被顏世祺給吸引了,她傻愣愣的望著他臉上的幸福光彩,和不時望向新娘的關懷眼神,每一幕都讓她如此心痛!

    原以為自己早已療好傷,哪知道光這些鏡頭就將她整個人戳得痛不欲生!

    吸了吸鼻子,她忍不住溢出了淚,當新郎新娘共吻時,四片唇交接的剎那更讓她的心頭發出轟轟巨響……撫著胸她左右看了看,真怕被人給聽見了。

    然而眾人的目光全集中在這對新人身上,完全沒有人在意她。這也好,畢竟她再也承受不起別人的質疑了。

    正想離開,卻發現身後傳來一道熱切的注視,慢慢回頭卻對上孟從罡微笑的視線,好像正在察看她是不是真待得下去?

    本來想一走了之的可蓁就這麼黏住雙腳,移都移不動,因為被拋棄已經是夠可憐的了,她不想再被看輕。

    好不容易冗長的發言時間過去了,可蓁也跟眾人一塊入席用餐,她找了個週遭全是陌生人的座位,擰著心埋頭吃著喜宴,殊不知那每一口吃在嘴裡就像黃連般,好苦好苦。

    「新郎新娘敬酒……」突然,她聽見有人喊道,她趕緊抬頭望向慢慢朝這兒移位的身影。

    他的笑還是這麼和煦好看,像是朝陽般,可為何他不能為她駐足呢?

    就在顏世祺打算走過來的時候,他看見了可蓁,也同時震住。顯而易見的,他並沒料到她會來參加,不免暗吃一驚。

    「怎麼了?」新娘扯扯他的西裝下襬。

    「沒什麼,遇到熟人而已。」他綻出一抹笑容,緩緩走到可蓁面前,「嗨,好久不見了,很高興在這裡看見妳,敬妳一杯,期望妳的好事也將近了。」

    新娘也舉杯朝她點點頭,「謝謝妳的光臨。」

    可蓁只好逸出苦笑,趕緊拿起酒杯猛喝了好幾口……恍惚間她又聽見世祺對其他客人調笑嬉鬧的嗓音,還不忘在眾人的起哄下含下新娘哺過來的酒液。

    她拿酒的手一顫,不注意下空酒杯竟從手上滑出,幸好有個人適時伸出手接住它。

    「謝謝。」可蓁鬆口氣的向對方道謝,剎那間又凝了神!老天,怎麼又是那個姓孟的怪男人?

    同時間,她的小臉已蒼白,不知是因為剛剛差點兒鬧笑話的關係,還是被顏世祺與新娘間的熱情曖昧給傷透了心?

    在新人離開之前,她可以感受到世祺曾回頭望了她一眼,不過也就只是這麼一瞬間而已。

    接下來的時間裡,她根本食不下嚥,只能拚命喝酒來麻醉自己的心。

    「咦?我記得妳了,難怪剛剛看來好面熟……」隔壁桌的太太突然指著可蓁,「妳真好耶!居然不恨他,還來參加他的婚禮。」

    「她是誰?」坐在她身旁的丈夫問道。

    「她是新郎的舊情人,聽說他們本來是這個月要訂婚的。」這位太太解釋著。

    「天呀!那她不是被欺瞞到最後嗎?」對面的女孩發出悲哀的細嚷聲。

    可蓁再也待不下去了,她立即站起,拎起皮包,強忍著一股難言的苦澀快步衝出會場。

    一直到了飯店外面,她仍不停地往路的盡頭狂奔,就連路人都不免遞給她一道同情的目光。

    跑累了,她便攔下一輛計程車,接著漠然的說︰「碧潭。」

    「這麼晚了,妳要去碧潭做什麼?」司機覺得怪異。

    「散步。」她強迫自己逸出笑容。

    「好吧!」反正有錢可賺,司機就算覺得奇怪,還是載她去。

    可蓁之所以想去碧潭,是因為那兒是世祺兩個月前向她求婚的地方,只不過幾天而已,一切都變了。

    一路上,她不斷回憶著過往一切,直到了目的地她還不自覺。


    「小姐,到了。」司機回頭對可蓁說。

    「謝謝。」可蓁這才回神,下車後便在這兒毫無目的的走著,每到一處都有揮不去的回憶。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碧潭最具象徵性的吊橋,瞇著眸站在橋中央望著遠山,剛受酒精侵蝕的腦袋讓她的視線漸轉模糊,她只好緊抓著橋繩往前走,卻一個不注意踉蹌了下。

    「妳是想學老式電影裡女主角因為男主角變心而跳潭的場景嗎?」突然她的肩膀被人給抓住,嚇得她趕緊轉身。

    「是你?!」她半瞇著已哭紅的醉眼瞪著月光下的他。

    「對,就是我,非常無聊也極具好心的我。」孟從罡瞇起眸,抓著她肩頭的手仍未鬆開。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想推開他,便直覺往後退,卻不注意踩到橋外,「啊——」

    「妳還真麻煩。」這下他只好更進一步地摟住她的腰,也因為這一近距離的接觸讓他聞到她身上的酒味,「妳喝了不少酒?」

    「喜酒不就是讓人喝的?」可蓁揉揉太陽穴看向天際,此時的夜空猶似鋪上百萬顆鑽石的黑絨布,「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是我真醉得起了幻覺,但我該幻想的人不該是你。」

    「為什麼?」孟從罡好笑地問道。

    「因為你很讓人討厭。」她直話直說。

    「我很讓妳討厭?」意外的,他非但不生氣,還笑出一口足以替美白牙膏廣告的白牙,展現出一股狂野魅力。

    「對,因為你一直想看我笑話對不對?」可蓁指著他的鼻子,紅著眼眶說:「好了,你看見了,我很可悲,被甩了還不服氣,特意打扮後想去婚禮讓新郎後悔,他卻連正眼看我一下都沒。」

    「不,妳是最完美的,我敢保證,他絕對為妳著迷。」孟從罡指著她身後,「小心點兒。」

    「你為什麼這麼怕我掉下去?是怕我死了,你就找不到人可以取笑了嗎?」她真的醉了,酒精也開始發揮效力,讓她完全無法冷靜。

    「噓,妳冷靜點。」他被她的動作嚇住了,只好緊抓住她一隻胳臂。

    「我已經很冷靜了。」她推開他,往橋的另一頭搖搖晃晃的走去,每走一步就往兩邊繩圍撞一下,讓孟從罡為她捏了好幾把冷汗。

    就在這一瞬間他像是想到什麼,從口袋掏出一隻小小玻璃瓶,裡頭放著兩顆紅黑雙色的相思豆。看著它,他驀然笑了,因為這是他小時候經常撿來玩耍的豆子,之後才知道它叫相思豆,然而隨著年齡增長與生活忙碌,沒再見過它,前兩天路經一間商店看見它。才花五十元買下來作紀念。

    好不容易等她走出橋頭,他這才鬆口氣說︰「妳醉了,就該走慢點兒。」

    「我沒醉。」她嘟著嘴,拚命往前走,「求你別再纏著一個被拋棄的可憐女人,好嗎?」

    「我沒意思要看妳笑話。」他用力拉過她,對住她的眼,「妳更不是什麼可憐女人。」他將玻璃瓶放在她手上,「這裡頭一個是妳、一個是我,想我的時候就看看它們。」

    「你是什麼意思?」她被他的話給弄得頭更痛了。

    「只是要讓妳知道,即便我的身不能,但心永遠在妳身邊,否則我也不會擔心妳會做傻事而跟來。」

    「你……」她眉心緊蹙,遲疑地接過它。

    「如果我說,我對妳一見鍾情,妳信嗎?」

    可蓁緊蹙起眉,雖然心頭微熱,但她說什麼也不願承認,「你鬧夠了沒?再胡說八道,我就把它還給你。」

    「我說的是真話。」他挑眉,眼底閃過一絲玩味兒笑意,「為什麼妳要自我保護得這麼厲害?」

    「你……你不要再多費唇舌了,我不想跟你吵架,先生。」她無力地靠在一旁的休閒椅上,緊揉著太陽穴,「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我送妳回去。」他望著她那酒醉難受的模樣。

    「不用。」可蓁揮開他,「如果你不是想看我笑話,就是想憐憫我。對不起,我不想接受你的憐憫,還給你。」

    見她將裝著相思豆的玻璃瓶遞還給他,他無奈一歎,「別把愛和憐憫混為一談好嗎?」他將她的手心闔上,「收下它吧!我答應妳不再說一些讓妳心煩的話。現在就送妳回去,我的車在下面停車場。」

    可蓁心煩意亂地看著他,知道這男人的臉皮非常厚,如果她再不搭理,可能一路都難有清靜的時候,「好吧!那就麻煩你了,但是不要再煩我。」

    「是的,美麗的小姐。」他揚起嘴角。

    可蓁很無奈,卻也只好與他一塊兒前往停車場。坐進他的車內後,酒精似乎發揮得更厲害,讓她不舒服極了。

    「妳怎麼了?」見她倚在窗邊,動也不動。

    「我說了,你別跟我說話。」她一手捂著嘴,難受得一對細長的眉毛緊緊攏了起來。

    「妳沒關係吧?」孟從罡趕緊把車子停在路邊。

    可蓁趕緊打開車門跑到路邊嘔吐了起來,難過得猛掉淚,她可從沒把自己喝得這麼難看過。

    「喂,妳還真會撐,撐到這麼老遠才吐。」他無奈地搖搖頭,便朝她遞出一條男用手帕。

    「不用。」她立刻站起,擋住他的視線。老天,她吐得一團糟,還有股怪味兒,他站在這裡做什麼?

    「真拿妳沒辦法。」說著,這男人伸手將她不小心留在嘴角的穢物給抹去,「妳不擦一擦,我還真怕妳弄髒我的車呢!」

    可蓁知道他只是在鬧她,其實他並不怕,否則他也不會用自己的手幫她……天,她到底在想什麼,怎麼可以被他這種莫名的小動作給弄得心亂呢?

    「你還真討厭。」她接過手帕擦了擦後,便將它放進自己的口袋,「洗好後我再還給你。」

    「妳知道我住哪兒?」他開起她的玩笑。

    「我會想辦法還到你手上。」她閉上眼,無意再跟他廢話,「我已經好多了,送我回去吧!」

    他帶著質疑地問︰「真的沒事了嗎?」

    「嗯。」她深吸口氣,好平復腹腔中翻騰的不適感。

    「好吧!上車。」他扶住她的手臂,將她緩緩帶進車裡。

    這次可蓁沒有做出太過的排拒,似乎已稍稍接納他的慇勤,但她給自己的理由是因為她太不舒服了,已沒精神拒絕他。

    這次他真的很配合,一路上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但是關切的眼光卻不時飄到她身上,這些她都可以感受到,也只能告訴自己別太多心,這根本不能代表什麼。

    一直到了市區,她正想說出她的住處,卻發現他行駛的方向完全和她住的地方悖離!

    「停車,你走錯方向了。」她趕緊喊住他。

    「我知道。」他回頭對她勾勒起一絲笑痕。

    「你知道?!那你是?」天,該不會她誤上賊船,把自己賣給一個還算是陌生的男人吧?!

    「我是要帶妳去吃點東西。」他用下顎努努前方,「那裡有家賣清粥小菜的,滋味挺不錯,吃點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我吃不下。」她哪有心情吃東西呢?

    「沒胃口也得吃,妳晚上已經吃很少了,剛剛又吐掉,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了?」他的臉上帶著薄怒,原來的嬉皮笑臉似乎被她的固執給掃光了。

    「你……」

    「千萬別說我憑什麼管妳,既然妳在我車上,就得聽我的。」他露出一抹專制的狂肆微笑,讓可蓁心頭一驚,原本的昏眩在這一瞬間全都不翼而飛了!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今天不過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為何他就對她死纏不休,難道他們以前見過?

    突然,那個戴著深色墨鏡、曾偷偷注視著她的男人臉孔閃進她腦海,模糊中又有點相似但又不太確定。

    這一刻,她忘了悲傷,反倒為自己提心吊膽起來,不知道今晚她可不可以回到住處,或者明天報上的社會版面是不是會多出一件無名女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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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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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9 09:10: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作者:樓采凝

     終於,可蓁見他在一間燈火通明的小店前停下車。

    「妳在意吃這種小攤子嗎?」孟從罡下車前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她疑惑地問。

    「因為我猜世祺多半是帶妳去大餐廳嘗盡各國料理吧!」他漾出抹笑,但這笑似乎給了她一絲寒冽。

    「我不在意吃什麼。」雖然他說的沒錯,世祺是一間公司的大老闆,出手必然闊氣,對女朋友自然也不小氣。

    只不過她在意的不是這些,而是他的真心,如今連心都得不到,還需要在乎吃什麼嗎?

    「那就好。」將她帶進店內,孟從罡為兩人點了碗地瓜粥、肉鬆、鹹蛋,和燙青菜等小菜。

    「快吃吧!粥就是要燙才好吃。」他瞧她仍動也不動,又補充了一句,「妳有點醉,胃需要一點熱食保暖。」

    「你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可蓁拿起筷子吃了一小口。

    「因為我醉過。」他勾唇一笑。

    她也笑著搖搖頭,「有句話我很早就想問你了。」

    「妳問。」孟從罡挑眉。

    「你認識世祺多久了?」她揚眉問道。

    「三個月。」

    「三個月?!才三個月就請你做他婚禮上的伴郎?」可蓁直覺疑惑道。

    「看來妳對認識時間的長短很有意見囉?事實上,並不是認識愈久的交情就愈好,不是嗎?」他呼嚕嚕的一下子就將一碗粥給吃完了。

    「你是在暗示我,不是交往最久的情侶才是終生伴侶?」她咬著唇,不停眨著眼睛,想眨掉眼裡的淚霧。

    「我沒這意思,別想歪了。」夾了些菜進她碗裡,「快吃吧!吃飽了,會有愉悅的飽足感,也就比較不會多愁善感了。」

    「這也是你的經驗談?」她嗤之以鼻。

    「沒錯,還是經過專家考證的。」孟從罡抿唇看著她那副好笑的小臉,「所以聽我的勸多吃些,剩下這麼一大碗,老奶奶會很失望的,這可是她親手熬的粥呢!」

    他往後指了指那位年約六十來歲的老闆娘,她正在辛勤的熬煮粥,一邊煎著荷包蛋。

    可蓁看了眼,實在很氣他算準了她會不忍見老奶奶失望的個性,沒辦法下只好勉為其難的將粥給吃了。

    喝過之後,才發覺這粥黏稠香濃,地瓜軟而不爛,非常好入口,只是她經歷太多悲傷實在無心去品嚐。

    「這下可以了吧?」她將空碗推到他面前。

    「嗯,這還差不多。」孟從罡微微揚起曖昧且神秘的笑,「妳這麼聽話,我想我是不會愛錯人的。」

    可蓁腦中控制脾氣的鋼索就在這剎那被他這句話給惱得一一繃斷,「你夠了沒?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又是幹嘛的?你老是將愛不愛、喜不喜歡掛嘴上,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了。」

    「我自我介紹過了,妳該知道才對。」他不以為忤地笑了笑。

    「我沒去記它。」她回過臉。

    「那就是妳的錯了,也未免太不禮貌了。」他瞇起眸,那深黑色的瞳眸旋射出一道亮得讓人不敢逼視的光芒。

    「就當我不禮貌,也謝謝你送我到這裡,剩下的路我可以自己回去。」她從皮包掏出錢擱在桌上,「再見。」

    可蓁不想再看見他那張自詡情聖的嘴臉,說完話便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家小店,獨自一人朝前繼續走。

    「喂,不要做得這麼絕嘛!」孟從罡趕緊衝出去攔下她,還將她剛剛放在桌上的鈔票塞進她的皮包內。

    「我不會再坐你的車了。」她很堅持。

    「OK,為了不讓妳氣得以後不理我,我不會再強迫妳,但是讓我替妳叫車好嗎?」說完,他便攔下路邊的計程車,將她送進車內,「車號我記住了,妳會很安全的。」

    「謝謝你。」可蓁已不想再說什麼,只要能早點回去,早點兒躺下睡一覺,她便心滿意足了。只是為何當車子開遠後,耳邊突然變得清靜,倒讓她有點兒不能適應了?

    孟從罡看著她坐的車緩緩駛遠後,便開著車回到位於信義計畫區的豪華住所。

    沒錯,他並沒向可蓁坦誠自己究竟是誰,他真正的身份是「克艾亞連鎖百貨公司」的小老闆,也就是現任總裁孟諾德的獨生子。

    才剛回到家,電話就響了,他一接起就聽見──

    「從罡,我是世祺,你怎麼手機都不開呢?」

    「新郎倌,今天你可是大忙人,還想得到我呀?」孟從罡撇嘴一笑,「洞房花燭夜可別浪費了。」

    「你知道嗎?我並不愛曉倩,我愛的還是可蓁。今天看到她,她好漂亮,我想跟她多說幾句話,可是曉倩一直盯著。」顏世祺話語裡有著滿滿的後悔。

    「你就是這樣,不愛人家卻要對方的錢,還跟她上了床。」不難聽出孟從罡對他有些許責難。

    「我……我只是情不自禁,你不知道,是她上床誘惑我,我是正常男人,怎受得了這種吸引?再說我雖愛可蓁,可她總是一板一眼的,活像活在古代一樣,連吻都只能親嘴角,天……每每跟她約會,我覺得自己都快得內傷了。」

    「那是你自制力不夠。」孟從罡瞇起眸道。

    「我……」顏世祺歎口氣,「我愧對可蓁。」

    「她很傷心。」

    「我看得出來。」顏世祺懊惱地皺著眉,又看了看身後洗手間裡的動靜,就怕曉倩突然跑出來,還真是個標準的「妻管嚴」。

    「她差點兒跳碧潭。」孟從罡補充了一句。

    「什麼?!」他倒抽口氣,「那有怎樣嗎?」

    「有怎樣我還會在家嗎?」

    「天!」顏世祺撫額一歎,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麻煩你多替我安慰安慰她,我不能多說了,找時間再一塊兒喝酒去。」

    「我會的。」孟從罡這才掛了電話,徐步走進書房坐在椅子上。

    桌上除了幾本深奧的商學原文書之外,還有商業週刊與雜誌,事實上,興趣並不在此的他是為了報恩而接下養父龐大的百貨集團。

    他是名養子,一個從小家庭破碎的男孩,母親被男人誘拐,將家產全部偷出來送給對方;當父親知情後,氣憤得殺了母親而後自殺。

    頓成孤兒的他在事後被養父孟諾德收養。

    打開抽屜,從裡頭拿出他八歲時全家和樂融融的相片,看著每個人嘴角掛著的笑容,他心底卻有滿滿的仇恨。

    他告訴自己他會報復,一定會,而如今正是他執行報復計畫的開端。


    隔日,當可蓁一到公司,燦玲就發現她臉色不太好看,「妳怎麼了?昨天我有打電話給妳,但都是通話中。」

    「對不起,我昨晚回去後頭痛欲裂,早早就睡了,在睡前來了通打錯的電話,我索性就把話筒給拿起來了。」她懷著一抹歉疚的笑容。

    「頭痛!妳又喝酒了?」燦玲大叫,「該死的!我該跟妳去的,難怪我昨晚一顆心老是七上八下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可蓁露出抹足以安慰她的甜美笑容,「真的,昨天是很傷心,可今天酒醒後,反而覺得陰霾都散了。」

    「那就好。」見她會笑了,身為好友的燦玲也才放了心,「我就是要妳親眼去瞧瞧,重重傷一次,就不會再痛了。對了,新娘漂亮嗎?」

    「嗯……還不錯,不過還差我一截。」可蓁終於找回開玩笑的本性。

    「現在可以證實那個顏世祺的眼睛是被蛤蜊肉給糊了。」燦玲一得意,竟操起不流利的台語,讓可蓁聽得噴笑出聲。

    「妳少逗人了。」可蓁搖搖頭。

    「我就是要逗妳開心嘛!」燦玲看看表,「快上班了,不跟妳說了,下班後要不要來我家,跟我家人一起吃頓飯?」

    「也好。」可蓁點點頭,接著便各自回到位子上,開始日復一日的上班生活。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時間,燦玲立刻跑到可蓁的座位旁,「可以走了吧?」

    「等一下,這封給客戶的信得打完才可以。」可蓁的外語能力是全公司最好的,因此回美國客戶的信件自然由她負責。

    「好吧!那我等妳。」燦玲坐在一旁看晚報,直到其他同事一一離開,只剩下她們,她正想問問可蓁好了沒,就聽見辦公室的門發出輕扣聲。

    兩人同時往門口一瞧,一個是震住,另一個眼底卻是出現奇異興奮的光芒。

    「哇!大帥哥,你找哪位?我們公司的人都下班了。」燦玲笑望著對方,雖然現在男人帥的不少,但像他長得又酷又性格的倒是少見。

    「我找梁可蓁小姐。」他瀟灑地走了進來,腳步緩慢,但一聲聲都敲擊著可蓁的心坎。最後,當他停在可蓁身旁時,已在她心底造成不小衝擊。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深吸了口氣,抬頭冷睇著他。

    「我只是想請妳吃飯、看電影,就像情侶一般的約會。」孟從罡流露出一抹喜悅的神采,雙眼還熠熠發亮著。

    燦玲瞠大了眼,用一副看外星人談戀愛的眼神看著他們,「可蓁妳……我明天再問妳,那我回去了,不打擾你們。」

    「燦玲,妳別走。」可蓁想喊住她,可她居然這麼不顧道義與友情,一溜煙就跑了!

