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蔡仲子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七寶 -【姑娘好吃情(腥風血雨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6-7-29 09:50:5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容飛羽再也沒有清醒過來。

  即使是在愈來愈密集的毒發時刻,過度的劇痛雖能刺激他,但最多也只是教他迷迷糊糊的幾聲喃喃囈語,而無法換得他真正的清醒。

  他的情況很糟,非常非常的糟,雪雨所留下的那一壇血酒,對他體內的赤蠍熾似乎愈來愈沒效力,原先好歹還能維持個兩天的鎮痛療效,可是,隨著他一次又一次的毒發,止痛的時間是愈來愈短,到最後,十二個時辰、十個時辰、八個時辰……這會兒已經是兩個時辰得喝一次雪雨的血酒,更要命的是,酒罈內卻已是空空如也。

  瞪著涓滴不剩的酒罈,再看向一小口一小口哺喂主子爺喝下血酒的雪雨,延壽真的再也忍不住了……

  "姑娘,酒沒了。"

  "嗯!"

  "這是最後一碗了。"

  "嗯!"

  "如果爺再發作,下回就沒有酒可用了。"

  "嗯!"

  握拳,年少清俊的臉龐閃著怒意。

  這些天他配合著她,一聲不發的伺候著,擋著所有的人,不讓任何人入到這園子中來擾了她……其實,配合的人並不只他一個,其他人也一樣,這期間內,有哪個逆了她的意,敢不遵循她的指示,擅自闖進院落來攪鬧、擾她清幽的?

  沒有!一個也沒有!

  在這麼重要的當口,竟沒有一個人敢壞了她的指示,一個個就這樣強忍住憂心,即使是心急如焚也只能暗自憋著,就是不敢入院落來詢問一字半句……大家忍得那麼樣的辛苦,為的是什麼?

  無非不就是想讓她得到她要的清幽,讓她靜養,讓她心無旁騖的看顧病床上再沒清醒過來的人。

  每個人都是盡了力的配合了,可他做的這些,大家做的這些,為的是一個辦法,一個具體的、可以把人救治好的辦法,可不是為了聽她在那邊嗯嗯嗯的嗯個沒完。

  延壽愈想愈氣,特別是看著呼吸愈來愈微弱,面容愈來愈不帶生氣的主子爺,他再也無法忍受,眼前這種什麼也不可知的狀況……

  "你!"雪雨忽地看向他,就在他險險抓狂的前一刻。

  延壽沒料到會被點名,一時之間,那一口差一咪咪就要盡數噴出來的惡氣全卡在胸口,害他差一點沒有憋岔了氣。

  雪雨才剛喂完最後一口血酒,清冷的艷容上不帶任何情緒,只見她左手撫上染著血漬的唇,擦去唇畔邊沾染上的紅彩,那神態著實妖艷的緊。

  "你可以出去了。"她說。

  聽得這一聲吩咐,方纔那口險險害他憋岔了氣的惡氣再起,延壽想抗議的話少說也有一百八十句──

  "叫肉包跟老馮,讓他們在院落外守著。"雪雨冷冷的交代,"在我行功期間,絕不容許有人闖入,包括你也一樣,只許守在門外,不得進入。"

  瞬間,那抗議的一百八十句盡數散了去,延壽愣愣的看著她,不自覺重複──

  "行功?"

  這是說……她要救人了嗎?

  雪雨看了他一眼,只給他一句,"出去!"

  這會兒不用她再多說,機伶如延壽,有如火燒屁股一樣,連奔帶跑的衝了出去為大家宣佈好消息。

  有救了!主子爺有救了!

  


  昏昏沉沉……迷迷濛濛……

  一股暖流由掌心源源不絕的傳來,傳人心窩處再導入四肢百骸,為容飛羽帶了來暖意,也讓他恢復了些許的精神。

  只是,他依然無法分辨,出現在他眼前的畫面到底是出於真實還是虛幻。

  因為,眼前的雪雨除了右肩處裹著包紮的布條,其餘的,整個美麗的身子是裸裎的!

  更甚者,就連他也是裸著身子,兩人就這樣面對著面,十指交纏相扣,他盤腿而坐;而她,輕靈纖巧的身子就坐在他的身上,粉腿兒大張,圈著他,兩人靜止不動的結合著……

  不見血色的俊顏泛起微微的紅潮來,兩人呈現的姿勢讓容飛羽太過困窘,窘到他連言語的能力都被剝奪,完全無法出聲。

  這……這應該是幻覺吧?

  雖然、雖然並不只是視覺,就連那種觸感也真實得教人錯愕,但……但他還是有足夠的理由,讓他合理的質疑,一切應該只是他的幻覺。

  是的,很真!

  所有的觸感都很真實,他可以明顯的感受到,圈著他雪膚是何等的細緻滑嫩,更甚者,就連那一處最隱私之處的結合,溫潤緊窒得直給人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就這樣緊緊、緊緊的包圍著他,帶給他一種前所未有的神奇感受……

  這便是他合理的懷疑!

  他自個兒的身子骨,有誰能比他更清楚的?

  雖然不好對外承認,但只需稍加想像也能理解,他這個一直徘徊在鬼門關前的將死之人,哪裡來的體力讓自己產生變化?甚至是進到她的身子中?

  假象!幻覺!

  以他對自身的瞭解,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此時此刻的一切全是出於他的異想,是連著數日來的各種幻象中的其中一個。

  就算……就算那緊窒的包圍、如綢似緞的膚觸都太過的真實,真實到他這個無緣體會男女情愛,一向就清心欲寡之人動了塵心,想放任直覺衝動行事。

  但畢竟是身在虛幻當中,既是虛幻,那麼,他此刻感覺的真實也是假,全都是假的,而不是什麼見鬼的真實!

  有些的昏昏然,容飛羽說服著自己。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很努力,試著能用這樣的理性,來抵擋雪雨的幻象對他造成的影響,好能斷絕血液底下,那一股因為雪雨而引發的騷動,教他消去心頭的顫動,一種讓他備感陌生,只能讓他形容為獸性的洶湧情慾。

  或許,他不該……或者該說是犯不著?

  畢竟,已經知道是處身於虛幻,他應該順應著自己、放任自己的想像力,毫無顧忌的依循本能行事,用不著折磨自己似的苦苦壓抑著。

  可是,他不能!

  因為是雪雨,對象是雪雨,是他憐惜的、想守在心底呵護的人兒,即使教他興起原始慾望的人是她,又即使明知這會兒只是處身在虛幻的幻境當中,他一樣不願意做出有損她名節、會對她造成傷害的事。

  既然他一時無法從這幻境脫離,那麼……

  俊顏依舊通紅,他動了動……明知是假象也不願佔她便宜,想退出她的體內。當然,最好是能直接脫離這個讓他害臊莫名的幻象當中……

  可是,在他一動的同時,她微微的施力,教他無法動彈,也被他發現,就算是一場糊里糊塗的幻境,神跡似乎僅出現在他的"重點部位"?

  又是一個身處幻境的有力證明!

  他整個人還是虛弱無力的很,就像是一攤泥水糊成的人像似的,完全是力不從心,卻偏偏讓他從未使用過的部分出現神跡一般的"一柱擎天"?

  這……果真是一樁夢境中,才能出現的懸疑怪事啊!

  因為無力,也因為他的意識又開始有些的渙散了,不想唐突她的容飛羽只得分外的施力,好能退出她的體內,可突然間──

  "別動!"

  他聽見她的聲音,努力的凝神細看,才發現假象中的她閉著眼,蒼白的美顏正冒著虛汗,似乎正忍受著什麼痛苦。

  "別動,這是很重要的時刻。"

  容飛羽不懂她的意思,卻是直覺依言行事,反正,他也沒力氣與她對抗。

  可是,在她溫潤緊窒的包圍下,那不可思議的感覺與她身上的幽香造成的極大的影響力,一再的喚起那頭他一直以為不存在於心裡的獸。

  他不想這樣!

  即使是假象,他都不想要傷害她,更不想加諸任何的不名譽在她的身上,更何況,他要真釋放出心頭的野獸,會造成什麼局面,他也沒把握,說不定真的是會傷害到她。

  是天在折磨他吧?

  瞧瞧他現在面臨的局面,影響他,讓他懂得慾望的人是她;讓他想細細呵護珍藏、不忍傷害的人也是她:兩股力量逼著他,真教他無所適從……

  天可憐見,彷彿知道他不能再承受更多,在他心亂如麻的時候,他的意識不只是渙散,甚至是開始慢慢的飄離……飄離……

  十指依然交纏相拙,源源不絕的暖流持續的由掌心傳入他的體內。

  如果容飛羽迷離的神志能再清楚一些,那麼擁有足夠理智的他就會發現,眼前的一切,究竟是虛幻還是真實?

  他更可能會發現,由掌心傳來的那股熱流雖流向他的四肢百骸,可最終那股熱流會彙集,就像萬佛朝宗一樣的原理,而那個彙集目標,正是他自覺不可能有變化的"那一點"上。

  昏沉沉,似是在雲端,飄飄然的意識在迷濛中倏然中斷!

  只見容飛羽認定為"幻境"的書面中,他朝她的左肩軟軟的倒下,俊顏正好埋首於散著幽香的頸窩當中。

  這會兒總算讓他如願,得以從這場教他尷尬又不自在的"幻象"中脫離,只是,即使身陷黑甜夢鄉當中,即使他什麼也感覺不到,卻總覺得──

  有一抹幽香如影隨形的包圍著他……包圍著他……而那……

  


  雪雨!是雪雨的味道!

  容飛羽猛地驚醒,莫名的,腦中只浮現這樣的念頭。

  還沒能驚訝,他哪來的氣力得以清醒過來,就教他發現蜷縮在他文弱臂膀間的嬌軀,以那溫暖真實的膚觸來判斷,被下的兩人都是身無寸縷。

  不是夢……不是幻覺……不是假象……

  如遭雷擊,容飛羽全然無法動彈。

  他……他真的佔了雪雨的身,壞了她的清白?!

