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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馥梅 -【雲心似我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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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3 00:05:3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雲心似我心-馥梅

她是天帝的小女兒,
此番下凡的目的為做滿老爹所言之善事,
可她是要到新世紀,怎會落在這蠻荒地帶?
還莫名「逮住」通緝大盜,被人當女俠崇拜,
這好的開始是成左漱@半,在遇上這怪人─
飛鷹堡的堡主,得知他討厭女人後,
便決定幫他把這「惡習」改掉,
然這朝夕相處隨侍在側的結果竟是─
情愫漸生,
而回堡後才得知跋扈的郡主鍾意於他,
在得不到他的愛後,
竟寧為玉碎,不願瓦全的使計將她擄走,
不但以假人來冒充自己,
更逼他服下毒藥「一日斷魂」,
看他為救她而墜入山崖,導致多處骨折,
她決定以自己的「本命體」救他,
就算未來自己只能存活七七四十九日,
她也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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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3 00:06:0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您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真是太過分了,太令人生氣了,您知不知道?”天際邊響起一陣清脆、悅耳的怒吼聲。
  咦?奇怪,這名為怒吼,怎說悅耳呢?天帝甩甩頭,甩開這種無聊的問題,看著眼前幾近怒髮衝冠的小女兒,反正只要是有關這個愛女的任何事,對他來說都是美好的。但是絕對不能讓她知道。
  “我知道。”天帝淡淡地應道。
  “那是說,我可以不用下去了,是不是?”雲仙——天帝的女兒充滿期待地問。
  “不是。”不疾不徐的答案又引來一陣詛咒。
  “該死的,您說不是是什麼意思?”
  “不是的意思就是——你在人界時間六月初一的時候,一樣要下去。”天帝好整以暇地說。“還有,請注意你的禮貌。”
  “禮貌?禮貌!您現在和我講禮貌?在您剝奪了我的人權自由後,您跟我講禮貌?”她不敢置信地大叫。在談論這等大事裡,他還能用那種毫不在乎的態度來對待她,真是太令人生氣了。
  並不是她不講道理,只是眼前這位名為她父王的人太過霸道,竟然和母后偷偷商量好,等下凡的時間已迫在眉梢,才命令她下凡去。

  ☆☆☆☆☆☆

  “人權?那是什麼東西?好吃嗎?”天帝裝傻地問。
  “父王!”雲仙有些挫敗地叫著,瞪大一雙杏眼,看著這位人人敬畏的天帝對她耍賴。
  “原來你還知道我是你的父王啊!”天帝椰揄道。
  “我當然很清楚您是我的父王,所以別離題了。我是不會到人間去的,那裡的人心比地獄還黑暗,要我到人間,還不如要我到地獄去來得快些。”雲仙不屑地說,好似連說說都會弄髒她的嘴似的。
  “這你又錯了,你所見所聞,全都是黑暗面,人間還有許多面貌是你沒有看過的。那些是要接觸後,慢慢地,經過瞭解,相處後才會體會得到的,尤其是——愛情。”天帝開導著雲仙。
  “愛情?”
  “是的,愛情。這是身為公主必須經過的試練,你就認命吧!時間一到,你就必須下凡,沒得商量。時間以百日為期,下凡後,你可以保有仙法,且要做滿九九八十一件善事。試練期限一到,仙界之門會再為你而開。”天帝不再理會她的抗議,自顧自地交代清楚。
  “只要百日?”她懷疑地問。
  不是她不相信父王的話,而是因為她的兩位王姐早她下凡去,都超過了這個期限了,也不見她們回仙界。
  “當然啦,除非你自願留在人間。”這娃兒怎麼了?天帝奇怪地想,這天上一日可是人間一年,這百日就是百年了,她還嫌太短啊?
  “那是不可能的。”她斬釘截鐵地說,“百日之後列隊歡迎我的歸來吧!”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在雲仙離開後,從旁邊簾後走出一名絕美的少婦,她看著雲仙離去的背影,有點不舍地問身旁的人,“為什麼不對雲仙說清楚,你讓她以為她要去的時間是正常的時間線。”
  “到了那裡後,時間線對她來說並不重要。”天帝道,“更何況要是讓她知道,你認為她會乖乖地下凡去嗎?”
  帝后無奈地搖頭。是啊!讓雲仙知道還得了,不鬧革命才怪。
  如此,算是默許了丈夫的行為了,誰教雲仙的姻緣是在那裡呢?是命定的,誰也躲不開、逃不了。只怕雲仙發覺不對勁後,不氣得跳腳才怪。
  靜靜地依偎在丈夫身邊,想著古靈津怪的雲仙,嘴角揚起一抹笑。不該擔心雲仙的,反倒是該擔心即將“收容”她的人。
  “笑什麼?”天帝溫柔地問。
  “沒什麼,我只是替即將與雲仙相處百日的人擔心。”說是擔心,笑容卻愈來愈大。
  “少幸災樂禍了。”天帝嘴裡說說,可也一副準備看好戲的表情。
  看來雲仙公主的個性,是其來有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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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發表於 2016-8-3 00:06: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砰!”
  “哇!”
  “唉喲!”
  三個不同的怪音同時響起,從半空中蹩腳的降落在人間的雲仙還來不及細看是怎麼回事,就被一群迅速圍上來的官差們嚇傻了眼。
  “怎麼回事?難道我降落在人間拍電影的現場嗎?”雲仙咕噥著。
  看那群官差眼帶佩服,傻愣愣地直盯著她,讓她忍不住也低頭瞧瞧自己有哪兒不對勁,而這一看非同小可。
  “呀!”雲仙驚叫一聲,連忙跳了起來。
  原來先前降落時聽到怪聲,正是被她降落時,不小心壓倒的兩個人所發出來的,而她竟然還安安穩穩地坐在那兩人身上。
  唉!唉!唉!心裡大唱“三聲無奈”。她竟然在下凡的第一天就闖禍,這下子丟醜大了。
  親愛的老爹啊!只要這一關讓我順利通過,我保證,以後一定好好研習仙法,不再偷懶了。
  看著眼前這群人,她努力思索著該如何脫身,沒想到還沒想出法子,他們已經派個代表走向前來。
  糟!該不會要來揍人的吧?她可不是故意打擾他們拍戲的呀!
  誰知道發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只見那個人一上前來,便對著她打躬作揖。
  “在下沈飛,是縣衙的捕頭,多謝女俠協助吾等擒住這兩名大盜,請女俠與在下走趟縣衙,在下會稟報縣太爺,將賞銀髮給女俠。”
  雲仙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這是上演哪一段?他們不是在拍戲嗎?怎麼她平空闖進來攪亂,卻變成了領賞的女俠?若要她當臨時演員,那也要告訴她怎麼演啊,還有臺詞要怎麼說呀!
  可再仔細一看,不對,一定是哪裡出錯了,他們一點都不像是在拍戲。雖然她第一次下凡,但這些日子她為了下凡的事,找了好多資料,藉以瞭解二十一世紀人類的食、衣、行、育、樂等等的流行新資訊,那個時代的一切,她是懂的。
  難道她的仙法真那麼爛,闖錯了時空?
  應該不會吧?
  咦?莫非是……打量著自己現在才注意到的裝扮,一身的“古裝”,她記得要下凡的時候,她換了一套一九九八年最新款的香奈兒洋裝,怎麼這會兒變成這模樣,這鐵定是父王動的手腳。
  “可惡的父王,怎麼可以耍這種卑鄙的手段呢!”她抬頭瞪了一眼天空,心裡咒罵著。
  見她久久不回答,沈飛只能打量著她。這美麗的姑娘大概只有十六七歲吧,想不到小小年紀竟能獨自制伏這兩名大盜,真是人不可貌相。
  回想自己和眾兄弟差點讓這兩名大盜脫逃,就有點汗顏,真是多虧這姑娘仗義相助了,就不知這姑娘是用什麼方法使這兩名大盜昏迷不醒的?
  “姑娘!姑娘!”他忍不住叫喚著很明顯地已陷人沉思的雲仙。
  “嘎?什麼?什麼事?”被喚回現實的雲仙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她仍陷於被騙的悲劇裡。她不敢相信父王竟然瞞著她,將她送來這種落後的時代。
  見方才被她壓昏的兩人已被五花大綁地扛起來,而這個一直嘰咕著在下、在下的沈飛還在對她噴口水。唉,堂堂一個天帝的女兒,雲仙公主,就要在這個不知名的時代是被口水淹死了。
  “姑娘,請隨在下前往縣衙一趟,緝拿這兩名大盜的賞銀足足有五百兩,請姑娘來辦個手續吧。”
  “哦,好啊!”雲仙想,有錢不拿白不拿,反正來到這裡吃的、住的都要花錢,沒錢怎麼生活?
  可又想回來,老爹說的做善事,捉大盜為民除害算是一件大善事了吧!可若是拿了報酬,不知道還算不算數呢?
  “等等,我改變主意了,那些賞銀我不要了,你幫我把它分給窮人吧!我……告辭了。”雲仙趁著沈飛錯愕不解時,腳底抹油地溜了。
  “不要了?姑娘,姑娘!”沈飛徒勞無功地對著雲仙的背影喊,見她頭也不回地隱沒在街角的身影,她的善心讓他好佩服。
  “走吧!咱們得趕緊回去交差。”沈飛大喊,領著一群人,扛著兩名大盜回縣衙去了。
  雲仙漫無目的地走著,方才她掐指算了一算,知道現在是明朝洪武七年,與她原來想去的時間差了六百多年。
  真是的,可惡的老爹!在這種沒有人權,男尊女卑的時代,身為一個女人實在很吃虧。看著身上這身輕飄飄的紗裙,是很美啦!可是她愈看就愈討厭。
  靈機一動,轉了轉那對靈活的眼珠子,她閃身進人一條沒有人煙的小巷子,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翩翩美少年。
  嘻!不是她自誇,所有研習的仙法,就數變身她最行了。不管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她就得得心應手,更何況她這次只是用原貌來變身,變更是易如反掌。
  瞧瞧,她這身打扮,可一點破綻都沒有,只不過看起來年紀小了點,像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
  大大方方地從小巷子走出來。嗯,感覺自在多了。
  接下來她該往哪兒去呢?
  咦?前頭不遠處圍了一大堆人在做什麼?是江湖賣藝的嗎?過去瞧瞧吧!
  在得到好些個白眼以後,雲仙終於擠到最.前面。這抬頭一瞧,可讓她傻了眼,只見兩名粗壯的大漢正拖著一名手抱屋柱,死也不走的姑娘,嘴裡正可憐兮兮地哭喊著。
  “求求你們,大爺,放了我吧!我不去迎春閣啊!”
  “哼,這可由不得你,你娘已經把你賣給了迎春閣了,再不走的話,大爺我會賞你幾鞭。快走!”
  “不要,我寧死也不去!”
  “死丫頭,看來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是不會乖乖聽話的。”一名大漢拿出一根鞭子,“啪啪”地甩了兩下,滿意地看見那小姑娘嚇白了臉和人群的驚呼。
  “看你走是不走?”
  “各位大爺,求求你們誰來救救我吧!”小姑娘清麗的臉佈滿淚痕,水汪汪的大眼看向圍觀的人群,苦苦哀求,期望有人能伸出援手。
  不料兩名大漢聽了大笑,“少天真了,你不知道咱們迎春閣的天老闆是縣太爺的相好嗎?”
  他說的沒錯,圍觀的人是很多,每個人臉上都佈滿了同情,卻也寫滿了無能為力。
  “那你們打死我吧!我決計是不會跟你們走的。”小姑娘寧死不屈。
  大漢鐵青著臉。“好,有種,那大爺我就賞你幾鞭,看你能嘴硬到幾時。”他怒吼,揚起手上的鞭子,對準那姑娘怞去。可是鞭子這時卻甩不動,憤怒的回頭一探,原來是被一個小鬼抓住了。
  “小鬼,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插手管本大爺的事!”大漢怒吼著。
  他口中的小鬼不是別人,正是變成男裝,趕來湊爇鬧的雲仙。她方才觀察了約莫半刻鐘,大致瞭解事情的始末。顯然這姑娘是被自己的娘親賣到妓院去了,而這兩名大漢,應該就是妓院的打手了。
  向來奉行“路不平,有人踩”的宗旨的雲仙,哪有不插手的道理,既然這條路很明顯的沒人敢踩,那就由她來踩吧!
  “天下事,天下人管,有何不敢?本公子閑來無事,專管閒事。嘖嘖嘖,這一鞭打下去還得了,這小姑娘的花容月貌,細白粉嫩的柔膚不就毀了?”雲仙搖頭歎道。順手施法,將握在手上的鞭尾編成一朵花。“來,送你一朵花,消消氣。”雲仙把花奉上,嘻皮笑臉的,嘴上請他消氣,實際的行為卻讓他氣得差點腦溢血。
  “可惡!”果不其然,那名大漢怒吼一聲,搶過他的鞭子,想將那朵花解開,卻總是不得要領。
  “你這小鬼找死,敢和迎春閣作對,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大漢擺出架式,準備給雲仙一個教訓。
  群眾一陣譁然,紛紛為這小公子擔憂。這小公子看來不過十三四歲,竟有膽子挺身而出,可見他一定是外地人。
  “來呀!誰怕誰?就怕等會兒兩位大哥跌個狗吃屎才沒面子哦!”雲仙挑釁著,也算好心的事先警告他們,她要讓他們跌個狗吃屎。只不過聽懂與否就全憑他們智商高低了。
  “小鬼,你找死!”兩人怒吼一聲,身形快速朝她欺近,似乎想一拳就將她解決掉似的。
  雲仙見狀搖頭,可見他們的智商還有待加強,顯然是聽不懂她話裡的暗示,那就不能怪本公……子手下不留情了。
  他悠閒地等他們逼近時,才縱身一躍,從他們頭頂飛掠而過,而因用力過當的大漢,則因剎不住腳而摔倒在地上,跌了個名副其實的狗吃屎。
  圍觀的群眾哈哈大笑,可見平時他們被欺壓了太久,現在終於有人替他們出口氣,不趁現在笑個夠本怎麼划算呢。
  “本公子早警告過你們小心跌個狗吃屎,偏偏你們聽不懂,哎呀呀,既然這麼喜歡自討苦吃,本公子也只能順你們的意了。”她在他們身後嘻皮笑臉地戲弄著。
  而才剛剛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的兩人,早已氣得滿臉通紅。
  “哼!原來是個練家子的,難怪不怕死,敢管迎春閣的事,小鬼,大爺我也好心警告你,迎春閣不是你惹得起的,趁早滾開,別管閒事,或許還有機會長大娶媳婦。”
  不過是間妓院,有什麼大了不了?而且,她也不是什麼練家子的,她根本不懂什麼功夫,只不過是用了點仙法罷了。
  “嘖嘖嘖,瞧瞧!這手下敗將竟然還能口出狂言。唉喲,我好害怕哦!”雲仙裝模作樣地裝出一臉驚惶,手拍胸口,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樣。但是她的口氣,就是惹得群眾一陣又一陣大笑。想不到她還轉過身,對群眾深深地一鞠躬,“謝謝!謝謝!謝謝各位鄉親父老的捧場。”
  這時,群眾又對她報以掌聲。
  兩名大漢怎堪她如此戲弄?頓時惱羞成怒,手裡的鞭子沒有通知一聲地甩向雲仙的背部。
  所謂明槍易躲,暗“鞭”難防呀,雲仙得到眾人警告時,只來得及轉過身,這下更糟了,眼看鞭尾的花朵在此時散了開來,直溜溜的鞭子已到她面前,任憑她再如何地機靈,也不及躲開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鞭子正欲打中雲仙的花容月貌時,一根樹枝擋住鞭子,鞭尾順著力道在樹枝上轉了幾圈,圈住了樹枝,一切就此靜止。
  大漢似乎對這種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攪的情形非常憤怒,瞪大充血的雙眼,狠狠地往那人瞪去,而這一瞪,差點讓他們癱軟了手腳。
  並不是來者大有來頭,而是那個人的長相。
  多麼恐怖陰森的一張臉,冷酷的眼神,幾乎讓人凍成冰棒,而右眼下一道長長的疤痕,延伸至脖子下,隱沒於衣服裡,血紅的顏色令人休目驚心。
  “你……你是什麼人,敢……敢管本……大爺的事。”大漢似乎只有這句臺詞,雖然嚇得發抖,但仍結結巴巴的把它講完。
  雲仙抬頭看那人一眼,並沒有被他嚇住,不像圍觀的群眾,全都退到三丈去,既害怕地想離去,又捨不得這看爇鬧的機會。
  一旦危機一過,雲仙又輕鬆自若地等著看好戲,她也很想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他的武功一定很厲害,才會有這麼嚇人的氣勢。
  等了老半天,卻不見這男子的回答,群眾開始竊竊私語地討論起來。
  雲仙靠近那男子,用食指輕輕戳一下他的手臂,低聲地問:“那位大爺問你是誰呢?你怎麼不回答呀?”
  那人連看也沒看她一眼,依然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動也沒動一下。
  雲仙納悶地看著人,末了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呀!原來是個啞巴,難怪不說話,真可憐!”還安慰地想拍拍那個人的肩膀,誰知手都還沒碰到他的衣角,那人一閃,手上的樹枝一震,震斷了長鞭,震退了大漢,人也離雲仙一丈遠,所有事情就在那眨眼時間完成,雲仙只來得及目瞪口呆地看著。
  群眾鴉雀無聲,都被那驚人的功夫看傻了眼,只有那被震退了好遠且摔得四腳朝天的兩名大漢狼狽地爬起來,惡形惡狀地道:“你們……你們敢和迎春閣作對,大家走著瞧!”說完正想夾著尾巴逃走時,誰知雲仙卻攔住他們。
  “等一下!”見那大漢乖乖地停住,她才轉身問那名小姑娘,“你娘收了人家多少銀子?”
  “五……五十兩。”柔嫩的嗓音猶豫地開口。
  “好。”雲仙將手探進那寬寬的袖袋裡,假意要拿錢,實則使用仙法變出了一張銀票。
  她將銀票拿出來,哎呀!要變五十兩怎麼變成五百兩了?唉!真是……哦!遜。
  算了,反正也維持不了多久,但夠讓迎春閣的人收進口袋了。
  “喂!兩位大爺,這姑娘我贖了,這是五百兩的銀票,你們拿回去交差吧!”
  群眾一聽是五百兩,又是一陣譁然。
  兩名大漢正在煩惱回去肯定又得挨頓揍時,一聽雲仙的話,訝異地轉過身來。
  “小……鬼,你……”有點感動,卻又拉不下臉。
  “拿去拿去,在人底下做事,聽命行事,不怪你們,只是你們也該找個好主子才對。”雲仙對他們曉以大義,其實是看他們本性似乎還不錯,事先警告暗示他們,免得這銀票消失時,受罪的還是他們。
  兩名大漢走出人群,往迎春閣走去。
  “大哥,那小公子的話,我們聽不聽?”二牛對著手拿鞭柄的大牛問。
  大牛看了一眼只剩鞭柄的長鞭,這天下之大,該有他們兄弟倆容身之處吧!做打手,尤其是像他們這種昧著良心的行業,他們兄弟倆其實也做不慣,只是貪求一時享受,漸漸捨不得這種可以作威作福的工作。現在,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二牛,是該聽的,咱們回去交完差就走人。”
  雲仙看著在十步遠的“刀疤”大俠,靜靜地跟著他。他快她也加快腳步,他慢她也緩了下來;他施展輕功想甩掉她,她也用仙法趕上他,距離不近不遠,總是保持十步。

  ☆☆☆☆☆☆

  而現在她累了,他已經一聲不響地走了近兩個小時,以他們的計時單位來說是一個時辰,哼!她才不信他真是個啞巴!你不理我,我有辦法讓你理我。
  “前面的大俠,小弟有個問題,可否請教?”