    「怎麼,跟我獨處這麼難受?」孟從罡索性坐下,全身上下給人一種沉重魅惑的詭異。

    「我現在正忙。」可蓁拚命想翻譯好信件,但腦袋瓜卻全被他打亂了。

    「忙什麼?我看看。」他欺身向她,看著電腦螢幕裡的信件。

    幸好這不是什麼機密文件,否則可蓁還真想殺了自己算了。

    「喂,妳這個單字拼錯了吧?」孟從罡笑指著其中一個單字。

    「你還好意思說,都是你害的。」她趕緊將字給改了,然後斜睨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上班?」

    「當然是世祺告訴我的,我向他坦承我喜歡妳,所以他很大方的要我來陪陪妳。」他湊在她耳旁緩緩笑說,猶似在幽谷低回的音律,讓她渾身一麻。

    「他真這麼說?」她眼底釀出一絲霧氣。

    「我沒必要騙妳,妳可以問他呀!」孟從罡邊說邊瞇緊雙眸,凝視著她那張多變的小臉。

    他告訴自己,既然她還不能忘情於顏世祺,他就非得要讓她愛上自己不可。只要是所有有利於顏世祺的人、事、物,他都必須從根部拔除。

    「我不是他的所有物,這下你明白了嗎?不是他要你來你就可以來。」打完最後一個字,她趕緊MAIL出去。

    「那好,現在我說,是我自己想來呢?」一抹笑噙在他薄唇之間。

    可蓁受不了他如此放肆又狂野的姿態,站起後立刻往外移步,只要到了有人的地方,他就不敢這麼口不擇言,淨說些調情輕浮的話了吧?

    但當她才走出大樓,他已追上她,抓住她的肩,壓制在騎樓邊一根造型的燈柱旁,直勾勾的盯著她。

    她心口驀然狂跳,彷彿就在這一刻,她已掉進他那對幽沉的黑色漩渦中,快要溺了她。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抖著聲問道。

    「我已經說了八百次,我想追妳。」他眸影突地一黯,「難道妳以為我在開妳玩笑?」

    可蓁揚眉睇著他那緊蹙的眉峰,與眉間帶著憂鬱的皺痕,「實在讓人很難相信,我根本不信『一見鍾情』這句話。」

    「那又為何會有這句話的產生?」他好笑地望著她。

    「那我問你,你真是昨天才第一次和我碰面嗎?」她很認真地問。

    「不是。」他也坦承,「在認識世祺這三個月來我最注意的對象就是妳,妳的一顰一笑也直印在我腦海。」他雙目如炬般直勾勾的盯著她無措的眼瞧。

    「那你早知道他會變心了?」她蹙緊細長的雙眉。

    「沒錯,但我認為妳和他沒在一起是妳的運氣,因為我自認比他優秀。」他俊挺的眉一揚。

    可蓁聞言,忍不住哼笑出來,「你很有自信嘛!」

    「當然,那妳是答應接受我的追求了嗎?」他追求女孩從不玩拐彎抹角的把戲,倒是給了可蓁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如果我答應了呢?你會怎麼想?」她反問他。

    「我會很開心。」孟從罡率真地回答。

    「我卻開心不起來,反而會恨自己,或是懷疑自己對世祺的愛不夠堅定,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是真心愛他,從認識他開始從沒打算移情別戀,以前沒有,現在也沒這個打算,對不起。」說完她便推開他的手,直接朝前走去。

    孟從罡瞇起眸,嘴角輕勾了起來。這女孩有意思,居然給了他不少次釘子碰,想他孟從罡從十五歲起,哪一次追女孩需要這麼麻煩了?

    不過對於深具挑戰性的女孩,他有著十足的興趣,絕不會輕易放棄,何況她心裡還有顏世祺這個男人。

    想著,他便追了上去,「可蓁,我可是愈戰愈勇。」

    她瞪了他一眼,有點無力地說:「那你說,要怎麼樣才不再跟著我,還有,我餓了。」

    「這個簡單,讓我請妳吃一頓。」

    他說的好像很簡單,這分明是繼續他追求的手段。

    「昨天你已經請過我了。」

    「那換妳請我。」他謎樣的眼神給她一股排斥不掉的神秘感。

    可蓁睨著他那張笑臉,只好點點頭,「好,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可是我不想騙妳,所以不能答應,我還想請妳好幾次。」他對她眨眨眼。

    可蓁無奈一笑,突然她靈光一現,「那我帶你去吃樣東西,是我滿喜歡吃的,但是世祺總不愛吃。」

    「我不挑食的。」他指著後面,「坐我的車吧!」

    她朝他點點頭,兩人雙雙坐進車裡。

    他好奇的問道:「到底是什麼東西世祺不愛吃?」

    可蓁望了他一眼,偷偷笑著,「或許你也不愛吃,所以我先不告訴你。」

    「我什麼都吃,只要妳別帶我去吃什麼姑嫂丸或中將湯的。」他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性感嘴唇竟開起了與他不搭的玩笑!

    不過,她還當真被他逗笑了,掩著嘴直望著窗外。

    「終於會笑了?」他瞇起眸,看著她不同於以往憂鬱的璀璨笑容。

    「我本來就沒事。」可蓁揚起下巴,「既然不是自己的東西,我只好拱手讓人了,這沒什麼。」

    「哦!妳真想得開,希望這不是安撫自己的台詞。」他看著路,「往前走嗎?」

    「沒錯,一直走不要彎就會到了。」她說著,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孟從罡看著她的笑容還真是好奇不已,但他還是忍住不問,直到一家店外,她突然喊,「停……就是這裡了。」

    他趕緊踩下煞車靠邊,「妳不早點說,想給我刺激嗎?」

    「我只是怕早說了,你一樣會逃而已。」說完,她便走出車外,「如果你沒膽子進來沒關係,我不會強迫你的。」

    眼看她就這麼走進店內,他這才好奇的揚眉一探──「榴槤套餐專門店」。

    再看看玻璃窗內,還真沒幾個人,天……他沒想到這女人居然愛吃榴槤那種怪怪味道的食物!坦白說……他也不太能接受,不過既然大話說在前頭,還是得硬著頭皮進去。


    可蓁沒料到孟從罡居然敢進店裡陪她吃榴槤大餐!

    但她看得出來他吃得很勉強、很無奈,呵呵……終於讓她找到抵制他的機會了,改天他如果敢再說要追她的話,就請他吃榴槤大餐,她就不信三次之後他還敢再找她。

    在走向停車場的路上,孟從罡問道:「妳怎麼那麼喜歡吃榴槤,不怕會帶股味兒,沒男人追?」

    「那好啊!你可以閃遠點兒。」她才不在乎有沒有人追呢!

    「原來這才是妳的目的!」他恍然大悟。

    「一半一半,但不騙你,我真的喜歡吃榴槤。小時候家裡賣水果,榴槤進了多半滯銷,所以我媽都會在它快壞掉之前叫我吃,她說它很營養的,有著非常豐富的維生素。吃久了,我就慢慢喜歡那味道,知道有人拿它做成料理,可開心極了。」她非常天真的說著,表情不含半點兒虛假。

    孟從罡不禁被她那恣意又悠哉的表情給吸引了。

    「看得出來妳和家人處得不錯。」這是他所羨慕的部分。

    「當然了,我爸媽辛苦扶養我,我應該孝敬他們,而且他們一直很愛我,我也很愛他們。」她深吸口氣,又慢慢吐出來,「只是我現在卻讓他們失望了。」

    「怎麼說?」他眸子瞇起。

    「本來他們都已經興高采烈的打算把自己心愛的女兒嫁出去,甚至左鄰右舍都知道喜訊。但現在準女婿卻突然不見了,讓他們為我擔心,真的很不孝。」她垂首,一滴淚正好落在她交錯的雙手上。

    「不會的,以後他們會很安慰的。」他勾起嘴角,隱隱笑說。

    「你又來了。」她睨了他一眼,然後打開剛剛在店裡買來的礦泉水喝了口。

    「什麼時候帶我回去見妳父母?」

    「噗──」可蓁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口水就這樣不設防地朝他噴了出來,「哇……糟了,對不起、對不起。」她趕緊從皮包翻出面紙擦拭他一身高級的休閒服。

    「唉!」孟從罡猛地一歎。

    「我都向你道歉了,你還唉什麼唉?」她已經很不好意思了,他還做出這麼無奈的表情,真氣人!

    「我只是歎息妳外表一副溫柔矜持樣,可是表現的往往讓人不敢苟同。」他憋笑地說。

    「喂,你客氣一點,我可沒說我溫柔矜持。那好呀!我是粗魯又不懂禮貌,那你是不是可以收起這種遊戲了?」可蓁氣壞了,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那張笑臉,恨不得伸手將它給揉掉。

    「遊戲?妳以為是遊戲?」他這才端正起臉色,回頭正視著她那張緊縮下巴的小臉,「我可是很認真的。」

    「你……車、車在那兒,我們快過去吧!」可蓁趕緊往他車子的方向跑,想揮開他在她心底造成的影響。她不是木頭,怎能不被這樣密集的攻勢給動搖決心,但她又怎麼可以再次輕易陷下?

    當兩人都走到車旁,孟從罡居然出其不意地抓住她的肩,火速遞上一個熱辣深吻。

    可蓁渾身繃緊,嚇得一時忘了反應!

    天,他在做什麼?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就連世祺也不曾這麼對她呀!

    她用力推擠著他的欺近,與益發蠻橫狂熾的吻,然而他吮得她好緊,根本不給她逃離的機會,直到他嘗夠了,這才徐徐放開她。

    可蓁被她吻得虛軟無力,罵他的話梗在喉頭,卻發不出來,只能猛掉淚看著眼前這個狀似惡魔的危險男人。

    孟從罡望著她被他吻得紅腫的唇,「對不起,妳太誘人了,讓我欲罷不能。」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不喜歡他這種過分霸氣的手段。

    「我都說了,我是情不自禁,就不要太在意了,嗯?」他瞇起一對半帶著狎戲的眼,笑得好詭魅。

    「去你的。」可蓁用力抹唇,「你以為我是那種沒有男友,正寂寞得發慌的女人嗎?」

    「我沒這個意思。」

    「那你就不要再碰我。」她雙拳緊握,渾身發著抖。

    「別這樣子,只不過一個吻,何必一副失身的模樣。」

    「對,就是一個吻,如果我那麼不在意,世祺也不會離開我。」她氣得對他哭喊,「可是……可是它卻讓你莫名其妙奪了去。」

    「妳該不會想跟我說,這是妳的初吻?」孟從罡挑眉,真的很詫異這世上還有像她這種異類。

    「是,怎麼樣?你笑呀……繼續笑呀!其實你昨天已經很想笑了是不?」可蓁完全被他給激怒了,忍不住邊哭邊後退。

    「喂,妳別走呀!連兩天都沒將妳載到家,我真這麼差勁?」他沒想到這個古板又有點可愛的女人會這麼固執。

    「對,你就是這麼差勁。」說完後,她便往停車場外飛奔而去,這次孟從罡並沒有追上攔阻,反正他有的是時間。

    不過,這女人還真有這麼一點趣味,應該不會白費他追求她的時間與精力吧?

    發動車子後,他的指尖直彈著方向盤,喃喃自語著,「今天是一個吻,過一陣子,我要的是妳的全部。」

    瞇眼一笑,他以最流暢的速度一氣呵成地轉出停車場,往她奔離的反方向呼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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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作者:樓采凝

     可蓁回到住處梳洗過後便來到陽台,望著天上的星星。

    為何星星在哪兒看到的都一樣,可是心情只要一個轉折就全不對了?

    孟從罡,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老愛對我糾纏不清?

    雖然她自認長得還不差,但也不是個可以讓男人這樣窮追不捨的尤物,否則她也不會得到一個被遺棄的命運了。

    「唉!」她仰首深歎了口氣。

    她恨自己、氣自己,明知那種長得又酷又帥的男人所說的話只能聽兩分,可她為何會因為他的幾句話,弄得心情亂糟糟呢?

    突然,屋內的電話聲響起,嚇得她猛然震住!

    該不會是他吧?

    他既然知道她在哪兒上班,會不會連她的住址、電話全調查得一清二楚呢?

    遲疑地拿起話筒,她結巴的問:「誰?」

    「還有誰?那個大帥哥嗎?是我啦!」

    天,原來是燦玲。

    「呼……」可蓁輕吐了口氣。

    「妳怎麼了?我以為你們會約會到很晚勒,所以現在才打來試試,沒有……打擾到你們吧?」瞧她說的還真曖昧。

    「妳說什麼鬼話呀!」可蓁發覺自己都快要腦神經衰弱了。

    「怎麼?妳好像挺累的,該不會你們剛剛才……」

    「喂,妳再胡說,小心我跟妳絕交。」她鼓著腮,一想起那個臭男人,眼眶就不自覺地轉紅了。

    一向溫柔可人的可蓁可從沒對她說過這麼重的話,直讓燦玲覺得不可思議,「妳怎麼了?那男人到底是……」

    她明白可蓁的個性,她並不像個男友剛跑就尋覓下一個男人的女人,剛剛這麼說只是想開開她玩笑罷了。

    「他是世祺婚禮上的伴郎。」可蓁眉頭緊蹙。

    「什麼?!妳去喝個喜酒就釣到一個男朋友了?」燦玲意外地揚高聲調。

    「拜託,妳家裡不是還有人嗎?喊這麼大聲。」可蓁沒好氣地說。

    「放心,他們都睡了,後天就回去,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去血拼,不過得看妳有沒有時間。」

    「我怎會沒時間?」

    「妳現在可是大忙人呢!」燦玲壓低嗓,「誰知道他會不會又突然冒出來。」

    「燦玲,我跟他真的沒什麼,他為什麼要追我我也不懂。」她閉上眼,在心底不斷告訴自己,她絕不能當真。

    「妳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呀!」

    「我才不信妳說的那一套,在我被騙之後,我對自己已完全沒信心了。」想起自己悲慘的命運,可蓁就忍不住鼻酸。

    「我說了,那是姓顏的不長眼。」說起顏世祺她便義憤填膺不已。

    「是,謝謝妳不懈怠的支持。」可蓁打了個呵欠,「我想睡了。」

    「好,不吵妳,明天還得上班呢!我也該睡了。」燦玲臨掛上電話前不忘對她說:「既然他有意追妳,妳就答應他吧!我雖然不認識他,但他真的要比顏世祺帥多了。」

    「原來妳是以貌取人的。」可蓁撫額笑歎。

    「長得太抱歉不也很乏味嗎?所以我……」

    「好了好了,我真的困了。」她不想再聽下去。

    「如果打不定主意,可以打電話給我喔!掰。」燦玲笑了笑後才掛上電話。

    可蓁吁了口氣,才剛放下電話,電話鈴聲又響了。她很無奈地拿起來,「燦玲,妳別說了,該不該接受我心裡有數,不需要……」

    「妳怎麼了?」

    天,是他,孟從罡!

    「我……你……你還真是無孔不入。」可蓁發覺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了。

    「那妳該知道我是個會侵入人體的菌種,還會無限蔓延。」孟從罡磁性的語調緩緩沁入她耳膜。

    但她只能採取不言不語的策略,希望他能因為無趣而掛上電話。

    等了會兒,見她不說話,他又道:「別沉默不語,更別以為這樣會讓我撤手,我不會這麼容易被驅離的。」

    可蓁還是靜靜的聽著,他無聊地又說:「妳拒絕我沒關係,但是我們可以做朋友,是不是?」

    「……」

    「妳可以不屑,但是我的毅力告訴我,妳的不屑一定會轉為感動。」他沉著聲說:「願不願意相信?我不會是個始亂終棄的男人。」

    可蓁一手拿著話筒,一手撫在胸口,聽他說著這些話,竟覺得心酸不已,還流出淚來。

    「妳說妳不信一見鍾情,老實說,在認識妳之前我也不信,可是當遇上了就不得不信。」他鍥而不捨地繼續說。

    「夠了。」她捂著耳朵,「別再說了,我不想聽了。」

    「怎麼?是不是稍微受了感動?」他慢條斯理地問。

    「沒有。」可蓁直搖頭,「我什麼感動都沒,我只需要平靜的生活,古板單調的生活才適合我,你這些話太聳動了,我承受不起。」

    「可蓁!」

    「不要喊我,以後也請你不要再來煩我了。」說完後她便用力掛上電話,並祈求他別再打來了。

    瞪著電話老半天,幸好它沒再響起,但是一通電話已擾亂了她的心,讓她這一夜凌亂的夢境不斷。


    在未來的十來天裡,孟從罡這個人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般,過去的一切就好像是她所幻想出來的影像,有時,會有這麼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失常了。

    「喂,妳和他有再出去約會嗎?」今天,燦玲和可蓁一道吃晚餐,接著又到百貨公司等著看電影,在這空檔燦玲忍不住問出口。

    「他早不見了,妳說可能嗎?」可蓁彎起唇笑了笑,「早知道這種男人說追求只是無聊而已。」

    「真的?唉,一點意思都沒有。」燦玲歎口氣。

    「怎麼會?我倒覺得挺好。」

    「是嗎?連一點兒遺憾都沒?」她可不相信。

    「有什麼好遺憾的?」可蓁丟了粒爆米花入口。

    「這麼俊的男人突然不見了,哪個女人不遺憾哪?」燦玲搶下她手中的爆米花,學她往上丟,一口接著一口。

    「呵,那我讓給妳好了。」可蓁睨了她一眼,然後站起來,走到樓上的觀景台,望著遠處的螢螢星光。說也奇怪,他前陣子經常騷擾她時,她恨不得他趕緊消失,如今他真的消失了,她的內心又產生一絲空洞。

    難道這就是燦玲所說的「遺憾」?

    「他不在妳才讓我,妳當我白癡呀!」燦玲也開起她的玩笑。

    「白癡是我好不好?妳也別尋我開心了,我可是被戲耍的對象耶!妳還以為很好玩?」或許因為如此,才讓她覺得很嘔。

    難道她就是一副被耍的長相,才會每個男人都想騙她的感情?

    「別這樣說。」燦玲這才發現說錯話了,「算我沒問,電影快開場了,快去那兒等吧!」她不希望可蓁再度掉進被遺棄的漩渦中,於是立刻改變話題,「聽說今天這部片子很刺激恐怖呢!」

    「是呀!最好可以讓我大叫出聲。」可蓁也笑了。

    兩個女人抱著爆米花和可樂走進電影院,也如同可蓁所想的,她們可是叫得一聲比一聲還尖銳呢!

    電影散場後已經滿晚了,可蓁與燦玲各自上了公車,分道揚鑣,當公車到了離可蓁住處不遠的街口,她便下車慢慢往前走。

    但很意外地,她居然看見顏世祺站在她租賃的公寓門外。

    「世祺……」可蓁停在幾步之遙處,愣愣的望著他,發覺他似乎憔悴不少,「這麼晚了,有事嗎?」

    「可蓁,我好想妳。」他衝到她面前,緊緊抱住她。

    她吃了一驚,下一秒立即推開他,「別這樣,你已經結婚了。」

    「我一直都很想妳,也想跟妳說聲對不起,但……但我一直走不開身。」他老婆管他管得緊,若非這兩天她到香港參加一個女性派對,他也沒機會來見她。

    「算了,別再說了。」道歉有用嗎?

    「可是我總得跟妳說一聲。」

    「不需要了。」她繞過他,拿出鑰匙打開公寓的大門。

    「可以讓我進去嗎?」顏世祺用一雙祈求的眼看著她,「我今晚不想回去,讓我進去吧!」

    「不可能的。」她搖搖頭。

    「我告訴管家,我今晚要在老朋友家過夜,如果……」

    「如果沒地方去,你可以去住飯店。世祺,我絕對不會與你藕斷絲連的。」他居然忍心再度傷她,他究竟把她當成什麼樣的女人了?