  虛弱的身子掙扎著坐起,一把掀開了錦被,僅一眼便已足夠,床單上遺留下的血漬證實了他的猜想。

  心亂如麻,當然是心亂如麻!

  怎麼也想不透……怎麼會?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明明、明明該是虛幻中的假象與幻覺,怎麼……怎麼一醒來,就成了事實?!

  錯愕令他的理智無法回籠,無意識中為她覆上被子,遮掩住她絕對引人犯罪的身子,容飛羽的腦中持續著一片的空白……

  痛苦的悶哼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發現雪雨痛苦的表情,也發現了她臉上不自然的蒼白色澤。

  那氣色是一種隱隱帶著晦暗的死白色,若不是他親自確定,確定她確實還有一息尚存,不只身子還泛著暖,心窩處的跳彈也持續跳動著,單看臉色,他真會以為她沒了氣,死在他的懷中。

  "雪子雨。"他輕喚著她,她不自然的臉色讓他不自覺的感到憂慮。

  秀氣的眉動了動,最後,她慢慢的睜開雙眼,眸中有一度的失神,過了好一會兒後才有了光彩,像是認清眼前的他。

  看著他,毫無血色的唇瓣扯出一抹極淡極淡的笑意,雪雨試著想伸手向他,但她太過虛弱,讓她竟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

  見此,容飛羽的一顆心揪得死緊,連忙主動握住她的手。

  四目交接,容飛羽定定的看著她,能肯定她一定是做了什麼!

  特別是在他努力的感受,發覺他除了有些的虛弱外,整個人的精神竟好得不像話,有著一股前所未有的輕鬆感……總結這些異常,他甚至合理的懷疑,他此刻的神清氣爽,該是由她這時的虛弱換來的。

  "你做了什麼?"他問。

  "你沒事就好。"氣若游絲,答非所問,可是她微笑,真的是在微微笑著,虛弱的說道:"再晚一些,我真怕……真怕來不及拉你回來……"

  聽她的話,容飛羽更加肯定是她做了什麼,才能把他這個將死之人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只是……她到底是做了什麼?。

  驀地,他想到一個可能性──過毒!

  他曾聽聞過這樣的秘術,據說,此術能將身上毒素轉嫁到他人身上,只是,進行此術的兩人必得是男女各一,因為此術所採用的是陰陽交合之理,在這樣的前提下,才得以體內的毒過繼到另一人的體內。

  如果,傳聞中的秘術若真有其事,那麼,在他誤以為是"幻覺"的場景中,那些春色無邊、不該出現的場景便有了合理的解釋──雪雨懂得這傳聞中的秘術!

  而她,就用她的清白之軀為他過毒,用她自己的身子,換得了他這會兒的健康!

  "你把赤蠍熾的毒轉移到你身上了?"容飛羽大膽假設。

  "不礙事。"雪雨間接的承認了他的臆測。

  "怎麼可能不礙事?"過度的震驚讓容飛羽感到有些些的暈眩。

  總算明白了,他這時反常的神清氣爽是從何而來,又為何雪雨的臉色會壞成如此,原來、原來是因為他身上赤蠍熾的毒全轉移到雪雨的身上去了。

  "赤蠍熾的凶狠歹毒,我比誰都清楚,你……你怎麼……"握著她的手,心中的激動讓容飛羽一度難以成言。

  "沒事。"雪雨並不放在心上,"我長年試毒,體質大異於常人,毒過到我的身上,對我的影響並不大。"

  "胡說!"見她蒼白似鬼,連美麗的櫻唇也變得毫無血色,容飛羽才不信這樣的說詞。

  更何況她右肩上的包紮,已明明白白的顯示,她有傷在身,本身已自身難保了,要他如何相信她這時的話?

  "就算你的體質大異於常人,就算真像你說的,赤蠍熾對你並無影響,但我相信,那絕不是在你身上負傷,自個兒體力已經不濟的時候。"

  讓他一語道破後,雪雨不說話,只是疲累的閉上美目。

  見她此時委靡憔悴的模樣,容飛羽一顆心擰得死緊,他確實的感受到了,什麼叫作心痛。

  "沒人制止你嗎?"想到其他人全是加害她變成如此的幫兇,讓他感到痛心疾首,"他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讓你做這種事?"

  "不干其他人的事。"閉著眼,雪雨淡淡的更正,"他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你……"無法怪罪他人,更加重了容飛羽對她的憐惜之意,"你這是何苦呢?"

  對於他的問題,雪雨無法回答,因為連她自己也無法解釋,那種不計一切也要他活下去的執念是怎麼來的。

  既然她自己都不懂了,也就別指望她能回應他這個問題。

  見她不語,容飛羽握著她發涼的手,不用想,只有一個結論……

  "雪雨。"他柔聲喚她,簡白而直接的開口說道:"再把毒過回我身上吧!"

  美目睜開,直勾勾的看著他。

  瞬間,沒人開口,時間就這樣靜止著……

  四目交接當中,沒來由的,雪雨覺得想笑。

  在她至今的人生當中,一直沒什麼機會讓她體會無憂無慮之類的正面情緒,因此,她其實並不太瞭解什麼叫作"笑"。

  可是很奇怪的,她就是明確的知道,這時充斥在她心中的陌生情緒,正是所謂的想笑,而她也真的笑了,委靡清麗的面容露出淡淡的笑意。

  "你別鬧,我這麼辛苦的才把毒過到我身上,怎可能再白耗力氣的過回你身上。"她覺得荒謬至極,可心中除了荒謬感,還有一種淡淡、淡淡的不明情緒,像暖泉滑過,讓她覺得心口暖暖的。

  "你聽我說……"容飛羽是絕對的認真,"我情願死,也不願意讓你代我受過。"

  在他的凝視下,想笑的感覺在一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讓雪雨感到更陌生的感覺。

  她不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只覺得整個心全教一種她不明白的陌生情緒給漲得滿滿、滿滿的,而那股陌生的情緒非常的強烈,強烈得讓她有些的發慌、無法言語,下意識的迴避他那一雙滿溢柔情的瞳眸。

  "雪雨……"

  "我真的沒事。"她匆匆打斷他,失序的心讓她繼續迴避他的注視,"我拿捏過了,雖然吃力,但還挺得住。"

  "你不要騙我。"容飛羽只當她是在試圖安慰他。

  "我不騙人的。"她覺得受到了污辱。

  她可是著實的費了好一番工夫,才讓她拿捏到好時機,在她撐得住而他還有一口氣時,勉強來得及的行功救他,他怎能懷疑她的話?

  更何況……

  "我有那麼笨嗎?救了你卻讓自己死了,那誰來跟你成親?"

  這麼理所當然的話,倒是教容飛羽怔住了。

  成親……她……她還惦著這事……

  忽然間,容飛羽緊繃的情緒一下鬆懈了下來,雪雨納悶的看他躺下,然後一瞼莫名的見他張臂將自己擁入懷中。

  "你要好起來,一定要好起來。"他聞著她的髮香,對著懷中的她輕喃道:"好起來了我們就成親,不離不棄,相伴永世。"

  後頭的八個宇,教雪雨怔忡了好一會兒。

  不離不棄,相伴永世……

  心中一陣的激動,她盡了最大了力量,輕輕的回擁了他一下。

  "嗯!不離不棄,相伴永世。"知道這一生都有他的陪伴,即便不明白為什麼,但她就是覺得很高興,非常非常的高興。

  兩人靜靜相擁著,雪雨聽著他的心跳聲,安適感教她整個人完全的放鬆再放鬆,忍不住的閉上了眼。

  "只要給我一點時間清掉體內的髒血,我們都會好好的,到時候成親。"昏睡過去前,依稀聽見她的細語呢喃。

  容飛羽沒敢擾她,靜靜的守護沉沉睡去的她……

  "若你有不測,我絕不獨活。"忍不住微微施力,將她擁得更緊。

  不放手了,這時候的他,說什麼也不肯放她走了……

  輕吻了下她的發心,他以自己的靈魂起誓,"即使是死,我們也作一對鬼夫妻,你永遠是我容飛羽的妻,唯一的妻。"

  


  在雪雨所需要的時間當中,她狂吐了三次血,次次都是腥稠帶黑的血液,教人沭目驚心。

  所幸,到第四次時,她的吐血量明顯變少,而且顏色也偏向正常,直到第五次後,吐血的情況止住,她就如她先前所言,整個人開始轉好……轉好……

  並不只是她一個人在恢復健康,在她的身子排毒的時間裡,過去一直孱弱體虛的容飛羽也以驚人的速度在恢復著。

  一切是這麼樣的美好,直到這一日的午後……

  "燕大小姐,請止步,雪姑娘正在歇息。"

  "我不是找她,我找容大哥,我有事要同他商量。"

  "別,雪姑娘正睡著,您有事要找爺的話,麻煩請等會兒再來。"

  "走開!"

  容飛羽就坐在床沿邊看著,無言中看著燕敏倩不顧延壽的阻攔,直接闖了進來。

  "爺……"

  "不礙事,你先退下吧!"容飛羽沒讓延壽自責,溫言遣他出去。

  燕敏倩朝延壽露出勝利的一瞥,高傲如女王的睨著延壽出去。

  "燕大妹子急著找我,有事嗎?"擱下枕放腿上的書本,容飛羽問她。

  燕敏倩瞪著他的手,除了原先拿書的那一隻,他的另一隻手正緊緊握床上熟睡之人的手,看得出原先他就是這樣握著她的手,邊看書邊守護著她入睡。

  想到這兒,一股護意直衝上燕敏倩的腦,讓她開門見山的直接問:"容大哥,我聽說,您讓幾個師弟先行回綠柳山莊籌備婚事?"