  想當然耳,依然是最高品質——靜悄悄。
  “不反對?那小弟我就當你是默許了。”
  雲仙加快腳步來到他身後,不大不小的聲音剛好夠傳進他耳裡,“大俠為何要易容成這副嚇人的模樣?”
  這問題有如平地一聲雷,轟進歐陽熙的耳膜,他猛地停下腳步,讓毫無心理準備的雲仙一頭撞上他的背。
  “哇!好痛呀!你這人怎麼搞的,要停下來也不會通知我一聲啊!”雲仙捂著鼻子,痛得眼淚直流。
  歐陽熙只是冷眼看著眼下這淚眼汪汪的公子哥兒,看這公子哥兒那模樣,為何能識破他津巧的偽裝,他的易容術堪稱天下第一,他的外號“玉面聖手”可不是浪得虛名,而眼前這小個子竟然看穿他的易容術。
  雲仙等疼痛稍緩,才抬起頭來,知道方才的問題引起他的注意了。“怎麼?決定理會我了嗎?”
  “你是誰?為何能識破我的易容術?”歐陽熙不帶感情,冷冷地問。
  “我是誰不重要,暫時不告訴你,至於如何識破你的易容術嘛!我只能說這種三腳貓的功夫是難不倒我的,就好比是在關老爺面前耍大刀一般。”雲仙故意用不屑的口氣說著,哼!誰教他剛剛不理她,害她累得半死。
  歐陽熙冷然的眼神更形銳利,像兩道冷箭般直往她身上射。
  三腳貓功夫?頭一次有人識破他的易容術,更譏他的易容術是三腳貓功夫,眼前這小傢伙究竟是誰?足足跟著他的腳步一個時辰,不快不慢的保持十步之遙,偶爾加快腳步,施展輕功,想試試對方的能耐,而這傢伙也跟上來。
  歐陽熙不知道自己為何沒有認真的想甩掉這個小子,只覺得有他跟在後頭似乎還滿好玩的。自己知道他累了,所以才開口引他注意,沒想到竟是這種話題。
  “怎麼了?被識破偽裝不高興了?”雲仙見他不說話,只是用那冰塊般的眼神瞪著她,頓時覺得有些不自在,“好嘛!好嘛!為求公平起見,那我也告訴你我是易容的可以了吧!”
  歐陽熙訝異的瞪大眼,他敢是易容?而自己竟然看不出來,放眼江湖武林,誰人的偽裝易容能逃得過自己的利眼,這小弟兄竟然一而再地打破這定律,他是誰?
  “你是誰?”
  “又問我是誰?既然那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好了,我叫雲仙,是個仙女,仙界天帝的小女兒。”雲仙老老實實地說,她知道沒有人會個信,但是她沒說謊就好。
  果不其然,歐陽熙微眯著眼,從那段似真還假,似假還真的話裡挑出重點,“你是女的?”
  她若真是女的,那易容術可真高明,連喉結都像真的,還會隨著吞咽口水而上下震動。
  “是啊!女人那麼稀奇嗎?”
  他沒回答,轉身又開始一言不發地走。
  雲仙歎口氣,只好又跟著他。
  “別跟著我。”
  還沒踏出一步,就被他那冷得讓人結冰的口氣凍住雙腳。
  “為什麼?”其實雲仙也不知道為何想跟著他,只是很自然的腳步就跟著他走了。
  “我討厭女人。”
  “啊!你……你有斷袖之癖?”雲仙驚叫。
  “隨你說吧!”歐陽熙在心底歎了口氣,這小女人還真會想,或許讓她這麼認為就不會想跟著他了。
  “你這種習慣是不對的。好吧!就當我是做件善事,我幫你恢復正常好了。”
  歐陽熙這會兒真的停下來了,甚至還轉過身來,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你說什麼?”
  “我說我決定跟著你,幫你恢復正常,讓你喜歡女人,怎樣?感動吧!”
  他有種惹上麻煩的感覺,女人就代表麻煩,千古不變的定律,他真後悔自己剛剛出手相救。
  當時他不該稍作停留的,但冥冥中似乎有股力量將他拉向那群圍觀的人,當他一眼望見那小兄弟時,不免心生佩服,難得小小年紀就會行俠仗義。當那小兄弟差點遭鞭吻時,下意識的,想也沒想就出手相救,唉!後悔。他,玉面聖手歐陽熙生平第一次後悔自己救了不該救的人,替自己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你不怕我殺了你?”
  “沒人殺得了我。”她體內有九轉仙珠護體,普通刀劍是傷不了她的。
  歐陽熙見她自信滿滿,突然有種無力感。也罷,自己並非討厭她,想跟就跟吧!
  “要跟著我可以,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馬上恢復你的真面目。”
  “簡單。”雲仙躲到樹叢後,仙法一施,又恢復先前的女裝。緩緩地從樹叢後走出來。
  歐陽熙若非親眼所見,絕不相信有人能眨眼間由男變女,見她那嬌俏柔美的模樣,眼底慧黯靈動,當真如天仙下凡。
  “你是仙女?此話當真?”
  “你說呢?”雲仙調皮地眨眨眼。
  歐陽熙心底一陣蚤動,見她那頑皮模樣,他只想將她摟進懷中,天!這是什麼感覺?
  “算了,我不在乎。走吧!前方兩裡的望鄉亭有人在等我,跟上來吧!”
  “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耶!”雲仙跟在他身旁,偏頭看他一眼。
  “我叫歐陽熙。”
  “那……我叫你歐陽大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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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3 00:07: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望鄉亭裡,有三個人正引頸盼望,亭外草地上,有四匹駿馬悠閒地低頭吃草,直到其中一人高喊,“來了,堡主來了!”方磊高聲道。
  “咦!堡主身旁怎麼多了個姑娘?”石磊奇怪地問。
  本來悠閒地坐在石椅上的歐陽駿一聽大哥身邊多了個女人,便一躍而起。“喲,還是個小美人耶!”
  歐陽熙和雲仙一接近望鄉亭,那三人就走上前來。
  “大哥!”
  “堡主!”
  “堡主!”
  三人恭敬地喊了聲。
  歐陽熙點點頭,“事情都辦妥了?”
  “是。青雲幫已亡,不過……少幫主耿雄逃脫了,弟兄們正全力追緝。”方磊略帶愧色地回答。
  “石皓你呢?”歐陽熙看向石皓。
  “稟堡主,無情門門主已經應允我們的條件,下令門下不准再在飛鷹堡的勢力範圍內惹事,否則殺無赦,所以放他們一條生路。”
  “很好。駿。”眼光看向歐陽駿。
  “哦!二王爺很好客。”
  “嗯?”
  “好吧!好吧!二王爺說無論如何希望我們好好考慮,到時就算聯姻不成,也希望我們能在朝為官輔佐他。”
  “不可能,飛鷹堡絕不和朝廷扯上關係。”
  “回堡後你自己對他說。”歐陽駿低聲咕噥。
  “什麼意思?”歐陽熙揚起眉,冷硬的聲音隱著一股不悅。
  “哦……二王爺他打算親自上飛鷹堡拜訪你,而且還讓他小女兒樂平郡主留在堡進而做客,現下算算時間,他們應該會比我們提早到達飛鷹堡。”
  “該死!”歐陽熙低聲詛咒。
  雲仙打量著眼前各有千秋的四人。
  方磊,魁梧的身架讓這望鄉亭驟地縮小了些,他的容貌是英俊的,帥氣高揚的濃眉,津光流射的雙眸,筆挺的鼻下有飽滿的雙唇。此時他正氣定神閑地看著面露慍容的歐陽熙,似乎很高興他的堡主也有情緒化的時候。
  石皓,他可說是她天上地下見過的第一美男子,他不似方磊那般透著練武男兒都有的陽剛之氣,反顯得俊美的帶點邪氣,尤其是那雙美得不真實且黝黑津亮的眼眸就足以勾走姑娘家的三魂七魄。這分明就是一張命犯桃花的漂亮臉,身架雖不似方磊的魁梧,卻也瘦削高挑。此時他也是雙手抱胸,身形倚著亭柱,那優美紅潤的嘴正似笑非笑地揚著,分明就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歐陽駿,雖不似石皓美得帶邪的模樣,卻也有張吸引人一看再看的俊美臉龐,一身溫文儒雅的氣質,會讓人誤以為是個白面書生,若再細看,就不難發覺,那陽光般的笑容隱寒著一股淘氣敏銳,眼神也時時散發出慧黯的光彩,那一八零的身高撐起衣服來,是個衣架子。
  瞧他現下好像一副辦事不力,滿懷愧疚,低著頭等著老大教訓的模樣,但再仔細一看,那飽滿的雙唇微揚,十成十的惡作劇笑容,眼底閃爍著令人心難安的淘氣光芒。
  看他們三人各有特色的俊美臉龐,再回頭過來看看歐陽熙。在那張嚇人的面皮下是張什麼樣的面孔呢?眼前看得出來的就是那雙銳利不帶感情,深邃而黝黑的雙眼,還有那全身散發出來懾人的威嚴氣勢。
  此時他緊抿著唇,臉色陰沉地看著他的胞弟歐陽駿。
  自個兒的親弟弟,個性如何還不清楚嗎?想必是嫌日子太過平淡無聊,想找點刺激。
  “算了!你那點心思我還看不出來嗎?既然樂平郡主要到飛鷹堡做客,就由你負責招待。”
  “什麼?我……”歐陽駿瞪大眼,不敢相信大哥竟然叫他招待郡主,他可是堂堂二堡主,竟然得拋下繁重的公務去接待一個女人。哦!不!
  看歐陽駿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方磊和石皓兩個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
  歐陽駿的沮喪維持沒多久,淘氣地眼一溜,看到了雲仙,賊賊地一笑,“大哥,你到哪兒去拐了人家閨女,還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和石皓有得比哦!”
  歐陽熙尚未反應,石皓已經一拳直攻歐陽駿的門面。
  歐陽駿則早有準備旋身一閃,哈哈大笑地戲謔,“喲!石皓兄害臊了。”轉身又躲過迎面而來的一退。
  “可惡的歐陽駿,竟敢拿我和女人比。”石皓怒吼,旋身祭出自創的“烈火七十二掌”,掌掌相連;直攻歐陽駿每個要害。
  他生平最恨的就是這張比女人還美還豔的臉,也最痛恨別人拿他和女人比,或形容他的容貌像女人。而每一個曾說他漂亮、美麗、好看等任何用來形容女人的詞彙的人,多半都躺在床上,大半年下不了床。
  歐陽駿險險地躲過相連而來的掌風,嘴角還噙著那要命的淘氣笑容,一縱身躍向亭頂,又立刻俯衝而下,使出“降龍十一式”,招招克制住石皓的掌風。
  一時之間,看得雲仙眼花繚亂,嘖嘖稱奇地拍手叫好,“哇!真好看,比耍雜技的還要好看。”
  兩個對打的人倏地收了攻勢,訝然地對那鼓掌叫好的小丫頭看一眼,沒想到江湖上人人聞之色變的武功招式,被這姑娘家比做雜技耍了。
  “喂!小姑娘,告訴我,我大哥他是用什麼方法把你騙來的。”歐陽駿走上前,略彎下腰,臉孔對著臉孔,鼻尖幾乎要碰上雲仙的鼻尖了。
  “駿!”歐陽熙不悅地低吼,長手一伸,將雲仙拉到身後,“該上路了。”悶聲說完,就拉著雲仙往草地上的駿馬走去。
  那三人訝異地看著他們一反常態的老大,那吃驚而大張的嘴發不出一絲聲音。
  雲仙跟在歐陽熙後頭,她要用小跑步才跟得上他的腳步。看著相握的兩隻手,內心漾起一圈漣漪,絲絲甜蜜。不經意地回首,看那三人仿佛被定了身的吃驚模樣,不覺揚起一抹調皮的笑容,嬌悄的聲音寒著一股笑意傳人那三人耳中——
  “其實並非歐陽大哥拐騙我來,而是我賴上他的。”話尾剛收,人已被歐陽熙舉上馬背,她驚呼一聲,雙手連忙圈住他的頸項,“我……我不會騎馬!”
  歐陽熙眼神變深了,嘴角揚起一抹罕見的笑,拉下她的雙臂,低聲勸慰,“放心,有我呢!”躍上馬背,坐在她身後,輕穩住她那柔軟的身子,然後回頭對那仍愣在那兒的三人吼道:“你們三個是打算繼續站在那裡發呆,還是上馬準備上路回飛鷹堡?”
  三人如大夢初醒般,上前躍上馬背揚塵而去。五人四騎一路往飛鷹堡的方向前進。
  “歐陽大哥要多久才能到飛鷹堡啊?”雲仙整個身體輕鬆地靠在歐陽熙的胸前,雙手抱著他的腰,似乎一點也沒有發覺兩人之間這種姿勢太親密了點。
  歐陽熙低頭看著她,幾次他將她的身軀扶正,沒多久她又靠過來,最後索性抱住他,半天下來他也習慣了,她身上散發著百花香味,淡淡的馨香,不刺鼻,柔軟的身子靠著他,感覺是那麼地契合,除了一路必須忍受那三人異樣的眼光,以及佳人在懷所引起的蚤動外,一切都還算好。
  “快則七日,慢則十日,定會到達。”
  “天啊!要那麼久啊!”雲仙一想到要在馬背上待那麼久,不禁臉色發白。
  雖然靠在他身上很舒服,但是半天下來,她全身的骨頭已經顛得快散了,而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打算。放眼四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天,她的肚子好餓啊!真後悔下凡時沒偷渡幾顆仙丹下來。
  歐陽駿騎到他們旁邊,戲謔地看著他們,“本來是不必這麼久的。原本我們預定五日之內趕回飛鷹堡,不過看眼前這情形,別說五日了,連大哥說的慢則十日都不知能不能到達嘍!”
  “要你來多嘴!”歐陽熙怒瞪他一眼,生怕弟弟如此說會讓雲仙心裡有愧疚感,認為是她耽誤他們的行程,雖然事實也是如此。
  不過,他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
  “本來不用那麼長的時間,為什麼現在要呢?”雲仙疑惑地問。對她來說,五日也嫌太長了些,要是她知道飛鷹堡在何方位,仙法一施,騰雲駕霧,一刻鐘就能到達,多方便快速啊!
  方磊和石皓在前方猛翻白眼。
  “她是真不懂還是裝蒜?”石皓低聲咕噥,對於容貌被拿來和她比較仍心有餘怒,“真搞不懂一向不近女色的堡主這次幹嘛帶回一個包袱。”
  “你不爽啊!”方磊睨他一眼,“這裡還輪不到你有意見,誰教他是堡主、是老大,認命點,一步一步慢慢走,走久了總是會到家的,就當是遊山玩水就好了。”
  兩人的對話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夠傳進身後那對人兒的耳中,看來是故意的。
  歐陽熙咳了兩聲,算是警告他們勿再多言,只見兩人對看一眼,聳聳肩,閉了嘴。
  “原來你們延長回程時日是因為我,為什麼?”雲仙總算是瞭解了,但新的問題又產生了,她是希望快些到達呀,但他們為什麼為她延緩腳程呢?
  前頭兩人很光明正大地仰天長歎一聲,而歐陽駿則抿著嘴直笑,同情地望了眼歐陽熙,策馬向前加人那兩人,把後頭留給他們。
  雲仙看著他們的背影,再抬頭看著沉默不語的歐陽熙,仍是一臉的疑間,“看他們的樣子也是希望早點回家的,我實在不懂為什麼要慢下來。”
  歐陽熙歎了口氣,真不曉得自己是著了什麼魔,竟然真的要帶她同行。
  “我是怕你累著了,沒騎過馬的人,剛開始適應時會很累,會全身酸痛,你希望這樣嗎?”
  “其實可以不用騎馬的……”
  “拜託!不騎馬?難道你還想坐馬車啊!到時候別說十天,一個月也到不了。”石皓在前面不耐煩地吼著。
  “喂!你凶什麼凶啊!我哪裡惹到你了?”不等歐陽熙為她說話,雲仙已經吼了回去。
  “哼!女人。”石皓收到了老大的警告的眼神,只好悻悻然地收兵。
  不過雲仙可不打算鳴金收兵,“女人!女人又怎樣,你不說話也沒人把你當男人啊!”
  哇!不得了了,歐陽駿和方磊馬上策馬遠離石皓方圓百尺,而歐陽熙只來得及低咒一聲,“該死!”
  石皓怒氣沸騰地以萬夫莫敵之姿策馬來到歐陽熙的馬前,二話不說,掌風一起,直搗雲仙門面。
  歐陽熙左手圈住雲仙的腰,右手接下一掌,旋身直竄而上,遠離石皓的掌風範圍。
  “石皓!不知者無罪,更何況她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你打得下手嗎?”歐陽駿在一旁喊著。
  說老實話,其實他們一點也不擔心,石皓懂得分寸,他知曉老大會護著她,才會二話不說招招直襲要害。不過他這回好像氣得不輕。
  雲仙只來得及抱緊歐陽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搗了蜂巢了,只看見石皓突然瘋了似地攻擊她,要不是歐陽大哥護著她,恐怕她已經被他打得去了半條命,雖然有九轉仙丹護體,但是看那虎虎生風的掌力,打起來也是會疼的。
  看石皓似乎沒停下來的意思,她焦急地低喊:“他為什麼要打我?”
  歐陽熙一邊接下石皓的招數,一邊回答,“因為你犯了他的忌諱,以前犯過同樣錯誤的人,都躺在床上大半年還下不了床。”
  “太可怕了。”雲仙決定不讓石皓繼續發瘋,趁著一個空檔,抬手仙法一施,“定!”
  石皓突然立在原地無法動彈。
  眾人——包括被定身的石皓——皆無法置信地瞪大眼睛,歐陽熙緩緩地放開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冰冷,他走近石皓,想解開他的袕道,竟然發現無法解,銳利的眼神不禁射向雲仙。
  “你到底是誰?如此身藏不露,接近我到底有何意圖?”
  能動的三人排成一線,站在被定身的石皓身前,個個都一副備戰的狀態。沒辦法,此時正逢多事之秋,飛鷹堡的勢力愈大,敵人也就愈多,老堡主就是被敵人派來臥底的一個女人刺殺身亡的。那個女人偽裝為一名孤女,在街頭賣身葬母,被正要回堡的老堡主買回來,沒多久就將她收為二房,洞房之夜老堡主就被殺在喜床上,死得甚為不值。那女人就是青雲幫裡的頭號殺手,只是當時他沒有查出真凶。
  現在,青雲幫雖破,但四處潛藏的危機仍在,他實在太大意了,竟然就這樣不清不楚的要將人帶回飛鷹堡。從她識破他的易容術,他就該有所警覺,是什麼因素讓他少了危機意識?是她的笑顏?是她天真的言語?抑或是她那純淨的眼神?看她舉手投足間,不似懂武之人,但這招隔空點袕,放眼江湖有誰會?
  “歐陽大哥,我是雲仙啊!接近你就是要幫助你恢復正常,讓你喜歡女人呀!”雲仙納悶地看著他們。
  “噗!”歐陽駿忍不住地笑了出來,眼前雖情勢不明,但這種對話實在太好笑了。
  歐陽熙瞪了他一眼,再問道:“你會武功,為何裝不懂?”