    「妳真這麼狠?」他突然伸出手壓住大門,不讓她進去,還用一張可怕的笑臉望著她。

    「你要做什麼?」她震驚地望著他。

    「難道妳不愛我了?」顏世祺竟一把抓住她的衣襟,還將她硬生生推向牆面,撞痛了她的背脊。

    「世祺!」她疼得皺緊雙眉,「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本來就是這樣。過去我一直壓抑著,為什麼壓抑?還不是愛妳,但我是男人,需要發洩呀!」他說的頭頭是道,好像一切都是對的。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說,只是替自己的自私找借口。」可蓁沒想到他會這麼說,這完全和他過去給她的印象差異太大了。

    「就當我是如此吧!但我可以告訴妳,我對妳的心意沒變。」他逼近她,讓可蓁聞到他身上帶了股酒味。

    「你喝酒了?!」她直閃躲著他靠近。

    「對,喝了杯精神好多了。」顏世祺望著她的眼神也因為酒精作祟而充滿慾望的顏色,「這才想來找妳一塊兒去玩,我們可以玩上整夜,快上去……快,我等不及了……」

    「你不要嚇我,世祺……別過來,聽見沒?」可蓁怒視著他,「再過來我就要叫人了!」

    「叫呀!妳儘管叫呀!」他發出狂肆叫聲,「我不怕,我才不怕。」

    「世祺,你醉了,快回去吧!」沒辦法了,她只好盡可能勸他,希望他能趕緊離開。

    「既然來了,我怎麼可以空手而回呢?」他露出一抹邪惡笑容。

    「那你是想?」可蓁的內心開始狂跳不止。

    「我想得到妳,我一定要得到妳。」顏世祺猛拽住她的肩就要吻她。

    「不要……不要這樣!」她受了驚嚇,不斷朝他揮拳抵抗。

    「別再鬧了。」顏世祺用力握住她猛揮的手腕,恨得咬牙,「這麼晚了,妳就算叫啞了嗓也沒人聽見,哈~~」

    「你會後悔的,放開我。」她狂然大喊。

    「我早後悔了,娶了曉倩後,什麼自由都沒了,妳說我能不後悔嗎?」他瞇起眸,將她推到舊式公寓內的空地上。

    「不……你走開。」可蓁倒在地上,後腦撞到水泥地,猛然一陣暈眩,差點兒讓她失去反應。

    顏世祺咧開冷笑,動手解開她的衣襟。

    可蓁哭了,可是後腦的劇疼讓她提不起力氣反擊……

    碰!

    突然,她身上的重量不見了,隱約中只覺得眼前有道人影飛掠而過,接著耳邊聽見非常大聲的碰撞聲──

    「顏世祺你瘋了!」孟從罡眼底出現怒火,出手也夠狠、夠力,直把顏世祺打得眼冒金星。

    「你……你在做什麼?」顏世祺張大眸。

    「你給我聽好,可蓁現在已不屬於你了,給我滾,滾遠點!」孟從罡勒住他的衣領,眼底冒出狂野的火苗。

    「是你……從罡,該死的,你幹嘛打我打得這麼重?」這時候顏世祺才略微清醒。

    「你給我走。」孟從罡用力將他拉起,拖出公寓,到街口叫了計程車付了帳,讓他把這醉鬼送回家去。

    跟著他又奔回公寓內,扶起倒在地上不停哭泣的可蓁,「妳怎麼了?」

    「頭……頭好痛!」她倚在他懷裡不停抽搐。

    孟從罡這才發現她後腦正淌出汩汩鮮血!「該死的,那個顏世祺到底在想些什麼呀!」

    「撐著點,我馬上送妳去醫院。」孟從罡立刻抱起她直往外衝出去。


    白色病房內,除了一股淡淡的藥水味外,什麼都沒有。

    燦玲下班後立刻趕往醫院,卻很懊惱自己忘了帶束花來蓋過這些難聞的味道,不過她倒是帶了可蓁最愛吃的水蜜桃,於是趁可蓁還睡著的時候為她削了皮,一片片切好擺在玻璃盤內。

    像是聽到了一些聲響,可蓁徐徐張開眼,就看見燦玲在一旁忙著。

    「燦玲,妳來多久了?」可蓁虛弱地問。

    「剛到。」她歎口氣,「真沒想到顏世祺會發神經到這種地步。」

    「我也無法想像。」想起昨晚,可蓁就像是經歷了一場大難,全身虛脫,「公司可有說什麼?」

    「放心吧!妳一向盡職,老闆聽說妳受攻擊,早放我兩個小時下班來看妳,還要我轉告妳放心養傷。」燦玲笑著說。

    「那就好。」她輕吐口氣。

    「還痛嗎?瞧妳腦袋綁了那麼多的繃帶,一定很疼吧?」燦玲瞧她臉色似乎還蒼白得不帶血色。

    「好多了,只是有些暈。」她微蹙起眉,「扶我坐起來好嗎?」

    「好,我正切好水果等妳醒來吃呢!」燦玲邊說邊將她扶正,又拿了枕頭墊在她身後,讓她可以舒服些。

    就在這時候突然有股芳郁的香氣從門口傳來,跟著有道醇厚的男音說:「兩位小姐,我這位不速之客可以進來嗎?」

    可蓁望過去,就看見孟從罡站在那兒,手裡捧著一束粉紅色的玫瑰花。

    「你來了?什麼不速之客,你可是可蓁的救命恩人呢!」燦玲立刻站起,嘴角還掛著抹曖昧的微笑,「那你就在這兒陪陪她,我……我剛好想去外頭打通電話。」

    說完,她不等可蓁說話,就非常主動地走出病房。

    「對不起,我好像把她趕走了。」孟從罡瀟灑一笑,從收納櫃裡找出一隻花瓶,將手中的花插上,「不知道探病該買什麼花好,我想女孩都喜歡玫瑰,所以就自作主張了。」

    「謝謝。」她虛弱地朝他一笑。

    「還很不舒服嗎?」他坐到椅子上,望著她略顯蒼冷的小臉,「我看我去請醫生過來看看吧!」

    「不用。」她伸手拉住他,就這樣雙手一觸,讓她猛地一麻又趕緊收回手,「我大概是躺久了。」

    「白天我該留下陪妳的,可是剛好有公事要談,所以請了看護在這兒,人呢?」他左右望了望。

    「我不太習慣有外人在身邊繞,有點不太自在,中午就請她回去了。」她微微揚起嘴角,「真不好意思,還讓你下班後跑來看我。」

    「千萬別這麼說,我白天就一心繫在這兒,恨不得趕緊把公事處理好,趕來看妳。」他瞇起眸,一雙眼滿是摯情。

    就在這一剎那,她對他突然有了種很微妙的感覺,讓她的心突然發熱了起來,「你別這麼說。」

    「為什麼妳要一直逃避呢?難道妳還愛著世祺?」他眸影爍亮地睇著她閃避的眼,「不過,妳還愛著他也沒關係,我有自信。」

    她掩著臉,半天才抬起頭,似水般的清眸閃著一絲脆弱光彩,「那就再多給我一點時間。」

    孟從罡笑了,「好,時間我多的是,至少妳沒拒絕我。」他看到一旁桌上有削好的水蜜桃,「這是妳那位好朋友的愛心,快吃吧!泛黃了就不好了。」

    他說著就叉了一塊遞到她嘴畔,這麼親暱的動作,讓可蓁的臉蛋驀然泛紅,她張嘴趕緊吃下,心弦卻震盪得厲害。

    「對了,你昨晚怎會突然去找我?」她找著話題。

    「我是去向妳解釋的。」

    「解釋什麼?」可蓁疑惑地揚眉。

    「我這十多天的行蹤。」他深邃的眼底透著一抹溫柔,「我臨時去香港開會,這陣子忙的就是這個案子。」

    「你……你跟我解釋這些做什麼?」不想欺騙自己,她心頭已染上一層徐溫的感動,以前世祺出差,除非她問,他也很少這麼鄭重的向她說明。

    「因為我愛妳,既然要追求妳,又怎麼可以讓自己想照顧一輩子的女人沒有安全感,找不到我呢?」他噙著微笑,而後掬起她的小手。

    「我……」瞧他灑脫如從前,說愛她的態度並沒改變,「我不知道自己值不值得你這麼對待。」

    「傻瓜,怎麼會不值得?」

    「你不瞭解我,而我也不瞭解你。」這是最基本的條件,可他們什麼都沒有,這樣是不是太盲目了?

    「我想我夠瞭解妳了,至於我,妳可以慢慢瞭解。」他挺直身軀,勾勒著她的眼,「等妳出院,我帶妳去我住的地方看看。」

    「真的?」這麼一來,她對他也不會有太多捉摸不定的感覺了。

    「當然,一言為定。」他比出小指,對她眨眨眼。

    「好,一言為定。」可蓁也伸出手指。

    這時,他補了一句,「梁可蓁也別忘了她說要考慮的事,更希望她別讓一個叫孟從罡的癡男等太久喔!」

    她被他那多情的眸給弄得頓時尷尬,「嗯……我不會忘的。」

    「那就好,再吃一塊。」他又叉了塊水蜜桃給她。

    可蓁吃了口,見老是自己吃,挺不好意思的,於是說:「你也吃嘛!我想燦玲不會這麼小氣的。」

    「好,那妳我各吃一半。」他找了塊大點的,先用兩排牙齒咬著,把剩下一半遞給她,「嗯。」

    「這樣不好啦!」她直搖頭。

    「快……」快掉下來了。

    可蓁怕它真掉下來,趕緊湊唇去接,卻沒想到他竟然整個含住她的小嘴,曖昧的吮吸,連同水蜜桃一併吃進嘴裡。

    「呃!」她驚愕地趕緊抽身,抹著自己的嘴。

    「別急,妳的嘴還長在妳臉上,沒被我吃了。」他肆笑著,「我知道我太過分了,先別罵我,以後我盡量避免。」

    「你這麼做又和世祺有什麼差別?」她心亂了,難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一定不能脫離親密行為嗎?

    「當然不同。」他瞇起眸,「至少這次妳沒抗拒。」

    「我……」

    「不要為自己解釋,我知道妳已經有點喜歡我了,只是不願承認而已。」他勾起嘴角,「而且我可以感覺得出來,其實妳從沒愛過世祺。」

    「怎麼可能?我愛他,但是他……他已經結婚了。」可蓁不懂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就算他還沒結婚,妳也從不願意讓他碰妳,不是嗎?」他欺向她錯愕的臉,「妳只是習慣了他,因為他是妳的初戀,所以妳自以為就該屬於他、嫁給他,該和他成為世上最幸福、令人稱羨的神仙伴侶。」

    他咄咄的言詞弄亂了她的心,毫不客氣的理由戳破了她用天真築起的想望。

    「你不要再說了!」她大聲頂回,「為什麼你總要說這些話傷我?在我好不容易對你有些微好感的時候,次次打壞你在我心裡的印象!」

    「瞧,妳承認了。」孟從罡雙臂交錯在胸前,露出一抹自得的微笑。

    「我……我……」可蓁像是陷入他所設計的泥淖中,難以抽身了,「我頭好痛,你不要說了。」

    他坐上床畔,將她的小腦袋鎖在胸前,輕撫著她的太陽穴,「對不起,是我不對,但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要對妳說出這些狠話,畢竟忠言逆耳,話要重些才可能敲醒一個人的心。」

    可蓁在他懷裡拚命抽泣,卻一語不發。

    「妳可以仔細想想,我說的對不對。」他捧起她淚盈滿腮的小臉,然後用唇一遍遍吻干它……

    她揚眼望著他,此刻,她只希望腦海一片空白,什麼都不願再去想了。

    而恰巧進病房的燦玲,趕緊閃出,但那聲響已驚動了房內的兩人。她連忙傻笑,「你們繼續,我再去打通電話。」

    「燦玲!」可蓁喊住她,「別走。」

    「對,妳不需要再出去了。」孟從罡笑了笑,隨即站起,「可蓁就交給妳了,我去問問醫生她何時可以出院。」

    「嗯。」燦玲點點頭,等他離開後,便對可蓁笑了笑,「他真的很不錯,看來妳已經接受他了。」

    「我還在考慮。」可蓁柔柔一笑,突然想起剛剛孟從罡所說的話──她只是習慣了世祺,卻從沒愛過他。

    這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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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9 09:11:4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作者:樓采凝

     孟從罡詢問過醫生,可蓁終於可以在三天後出院。不過醫生仍有但書,雖然可以出院,但還是得安分的在家休養一個星期。

    可蓁不想回老家讓父母擔心,燦玲又要上班,白天分身乏術,因此孟從罡主動提議要她搬到他的住處,他好就近照顧。

    「什麼?我去你那兒!」保守的可蓁怎麼可能答應,「不,不行。」

    「為什麼不行?」孟從罡皺起眉。

    「我已經好多了,自理不成問題。」她盡力想說眼他。

    「醫生說妳有腦震盪的現象,不能大意。」他瞇起眼,對她一笑,「該不會是怕我對妳有非分之想?」

    「我可沒這麼說!」她回開臉。

    「卻是這麼想。」點點她的鼻尖,他肆笑著。

    「孤男寡女總是不好。」這是她給他的理由。

    「孤男寡女?」他抓抓腦袋,想了想,「這樣吧!我把我一位好友請來一塊兒住,這樣就不叫孤男寡女了。」

    「你的好友?」她疑惑地望著他。

    「我保證是男的。」他舉手做出發誓狀。

    「那……」

    「不要樣樣都考慮好不好?我還可以再保證一項,那就是絕不碰妳,除非妳願意。」他瞇起眸,專注地等待她的答案。

    「好吧!」數秒鐘之後,她終於點頭了。

    「太棒了,那麼我先載妳回去搬些衣服過去。」孟從罡吐了口氣,看來要說動她還真不容易。

    「我很好奇,你要我去跟你住,那你不用上班嗎?」這就是她不瞭解他的地方,連他做什麼工作她都一無所知。

    「我的公司在國外,目前我獨自回到台灣,在家裡遙控公司業務,所以照顧妳不成問題。」他咧嘴一笑。

    「你也有公司?」可蓁眉頭輕蹙。

    「怎麼?有公司不好嗎?」

    「不是,只是像你們這些有錢男人,總是不太牢靠。」她聳聳肩,無奈地說出自己的感覺。

    「有錢不是罪過吧?」他性感的嗓音掠過她耳畔,「溫莎公爵這麼有錢,也寧可選擇美人不要江山。」

    可蓁忍不住低首一笑,「你還真會說話。」

    「通常真話比較不容易讓人相信,唉,沒辦法。」他扶她站起,又為她披上外套,「外頭有點涼,多穿點。」

    「謝謝。」可蓁抓緊衣服,與他一塊兒離開醫院,直到他的車內,她無聊地問著:「你說你和世祺才認識三個月,是因為公事上的關係嗎?」

    孟從罡眉頭一緊,率性不羈地笑了笑,「嗯,部分是。」

    「什麼叫做部分是?」她不懂。

    「在公事上我和他是有少部分交集,主要深交是因為我們同是一間休閒俱樂部的會員。」他表情森然地看著前方。

    「因為這樣才相互認識,然後深交?」可蓁愈問愈起勁。

    「喂,女孩,妳是在身家調查嗎?」他撇撇嘴。

    「我只是好奇多問幾句而已,嫌我囉唆我不問就是。」噘起小嘴兒,可蓁不開心地說:「還說什麼要學溫莎公爵……算了。」

    「呵!妳生氣了?」他抿唇一笑。

    「我生氣了你還笑?」這個怪男人。

    「當然了,這表示妳對我不再無動於衷,不再沒有感情,也會有喜怒哀樂了。」他大而清亮的眼眸轉頭圈住她。

    「你的想法還真奇怪。」她被他的話給逗笑了。

    「只要跟我在一塊兒,以後我會帶給妳更多的歡笑。」他瞇起眸深深睇了她那淘氣的笑容,一瞬間,他的目光與她的笑容膠著了。

    「喂,你看路。」瞧他的車子居然開始蛇行了。

    他趕緊收回視線,恨起自己剛剛的閃神,轉頭再看她一眼,卻發現她一手摸著後腦,直皺著眉。

    「對了,妳受傷的地方還會不會疼?」

    「別晃得太厲害就不疼。」可蓁趕緊放下手。

    「那我是不是開太快了?」他連忙踩下煞車,放緩車速。

    「不會。」她很意外地看著他溫柔的表現,跟著對他笑了笑,那是發自真心、最真切的笑容。

    當然,孟從罡也感受的出來,她已漸漸對他心儀了。


    「你千里迢迢把我從美國叫來,就只是為了與你同居嗎?」陸志鎧一手搭在孟從罡的肩上問道。

    他是孟從罡養父孟諾德的外甥,與孟從罡同年,兩人從小一塊兒長大,交情自然不錯。

    「去你的。」孟從罡用力捶了下他的胸,「我要找同居的對象,台灣多的是,也不用花錢把你從美國請來。」

    「到底有什麼事,快說。」陸志鎧真的是很好奇。

    「我要請你來陪我演出戲。」他們現在在機場的一間COFFEESHOP,兩人面對而坐。

    「演什麼戲?」陸志鎧挑起眉,「跟你的計畫有關?」

    關於孟從罡的身份與秘密他全部都清楚,自然也明白他這次前來台灣的目的是什麼。

    「我現在正想擄獲一個女人的心。」他喝了口藍山。

    「哈~~」沒想到陸志鎧卻笑出淚來。

    「你笑什麼?」

    「我笑你要釣女人哪時候需要這麼麻煩了?」他瞇起眸,「你該不會是跟我鬧著玩的吧!我才剛下飛機,很累的。」

    「我是說真的,那女人本來是顏世祺即將論及婚嫁的女友。」

    「這跟你的計畫有關嗎?」既是女友,就跟他的家仇無關了吧?

    「是無關。但是,她的心一直在顏世祺身上,即便他結婚了依然如此,所以我想試試我的魅力到底如何。」

    「說穿了,你就是不想輸給他。」陸志鎧霍然懂了。

    「那你到底肯不肯幫忙,你只要裝作不知道我和顏世祺認識,別道出我的計畫,其他的就依照一般。」孟從罡轉著咖啡杯說道。

    「就這麼簡單?!」

    「沒錯。」

    「我才剛搭長途飛機來台灣,可不想還沒玩夠又被趕回去,當然肯幫忙了。」他抿唇一笑,也喝了口咖啡。

    「我就知道你貪玩。」孟從罡的笑容更是颯爽迷人。

    他一直不解的是,養父既然有這位外甥可以承當一切,為何還要收養他?如今他和志鎧都可以獨當一面了,可他老人家依然將事業全權交在他手上,只肯讓志鎧站在輔助的角色。

    而且志鎧家境自幼並不好,也沒有因為舅舅是跨國企業大老闆而改善生活,好幾次他問了養父這個問題,他只告訴他,他得訓練志鎧,就不知他的訓練得經過多久時間?

    倒是他這個完全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掌控著一整個龐大集團,他對志鎧是有些歉意的。

    「那得看看你這個導遊有沒有空了。」陸志鎧突然壓低聲問:「你說的那個女人會不會很纏人?」

    「她如果纏人就好了,就是不纏,才讓我有股想征服她的慾望。」他邪魅一笑。

    「呵!讓你有征服慾望的女人一定不賴了,我已經巴不得可以早點認識她。」陸志鎧覺得挺新鮮地說。

    「她就住在我那兒,方便得很。」

    「啥?都已經上你的床了,還要我幫你什麼忙?你耍我呀!」陸志鎧皺眉。

    「只是進我家門,還沒上床。」孟從罡搖搖頭咧嘴一笑,「況且她現在還有傷,等過陣子她痊癒得差不多了,我會帶你四處逛逛。」

    「聽你這麼說,你是打算採取溫柔攻勢囉!」陸志鎧瞇起眸,「我已經開始幻想著,一個俊挺的男人對一個美麗女子廢寢忘食的照顧,天……真是太美了!」

    「去你的。」孟從罡踹了他一腳。

    「哇塞,還真痛!」陸志鎧瞪著他,「早知道就不來了,公司的事我都快忙昏了,你一不在,換我像陀螺一樣。」

    「那你現在不在,換誰像陀螺了呢?」

    「當然是物歸正主了。」說著,陸志鎧便將一個厚厚的公文箱給搬上桌,「嘿嘿,你既然可以電話遙控,當然也可以在這裡辦公,從現在起我要好好玩上整整一個月,別吵我呀!」

    「真毒!」孟從罡睨著他那張開心的笑臉,「知道嗎?我有點後悔請你過來幫忙了。」

    「聽說過一句話嗎?請神容易送神難。」陸志鎧站了起來,「走吧!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看那個女主角了。」

    「你還真性急。」

    「當然急了,我想知道她有莎蓮或小玫的可愛逗人嗎?」他嘴裡說出的這兩個人都是和孟從罡曾經交往過的華裔女子。

    「等你親眼見了就明白了。」提起公文箱,孟從罡便到櫃檯付了帳,直接跟陸志鎧走到外頭搭車離開。


    叮咚……

    門鈴聲突然響起,可蓁走到門口將門拉開一道縫,見到的就是率性的孟從罡,與他身旁一位長得有點兒娃娃臉的男人。

    「這麼快就回來了?」她朝他們點點頭,「這位就是陸先生了?」

    「妳知道我?」陸志鎧有點意外的揚起眉,跟著仔細打量可蓁,「真的不一樣,很有古典美。」

    「古典美?!」可蓁看看自己,「我很老嗎?」

    「老?!」陸志鎧嚇了跳,「我可沒說妳老。」

    「在這兒如果說一個人很有古典美,就是暗喻她老氣的意思,你大概太久沒回台灣了。」孟從罡拿起酒杯和一瓶XO,「小喝幾杯吧!」

    「哇哇哇,還真是不好意思。」他趕緊對可蓁說:「我沒那意思,我是指妳很溫柔婉約,挺有古代少女……天,我怎麼又說了『古』字呢!」他打了自己一巴掌,逗笑的本事十足。

    可蓁笑了出來,「沒關係,我懂,何況我也是跟你開玩笑的。」說著,她便走進廚房,從冰箱拿出一盤水果,「這是我剛剛去市場買的,不要喝太多酒,水果對身體才有好處。」

    陸志鎧對孟從罡眨眨眼說:「你有福了。」

    「去你的。」孟從罡睨了他一眼,跟著轉向可蓁,卻見她雙腮酡紅地放下盤子便坐到角落去。

    「可蓁,傷口好些沒?」他謎樣的眼望向她。

    「嗯,已經好很多子,我想明天我就可以搬回去了。」她很認真地表示。

    「什麼?該不會是我的關係吧!」陸志鎧聞言可是吃了一驚。

    「不,與你無關,是我自己想回去了。」可蓁朝他們甜甜一笑,並用力轉了下腦袋,「瞧,我不疼了。」

    陸志鎧看看孟從罡那張不語的臉,趕緊補充,「梁小姐,從罡可是為了妳才把我請來的,妳這一走是不是暗示我也該回美國了?」

    「不是,我沒有。」這回換成她慌了。

    「所以別讓志鎧內疚,就留下再住個幾天吧!確定妳全部康復,我才肯放妳走。」孟從罡說完後,便吃了塊水果。

    志鎧也趕緊叉了一塊水果入口,不敢再說話。

    可蓁見他那耍寶的模樣,又一次掩嘴笑了,「好吧!看在認識新朋友的份上,我再留個幾天。」

    「呼……那太好了。」陸志鎧拍拍胸部。

    「這樣吧!也快吃晚餐了,想去哪吃?」孟從罡看向可蓁。

    「你該問問新客人。」她指著陸志鎧。

    「我!」他摸摸腦袋,「坦白說,妳聽我一口爛國語,就知道我已八百年沒回台灣了,台灣料理我還真不熟悉。」

    「如果是這樣,那就在家裡吃好了。」她趕緊站了起來。

    「家裡?!」孟從罡蹙眉,「要他吃空氣嗎?冰箱裡除了啤酒、飲料外,什麼都沒有。」

    可蓁柔婉一笑,「我剛剛不是說了,我剛去過市場,當然不會只買水果,還買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可以做一些小菜,但是我廚藝不好就是。」

    「天,已經願意煮飯給你吃了,不簡單喔!」陸志鎧低笑出聲。

    孟從罡敲了下他的額頭,跟著走進廚房,「真的可以嗎?妳的傷?」

    「不是說沒事了。」她回眸一笑。

    這一笑讓他的心口驀然重撞了下,猶豫著該不該繼續戲弄她的感情,再傷害她一次?