  在容飛羽徘徊鬼門關前,情況最糟的時候,豐年慶發出急訊,幾個能趕來的師兄弟都來了,本以為得面對最糟的狀況,要為這個二師兄送終、辦後事,哪知峰迴路轉,親眼見證了奇跡出現,然後在容飛羽的直接授意下,趕來的幾個人接受了指派,又趕緊回綠柳山莊準備辦喜事了。

  聽到這事之時,燕敏倩真是驚訝極了。

  "您真的要跟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成親?"她真的問得很直接,一點也不顧忌睡在床上的人,像是故意要說給雪雨聽似的。

  "幾個師弟熱心,就勞他們代理了。"容飛羽回答了她先前的問題,這才接著更正道:"還有,雪雨並非什麼來路不明的女人,她是小飄兒夫君的師妹,是我容飛羽的救命恩人,更是我容飛羽唯一認定的妻。"

  燕敏倩瞇起了眼,冷嗤道:"九姑娘的夫君不也一樣是來路不明?一個來路不明的人,他的師妹也一樣的來路不明,說到底,您就是為了報恩,報她的救命之恩才決定娶她的,是不是?"

  "我的這條命,是雪雨幫我撿回來的,對此,我非常的感激,感激雪雨,更是由衷的感謝上天將雪雨帶進我的生命當中。"握著手中柔荑,忍不住微微施力……這隻手的主人,正是世上唯一一個,讓他想執手相伴一生的對象。

  看著燕敏倩,容飛羽坦言道:"沒錯,就像你說的,我是感激雪雨,但會讓我決定娶她,絕不只是因為感激之情,事實上,那份救命之恩唯一能影響我的,只是更加堅定了那份想守護她的心情。"

  "說謊!你說謊!"激動的情緒讓燕敏倩忘了敬語這回事,怒道:"你會決定成親,只是因為你想報恩,更因為她夠卑鄙,懂得用她的清白之身套住你,她知道飽讀聖賢書如你,是不可能在毀了她清白之後,棄她於不顧的!"

  "燕大妹子,你誤會了。"儒雅的俊顏不改溫和,解釋道:"雪雨確實是套住了我,也確實是用她的清白之身救了我,但這是兩回事,並不能混在一起解釋,正如你所言,於禮,我確實該娶她以示負責,但現在我決定娶她,並不只是為了禮教或是為了負責,是因為她套住了我,套住了我的心。"

  "那是你被她迷惑了才會這麼說。"

  "迷惑?"容飛羽失笑,"你要這麼說也行,這麼久以來,確實也只有雪雨能迷惑我,直到遇上了她,才教我懂得了……"

  驀地噤聲,容飛羽不好再講下去。

  過去,有賴六師弟的異想天開,為防他有不測,環肥燕瘦,各樣的佳麗都有,不知偷渡了多少回的"驚喜"入了他的房,只求先為他留下一息血脈,好確保萬一。

  特別是這一、兩年內,他的身體益加的孱弱,六師弟就更見積極,甚至不惜對他用上了媚藥,如此積極的程度,直讓他這個二師兄對這番的熱情感到無奈。

  他當然明白六師弟的用心,但無奈他就是心如止水,對著那些被送進他的房、他的床、一個比一個嬌媚惑人的美麗女子,他就是興不起一絲的漣漪,每每總是在無可奈何的心情中先躲回書齋中,教延壽代為出面打發。

  甚至是被下了媚藥,教他難得動怒的那一回,他雖覺得難受,可依舊不想接近跟碰觸那個倒在他床上,對著他搔首弄姿的女人。

  那一次,在他發怒的情況下,六師弟出面,親自送走了那女人,也親口保證再也不送任何的女人進到聚福樓中,而他,接受了六師弟的保證後,忍著媚藥發作的痛楚,昏睡了兩日才結束那場風波。

  是在那一次之後,他便認定了他的這一生將永遠不會有動情的機會,永遠都不會懂得什麼叫情慾之念。

  但直到雪雨的出現,直到那一日,他才知道……他錯了!

  如今的他,知道了什麼叫情慾之念,還教動情的滋味給深深撼動著,而這一切,全因一個人而引起。

  只不過這些私密的、純個人隱私的內心話,他是絕不可能說出口,特別是對著燕敏倩這樣一個大姑娘來說。

  容飛羽於禮的噤聲,不料,卻讓燕敏倩誤會了。

  "既然容大哥也知道你是被迷惑了,那事情就好辦,趕緊回頭是岸便是。"燕敏倩自以為是的勸說道:"用想的也知道,你現在只是一時被她的恩情給迷惑了,也讓所讀的聖賢書給困住了,要不然,像她這樣野蠻不講理,不知進退、行事又特異的女人有什麼好?只要你趕緊清醒,看清楚,想清楚一點,就會發現她不適合你,一點也不適合你,你娶一個不適合你的人做什麼呢?"

  容飛羽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看著她,只反問她一句──

  "適合?什麼叫適合呢?"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6-7-29 09:51:1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適合?

  燕敏倩有備而來,沒讓容飛羽的問題給問倒。

  "容大哥,你當真是犯糊塗了!以你的身份地位,適合你的女人,那自然是得才德兼具、知書達禮,對外要有交際手腕,知曉行事進退,對內要知分寸,懂得乍麼幫你掌管綠柳山莊,像這樣的女人,那才是真正適合當你妻子的人。"為了潔個,她努力學習了許多,就是想著有一天能人主綠柳山莊搶下當家主母的位置,哪能容得一個來路不明的放肆女人搶走她的地位。

  "燕大妹子。"不自覺的把玩起執握手中的柔荑,容飛羽提醒她,"你說的是一個適合綠柳山莊當家主母的人選,不是我容飛羽的妻。"

  "你的妻,不就是綠柳山莊的當家主母?"這是眾所皆知的事。

  "綠柳山莊是師父的。"她的斷言讓容飛羽頗感好笑,"我只是在他老人家帶著師母遠遊的時候,暫時性的幫忙管理,為兩位老人家分憂解勞而已,稱不上什麼作主當家。"

  "這話又是想騙誰?"燕敏倩氣惱他推托的態度,"大家都知道,柳莊主視你如己出,早在幾年前就將綠柳山莊的大小事全交給你管理,只要你健在,你就是他老人家認定的接班人,是未來綠柳山莊的繼承人,如此,你的妻子自然是綠柳山莊的當家主母。"

  "這事我從沒想過。"他思索著該怎麼讓她明白,坦言道:"但要真是那樣的發展,只要師父他老人家的一句話,身為弟子的我責無旁貸,定會義無反顧的接下承續綠柳山莊的擔子,讓天下第一莊的名聲繼續聳立不搖,就像這幾年我所做的事一樣。"

  容飛羽說的極含蓄……不得不含蓄,畢竟,她是女孩兒家,為了顧全她的臉面,他只得含蓄,而話語中的最後一句,則是他含蓄中最精華的超級重點。

  莊子宅院是死的,人是活的,有著幾個能幹的師弟幫他分憂解勞,甚至不需他親自出面打理,他只需隱身在最後頭,運籌帷幄,綠柳山莊也一樣能風風光光、顯顯赫赫的佇立於天下第一莊的地位,就像這幾年一樣!

  既然這些年用這樣的方式,他一直就能做得很好,那麼,有沒有一個賢內助在一旁幫襯相勸,那是問題嗎?

  這些是容飛羽想表達給她知道的,而燕敏倩的生長環境也確實讓她聽懂了他的意思,但她仍是不服氣啊!

  "以前是以前,那是因為你還沒成親,若是成了親,事情有了改變,情況就不會一樣了!"她辯道:"想想看,讓旗下的商號管事們知道你成了親,那麼日後年節的應酬酒宴上,難道不需女主人坐陣?像那樣的場面,你以為這個女人真有那種交際手腕可以陣壓的來嗎?"

  "年節吃飯,只是大家夥兒熱鬧熱鬧一下的聚會,談不上鎮壓,更何況我綠柳山莊家大業大,跨足多種不同的商行領域,像這樣的年節聚會,皆是各自辦各自的,由負責該領域的師弟出面參與,至於我,這樣的年節聚會我向來不出面參與。"他極有自知之明。

  身為一個隱身幕後的人,底下頭的夥計他一個也不識得,去做什麼呢?更何況他要真參加了,對著他一個不認識的"外人",這些管事、夥計們也不自在,他又何必專程去做掃興的工作呢?

  "既然我都不參與了,雪雨何需應付那些?"俊雅的面容仍是平日一貫的溫和淡雅,握執手中的柔荑,不著形跡的微施力,安撫意味極為濃厚。

  "話不能這麼說,就算不用應酬名下的商家管事,可是正所謂夫妻一體,有什麼責任,本來就該是夫妻兩個人一起承擔才是,但你想想,這個女人連一點應對進退的能力都沒有,一不高興就餵人吃毒,嚇也把人嚇死,這樣的她能為你做什麼?要真嫁與你為妻,別說是為你分憂解勞,我看最基本的服侍工作都做不好。"要她輸給這樣的女人,她說什麼也不服氣!

  "多謝你的關心。"溫和的語氣轉冷,因為,不想讓她遇上真正難堪的場面。

  見他略顯不悅之意,燕敏倩急忙補救,"容大哥,我說的話或許不中聽,但我是真心真意的為你著想,才會同你說上這麼多。"

  她的補救只讓容飛羽歎息於心。

  他已經試著要為她留面子了,若她再不離去,他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燕大妹子,我知道你的關心,但請你明白……"為了快速送她出門,容飛羽只得繼續冷著面孔說話,"第一,受師父恩澤養育之恩的人是我,該承擔師父所交付的任務,擔當責任的人也是我,一切皆與雪雨無關,硬要把該我的責任分交給她承擔,這一點道理也沒有。"

  不讓她說話,容飛羽接著說道:"第二,她是我的妻,是我容飛羽的妻子,我容飛羽要不就是終生不娶,要不就是娶一個同我執手一生、讓我呵護憐惜的人,而這個人,就是雪雨。"

  忍不住分神凝望那閉目養神的嬌顏,清雅的俊容不自覺的佈滿柔情,帶著淺淺的溫柔笑意,他對著雪雨柔聲道:"我不知別人是如何去做,可是我的妻,我讓她嫁給我,我該做的是讓她幸福無憂,而不是反過頭來向她索求她的服侍,那些專門服侍人的工作,我綠柳山莊裡的丫頭夠多了,不愁沒人做。"

  "執手一生……呵護憐惜……"燕敏倩無意識的重複著,想到這話中的意思,只教她無端感到憤怒,忍不住脫口而出,"為什麼?為什麼會是她?她明明不適合,一點也就不適合你!為什麼你要選她?"