  “我才不會什麼武功……”
  “別否認,方才那招隔空點袕已經洩露了你的底了 ”
  “那才不是什麼隔空點袕,那是定身術。”
  “定身術?你會邪術?”歐陽駿大喊。
  “是仙法,我是仙女,用的是仙法,才不是邪術。”
  “什麼?仙女?”除了歐陽熙,連被定身的石皓也不敢相信地大喊,然後不約而同地大笑。
  歐陽熙只是沉思地看著她。
  她真如自己所說的是仙女嗎?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教他如何相信。但是她的言行表情是那麼坦誠,眼神是清澈無邪的。他一直相信眼睛是不會騙人的,一個人是正是邪,眼神一看便知七分。
  而雲仙,如果不是如她所說是個仙女,那麼就是一個十分高明的騙子,他竟看不出她有絲毫的欺瞞。
  “算了,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能相信你並無惡意嗎?”歐陽熙決定暫時相信她。
  “惡意?怎麼會呢?我這次下凡來必須做滿九九八十一件善事,而你是我行善的對象,我怎麼會有惡意呢?”雲仙偏著頭,滿心疑問地看著他。
  歐陽熙忍不住歎氣的欲望,警告似地瞪一眼又想大笑的三人。
  “那麼可以解除你的……嗯!定身術了吧!”
  “可是他想殺我耶!雖然他殺不了我,但是打到也是會痛的。”
  “放心,他不會的。”
  “好吧!我相信你。”雲仙點點頭,纖纖玉手一指,“動!”
  石皓僵直不動的身子跌坐在地上,他跳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陰狠狠地瞪她一眼,轉身躍上馬之際丟下一句話,“把我的規矩告訴她,否則難保下次我會歇手。”
  留下眾人面對那絕塵而去的背影。
  “哈!不歇手又如何,人家纖手一指,你又能怎樣?”方磊幸災樂禍地咕噥著,也跟著躍上馬背而去。
  歐陽駿拍拍自己的馬“駒光”,似笑非笑地瞅一眼他大哥,“大哥,規矩就由你來說吧!畢竟人是你帶回來的,我們先走一步,等到許家村再會合。”躍上馬,跟隨前面兩人的路線絕塵而去。
  歐陽熙眼巴巴望著三人消失的地平線,也有股想一走了之的衝動。瞄了一眼身旁仍是一臉清純無辜的……仙女。
  天呀!她真是一位下凡的仙女嗎?還是什麼孤仙女鬼、魑魅魍魎?老天呀!他再次在心裡哀歎一聲。
  他是怎麼了?他從不信這些妖言惑眾的言語,怎麼今天卻自己胡思亂想。管她是人、是仙或是妖,只要是女人,對他來說就是個麻煩。而她,似乎是一個大麻煩。
  好吧!既然她想跟著他,那大家就得把話說清楚,不止是石皓的忌諱,還有他的規矩。
  “雲姑娘……”
  “歐陽大哥,叫我雲仙就行了,別姑娘姑娘地叫,感覺好生疏。”歐陽熙才剛開個口,就被雲仙打斷。
  生疏?哈!他和她本來就不熟。
  “好吧!雲仙,在我們出發前,必須先把事情說清楚。第一、你跟著我的理由,是因為誤以為我有斷袖之癖,現在我慎重地告訴你,我並沒有斷袖之癖,這樣你還要跟著我嗎?”歐陽熙抓著最後一絲希望,盼能讓她打消念頭。
  雲仙疑惑地盯著他,“可是……你說你討厭女人呀!”
  “討厭女人並不代表有斷袖之癖。”
  “是嗎?”
  “沒錯。”
  “好吧!我相信你沒斷袖之癖。”雲仙終於點點頭,決定再次相信他。
  “那……”歐陽熙滿懷希望地等待下文。
  “不過,我還是決定跟著你。”
  雲仙的宣佈打破了歐陽熙最後的希望,他忍不住發問:“為什麼?”
  “我就是想跟著你。你……不喜歡嗎?”雲仙一臉委屈的泫然。
  我是不喜歡!到口的話,在看到她一臉欲哭的模樣,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該死的!為何對她總是狠不下心?
  罷了,想跟就跟吧!
  “好吧!不過我們得約法三章。第一、有關石皓,以後最好別在他面前稱讚他的容貌,這是他的忌諱。”
  “為什麼?他長得很美啊!”
  “就是因為如此。他很厭惡別人對他長相的評語,簡直是痛恨,尤其拿他和女人比,更是要不得。反正你記住便是。”
  “峨!”雲仙仍是不解,但還是點頭答應。
  “好。第二,往後一路上,不可以再對第三者說你原本跟著我的原因。”
  雲仙再次點頭。反正他沒有斷袖之癖,她也沒什麼好說的。
  “第三,從現在起,不准再使用法術。”
  “為什麼?”對這點雲仙可就不太贊同了。沒了法術,她如何自保?
  “今天你遇上的是我們四兄弟,生性豁達,大江南北、中原塞外,四處跑過,看多了奇人異事,對凡人不懂,不曾接觸過的領域,能夠坦然地接受,若是換作別人,怕不把你當作妖怪,然後全力圍剿撲殺,到時我保不了你。人類因無知所產生的恐懼,再加上自私的心態,剷除異已,那種力量是很可怕的。”
  “可是……我又不會害人……:”雲仙激靈靈地打個冷顫。
  “我說過,很多人因為無知,所以很排斥異已,就算你不害人,別人還是不會容納你。所以你如果想跟著我,就必須禁止使用法術,而且不可再對任何人說你是下凡的仙女。答應嗎?”
  “可是……我若是不用仙法,如果遇到危險怎麼辦?”
  “我會保護你不受傷害,你相信我嗎?”歐陽熙以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溫柔說道。
  雲仙迷失在他那醉人地雙瞳裡。“我相信你。”
  “很好。”他輕撫她烏黑柔細的長髮,“既然達成共識,我們得趕緊趕上他們。”語畢歐陽熙抱她上馬,緊跟著躍上馬坐在她身後,策馬往許家村前去。
  雲仙覺得她就快死了,沒有累死,也快餓死了。
  “歐陽大哥……”她很沒元氣地叫了一聲。
  歐陽熙低頭看她一臉蒼白倦容,他知道她累了,心裡升起一股憐惜。
  “許家村馬上就到了,到時候就可以休息了。”
  “還要多久?”她軟綿綿地靠在他胸前,聲音聽起來沒有一絲力氣。
  “大約一刻鐘左右,看到前面的樹林了嗎?過了林子就到了。”
  “若非你禁止我使用法術,我們可以在眨眼間到達,就不用這麼累了。”雲仙輕聲抱怨著。
  “你只要記得就好了。”歐陽熙低頭警告似地看她一眼。
  無所謂地聳聳肩,她現在什麼都不在乎,只想好好地填飽肚子,然後躺下來舒展她累壞了的筋骨。
  剩下的路程,兩人皆保持沉默。雲仙是累得沒津神說話,而歐陽熙則本來就話少。
  一進人村裡,遠遠地便看見方磊站在一間小客棧門口等他們。
  這個村子不大,只有兩條街——前街和後街,而村子裡也只有這間客棧,別無分號,所有小本經營的商號,全集中在前街,後街則是住戶。
  馬兒停在客棧門口,歐陽熙跳下馬,轉身幫忙四肢僵硬的雲仙下馬。將馬交給方磊,帶著雲仙進人客棧。
  雲仙可說是一進客棧就癱在椅子上,兩手無力地垂放在身側,下巴抵著桌子,一副疲累至極的模樣。
  歐陽熙寵溺地看她一眼,雖知她如此坐相很不端莊,卻沒有開口糾正她,待吃飽喝足,向店家要了三間房,並吩咐送來爇水,他才扶著腳已不聽使喚的雲仙上樓,留下那用著暖昧眼光看著他們的三人。
  “喂,你們瞧堡主是怎麼回事?”方磊興致高昂地道。
  “我看啊,八成是那妖女施了什麼法,迷惑了堡主。”石皓冷哼一聲,看來他的怨氣還未全消。
  歐陽駿則深思地望著他們消失在梯頂。
  大哥幾乎是不近女色的,只除了“豔妹樓”的名妓豔娘偶爾紓解需要。他尤其不碰良家婦女,對自動投懷送抱的女子也通常就不假辭色,可以說是冷酷、無情的。
  他說,好臉色只會讓人抱著誤解、抱著希望,既然不想和人家有所瓜葛,打一開始就讓她們絕望,總比投下了感情再打破希望來得好吧!
  是無情嗎?想必是真有情吧!存心玩弄才叫無情。
  那麼,這回呢?他從沒見過大哥用那種既溫柔又寵愛的眼神,而今日卻一而再地讓他開了眼界。但是,他敢發誓,大哥自己一定不曾察覺。
  這下,有好戲可看了,他可是非常非常地期待。
  “駿,你覺得呢?”方磊問歐陽駿的看法。
  “我覺得——”眼裡閃過一抹頑色,“我覺得既然已經吃飽喝足,就上樓去洗個澡、睡個覺,明早還得趕路呢!”
  “啐!就知道你最不幹不脆,老愛賣關子。”方磊啐他一口,不滿地道。
  歐陽駿皮皮地笑,若有所思的看著悶悶地喝著酒的石皓。“皓,不知者無罪,還氣啊?”
  “沒。”石皓淡道。
  “沒?那為啥叫人家妖女?若被大哥聽見,可會不高興哦!”歐陽駿戲謔道。
  石皓撇撇嘴,沒有說話。
  倒是方磊笑道:“我看以後出門,就請堡主一也幫你做張人皮面具,省得麻煩。”
  “嗯,這倒是個好辦法。大哥也是為了他那張招蜂引蝶的臉傷腦筋,出門才都易容,你也可以學學。”歐陽駿附和道,眼神充滿笑意地看著臉色愈來愈發鐵青的石皓。
  “哼!”冷哼一聲,石皓甩袖離去。若非堡主離席前曾再三囑咐不可鬧事,他鐵定讓那兩個不知死活的損友好看。看來堡主實在太瞭解他們三人了。
  “真沒意思,怎麼這樣就走了?”方磊意猶未盡。
  “不然你還想怎樣,又不能開打,你要皓氣得腦充血啊?”歐陽駿送了個白眼給他。
  “說真格的,駿,你不覺得堡主今天著實怪異嗎?是因為那位雲仙姑娘吧!堡主是不是對她動了心了?”
  “大概吧!咱們何時見過他那種溫柔的神情了?幾乎可列為一大奇景了。”
  “可那雲仙姑娘若真如她所說是個……哦,若她說的是實話,那問題就大了。”
  可不是嗎?若她真是下凡的仙女,那不是遲早得回仙界嗎?而且仙凡相戀……不太樂觀,不太樂觀。
  歐陽駿暗歎一聲。“順其自然吧,現在說那些已經太遲了,煩惱也還太早,就順其自然吧!”
  方磊也只能點頭。
  話說回來,能讓堡主展現那種另類眼神,那位雲仙姑娘也的確不簡單。說不定,她真是個仙女呢!
  突然,街上一道熟悉的人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兩人互望一眼,倏地躍出客棧,悄聲無息地跟在那人後頭。
  “磊,回頭稟告大哥,我跟下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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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3 00:07: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梳洗完畢的雲仙,正端坐在床鋪上打坐,利用體內的九轉仙珠運行仙氣,周行於四肢百骸,治療全身酸痛的筋骨。金光圍繞在她四周,造成一幅動人的畫面。
  歐陽熙一進門所見的就是這景象,他頓時呆愣在當場,無法移開目光。
  他不是不知禮數擅闖姑娘臥室,他是因為敲門無人回應才不放心地探門而人,誰知……
  不到一刻鐘,雲仙已通體舒暢,停止仙氣運行,她一睜眼,就見歐陽熙直盯著她瞧。
  糟,他進來多久了?該不是看見她運氣的模樣而被嚇到了吧!
  “歐陽大哥,你沒事吧?”她湊上前去,擔心地問。拜託,可千萬別真的嚇到了,而要趕她走。
  他一回神,就見她那嬌俏的容顏近在咫尺,黝黑的面龐瞬間浮現一抹暗紅。

  ☆☆☆☆☆☆

  天!他堂堂飛鷹堡堡主竟看女子看得失了神!這要是讓駿他們知道了,怕不被取笑至老死。
  整了整心神,她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才回過道:“沒事。你方才在做什麼?敲了門也不回應?”
  “哦!我剛剛在療傷,所以沒聽到你敲門的聲音。”
  “療傷?”他震驚地快步向前抓住她,“你受傷了?”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種受傷啦!只是騎馬累得腰酸背痛而已啦!”見他那緊張的模樣,她連忙交代清楚。
  呼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氣,然後像如夢初醒般,猛地放開手,歐陽熙極持冷靜地淡道:“沒事就好,早點歇下,明早還要趕路。”不等雲仙回答,他頭也不回地離去,留下雲仙莫名地看著他的背影,納悶著他為何而來。
  “堡主!”方磊在歐陽熙門外敲門喊道。
  “進來。”
  方磊推門而人。
  “有事嗎?”歐陽熙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月色,沒有回頭。
  “稟堡主,方才發現青雲幫少幫主耿雄,二堡主已跟去了。”
  “耿雄?”歐陽熙沉吟著。“其實他並非堅佞之輩,有那種父親並不是他的錯,我並不想趕盡殺絕,若有可能,我倒想與之結交,不過殺父滅幫之仇,恐怕是無法釋懷吧!”
  “若非青雲幫殺我飛鷹堡車隊七十餘人,搶走所有貨物,飛鷹堡也不會滅了他們,咱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留下耿家一條血脈,已是天下的恩德了,他們可是連女人小孩也沒放過啊!”方磊憤怒地捶了下柱子。
  兩個月前,飛鷹堡一支四處行走旅遊的車隊,載著三十余車的貨物,在回堡途中,遭人全數殺害。
  由於車隊是長年在外,四處行走,故大多數人皆是攜家帶眷,他們的家,就是車隊的蓬車,而這次被搶,竟七十餘口無一倖免。
  聞訊趕來的他們,見那滿地的屍首,家是不忍碎睹,幾乎皆是身首不全,女人、小孩,甚至嬰兒,都死得慘不忍睹。
  痛心之餘,飛鷹堡幾乎傾巢而出,查出此事確為青雲幫所為,即刻展開報仇事宜。在得知青雲幫在江湖上的所作所為後,飛鷹堡此舉不啻是替天行道,也替老堡主報了仇。
  漏了個少幫主,實是因為他並非惡人,飛鷹堡行事一向冤有頭,債有主,不牽連無辜,更不興那套父債子還的歪理。
  車隊裡有太多的親朋好友,雖然聚少離多,但感情卻維繫得很好,飛鷹堡裡這兩個月來可說是愁雲慘霧,每個人都臉上都失去了笑容,共同的心願是早日替他們報仇,以慰在天之靈。
  如今,仇報了,就不知飛鷹堡何時才能走出陰霆了。
  “耿雄為何會出現在這裡?”歐陽熙不解,莫非他是來報仇的?
  “這就得問我了。”歐陽駿大咧咧地走進來,拿起桌上的茶一仰而盡。
  “說吧!”歐陽熙直接下令,要不然以他的性子,又不知要說多少風馬牛不相干的話題了。
  “說來你們一定不信……”
  “不信什麼?”他才剛起了個頭,就被剛到門口的石皓給打斷,送給石皓一個大白眼後,才繼續說道:“我一路跟著耿雄到……”
  “耿雄?青雲幫的餘孽?”石皓又打斷他的話。
  “你到底聽不聽啊?”三番五次被打斷,歐陽駿的興致全沒了。
  “好好好,不打斷你,請繼續。”
  “耿雄在前頭不遠的雲霧山山上的覺盟明寺,替飛鷹堡車隊七十餘口人立了一塊牌位,請寺裡的和尚暮鼓晨鐘香念經。寺裡的住持說,他每天傍晚都會來上香,打掃那座院落。”已沒了吊人胃口的興致,歐陽駿簡單扼要地說完。
  “真意外啊!”石皓嘖嘖稱奇。
  “哼!七十六條人命,豈是一塊木頭可抵消?”方磊憤恨地哼道。
  “心意吧!”歐陽熙淡道,仍是背對著他們,望著窗外。
  他知道自己有錯看了耿雄這號人物,也瞭解方磊的憤恨難消。
  方磊是孤兒,在這世上,論私情,除了在場三人之外,就數車隊隊長的養女司馬靈月是他最重視的了,他自己認為他待她如親妹,其實其他人都知道,郎有情,妹有意,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乍聞惡耗,他仰天長嘯,幾乎是一馬當先,日夜趕路來到現場,在找不到靈月的全屍時,淚灑當場。
  其實不止靈月,有太多人找不著屍首,太多支離破碎的屍體,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啊!
  方磊的痛,他瞭解的。
  “堡主不打算處置耿雄?”方磊冷然地道,那種口氣,幾乎是無禮的質問了。
  終於,歐陽熙轉過身來,俊美的臉龐更勝石皓三分,原來的人皮面具已被他拿下了。
  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在他四周圈出柔和的銀光,嚴峻犀利的眼神掃向方磊。
  “飛鷹堡的規矩,還記得嗎?”
  幾近輕歎的語調,卻讓方磊從憤恨的怒火中清醒,戰兢得連大氣也不敢吐。那正是歐陽熙生氣的前兆。
  “記得。冤有頭,債有主,君是君,臣是臣,父是父,子是子。”
  “那你認為我該拿什麼名目處置耿雄?”
  “屬下該死,屬下知錯。”
  “罷了,我不怪你。”
  “謝堡主。”
  “你們都下去吧!明早還得趕路呢!”
  歐陽熙又戴上人皮面具,一路上仍是和雲仙共乘一騎。
  日正當中,雲仙已經爇得受不了了。
  嗯,讓身子變涼的咒語是什麼呢?耶瑪巴酷西哩?咦?沒感覺,好像不是這個。
  “啊——”
  前頭一轉彎處,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領先的三騎突然傳來一聲慘叫,馬嘶聲與咒罵聲不斷。
  “出事了!”歐陽熙策馬向前。
  眼前的景象著實令人錯愕,只見道路的中央處,正噴出無數道水柱,淋灑在那措手不及的三騎身上,馬兒腳下四處亂竄,馬上的人則拼命安撫胯下馬。
  噗哧一聲,雲仙忍不住大笑,這實在太滑稽了,她現在知道那道咒語出了什麼錯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歐陽熙笑不出來,他得知道這情形是怎麼發生的。
  水柱終於漸漸變小,最後終於停止,那三人狼狽的模樣,讓雲仙笑不可遏。
  “沒事吧?”歐陽熙策馬向前關心地問。
  三人搖搖頭,謹慎地觀察著四周。
  歐陽駿抹掉臉上的水珠,搖頭甩著濕淋淋的頭髮。“不知道,突然間水就這麼冒出來,沒有任何前兆,四周也無埋伏。”
  “該死,這水還真冰冷,雖然是大爇天,卻還是冷得讓人受不了。”石皓低聲咒罵。天啊!再不快點換掉這身冷冰冰的濕衣,他一定會在這炎爇的六月天受寒,而一世英名也將毀於一旦。
  “先把衣裳弄幹行不行?那水可比溶化的雪水還冰耶!”方磊嚷嚷道。
  眾人下馬,將馬牽到路旁樹蔭下,三人席地而坐,運起功來。
  雲仙只見他們身上慢慢冒出些許白煙,然後愈來愈多,不到一刻鐘,從頭到腳,由裡到外就全幹了。
  “哇!這是哪種法術,好厲害哦!咒語要怎麼念啊?”