    「我幫妳。」

    「不用了,快出去陪客人,我自己來。」

    「我怎麼感覺志鎧好像比較容易讓妳快樂?」孟從罡突然說。

    「你怎麼這麼說?」

    「我吃醋了。」他將她推到冰箱門邊,鼻尖觸著她的鼻尖,「我真的很想吻妳,但又怕嚇壞妳,妳說該怎麼是好?」

    「呃!」她別開眼,輕輕推開他,「你朋友在,別搗蛋了。」

    可蓁趕緊回到料理檯前,忙著手中的東西,而孟從罡僅雙臂抱胸,半瞇著眸看著她忙碌的小小身影。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折轉回到客廳,與陸志鎧繼續那半杯烈酒。


    飽餐一頓後,陸志鎧可是滿足到了極點,「好吃、好吃,把我已經遺忘的中國菜味道全找回來了。」

    「哪裡。其實我很久沒做這麼多的菜了,有些都忘了該用什麼食材,全是自己亂搭的。」可蓁不好意思地說,一邊將桌上狼籍的杯盤拿進廚房。

    這時候孟從罡把車鑰匙丟給陸志鎧,「是不是該自己出去找樂子了?」

    「ㄟ……你不怕我迷路?」他當然知道從罡的打算,所以故意開他玩笑。

    「迷路好,那就別回來了。」孟從罡揚起嘴角,「如果想認識不錯的妞,就聽話,明天我介紹縉給你。」

    「OK,OK,可別忘了你的承諾呀!」說完,陸志鎧便識趣的走出大門。

    孟從罡才走到廚房門口,她正好洗完所有的碗盤走了出來,兩人在門口相遇,就這樣彼此對視了好久,可蓁的心跳再次莫名加速。

    「你在這裡做什麼?」她傻笑地問。

    「看著妳。」

    「我有什麼好看的?」垂首望著自己穿著圍裙的矬樣子,她不禁笑了,「想看一個很像黃臉婆的女人在廚房忙碌的樣子?」

    「想當我個人專屬的黃臉婆嗎?」他握住她的手笑問。

    她抿唇不語,只是抬頭望著他。

    「不要用看的,我要妳用說的,已經這麼多天過去了,妳還要考慮多久?」他摳摳眉毛,「本想做個很有耐性的男人,可是我發覺我等不下去了。」

    「如果我說『不』呢?」她睇著他的表情。

    「不?!」他撫額,搖搖頭說:「OH,我大概會傷心很久,但我還是那句老話,絕不放棄。」

    「意思就是,如果我不答應,你以後還會這麼纏著我?」她一雙眼亮著爍燦的璀光。

    「沒錯。」

    「其實一個女孩子要的就是男人的注意,如果我很壞,我可以一直不答應你,讓你就這樣一直纏著,你知道嗎?」她微微笑地望著他。

    「這麼說……妳不想做個壞女人?」他眸心一亮。

    「嗯。」她咬著下唇,羞澀的答應了。

    這個決定她可是考慮許久,當然多半是因為被他的誠意所感動,這幾天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也如他所保證沒有再亂碰她,不就是對她的一種疼惜?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兒讓他癡迷了,也沒有自信會有那樣的優點,可是她就是無法控制的掉進他溫柔的漩渦中。

    「哇……太棒了!」他用力抱起她,抵著她的額,「那我現在可以討個吻嗎?」

    「不要。」她搖搖頭。

    「為什麼?」

    「我不習慣。」她一手捂著嘴。

    「不是有過一次經驗了?」他方正的下頷一皺。

    「那是被你強迫的。」那璀璨的眸光閃動,笑意湧現。

    孟從罡知道她是在逗弄他。

    「如果我說我要再強迫妳一次呢?」對視著她的眼,他的目光閃著熠熠笑影。

    「我會大叫。」垂著腦袋,她從眼簾下偷偷窺視他那逗趣的表情。

    「那就讓妳叫吧!或許妳不知道,一個女人的叫嚷聲對男人而言可是一股激勵呢!」說著,孟從罡便將她抱起,直接來到外頭。

    「別抱我,陸先生會看到。」她將小腦袋埋進他懷裡。

    「他早不在了。」

    「哦,去哪了?」她抬頭四處望著。

    「怎麼?這麼想他。」孟從罡瞇起眸,湛深的眼直勾視著她,「不怕我吃醋?說真的,我心底已經有點兒泛酸了。」

    「我才不信你會為這種小事吃醋。」可蓁轉眼低笑。

    「妳以為我是鬧著玩的?」

    「不是嗎?」

    「好,那我就要讓妳知道我有多麼認真。」踢開房間門,他走了進去,將她放在他那張大又晃的水床上。

    可蓁從沒躺過水床,被這樣的晃動給嚇得跳了起來,「這是什麼?」

    「這裡頭裝了水。」用力坐了下去,他一邊彈動,一邊肆笑地望著她那張可愛的表情。

    「這就是水床?!」她驚奇地坐了下來,試著彈跳了下,愈來愈覺得好玩,「哇!那你睡在上頭會不會被自己驚醒?」

    可蓁可以想像,如果翻身的話,一定會搖晃,這樣睡眠品質會好嗎?

    「我倒不曾被驚醒,但我知道水床有另一種用途。」他笑得邪魅。

    「什麼用途?」可蓁天真地問道。

    「做床上運動會很刺激。」

    他的話讓可蓁傻了眼,下一秒又從床上跳起來,閃到一旁。

    「那你帶我來你房間好像不太對。」她笑得好尷尬,「我出去了。」

    「等等。」他快步走過去,將門闔上,「不是已經答應了,又為什麼要逃避,我們可以和一般情侶一樣。」

    「一樣什麼?」她不懂。

    「一樣可以做些親熱的事。」他扣著她的肩,俯身親吻她的眉、眼、鼻……

    「可是這不是要結婚後才能有的親密行為?」她怔怔的說。

    「可見妳的家教真的不錯。」孟從罡揚唇肆笑著,「不過那已是老觀念了,有時親吻、愛撫,可以促進感情的成長。」他的拇指輕畫過她的唇,感受到她冰涼唇瓣的甜美。

    「我……」

    「那像我這樣撫觸妳,妳可感到厭惡?」他低啞地說。

    她輕搖著腦袋,「不會。」

    「所以我說,妳對我的感覺跟對世祺的不一樣,妳懂嗎?」孟從罡一雙飽含深意的雙眸,擁有一種挑勾人心的磁性。

    可蓁揚起眉,望著他愈來愈貼近的臉孔,「我曾仔細想過你說的話,或許你說的沒錯,我對他的愛並沒這麼深。」

    「那對我的呢?妳愛我嗎?」他的眸光帶著深邃的誘情光芒。

    「我不知道。」可蓁被他這一問心都亂了。

    「吻過之後妳就知道了。」孟從罡揚唇一笑,跟著覆上她的唇,溫柔中帶抹狂熾,那吻足以讓她心醉。

    「別把嘴閉得這麼緊,放輕鬆。」他箝住她的牙關,徐徐撐開它,在她被動地張開小嘴時,他立刻將舌尖竄進裡頭,直達她的喉嚨深處,浪肆地吸納著她的甘津,並以舌輕輕按摩著她的嘴中內壁。

    「嗯……」這樣的吻,激烈得讓她難以呼吸。

    放開她後,他魔樣的眼直盯著她那紅通通的小臉,與微喘的模樣,「妳真的很甜。」

    「你只是喜歡和我親熱?還是愛我的人?」她問著。

    「妳說呢?」他沒正面回答。

    「我怎麼知道。」她對他皺皺鼻子,「上過一次當,當然得小心一點,尤其像你這種這麼英俊的男人。」

    「哈……妳說我英俊。」孟從罡得意地咧嘴,「那麼現在俊男想約美麗的小姐明天出去玩,不知道她願意嗎?」

    「去哪兒?」她很期待地問。

    「到時候妳就知道了。」對她眨眨眼,他看看表,「妳早點休息吧!我出去把志鎧找回來,我真怕他迷路了。」

    「嗯。」可蓁笑著對他點點頭,眼看他離開後,她也跟著走出他的房間。

    關上門前,她回頭望了他房間一眼,井然有序,有條不紊,可見他的人也像這房間一樣了。

    再望向他離去的背影,她的嘴角漸漸上揚,一顆心也在不知不覺中往他身上依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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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9 09:12:3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作者:樓采凝

     第二天一早,孟從罡便開車載著可蓁和陸志鎧到市郊的一處私人花園,欣賞當季各種美麗花束。

    陸志鎧一到目的地看著這滿園花,就知道孟從罡是為誰而來了。「老天,你什麼時候對花有興趣了?」

    「我喜歡花。」可蓁開心地看著這些形形色色,有的甚至不知是什麼名字的花兒,「你怎麼知道我喜歡?」

    「因為我上次去妳住的地方幫妳搬東西,發現那屋子前前後後的陽台都種滿了花,連屋子裡也一堆綠色植物。」他綻出一絲笑影,「希望我的判斷沒有錯。」

    「沒錯,沒有錯……」她興奮地走近他,感動得熱淚盈眶,「從沒有人這麼在乎我,注意到我的所有喜好。」

    孟從罡眉一蹙,伸手輕拍著她的背脊,「以後有我在乎妳,嗯?」

    「嗯。」她點點頭,怯柔羞赧地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小聲說:「我……我可能真的愛上你了。」

    「什麼?」他瞇起眸,英俊的臉部線條微微柔化。

    「我說我可能愛上你了。」她趁陸志鎧背對著他們的剎那,偷偷啄了下他的嘴角。

    「這麼一下怎麼夠?」在她還沒來得及逃開之前,他已捆住她的身子,覆上她的小嘴,但陰闇的眼掠過一絲詭光。

    「咳咳……我好像不該來的。」陸志鎧不識相的插了話。

    「那你回去吧!」孟從罡開他玩笑。

    「別這麼說嘛!這裡這麼美,怎麼可以叫人家離開呢?」可蓁趕緊轉身對陸志鎧說:「和我們一塊兒賞花好嗎?」

    「美人邀約,當然好了。」陸志鎧朝孟從罡眨眨眼,然後跟著可蓁一塊兒步進花園。

    「這傢伙!」孟從罡搖搖頭,也跟著步進花園,欣賞這裡一叢叢爭奇鬥艷的嬌美花束。

    當她興奮的朝花圃老闆娘問東問西的時候,陸志鎧走向孟從罡,「怎麼樣?你好像成功了。」

    「成功什麼?」他仰起下巴,望著她與老闆娘研究花時的雀躍身影或表情。

    「成功擄獲美人心了。」陸志鎧也看著可蓁,「她的確和我們以前所認識的女孩很不一樣,柔美、秀雅。」

    孟從罡轉首看著他,「怎麼?你好像對她也有興趣了?」

    「我哪敢呀!」陸志鎧趕緊搖頭。

    孟從罡對他下了通牒,「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就算我不要了,你最好也別碰她,懂嗎?」

    「你以前可不是這麼對我說的。」陸志鎧笑問:「該不會你也對她有了好感,只是你不願承認?」

    「顏世祺的女人,算了。」他頂回陸志鎧的臆測。

    「雖然她曾是他的女友,但你不是告訴我,她純潔如白紙?」

    孟從罡眉頭一蹙,「我們之間的話題不要再繞著她行嗎?」

    「好,好,我不說就是了。」

    遠遠的,他們看見可蓁朝他們走了過來,手裡捧著一束滿天星,「這是老闆娘送我的呢!真好。」

    「妳好像很容易滿足?」孟從罡疑惑地望著她心滿意足的笑臉。

    「什麼意思?」可蓁不明白。

    「從罡的意思是,通常女人要得到一顆鑽戒或是一輛車,才會有像妳這種幸福的笑容。」陸志鎧笑著解釋。

    「鑽石、房子!」可蓁輕笑了出來,「算了,真有男人要送我這些東西,我也不敢要。」

    「為什麼?」

    「你沒聽說過一句話,無功不受祿嗎?」她揮揮手,「如果他們要送我這些必然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也一定是我付不起的。」

    「可有的女人就願意付出。」

    「那是因為她們認為鑽石和車子比任何事都重要囉!」她皺著眉想了想,最後想到這樣的結論。

    「那妳覺得一生中什麼比較重要?」孟從罡倒是想一探她的想法。

    「我覺得是親情吧……當然還有感情、愛情,我不喜歡虛偽和有條件的愛情。」對他們笑得憨傻,「是不是我的觀感很奇怪?」

    「怎麼會?妳真的很特別。」陸志鎧對著她直微笑著。

    孟從罡望著陸志鎧那張對她讚美的臉孔,表情漸漸轉沉,「好了,我們是不是該往那兒走走?」

    「好啊!那邊還有我最喜歡的瑪格莉特。」可蓁快樂地跑了過去,蹲在那兒捧著一束束亮眼花卉。

    「從罡,仔細想想我的話,你八成會愛上她。」陸志鎧拍拍他的肩。

    「這種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別多話,乖乖住在家裡讓她安心就成了。」孟從罡僵著臉。

    「為什麼我住下就能讓她安心?」陸志鎧笑著追問。

    「那是因為『孤男寡女』的感覺讓她害怕。」

    「哦?這麼說你是讓她害怕的男人囉!」他的大笑聲讓可蓁聽見了。

    她又抱著一束瑪格莉特走過來,「你們在談什麼,笑得這麼開心?說來讓我也笑笑嘛!」

    「不好。」孟從罡趕緊回絕,而後遞給陸志鎧一個「你敢多話」的眼神。

    「哼!不說就算了,原來男人也有秘密。」她瞇起眸仔細打量了他們一番後,才不情不願地轉向下一個花圃。

    瞧著她那美得令人屏息的肢體動作,孟從罡眸光變得深邃了,掛在臉上的玩世不恭也倏然斂去,換上的是一種迷失。

    他真的被志鎧說中,已經情不自禁愛上她了嗎?


    回到孟從罡的住處後,陸志鎧已累得癱在沙發上。

    他從不知道逛花園會是這麼辛苦的一件事,或許是因為他本身對花花草草壓根沒有興趣吧!

    而可蓁一回來就開始找瓶子養花,還快樂的哼著歌,陸志鎧忍不住被她那天真的模樣給吸引了。他再看看孟從罡,他也和他一樣,回來之後眼神已無法從她身上抽離。

    「我要去洗個澡睡了,你們繼續聊吧!」他對孟從罡眨眨眼,跟著走進自己的房間。

    不一會兒,孟從罡就見可蓁從房內走出來,雙手負在背後,嘴角掛著笑容,輕巧如貓般地靠近他。

    「看妳的樣子,好像有什麼好東西要與我分享?」他的唇角勾起一彎弧。

    「讓你猜是什麼?」她抿唇偷笑,模樣可愛動人。

    「我……真猜不出來。」那對熾熱的眸光閃著一抹不容錯辨的堅決……今晚他就要得到她,不能再讓她繼續迷惑了。

    「你真的好笨,你看。」她從背後拿出寶貝來。

    原來那是用瑪格莉特,滿天星、雛菊排列起來的愛心花束!

    「這是?」他眼一瞇。

    「今天是白色情人節,是日本的習俗,意思是女孩子如果在二月十四日收到對方的禮物,在三月十四日就要回送一樣,讓對方也能感受到她的心意。」她羞臊地小聲說著。

    「天,可是二月十四日的時候我們根本……」

    「我們根本還不算認識對不對?其實那天正好是世祺結婚的日子,也是你救了我、向我告白的一天,你還送了我兩顆相思豆。」她垂下臉,「除非是我會錯意,那我……」

    見她就要抽回手,孟從罡立刻搶下她手中的花,眸光深邃地說:「沒,絕沒會錯意,這花我要了。」

    可蓁笑了,那抹憨柔又一次將他那顆早已冷硬的心給融了一角。

    「從罡……我以後就這麼叫你囉!」她的嗓音柔柔啞啞,是這般醉人,「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你,而且是很愛你。」

    孟從罡屏住氣,聽著她對他娓娓訴愛,這樣的情景這些年來不知有多少女人在他面前演出,卻從沒哪個可以給他心頭濃熱的感受,可是她──梁可蓁卻辦到了。

    「能夠讓妳愛上,這可是我夢寐以求的。」半晌後,他逸出一絲微笑,平靜的語調裡沒有摻雜太多情緒。

    可蓁咧開嘴,笑得好甜,「那也晚了,我去休息囉!」

    才轉身,她就發現腰間被他緊緊捆住。她心頭一麻,「從罡……你怎麼了?」

    「既然愛我,願不願意給我。」他用力將她轉過身,一雙利目緊緊盯著她那張錯愕的俏臉。

    「我……」她的小臉緊張地變了色。

    他定定的盯著她瞬變的臉色,俊魅的臉孔漾著一抹笑意,「當我說傻話,我並不想做個讓女人不安心的男人,去睡吧!」

    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孟從罡正要退下,但是可蓁卻拉住他的手。

    「可蓁?」他揚起嘴角,漂亮的眼瞳旋射出一抹玩味的光痕。

    「你不會負我?」她真的好怕……好怕再一次受傷。

    「當然不會。」他的眼神變得濃濁。

    她彎起嘴角笑了,鼓起勇氣抓著他的手進入她的房間,「好,我信你,我拿自己的全部去賭。」

    將門闔上,可蓁轉身望著他,渾身泛著不自在的怯意,「我……我很笨,什麼都不懂,又很害怕。」

    「不用怕,把一切交給我吧!」那低沉的語調滿是寵溺。

    他低首吻住她,迅速的讓她來不及做好心理準備。

    可蓁傻氣地張大眼,一雙水眸正好對上他兩泓邪魅的深潭。

    孟從罡的大手開始恣意探索她的身子,在她倒抽口氣之際,長舌溜進她私密的空間,放肆攪動著她那片柔甜。

    「從罡……」她不明白為何他每次吻她總是這麼激狂。

    「嗯?」他的熱唇抵著她的頸部,輕哂,帶笑的臉上掀起狂佞。

    將她抱起,輕放在床上,此時孟從罡的眼神變得灰濁,像極了野獸的雙目,其中還夾帶著抹教人期待的詭譎。

    跟著,他褪去她全部的覆體物,在她的理智與道德觀被他的愛撫完全攻陷之際,他霍然進入了她。

    「啊……」冷汗涔涔,可蓁渾身一僵,小嘴吟哦著聲聲吟歎,「別……好……好痛!」

    她痛得差點兒暈過去,雖然知道女人的第一次都會如此,可從沒想過竟是這般難忍。

    他眸光轉沉,低首吻去她的淚痕,啞聲說:「放輕鬆,妳緊得讓我無法給妳快樂。」

    「可是……」

    「愛我就相信我。」

    屋外晚風颯颯掠過,中間還夾雜著樹葉的婆娑聲,以及室內似風、似雨、似片片柔蜜的溫存……


    天亮了,週末、週日已過,又是上班時間。但是可蓁卻怎麼也爬不起身,因為昨夜的纏綿讓她的處子身經歷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狂熱,現在已虛軟無力得不知如何使力。

    「要不要我替妳請一天假?」孟從罡看出她的疲累。

    「不,前陣子為了頭部的傷已請了近十天的假,今天是我回去上班的第一天,怎能再請假。」可蓁用力撐起自己,卻不經意喊了聲,「呃!」

    「怎麼了?」他伸長手臂圈住她的腰,「是不是不舒服?」

    她紅透著雙腮,輕輕搖頭,「不……還好,那我去洗手間了。」拿開他的手,她便迅速溜進浴室。

    孟從罡挑眉看著她的背影,唇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跟著也穿好衣服,先行來到客廳,正好看見正坐在沙發上看著文件的陸志鎧。

    「達到目的了?」陸志鎧笑著問。

    他沒回答,只是為自己倒了杯紅酒,「要不要喝一杯?」

    「也好。」接過酒,正好見可蓁也從他房間走出來。

    而她沒料到陸志鎧一早就坐在客廳,頓時可是難為情極了。

    「嗨,可蓁妳起床了?」倒是陸志鎧先打招呼,化解她的尷尬。

    「嗯。」她笑了笑,突然看見孟從罡一早就喝酒,立刻走過去抽走他的酒杯,「不准一早就喝酒,那會弄壞身體的。」

    「可是我已成習慣。」不過一杯小酒,應該不至於礙到身體吧!