  "我方纔已經說的夠明白了。"容飛羽見她有理說不清,真是要歎氣,索性直接下逐客令,"現在,可以請你出去嗎?"

  "不用。"一直閉目沉睡狀的人忽地出聲,"讓她留著,就讓她說,我想聽聽她還能說什麼。"

  打從燕敏倩一進房,她就醒了,只一直懶得理會所以不出聲而已,這會兒她倒是想知道,這燕敏倩的一張嘴還能說出什麼來。

  "別惱,會傷身的。"容飛羽緊握著她的手,就只擔心這一點。

  這些日子的看顧,好不容易盼到她不再吐血,身子也開始好轉,可不想有什麼意外拖延她的痊癒。

  "傷身?有什麼好傷的?"連理都懶得理,哪來的氣啊?雪雨覺得他的憂慮全是多餘。

  睡意全消,反正也睡不著了,在容飛羽的扶持下,她索性坐了起來,但沒精神搭理杵在一邊的燕敏倩,倒是看向了窗外,揚聲──

  "薰兒,外邊聽得清楚嗎?"

  


  "咦?"

  窗外邊,驚呼聲隨著雪雨的問句響起,緊接著窗子咿呀一聲的被推開,探出一張興沖沖又滿是驚奇的稚氣小臉。

  "容嫂嫂,你好厲害喔!"閃閃發亮的眸中透著無盡的崇拜,忙追問:"你怎麼知道我跟延壽哥哥躲在這邊偷聽?"

  蹲在窗外邊的延壽直接呻吟出聲。

  虧得他做足了表情,外加各式各樣的手勢,就是希望被問起時,她別把他供出來,哪知道這個小祖宗壓根毋需人問,自動就把他這個共犯給抖出來了。

  覺得有點難堪,但延壽也只能硬著頭皮起身,只是,那目光怎麼也不敢看向主子。

  "延壽?"有人偷聽已讓容飛羽吃驚,沒想到共犯竟包含他忠心的侍兒,這讓他倍感驚奇。

  見容飛羽驚奇的表情,燕子薰開心的咭咭而笑,再度爆料,"還有寧兒哥哥喔!"

  猛地一陣嗆咳聲,自以為躲過一劫的馮寧兒差點沒讓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我的小祖宗啊!不是跟你說了,萬一東窗事發、被人發現的話,絕不能抖出我來?"事跡敗露,馮寧兒一邊埋怨,一邊涎著賴皮的笑臉起身面對現實,"哎呀!今天天氣真是不錯啊!是不是?"

  不是初到燕家堡時用的青年面孔,今日的馮寧兒因應燕府兩個小姊妹的請求,用的是一張討喜的少年的面容,正好讓他在這當頭能用來裝死,極盡所能的扮清純、顯無辜。

  "哎呀!不用顧慮我們,你們繼續,請繼續啊!我們在這兒賞景……說起來燕家堡真是夠氣派的了,每處的景致都不錯……喏!趁著天氣好,我們賞我們的景,你們繼續談你們的,放心,你們不會吵到我們,繼續,請繼續吧!"

  見那欠揍的嬉皮笑臉,想到方纔的所有言論全教人偷聽了去,燕敏倩狂怒到講不出話來。

  "你們……你們……"

  "哎呀!不要不好意思,你們講話聲音只是普通一點點的大,不會吵到我們,也不會影響我們賞景的好心情,真的!請燕大小姐相信我,你繼續……"馮寧兒不怕死的繼續撩撥,"快繼續質問下去,問問看容二爺,為什麼要娶雪雨而不娶你,這問題其實我也很好奇呢!"

  心事被大剌剌的挑明了講,燕敏倩原先氣到青白的臉色直接脹紅,惱得往桌上一抓,隨手抓到茶壺就往馮寧兒的身上丟去。

  "哎呀!君子動口,小人動手,燕大小姐怎麼動粗呢?"馮寧兒哇哇叫,拉著燕子薰一把,一起"險險"的避開了茶壺,以及尾隨飛來的杯盤。

  場面似乎失了控制,見此發展,容飛羽只能歎氣。

  原先,他只是怕雪雨被惹怒,把場面弄僵,鬧得一發不可收拾,倒沒想到事情的發展竟比他所能預想的還要糟上數倍。

  雪雨不愛這吵鬧的場面,柳眉微蹙,皓腕一翻,隨著纖指一彈,正拿著燭台要扔的燕敏倩被定了穴,再也無法動彈。

  "做得好!雪雨!"馮寧兒唯恐天下不亂的直叫好。

  "你再吵,我就封你的啞穴。"雪雨冷冷回應他的擊掌叫好聲。

  一句話,成功的讓馮寧兒閉上了嘴,少了他的撩撥,又沒有燕敏倩抓狂的砸物聲,場面瞬間被鎮了下來。

  "小晨呢?"容飛羽注意到少一位。

  不知怎地,燕家堡的這一雙小姊妹花非但不怕雪雨的冷面孔,還相當的親近她,對她的崇拜可說是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在雪雨養病的這陣子,有事沒事就看她們兩人往這兒跑,即使雪雨先前情況極糟,讓她們兩個什麼也不能做,連話都沒能跟雪雨說上一句,但只要能在一邊看上幾眼,偶爾能幫點小忙,做些跑跑腿的工作,都能讓她們兩人快樂上老半天。

  就因為兩個人常來,再加上一個打著"要代星風好好照顧師妹"口號的馮寧兒,還有一個本來就得留著服侍的延壽,近期內這四人走得極近,如今的偷聽行列已出現了三個,想必第四個也在!

  合理的認定,但這回,合理的事有了不合理。

  "姊姊不在。"嬌軟的嗓音否決了他的問題。

  "她不在?"容飛羽意外,直覺的問:"上哪兒去了?"

  "她去找子京哥哥了。"老實的個性讓她有問必答。

  "為什麼?"容飛羽大感不妙。

  這問題換來一抹甜笑,燕子薰很快樂的回答他,"讓子京哥哥幫容嫂嫂撐腰啊!"

  容飛羽大感不妙。

  燕家堡內,正室所出的燕敏倩心高氣傲,與其他庶出的手足情感不睦,這是親近之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可不希望今日之事惹出不必要的風波。

  連忙想讓雪雨為燕敏倩解開穴道,趕緊息事寧人的把人打發走,可惜,容飛羽還沒能開口……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說人人到,燕子京在二妹的引領下出現,身邊還跟著看熱鬧的豐年慶。

  "子京哥哥。"一見入門處的兄長,小小人兒忙不迭的告狀,"敏倩大姊找容嫂嫂的麻煩!"

  "這些話,我請子京哥哥來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連忙湊上來的燕子晨往趴在窗沿上的小腦袋上一敲,直接追問道:"怎麼樣?怎麼樣,剛剛都發生了什麼事?"

  四人當中,一個顧著容飛羽,一個藉口要顧著雪雨,剩下的那一個辦事不牢靠,只怕半路上就忘了要做什麼事,不得已,燕子晨只得擔起叫人來主持公道的重責大任了,現在趕緊追問她所錯過的……

  "你大姊可凶的哩!"同樣趴著窗沿的馮寧兒唯恐天下不亂,豈有可能放過參一本的機會,"她好不講理,不過是要她繼續問問題,她竟然拿東西砸人哩!要不是我閃得快,拉著薰兒一起躲,又要不是雪雨點了她的穴,只怕我也保不了小薰兒,這一張漂漂亮亮的小臉,恐怕真要被那些茶壺杯盤給砸花了。"

  "敏倩!"知她動手,燕子京沉下臉來。

  燕敏倩無法動彈,手中還正正的握著準備拿來行兇的燭台,完全沒得狡賴……反正她也不想多說什麼,只是僵著一張高傲的冷臉,努力維持她受重創的自尊心。

  燕子京本就不好說重話,再見她這樣,更是不知道該講她什麼才好。

  "抱歉,讓你們看笑話了。"燕子京拱手一禮,表情明顯的無奈。

  見好友為難,容飛羽也不忍為難,低聲勸著身邊的人,"雪雨,幫燕大妹子解開穴道吧!"

  雪雨假裝沒聽見。

  "容嫂子,舍妹要有對不住、言語上得罪的地方,我在此代她向你賠罪了。"燕子京面對雪雨又是拱手一禮。

  "我有什麼對不住的地方?"燕敏倩才不領這個情,悍然的說道:"我剛剛的話沒有一句說錯,容大哥本就不該成這個親,他只是讓這來路不明的女人迷惑住了,既被她的恩情給絆住,也讓所讀的聖賢書給困住了,可是婚姻大事,事關他一生的幸福,我豈能坐視不管?自然得趕來提點他一聲,要他再多加的慎重考慮。"

  "敏倩!"燕子京低喝一聲。

  "子京哥哥你看,敏倩大姊她就這樣,她剛剛就一直在說容嫂嫂的壞話,她壞,你快罵她。"燕子薰氣嘟嘟的說。

  "我怎麼壞了?我所說的一切全都是為了容大哥著想,何錯之有?"燕敏倩不屑的瞄了異母的小妹一眼,不服氣的哼道:"綠柳山莊人稱天下第一莊,家大業大,該煩心的事那麼多,容大哥需要的是一個能輔佐他的妻子,幫著他打理家業,一同對抗武林的邪惡勢力……我知道了!"