  “這不是什麼法術,只不過是普通的運功調息……”歐陽熙倏地住口,詭異地看著她,“是你!對不對?”
  “我?什麼?”雲仙偏著頭,不解地問。
  “那些水柱是你弄出來的。”他說的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句。
  “啊!哦!這……我可以解釋的……”雲仙仿佛做錯事的小孩,??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們曾約法三章,不准使用法術的,記得嗎?”他冷冷地道。
  他生氣並非因歐陽駿他們無端受害,也不是她沒有遵守約定,而是她的不知險惡。
  要知道。若是她的能力被有心人發現,那將會惹來多大的風波,她是仙女又如何,人類的陰險豈是她能知透的?
  “我記得,可我實在爇得緊,所以想涼爽一下,誰知卻用錯了咒語,才……”聲音漸小,終至全無,這種有損顏面的事,還是少說為妙。
  “原來咱們三人是你兩光法術下的犧牲者,敢問雲仙子,你原先的目的為何啊?”歐陽駿首先收功,戲謔地問。
  “我……我只是想讓自己涼爽一點罷了。”
  “哼!的確很涼爽。”石皓不屑地哼道。
  “照這種情形看來,要回飛鷹堡恐怕不知要花費多少時日嘍!”方磊假意地歎道。
  “我可以補償的,”果然,雲仙焦急地上了當,“你們告訴我飛鷹堡的方向所在位置,我可以用仙法送大家回家,很快的,一眨眼而已。”
  “你說要如何送我們回去?”歐陽熙冷淡地輕問,其他三人則幸災樂禍地互看一眼。
  “我可以用乾坤大挪移之術……”
  “嗯?繼續啊!”歐陽熙哼道。
  “我忘了,你說不準用仙法的。”雲仙吐吐舌道。
  “真不簡單,你還記得啊!”石皓嘲諷地斜睨她一眼。
  奇怪?我幹嘛聽他的?愛不愛用仙法是我自己的事,為啥他說不許就不用?雲仙在心底咕噥著。想她雲仙公主,在天界可是橫行無阻,連天帝老爹都不忍對她大聲說話,怎她一到凡界,就被這四個凡夫俗子牽著鼻子走,這未免太遜了吧!要是讓老爹知道了,可會笑破他的肚皮的。對,要拿出雲仙公主的神威。
  “從此刻開始,我不再聽你的了。”她大聲的宣告。
  歐陽熙那易過容的兩道粗眉不悅地擰緊。“你答應過的。”
  “我反悔了。”她皮皮地道。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冷冷地看著她。
  “我是女子!”換句話說,她不是君子就對了。
  “哼!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石皓在一旁咕噥著。
  “好說,好說。”雲仙笑得很皮,讓人氣得想揍人的笑。
  “那就不許跟著我,咱們各走各的。”歐陽熙銳利的眼神盯著她。
  “可你甩不掉我的,不是嗎?”
  “看來你是吃定我們了。”歐陽駿笑得無奈,但眼底一閃而過的興味,快得讓人忽略。
  “好說,好說。”
  “你為啥一定要跟著我們呢?”方磊忍不住地問。或者該說是跟著堡主才對。
  他一直想不通,若說是因為堡主俊美的外貌使她心生愛慕也說不通,因為堡主現在那張臉,連大男人都會嚇退三大步,更別說是女人了,直接暈死過去的大有人在。
  若說是為飛鷹堡,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所以也不是這個原因。
  那到底是為什麼呢?四個人都很想知道答案。
  “因為一個人比較無聊啊!”
  雲仙的答案讓四人詫異,就見歐陽駿、石皓、方磊三人,本欲張大嘴哈哈大笑,卻一見歐陽熙的表情皆識相地閉上嘴。
  歐陽熙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心裡的感覺,是失望?他覺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本以為她是對自己有特別的感情。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對她有特殊的感情,他只是自作多情地以為她有罷了。他告訴自己。
  “想跟就不准使用仙法,否則免談,我有太多方法擺脫你,信不信?”歐陽熙冷然地道。
  “也許你們可以折中一下,各退一步。”歐陽駿充當和事佬,“大哥你不要限制她使用法術,而雲姑娘你也不要隨便使用,除非必要,否則不許使用,如何?”
  必要?如何界定必要與否?雲仙低頭偷笑,哈,這等於讓她可以隨意使用法術了嘛!她之所以施法,就是有“必要”才施的呀!
  “好,沒問題!”她爽快地答應。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所謂‘必要’就是在有生命危險的情形下才有‘必要’。”歐陽駿等她答應後才補充說明。
  “嘎!”雲仙有被騙的感覺。
  “駿,你又何必和她說那麼多廢話,除了男人以外,女人哪會守什麼信用,尤其是她,方才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了嗎?你和她約定有個屁用?她守不住承諾的啦!”石皓不屑地瞧她一眼。
  “誰說我守不住?”雲仙不甘心的大喊。想她雲仙公主竟被如此瞧不起,實在窩囊。
  “你確定?”歐陽駿和石皓眼底閃過一抹詭計得逞的黯光。
  “當然!”她豪邁地拍胸保證。
  “可是……”歐陽駿假意地猶豫著。
  “哎呀!又怎麼了?”
  “可是你之前和大哥的約定,不是一下子就推翻了。”
  “嘎?”雲仙頓時語塞。
  月明星稀,以夏季的夜晚來說,今夜還算涼爽。
  雲仙此刻尚未合眼,白天的事依舊在她腦子裡打轉,其實說穿了,她只是想跟著他罷了呀!
  想到歐陽熙白日那兩道如厲鬼般讓人不寒而慄的寒光,她就不明所以地覺得心痛,事發後他就沒有再和她說話了,這讓她好難過。
  不行,她必須和他說清楚,不然她到最後一定會難過的自動離開,而至於為何會難過……她倒沒想那麼多了,就當是一種莫名的情緒吧!
  來到歐陽熙的房間門外,她敲敲門。
  “誰?”沒有絲毫溫度的聲音傳出來。
  “是……是我。”她??地應聲。
  靜了半晌,終於,房門被打開。
  “夜已深了,姑娘此時前來,恐遭人非議。”歐陽熙冷冷地道。
  見他冷淡的模樣和生疏的口氣,不知為啥她心裡一陣刺痛。
  “我……我只是想告訴你,白天的事,我不是故意要失信于你,施法之事,並非有意,只是過去習慣一切事物皆由法術代勞,一時之間沒考慮到與你的約法三章,我很抱歉,”她低著頭,啞著聲,急急地道,“至於施法後又說些存心毀約的話,我……我是怕你趕我走,所以才……我只是想跟著你啊……”
  歐陽熙靜靜地聽她解釋,冷酷的眼神漸漸軟化,最後被溫柔取代。
  “我只是想跟著你,才耍賴不認帳的,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我以後不會再用法術了。”雲仙從未如此低聲下氣過,但又能如何?
  唉!要是被老爹知道,肯定笑破他的肚皮。
  見他久久不語,她只好怯怯地抬起頭來,盈盈雙眸對上那對銳利的雙眼,就再也移不開了。
  那是溫柔嗎?雲仙不敢相信地暗忖。
  “你……還生我的氣嗎?”她輕聲地問。
  歐陽熙幾乎迷失在她那盈滿柔情的眼波中,這一刻,他瞭解到,自己已經逃不開了,逃不開這下凡仙女撒下的情網了。
  他抬起手,溫柔地輕撫她細緻柔嫩的臉頰。
  “不氣了。”他輕歎道。想起過去對女人不屑一顧,父親還生氣地罵他,問他對那些貌美如花、氣質出眾的名門千金們有何不滿,難道要仙女下凡他才要嗎?
  沒想到他還真愛上了這個下凡的仙女了。
  是啊!他似乎是愛上她了。
  生氣,是因為她濫施仙法,其中的原因是怕被外人看見,她不懂人心險惡,不知人性貪婪會帶給她多大的危險,她不施法,被人識破身份的機率就小些,他是在保護她呀,而她卻不懂。
  照她今日施法的結果看來,想必她是個糊塗笨仙女吧!
  “真的?你不生氣了?”她興奮地拉住他的衣襟。
  他愛憐地輕撫她的長髮,點點頭。
  “那……我還是可以跟著你,對不對?”雲仙猶豫地問。
  “嗯!”就算你想禽幾開,我也不放你走了。他在心底道。
  “哇!太好了,現在我可以安心睡覺了。晚安,歐陽大哥。”她轉身往自己房間走,不到三步,又突地轉過身,“歐陽大哥,我以後會努力控制我養成的習慣,你放心好了。”嬌俏的一笑,她旋身回房。
  日復一日,今天是雲仙下凡的第六天,想當然跟在飛鷹堡這群人身邊也六天了。
  從那天的烏龍施法事件後,雲仙果真控制得宜,沒有再使用仙法了,一行人平平安安地度過了平靜的幾日。
  由於這六天以來,從未錯過住宿,所以每晚都有舒服的客棧安眠。
  但今夜卻得露宿了,原因是——雲仙公主。
  當然是她,除了她還有誰能拖延他們的速度?看著石皓一臉不屑,歐陽駿和方磊也是一臉無奈,還好歐陽大哥仍是和往常一樣,沒有怪罪她的意思,可她又不是故意的。
  石皓似乎從沒給過她好臉色似的,一定是初見面時她說的話仍讓他記恨在心吧!但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啊!雲仙又再次在心裡替自己喊冤。
  話說今兒個一大早,她意外地第一個起身,這是這六日下來從沒有過的大驚奇,想起每天起床後,見到的都是一臉不耐的石皓,今天總算能讓她一雪前恥了吧!
  她高高興興地走出房門,在這間豪華客棧上房外的庭子裡,呼吸著新鮮空氣,做做早躁。
  然後,她眼睛一亮,她看到了一棵大樹,那棵大樹讓她想起天界的仙桃樹,雖然兩樹並無相似之處,讓她懷念的是爬樹的時光。
  當下二話不說,雲仙手腳並用,不到半刻鐘她已在半樹腰上,找了一根粗大的樹幹,舒舒服服地躺了下來,沒多久她——睡著了。
  現在想想,可能今天起得太早,所以才會再次睡著了。
  後來那四人陸續起床,在已到預定出發時間,仍不見雲仙出現,歐陽熙一探的結果,立刻讓他隱人心慌意亂的境地。
  四處找不到人,歐陽熙平日的冷靜自持全不翼而飛,嚇得店小二和掌櫃拼命地保證沒見著任何人出去。
  最後在近午時的時候,睡眼惺松的雲仙才從樹上爬下來,讓當時正在院子裡焦頭爛額的四人目瞪口呆。
  這當然是免不了一頓罵,尤其歐陽熙罵得最凶。
  不過,在其他三人先行離去後,他卻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暗?著聲對她道:“不許,以後不許再這般嚇我了。”
  她雖不懂,她只是在樹上睡個覺而已,了不起是睡遲了點,怎會扯上嚇他這回事?但她還是乖巧地點點頭。
  至於出發時間,只好延至午餐過後了,而這就是今晚他們得露宿的原因了。
  看著他們各自料理好坐騎,又分工合作地整理好睡鋪,接下來就是晚膳了。
  首先,石皓在溪邊捉來幾條活跳跳的魚,二話不說地丟給閑閑無事的雲仙。
  “把魚處理好。”說完他又閃身沒人林子裡,加人那三人獵晚餐的行動。
  處理?看著眼前活跳跳的魚,她不忍的將它們放回溪裡,然後在溪旁摘了些美味的野果野菜回到火堆旁,開始烹煮。
  沒多久,方磊和歐陽駿各抓了兩隻兔子和一隻野雞回來,又二話不說地丟給她。
  “交給你處理了。”然後拿著乾淨的衣裳往溪邊去,想必是要洗澡。
  又處理?看著那些驚恐無辜的小生命,雲仙又不忍心地替它們療好傷,然後放它們回歸山林。
  “別再讓人抓到了,小心點。”
  “看來今晚咱們沒食物吃了。”低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呀”的一聲,雲仙驚慌的轉過身,看見歐陽熙雙手抱胸地站在她身後。
  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她低下頭不敢看他。但忽而一想,她有什麼錯,她只是依天規行事而已,故又理直氣壯地抬起頭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殺生的。”
  是啊!他終於明白,難怪每次用膳,她都只挑素菜吃,也是巧得很,每次叫菜,總會叫上兩三盤素菜,咦!那次好像也是她叫的。
  “她吃齋?”他問。
  “萬物皆有靈,它們也是有血有肉的,只是人類自詡為萬物之靈,自大的放下狂語,‘天地萬物皆以養人’,殊不知因果報應,吃人一兩,還人半斤,殺孽太重,下輩子投胎,畜牲換人作作看,你研究過‘肉’字的寫法嗎?‘肉’,不過是人吃人罷了。也許你今天吃的,就是你上輩子的父母或兄弟姐妹、親朋好友,想一想不是很可怕嗎?”
  他久久無法言語,下意識地看著已昏死在腳邊的兩隻野雁。
  雲仙順著他的視線一看,驚呼一聲沖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捧起受傷的鳥兒,二話不說馬上替它們療傷。
  只見傷口發著金光的手掌下迅速止血癒合,沒多久,鳥兒們就振翅高飛,不見蹤影。
  “它們是對夫妻鳥。你是不是先打中一隻,然後另一隻不肯離去。”
  歐陽熙再次驚訝地看著她。
  “你怎麼知道?”算是承認了。
  “它們告訴我的。”
  “什麼?它們告訴你的?”
  “是啊!它們巢裡還有六隻尚未開眼的幼鳥,今天若吃了它們,等於也害死了那六隻幼鳥。天下生靈,也是有父母、子女,它們也有活下去的權利,人類沒有權利殘殺它們,就因為人類比較強嗎?若是這人間出現了一種比人類更強的生物,它們的食物是人類,那你們作何感想?比如說我們這些來自天界、魔界、冥界等其他法界,利用強大的法術控制人類,以人為食,就拿現在來說,我用法術定住你,然後割開你的喉嚨,讓你流血至死,或在你半死不活的時候,用竹叉穿人你的身體,放在火上活活烤死你,然後扒開你的肉來吃,你有何感想?你的家人、朋友,又有何感想?”
  歐陽熙不敢相信這些血腥的話是出自雲仙口中,她說的有理。但這世上本就是弱肉強食,這是萬物不變的定理。
  “你說的我懂……”
  “只是你無法接受,是嗎?”她淡笑地接道,“其實我並未期望凡人能有多少慧根,瞧,一路上我並未阻止你們的用餐,只是今天我殺它們,這我萬萬做不到。抱歉,讓你們丟了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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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3 00:08: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你是該道歉,”石皓的聲音由她身後傳來,“竟然把我們辛苦獵來的食物放走,你拿什麼喂飽我們?那幾棵野菜野果嗎?”他非常不屑地哼道。
  “好吧!既然如此,我再把它們喚回來。”雲仙盤退而坐,閉上眼,嘴裡念念有詞,不一會兒,果真見方才被她放走的動物都出現了,最離譜的是石皓抓的那幾尾魚,分別被野雞背來。
  “你們的食物在這,要如何處理自己看著辦吧!我到溪邊梳洗一下,不奉陪了。”
  看著雲仙的背影,歐陽熙感到一陣心疼,為何在那一剎那,那背影顯得好孤單?
  “嘿!大哥,要動手嗎?”歐陽駿徵求歐陽熙的意見,老實說,方才他們躲在一旁意外地聽了她那席話後,現在再看那些動物,突然覺得它們的眼神好哀怨。
  “當然要,不然咱們晚膳吃什麼?”石皓搶話回答。
  “要動手你還站著做什麼?動手啊!”方磊不屑的撇撇嘴。
  “為什麼要我動手?”石皓抗議。
  “怪了,以往不是都由你全權負責嗎?”方磊提醒他。
  “我……”石皓啞口,恨恨地怒視著方磊,氣他拆自己的台。
  “大哥,那幾尾魚快不行了。”歐陽駿若有所思,好心地提醒歐陽熙。
  歐陽熙掃了眾人一眼,走向前去,抓起那幾尾拼命呼吸的魚。
  “這魚我來處理,其他的……你們看著辦吧!”冷淡地說完,便朝溪邊快步走去,假裝沒聽見身後歐陽駿的竊笑聲。
  “我說二堡主,請問剩下這些要怎麼處理啊?”方磊嘲謔地道。
  “那還不簡單,想吃就殺來吃,不想吃的話,就大發慈悲讓它們回家團圓吧!”
  “真該死,這下可好,咱們全變成和尚了。”石皓詛咒一聲,“算你們命大,回家去吧!”石皓趕著那些逃過一劫的雞兔雁們。天啊!他發誓它們臨去前的回眸一瞥,眼裡充滿了感動的淚水。
  他一定是瘋了。
  “喂!現在怎麼辦?”石皓不耐地道。
  “還能怎麼辦?不想餓肚子的話就再去多摘些野菜野果,不然鞍袋裡也有些乾糧,夠填飽咱們的肚子了。”方磊一副“你是白癡啊”的嘴臉。
  歐陽駿只是深沉地笑看他們,嘻!全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傢伙,言行不一。
  歐陽熙來到溪邊,看著正盯著溪水發呆的雲仙,她一定正在為那些動物們哀悼吧!
  走過去蹲坐在她旁邊,將手裡快停止呼吸的魚兒放回溪裡,見它們掙扎兩下,恢復體力後,悠哉地游開時,心裡興起一股莫名的感動。
  甩掉那莫名的情緒,抬起頭來發現雲仙正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他微扯了扯嘴角,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卻不想說明,找了一個他感興趣的話題。
  “方才你是如何替它們療傷的?也是仙法嗎?”
  “算是吧!對不起,我又用了法術了。”
  “沒關係,救命要緊。”
  “其實那算不算仙法我也不知道。”
  “怎麼說?”
  “我們有三姐妹,各自擁有與生俱來的能力,除了這個能力,其他仙法都是靠後天不斷研習而來的。大姐她有透視人心的能力,能知道人心深處最細微的想法;二姐有各動植物交談的能力。而我,則擁有醫療的本事和在進行醫療時能與醫療的對象心靈相通的能力。”
  “方才你就是使用了這種能力。”
  “我看到你把那幾尾魚放生了。”她眼底漾滿柔情地看著他,內心是感動的。
  “在你說了那番話後,沒有人能吃得下它們。”
  “你……怪我嗎?”她不確定地看著他。
  他挪近身子,直到雙手撫上她柔細烏黑的發,他喜愛那種感覺。“不,不怪你。”
  雲仙閉上眼,享受著他的撫觸帶給她的感覺。
  “我似乎是愛上你了。”她低喃著。
  發上輕柔的撫觸停了,她張開眼,即對上那晶亮的星眸,震驚、訝異、感動、狂喜,一一浮現在那眼眸。
  “你確定?”
  她看著他,良久,才點點頭。是的,她愛上了眼前這名如鷹般的男子。
  歐陽熙反手抱她人懷。“我真不敢相信你會愛上我,你甚至連我的真面目都不知道呀!”
  “長相很重要嗎?”她不解地問。
  她是真的不解,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內在嗎?外在臭皮囊會變,本質是不變的,愛上一個人,和長相有關嗎?若是如此,那若老了,變醜了,是不是就不愛了呢?
  “不,外表不重要,只不過凡人通常理不透表相的迷惑罷了。”他輕歎道。
  他的小仙女呵!如此純真、善良、不染俗塵,她能適應人間的詭譎多變、陰險窮惡嗎?
  “你為什麼要易容?你長得很醜嗎?”