    「這樣的習慣不好,以前我不知道,可現在知道了,就不能任你把身體搞壞。」她很認真,跟著又說:「這樣吧!想喝可以,但要配著早餐一起吃,我去弄早餐,很快就好。」

    「妳上班不是來不及了?」他揚聲喊道。

    「沒關係,遲一點點而已。」於是在她熟稔的巧手下,不一會兒工夫已弄好了吐司夾蛋和兩杯熱咖啡,「來,隨便吃點囉!」

    「怎麼才兩份,那妳呢?」孟從罡皺起眉。

    「我去公司再吃就好,而且我又不喝酒,你們一定要吃了才能喝酒喔!」百般叮嚀後,可蓁才趕著上班去了。

    直到她離開後,陸志鎧的眼神直望著孟從罡,「現在是不是很掙扎?這樣的女人得來不易。」

    「可惜太囉唆了。」他沒吃東西,先喝下一杯酒。

    「你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陸志鎧搖搖頭,跟著拿起剛剛他一直在看的資料,「這個你看一下吧!」

    「這是什麼?」孟從罡接過手。

    「這次來台灣找你,順便帶給你看的。」他仰靠在沙發上,「是我這兩年來的研究,本來是想提議舅舅採用,可他才翻了兩頁就否決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一向不如從罡,所以想有一番作為好讓舅舅對他另眼相待。

    可怎麼都沒想到,辛苦了好久居然得到這樣的結果,因此他希望得到從罡的認可,由他向舅舅提議,應該是容易許多。

    「什麼樣的研究?」孟從罡打開資料看了幾眼後便抬頭說:「這個目前根本不可行。」

    原來陸志鎧是想將公司的事業拓展到東南亞,也已經私下與不少廠商聯繫,更打通了各種管道,以為這麼做是萬無一失,最佳利機。

    「為什麼?」怎麼連他也這麼說?

    「因為我和養父早評估過東南亞市場,近三年內或許有發展,但是時效一過又是一個未知數,我們不能冒這個險。」孟從罡很謹慎地說道。

    「怎麼會呢?」他很激動地補充,「你看,我找了這麼多廠商,全都是目前最知名的。」

    「志鎧,不是我要潑你冷水,真的不可行。」孟從罡將資料還給他,「知名的廠商不一定經營得最久。」

    「你!」他用力搓了搓臉,已是無言。

    「對不起,志鎧。」

    「算了,沒關係。」他露齒一笑,「其實我早料到是這樣的結果,原來我就是這麼不行,簡直和廢物沒兩樣!」

    「你別這麼說,從沒人這麼認為。」孟從罡意外地看著他的反應。

    「不用安慰我。」他站起來,拍拍孟從罡的肩,「我出去轉一轉,可能晚上才會回來,不用等我吃飯。」

    「志鎧。」孟從罡喊住他,「這計畫的初衷不錯,我們可以從長計議、重新研究,不要輕言放棄。」

    「好吧!過一陣子再說了。」說完,陸志鎧便出大門,臉上的表情已由原本的隨和轉為凌厲。

    他緊握著拳頭,心底暗地裡盤算著──他絕對要扳回一城。

    孟從罡,你等著看好了,我不會再讓你專美於前,對你忍耐多年,我定要讓你失去的比以前還要多。


    接近正午十二點,孟從罡才闔上筆記型電腦,揉了揉眉心,輕吐了口氣。

    自從他接手後的這幾年,公司的業務已有穩定成長,算是對養父有了交代。但他從沒想到志鎧會有這麼大的野心,認識多年為何他從未發現?想想志鎧真是隱藏得太好了。

    伸了伸懶腰,他站了起來,走到書房外頭才發現可蓁的皮包居然忘了帶!

    他搖搖頭,正想將它放回她房間,突然,從皮包裡掉出一本筆記本。

    本來他是不該動它的,但有張書籤從裡頭掉了出來,他翻開夾回去時,正好看見這頁寫著「從罡的最愛」五個字,往下再翻開一看,裡頭全備註著他所有最愛的東西。

    包括他愛看的影集、愛吃的料理、愛喝的茶,以及喜歡看的雜誌,甚至還有他常穿的衣飾廠牌……

    接著便是她寫下的一段話──

    他的真誠感動了我,他的愛讓我知道什麼是被在乎、被疼惜,經過一個月的認識、半個月的近距離相處,我發現我也無法控制的愛上他。

    一開始我好矛盾,會氣自己的善變,氣自己的見異思遷,然而事後我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愛本就是沒有理由、沒有原因、沒有對與錯。

    在我的情感受到傷害時他愛上了我,我發誓也要以最真切的行動去愛他,包括一切他的最愛。

    「這個傻女人。」孟從罡眉心微蹙,將它用力丟回她的皮包,坐在沙發上掩面不語。

    老天,他是怎麼了?她傻,難道他也跟著傻了?居然會被她這種怪行為弄得心亂如麻?莫非他對她的好感不是假象,而是漸進式的被她的溫柔與善解給強化了?

    算了,愛就愛吧!

    既然推拒不了,他也不想排斥這種感覺,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

    總有一天他對她的愛會轉淡、情會變薄,就不會再受這種感覺約束了。

    想通之後,他心底的悶也就不藥而癒,下一刻便披上外套,拿了車鑰匙,直接開車前往可蓁的公司。

    可蓁沒想到才剛午休就接到了孟從罡的電話,而他居然已經在公司外面,等著接她去吃午餐!

    「你……你不是騙我的吧?」他住的地方離這兒不近呢!他何苦為了一頓午餐千里迢迢趕來?

    「休息時間有限,妳再懷疑,我們就剩下買泡麵到妳公司泡的時間了。」他開她的玩笑。

    「好,我馬上下來。」可蓁開心地掛了電話,然後迅速收好桌面。

    燦玲見了,開玩笑問:「什麼事這麼興奮?瞧妳開心的。」

    「我要出去吃飯了,對不起,今天中午要留妳一個人了。」在可蓁幸福的小臉上溢滿了微笑。

    「沒關係,快去吧!」

    在燦玲的鼓勵下,她立即奔到外頭,就看見孟從罡的車停在對面。

    她趕緊跑了過去,俯身透過窗對他說:「怎麼想到過來呢?」

    「因為想妳。」他邪魅一笑,跟著打開車門,「進來吧!」

    「嗯。」她趕緊坐了進去。

    「妳知不知道妳皮包沒帶?這樣怎麼解決午餐?」他搖搖頭,「沒想到妳也有這麼迷糊的時候。」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我也是搭車時才發現的,幸好口袋裡還有一些零錢,不過午餐我可以向燦玲借錢的。」

    「妳就是這麼天真。」他揉揉她的腦袋,「以後早上由我送妳去公司。」

    「不用了,我想今天下班後就搬回去。」可蓁很認真地說:「既然可以上班,就不需要別人照顧了。」

    「我想照顧妳並不是因為妳受傷的關係,而是希望能就近看著妳。」他的音量稍稍加重。

    「可我不喜歡這種類似……類似同居的感覺。」

    「怎麼算同居,志鎧也在呀!」他沒想到她會這麼保守。

    「就是因為今早讓他撞見了,讓我好難為情。」她垂下小臉。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不會在意的。」

    「但我在意!」她急切地說。

    「妳到底要我怎麼做?」他的口氣變得急促,目光也猛地一銳。

    「我……我只是想先搬回去。」她哪敢怎麼做?

    「妳不會是希望我把妳娶進門,讓妳好名正言順的住下吧?」他用力爬了下頭髮,情急之下說出不該說的話。

    「從罡,你……你怎麼了。」可蓁心頭一窒,錯愕的望著他那過分反應的表情與態度。

    「SHIT!」孟從罡罵出髒話,他居然會被她這些話給弄亂了心!

    他不想讓她離開,又不想一顆心被她擺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又該怎麼做才能將這種要不得的感覺驅離?

    「是不是我說錯話,讓你誤會了?」可蓁心底染上一層寒漠,雖然她並沒要他馬上娶她,但是她答應與他交往的結果不就是這個?可他為何會突然變得這麼激動呢?

    是不是他對她的愛根本不如他所表現得那般深濃?

    「沒……」他揉揉眉心,繼續朝前行駛。

    她眼眶沾了些淚霧,深吸口氣說:「附近找一家吃吃好了,太遠的話,我怕趕不及上班。」

    孟從罡轉過臉望了她那張低斂的側面線條,是如此的憂鬱、難受,倒讓他氣得想殺了自己。

    「好,那我們隨意看看。」他眼神一沉,話語變得漠冷,使原本美好的氣氛因此而變了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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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9 09:13:1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作者:樓采凝

     可蓁在房間內打包行李,孟從罡卻坐在外頭沙發上,兩個人同樣沉默不語。

    陸志鎧一回來就見到這一幕,又看看孟從罡那張明明很不捨卻耍酷的表情,忍不住走到他面前,「不捨得讓她走就留她嘛!」

    「我留過了。」他仰首在椅背上,輕吐了口氣。

    「什麼?這叫做留過了?」志鎧大叫,「你該進屋摟著她,告訴她你有多愛她,請她留下呀!」

    孟從罡睨著他,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站起,「有本事你去留吧!我出去走走。」

    陸志鎧扯唇一笑,「留就留,說不定我就比你行。」說著他便走向可蓁敞開的房門外,「妳別走吧!這一走我可就遭殃了,那傢伙脾氣可暴躁了。」

    「不會的,你是他這麼好的朋友,比我還熟呢!」可蓁眉頭緊蹙,因為她到現在仍不瞭解他。

    「別這樣說,妳也可以跟他很熟的。」陸志鎧小聲說著:「凡是跟他有一腿的女人都比我瞭解他。」

    「你……你是什麼意思?」她愣愣的反問。

    「老實說,他過去有太多女友了,不過這次倒是第一回認真。」陸志鎧明是勸阻她離開,私下卻有意揭孟從罡的底。

    「他有很多女友?!」可蓁喃喃自語著。

    「呃,也不能這麼說,都是對方來找他的,妳也知道男人嘛!多是來者不拒。」陸志鎧笑著說。

    可蓁深吸口氣,跟著無力一笑,「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妳不生氣?」陸志鎧見她這麼平靜,無法相信地問。

    「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很傷心。」提起行李,她緊蹙眉心地來到他面前,「從罡就麻煩你照顧了。」

    「妳……妳真是很特別耶!」陸志鎧聳聳肩,「如果他願意讓我照顧,當然沒問題,不過他一向自負慣了。」

    「嗯。」她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只道了聲「再見」後便離開了這裡。直到樓下,她看見孟從罡就站在中庭的花園內。

    「從罡,我回去了。」她慢慢走向他。

    「我送妳。」他主動提過她的行李,望著她那矜默的眼,能感覺到她眼底藏有千言萬語,「是不是想問我什麼?」

    「我真的可以問嗎?」

    「當然。」

    她慢慢抬起頭,傻氣地問道:「你對我有幾分真心?」

    他疑惑地顰高額,「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沒什麼。」她居然不敢聽答案了,轉而笑笑的對他說:「不是要送我回去嗎?那走吧!」

    「等一下。」他還不想就這麼讓她走。

    「還有什麼事?」可蓁凝睇著他。

    「走,妳跟我來。」他硬是將她拉到後面一處較少人進出的角落,一瞬也不瞬地瞧著她那張滿載愁緒的臉,「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說吧!」

    「沒有。」她搖頭。

    「說謊。」用勁箝住她的下巴,不容她閃躲,「是想知道我到底愛不愛,對不對?好,我告訴妳,我愛……就愛妳一個,對妳的心也是真的。」

    孟從罡在外面想了好久,對於這個問題終於有了一個答案──他愛她,毫不設防的愛上了她,沒有理由、沒有原因,就算百般提防了,他還是愛了。

    原本的作弄、押戲、欺瞞到最後搞得自己失了心,但他不後悔,畢竟她是一個值得讓他愛的女孩。

    「你愛我?」她瞠大眸,差點兒哭了出來。

    「怎麼?不相信我。」他瞇起眼。

    她搖著小腦袋,「不,我相信,我真的相信。」可蓁笑了,笑得好天真、好開心,還笑出淚來……當然,還有一種對他完全的信任。

    像他這樣的男人本就有數不清的女人喜歡他,她又有什麼好難過的,既然他能說出愛她的話,那就表示她比其他女孩都棒。

    「妳就這麼容易相信我?」他眸光半闔地輕觸她的臉龐。

    「你說得出口,我為什麼不信?」她收起方纔的失意,現在展現出的是完全的喜悅。

    端起她的小臉,孟從罡直凝進她可愛的笑容中,難以自制地放開皮箱,緊抱住她,給了她一記最深情的吻。

    這吻,柔蜜、震撼、熾熱……直侵入可蓁心脾,讓她的心口好熱。

    分開後,他又問了遍,「還是決定要離開?」

    「當然了,我沒道理一直住在這裡,說不定短暫的分離會讓感情更甜蜜呢!」她對他皺皺鼻子,企圖逗他開心,「不要再皺著張苦瓜臉囉?」

    「那要答應我,每天都要跟我見一次面。」第一次對女人有這樣的依賴心,連他也嚇了跳。

    「好,以後下班,看是我來找你或是你來找我囉!」她露出一抹動人的微笑。

    「對了,妳剛剛怎麼會問我那個問題,是因為我昨天含糊不清的態度讓妳懷疑我對妳的心?」他突然問。

    「不是,那是因為……」可蓁轉首看向他住屋的方向,跟著搖搖頭,「沒事了,送我回去吧!」

    孟從罡像是已意會出什麼,點頭道:「好,這就送妳回去。」

    將可蓁送返住處後,孟從罡就立刻回家,一推開門便對陸志鎧說:「你到底對可蓁說了什麼?」

    「我說了什麼?」陸志鎧裝傻,「是她跟你說的嗎?」

    「她什麼都沒說。」

    「那就對了,你憑什麼這麼猜測?」陸志鎧低笑了幾聲,「你既然打算跟她分手,又管我說什麼?」

    「志鎧,我要你來台灣可不是要你扯我後腿。」孟從罡緊緊皺起眉頭,「你變了,已經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人。」

    「哦?那你所認識的又是什麼人?」他反問孟從罡,「是不是又笨又傻,讓你和舅舅看不起的笨男人?」

    「你怎麼這麼說?該不會是因為那個案子吧?」孟從罡冷冷的瞇起眸心,銳利地端詳著他。

    「別再跟我提那件事。」一聽到這事,陸志鎧就變了臉。

    「腦子放清楚些,很多事不是你一味的認為對就是對的。」真不明白他怎麼會這麼死腦飭。

    「是,我什麼都不對,而你就什麼都對,那麼好的女孩你也要戲弄她,你於心何忍?」

    「我沒有戲弄她。」孟從罡大聲朝他吼了回去,「你說對了,我是愛上她了,剛剛在樓下我已經向她表白了。」

    「什麼?」這樣的結果倒是讓陸志鎧難以置信,「你向她表白了?」

    呵!這是哪一門子的笑話?孟從罡這個向來不把女人看在眼裡的男人也會對一個女孩表白?該不會是他聽錯了?

    「我知道你不相信,因為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但我真的這麼做了,而且完全不後悔。」孟從罡望著他,那表情中有著的是一抹輕鬆自在的笑容。

    就在這一瞬間,陸志鎧終於相信他所說的話,他真的陷入一種他從不願相信的「愛情」裡。

    天呀!這個男人不但擁有舅舅百分之百的信任,還得到一個溫柔女孩的真心,偏偏那傻女人不知道自己會走到這一步,全是這個男人一手導演的。

    「那我祝福你了。」陸志鎧深吸口氣,「我已經決定明天就回美國。」

    「這麼快?我還沒帶你到處看看。」

    「不用了,我這幾天已經去過不少地方了。」說完後,陸志鎧便笑了笑回到自己房間。

    孟從罡直覺他像是深藏著什麼心事或秘密,但又不好直問,唉……看來十幾年的交情已經到了考驗的時候。


    自從上回顏世祺藉酒裝瘋去找可蓁麻煩,被孟從罡給揍了一頓後,已經好久不敢再亂跑了。今天他趁老婆回娘家,一個人跑到酒吧喝酒。

    他一心埋怨著孟從罡,他可是他的朋友,怎麼可以問也不問就揍他,還將他打得這麼嚴重,害他在老婆面前連個圓謊的理由都沒,被她拒絕在房間外好幾天。

    「嗨,你就是顏世祺?」突然,有個男人走近他,坐在他身邊的位子。

    「沒錯,我就是。」顏世祺看向一旁的陌生人,「你是?」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但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屬於孟從罡的秘密。」他不是別人,正是與孟從罡結下宿怨的陸志鎧。

    「我不想知道他的秘密。」顏世祺冷冷的回絕。

    「如果他的秘密關係到你呢?」他勾起嘴角,「而且他這輩子可是恨透了你,那你還不想知道嗎?」

    顏世祺突起一身雞皮疙瘩,「你到底是誰?」

    「我算是跟他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對於他的心事、他的秘密、他心底所有的恨都是一清二楚。」他對住顏世祺懷疑的眼,「不相信?那我說你父親叫顏豐盛,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他這下還真不得不相信了。

    「因為你父親就是間接害死孟從罡父母的兇手,可想而知他有多恨你了。」

    陸志鎧慢慢將他父親與孟從罡父母之間的關係給說了出來,「你父親當初誘惑他母親,導致了他一家悲慘的結局,所以他將這些恨全轉嫁到你身上,發誓要讓你嘗到他所承受的悲哀,因此決定奪取你的所愛。」

    顏世祺瞪大眼,「所以他當初才會故意加入俱樂部與我交往、認識,跟著又介紹曉倩給我?」

    「沒錯,也因為這樣,你才會跟梁可蓁分手,讓他從中介入,把她給搶到手。」娃娃臉的陸志鎧露出了極不搭調的奸惡笑容,「還有,你公司之所以會面臨破產,非得向朱曉倩借資周轉,也是他搞的鬼。」

    「天……他怎麼這麼狠毒呢?而且我從不知道我父親曾經做出這種事,怎麼可以報復在我身上?我是喜歡可蓁沒錯,我是愛她的,雖然她真的太過保守,但是我……」

    「保守!」他赫然大笑,「你信不信?她已經是孟從罡的人了,你和她交往三年,真的還不如他的三天。」

    顏世祺完全傻住,「你是說……她已經被那個男人給……孟從罡,我恨他,我恨他……」說完,他便拿出幾張千元鈔往桌上一擺,然後火速衝了出去。

    陸志鎧笑了笑,跟著看看表,而後也付了帳離開這間酒吧。


    一早起床,孟從罡便見陸志鎧提著行李要離開,本打算送他到機場,可是陸志鎧卻說什麼都不肯。既然如此他也不強人所難,於是留在家中處理未完的公事。

    算算時間,他離開美國已經將近五個月了,是該回去看看,只是可蓁……他該怎麼跟她說呢?

    突然,大門傳來急促的電鈴聲,讓他直覺有事發生了。

    走到外頭將門打開,就見顏世祺冷著張臉,惡狠狠的瞪著他。

    「世祺,沒想到你會來,還真是稀客,裡面請坐。」孟從罡讓開身讓他進來。

    「你……你竟然耍我。」然而顏世祺卻沒給好臉色,劈頭就氣憤怒罵出口,就像變了個人!