  像是想到了什麼,燕敏倩一頓,然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著朝雪雨瞥去勝利的一眼,冷笑道:"撇開受你迷惑的原因,我知道為什麼容大哥要娶你了。"

  "敏倩,你胡鬧的還不夠嗎?"燕子京制止她大放厭詞。

  "沒關係,讓她說。"雪雨倒是沒動怒,清冷的麗容上看不出她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十八年之約,容大哥一定是為了綠柳山莊與赤血魔尊的十八年之約,為了幫綠柳山莊找幫手,好一起對抗赤血魔尊,所以就決定娶你,就像他把九姑娘下嫁給你師兄的道理一樣,我聽傳聞,你那個師兄單槍匹馬就能滅掉地煞門一個分舵,好像滿有兩下子的。"燕敏倩只覺得所有的疑問都被串起來了,原來一切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當她那句十八年之約說出口的時候,現場中其實同樣感到納悶的人……好比延壽、豐年慶及馮寧兒……這三人不禁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可是,對當事人來說,容飛羽好不容易變得紅潤一些的臉色忽地轉為慘白。

  忘了……他完全忘了,他跟雪雨之間若想有未來可言,除了要克服他身子骨拖著赤蠍熾的問題,還有一件事,頂重要的事……那便是綠柳山莊與赤血魔尊當年訂下的十八年之約──一場生死決戰的約定。

  事關重大,以那魔頭的能力,要殺死多少人才願甘休,都是沒個準兒的事,顯示出這十八年之約的重要性。

  他一直沒敢忘了這件事,可是,接連多日的混亂,被那麼多的事情給一攪和,加上他一直有那麼一份私心的小小奢望,他竟然、竟然全忘個精光……

  "雪雨……我們的婚事恐怕要暫停了。"白著臉,容飛羽苦笑。

  是一直希望著能探出她的身世之謎,能證實她是他所想的那個人,但……如果最後的結果證實不是呢?

  如果不是,雖不能改變他迎娶她的心意,可是,那場十八年之約就得面對!

  為了她著想,既不願她涉險,也不願她有機會守寡,他得事先想好周全的對策才行,不能貿貿然的先成親了。

  容飛羽一下想得極多,但雪雨完全沒體會他這一番的顧慮,只想到一件事。

  "要對付厲害角色嗎?"她很感興趣,躍躍欲試,"好啊!等我打敗那個赤血魔尊後,我們再成親。"

  對她來說,成親是必然的,時間早晚不重要,特別是"跟高手對決"這種事一比,她可是樂意得很。

  容飛羽眼見她搞不清楚狀況的天真模樣,心中是又愛又憐,又氣又好笑。

  不過就算如此,就算他明知道她的成長環境,讓她有著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的自我期許,但他可不想讓她如願,接觸像赤血魔尊如此危險的人物。

  握住她的手,容飛羽想解釋,"你聽我說……"

  "你說。"雪雨以為他要安排日子了,"時間、地點。"

  事情的發展有點怪異,所有人看的有些傻眼,沒想到這時候趴在窗邊的馮寧兒忽地清了清喉嚨,很刻意的清了清喉嚨,引起大家的注意。

  "那個……"確定得到所有人的注意,他一臉尷尬,但還是開了口,"關於綠柳山莊與赤血魔尊的那個十八年之約啊!我想……恐怕……這個……嗯……呃……應該是不用了。"

  一連串教人想抓狂的贅字虛詞,總算在最後給了一句重點。

  沒有人能明白他何以出此言論,就看每個人都看著他,等著他的說明。

  "因為呢……"馮寧兒果真給答案了,"赤血魔尊應該已經死了。"

  "什麼?"容飛羽愣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延壽懷疑。

  "這是聽誰說的?"豐年慶也不信。

  一連串的問題飄了過來,頂著無辜的少年面皮,馮寧兒只想問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對這句話有什麼看法啊?"

  "怎麼這麼問?"容飛羽深感有異。

  "因為……"摸摸鼻子,馮寧兒招認了,"赤血魔尊就是星風跟雪雨的師父!"

  


  寂靜,沒有人出聲,所有人全讓馮寧兒的一句話給鎮住!

  師、師父?

  赤血魔尊是星風跟雪雨的師父?

  這般離奇的發言,就只有無法動彈的燕敏倩感到高興,因為,赤血魔尊乃武林公敵,又是殺害柳伯父親生愛女與大弟子的兇手,雪雨身為這魔頭的徒弟,她倒想看看,這樁親事還成不成!

  燕子晨與燕子薰畢竟年幼,並不懂這些江湖宿怨,只覺得這時的氣氛凝重得有些奇怪。

  自家兄長一語不發也就算了,延壽哥哥凝著臉,豐八哥哥也凝著臉,容嫂嫂沒說話,容哥哥則是一種很複雜的表情,說高興又不太像,但也不是生氣,總之就是一種滿激動的神情……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兩個小丫頭互看一眼,渾然搞不清狀況。

  "喂!老馮,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這些話是從哪兒聽來的?"豐年慶知道這事的嚴重性,福泰的臉上已不見平日的笑意。

  "就地煞門領人來燒山時,我為了掩護其他人先走,慢了一步,差點沒法兒脫身,最後,我易容混進他們的行列中,想逮著機會脫身,沒想到卻不小心聽見他們的領頭兒在講,說收到飛鴿傳書,通報中提到,他們的人已認出雪雨的劍招路術,是赤血魔尊所創的獨門劍術。"

  "你沒聽錯?"容飛羽追問。

  "那是當然!我又沒耳背,聽得可清楚了,他們啊因為認出雪雨使的劍招,於是認定赤血魔尊其實已私下與綠柳山莊勾搭上了線,枉費他們一直相信赤血魔尊會領著他們一統江湖,一直積極的主動尋釁,沒想到竟反被坑害、枉死了不少弟兄在星風雪雨的手上,這一怒之下,本來埋伏在千烏山只是想坐收漁翁之利,搶走我方人員尋獲的烏絲蟲,但一得知這事之後,就決定放火燒山,說是要讓容二爺為他們死去的弟兄陪葬。"馮寧兒把所聽來的事全說出。

  "這也可能是離間計,想讓綠柳山莊猜忌星風跟雪雨。"燕子京是當中最理智的人,沒忙著定罪,反倒提出合理懷疑。

  "這也是有可能,但我想過這事了,從我知道雪雨能解赤蠍熾的時候就覺得奇怪,這赤蠍熾明明是赤血魔尊獨門的蠱毒,星風跟雪雨這兩師兄妹再神,也不應該能解這毒的,可是雪雨她就是能解,當我知道這事時,就覺得透著古怪,這會兒有賴地煞門的人一番話,教我參透了當中的玄機。

  "如果雪雨是赤血魔尊的徒弟,那一切就合理了。"馮寧兒可是有自己的見解,才肯相信雪雨是赤血魔尊徒弟的事。

  "這事你幹麼不早說?"延壽有些惱怒。

  "我來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一下這個吐血,一下那個吐血的,大家一直都忙著處理,我哪有機會說啊?"裝無辜,絕不能讓人知道他其實是忘了。

  "二師兄,我看您的婚事得緩下來了。"豐年慶沉著臉,想到已經誤嫁匪類的小師妹,心裡之痛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不!"因為激動,容飛羽有一刻差點說不出話來,努力順過氣後,他下令,"婚禮照常舉行,而且得愈快愈好,另外讓人六百里加急,速速請師父、師娘回來。"

  "容大哥?"

  "爺?"

  "二師兄?"

  三道驚呼聲響起,豐年慶是完全的呆住,不明白做事條理分明的二師兄怎麼會在這當頭犯糊塗。

  "哎哎!還是容二爺深明大義,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結'的道理。"馮寧兒嘻嘻笑,很是讚揚的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嘛!只不過新娘子剛好多了一個赤血魔尊之徒的身份而已,但基本上,雪雨他們師兄妹二人壓根不曉得自己的師父就是傳聞中的赤血魔尊,更是從沒做過什麼壞事,相反的,她還為你們,為整個江湖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要不是她跟星風聯手,殺了赤血魔尊,你們這些個名門正派哪,特別是你們綠柳山莊,只到現在都還在煩惱那個十八年之約呢!"

  "殺了赤血魔尊?"這等滔天大罪,讓所有人都呆了一呆。"她……她跟星風兩人……弒師?"

  弒師,繼赤血魔尊之徒的震撼後,多麼逆倫聳動的一個字眼,可雪雨的表情一直都沒變,從剛剛就一直沒有變過!

  沒有心虛、沒有膽怯,沒有一絲一毫愧對眾人的神色,她就是平常的那個樣子,清冷的、孤傲的看著大家,好像眾人現在討論的事全然與她無干……她確實也是這麼認定的!

  對於那個無所不用其極來折磨與訓練她的師父,她管他叫什麼名字,就算正如他們所言,是一個叫赤血魔尊的人,是一個武林魔頭,那又關她什麼事呢?