  “我是不喜歡自己的長相,不過這不是我易容的原因。我易容為的只是減少麻煩罷了。”對他們來說,麻煩的同義詞就是女人,他這張臉確實幫他擋了不少的麻煩,連石皓都嚷嚷下次出門也要易容,因為他也被女人煩死了。
  “你是不是做了開該壞事,怕人認出你來?”她懷疑地看著他。
  歐陽熙好笑地揚起嘴角。“停止你腦子裡的胡思亂想。等明晚若沒錯過住宿,我再讓你瞧瞧我的真面目,如何?”
  “現在不行嗎?”她實在很好奇他長什麼樣子。
  “荒山野地,不方便易容。”
  “好吧!我還能等。”
  “回營地去吧!他們一定等急了。”
  “他們生氣了嗎?有沒有很氣很氣?”雲仙拉住他欲起身的身子,擔心地間。
  “不會的,他們不敢。”意思就是有他當靠山就是了。
  在回營地的沿途她又摘了一些野菜野果,還發現一些用來調味的植物,她想,今晚這一餐應該不會太差。
  回到營地,接手烹調的工作,利用他們帶來的乾糧和野菜,雲仙煮了一鍋香噴噴的濃湯,看他們一掃而光的模樣,也算是對他們有所交代。
  “在天界你們也要烹飪嗎?你的手藝很不錯。”歐陽駿啃著果子說道。
  “才不呢!那是我要下凡時臨時惡補的,我、學了很多新素食美食,等回到飛鷹堡,再露一手讓你們嘗嘗。”
  “新素食美食?那是什麼?”方磊疑惑地問。
  “那是未來吃齋的人發明的一些素食料理。”
  “未來?”石皓擺明兒不信。
  “對啊!大概六百多年後的未來,我原本要去的時間。所以我研究了很多個時代的食、衣、住、行、育、樂等等各方面的事,那時代吃齋的人很多,食物料理的色香味都不輸葷食。”
  “當真?”歐陽駿疑惑地問。
  眾人對“未來”一事,都頗為意外也不甚瞭解,照她的說法,那“過去”是否也仍存在著,在某一個空間同步地進行著?
  “不假!”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了。”
  收拾好營地,他們四人排好守衛的時間,就各自睡下。
  雲仙在歐陽熙幫她弄好的睡鋪上舒服的躺下,在即將睡著時的最後一個念頭是——
  歐陽熙好像沒有說愛她。
  寅時剛過,卯時才至,雲仙就被叫醒,睜開迷蒙的睡眼,天已經亮了,夏天,天亮得早。
  不情願的起身,才發現其他人早已準備好要上路了,她急急忙忙地加快速度,待一行人出發時,已是半個時辰後了。
  睡了一覺,早上又趕著上路,忘了昨晚臨睡前的問題,也就忘了詢問歐陽熙愛她與否。
  她依然和歐陽熙共乘,舒舒服服地偎在他胸前,繼續和周公約會去。
  “大哥,你對她有何打算?”歐陽駿騎在他旁邊,低聲問。
  “她將會是你大嫂,飛鷹堡的堡主夫人。”後面那句是說給後面兩個人聽的,意思就是要他們往後得尊重她。
  這答案是令人震驚的,雖說歐陽駿早發覺他們兩人之間的情潮,但大哥如此斬釘截鐵地認定她,對他來說仍是意外的。可——“大哥,你有考慮過她的身份嗎?”
  見大哥一臉莫名,就知道沒有。
  “照她的說法,她是個仙女,是下凡來修煉的,為期百日,做滿九九八十一件善事。那代表時間一到她就必須回去,不是嗎?”歐陽駿仔細地分析。
  “我不會讓她離開的。”歐陽熙以不容反駁的氣勢說著。
  “唉!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回答。”歐陽駿無奈地歎口氣。“大哥,雖然你不想讓她離開,但是你阻止得了嗎?別忘了人家是仙,咱們只是凡人啊!”
  “雲仙她不會離開的。”他仍是籌定地回答。但……內心已不安。
  是啊!她是仙,如何能心甘情願地留在這紛擾的塵世中呢?
  “我不是說雲仙,而是其他人,仙界也有仙界的律法天規啊!仙界容得下仙凡相戀嗎?自古以來的野史傳說,仙凡之戀最終都沒有結局啊!”
  “那只是傳說……”他微弱地反駁著。
  “你的意思是傳說不足採信嗎?別忘了,當初咱們也不信那些怪力亂神的事,但卻遇上一個仙女,不是嗎?”
  歐陽熙不再言語,低下頭,看著懷中安詳睡著的人兒。
  “還有,就算先前那些你都不在乎,只在乎曾經擁有。但雲仙會不會因這段曾經而受到處罰呢?傳說大部分的仙人,若仙凡相戀,不是魂飛魄散就此消失於天間,就是被禁閉於某處絕地幾百、幾千年以茲懲戒。若真有此事,你……也不在乎嗎?”
  “好了!別說了!”他忍不住低吼。
  “嗯?打雷了嗎?”雲仙咕噥著,身體動一動,更加偎緊他。她一向和雷公爺爺鬧慣了,常惹得雷公爺爺想劈道雷打她。但她現在只想睡覺,可不想和雷公爺爺玩。
  “沒事,安心睡,嗯。”他安撫著她,直到她再次睡著,他才對歐陽駿說:“我會好好想想,這事以後就別再說了,我自會斟酌的。”
  歐陽駿聞言也只能點點頭,該說的都說了,他還能如何?
  他並非反對他們在一起,只是擔心那些未知的變數和未來。若方才他所言之顧慮不會發生,那他也很贊成有個仙女嫂子啊!
  接下來的一路上,眾人都沉默著,沉重的氣息籠罩著,尤其是他們堡主的四周,唉!
  “這雲仙還不知死活地睡那麼熟,她的姻緣都快被人家破壞了還不知道!”
  仙界,層層雲霧裡,天帝和他的妻子正觀望著凡界的雲仙。一見小女兒和其未來夫君之間的姻緣色彩變淡了許多,天帝不禁責罵著。
  “都是那小子,說那些危言聳聽的話擾亂了女婿的心。”
  “他也是無心的,別怪他,基本上他也是替女兒女婿著想,只是……比較無知,又想得太多。”帝后軟言相勸。
  “現在怎麼辦呢?女婿的心動搖了,他聽進了那小子的話,生怕害了雲仙,已經開始退縮了。”天帝焦急得團團轉。
  “我看是還好啦!說退縮也沒有,只是有些憂心罷了,那是人之常情啊!別擔心,雲仙會有辦法了卻這樁塵緣的。
  “可得耗多久啊?”
  “再怎麼快也得百日的時間啊!
  “是啊!天上百日,可是人間百年啊!哎呀!糟了!”天帝突然驚叫。
  “怎麼了?”
  “咱們似乎忘了告訴女兒說百日為期指的是咱們這兒的時間,她會不會以為是人界的百日啊?”
  “應該不會吧!霧仙和雪仙早她下凡,已過了人間好幾年,她也應該知道的。”帝后愈說愈沒信心,憂心地看向老公。
  “唉!算了,找個適當的時間,咱們下凡去跟她說清楚。她一定還不知道這次的試練就是重新為人吧!多做善事就是要確定她還能重返仙界。
  我想,一定不知道。兩人心裡都是這麼想著。
  今天住的地方不一樣!這是雲仙一到門口時,歐陽熙一宣佈這裡是今晚住的地方,她的第一個想法。
  這裡不是客棧或酒樓,裡頭的人開門時,一見到他們,卻恭敬的有如遇上皇帝老爺似的。
  更讓雲仙納悶的是,每個人都像是在欣賞稀有動物似地直盯著她瞧,偷偷地瞥,眼光全在她身上。
  怎麼?她是頭上長角,還是穿了件“國王的新衣”?
  發現她的不自在,歐陽熙掃視眾人一眼,隨即所有人作鳥獸散,現場只留下兩個人——即‘鷹莊’的總管紀雄和其女紀悠。
  “不是交代別驚動任何人嗎?”歐陽熙冷冷地質問。
  “稟堡主,莊裡的人一聽堡主在此地過夜,都很興奮,小的無法制止他們欲睹堡主聖顏的欲望。請堡主恕罪。”紀雄行禮請罪。
  “哇!他們原來是為了看你,嘻!好像把你當成稀有動物似地觀賞。老伯,你有沒有收取門票?”雲仙戲謔道。
  “喂!你是誰?好大的膽子,竟敢將堡主比喻成牲畜,你該死!”紀悠話尾未收,手上的軟鞭已揮了過來。
  她方才一見這女子站在堡主身邊,就看對方不順眼,她待在鷹莊,千等萬盼就是盼著堡主的前來,沒想到人是來了,身邊卻破天荒地出現了個女人,讓她頓時妒火狂燒,一逮到機會,就打算好好地修理那女人,給對方來個下馬威。
  而大概平日在莊裡作威作福慣了,反正家裡沒大人,飛鷹堡離這兒可有整整一天的路程,所以她一時忘了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人,可是堡主一行人。
  “悠兒,住手!”紀雄驚慌地制止,但已來不及了,紀悠的軟鞭已經出手,直搗雲仙那漂亮的臉蛋。她是存心想怞花那花容月貌的。
  雲仙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一來紀悠的動作太快;二來她沒有武功,反射動作本來就較慢;三來,連日來已經漸漸習慣不使用仙法,所以一時她倒來不及想到這層。
  眼看軟鞭已至眼前,倏地,她的腰上一緊,便被抱離一丈遠的距離。
  “唰、唰、唰”三聲,三把小刀在同一刻射向紀悠的軟鞭,瞬間斷成四節。
  雲仙幾乎感動得流下淚來,沒想到他們將她保護得這麼周全。抱住她的,當然是歐陽熙,而一把小刀,則分別是出自歐陽駿、石皓、方磊,他們三人之手。
  他們四人幾乎是同一刻出手的,雲仙沒想到一路上都對她沒好臉色看的石皓,也會出手相救。
  至於紀悠,則是驚愕的,不敢相信只為了一個女人,他們四人竟然會同時出手。
  “紀雄!”歐陽熙是生氣的,怒火沖天。竟然敢動手想傷害他的女人。
  “小的在,請堡主原諒小女無知,請堡主恕罪。”紀雄駭然地跪了下來,順手也拉了女兒一起跪下。
  “爹!我只是教訓那個女人……”
  “住口!”歐陽熙冷酷地喊,嚴峻犀利的眼神瞪著這對父女,“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的女人?你憑的是什麼?你只是個奴才!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無情地教訓她,然後牽起雲仙的手,往“晨曦閣”——堡主專屬的落院走去,臨去前丟了句話給歐陽駿,“駿,你知道該怎麼做。”
  歐陽駿看著他的背影,歎了口氣,不禁可憐起仍跪在地上的父女兩人,尤其是紀悠。
  “紀雄,你該知道堡裡的規矩吧!”他感歎地說。
  “是,奴才知道。”紀雄頹喪地低著頭。唉!他會被女兒給害死。
  “堡主的命令,我不得不執行,你可怨我?”
  “不敢,奴才願擔負此罪。”
  “爹!我又沒錯,是那個女人……”紀悠仍驕蠻地大嚷。
  “住口!你所謂的那個女人,是未來的堡主夫人,你一個低賤的奴才,承父蔭在莊裡不事生產、作威作福,你以為堡裡都不知道嗎?”歐陽駿冷聲喝道,“若非念在紀總管份上,你能在鷹莊過著比一般富有人家的千金小姐還好的生活嗎?看來,你倒以為你真是小姐了,忘了自己只是個奴才,竟敢在企圖傷害堡主夫人後還不認罪!”
  “我……”
  “你沒有說話的資格,也不准‘我、我、我’的自稱,要說‘奴才’懂嗎?別忘了,你只是個低賤的下人!”歐陽駿打斷她想說的話。
  平常,他們是不會如此看待下人的,他們都認為人不因身份貴賤而有所不同。但這個紀悠太過分了,不給她來點教訓,外人看來,還以為她是當家主母呢!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逐出鷹莊。”
  “不!我……奴才……………………奴才不想……”紀悠白了臉,看向爹爹求情。
  “二堡主,那第二個選擇呢?”紀雄低聲問。
  “第二個選擇,鞭刑二十,以懲其罪,然後貶至洗衣房,以後莊裡上下的衣裳,由她負責洗滌。”
  “啊!”紀悠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這冷酷的二堡主。
  “謝二堡主。”紀雄知道這第二個選擇已是二堡主網開一面了,若是逐出鷹莊,想必悠兒一定無法生存下去。
  “奴才……可否代小女受刑?”
  “紀總管,或許我該將她逐出莊去。”歐陽駿冷聲道。紀雄明知堡規還故犯。
  “奴才知錯,奴才知錯!”紀雄慘白著臉慌忙退下。
  “爹!救我!爹!”紀悠心慌地喊著已退到門口的紀雄。
  紀雄哀傷地看她一眼,搖頭歎氣走出去。
  方磊和石皓將她押到教場,由於不想打女人,只好招來莊裡的男丁,誰知自告奮勇來執行任務的竟占了九成,可見紀悠的惡行惡狀已使她眾叛親離了。
  隨著鞭子一鞭鞭地揮下,紀悠內心的怨恨一節節地升高,她不報此仇,誓不甘休,她一定要讓那個女人後悔出現在她眼前。
  歐陽熙輕撫著雲仙,心疼地看見她濕潤微紅的雙眸。
  “讓你受驚了。”他低語,輕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淚水。
  雲仙搖搖頭,輕聲道:“不,我不是因為驚嚇而罵,我是太感動了。”
  “感動?為何?”他揚眉不解地問。
  “方才那種情勢,你出手相救應算是理所當然,但是駿,方磊、石皓也在第一時間出手,讓我覺得很窩心。尤其是石皓,先前在言語上我冒犯了他,一路上他也沒給我好臉色看,沒想到他也會出手相救。”
  “傻瓜!”他柔聲斥道,然後擁緊她。沒想到她竟會因這點小事感動得流淚,是她太善良了,還是這一路上石皓的臉色太壞了?哈!
  “我想我已經慢慢瞭解他們的個性了,而且,我很喜歡他們。”
  “那我呢?”他不悅地沉聲問。喜歡他們!怎麼可以?她是他的!
  “你?我不喜歡你……我啊,是愛你。”最後一句話,她附在他耳邊低語。
  “雲仙……”他低喃,尋到她嬌豔的紅唇,狂浪的吸吮著,像是要宣洩出滿腔的感動和深情。
  當激情即將勝過理智時,歐陽駿的話驀地出現在他腦裡,讓他硬生生地將她推開些許。
  “雲仙,你……”他欲言又止。
  “什麼?”她仍沉醉在他那熾爇的吻裡,迷醉地看著他。
  “你能在凡間待多久?”
  “多久?預定是百日啊!”
  “如果……如果百日期限到了,你可以不回去嗎?”
  “不回去?”她偏著頭看著他。
  “怎樣?可以嗎?”他將內心的焦急隱藏得很好,表面上沒有洩漏半點情緒。
  “父王是曾說過百日後我就可以回去,不過若是我自願留下來也可以……”
  “你可以留下來!”所有的不安、疑慮全化為烏有,他驚喜地看著她。
  “嗯!只要我願意。”
  “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的。”他低喃著。
  “什麼?”
  “沒什麼。趕了一天的路,你累不累?我喚丫環來服侍你梳洗,然後再用膳,好嗎?”
  “嗯!”
  他再次低下頭來吸吮她唇內的蜜汁,久久,才不舍地輕啄她的唇,放開她。
  喚來丫環,交代好好伺候,他才回到隔壁房,打理自己。
  拿掉面具,歐陽熙沉人浴桶裡,俊美的臉上一片滿足。
  呵!雲仙兒是屬於他的,他不會放開她的,既已沒了那層顧慮,他說什麼也不會讓雲仙兒再有回仙界的念頭。
  回堡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準備婚禮,他要雲仙兒完完全全屬於他,不論是她的心或是她的身。
  “大哥!”
  歐陽駿張開眼睛,看向緊閉的房門,手一揮,一顆水珠飛向扣住的門栓,只聞“卡”的一聲,栓子順著力道而開。
  “駿,進來吧!”
  歐陽駿推門而人,看他正在沐浴。“怎麼不叫侍從來伺候呢?”
  “我喜歡自己來。”歐陽熙淡道。
  “事情辦得如何?”
  歐陽駿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大哥,猜不出他的氣消了沒。
  將紀悠的處罰向他報告,只見他微皺著眉,良久才沉聲道:“這事不許讓雲仙知道。”
  “知道了。”他可不想聽長篇大論的大道理。
  “大哥打算以真面目示人了?”
  在歐陽熙穿好衣服後,歐陽駿見他並無易容的打算,遂好奇地問。
  “嗯。”他淡然地回應一聲。見歐陽駿用著擔憂的眼神凝望著他,他瞭解這個弟弟為何事憂心。
  “別替我擔憂,我己經問過雲仙了,她可以留下來,不會有你假設的那些情形發生。”
  “真的?”歐陽駿明顯地松了口氣,看大哥那盡掃陰霾的眼神就知道這是事實。
  他很高興聽到這個消息,因為他早知道自己沒有能力改變大哥所下的決定。
  “嗯!”
  “太好了,恭喜你,大哥,看來飛鷹堡很快就會有一場婚禮了。”歐陽駿開心地笑著。
  “沒有意外的話,我打算一回飛鷹堡就開始籌備婚禮,希望在一個月內能將她娶進門。”
  “沒問題的……哎呀!糟了!”
  “怎麼?”
  “我竟然忘了二王爺和樂平郡主!”
  “該死!”歐陽熙低咒一聲,想到二王爺有聯姻的打算。“這事是你惹出來的,回堡後由你招待他們。”
  “我?那大哥呢?”
  “一回堡我會立刻宣佈喜訊,不會讓二王爺有開口的機會。”歐陽熙斷然地說,不理會歐陽駿離去前那一臉淒慘的表情,他兀自沉浸在能與雲仙相守白頭的喜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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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3 00:09:0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她不確定是什麼吵醒了她。
  她是很累,梳洗後,她便倒在柔軟的床鋪上沉沉睡去,直到現在。
  是空氣中異常的張力?是敏感的察覺到房裡不再是她單獨一人?還是那灼爇的視線令她慢慢轉醒。
  緩緩地睜開眼睛,她發覺天色早已暗了下來,臥房裡除了月光以外,沒有絲毫亮光,然後,她看到了他。
  他站在視窗,背著月光,面向她,她猜想,他正看著她。
  由於背著光使雲仙無法看清他的面貌,但由他的身形,她知道他是歐陽熙。
  她坐起身來走下床,全憑本能,順著心之渴望,慢慢地走向他,投向他的懷抱。
  “歐陽大哥……”雲仙輕喃。
  “醒了。你錯過了晚膳,一定餓壞了。”歐陽熙輕撫著她。
  經他提醒,雲仙才感覺到肚子正餓得慌。
  他領她到偏廳,讓她坐在椅上,才轉身點亮油燈,而這突來的光線,讓雲仙不適的眨眨眼。
  “我命廚房做了幾道可口的素菜,等會兒就送來了。”
  “謝……啊!你……”雲仙尖叫出聲,她終於看清他的面容了。
  “怎麼?對我的長相有意見?”歐陽熙笑凝著她。
  “你……你長得真好看,好漂亮哦!”雲仙專注地看著他,讚歎不絕。
  “男人不適用那種形容詞。”他輕擰她俏挺的鼻子,假意斥責道。
  “為什麼?你真的長得很美啊!不過不似石皓的陰柔,你美得較陽剛,所以應該說是生得俊俏吧!”她一面說,手也不安分地遊移在他俊美的五官上,呵!難怪!難怪他出門要易容,想必這習慣並不是兩三天了,否則莊裡的人見著他就知他是堡主,可見他用那張嚇人的皮相由來已久。
  歐陽熙任由她的小手在他臉上游走,她在挑逗他嗎?