    「我耍你?!」孟從罡反問:「該不會是有什麼誤會吧?」

    「誤會?我問你,你來台灣找上我,是不是就是要打垮我?毀了我的一切?」顏世祺開門見山地問。

    「你這話未免太嚴重了,我毀了你什麼?」孟從罡以不變應萬變。

    事實上一看見他毫無預警的到來,他已有了事情將曝光的心理準備,至於是誰洩的密他也有了底。

    「你毀了我的事業、毀了我的愛情,把我推到這種無法自拔的深淵。」顏世祺指的是朱曉倩這個外表柔順,骨子裡卻非常厲害的女人。

    「把話說清楚點。」孟從罡瞇起眼,「你自己心裡有數,你的事業還需要靠我的破壞嗎?」

    沒錯,他的愛情是他搞的鬼,但公司他是完全沒插手,因為孟從罡知道在顏世祺的管理下,他那間爛公司早就搖搖欲墜了,可沒想到卻在他接近他的那段時間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難。

    「我……」顏世祺深吸口氣,「好,不談我的公司,那麼女人呢?」

    「哪個女人?」

    「你說還有哪個女人?當然是可蓁!」他用力抓住孟從罡的衣領,「聽說你已經把到她了,是不是?」

    「既然你不要她,我追求她有什麼不對嗎?」孟從罡沒有回手,只是瞪大眼冷冷望著他。

    「我不是不要她,而是被曉倩逼的,難道不是被你設計的?」顏世祺緊瞇著的眼底冒出了磷磷火焰,可見他心底的不滿早被陸志鎧的幾句話給全挑了起來。

    「你到底想說什麼?」

    「是你,是你為了報仇而找上我,就因為我父親拐了你母親,把她弄上床,你也要用同樣的方法整……啊!」他的話還沒說完,已被孟從罡的一拳給打得摔得好遠,連茶几都給撞翻了。

    「不准你說這種話傷害我母親。」孟從罡端著一張嚇人的臉怒視他。

    「哈~~」顏世祺笑得狂恣,「我傷害她?我哪有本事傷害她?是她不守婦道,是她隨隨便便就可以跟男人上床。」

    「顏世祺,你不要讓我想殺了你。」他雙拳緊緊握住,盯著此刻摔在地上卻還出言不遜的人。

    「你不殺我,但我卻想殺你。」他用力衝向孟從罡,卻被孟從罡順勢拽住他手腕用力往外一拐,痛得他大聲嚷叫。

    「你給我滾,否則我馬上報警。」孟從罡瞇起眸。

    「孟從罡,你不要太得意,告訴你,你會得到報應的,一定會。」抓著被扭傷的手臂,顏世祺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大門。

    孟從罡恨得走到門邊將大門踢上,用力捶了下牆面,發出狂野的怒吼──

    突然,電話響了,他望著上頭的顯示,是可蓁打來的!

    他盡可能平撫情緒後才接起,「喂,可蓁?」

    「對,是我。」可蓁悅耳的嗓音說:「再一個小時就要下班了,是我去找你,還是你來找我?」

    「嗯……我去找妳好了。」他現在情緒不好,出去吹吹風或許可以緩和一下心情也說不定。

    「好,那我等你。」

    「好。」他微歎口氣。

    這口氣很輕很輕,但是可蓁卻聽見了,「你怎麼了?有事嗎?」

    「沒,沒事。」他強擠出一絲笑容。

    「那我等你,你趕快來喔!」可蓁說完便掛了電話。

    而孟從罡也披上外套,立刻離開了住處,直接前往可蓁上班的公司。


    到了可蓁的公司時離下班時間還有二十幾分鐘,他於是開車四處逛了逛,正好看見有家花店。靈光一現,他立刻停下車,走進去買了兩束新進的花種,他相信可蓁一定會喜歡的。

    再度回到原處,已見她站在門外等著他了。

    他拉下車窗對她揮揮手,「我在這裡,快上車。」

    「好。」她也看見他了,立刻奔過去,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送妳。」

    「哇……好漂亮!」她開心地張大眸,傻氣地問:「今天應該不是情人節吧!你沒道理回送我花。」

    「不是情人節就不能送了嗎?」他伸手摸摸她可愛尖翹的下巴,「只要妳喜歡,就值得了。」

    「喜歡,我當然喜歡。」她回頭望著他,「今天怎麼會心血來潮呢?」

    「不是什麼心血來潮,我只是希望妳開心。」不知為什麼,顏世祺離開後,他心底除了憤怒之外,竟然還有憂心,似乎可蓁離開他的時候已經不遠了。

    聽他這麼說,她心底暖融融的,「真的,我不得不承認你很會說話。」

    「妳不相信?」

    「當然相信了。」她主動倚在他肩上,「所以有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他拍拍她的腦袋,聞著她迷人的髮香。

    「公司有個案子成功了,為慶祝今年將有上億的營收,所以明晚將在菲洋酒店舉行慶祝自助酒會,需要攜伴參加。」說完,她便坐直身子,很緊張地看著他,「我知道你一向低調,但是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她。

    「真的?太好了!」可蓁開心地摟住他。

    「酒會不是要穿小禮服?妳有嗎?」孟從罡邊開車邊問著。

    「禮服?我沒有。」她一對娟秀的眉倏然一皺,「需要這麼麻煩嗎?」

    「這不是麻煩,而是種禮節,沒關係,我帶妳去挑。」說著,他便將車轉了個彎,直接到附近他所熟悉的名牌專門店。

    可蓁原以為他是要用租的,沒想到他卻帶她來這種地方採購!

    「太……太貴了吧!」她看著上頭標示的價錢,天……差不多是她好幾個月的薪水。

    他笑著握住她的手,在她頰上親了下,「這些妳不用放心上。」

    「為什麼不用放心上,這價錢我根本付不……」她突然頓了話,愕然地看著他。

    「沒錯,就我買給妳。」說著,他還挑了好幾件禮服在她身上比了比,「嗯……就這兩件比較好看,妳自己挑一件。」

    「你真要買給我?」她疑惑著該不該接受,「這種東西以後穿的機率不高,我覺得不太需要浪費。」

    「別管以後,只管現在。」他有些心煩地說。

    「哦!你錢多,要買就買吧!」她噘著嘴,看著這兩套禮服,顯然是興趣缺缺,她隨意拿了一件,「就這件好了。」

    「怎麼了?」可蓁那對憂鬱的眼神讓他內疚,「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妳快樂,所以才想……」

    「從罡!」她卻出其不意地撲進他懷裡,「真的,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你常讓我看見,我就很開心了。」

    「常讓妳看見?!」

    「嗯,我很多同事的男友都經常消失不見,需要女友的時候才冒出來,以前世祺也是這……」

    「不要提他好嗎?」他打斷她的話。

    「吃醋了?」她笑了出來,「這個我喜歡。」

    「要做到妳喜歡的事真不容易。」端起她的小臉,他俯身含住她的兩片唇,細細品味著。

    「久了你就會知道那是最容易達成的。」她回吻著他,想讓他知道,她要的就只是一片真。

    「可蓁!」他用力吮吸住她,完全不在乎店員會不會突然跑過來,心底的不確定感,讓他只想將她牢牢錮在身邊,不讓她從眼前消失。

    是她讓他認識了愛,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人會讓他心心唸唸。

    天,為何他過去會有玩弄她的念頭?如今想來幸好他沒這麼做,否則他絕對會殺了自己。

    「從罡,你餓了是不是?」也不知過了多久,好不容易他才吻夠了她。

    看著她那張紅透的羞澀小臉。「嗯,我餓了,現在只想好好品嚐妳,可惜地方不對。」

    「那去我的地方,我弄東西給你吃。」她突然想到昨天還買了不少東西在冰箱呢!

    「妳是在邀請我嗎?」他曖昧地笑問。

    「嗯嗯。」她大膽的點頭。

    「那就走吧!」孟從罡挽著她的手,拿起選定的禮服走向店員,「量一下身,時間很趕,明天中午就要。」

    「是,我們會趕工的。」店員替可蓁量了身,非常驚訝地說:「孟先生,你妻子的身材相當完美呢!」

    「我們並……」

    「哦!」他打斷了可蓁的解釋,揚起嘴角很自滿地說:「那是當然。」付了訂金後,他便勾著可蓁的手臂,一塊兒離開了。

    走出店門,可蓁馬上問道:「為什麼你不跟她解釋我們並不是夫妻?」

    「既是真心交往就沒什麼好解釋了。」孟從罡轉過身,將她緊摟在懷中,「走,就去妳那兒。」

    「嗯。」她點點頭,心中湧上一股無法言喻的喜悅,和一絲溫暖的曙光,卻不知夜晚的那片黑暗遲早會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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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9 09:14:0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作者:樓采凝

     可蓁身著削肩的晚禮服,勾著孟從罡的手臂,優雅地在會場穿梭。

    男的俊、女的俏,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大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們兩人身上,幾乎忘了來此的真正目的。

    「我好緊張。」可蓁抬起小臉,附在他耳畔輕聲說道:「怎麼大家都朝我們看呀?」

    「那是因為妳很美。」他望著她的眼光深邃得令人難以洞悉。

    「你又來了,總是嘴甜得讓人受不了。」她噘起小嘴。

    「妳是真的美,不信的話可以問問別人。」

    「呵……你要我抓個人就問『你看我美嗎?』,不要笑死人了好不好?」她搖搖頭,掩嘴一笑。

    「這樣也很另類。」他扯開嘴角,目光早已被她吸引。

    「討厭!」她旋過身,正好看見燦玲走了過來,「嗨,燦玲,妳的男伴是誰?」

    「還有誰。」她指著身後那位長相普通卻憨直的男人。

    他是追燦玲好久、卻始終等不到她回應的忠誠者。

    「早告訴妳他不錯。」

    「可跟他比起來差多了。」燦玲壓低嗓,指指可蓁身後的孟從罡。

    「妳又來了。不要以貌取人,更不要遲疑了。」可蓁勸她,「我倒覺得男人老實比較重要,外表是其次。」

    「妳說的也是啦!反正我也想開了,什麼樣的蘿蔔配什麼樣的坑。」她自嘲的說。

    突然間,遠遠傳來了吆喝聲,原來是公司老闆來到會場,身邊還跟著一對男女。

    可蓁定睛一看,不就是顏世祺和他的新婚妻子朱曉倩!

    「各位,今天是本公司大喜的日子,但是不想過分招搖,所以也只是請員工們入會參加,攜伴的原因無它,就是希望讓今天的場合可以陰陽調和一下,我們公司一向都是陰勝於陽。」大老闆說話了,跟著將身邊的一對男女介紹給大家,「而這兩位是盛發集團的負責人,他們看上本公司的產品,有意與我們公司合作,今天特別撥冗參加本公司慶祝會,我們大家鼓掌歡迎。」

    說完,他便將顏世祺夫妻推到面前,耳聞大家的鼓掌聲,他們兩位也都笑得非常開心。

    遠遠站在角落的孟從罡頓時變了臉色,心底的擔心似乎就要發生了。

    「各位,凡是屬於本公司的職員,請先過來幾分鐘,我有話對大家說,其他朋友請先用些點心,招待不周,請見諒。」大老闆接著又說。

    「那我過去囉!」可蓁對孟從罡說了聲,便和燦玲一塊兒走過去。

    不久,顏世祺走到孟從罡身側,笑意盎然地說:「真快,我們又見面了。」

    「是呀!沒想到你會在這裡出現。」

    「要說服我老婆入股這家公司,可是費了我好一番唇舌呢!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他瞇起眸。

    「接近可蓁。」孟從罡冷眼瞟向他。

    「沒錯。」他勾起邪氣的嘴角。

    「你不怕讓曉倩知情?」

    「我和可蓁的過去我從沒隱瞞過她,她也知道她在這裡上班,我只要明著跟可蓁多保持距離就沒事了。」顏世祺對住他的眼,「倒是你,現在應該要擔心害怕我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

    孟從罡的臉色瞬間成為史前化石般,冷硬得嚇人,「你離我遠一點。」

    「怎麼,老羞成怒了?」顏世祺張嘴大笑。

    他氣得對住他狂笑的嘴臉,「我不怕你說什麼,也早有心理準備,別想用這種事來恐嚇或牽制我。」

    「你真不怕?或是你心底根本沒有可蓁,追求她只是想打垮我?」顏世祺激憤地說。

    「這是我的私事,沒理由對你交代。」孟從罡深吸口氣,怒火飛揚地對他咆哮。

    「哦!這麼說是讓我猜對了,你對可蓁根本沒有感情,得到她只是想向我炫耀你比我行?告訴你,你這麼做根本不比我父親高明到哪兒去。」顏世祺還欲罷不能地狂妄大笑著。

    「你這個王八蛋!」孟從罡暴烈的怒眸閃過一抹不容忽視的血腥!

    他的拳頭正要揮上顏世祺的臉孔,卻見可蓁衝了過來抓住他的手,攔住他。

    「不要打人。」

    「可蓁,妳要評評理,他根本不講理。」顏世祺見救星來了,立刻對可蓁說:「這男人是有目的接近我,為的只是打擊我,他不愛妳呀!」

    可蓁錯愕地看著孟從罡,其實剛剛他們所談的部分內容她已聽見了,但她一直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不是!

    「我不懂,如果不愛我,他接近我是為什麼?又為何要打擊你?」一知半解下,她一顆心直懸在半空中,吊得她好難受。

    「因為他對我有恨,因為我父親勾引他母親,讓他家破人亡,他處心積慮了十幾年,來台灣就是要接近我、傷害我,計畫性的奪走我的一切,用我父親對他母親的手段對付妳,哈……」顏世祺愈說愈激動,把孟從罡說得殘酷又無情。

    可蓁愕然地望著孟從罡,「他說的都是真的?」

    「我承認他前面說的,我的確是有計畫接近他,為了報復他們顏家賜給我的一切。」孟從罡瞇起眸,「也承認我一開始是想利用妳,但是我現在絕對是真心的,妳信嗎?」

    「我……」她完全亂了,整個人顫巍巍的,似乎有點撐不住了。

    「別信他,他在商場上的狠冷,在情場上的風流可是有名的,妳只要稍稍打聽一下就行了。」顏世祺不斷推波助瀾著。

    「你給我滾!」孟從罡指著外頭。

    「怎麼?被揭穿了底細,老羞成怒了!」他笑得邪惡,「可蓁,我還可以告訴妳,這男人當初在俱樂部時不知誘拐了多少良家婦女,只要他稍稍挑逗,她們全都樂得張開腿歡迎他。」

    瞧他說得下流,孟從罡已忍不住勒住他的衣領,「我勸你趕緊走,再賴著,曉倩可是會知道的。」

    他還真是知道他的罩門。顏世祺連忙往外望,跟著又對可蓁說:「我本來不認識曉倩的,她也是他介紹給我的,妳就知道這男人有多可怕,妳一定要把持好,可別被他給說動了。」他一番慫恿後,才離開他們面前。

    可蓁張著一對虛弱的眸,「對不起,我頭好痛,我想回去了。」

    「妳還是無法相信我,對不對?」孟從罡苦笑。

    「我……我不知道了……」她渾身發著抖。

    他雙拳用力一掐,明白自己的所作所為對她造成了傷害,即便有了愛又如何?傷害還是在呀!

    「我知道很難讓妳信任我的愛,因為這愛是如此得來不易,連我都覺得震驚。」此刻寫在他眸底的是「心灰意冷」。

    「我只想知道,當初你注意我多久了?」她閉上眼,柔婉韻致的五官籠上一層灰影。

    「在注意顏世祺的同時就注意到妳。」

    「你曾經跟蹤我……在他婚禮之前,對嗎?」那陣子她老是覺得有道目光緊隨著自己。

    他輕吐口氣,「沒錯。」

    「那在碧潭橋上你對我說的求愛之語呢?是真是假?」她揚眉再次望著他那張令人心碎的俊容。

    「當時……假的居多。」他誠實以對,但是一張臉已糟得讓人不敢卒睹。

    她心口一緊,雙手撫著胸口,小聲地又問:「當你第一次和我上床的時候,其中有愛嗎?」

    「不確定。」他爍然的眼神不變。

    他如此赤裸真實的表露,讓可蓁不知道是該喜或憂,喜於他是這麼的誠實,沒再欺瞞她,卻憂於他居然連一點兒安慰的虛偽都不肯給。

    「你知不知道,你好狠。」她逸出一絲苦笑。

    「我現在是全心全意愛著妳,完全沒有虛假,妳信嗎?」他一顆心跳動得紊亂如擂鼓。

    「我不信了。」原本的懷疑到現在已轉為零。

    可蓁難受得扶著窗口,看著外頭跳躍的星芒,「你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傷害無辜的我,於心何忍?」

    「對,我一開始是過分了些,但現在……妳為什麼不肯好好聽我說幾句話?」孟從罡受不了了!

    他用力攀住她的肩,望著她那含淚的眼,「我是曾經想利用妳傷害他,但是愛情就是這麼無可逃避、不可追究,就是讓我愛上了妳。我知道妳不會相信,不願相信,但我還是要說。」

    「別再說了。」

    可蓁用力推開他,逃到一邊,緊捂著耳朵,一顆傷痕纍纍的心或許永永遠遠也無法復原了。

    孟從罡苦澀地對著窗外,灑下一串笑聲,「沒辦法了,我想自作自受大概就是這種滋味吧!」

    再度轉身,他看著她那悲慟欲絕的眼,「再過幾天我就要回美國了,妳願意跟我去嗎?」

    她苦笑地搖搖頭,「我還不至於要把自己出賣到外國去。」

    「哈……」他戲謔地說:「這場計畫多年的復仇之旅,我唯一的敗筆就是失去了妳,那妳還愛我嗎?」

    可蓁捂著臉,依舊猛搖頭。

    「那我知道了。」說完後,他便轉身步出飯店。

    可蓁透過窗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忍不住奔到外頭喊住他。

    「我愛你,不是因為你的身份、你的財富,只因為你的真,如今我所要的『真』已不在,我不知道還能愛你什麼?」她一雙小拳頭憤而握緊,對著他的背影說出這串話。

    但是孟從罡並沒回頭,他似乎頓悟了些什麼,舉步繼續向前。


    「可蓁,妳和他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

    燦玲沒想到可蓁與孟從罡的感情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高潮迭起,目前已經告吹了。

    「沒什麼,只是無緣。」她闔上桌上的資料,「以前我就想過,像我這樣單純平凡的女人怎麼可能走桃花運,果然有問題。」

    「什麼問題?」燦玲聽出端倪。

    「沒事。」可蓁搖搖頭,這種事真的很難用說的,有時說不好還會被誤會,倒不如讓她自己放在心底,低回淺嘗。

    但「相思」就像毒蠱般直鑽進她的腦海,讓她無法控制的想他、念他,不知他近來可好?儘管被利用,但愛上對方的心是很難收回的。

    「神秘兮兮的,不說算了。」燦玲回到自己的位子,也收拾好東西,「要不要一塊兒走?」

    「我們又不住在同方向。」

    「我是想約妳去逛街,嗯……我想買件適合的洋裝,星期六他要帶我去他家見他父母。」她很羞怯地將秘密說了出來。

    「真的?!」可蓁為她開心,「好日子就快到了吧?一定要請我當伴娘喔!」

    「一定的,可是妳自己……」

    「沒事,說不定當過伴娘後,沾點喜氣,我的桃花又開了,不過,希望不要再是爛桃花了。」可蓁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

    但燦玲知道那笑非常牽強,往往在可蓁獨自一人時她經常見她沉默不語發著呆。

    「不會的,妳是這麼好、這麼優秀、這麼美,老天不會再讓妳失意了。」燦玲緊握住她的手。

    「但願如此,走吧!我們去逛街。」將東西迅速收拾好,她們兩個便離開公司,搭上公車來到百貨公司閒逛。

    在可蓁的建議下燦玲順利的挑了件洋裝,之後便到附設的咖啡廳喝咖啡。這時燦玲忍不住問:「上回妳說他去美國了,可有再回來?」

    可蓁輕舀著咖啡,將奶精淋在上頭,形成一圈圈的漣漪,「不是說好不提他,怎麼又提了?」

    「不是我要提,而是妳明明在強顏歡笑。」燦玲睨著她,「我們是幾年的好朋友了?妳瞞我這些有用嗎?」本來不想逼她,可是已經快一個月過去了,可蓁卻依舊無法忘情於他,要她怎麼能不關心?

    「很糟糕的是,我明知道不該想他,可還是想著他,不停猜測著他現在過得好嗎?」說著,她一滴淚不禁落在那漣漪的中心點上。

    「傻瓜,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怎麼了,但我感覺得出來是他負了妳,妳又何苦為了這種男人傷神?忘了他吧!」燦玲握住她的手,對她笑了笑。

    「嗯,我會的。」她看看表,「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就在可蓁快要回到住處公寓時,卻看見那兒站了個人,走近一看,發現對方是位約莫五、六十歲的老人家。

    「請問您找誰?」她以為他是來找這棟公寓的人。

    「我找一位梁小姐,可是她好像不在。」老人家的聲音帶著股怪怪洋腔,大概是剛從國外回來的。

    「是梁可蓁嗎?」她疑問著,如果真是找她,她也不認識他呀!