  打從她有記憶開始,她就吃盡苦頭,所受到的教導與訓練,就是成為一個最的人。為了這一點,她與師兄聯手打敗與殺害了眼前唯一最強的,也就是這個教育他們強者觀念的人,這對他們兩師兄妹所受的教育來說,那是絕對必要的一件事情,再自然也不過了。

  因此,她可不覺得殺了師父有什麼好大驚小怪,更沒想到過,身為赤血魔尊的徒弟,這事實會帶給人,特別是赤血魔尊的仇家什麼樣的衝擊。

  此時此刻,全賴赤血魔尊不顧倫常的教育,在眾人奇怪表情下,雪雨一點兒罪疚、自責之意也沒有,反倒是覺得眼前所有的人不知道是在大驚小怪什麼。

  就在雪雨以這副不以為意的模樣冒犯眾怒前,勉強中的勉強,好不容易、總算穩定下心頭激動情緒的容飛羽開了口──

  "殺得好!"他說著驚嚇到眾人的話,握她的手更緊了。

  凝望她不知何懼、不知何憂的清冷嬌顏,想起……她這時的理所當然,完全不覺自身行為何處有異,都是經過什麼樣的非人磨練與教養,才會養成如此思想與行徑皆異於常人的她,再想起她自小試毒的經歷……容飛羽的心好痛,他多想代她受這些的折磨。

  "對不起……"緊握著她的手,眼眶忍不住的犯酸,喉頭也有些些的哽咽,"害你受苦這麼多年,還得累你背一個弒師的罪名。"

  "二師兄?"豐年慶合理的懷疑,他親親二師兄大概是被下了毒,以致腦子不清楚了。

  "八師弟,你看雪雨的模樣,有沒幾分師娘當年年輕的模樣?"容飛羽沒來由的問上這麼一句。

  豐年慶呆了一呆,沒想到會被問這種怪問題。

  "飛羽,怎麼回事?"不合常理的發展教燕子京察覺到有異。

  "子京,你知道的,我這一生中覺得最抱歉、最遺憾的是哪一件事……"容飛羽笑了,打心底開心的笑了,"如今,我無憾了。"

  "二師兄,您到底是怎麼了?"豐年慶一頭霧水,好擔心自家的親親二師兄真是吃了什麼傷腦的毒藥了。

  "八師弟,你當雪雨跟星風是誰呢?"容飛羽笑問著,清俊的面容上滿是欣慰。

  誰?豐年慶詫異著自己還能當他們是誰?

  不就是一對弒師逆倫的師兄妹嗎?

  容飛羽微微一歎,也不為難他,開口明示道:"他們是你的大師兄跟七師姊,是當年被赤血魔尊擄走,所有人都誤以為遭到不測的大師兄與小師妹!"

  "咦?"開、開、開……開什麼玩笑啊!

  "一男一女,年齡都相仿,一個被迫吃了忘斷過去一切的孟婆忘魂湯,一個腕間有梅花胎記為證,就算如此,我一直因為不敢確定而避口不談,但是,要真與赤血魔尊扯上干係的話,那麼就錯不了了!"

  "咦?咦?"不、不、不……不會吧?

  "赤血魔尊擄走了他們,害得師父師娘承受失去徒兒與親生愛女之痛,還用病態不正常的方式教育他們,讓他們無端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楚,你說說,這赤血魔尊該不該殺?"

  "……"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16-7-29 09:52:10 |只看該作者
最終章   

  峰迴路轉,要是這四個字有極限,那麼也就這麼一回事了。

  只是,雪雨並不知道她險些要歷經什麼!

  不論是正邪不兩立的門戶之見,針對弒師這樣的逆倫行為所招來的撻伐,還是其他更多可能被引起的評判與攻剿。

  這當中,不論是哪一件哪一項,都足以棒打鴛鴦,阻礙她與容飛羽原訂的成親計劃,可是,在她體認到這些事情的嚴重性前,未能興起的風波便已平息,她不但順利的跟容飛羽完成了婚禮,在那之前還讓容飛羽說服,參與了一場公開的,她其實有些搞不清狀況的認親大會。

  這會兒……在她沒什麼真實感的前提下,現今的她不只是嫁了人,有了一個丈夫,她還多了一雙她從沒想過的爹跟娘。

  而且那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她唯一能想像到的爹娘典範,也就是綠柳山莊的莊主與莊主夫人。

  事情似乎是有點複雜,因為,她被告知了一個新身份,說她其實是綠柳山莊的七姑娘,是多年前被人擄走、讓人誤以為早已死去的七姑娘……但她這會兒嫁給了容飛羽,又是綠柳山莊中的二師嫂……七姑娘兼二師嫂,一下之間突然多了兩種新身份,讓她真有點無法適應。

  對她來說,她就是她自己,什麼七姑娘還是二師嫂的,那些的稱謂真數她感到奇怪,只是增加她困擾而已。

  偏生這些教她困擾的人事物並不會因為她回到遺世小築而褪去,因為,在她回到她所熟悉的生長環境之時,一海票人打著要多瞭解她的口號,也就這樣跟著她回來了,讓她……讓她也只能繼續的困擾……

  端坐在大樹上,雪雨居高臨下觀看遺世小築的週遭,一小群一小群的人有的在釣魚、有的在玩鬧,有的正悠閒的散步賞景,這麼熱鬧的景象,哪裡是她所熟悉的生長環境?

  教她愈看愈感奇怪,不常有表情的清冷嬌顏正帶著些許的困惑。

  "雪雨!"

  忽地有人喚她,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樹下,翩翩的月色錦袍隨風飄啊飄的,望著她的眼神是那麼樣的溫柔,彷彿耍滲出水一般柔情蜜意,讓她看了有那麼一瞬問的失神,這人……是她的夫君哪……

  "上面的風景好嗎?"容飛羽揚聲問她。

  天氣極好,舒適宜人的涼風吹拂著,確實是一個適合偷得浮生半日閒的午後,讓他極有興趣與她一同賞景。

  見他似乎在考慮著該怎麼上來,雪雨沒想為難他,更無法想像他爬樹的模樣,靈巧的身子縱身一躍,似雪也像柳絮一般,眨眼間翩然的落在他身邊。

  "今天風大,怎麼不披件衣袍呢?"抖開特意拿來的披風,他為她輕披上,柔聲叮囑,"你的身子骨才沒好多久,雖然調養得宜,但也是得小心照顧自己才行。"

  她沒說話,任由他把披風的繫帶綁好後,整個人軟軟的貼向他。

  俊顏微紅,但沒拒絕,張臂將她整個人擁入懷中。

  沒人開口,雪雨就這樣靜靜的由他擁著。

  她喜歡這樣被他抱著!

  賴在他的懷中,聞著他身上的氣味,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很平靜,好似所有的煩躁不安全感全教他趕跑似的,讓她不自覺的感到安心、甚至平靜到有些昏昏然……那是一種安適到讓她想睡的平和感。

  第無數次,雪雨覺得,作下成親的這個決定,真是好到不能再好!

  她喜歡這樣的感覺,像這般讓他擁抱在懷中的感覺,很慶幸有師兄的提點,她在明白了那意思前,便當機立斷的作下了決定,在任何人發現之前獨佔他,讓那一份安心感僅屬於她一人……她想像不出來,世上還有比這更好的事情。

  "怎麼了?"容飛羽給了她一點時間,這才溫柔的問她。

  她遲疑了一下,不知該怎麼說明。

  在這片她生長的環境中,放眼望去都能看見人,這讓她感覺怪怪的,要不是有他陪著,她不知道自己能忍受多久。

  想了好一會兒,她只能回答他,"好多人。"

  "你不喜歡?"他問,有些神奇,僅問三個字,就像是知道她的問題。

  "也不是……"她的聲音由他胸前悶悶傳來,"只是覺得怪。"

  "怪?"

  "這裡不該有這麼多人的,而且……"她遲疑。

  "而且什麼?"他誘導懷中的馨香說出更多心裡的話。

  "每個人都好怪。"她實在無法接受那麼多人,突然間一起湧向她的熱情,過去兩個燕家小姊妹就讓她有點接應不暇了,要是再加上多位不相識的師兄弟,以及那一對據說是她親生父母的長輩,她可真是承受不了。

  特別是她的親生父母!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個據說是生她的女人一見了她,每見必哭。

  雖然那個男的還不至於哭,但那種目帶淚光,強自隱忍著情緒的欣慰表情也很讓她受不了,這要是兩個加在一起,她真只有投降的分。

  "你說,他們明明沒做什麼,但為什麼會讓我有不戰而降的念頭?"這事,她怎麼也想不通。

  "雪雨,我的雪雨喔……"不自覺的加重手中的勁道,容飛羽真不知道,自己對她的憐愛能深到什麼樣的程度。

  她怎能……怎能用那樣冷漠又帶著點傲氣的神情,講出這麼樣,這麼樣可愛又惹人心憐的話呢?

  "師父……不!"想到該改口,容飛羽馬上換了稱謂,"爹娘他們只是還處在狂喜的心情中,至今還沒能消化掉那份驚與喜,加上心裡急著想親近你,卻又不知該怎麼親近起,才會讓他們一見你就流淚,一見你就覺得傷心……傷心著竟白白錯失養育呵護你的這些光陰。"

  她並沒明說,可是他就像她肚裡蟲兒似的,把她的疑問看的極為透徹。

  "是嗎?"她試著想瞭解。

  "你不也是一樣?"容飛羽忍不住露出微笑,"還沒能適應的關係,所以,一見爹娘就覺得彆扭,再加上娘每回見你必哭,更是讓你感到無措,不是嗎?"

  他真的都知道她在想什麼呢!

  雪雨抬起頭來看他,有些些的驚奇,那種有人瞭解著她,一如她自己一般的瞭解著她,這感覺……教她覺得頗為奇妙。

  "你好像什麼事都知道。"她困惑的目標轉向他。

  他微笑,不想說破,為了能瞭解她,他用了多少的心思。

  "陪我散散步吧!"他提出邀請,"這些天忙著翻查赤血魔尊留下的手札,還沒能好好領略遺世小築的美,你帶我看看吧!"

  她雖覺得沒什麼好看,但倒也沒開口拒絕,只是不知從何看起。

  "你想看什麼?"問他比較快。

  "都好,不如我們走到哪算到哪。"牽起她的手,容飛羽胡亂選了條路問她,"就從這邊開始,好嗎?"