  不,她沒那種心機,不過他卻因她無心的撫觸而燃起強烈的欲火,他要她!現在、立刻,他要她成為他的。
  黯黑的星眸更顯黝暗,一手扣住她的後腦,一手輕扣她的下巴,低下頭來,攫住那深深吸引他的紅唇。
  灼傷的薄唇烙印在她粉嫩津致的唇瓣,雲仙在他突如其來地狂猛烈焰中沉淪了。
  不一樣!這個吻和先前的吻大不相同,在他的氣息中,她覺得自己全身爇得快溶化了,他似要將她柔進身體裡似的,那烈火般的狂爇,讓她感覺似在飄浮,美好得像要登上天堂,羽化成仙了。
  他抵著她的唇,沙啞地低喃,“我要你,雲仙。”
  “嗚……”她根本不及出聲,便又被他吻住,只能無助地聲吟出聲,任他的雙手在她身上愛撫著,任自己沉醉在那欲死欲仙的激情中。
  他的唇離開她,沿著頸子細緻的柔膚灑下細碎的吻,手到之處;衣物漸敞,轉瞬間,雲仙身上只剩下一件肚兜。
  “熙……熙……”她無助地聲吟著,不解身子深處那把狂焰由何而來,又該如何消除,只能一遍遍地喊著他的名,身軀本能地隨著他的手而蠕動著。
  “雲仙……給我……”他扯開她惟一的衣物,自己身上也瞬間赤裸,肉體間沒有多餘的衣物,兩人相貼,呼出純粹喜樂的聲吟。
  “啊……熙……我……”她不知想表達什麼,卻因他吸吮她的胸部的動作而中止。
  她只能本能伸出雙臂,擁緊他,急促地喘息著,任他帶領自己體驗這人生的極樂。
  “熙……我愛你……” “我愛你,雲仙……”
  纏綿的激情,夜漸深、情正濃,月兒也寒羞了……
  雲仙慵懶地趴在他身上,纖手在他赤裸的胸膛畫著圈圈,直到他承受不住欲火地握住她的手。
  “仙兒,別鬧了,你承受不了第二次的。”他沙啞低沉的聲音,顯示他正努力地壓抑著。經由那一次纏綿後,兩人對彼此的稱謂已做了些改變。
  他知道她初識雲雨,短時間內身子尚無法承受他第二次的狂猛,只能拼命壓抑自己。
  “熙……人家肚子餓哦!”
  “你休息一下,我差人送飯過來。”他輕吻她紅腫的唇,低聲道。
  “哎呀!糟了!”雲仙低喊。
  “怎麼了?”
  “你……你之前不是就叫人送過來了嗎?那剛剛我們……我們……”
  “我們怎樣?”他戲謔地問,愛極了那羞紅的嬌容。
  “哎呀!你知道的嘛!人家沒臉見人了啦!”
  他再輕啄她的唇,低笑著。“放心,沒人敢亂說話的。”
  “可是……羞死人了。”
  “仙兒,我們一回飛鷹堡就馬上成親了,不會有流言的。”
  “成……親?”雲仙訝異地瞪大眼。
  “是啊!”
  “可……可我必須回仙界呀!”
  歐陽熙瞬間冷下臉。
  “到現在你還想回去,在剛剛那件事之後,你竟然還想回去?”
  “我……”雲仙語塞,對他突如其來的寒意充滿不解,她有說過不回仙界嗎?本想據理力爭,但看見他那眼底受傷般的神情,一時卻說不出話來。
  “你既然沒有留下來的打算,為什麼把自己給我?”
  “我……”
  “難道人界就沒有讓你留戀的地方嗎?”
  “我……”
  “難道我的愛還不足以留下你嗎?”
  雲仙心疼他那形於外的傷痛,但對於他三番兩次打斷她說話仍是生氣。
  “閉嘴!”她食指一指,歐陽熙真的無法開口,只能用雙眼恨恨地瞪著她,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搖晃著要她解除。
  “聽我說,好嗎?”她溫柔地捧住他的臉,送上一個輕吻,讓他冷靜下來後,才繼續道:“我承認,到目前為止我沒想過留在人界的事。別氣,聽我說完。不是不想留下來,而是真的沒有想過去留的問題,我們之間的一切,發生得很自然,你不可以拿那件事來作文章。我愛你,所以把自己給了你,這不關留不留下的問題。”
  “我說我要回仙界,那是很自然、很直接,沒有細想的答案,因為我從沒想過是留是走的問題,很目然的,一有關這事的答案,我直接就回答出原定的答案——回仙界。”
  “你別傷心,既然我們相愛,我當然希望我們能相守。而你是不可能和我一起到仙界,那就只好由我留下來了,剛剛,我就是要告訴你,我愛你,我要為你留下來。”
  兩人深情相凝,久久不放。
  “你,不說些什麼嗎?”雲仙側著頭問。
  歐陽熙指了指自己的嘴,提示她他無法說話。
  “啊?我忘了!”她俏皮地吐吐舌,抬手解除法術。
  “我愛你。”他摟緊她,深情低語。
  “熙,你確定今天能到家嗎?”雲仙靠在他胸前,有氣無力地問。
  他一手控韁,一手攬住她的腰,知道她累了。
  昨晚陪她用完膳後,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又要了她一回,明知她的身子尚無法承受,卻停不下來,過去他那傲人的自製力,一遇見她,便全數消失了,昨晚,他竟無法離開她,和她共眠至天白,在她半夢半醒之間,在她無意的挑逗之下,他又溫柔、緩慢地與她燃燒一回。也難怪她體力不支。
  “我想,今天可能到不了了。”他心疼地輕吻她的頭頂。
  “為什麼?因為我嗎?”
  “不,因為我想帶你到一個地方去,所以會明天才到家。”他深知她好強的個性,所以才這麼告訴她。
  “什麼地方?”
  “那個地方離飛鷹堡有半天的路程,一個很隱密的小山谷,我和駿小時候發現的,它的人口是個隱密的山洞,經過山洞後,就可以看見一片梅林,那裡的雪梅,一年四季都盛開著。可那兒的氣溫,卻不覺得寒冷,嚴夏時,亦不覺得炎爇。過了梅林,有一處清泉,那泉水,可隨人意可溫可冷。等會兒,我們就到那兒休息,明早再趕回去,大概黃昏前就可到家了。”
  “熙,你剛剛描述的地方,好似仙界的‘幻池’,它也有經年不謝的梅林,隨心所欲的水溫,‘幻池’之名就是由此而來,怎麼人界也有這種地方?”
  “‘幻池’?嗯,好名字,也許等會兒你可以看看那地方是不是仙界的‘幻池’。”歐陽熙笑謔。
  “來,從這裡開始,咱們得用步行的。”歐陽熙扶雲仙下馬,將馬系在一處隱密的地方,帶領雲仙在四周的山壁上摸索。
  “找到了!仙兒,你瞧。”歐陽熙指著一處藤蔓層層交雜的地方,雲仙仔細一看,竟然是個窄小的山洞,僅容一個側身而過,難怪得用步行的。
  他牽著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撥開藤蔓進人山洞。
  “我還擔心找不到人口呢!”
  “為什麼?”
  “說來詭異,這地方除了我和駿以外,別人似乎進不來。”
  “怎麼說?”
  “以往,不知有多少次,我們想帶磊和皓進去,但每次,只要有第三者在,我和駿就是找不到這個山洞,磊和皓以為我和駿在耍他們,幾次以後,就不再跟來了,你說怪不怪?不過看來你並不屬於禁止進人的範圍內。”
  是挺怪異的,這種情形似乎只有結界才能造成,難道那地方真是幻池?但仙界的幻池怎會與人界相通呢?結界又是誰造的?熙和駿又為什麼進得了結界?
  通路已走到底,雲仙眨眼適應突來的光線後,被眼前的美景震住。
  是幻池!
  怎麼會這樣呢?
  “很美吧!”歐陽熙輕聲道。
  “嗯。”雲仙拋開疑惑,飛躍進梅林中。
  歐陽熙寒笑寵溺地看她飛舞在花海中,現在的她美極了,的確像是仙女下凡。哦,不,她本來就是仙女,而且將是他的妻子。
  未時剛過,他們就已回到飛鷹堡。
  一人堡,就見眾人在大門口列了兩隊人馬,恭迎堡主回堡。
  雲仙悄聲地在他耳邊低語。“熙,那些人又是來看你的嗎?”
  他低笑不語,想起她提議收取觀賞費用,嘴角更揚。
  “大哥,你終於回來了。盼了一夜,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歐陽駿將人遣退,上前來笑問。
  歐陽熙躍下馬,將雲仙抱了下來,把馬交給馬憧,便牽著她的手進人大廳。
  大廳裡有五個人,除了石皓和方磊之外,尚有她不認識的兩男一女。
  雲仙發現所有人的眼光都凝聚在她身上,尤其是坐在首位的中年男子和那名嬌美華麗的女子,眼神更是充滿審視。
  “王爺、郡主,敝堡招待可有疏漏之處?您還滿意嗎?”歐陽熙客氣地上前招呼,“在下途中有事耽擱,未能及時趕回,尚請海涵。”
  “好說,好說。”王爺客氣地笑道,“這是小女樂平,以後還請你多關照。樂平,見過歐陽堡主。”
  樂平郡主嬌笑地起身,柔美地行了個禮。“樂平見過堡主。”
  “不敢。來者是客,王爺言重了。”歐陽熙故意忽略王爺真正的意思,他將雲仙摟到身前,“王爺,跟您介紹,她是在下的未婚妻雲仙,近日內將迎娶過門,到時候請王爺留下來喝杯水酒,賞個光。”
  “什麼?她是你的未婚妻?”王爺和郡主愕然。
  “沒錯。哦,對不住,仙兒旅途勞累,在下先告退。”歐陽熙扶著雲仙瀟灑地退了下去,留下眾人有喜有悲。
  當王爺和郡主回房後,飛鷹堡總管李不為馬上問歐陽駿。“二堡主,那姑娘當真是堡主的未婚妻?”
  “怎麼?大哥親口說出來的話,你還懷疑啊?”
  “不敢,只是……郡主她……”
  “她?她是飛鷹堡的客人,時間到了就會離開,沒什麼好擔心的。”
  “可是……”
  “別可是了,趕快去準備婚禮吧!愈快愈好。”
  “是。”李不為無奈,只得領命而去。
  歐陽駿陷人沉思,他心裡完全不似表面上的平靜,他不相信郡主的為人,在他們面前,她雖是一副溫柔的閨秀模樣,但私底下,對待下人卻很不人道,不時地打罵,這也是堡裡分配至客房服侍的丫環反應的。這讓他非常震驚,內心一股憂心緩緩竄起,以郡主的為人,不知會使出什麼手段來,只希望仁厚的王爺能制得住女兒。
  “駿,你有煩惱?是郡主的事嗎?”石皓上前拍拍他的肩詢問。
  “嗯,我有點擔心。”歐陽駿沉吟著。
  “我看直接告訴堡主提防郡主就行了。”方磊直爽地道。
  “不妥,咱們並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也許她什麼事也不會做,要是讓人知道了,咱們不好交代。”歐陽駿搖搖頭。
  “那你的意思呢?”方磊問。
  “皓,你有何看法?”歐陽駿轉問石皓。
  “既然不能挑明瞭說,那就派人盯緊一點就行了。”石皓已經走回位在大廳旁的椅子上坐下,悠閒地品茶。
  “派誰?”
  “叫‘影煞’挑四個人出來,兩男兩女,男在暗、女在明。翠兒不是哭訴不想服侍郡主嗎?就換個丫環給郡主吧!”石皓淡道。呼,好茶好茶。
  “‘影煞’?”歐陽駿深思,那是飛鷹堡訓練的一批死士,暗中護衛飛鷹堡安全的組織,至今還未動用過,現今,為了堡主夫人的安全,的確是該讓他們動動筋骨了。
  “好。磊,馬上去聯絡‘影煞’,把任務告訴他們,晚膳前我要見到人,女的一個服侍郡主,一個服侍雲仙;男的一個盯緊郡主,一個保護雲仙。”
  “是。”方磊馬上消失在大廳。
  “皓,你想,這王爺和郡主出門,怎麼沒有任何侍女、護衛跟隨,這不是很奇怪嗎?”歐陽駿疑惑地問。
  “是很怪異”,石皓放下手裡的茶,眼也危險地眯緊,“我會儘快調查清楚。”
  “報!”門口突然出現一位一身黑衣勁裝,右臂一圈紅色火焰打扮的人。
  這是“影煞”的人!
  “上前說。”歐陽駿沉聲命令。
  那人上前稟告道:“奉‘影煞’之命,前來報告,飛鷹堡後山五十裡的林子裡,有千名士兵紮營駐守。”
  “他們的旗幟?”
  “二王爺的旗征。”
  “二王爺?”歐陽駿和石皓驚呼。
  二王爺有何打算,為何將上千名士兵埋伏在飛鷹堡後山?
  “‘影煞’有沒有說什麼?”歐陽駿問那名男子。
  “‘影煞’希望堡主調查一下京裡對他拒入廟堂的反應。”
  “他沒調查嗎?”歐陽駿知道他有。
  “寧為玉碎。”
  歐陽駿一震!原來如此,拉攏不成,就將飛鷹堡毀滅,這是京城裡的決策。但他們也未免太低估了飛鷹堡,飛鷹堡豈是那麼容易就毀得了的。
  “還有呢?”歐陽駿相信“影煞”還有交代。
  “上千士兵請堡主勿擔心,組織會派一個人去將他們擺平。”
  一個人?似乎有點狂妄,不過“影煞”自有他的辦法。
  “我知道了,回去吧!”歐陽駿遣退他。
  “‘影煞’的信差還是老樣子,不管聽報的人是誰,他一律當成是在對堡主報告,連稱呼也不改一下,還不幹不脆,一問才一答。”
  “這是‘影煞’的規矩,他認為咱們自己沒想到的問題,毋需報告。”
  “我搞不懂這二王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獲得權勢名利的特效藥。”
  “他身為王爺,權勢名利還不夠多嗎?”
  “人心是個無底洞。”歐陽駿感歎。
  “可是王爺平常為人仁厚,不似貪戀權勢名利之人。”石皓疑惑著,這其中應另有隱情。
  “靜觀其變了。”歐陽駿看暮色漸濃,便結束了對話。
  “我得去找大哥報告這件事,你去加強飛鷹堡的守備。”
  “是。”
  老實說,進了飛鷹堡這些天來,雲仙都不太愛走出晨曦閣外,一來,她怕迷路;二來,她不喜歡成為眾人注視的對象;三來,她不想遇到那個樂平郡主。
  哼,好歹她也是一個堂堂仙界天帝的女兒,頭銜也是公主,憑什麼那個樂平郡主用那種輕視、不屑的眼光看她?要不是念在那郡主是皇親,得罪了會給熙惹來麻煩,她何苦處處忍讓?
  “夫人,夜涼了,進屋裡歇著吧!”影鈴——她的貼身丫環,拿來一件外衣幫她披上,關心地勸道。
  “影鈴,熙到底在忙些什麼,這幾天我幾乎都見不到他的人影。”雲仙輕聲抱怨著。
  影鈴是她第一天到飛鷹堡時,就被派來服侍她的。她很喜歡影鈴,把影鈴當成另一個姐姐般,雖然影鈴執守主僕界分,但她才不在乎呢。
  堡裡上上下下,在熙的授意下,全改口稱她為夫人,她是不在乎那些稱謂,但多多少少覺得窩心,因為這代表她是屬於他的,而他也是屬於她的。
  可為何接下來的日子,他常不見人影呢?
  “夫人,堡內最近事忙,堡主通常不是在書房與二堡主、左右護法商討事情,便是到各商號據點巡視,忙得幾乎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真的?那怎麼行,會累壞身子的。”雲仙心疼的皺眉。
  “是啊,這幾天堡主他們四人,幾乎沒有正常的吃頓飯呢!”影鈴更賣力地說。
  “不行,不吃飯怎麼行?影鈴,他們現在在哪裡?”
  “在書房。晚膳似也錯過了。”
  “你帶我到廚房去。”
  “是,夫人。”影鈴並沒有多問,帶領著雲仙到廚房。
  雲仙利用廚房豐富的材料,快速地做些素食料理,對於些較特別的材料,她則用仙法對它們從“某個地方”變過來,並留下等量的錢。這是天規,東西不可能平空出現,若沒有付錢,則形同偷竊。
  花了將近一個時辰,雲仙終於弄了一桌表裡皆可觀的美撰,喚來幾個丫環,將十道菜端往書房。
  來到書房外,隱約聽見由裡頭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雲仙上前敲了敲門,沒等裡頭的人回應,便自動將門推開。
  她俏皮地探進頭來,看見在座的四個人。

  ☆☆☆☆☆☆

  “嗨!聽說你們沒有用晚膳,我特地準備了些帶來給你們填肚子。”她招呼丫環們將晚膳端進來,擺在偏廳的桌子上。
  四人顯然對她的到來感到意外,仍然呆愣在那兒看她擺上那些菜肴。
  尤其是歐陽熙,幾乎是貪婪地看著她,像是想將她看個夠似地。這幾日因為二王爺的事,他們都忙著討論有何辦法解決,再加上離堡太久,堡裡事務堆得太多,便疏忽了她了。每晚一回到晨曦閣,仙兒都已睡下,他們已經有好幾天沒有
  好好說上一句話了。
  “你們不餓嗎?”雲仙不知何時已來到他面前。丫環們已經退下,只剩下影鈴站在桌邊,準備伺候主子們用餐。
  “餓死了。”方磊首先沖到桌旁,看著滿滿一桌子的菜色。“咦?這不像廚娘會做的菜色。”
  “當然不是,那是夫人做的。”影鈴驕傲地說。
  “什麼?那能吃嗎?”石皓上前來,仍是一臉不屑樣。
  “你可以不要吃呀!”歐陽駿也靠過來嘲弄地說。
  歐陽熙牽著雲仙的手,來到桌旁坐下,其他三人也才跟著就坐。
  “辛苦你了,以後讓廚娘忙就好了。”歐陽熙心疼地看著她被些許爇油燙傷的小紅點。
  “不辛苦,我喜歡做菜給你吃。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四人開動,由他們意外的表情看來,想必他們沒料到食物是如此地美味。
  “這些都是素菜?”歐陽駿好奇地問。
  “是啊,這道菜叫作三絲腐卷,這道叫作蔬菜蛋捲。”雲仙一道地道介紹著,“這道叫紅燒子筋,這叫作茄汁素明蝦,這呢,叫作白玉藏珍,這道叫作金鐘素蝦凍,這叫生菜素鴿松,這叫五柳素鮮魚,那道是大地上鮮湯,甜點是糯米卷尖。如何,還滿意嗎?”
  在她的介紹下,桌上的菜肴已如秋風掃落葉般地被掃進他們的肚裡,不到一刻鐘,每道菜都盤底朝天,連絲菜渣都不留。
  “看起來你們都很餓了,為什麼不用膳呢?”