    「沒錯,就是梁可蓁小姐。」

    「我就是,請問您是?」這下真的奇怪了。

    「我是孟從罡的養父孟諾德。」他朝她點點頭,露出抹和藹的笑容。

    「什麼?」她嚇了一跳,趕緊拿出鑰匙,「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您站在這裡等了多久,快進屋裡坐吧!」

    她先讓孟諾德上樓,再帶著他進入自己的小屋子,「我這裡很小又亂,隨意坐。」

    「別客氣。」孟諾德坐下後,看看這裡的環境,「不錯,小巧卻很清爽精緻,光是看屋裡環境我就能猜出妳是個什麼樣的女孩了。」

    「呃,我不懂您的意思。」她倒了杯熱茶放在桌上。

    「能讓從罡失魂失神的女人大概就只有妳了。」他輕輕一笑,微微瞇起的老眼卻一直未從她身上離開。

    可蓁被他瞧得挺不自在,「不知道伯父來這裡的目的是?我想您不是只為了說這些話吧?」

    「妳想太多了,我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就只是想看看妳這麼簡單。」他輕歎了口氣,欲言又止,「好了,已經很晚,打擾到妳休息,我該回去了。」

    「等等,您有話想對我說是吧?」可蓁敏感地看出來。

    他看著她,不禁老眼紅了,「從罡離開了,不管我怎麼找都找不到,本來我以為他會來找妳。」

    「他離開了?!什麼意思?」可蓁錯愕不已。

    「他離開了我,離開了公司,或許是去一個我永遠也找不到的地方。」孟諾德心灰意冷地說。

    「什麼時候的事?」

    「半個月前。」

    「我能知道為什麼嗎?」她的心跟著抽緊,那顆思念他的心又因為他的下落不明而揪住。

    「自從他回美國後,就像變了個人,以往對事業的企圖心已不見,對女人更是沒興趣,我因為疑惑他的改變而從中調查,知道妳是主因。梁小姐,不是我要為他說話,他是真的愛上了妳,那份愛我想已經是不可自拔了。」

    孟諾德望了她一眼,「本來我還罵他,女人這麼多,為何這麼放不開?但現在我見了妳,妳已讓我改觀了。」

    「我沒您說的那麼好,我當初根本不信他,我不信他是愛我的。」聽他這麼說,可蓁好激動,渾身繃緊,淚水已忍不住淌落。

    「他不會怪妳的。對了,還有志鎧,也就是我的外甥,妳也見過吧!他一直以來就野心龐大,只是他擅於隱藏,但我是看著他從小到大的,他哪瞞得過我,他氣我凡事不信任他,只採信一個完全與我無血緣關係的養子。」

    孟諾德深吸口氣又說:「公司是我自己的,我能夠判斷在誰的手上會衰敗,在誰的手上會興旺。可自從從罡回到美國後,卻無心於公事,希望我能將公司交給志鎧。」

    「你答應了?」可蓁現在只想知道他為何會突然不見了!

    「我本不肯答應,但是從罡答應從旁輔助,所以我贊同了志鎧一個根本不可行的案子。」他苦笑,「但就如我和從罡所猜測的一般,才剛投資就已失利,快得連我們都傻眼,這才明白原來志鎧乘機偷了那筆錢,早已遠走高飛。」

    「所以從罡自覺內疚、虧欠了您,這才離開?」她發著抖問。

    「妳果真瞭解他。他說其實他知道,他之所以失去妳全是志鎧從中挑撥,但他不怪他,因為他本就是他所說的那種惡人,自食惡果本就應該,但完全沒想到志鎧會連公司都不放過,所以他說……他無法也無能力繼續幫我做事,讓我賠掉的一切,他會一點一點還給我。」孟諾德難受極了,「我想告訴他,那些損失我承受得住,可是他卻連這點機會都不給我。」

    「他會回來台灣嗎?」她悲痛地問。

    「不知道,我也只是碰運氣,畢竟妳在這裡。」他朝她點點頭,「不好意思,說這些事煩妳,我該離開了。」

    「伯父,您一個人回來嗎?住哪兒?」她追到門口。

    「我剛到機場就直接坐車過來,可能再找間飯店住下。」孟諾德跟著笑了笑,「有三十年沒回來台灣了,這裡真的變了好多。」

    「您人生地不熟的,我可以送您到附近的飯店。」她隨他下樓,攔下一輛計程車,帶他到附近比較有信譽的飯店CHECKIN。

    「伯父,如果有從罡的下落,請您告訴我,這是我的電話。」她將電話抄在一張紙上。

    「好的。」

    「還有,在這裡如果有任何不便或者需要,都可以告訴我,我可以處理的一定會幫您。」交代完後,見他在服務生的帶領下走進電梯,她這才安心離開。

    一路上,她不禁想著,從罡到底去了哪兒?為什麼要不告而別?

    他對她到底有沒有愛?如果有,是真如伯父所說的這麼多嗎?

    為什麼當初我不肯相信你,為什麼我要這麼固執、這麼傻,傷害了你也傷害了自己……

    天,我該怎麼辦?

    她的胸口滾著一堆亂糟糟的情緒,憂他、念他、想他,卻不知他近況如何。

    從罡,如果你在台灣,能不能現身,讓我再看看你?

    如果真愛我,你一定要來看我……


    一晃眼,一年過去了。

    燦玲因為結婚而辭了工作,可蓁因為成功辦妥了幾件CASE而順利升上經理的職位。

    現在的她,已有了女強人的架勢,就連穿著打扮也與以往有著顯著的不同。她的改變不是為了襯托身份,而是希望自己能看來堅強些。

    顏世祺也因為抓到了妻子朱曉倩和其他男人上床的證據,非但成功離了婚,還拿到一筆錢和可蓁公司的合作權。

    因此,大家都傳言可蓁會升上經理完全是靠顏世祺的幫忙。但她根本不在意,因為唯有自己明白,她為了公司的案子費了多少心思、熬了多少夜晚。這些日子裡可以安慰她的,便是和從罡的那些過往回憶,以及那兩顆相思豆……

    「可蓁,我派妳明天到高雄的工業區開會,總共三天,妳得先訂好飯店。」老闆將她叫進辦公室,吩咐她一些公事。

    「是的老闆,我會的。」她點點頭。

    「我跟妳一起去吧!」顏世祺正好走進來。

    「不用,我可以自己去。」闔上資料夾,她便走了出去。

    「等等。」他用力抓住她的手,小聲問道:「為什麼要這麼避著我,我已經離婚了,我們仍可以像以前一樣……」

    她甩開他,「不一樣,已經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我是曾經結過婚,但妳也曾經和孟從罡在一塊兒,誰也沒對不起誰。」他激動地說。

    可蓁看著他,忍不住逸出一陣苦笑,「原來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妳是什麼意思?」他凝起眸問道。

    「對不起,我很忙。」她繞過他,直接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我明天還是決定跟妳去。」顏世祺就不信會喚不回她的心,只要假以時日,他相信一定可以得到她,才不讓孟從罡那小子專美於前。

    「隨便你。」丟下這話,她便用力將辦公室大門闔上。

    坐在辦公桌前,可蓁看著一個空白的相框,假想著裡頭有孟從罡的相片,假想著他總有天會出現,每每看著這空著的相框,她便忍不住淚流滿面。

    「好後悔、好後悔沒有你的相片、沒有和你一塊兒照張相,沒有……沒有……沒有你太多太多的東西……」

    趴在桌上,她無法抑制地抽噎著,不知不覺已紅腫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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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9 09:14:5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作者:樓采凝

     來到高雄,開過第一天的會議後,已是午後時分。

    可蓁打算先回飯店休息,卻被該廠商林老闆強烈挽留,「現在還早,別這麼早離開,我在後山有個果園,那兒挺涼爽,去那坐坐喝杯茶吧!」

    「好啊!我們就過去坐坐。」顏世祺笑說。

    「我想早點休息,你去吧!」她還得準備明天開會的資料。

    「別這樣,梁經理妳不去的話,就是看不起我了,我早就請我太太準備料理了,這樣會剩太多。」對方又說。

    可蓁閉上眼,輕吐口氣,想了想才說:「好,我去坐坐,但請夫人不要準備太多,我一點兒也不餓。」

    「好好,那就走吧!」顏世祺這下可開心了。

    於是他們一併坐上林老闆的廂型車,前往市區後面的山上果園,約一個小時的車程,終於到了半山腰。

    山上氣候果然涼爽些,緩化了南部的酷熱,可蓁一下車便深吸口氣,她好久、好久沒呼吸到這麼新鮮的空氣了。

    才轉身,她卻看見不遠處有道黑影閃過,那感覺就好像……好像他……

    「梁經理,外頭有蚊子,快進屋去吧!」林老闆喊道。

    她只好點點頭,和世祺一塊兒走進屋裡。

    屋裡的餐桌上擺滿飯菜,在主人的熱情招待下,可蓁吃到了最新鮮的高山菜和山筍,但不知為何,她心底始終想著剛剛所看見的影子。

    祭完了五臟廟後,顏世祺和林老闆接續著那沒啥營養的話題,一邊喝起老酒,可蓁不想參與,於是獨自走出屋子,順著小徑一直前往果園。

    一路上並沒什麼人,她想剛剛肯定是自己的幻覺了。正想折返卻聽見不遠處有著細微的聲響。

    她繼續往上爬,終於看到一個正在摘果子的背影……

    可蓁渾身一震,因為她認出來了,雖然只是背影,但她確定他就是孟從罡。

    她一步步朝他走近,直到他低下頭,才停下腳步。

    而孟從罡似乎也知道她的到來,低首看了她一眼後,又繼續他的動作。

    「原來你在這裡。」她仰首對他說。

    他沒有回應她,從梯子上慢慢爬了下來。

    可蓁見了,想上去攙扶,卻見他跳離她身邊,「別碰我,我身上很髒,會污了妳的手。」

    「你怎麼了?怎麼變得這麼陌生?」聽他這麼說,她一顆心狠抽了下,再看著他深邃的側面線條,似乎帶了抹頹廢的憂鬱。

    「我不認識妳。」他丟下這句話。

    「不認識我……不,不可能,我是可蓁,我們才一年多不見,你怎麼可能忘記?」她摀住嘴,拚命搖頭。

    「哦!這麼說我忘了妳是我不應該了?」他回頭冷笑。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的笑像利針般刺進她的眼、她的心,讓她渾身跟著發疼。

    「剛剛主人說有個重要的貴客會來,非但是經理級人物,還是位大美女,要我多摘些水果好讓她帶回去,我想那人就是妳了。」他口氣平靜且淡漠,絲毫不帶任何感情。

    「雖然我現在是經理,但我的人沒變。」她無法接受現在的他。

    「那妳應該很忙才是,別再跟我這種小人物說話,那只是浪費時間而已。」他扛起工作袋往另一處走去。

    她緊跟著他,見他又在另一株樹苗前停下,然後蹲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施肥,還剪枝重插。

    「我幫你。」她也蹲下,朝他伸出手。

    孟從罡立刻轉了個方向,背對著她,「剪刀不長眼,不要隨便伸手過來。」

    「我只是想幫你。」她咬著唇,眼中已溢滿了淚水。

    「不需要。」

    「從罡……」

    「別這樣喊我,我承受不起,更會讓妳的男友不開心。」他挑眉凝睇了她一眼。

    「你是說世祺?他不是我的男友!」她大聲地說。

    「是誰我管不了,但請妳離開。」他將樹苗一株株灑上肥料,雙手全是泥,就連臉上也全是灰土。

    「好,你不要我幫,我就不幫。」她吸了吸鼻子,乖乖的待在一旁看著他。

    「那很好,我做事一向不喜歡受打擾。」他半瞇著眼,俐落地做著手中的工作,可蓁可以想像他一定待在這裡滿久了。

    「我不吵你,只要你不要趕我走。」她咬著下唇,強忍住想要大哭的衝動,「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是哪兒做錯了?你要這麼對我。」

    「妳沒錯,錯的是我,可以了吧!大小姐。」孟從罡轉首瞥視著她那張淚容,「不要在我面前演這種悲情戲碼,我很反感。」

    「從罡……」她抓住他的手臂,「求你看著我,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如果有誤會我可以解釋。」

    「妳想太多了。」他看著她緊抓著自己的地方,「這樣不太好吧?請妳放手。」

    可蓁徐徐放開他,但是眼眶已紅沁,心底更滿盈空虛,千萬種滋味熨滑過胸口,燙得她好痛、好難受。

    「這是你送我的第一樣東西,我一直擺在身上,還記得嗎?」她從口袋裡掏出那只裝著相思豆的玻璃瓶。

    孟從罡望了眼,跟著逸出聲冷笑,「扔了吧!」

    「為什麼?」她緊緊將它握牢。

    「它才幾十塊錢而已,留著它幹什麼?只是笑話罷了。」他淡不見影地勾起唇角,笑得譏誚。

    「這不是價錢的問題,而是它在我心中的份量。」可蓁錯愕地站了起來,「這一年多來,都是它朝夕陪伴著我。」

    他搖搖頭冷嗤,「省省吧!」

    可蓁看著他冷淡的表情,知道他根本不相信。如今她還能說什麼?當初是她趕他走,不給他機會。

    見她垂著腦袋不說話,孟從罡冷然的臉色突地鬆緩了下來,「這裡蚊子多,我看妳還是趕緊離開吧!」

    「我不走。」她握緊拳頭,似乎也鐵了心。

    他瞇起眸,跟著歎口氣,繼續往山上走,「妳穿這種鞋別跟我上來,摔傷了我可賠不起。」

    可蓁鼓著腮,不理會他,繼續跟上,雖然拐了好幾次,但她仍不放棄。

    突然,她的鞋根陷進土坑裡,將她絆倒在地,痛得她低呼出聲,「啊!」

    一直走在前面的孟從罡聞聲,立刻回頭看了眼,見她摔倒在地,趕緊上前扶起她,「妳為什麼還是這麼固執?」

    「我是跟一個人學的。」她忍著痛睨著他,發現他並不像所表現出來的這麼漠冷、這麼的無動於衷。

    他瞪了她一眼,只問:「可以走嗎?」

    「可以。」她強力偽裝。

    「那好,妳現在下山去,別再跟著我,我想他們應該都在找妳了。」背起工作袋,他再一次回頭不理她。

    可蓁用力站起,拚了命的想追上,哪知道她才跨出一步,就痛得跪了下來,只好獨自坐在地上哭泣。

    「妳怎麼還是一樣愛哭?」沒辦法了,他只好背著她下山。

    可蓁趴在他背上,緊緊抱著他,小臉貼在他背上,聞著那熟悉的味道,還有一股烈陽下汗水蒸發的男人味兒,「為什麼要離開美國、離開你養父?」

    他震了下,「妳怎麼知道?」

    「伯父曾來找我,他跟我說……」

    「我不想聽。」靜默了會兒他又說:「總有天我會和他聯繫的。」

    「從罡,當初我不該對你說出那樣的話,我不知道你對我是……」

    「妳有完沒完,再說我就把妳丟下了。」他冷聲一吼,讓她立即噤了聲,可心卻碎了。

    直到剛剛兩人相遇的地方,他將她放了下來,「我過去找人來,妳坐下休息一會兒。」

    他正想離開,遠遠的卻傳來跑步聲,不一會兒可蓁看見一位年約二十出頭的小女孩跑到孟從罡面前,開心地說:「從罡哥,我手上有兩張電影票,晚上你休工後,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好不好?」

    她就是林老闆的小女兒薇薇,一直以來就喜歡在果園工作的孟從罡,幾次邀約都被拒絕,所以這次她並沒抱著什麼信心。

    「好啊!幾點的電影?」他對著她溫柔笑問。

    「晚上九點。」她故意挑晚點兒,等結束時已經十一點了,那氣氛多好呀!

    「沒問題,八點妳到我住的小屋找我,一個小時的車程應該夠了。」目前他是住在前面的工具室內,但他並不以為意,反正他只是用來睡覺而已。

    「好,我一定準時。」好不容易達到目的,讓薇薇開心極了。

    可蓁錯愕地看著他們,望著那女孩甜美的笑容,就像是……像是一對感情極為親密的男女朋友。

    突然,薇薇發現這裡還有個人,懷疑地問道:「從罡哥,她是誰?」

    「哦!她是妳父親的客人,剛剛跑來這裡閒逛不小心扭傷腳,我正想去告訴他們。」他故作冷漠地說。

    「原來是這樣。」薇薇自告奮勇地上前,「來,我背妳回我家。」

    「妳!」可蓁見她真的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放心吧!我經常背一簍簍的水果下山,妳這點體重我背得動的。」她一副等得不耐的樣子。

    「好,那謝謝妳了。」可蓁只好趴在她身上,但目光始終流連在孟從罡的背影上,只覺得他突然變得模糊,讓她根本摸不清楚他的想法。

    隨著薇薇的腳步慢慢走遠,她也慢慢掉進一種悲哀的情境中。回頭再次望向他,他已隱身在暈光之後。此時,灼熱的日陽已刺痛了她的眼、也炙傷了她的心。

    一回到屋裡,就聽見顏世祺對她叨念著,「妳跑去哪了?到處找不到妳,嚇了我一跳。」

    「果園。」她隨口說著。

    「所以把腳弄傷了?」他瞪著她那副不理睬的模樣。

    「我沒想會來山上,只帶著套裝和高跟鞋出門,下次我來一定會帶雙布鞋。」她說的是真的,她一定還會再來。

    「妳要去也跟我說一聲呀!」他蹲在她身前,「我看看。」

    「不用。」她立刻收回腳,卻不經意扯痛了傷處,「呃!」

    「妳怎麼還是一樣這麼……」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轉而對林老闆說:「真不好意思,請你送我到醫院,可以嗎?」

    「當然可以。」林老闆挺內疚的。

    「謝謝。」

    「對了,妳明天不用開會,我會跟妳老闆解釋。」顏世祺也道。

    「我要去,不需要你自作主張。」

    「我以公司大客戶的身份對妳下命令,明天我們就回台北。」他可是為她好,她難道感覺不出來嗎?

    「是這樣嗎?」可蓁瞇起眸,淡淡的笑了出來,「你還是這麼的讓人失望。」

    說完,她便將自己撐了起來,獨自往外頭走。

    「梁經理!」林老闆嚇了一跳,「我送妳去醫院吧!」

    她不看顏世祺一張噴火的臉,緊跟著林老闆一步步跳出房門,坐上他的車。

    「等等……我也去。」顏世祺才不要一個人待在山上,氣過後才想到自己還杵在原地,趕緊衝到外頭攔車了。


    所幸可蓁的腳傷並不嚴重,一個星期後已大致康復,也就在這時候她下了個很大的決定──辭職。

    可想而知,老闆說什麼都不肯放人。

    但是可蓁已不想再與顏世祺有任何牽連,以往她認為只要自己行得正,就不怕外人說什麼,可現在她必須讓孟從罡相信她。

    所以在她的堅持下,終於離開這家她已工作長達六年的公司。

    第二天她便整理好行李獨自來到林老闆的果園,當林老闆一見到她可是歡迎之至,「梁經理,歡迎妳再度光臨。」

    原來可蓁在前幾天已經電話聯絡過他,而他也竭誠歡迎她來這兒住上一段時間。

    「我已經不是經理了,今天會來這裡也全是私事。」她朝對方一鞠躬,「真的謝謝你。」

    「別這麼說,我內人聽見妳來可開心了,因為平時就她跟小女與幾個工人守在這兒,非常無聊。」

    可蓁點點頭,笑著說:「如果果園需要幫忙我也可以應付。你看,我這次有穿球鞋和輕鬆的衣服過來。」

    「妳來作客我們已經很開心,不必幫什麼忙了。」林老闆笑著說。

    「幫點忙無所謂,我這一住可能要好些時候,總不能白吃白住。」她也回以一笑。

    「哪裡的話。」林妻也笑著走向她,「走,我帶妳去房間,那是我平時放些雜物的地方,已經清理好了。」

    「不好意思,讓妳忙了,以後喊我可蓁就行。」於是可蓁便和林妻一塊兒進入客房。之後她便找了機會前往果園,想再見見從罡。

    沿著小路往上走,果真,她在一個瓜棚內看見了他!

    「從罡!」她輕聲一喊。

    他的背脊一僵,轉首看著她,「妳怎麼又來了?」

    「我來找你。」她走過去蹲在他身旁,「我把工作辭了。」

    「妳說什麼?」孟從罡意外地蹙起眉,「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對他甜柔一笑,「因為我想陪你,而且林老闆已答應讓我在這裡住一段日子,我可以天天幫你……」

    「妳走吧!別留在這裡礙眼了。」他立刻站了起來,往另一個方向走。

    「你誤會我和世祺舊情復燃是嗎?其實沒有,我和他根本連朋友也不是,我……」

    「我並沒誤會什麼,此時此刻妳跟著他才是對的選擇。」他的眼神依舊是這般幽冷淡緲。

    「不,我要的幸福不是這樣,自從你離開後,我從沒感受到幸福,為什麼你就不能再給你我一次機會呢?」她垂首抽泣。

    「我是個只會做錯事的人。」孟從罡逸出一聲苦笑,「像我這樣的男人妳就忘了吧!」

    「你沒錯,我從不認為你有錯。」她的小臉從掌心抬起,「如果你是指美國公司的那次投資,孟伯父告訴我,他不怪你。」

    「做錯事就是做錯事,不能因為對方不怪罪而規避責任。」他並沒停止手上的工作,看來他是決定要在這裡待一輩子。

    「難道你在這裡就不算規避責任嗎?」

    「就當我孬種,可以了吧?」他揚眉睨著她,「沒用的,妳回去吧!回去屬於妳的地方。」

    「這裡就是屬於我的地方。」她才下定決心要跟著他,怎麼可以放棄呢!