  沒意見,雪雨讓他牽著,兩人手牽著手,像老夫老妻一樣的漫步林中。

  "找到什麼嗎?"踩著落葉,突然讓她想起這問題。

  "嗯!是有一些記載。"相當重要的一些記載。

  "是嗎?"她隨口應了一聲,沒有追問的打算。

  她這般的性子,真讓容飛羽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喜的是她這般的滿不在乎,對自身週遭的事毫無所覺,這樣的她對於誤會、流言、挑撥、分化……這一類負面的影響,那一份的不知不覺可以避免掉不少無謂的風波。

  就好比當初借住燕家堡養病的時候,燕敏倩登門尋釁,試圖勸服他打消成親的意念,不料,在那一陣的混亂中竟意外爆出訊息,指出雪雨其實是赤血魔尊的徒弟。

  先有燕敏倩的尋釁挑撥,後又緊接著爆發這樣驚人的訊息,一般女子要面臨當時那樣的景況,最基本的該是要緊張,那迫在眼前的婚事可能因此告吹吧?

  但雪雨沒有!

  她的滿不在乎讓她打一開始就沒理會燕敏倩的挑撥跟分化,不但如此,更沒因為那些極容易教人動搖的言語,而對他答應成親的立場有絲毫的懷疑跟不信任。

  甚至是在爆發她師承何處的問題,場面因而混亂時,她還是那般的冷靜,並不會因為突然知道,自個兒的師尊竟是綠柳山莊的頭號宿敵而方寸大亂,動搖了她內心中要與他成親的信念。

  她的立場一直就很鮮明,她說了兩人會成親,那麼,不管其他人說了什麼,或是發生了什麼事,她跟他都是會成親!

  這樣死心眼的認定,並不光是因為她的涓狂性任,也不單只是她不長心眼的單純所致,更多數的原因是,她完全沒察覺到週遭所發生的事,那些她沒放在心上、以為不重要的事,其實真鬧起來的話,絕對是會造成影響。

  她的漫不經心、毫無所覺,確實是避免掉許多不必要的麻煩與風波,這一點雖教容飛羽喜,卻也同樣讓容飛羽感到憂。

  畢竟,這會兒他想跟她談的,並非誤會一場,而是事關她身世來由的重要大事!

  好比赤血魔尊為何擄了她與大師兄來此避世隱居?為何要用星風、雪雨來為兩個小孩命名?這般苦心想教養兩個孩子成為天下第一的高手,到底是何居心?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可這些她一點都不好奇嗎?

  雖然他一開始有過推論,認為赤血魔尊的原意只是想擄走師父的獨身愛女,訂下的十八年之約,便是想用這十八年的時間來培訓這個孩兒,待此嬰成為天下第一的高手後,就可利用這孩子血洗武林,更用這個孩子來對抗綠柳山莊,讓綠柳山莊的自己人殺自己人。

  非常歹毒的念頭,卻十分符合赤血魔尊病態的行事模式。

  至於這樣的計劃為何會生變,臨時再多擄走大師兄,這他也想過,該是那一夜的突發況狀,讓那魔頭發現大師兄奇佳的武學根骨,見獵心喜,再加上惦著一個"柳南天大弟子"的身份,當下二話不說,一同擄了去,好為他的計劃更添勝算與實力。

  這些,全都是他先前依赤血魔尊的行事所推想過的,可以解釋這魔頭擄人收養的行徑……既是想讓這兩個孩子為武林掀起一片的腥風血雨,便足以說明星風、雪雨這樣名字的由來。

  只是,魔頭用盡心機之餘,卻沒料到,這病態的教育方針並不只是成功敦出兩名武學造詣驚人的徒兒,更是為他自個兒埋下日後的殺機。

  兩個矢志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的兩個孩子,鎮日的習武研藝,為的就是如師願、殺掉所知的高手,好讓自個兒成為天下第一的高手。

  蝸居在這人煙罕至的化外之境當中,兩個孩子所知的唯一高手就是魔頭他自己,自然是聯手對付,殺了他好當天下第一。

  就因為這一個意外的變數,赤血魔尊所費的十多年心血全都化為東流,不但是賠上自個兒的一條老命,他自認精心教養出的兩個殺人凶器卻一點自覺也沒有,仍是鎮日蝸居在這化外之境,每天、每天的習武練功,日復一日,一天過著一天,直到意外出現,讓小師妹給誤闖入了這裡……

  這一切,容飛羽全推算過了,雖然結果有點可笑,但卻是他所想能想到合理的解釋。

  如今翻找出赤血魔尊的手札,並無新意,也只是證實了他原有的一番推論而已,大致的情況,就如同他原先所猜測的那般。

  但就算沒什麼特別的意義之處,好歹……好歹是一種證實,事關於她的一種明確證實。

  連切身的事她都能這般漫不經心,不當成一回事了,那麼……

  那麼他呢?

  對於他的憐惜與愛戀,她是不是同樣的漫不經心,不當一回事呢?

  見他停下了腳步,直望著她出神,雪雨覺得不解。

  "怎麼了?"她問出口。

  "雪雨……"喚著她,卻不知該怎麼說明心中的問題。

  她等著,等他開口。

  容飛羽看著她那認真的等待表情,有幾分的出神。

  她這般的神情,肯用心在他的身上,也是表示了她對他,是有心的吧?

  伸手,摘去落在她肩上的枯葉,他朝她溫柔一笑。

  不明所以,她看他,還在等著他的話。

  那一份因為單純而起的執著教容飛羽直想笑,特別是見她那拗執的單純表情,真的讓他好想,好想做點什麼……他真的做了,低下頭,快速的從她的粉唇偷走一吻,俊顏忍不住的微微發紅。

  雪雨沒有防他,從沒想過要防他,因此讓他輕易的偷走了一吻。匆見他皙白的俊顏泛起紅潮,知道他現在所想,害她也忍不住紅了臉。

  以前,她並不知成了親,夫妻間關起門除了睡覺還能做什麼。

  是直到他們成了親,在他溫柔的引導下……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尷尬,只因成親前的她完全不懂,即使知道男女構造的不同,但她一直以為那天生的不同,只是上天為了讓人發揮過毒的功能而特意造的。

  若不是成親後,夜晚間有他溫柔的引導,她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原來男女之間的不同,並不只是讓人拿來過毒用的!

  在她明白這道理前,完全搞不清狀況的她對於他的舉動,心裡頭只感到納悶,明明兩個人都健健康康,沒有絲毫中毒的跡象,他為什麼要找她"過毒"?

  回想起來,她覺得自己當時真是傻得可笑,但現在可不同了,光是看他這時的神情,她便知道他在想什麼。

  每當他們夜晚恩愛時,他總是會露出這般似是在害羞的表情……

  "不行!"她直接拒絕,語氣不似平常的清冷,不自覺的軟了幾分。

  "我知道。"容飛羽幽幽一歎,"這趟搶著跟來遺世小築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師父師娘、幾位正巧得閒的師弟……而當中,不說誰,光是燕家堡的兩個小丫頭就夠讓他頭疼,這兩個人吵鬧著要跟來玩,黏雪雨黏得很緊,總是不經意的就竄了出來,爭著要吸引雪雨的注意力。

  因為人多,容飛羽很合理的顧慮著,但雪雨想到的並非這個。

  "不是這個原因。"她否認他的說法。

  "我知道,因為現在是大白天。"他又說,知道女孩兒家總是怕羞。

  "不是。"又是否認。

  容飛羽看她,暗想著還有什麼原因……

  雪雨沒想讓他猜,直接宣佈正解,"因為,我肚子餓了。"

  俊雅面容先是一怔,而後是笑了出來。

  "吃飯吧!我肚子好餓。"沒再理會他的神神秘秘、欲言又止的模樣,她率先往前走去。

  容飛羽起步欲跟上前去,但卻沒來由的讓他想到……雪雨嗜嘗美食,而八師弟擅煮美食,手底下掌握江南江北各大知名餐飲名店的經營權,當初在他未對雪雨動心之前,還想過把這兩人湊成一對……

  "快點,我餓了。"不知他在蘑菇什麼,她在前方停下來等他。

  容飛羽看著她,隱隱感到不安了起來。

  "又想什麼了?"她等不到人,索性又走回來。

  "沒、沒什麼。"不想讓她發現他的缺乏信心,容飛羽企圖粉飾太平。

  "是嗎?"她有些不信,伸手撫平他眉心的皺褶。

  這不經心的舉動撫去他內心中的不安,她是在意他的呢……

  "沒事。"他微笑,主動握住她的手。

  "那吃飯去吧!"她回握的牽住他的手,目標廚房,直直而去,忍不住猜測道:"不知道肉包今天煮了什麼。"

  忍不住又是一笑,安心的感覺如此明顯,因為掌心傳來她的溫度,也因為……

  "八師弟姓豐,名年慶,若你不習慣,就叫他一聲八師弟吧!"

  "你知道我講誰就好。"她不以為意,因為習慣,即使明知該改口也改不過來。

  她這般的隨意,不當一回事,更是讓容飛羽倍感安心。

  "不知道肉包跟柳飄飄今天煮了什麼,上回弄的那道菜我覺得滿好吃的,不知道今天有沒有……還有之前有一次,煮的那個什麼……"

  見她開心,他也開心,俊雅的面容忍不住浮現一抹淡淡的愉悅笑意。

  雪雨發現他在笑,雖不明所以,但也跟笑了,

  兩夫妻就這樣手牽手,面帶著滿足的笑容,直直……直直的……朝廚房而去。

  吃飯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狀態︰ 離線
14
發表於 2016-7-29 09:52:18 |只看該作者
躲在廚房中的碎碎念   

  咚、咚,喀啦!

  咚、咚、喀啦!

  揮著汗,那尊肉嘟嘟的龐大身軀努力砍著柴火,一張嘴沒停下……

  "你能相信嗎?"問句第八百零一次響起,"竟然有這種事,這世上竟會有這樣的事!"

  "怎麼?八師兄還不能接受現實嗎?"快速翻炒鍋中的時蔬三鮮,柳飄飄忙得沒空回頭。

  "也不是這樣說。"豐年慶嘟囔。

  並不是他不能接受現實,實在是……實在是事情太過離奇,離奇到即使已歷經一場賺人熱淚的認親大禮,再兼著一場別開盛大的婚禮,大勢已定,公開認回綠柳山莊多年前生死不明的兩位至親,可是他就是沒勁兒,一點真實感也沒有。

  跟他入師門較晚有關嗎?