  “忘了。”四人不好意思地訕笑。
  歐陽駿又道:“書房是個禁地,除了在院外的守衛外,沒得命令,是不准擅自闖進來的,所以除了嫂子你之外,是沒人敢來提醒我們用膳的。”
  “我看,以後我就負責你們的飲食好了,勉得你們餓壞了身體。”
  “嫂子英明。”
  “夫人英明。”
  兩方人馬舉雙手贊成。
  “不許!”平地一聲雷,歐陽熙出聲反對。
  “為什麼?”雲仙不滿地問。
  “我怕你太累了。”他柔聲道。
  “不會不會,有事做比較不會無聊,這幾天我實在悶怕了。”
  “真的不會太累嗎?”
  “我保證。”
  是她那麼急切的模樣,他不忍心見她不開心,只好答應了。
  最高興的莫過於那白吃的三人了,想到往後能天天吃到那種美食,幾乎笑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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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3 00:09:3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當真天不從人願,抑或是冤家路窄?
  她安分守己地窩在晨曦閣裡,為的就是不想去碰見那位高高在上的樂平郡主,誰知熙因有事需到城裡兩三天,才剛送完熙和石皓、方磊,正要回晨曦閣時,便被攔了下來。
  暗歎一口氣,雲仙靜立一旁,等她開口。
  “大膽,見到本宮,竟不行禮!”樂平郡主怒斥著。
  “郡主,我是主,你是客,就算你貴為郡主,在人屋簷下,也不好如此張狂吧!”雲仙溫和地說。
  “放肆,竟敢對本宮無禮,你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野女人,竟敢自稱是主。”
  “不管來歷如何,我是歐陽熙的未婚妻,不是嗎?”
  “不會太久的。”樂平郡主冷笑地說。
  “什麼意思?”雲仙不安地問。
  “意思就是這未婚妻的位子你坐不了多久的。”樂平郡主恐嚇道。
  “哦——原來是這件事,這我早就知道了。”雲仙淡笑。哼!想用這招逼退我,還得多修練幾年。
  “你早就知道了?”樂平郡主反倒愕然,但隨即笑道:“算你還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身份不配。”
  “我想,郡主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說未婚妻的位子坐不久,是因為我即將與熙成親,往後就變成了妻子,不是未婚妻了。”
  “你……你耍我!”樂平郡主怒斥。
  “咦?郡主所言差矣,我以為郡主早已知曉了,否則怎麼會說那些話呢?況且,你是飛鷹堡的‘客人’,我怎麼會耍你呢?我只是以為你是來道賀的。”雲仙無辜地淡笑道。
  “你、你——”樂平郡主氣得渾身打顫,最後只好怒喊,“影釧,撫我回房。”
  一個丫環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往“落日軒”而去。
  “夫人,您真厲害。”影鈴上前來。
  “影鈴,郡主為什麼要說那些話,她不是只是個客人嗎?”
  “夫人,本來二王爺這次前來,是有意想將郡主和堡主湊成一對的,誰知道打錯如意算盤,堡主會帶夫人一起回堡,毀了他們的妄想。”
  “是這樣啊!奇怪,熙出門時都易容成那副嚇人的模樣,怎麼還會有人看上他呢?”
  “他們看上的不是堡主這個人,而是看上堡主所代表的一切,飛鷹堡的勢力太廣,引來很多人的凱覦。”
  “這怎麼可以,我絕不會讓他們得逞的,我還以為她是真心喜歡熙呢。”
  “就算是,堡主也不會看上她的,堡主的心全都在夫人身上呢!”
  雲仙嬌笑著,回到晨曦閣,交代影鈴幫她換上外出服。
  “夫人,您打算出門?”影鈴一邊伺候雲仙穿衣,一邊問。
  “嗯,我想到市集走走。”
  “可堡主不是交代夫人要乖乖地待在堡裡等他回來嗎?”
  “哎呀,我如果呆呆地留在堡裡,我會想熙想念得緊,想得茶不思飯不想、想得相思成災,你不願意我這樣吧!所以我得轉移注意力。”
  “可是……”
  “好影鈴,求求你嘍!”雲仙撒嬌地扯著影鈴的袖子。
  “嗯……好吧!不過夫人得保證跟緊影鈴。”
  “我保證。”
  “好爇鬧哦!”乘著馬車來到大街口,待影鈴扶她下車後,雲仙驚歎著。
  “今兒個是初二,是每月兩次的市集之日,這附近市集的販子,在今日都集合在這幾條街上,是比平日只有幾個村子的販子爇鬧多了。”影鈴解釋著。
  “那我今天是來對了。”雲仙笑道,接著拉著影鈴的手,穿梭在每個攤子前。
  影鈴趁空檔往後一瞄,在看到有個黑影在屋頂上隨著他們移動時,才放下心來。幸好影澎有跟過來,否則她還真擔心人多無法保護好夫人。
  “影鈴,影鈴,你瞧,這畫裡的美人好美是不?”雲仙拉著影鈴,興奮地指著字畫攤上掛著的一幅美人畫。
  影鈴一看到那幅畫,心頭不禁一震!是她?
  她是司馬靈月,她不是應該死在那次車隊慘案裡了嗎?
  不,沒有確定那些殘破不全的屍體哪一段是屬於司馬靈月的。
  “夫人,咱們把這美人圖買下來,好嗎?”
  “好呀!我也很喜歡她。”
  “這位夫人喜歡的話,小的就算你三十兩就好了。”
  雲仙正想買下,誰料影鈴搖搖頭,“畫得雖是美人,但畫的人卻只是個無名小卒,這畫頂多值十兩。”
  “哎呀,姑娘,這種價錢會讓我血本無歸的。”小販露出了一副苦瓜臉,一臉地為難,期望能抬高價錢。
  雲仙扯扯影鈴的袖子,想告訴她沒有關係,可影鈴卻自顧自地對小販說:“明人眼前不說暗話,你這畫最多只花五兩買的,我讓你多賺了一倍,該滿足了。”
  小販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紅,這姑娘的確是內行人,這畫其實他只花了三兩銀子買下來。看來遇上行家,就少賺點,反正她這麼一攪和,這畫他也沒辦法賣更好的價錢了。
  “好吧!就當是結個緣,我就犧牲成本把它賣給你了。”小販喊著,生意成交。
  “哇!影鈴,你好厲害哦!”雲仙佩服地歡呼。
  影鈴淡笑,拿出三十兩,先遞了十兩給小販,然後晃了晃手中的二十兩道,“老丈,問你一個問題,答得滿意這二十兩就是你的。”
  “什麼問題?”小販興奮地盯著她手上的銀子。
  “這畫你打哪兒買來的?畫裡的人,是真有其人抑或是憑空想像的?”
  “嘿!這你就問對人了,這畫,是隔壁村山腳下一戶窮秀才畫的,畫裡的人聽說是三個月前秀才的兒子在近邊關官道旁的樹林裡救回來的,只可惜不知為何整個人呆呆傻傻的。”
  “是嗎?”影鈴沉吟。將二十兩丟給小販,繼續和雲仙逛街。
  “影鈴,你認識畫裡的美人嗎?”
  “嗯。”
  見她不想多說,雲仙也不好意思再問。
  “哇!是糖葫蘆。”雲仙的眼光又被那紅得晶亮的美食吸引。“小哥,我要糖葫蘆。”她蹦跳至賣糖葫蘆的小哥前面。
  “是的,姑娘,你要幾支?”
  “影鈴,你要不要?”
  “不了,夫人。”
  “好吧!小哥,我買一支就好了。”
  “兩文錢,姑娘。”
  影鈴上前付帳。
  “謝謝姑娘。”小哥收錢,低頭道謝,眼底快速地閃過一抹陰狠,與方才判若兩人。不過只是一剎那,當他抬起頭時,又恢復了正常,繼續沿街叫賣。
  雲仙恬著糖葫蘆,一會兒走到玉攤子前,一會兒又逛到賣胭脂水粉的,一下子又來到首飾攤,看得不亦樂乎。
  突然,她的身子一僵。
  “影鈴……”她軟語叫著。
  “夫人?”影鈴察覺不對勁,連忙扶住她,“夫人,您怎麼了?”
  “我……中毒……回堡……”雲仙幾乎癱在影鈴身上,體內的九轉珠開始發揮“掃毒”的功力,她必須馬上回堡,避開眾人的耳目。
  “夫人?”影鈴扶抱住她,顧不了是否驚嚇到路人,施展輕功飛掠過屋頂,在屋頂上招來影澎,將夫人交給他,兩人並全力施展輕功,以最快的速度將夫人送回堡裡,連馬車也捨棄不用。
  回到晨曦閣,雲仙只來得及交代讓她靜躺便可,不可請大夫,便昏迷過去,任由九轉仙珠在她體內運行。
  火速趕回來的歐陽熙,在看到雲仙蒼白的臉色,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時,整個心狠狠地揪痛著。
  怎麼回事,早上還親親爇爇、依依不捨的俏麗紅顏,為何相隔不到四個時辰,卻奄奄一息地躺在這兒,動也不動呢?
  “仙兒!仙兒!”他沙啞地低喊,心痛地輕撫她的臉。
  影鈴和影澎靜跪在一旁,等候處置。
  “怎麼發生的?我不是交代要好好保護夫人的嗎?”歐陽熙眼光沒有離開雲仙的臉,只是冷聲地質問。
  影鈴將事情簡單地敘述一遍。
  “那個賣糖葫蘆的人呢?”他眼底迸出寒光,冷酷地問。
  “自盡了。”影澎答。
  在發現夫人中毒後,影澎就發出信號,讓“影煞”的人員全力捉拿此人。那人見事蹟敗露,狂笑地炫耀所下之毒華佗再世也無法可解,便服毒自盡了。
  “大夫怎麼說?”
  “此毒甚劇,無法可解。夫人體內有股怪異的氣流,大夫不知為何,無能為力。”影鈴並未聽從雲仙指示,還是火速地請了大夫來看診。
  “可惡!”歐陽熙低咒。“仙兒,你說過你死不了的,不是嗎?你不可以棄我而去!”他低吼著,眼眶濕爇。
  “堡主,夫人昏迷前曾交代讓她靜躺著就好,不要請大夫。”影鈴生怕吵了夫人,連忙提醒堡主。
  歐陽熙眼睛突然一亮,想到仙兒曾說過,她體內有九轉仙珠護體,所以凡人凡物無法置她於死地。
  “你們先下去,影鈴,你在門口待命;影澎,你繼續暗中保護,這次的事,我不怪你們。”
  “謝堡主!”
  兩人退下後,歐陽熙便靜坐一旁,他相信她。
  果然,不到一刻鐘後,雲仙身體周圍開始散出金光,就像上次在客棧他所見到的,那道金光持續約半刻,便慢慢地隱斂,直至消失,而雲仙蒼白的臉色也轉為紅潤。
  這就是九轉仙珠的功用?歐陽熙放下了心,才發覺自己全身正不停地發著抖。
  “熙?你怎麼會在這裡?”雲仙一睜開眼,便看見近在咫尺的心上人。意外地看著他,他不是有事出門了?
  “你還好吧!歐陽熙關心地問她,仍掩不住方才以為將失去她時那股深切的懼意。
  “我很好呀!啊!我想起來了,我中毒了!”雲仙終於想起了市集的事。
  “對,你中毒了!你想嚇死我嗎?”歐陽熙終於發作,將心底的恐懼化為怒氣,朝她怒吼。
  “沒事沒事,我死不了的。”雲仙安撫他。她知道他愛她、關心她,才會口氣不佳。
  “死不了?對,你是死不了,你信不信再來一次,等你醒來,死的可能就是我?被你嚇死、為你擔心至死、心疼至死……你沒想過我會擔心、會心痛……會……害怕嗎?”到最後,歐陽熙緊緊抱住雲仙,哽咽地說。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雲仙也心疼地回擁他,一迭連聲地直道歉。
  “別,別道歉,其實這不是你的錯,是我連累了你,是我的錯。”
  “好了,不管誰對誰錯,都已經過去了,你放心,我死不了的。”
  “你再休息一下,好不好?你確定毒已經解了嗎?”歐陽熙仍是憂心地問。
  為了讓他安心,雲仙只好順他的意躺了下來。“我很確定毒已經解清了,別擔心。”
  “嗯,睡一下。”他輕柔地撫著她的臉頰,柔聲地對她道。
  “陪我。”她低喃。
  歐陽熙脫下鞋子和外衣,躺到她身旁,溫柔地擁住她,沒多久,她就靠在他胸前睡著了。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詢問她為何會中毒,他知道她的用心,是不想讓他再自責。
  確定她已熟睡,他輕吻下她的唇,輕緩地起身下床,他必須儘快查出是誰想置仙兒于死地。
  任何傷害她的人,他絕對會讓他們後悔來到這世上。
  冷厲肅殺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慄。
  書房裡詭異的氣流充斥著,歐陽熙冷凝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影鉦,他是負責暗中盯緊樂平郡主的“影煞”一員。
  “你沒看錯?”他再次確認。
  “確實沒錯。”影鉦肯定地道。
  “好,你下去吧,繼續監視。”
  “是。”影鉦黑影一閃,消失在書房裡。
  是郡主!而不是王爺。這一切都是郡主策劃的!後山林子裡的千名士兵,暗殺仙兒的殺手,全是郡主主導!
  難道她以為殺了仙兒,他就會看上她嗎?真是癡人做夢。
  千名士兵“影煞”已經解決了,不足為患,現在得加倍提防郡主加害仙兒的手段,沒有證據又不能和她正面衝突,更何況她的行動又是京裡授意,他又能拿她如何?
  空氣異常的流動,讓歐陽熙冷電般的眼神一閃。
  “‘影煞’,出來吧!”
  “哈哈哈,真不愧是玉面聖手歐陽熙,看來我的輕功得多加強了。”來人高挑瘦削的體格穿著一席白色襦衫,手拿扇,俊美的臉龐似乎更勝石皓三分。
  沒人能料想得到“影煞”竟是生成這副長相,以他為首的“影煞”組織,是屬於飛鷹堡暗裡的守護神,見過他的真面目的,也只有歐陽熙一人,他才不會自討苦吃拿真面目去給那三個長不大的傢伙取笑,他可不像石皓那麼笨。
  “與輕功無關,你的輕功‘雲過月’已經出神人化,洩漏你行蹤的是你身上的黑暗氣息。”歐陽熙解釋。這已經成了他們之間的一種較量。
  每次見面,“影煞”總會來一次同樣的戲碼,從加強輕功開始,至現在要學會隱藏氣息,每較量一次,他的功力便加強一成。每次他以為能接近歐陽熙而不會被其察覺時,總是會有某樣泄他行蹤的缺點。看來,他在進步,歐陽熙也沒閑著。
  “是嗎?黑暗氣息……”“影煞”看了自己的打扮,分明就是一副白面書生樣,“我的裝扮不得體?”
  “與外表無關。”歐陽熙差點送他一個白眼,這小子,比駿還皮,明知自己所指為何,還故意裝蒜。
  “哦!”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影煞”點了點頭。
  “好了,言歸正傳。”
  影煞丟出一個東西在書桌上,歐陽熙定睛一看,是塊權杖和一封短信,或者說是一張字條。
  標的:雲仙——飛鷹堡堡主之未婚妻。
  任務:殺。
  字條只有短短幾個字,角落蓋有二王爺的徽章,而權杖上也是二王爺的徽章。一切都指向二王爺,但他們全都心知肚明,主謀是樂平郡主。
  歐陽熙握緊拳頭,以他的表情判斷,不會有人懷疑若是樂平郡主在他面前,他一定會扭斷她的脖子。
  “駿和方磊、石皓碰頭了嗎?”他想起自己火速趕回後,歐陽駿代他前去處理紛爭。
  “嗯。事情應該不用兩天就可解決。”
  “傳令給他們,要他們明天把事情解決,連夜趕路回飛鷹堡,後天一大早我要見到人。”
  “他們會累死哦!”“影煞”笑得幸災樂禍。
  “回堡後多的是時間讓他們休息。”
  “是。”
  “對了,你瞧瞧這幅畫。”歐陽熙拿出影鈴交給他的美人圖,遞給“影煞”。
  “影煞”打開一瞧,怔愣了會,“司馬靈月!”他驚喊。
  “你也是認為是她?”歐陽熙平靜無波的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內心的想法。
  “的確是她,可……”“影煞”猶豫著。
  “說下去。”
  “眼神不對,靈月的眼神是慧黯的,而她的卻……也許是畫匠功力不夠吧!”
  “不,根據賣畫的人所說,靈月可能因那次的屠殺驚嚇過度而變得癡呆。”
  “雖然如此,但我想方磊還是會很高興的。這就是你要他們儘快趕回來的原因?”
  “部分是。”
  “你要我怎麼做?”
  “把靈月帶回來,順道拿萬兩黃金答謝那戶人家救靈月之恩。”
  “影煞”吹了聲長長的口哨,“萬兩黃金!”
  “靈月的命,方磊的快樂,他們兩人的幸福,不值萬兩黃金嗎?我倒覺得尚不足,若非怕那窮秀才沒命享受,我會送更多。”
  “影煞”點點頭,他瞭解在歐陽熙的心裡,他們都是無價的,他是個好主子。
  “那我得快去快回,趕在方磊回堡之前安頓好靈月。”“影煞”邊說邊往外走。
  “別忘了樂平郡主那裡要盯緊一點。”
  “知道啦,這種小事也值得一提再提。”他頭也沒回地擺擺手,然後一手搖扇,悠悠哉哉地像個公子哥兒走出去。
  “咦?東方公子,您是何時來的,小的怎麼不知道?”李不為一看見“影煞”,連忙向前問候。
  “影煞”——即東方少君笑著搖搖手中的扇子。
  “李總管事務繁忙,怎會注意到少君的到來,少君正要回去了呢!”他道。
  “呀!真是對不住,怠慢了東方公子。”
  “無妨,少君只是來找熙喝杯茶罷了,李總管就別忙了,少君得走了。”
  “請留步。”
  羊腸小徑見不到半個人影,東方少君安步當車的走著,烈日絲毫影響不了他的情緒。
  終於,在山腳下,他看到了幾戶人家。
  “這位老丈,請問汪秀才是住在哪一戶?”他來到第一戶人家敲門詢問著。
  老丈眯著眼打量眼前這名著華服,臉蛋比姑娘還漂亮的公子。久久才不屑地說:“你又是哪家的不良子弟?是不是又要找蓮花的麻煩?你們這些公子哥兒為什麼這麼沒良心,蓮花都已經那個樣子了,你們還貪她的美貌,一點良心也沒有!”
  東方少君有短暫的愕然,接著回神道:“老丈,您可能對在下有所誤會,在下是東方少君,是代表飛鷹堡前來尋找汪秀才的。”
  “飛鷹堡?”老丈驚呼,“汪秀才得罪了飛鷹堡嗎?”
  “不不不,沒這回事,是有事想請教汪秀才。”
  見他誠懇無欺的模樣,老丈將門拉開,“進來吧!”
  “您……”
  “我就是汪直,你不是要找我嗎?”
  “您就是汪秀才!失敬。”
  “不值一提。坐。有什麼事?”
  “是有關您三個月前在近邊關官道旁的林子裡所救的姑娘。”
  “蓮花?”
  “可否容在下見她一面?”東方少君要求道。
  “飛鷹堡為何要見蓮花?”