    他閉上眼,深吸口氣,「我有女朋友了。」

    「什麼?」她心一提,抖著嗓問:「上次那個女孩?」

    「沒錯。」他拿下帽子搧了搧,「她去市區幫我買點東西,馬上就過來,我不希望因為妳讓她誤會我。」

    可蓁靜默不語了,隔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不相信。」

    「妳這女人真的很奇怪。」收拾好東西,他打算離開了。

    「你要去哪兒?」她立即追上。

    「休息時間到了,我得去吃飯。」說完,他便不再逗留地往前走,可蓁卻依舊不放棄地尾隨著他。

    就在離果園不遠的地方她看見有間木屋,難道這就是他住的地方?

    「我能不能進去?」站在屋外,她問著已進屋的他。

    「妳都跟到這裡了,有差嗎?」孟從罡將袋子一放,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冰啤酒灌了起來。

    可蓁看看冰箱,卻發現裡面的東西根本不足以當成午餐用。

    「你吃什麼?」可蓁懷疑地問。

    「薇薇去幫我買了,所以我希望妳能識趣離開,不要為難我。」他又走到後面打開水龍頭,擰了濕毛巾擦拭著滿是汗漬的臉。

    「那麼你說,我還有機會嗎?」她一直站在角落,心口就在這一瞬間顫動得好厲害!

    「我不懂,像我這種一無所有的男人,妳緊纏著有什麼益處?」孟從罡像是根本不相信她還愛他。

    「我愛你,愛一個人求的並不是好處,而……」

    「噓,薇薇回來了。」他已聽見她停在外頭的機車聲。

    數秒過後,可蓁就見她進了屋裡,還邊走邊說:「從罡哥,今天雞腿很快就賣完了,我買排骨飯可以嗎?」

    「可以。」他笑著迎接她。

    可蓁看著他的笑容,竟然覺得好陌生,這幾次見面她沒再見他對她笑過,莫非他心底真的沒有她了?

    「怎麼又是妳?!」薇薇看見可蓁也記起她,「妳不是我爸的客人嗎?跑來從罡哥的屋裡做什麼?」

    「我……我和他是舊識。」可蓁不知該怎麼形容她和他之間的關係。

    「你們是舊識?」薇薇拉過孟從罡,「她說的是真是假?上回你怎麼沒有告訴我呢?」

    「因為連我也忘了。」他走到桌上打開飯盒,就這麼吃了起來。

    「我爸說了,他要你去家裡跟我們一道吃,為什麼你不願意呢?」見他每天扒飯盒,她也很難受。

    「我只是工人。」這是他千篇一律的回答。

    「又來了,你真討厭。」薇薇站了起來,「我也該回去吃飯了。」跟著,她又瞟向可蓁,「妳也去吧!」

    可蓁點點頭,「好,我這就去。」

    走了幾步,她又回頭對孟從罡說:「之前我跟你說的那件事絕對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說完,她才旋身步出大門。

    孟從罡這才放下筷子,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眼底濃熱的光影也愈來愈深。

    他仰首猛歎口氣,再看看一無所有的自己,最後他猛地揮開桌上的飯盒,弄得一地狼藉。


    「可蓁,妳在這裡也住了三天,東西還合胃口嗎?或是想要吃點什麼都可以跟我說。」林妻見她都沒什麼食慾,於是關心地問道。

    「不,每一餐都很好吃,跟我的口味很搭,不必做什麼改變。」可蓁笑了笑,對於她的關心,她非常感動。

    「既是如此,那今晚可得多吃點。」林妻拍拍她的手。

    「我會的。」可蓁幫她將炒好的高麗菜給端到外頭餐桌上,隱忍了好久,她還是控制不住地問:「大嫂,果園裡有個人,他在這裡工作多久了?」

    「妳是說從罡呀!」說到他,林妻便笑了笑,「他是個很沉默的男人,我老公一開始不太喜歡他,覺得他心事重重的,可我堅持用他,妳也知道在這座深山裡有位賞心悅目的俊男看也不錯呀!」

    可蓁被她風趣的言談逗笑了,隨即她又問:「那……薇薇跟他?」

    「哦!妳是說薇薇!唉,孩子大了,感情事我們做父母的也管不著,雖然我和她爸都不贊同她跟個工人交往,但是從罡也挺勤奮的,這倒感動了我們。」林妻從烤箱端出一隻山土雞。

    「這麼說薇薇是真的和他在交往了?」她又問。

    「嗯……說真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順其自然囉!」林妻笑了笑,似乎對這事的發展也挺樂見的。

    「哦!」可蓁幫忙拿筷子,卻一個不留神掉了一支在地上。

    「怎麼了?」

    「對不起,我洗一下。」可蓁將它拿到水龍頭下沖洗。

    「妳就是這陣子吃得少,連拿筷子都沒力氣,快……快到外頭吃飯,這裡我忙就好,反正只剩下一道菜。」

    「我沒關係的。」可蓁心思全亂了,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幫她將飯菜弄好,然後一塊兒上桌。

    這一餐她強迫自己多吃了些,就是為了不讓主人擔心,直到吃飽後,她幫著將碗盤收進水槽清洗乾淨。

    林妻說:「妳這些天都去果園幫忙,真的謝謝妳,那兒很熱,以後別去了。」

    「我會擦防曬油,還會噴上防蚊液,沒事的,否則我也會很無聊。」可蓁搖著頭說。

    「那就好,但記得不要勉強。」林妻回以一笑,「我等下要去市區一下,妳去嗎?」

    「不,我留在山上好了。」

    「好,那我走囉!」林妻於是到外頭,開著車便離開了。

    這時候可蓁又進廚房削了點水果放進籃裡,走到山上的果園,找了好久終於在一株梨樹旁看見孟從罡的身影。

    「你吃過飯了嗎?這個給你。」她將水果籃放到他面前,然後從裡頭拿出一盤削好的綜合水果。

    「妳也真是。」他一哼,跟著搖搖頭,「我這裡什麼都沒,就是水果多,妳這是幹嘛?」

    「可這裡的水果還得削,我幫你削好……」

    她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他拿出一個空盤子,上頭還有蘋果的籽。

    「是薇薇削的,她每天都會拿一盤過來,所以請妳不用做這些事了,如果無聊的話,可以找書看看,或四處走走,那邊的風景不錯。」他指著不遠的地方。

    「你願意帶我去嗎?」她微笑地問。

    「我得工作。」

    「等你休息的時候。」她又說

    「我沒空。」閉上眼,他沉著張臉。

    「你……你真的不肯再接受我了?還是不相信我愛你、想過你嗎?」她斂下眼,淚水驀然墜落。

    「那些都已是過去式,別再提了,妳現在是客人,實在不好經常糾纏我這個百無是處的工人,讓人看了笑話。」

    「你真要一輩子在這裡工作?你的才能不止於如此呀!」她握著拳,「如果讓孟伯父知道你在這做這種粗活,他會很傷心的。」

    「妳告訴他了?」孟從罡回頭冷睨她一眼。

    「沒有。」她斂下眼,「你沒同意,我就沒告訴他,可是我想他一定一直擔心著你,你就不能跟他聯絡一下嗎?」

    「我自有想法,不麻煩妳費神了。」他繃緊下頷,不帶人氣的冷聲說道。

    見他又回頭做著自己的事,像是把她當成驅之不成的蒼蠅,可蓁只好拎起水果籃,準備原封不動地折返屋裡。

    走了幾步,她卻聽見他問:「妳什麼時候回去?」

    「不知道。」回頭望著他忙碌的背影,「我辭了工作,也退了租賃的房子,不知道該往哪兒去。」

    以為他會開口留她,然而他卻不再說話,可蓁只好擰著心繼續朝前走,卻不知何時才能再走進他的心。

    孟從罡耳聞她離開的腳步聲,忙碌的雙手這才放下,一顆心緊緊的束縛著,說不出的是那抹對她心疼與苦澀的混雜感觸。

    他不能再擁有她,因為此刻無心無情的他是不能給她幸福的。

    原本家破人亡的自己早該就一無所有,她當初的決定是正確的,他的確不是一個值得信任、值得愛的男人,可現在她又為什麼要再回頭找他?

    可蓁,離我遠一點,離我這個從小就只會遇上錯的事的人遠一點,妳才可以得到屬於妳真正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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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7-29 09:18:1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作者:樓采凝

     轉眼間,可蓁已在山上住了近半個月,這些日子她與孟從罡之間似乎沒有一點兒進展。

    但是在這裡的小女主人薇薇卻在這時候主動找上她,「喂,我媽要我喊妳一聲可蓁姊,可妳也沒大我多少,我想還是免了。」

    「沒關係,妳可以直接喊我可蓁。」她正在幫忙揀菜,沒想到薇薇會突然跑進廚房。

    「我找妳也沒什麼事,只是想告訴妳,請妳不要再纏著他了。」薇薇抬起下巴,以一種護著自己所有物的模樣說。

    「是他叫妳來的?」可蓁眉一蹙。

    「沒錯,是他要我來的。他說妳很煩人,這半個月來幾乎讓他忘了快樂是什麼,只要一看見妳這張臉,他就食不下嚥。」薇薇撥撥自己的長髮,看她一臉悲傷,又說:「唉,其實同是女人,這些話我真不該對妳說,但是我愛從罡哥,並不希望看見他難過,妳說對不對?」

    「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忘不掉過去那段情嗎?畢竟那些都已經過去了。」薇薇極力的想說服她。

    「他告訴妳了?」可蓁很意外,沒想到他會把他們的事告訴薇薇,可見她在他心中必然有著一定的份量。

    「你們之間的事,他全說了。」薇薇挑眉,事實上她是偷看過他的日記,也因為如此她才明白這女人是她真正的情敵。

    「那我知道了,今晚可不可以給我一點時間,我想再看看他,與他道別。」強忍住極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可蓁啞著嗓音說。

    「今晚?」薇薇眼珠子一轉,「好,就給妳這點時間。」

    一達到目的,她便開心的奔離廚房。

    不過,可蓁卻像極了行屍走肉般,將桌上的菜全部揀好、洗好後,才回到自己房間,坐在桌前發起呆。

    眼看天色將暗,她才打開抽屜拿出一張紙,寫上幾個字,字字擰心、句句相思……


    夜深了,看看時鐘正好十點,她便趁林老闆夫妻回房歇息時前往孟從罡休憩的木屋。

    屋裡除了孟從罡之外,還有另一位等著可蓁到來的薇薇。

    「已經很晚了,妳怎麼還不回去?」孟從罡鋪迭好床鋪,已打算就寢。

    「明天休假,我不用上課,讓人家多待一會兒嘛!」薇薇現在正在上補校,一偷閒便找機會賴在這裡。

    「妳還真……」他搖搖頭,拿起晚報看著,「妳也不想想,妳是不用上課,但我卻要上班。」

    「明天你還要上班?!別啦!帶我去玩。」

    「上次不是帶妳去看電影了。」

    「那怎麼夠?哪有男女朋友久久才出去約會一次的?」她不依地噘起唇,拿出撒嬌的功夫,「跟人家去玩嘛!」

    「別鬧了。」他瞇起眸。

    「你就會嫌我煩,討厭,不來了。」薇薇皺起小鼻子,心底的埋怨也很深。

    孟從罡歎口氣,並沒多說話。

    突然間,薇薇敏銳地察覺到屋外有走近的腳步聲,也已知道是誰來了!於是她趕緊說:「從罡哥,我的眼睛突然變得好痛喔!你幫我看看好嗎?」

    他將報紙放下,走近她,「我看看。」

    可就在這時候,薇薇竟然出其不意吻住他,孟從罡一震,扶著她的肩正想推開她,卻見大門被推開,徐步走近的人影……

    驀然,他眸子一緊,本來推開的動作忽然一轉,他緊緊扣住薇薇的肩,狂肆地吻住她的臉頰,但是從站在門口的可蓁的角度看過去,他們卻是嘴對嘴吻得肆火狂然,這般激情。

    當然,孟從罡懷裡的薇薇也嚇呆了,她本來只是想小小的親他一下,好讓梁可蓁斷了念,哪知道他會變成這麼……這麼不像他?!

    孟從罡半瞇的眼,牢牢盯著可蓁蒼白的小臉,好幾秒後,他才慢慢推開薇薇,在她耳邊以輕得只有她聽得見的語氣說:「對不起。」

    「啊!」薇薇聽得一愣。

    「呵!我不知道我們這裡還有一位喜歡看人接吻的客人。」他雙手插進褲袋內,撇嘴肆笑著。

    薇薇這才轉過身,似乎在這瞬間知道了什麼。

    她疑惑地看著孟從罡再看看梁可蓁,已能猜出剛剛孟從罡是為了演戲給她看的。就不知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妳來了。」薇薇揚起臉說。

    「對,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可蓁告訴自己,她和他的過去已經真正斷了。

    「沒有,那我留時間給你們囉!從罡哥我走了,明天不要再工作了,記得要帶我去玩喔!」她回頭在他頰上印上一吻後,這才帶著勝利的笑容離開。

    「這麼晚了,妳還來做什麼?」他轉過身,坐回原來的位子上。

    「我明天一早就走,是來跟你道別的。」她濕了眼睫,「剛剛已經打電話向航空公司訂了機票,打算直接從這兒搭機到北海道,自助旅行一陣子。」

    「妳要去北海道?」他回頭,鎖住她的視線。這也是她來山上後他頭一次沒有閃避她的眼。

    「嗯,雖然語言不通,但那裡的清靜應該滿適合我的。」事到如今,她依舊無法躲開他那對深邃的瞳眸。

    他撇撇嘴,「那好,妳終於想開了。」

    「你應該很開心。」可蓁苦笑。

    「怎麼說?」

    「終於可以擺脫我了。」她替他回答。說完,她抿緊唇,強制住自己欲哭出的慾望,「能不能跟我出去走走,那天你說的那個地方。」

    「現在?」他眉心一鎖。

    「看在我明天就要離開的份上,陪我一下好嗎?頂多就一個小時。」她略帶離愁地說。

    「好吧!就一個鐘頭。」他穿上外套,率先走了出去。

    他們朝山腰一處空曠的草地上走過去,約莫十分鐘就到了那個地方。

    「這裡一片綠油油的景觀,白天比較熱,我喜歡晚上坐在這裡看星星。」隨即他坐了下來,雙手撐在身後仰望天空。

    可蓁也同時坐下,隨著他的目光看著遠方那閃閃星辰,就在這一剎那,她好希望自己能化身為它們,就可以一直守在他身畔陪著他。

    「你不問我,有什麼話要說嗎?」她也跟著坐下。

    「只要別說些我不愛聽的都行。」他目光微微瞇起。

    「我知道。」她笑了出來,此時一陣晚風襲來,冷得她打了個哆嗦。

    孟從罡見了,立刻從身上將外套脫下披在她身上,「這麼晚了出來,怎麼不穿件外套?」

    「你還會關心我嗎?」她緊緊扣住那件滿是他味道的衣服。

    「妳又來了。」孟從罡轉過臉。

    「好,我不說就是了,我也知道我們不能跟一般情侶一樣,分手時還故意說什麼『不是情人還是朋友』的傻話。」

    「我們根本沒在一塊兒過,還談什麼分手。」他依舊這般矜冷淡漠。

    「嗯,也是,就好像陌生人。」可蓁垂下臉,雙手放在他外套的口袋內,抱著自己,想說的話卻再也說不出來。

    「我祝福妳明天一路順風。」說完,他就站了起來,打算折返木屋。

    「還不到半小時。」她大聲喊住他。

    「妳還真會斤斤計較。」孟從罡停下腳步。

    「最後一天了,當然要計較了,要不然就沒有以後了。」她很認真地對他說,「再待一下好不好?」

    孟從罡瞇起眼望著她那張委屈的小臉,事實上他也想多陪陪她,可是愈和她在一塊兒,他的內心就極度的開始拉扯。甚至有股想留下她、抱住她、深深吻住她的衝動。

    但他知道他不能,他已沒權利這麼做。

    過去是他先對不起她、先利用了她,即便事後是真心愛上她,但是那種傷害依舊存在,如今,她可以去找更適合自己的男人、更可以保護她的男人。

    所以他必須忍,一定要忍,忍著此刻湧上心頭、身體、四肢百骸的重重慾望。

    深深吐了口氣,他走到她身邊又坐了下來,「聽說世祺離婚了。」

    「嗯。」她點點頭。

    「當初是我挑撥了你們之間的感情,故意介紹女人給他認識,現在正好是你們復合的時候。」

    「是呀!他還在追求我。」她點點頭。

    「那就好。」

    「我想我和他會有很美滿的未來吧!」可蓁彎起唇線,柔柔一笑,接著將身上的外套還他,「好了,我能夠感覺得出來,你很不耐煩,那我走了,但是,在我走之前你能不能讓我照張相?」

    他接過衣服,疑惑地問:「照相?!」

    「就一張相片而已。」說完,她就笑著從褲子口袋拿出一台小型數位相機到他面前,「來,笑一個。」

    「卡!」閃光燈一閃,攝下他的影像,從此她的相框將不再空白。

    忍著欲奪眶而出的淚,可蓁拿下相機,凝眉望著他好一會兒,這才在他面前倏而回頭奔去,心底的無奈、糾葛,就此纏著她,將隨著她一生一世。


    孟從罡失眠了一整夜,直到天亮了,養在後面的公雞也咕咕叫個不停,他才爬起來到果園裡賣力工作,好忘了她今天就要離開的事實。

    就這樣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的過去了,九點整薇薇又過來煩他,「從罡哥,不是要你假日別工作了?走,我們去玩,逛街也行。」

    「她走了嗎?」他沒理會她的這些話,只問出自己想知道的事。

    「你說誰?」薇薇疑惑地望著他,突然恍然大悟,「你是指那個梁可蓁,她呀!天還沒亮就走了。當時我睡朦朦的,只聽見她跟我爸媽道謝告別,張開眼睛看了下鬧鐘,才四點呢!」

    「那麼早!」他抬手看看腕上的表,已經九點多了,「還過得真快。」

    「你一定還沒吃早餐吧?我去拿給你吃,吃飽後你一定要帶我去玩喔!」薇薇對他眨眨眼後又跑出果園。

    孟從罡搖搖頭,放下工具,走到外頭的階梯坐下,雙手插進外套口袋,卻發現裡頭有個信封類的東西!趕緊拿出來打開一看,裡頭有張信紙還有只玻璃瓶,瓶中有一顆相思豆。

    他立刻翻開信紙,上頭寫著:

    很多話想對你說,但我知道我會開不了口;也好想祝福你和薇薇,但我沒辦法這麼大方,真的沒辦法,對不起。

    當你看見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了,但我只想告訴你,我會愛你,一直愛你……

    我愛花,卻一直沒告訴過你,我想做個擁有綠手指的人,所以我可能會去日本學栽種培植技術。至於感情,就讓它順其自然吧!

    相思豆還給你一顆,雖是不切實際的白日夢,但我依舊夢想著它們會有再相聚的一天。

    寫了首小詩,代表我的心情,可不能偷笑喔!

    瓶裡相思,一個是你、一個是我,

    仔細數來皆不是,閒時空作相思字。

    咫尺天涯,觸摸不及、感覺不到,

    恁是多情亦如何,卻只能一味相思。

    孟從罡緊緊捏住這張紙,緊閉著眼,看著手中這只僅剩下一顆豆子的玻璃瓶,內心百感交集,簡直難以承受這種痛楚。

    她愛他……他也愛她呀!只是他已沒有自信是否可以給她任何依靠和幸福了,尤其是那抹虧欠,已根深柢固地紮在他心口上。

    他恨自己!

    「從罡哥。」薇薇走了進來,端來一份吐司夾蛋,和一杯鮮奶,「快吃吧!蛋是我煎的喔!」

    「謝謝。」他根本了無食慾。

    「唉,真是世事多變呢!」她將盤子放在一個石桌上。

    「怎麼了?」

    「剛剛我出來之前突然看見新聞快報,說什麼今早前往日本的班機好像發生什麼事,很多人受傷呢!」

    「妳說什麼?到底發生什麼事。」他突地大聲對她吼出。

    「你幹嘛呀!嚇死我,我沒看清楚嘛!只知道好像起火燃燒什麼的。」她還當真被他這一吼給吼哭了。

    然而孟從罡卻二話不說衝出果園,然後坐上自己的二手車,迅速開下山。一路上他不停轉著收音機調頻,想知道最新訊息,但聽到的全是不好的結果,頓時他一顆心全死了!

    可蓁,我不該讓妳走,我該留妳下來,明明愛妳,為什麼我要想這麼多?為什麼……是我將妳推上死亡之路的!

    一路上他不停狂飆,內心紛亂複雜,就連父母過世後就不曾再掉過淚的眼睛也紅熱了。
~愛久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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