  豐年慶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只能暗暗猜想著,興許是當年他來不及參與慘案的發生景況,造成他一直無法像其他師兄一樣,有著最直接的感慨欣慰,甚至在那感人肺腑的認親大會上,他或者是傷感,卻是一滴淚也沒留。

  比之哭到差點昏過去的師娘,一直趁人不注意而暗暗抹淚的師父,他都覺得自己真是冷血,有點的不好意思哩!

  "總之你不懂。"無法言明心中的結,他也只能給這麼一句結語。

  "不懂就不懂,但不管怎樣,能找回大師兄跟七師姊,對咱們綠柳山莊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只要想想爹娘那高興的樣子,我就開心、"雖然如此,柳飄飄也不得不老實補上兩句話,"只是有時候想起,真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的彆扭啦!真的很難想像,原來星風竟然是咱們那個傳聞中義膽忠肝、十多年前早該死透的大師兄呢!"

  "這個還好吧!"豐年慶怪叫一聲,"你那個夫君啊!光是那模樣就夠氣派,讓人看了就覺得自動上矮一截,叫上一句大師兄也沒什麼,反到是七師姊……"

  "嘻!我知道了,八師兄是不服氣七師姊竟是個年齡比你還小的小姑娘,所以覺得怪怪的。"柳飄飄取笑。

  "也不是啦!畢竟她跟大師兄一樣,同樣有種教人自動矮上一截的氣勢,但……可能吧!仔細一想,她的年紀畢竟比我還小,之前稱呼她雪姑娘時還好,但突然得改口叫上一聲七師姊,那感覺說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本來想辯駁,可是說到後來,不得不認同,對著星風叫一聲大師兄是很自然的事,可是面對一個年齡比自個兒小的姑娘家喊師姊,感覺就是怪。

  "沒辦法,誰教你入師門的時間較晚,有個小師姊壓在上頭,這是你的命啦!"柳飄飄取笑他。

  "小飄兒,八師兄一向待綠鉚不薄。"豐年慶哀怨的看她一眼。

  因為感情好,就算不回頭,柳飄飄也能想像背後那張深宮怨婦似的臉,所以,趕緊補上幾句安慰話語,"八師兄,你也別想太多啦!雖然雪雨變成了咱們的七師姊,但雪雨又不止是七師姊而已,她同時也是二師兄的妻子,你不想叫上一聲七師姊,同我一樣,叫她一聲二師嫂不也成?"

  "咦?也對,雖然也是有點怪怪的,但一聲二師嫂總比七師姊來的好,感覺起來只是'普通'彆扭,而不是'很'彆扭,這主意好,就這麼辦了,"豐年慶像解決了什麼難題,顯得相當高興。

  "那好,"原先忙著翻炒的身影止了動作,執著鍋鏟回過身來,柳飄飄露著很邪惡的笑說:"來吧!叫聲大師嫂來聽聽。"

  "好哇!原來綠鉚繞了半天,就想騙我一聲大師嫂,綠鉚想得可美了!"豐年慶站了起來,捲起袖子,作勢要撲上去給她一頓好打。

  "造反了?"

  捲袖子的動作一頓,豐年慶不用回頭,光憑這種冰冷冷的語氣,也知道身後頭站的人是誰。

  胖胖的身子僵凝原地,動也不亂動當中,肉嘟嘟的臉變成了苦瓜,"大、大、大……大師兄!"

  "你怎麼來了?"把鍋鏟往八師兄手中一塞,柳飄飄笑咪咪的迎向夫君。

  "吵。"星風沒好氣的說。

  不能怪他嫌吵,自從被叫去參加什麼認親大會,還有雪雨的盛大婚禮後,一大票他根本認不得的人全跟著他們兩對夫妻湧進了遺世小築……推說沒地方給他們住還拒絕不了!

  因為這些非常自動再自動的客人們竟然是帶著──蒙、古、包!他們帶著蒙古包,也就是蒙人所用氈房出門!

  吵了一路也就算了,這會兒讓他們給進駐後,只見這一片好山好水除了原先有幾幢小屋外,莫名的紮起幾個大大的蒙古包夾雜其中,讓他怎麼看就怎麼不爽,更何況還有他根本不識的人在這片山野問竄來竄去,教他光是想就心煩。

  "不會啦!有時候熱鬧熱鬧些也不錯,阿茂伯也直說他好多年沒見過這麼多人了,我見他可高興的哩!"不單是想說服他,柳飄飄私心真覺得還不錯,分析地道:"更何況爹娘能來上這麼一趟,親自走走看看,知道我們這兒的環境好,我跟著你並沒過苦日子,這樣一來,他們也好放心啊!"

  冷著臉,星風不想回應這個問題。

  "別這樣啦!"知他還是不爽,她耐心哄他,"其實也不光是擔心我,爹娘也是想看看你跟雪雨的生長環境,要知道你跟雪雨啊一直是他們心中的痛,這下子好不容易能尋回,就算你們兩個人一個是吃了藥沒記憶,一個是小得沒能有記憶,可是啊~~只要你們人平安就好,對他們來說,那真是圓了一個最大的缺憾,這會兒只想趕緊拉近彼此的距離,多瞭解一下你們這些年的生活,那是很自然的事。"

  講到這個,星風更是不想回應。

  之前的他雖娶了她,成為綠柳山莊的乘龍快婿,但與綠柳山莊的那層關係好歹是隔著一層的她,僅是一種姻親關係,整個綠柳莊是她"娘家"那邊的人事物,他大可以只認她,把她娘家的人事物置身度外,當作沒干係一般的不予理會。

  可這會兒不同了,他的身份從隔一層關係的乘龍快婿,一躍變成了忠肝義膽、為了保護初滿月的師妹而跟著遭殃被惡徒抓走的英勇大師兄……身份一下子從女婿變成了入室弟子,這般直接的關係,讓他實在感到不知所措。

  因為,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就算是被告知了,他其實是綠柳山莊的大弟子,但以他現在的個性跟觀念,要他像其他"師弟"們一樣,大家彼此親近,師徒、師兄弟間流露出一派的和樂融融、親如一家人的感覺……抱歉!他實在做不到!

  "哎喲~~你別想那麼多啦!"不知不覺中對他太過熟悉,光他一個表情,柳飄飄就知道他在想什麼,連忙勸道:"其實只要順其自然就好,大家都很能體諒你跟雪雨的處境,又沒有人會逼你們一定要改變或怎樣,你不要多想啦!"

  見他還是沒有寬心的跡象,她提議,"別想了,我們出去走走、散散心,等會兒就能吃飯了。"

  見她甜甜的笑容,星風的心裡舒服了一些。

  "我可以找你爹比試比試嗎?"他問,這是一個能讓他心情更好的好主意。

  甜甜的笑容垮了下來。

  "你還在想這件事喔!"她真是要昏倒,第無數次的更正他,"他是我爹,是你的岳丈,也就是你的爹,更況何現在真相大白,他還是你的師父呢!所以不許!永遠都不許你找他比試功夫,知道嗎?"

  "他是武林盟主。"他記得她這樣說過,

  "那又怎樣?"她忍不住加大聲量。

  "他的武功很高。"他說。

  "就算爹的武功很高,你也不能找他交手比試……不只你!雪雨也一樣!"她連忙補充一句,知道這兩人的想法已經被赤血魔尊給教壞了,不事先制止,難保他們不會背著她,異想天開的真動起手來。

  "我鄭重的警告你喔!你要是敢找爹動手,我……我就……"想了想,找出一個她自認最有力的威脅,"我就不煮飯給你吃,也不讓雪雨吃,教你們兩個回頭去吃你煮的東西,你最好把我的話聽進去。"

  豐年慶瞪大了一雙瞇瞇眼。

  不敢相信,真讓他不敢相信啊!

  什麼叫"誤把雞毛當令箭",他這會兒真是見識了,而且,還是頭一回發現,原來自家的親親小師妹不但是懂得這門的技藝,還能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

  他大開了眼界,就不知道小師妹這下要怎麼死了……豐年慶等著星風的勃然大怒,但沒有,什麼也沒有。

  "知道了。"星風說了,三個字,有些不情不願,但他說了,說了他的承諾。

  這下,那一雙瞇瞇眼張得更大了!

  不、不、不……不會吧?

  星風真的買帳?買這種小孩子賭氣一般的爛帳?

  "不如我們去看看老馮,他領著燕家的兩個妹妹說是要抓魚回來,也不知道是怎麼樣了,我們瞧瞧去,走啦……走啦……"滿意於他的承諾,柳飄飄漾著甜滋滋的笑,挽著夫君的臂膀就要出去散步。

  "無聊!"

  "那我們跟爹娘請安去?還是去找其他的師兄弟們聊聊天?"

  "更無聊!"

  "哎哎!這也不好、那也不好……還是原來的主意,咱們也跟著去抓魚好了,抓到了魚,我再烤魚給你吃,好吧?"

  "……"

  見兩夫妻就這樣愈走愈遠……愈走愈遠,豐年慶手持鍋鏟,一雙瞇瞇眼愈瞪愈大、愈瞪愈大……

  不敢相信,真是不敢相信!

  他平日最疼愛的小師妹,竟然連聲招呼也不打,就這樣直接又決然的棄他而去,把張羅吃食的工作全丟到他一個人的頭上?

  哦~~喔!這教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哪……

  焦味傳來,喚回那自怨自艾的情緒,也將他推入更悲慘的心境當中。

  慘了,焦了一味,等下要拿什麼來補菜?

  這麼多人,有這麼多人耶!

  雖不是各個都挑嘴,但當中有師父師娘,那是絕不能怠慢到的,再想到……還有星風跟雪雨這一對剛認回來的大師兄跟七師姊……

  救、救……救命啊!


  【全書完】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12 23:33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