  “您應有所耳聞,三個月前那地方的一個車隊遭屠殺的慘事,那車隊就是屬於飛鷹堡的。而若我們猜得沒錯,你所救的女子,則是惟一的生還者。”
  “蓮花她……”
  “她叫司馬靈月,她的未婚夫婿因她的意外痛不欲生,我們都以為她死了,沒想到卻在市集上見到她的畫像。”東方少君自動地把方磊說成靈月的未婚夫,希望汪秀才能答應讓他帶回靈月。
  “你等著。”汪直走進房裡,沒多久牽出一位姑娘。
  “靈月!”見著本人後,東方少君更肯定她是司馬靈月。
  “你確定嗎?東方公子。”汪直問。
  “是的,她的確是靈月。”
  “磊……磊哥哥……”突然,靈月喃喃自語。
  “她……”東方少君驚訝地看著她,若他沒聽錯,她叫的是方磊。
  汪直帶著靈月坐下。

  ☆☆☆☆☆☆

  “從我兒子帶她回來後,她就是這模樣,不會認人、不會說話、不會回答,偶爾發出兩聲喃語,就是磊哥哥。”
  東方少君來到靈月面前,低下頭與她對視,她那毫無光彩、沒有焦距的瞳眸,讓他一陣心疼。
  “靈月?”他嘗試地叫她,但她卻沒有反應,於是他又再試了一次,“月兒?”
  瞳眸閃過一絲光彩,“磊哥哥……”她低喃著。
  東方少君一陣激動,“月兒”是方磊專用的稱呼啊,這丫頭只對方磊有反應,那表示她還有救。
  “月兒,月兒,我帶你去見磊哥哥好不好?”東方少君誘哄著。
  瞳眸的光彩更盛,靈月自語,“磊哥哥……”
  “對,月兒,找磊哥哥。”
  “磊哥哥……磊哥哥……”
  “東方公子,這磊哥哥是……”汪直問。
  “就是靈月的未婚夫婿,也是飛鷹堡的右護法方磊。”
  “是他啊!那我就可以放心地將蓮花交給他了。”
  “多謝老丈。”
  “我是真心疼愛蓮花,希望她有復原的一天。”
  “會的,我們都會盡力照顧她的。”
  “那我就將她交給你了。”
  “老丈,這是飛鷹堡的一點意思,”東方少君將銀票遞給汪直,“這萬兩黃金,是咱們堡主答謝您救了靈月和照顧她的謝禮,請您一定要收下,才能聊表飛鷹堡些許的謝意。”
  “我不會收的。”汪直拒絕。
  “並非拿錢財來侮辱老丈,而是靈月對飛鷹堡實在太過重要,這萬兩黃金還無法表達飛鷹堡對您感恩的心於萬分之一,所以您一定要收下,不止能達成您多年的心願和您兒子的抱負,更不會讓飛鷹堡落個知恩不報的臭名,請老丈一定要收下。”東方少君努力地遊說。
  汪直想起自己的心願,辦個學堂讓窮人家的孩子習字讀書,不收費用。這需要龐大的資金;兒子的抱負是開個武館,教導那些沒有能力自保的小百姓一些防身的功夫,這一切,都需要錢。
  “好,我收下,當我將學堂和武館建起,它們就是飛鷹堡的‘文武堂’。”
  “可以,飛鷹堡拭目以待,就此告辭了。”東方少君實在很欣賞汪直的為人,不貪不求,所作所為皆為鄉里百姓,沒有當官,實是朝廷之損失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當今皇上猜忌心太重,建國功臣殺的殺、貶的貶。也非效忠廟堂之時,倒不如做個尋常百姓得逍遙。
  “老丈,往後有何需要,就捎個信到飛鷹堡,飛鷹堡會全力幫忙的。”
  “多謝。”
  東方少君轉向靈月,放柔聲調,“月兒,走,我們去找磊哥哥。”
  眸中光彩躍動,靈月眨眨雙眼,“找……磊哥哥……,,
  “對,來,跟我走。”東方少君牽起靈月,向汪直告辭,便帶著靈月回飛鷹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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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清晨的飛鷹堡籠罩著一片薄霧,雲仙偎在歐陽熙懷裡,欣賞著園中的美景,涼亭的石桌上,爇呼呼的早膳擺在那兒,等待主人的賞光。
  “熙,方磊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趕回來?”雲仙不耐煩地問。
  自從昨天東方少君帶回靈月後,雲仙就好喜歡她,將她安置在方磊所居的“醉月閣”,心疼她所受的磨難,但卻無力幫她,讓雲仙好後悔沒有好好地習好仙法,而雲仙醫療的能力,對神智方面卻沒有效果。
  現在靈月仍只對“月兒”和“磊哥哥”有反應,聽到這兩個稱呼時,眼底會閃過一抹短暫的光彩,但隨即又隱匿,讓人心急,迫不及待地想立刻把方磊帶來她面前。
  “別急,應該快到了吧!”歐陽熙好笑地看著雲仙急呼呼的表情,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小仙兒。“先用早膳,否則待會涼了就不好吃了。”他將她抱在退上,夾起些許豆瓣劍筍塞進她嘴裡。
  “好吃吧!”他道。
  “當然好吃,我做的嘛!”雲仙自豪地笑著,也夾一道菜喂人他口中。
  “如何?”她問。
  “嗯!名副其實。”他贊道。
  最近胃口被雲仙養刁了,不是雲仙做的菜,他都不喜歡吃,演變成他也開始吃齋了,讓駿他們笑話了好一陣子。
  不過,他才不在乎,有美食可啖,笑一下又何妨,不痛不癢。
  兩人濃情蜜意,看得一旁的影鈴掩嘴偷笑,瞄了眼在樹梢隱身的影澎,卻見他打了個信號給她。
  有人?影鈴悄悄地,不著痕跡地察看四周,果然在五丈遠的花叢後裡,看到了鬼崇之人。待定睛一看,竟是樂平郡主!
  影鈴借著上前布菜之便,以內力傳音給歐陽熙,但不致驚動雲仙。
  只見歐陽熙了然地一笑,他早已知道樂平郡主躲在那兒偷窺他們。真不懂皇族的教養怎會有這種下流的手段?莫非與皇帝出身市井有關?
  歐陽熙繼續和雲仙溫存親密,沒多久便見那樂平郡主忿忿不平地掉頭離去。
  正想不受干擾地繼續下去,卻又趕來三個不速之客。
  “嗨,大哥,大嫂,真親爇哦!”歐陽駿飛進亭子,沖著雲仙笑得暖昧。
  “堡主,夫人。”方磊和石皓也拱手為禮。
  “坐,用過早膳了嗎?”歐陽熙雖然對他們的打擾略顯不悅,但對他們的歸來仍很高興。
  “哇!太想念大嫂的手藝了,我就不客氣了。”歐陽駿二話不說地坐下來,準備開始吃飯,結果——“筷子呢?筷子呢?”他找不著筷子,急急地喊。
  雲仙埋在歐陽熙懷裡嬌笑著,半晌,才要影鈴下去拿三副餐具給他們三個餓死鬼投胎的大男人。
  “對了,方磊,你還沒回醉月閣吧!”歐陽熙頗寒深意地看著方磊。
  三人都察覺出異樣。
  “醉月閣怎麼了?被火燒了?還是塌了?”石皓嘴壞地問。
  “我安排一個人住進醉月閣裡的‘擁月軒’。”歐陽熙淡淡地說,仿佛他不知道擁月軒是醉月閣裡的禁地似的。
  “什麼?”三人皆驚呼,歐陽駿和石皓馬上看向方磊,只見他鐵青著臉,瞪著仍悠閒地餵食雲仙的歐陽熙。
  “可惡!”怒吼一聲,方磊快速地奔回醉月閣,打算將那個不知死活的女人掃地出門。
  堡主發什麼神經?明知擁月軒是方磊給司馬靈月專用的樓宇,為什麼這麼做?歐陽駿和石皓眼底有同樣的疑問。
  “你們不去看看靈月嗎?”歐陽熙場眉。
  “靈月?”兩人又是一陣驚呼,他們沒聽錯吧?
  “當然是司馬靈月,要不然我幹嘛讓她住進擁月軒?我又不是想吃方磊的拳頭。”歐陽熙發覺,其實偶爾捉弄別人,可以增加生活情趣。
  “她不是死了嗎?”石皓疑間。
  “咱們找不到她的屍體不是嗎?也無法確定那些殘破不全的屍體是不是她。她沒死,我確定是她。”
  “那為什麼這三個多月以來她都有沒有回堡呢?”歐陽駿皺眉地問。
  “她受到太大的驚嚇,我想,她是目睹了全車隊的屠殺慘劇,她嚇呆了,神智不清醒,只記得磊哥哥這三個字。”歐陽熙解釋著靈月的病情。
  “原來是這樣。哼,早知道磊和她是郎有情,妹有意,磊還死不承認,等以為人死後,才將住處改為醉月閣,將以前靈月住的樓宇更名為擁月軒,自己的臥室則更名為‘念月樓’,真是教人看了有氣。”石皓啐道,“這下可好,人回來了,卻只記得磊哥哥,只會說這三個字,看方磊還要逃到何時才敢面對現實。”
  “是!你行,你敢面對現實,所以才會被一個小姑娘倒追,嚇得你連夜趕路逃回飛鷹堡。”歐陽駿嘲諷地說。
  石皓漲紅臉地大吼,“你胡說什麼?連夜趕回來是堡主的命令,關我什麼事啊!”
  “是嗎?”歐陽駿哼道。昨夜是他接到命令的,待方磊和石皓回來後,他都還來不及告訴他們,這傢伙就提議連夜趕回堡來,而且態度堅決。
  本以為還道他和堡主有默契呢,後來方磊一提,才知原來是為了躲避一位小姑娘的追求才落荒而逃的。
  “什麼姑娘啊?”雲仙好奇地問,難得看石皓有這種尷尬的表情,事情一定很好玩。
  “別聽他胡說,沒有的事!”石皓急吼。
  “誰說沒有的事?那嬌滴滴的小姑娘……”
  “住口!再說一個字我就和你絕交,脫離鷹堡永不再回來。”石皓嚴肅且認真地說。
  “好了,別再說了,到此為止。”歐陽熙終於出聲阻止,警告地掃了歐陽駿一眼,也壓下雲仙的好奇心。
  “哼!”石皓拂袖而去,歐陽駿則摸摸鼻子尾隨著他。
  “石皓真的好敏感哦!”仙歎道。
  “別理他們,一下子就沒事了。來,吃一口這玉蘭鮑菇片。”
  “咦?二堡主和左右護法呢?”影鈴拿著三副餐具,愣愣地看著亭子裡。
  雲仙見她那副模樣,笑倒在歐陽熙懷裡,歐陽熙也隨之哈哈大笑。
  影鈴雖不知他們為什麼而笑,但看他們笑得那麼高興,也傻傻地跟著笑了起來。
  笑聲就這麼傳著傳著,傳上雲霄,傳上天帝和帝后欣慰的耳裡。
  方磊怒火沸騰地直往擁月軒沖去,一副想把人家碎屍萬段的模樣。途中的僕人們紛紛走避,識相地遠離怒火範圍。這種怒氣,他們在三個多月前領教過,就是車隊慘案發生後,遍尋不到月小姐的“全屍”時。
  可這回是怎麼回事?月小姐平安歸來了,他不高興嗎?
  怪異!看他走往的方向,的確是往醉月閣,而擁月軒就是屬於醉月閣裡的一棟樓宇,他分明是已經知道了呀!可為什麼會是這種情緒呢?
  僕人們都有在方磊經過後,聚在一起看著他那怒火狂熾的背影,疑惑地想著。
  來到擁月軒人口時,他正好碰上丫環銀紅。
  “方護衛,您回來了。真不巧,月小姐剛剛又歇下了。”銀紅恭敬地說。
  烈焰瞬間熄滅。“月小姐?”方磊喉嚨似乎梗著硬物般,困難地詢問。這稱呼,全堡只有一人,就是靈月,他的月兒呵。
  “方護衛還不知道嗎?夫人因緣巧合尋回了司馬靈月,月小姐。堡主將她接回來,正安置在擁月軒,奴婢見您急匆匆地趕來,以為您知道了。”
  “月兒沒死?她回來了?”方磊有瞬間的失神,但馬上,狂喜占滿心中,月兒!他的月兒沒死,他的月兒回來了!
  正想沖進屋裡一睹佳人紅顏時,銀紅卻叫住了他,“等一等,方護衛,有件事奴婢認為必須先告訴您。既然您不知道月小姐回來了,那您也一定不知道月小姐的病情嘍!”
  “病情?月兒病了?”方磊驚喊。
  “是的……”銀紅將靈月的情形告訴方磊,好讓他有心理準備。
  方磊心中漾滿憐惜與心疼。哦——月兒,月兒……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對了,月兒用過早膳了嗎?”
  “月小姐用過了,她現在正在休息。”
  點點頭,示意銀紅退下。方磊輕輕地將門推開,無聲地走近床邊,看著床上的人兒。
  她比上次見到的更瘦小了,已經夠小的臉,現今更形瘦削,下巴都尖了,但——仍是那麼懾他心魂的美啊。
  坐在床沿,情不自禁地伸手撫觸那柔嫩的面頰,不敢驚攪她,卻忍不住手的動作。他必須有實質的接觸,才能讓自己相信他的月兒終於回到他的身邊了。
  英雄淚一滴一滴地流下來,天!在失去她的那剎那,他仰天狂吼,怨自己的後知後覺,竟不察覺如此深刻的愛戀,直到失去,才痛不欲生。
  是天可憐見吧!又將月兒送還給他了,不管她變成什麼模樣,她永遠是他深深愛戀的月兒;不管月兒有無復原的希望,他是再也不放開她了。
  閉著眼,任由感恩的淚水奔流,手仍撫著她的雙頰,用心去體會那失而復得的感動。
  突地,臉上柔細的撫觸讓他全身一震,緩緩地,略帶點遲疑,方磊張開眼睛,只見靈月正溫柔地輕拭他的淚!
  “月兒……”他激動沙啞地低喚。
  “磊哥哥……”靈月也回應地低喃,眼底光彩又開始閃動,取代先前的黯淡無神。
  月兒認得他!銀紅不是說月兒神智不清,認不得人嗎?可月兒認得他,甚至叫他!
  他扶起靈月,將她輕擁在懷裡,細心呵護著,像是生怕將她捏碎了似的。
  “月兒,告訴磊哥哥,這三個月來你是如何過的?”方磊認為靈月是正常的,她認得他,不是嗎?他內心狂喜更甚。
  “磊哥哥……”
  “對,告訴我。”方磊看著她。
  靈月沒反應,只是愣愣地望著他。
  “月兒?”他疑惑地低問。
  “磊哥哥……”
  怎麼回事?方磊驚慌地看著她。
  “你怎麼了?告訴我,你過得好嗎?有沒有人欺負你?”他有點狂亂了。但仍壓抑著。
  靈月仍是沒有反應。
  “月兒?”他狂亂地低喊。
  “磊哥哥……”她低喃。
  “月兒?”方磊再試。
  “磊哥哥……”
  天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她只對“月兒”有反應,她只會回答“磊哥哥”。
  方磊心痛萬分地擁緊她,淚濕了她的頰。
  “月兒,月兒,月兒……”他不斷地低喃著。
  “磊哥哥……”
  依然只是磊哥哥,依然只是磊哥哥。
  “別……哭……”
  驚愕地僵直身子,他緩緩地抬起頭來,他聽錯了嗎?他出現幻覺了嗎?對上月兒的雙眸,只見一雙有焦距的瞳眸直勾勾地看著他。
  “月兒?”他不敢置信地輕喊。
  “別……哭,磊哥哥。”她吃力地說出新詞。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方磊激動地擁緊她,會復原的,月兒很快就會復原了。
  太可恨了!樂平郡主在臥室裡來回走著,心裡憤恨不平。
  那個女人竟敢和歐陽熙那麼親爇,完全無視於她的存在——她已忘了她是偷窺之人——太可惡了!
  她一定要讓那個做作的女人後悔,礙著她計畫的人,她都不會輕易放過的。
  要是解決那個叫作雲仙的女人後,歐陽熙還像現在這般不識好歹的話,她也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照樣會殺了他,甚至毀了飛鷹堡也在所不惜。
  “雲仙,你等著吧!我會讓你不得好死。”樂平郡主狠狠地低喃著。
  此時偏廳的聲響讓她警覺。
  “誰?”
  她這幾天發覺影釧這丫環,似乎是被派來監視她的,所以她不再讓影釧進臥室,只能在門外守著待命。這會是誰在偏廳?
  她快步來到偏廳,如果是影釧,她會好好地教訓,以泄心頭狂怒的火氣。誰知來者不是影釧,而是一個陌生的女孩。
  “你是誰?你是怎麼進來的?”樂平郡主怒喊。
  “幫你的人。”那女孩冷冷地說。
  “什麼……”樂平郡主的問話被拍門聲打斷。
  “郡主!出了什麼事?郡主?”影釧在門外聽到聲音,焦急地直敲門。
  “先支開她,我再慢慢地告訴你。”那女子低聲道。
  “我沒事,你退下。”樂平郡主揚聲喊。
  “可是,郡主……”影釧猶豫著。
  “叫你退下你就退下,滾!”
  “是。”
  直到腳步聲遠離,她才轉向那名闖人者,“好了,你可以說了。”
  “我是來協助你除掉雲仙的。”
  “為什麼?”
  “因為我恨她,恨不得她立刻消失。”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不得不信,因為飛鷹堡我比你熟,你整天只知道偷看他們,要不就躲在房裡,再不然就花錢請殺手。殺手要進飛鷹堡談何容易?而要盼雲仙出飛鷹堡更難上加難了。”
  “你到底是誰?”樂平郡主因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讓人一清二楚的知道,有點惱羞成怒。
  “我混進來不是為了告訴你我的身份,你只要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
  “憑你也想要本宮聽你的!”樂平郡主憤怒地吼。
  那女子錯在錯估了樂平郡主的脾氣,她豈能容忍一個小百姓爬到她頭上撒野,當下她便決定給對方一個教訓。
  “來人啊!救命啊!有刺客!”樂平郡主一邊大聲尖叫,一面推倒桌椅,擋住那名女子欲逃的動作。
  那女子怞出一根軟鞭,憤怒地攻擊她,想要趁隙逃走,她知道再不快點逃走,就沒機會了。
  可樂平郡主沒那麼好擺脫,輕鬆地躲過她的攻擊,為求逼真便僅讓鞭子劃破她的衣衫,沒多久,她身上的衣服已殘破不堪。
  她繼續尖叫,也繼續擋那女子的路,終於門被來人撞開了,她把握時機地“正好”被鞭子怞到而跌倒門邊。
  “大膽,竟敢混人飛鷹堡傷人。來人,將她拿下。”石皓命令著。
  一下子,那女子就被押到刑堂,歐陽駿正坐在上位,嚴肅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心裡正犯嘀咕。
  拜託,堡主是大哥耶!竟把事情推給他,自顧著和仙女嫂嫂恩愛,真沒天良。愈想就愈氣。火愈大就愈恨惹事生非的人。
  “你給我抬起頭來!”總得看清楚這讓他窩在這裡,沒法和“妹妹”逍遙的人長什麼模樣吧!
  押她的侍衛見她沒反應,猛地扯住她的頭髮,迫使她吃痛地抬起頭來。
  “是你?”說不吃驚是騙人的,那女子竟是鷹莊總管的女兒紀悠。
  紀悠狠狠地瞪著他。“沒錯,是我,怎麼?那麼意外嗎?”
  “你為何混進飛鷹堡行刺郡主?”歐陽駿不再等閒視之,認真地開始問審。
  “行刺郡主?哼!那種笨女子不值得我動手。”紀悠不屑地說。
  “大膽,誰是笨女人!你這賤人,來人,掌嘴!”樂平郡主在一旁怒吼著,但見沒人聽她的命令,不甘地偎向二王爺。“父王,您一定要為女兒做主啊!”
  二王爺安撫地拍拍她,示意歐陽駿繼續。
  “我們所見,的確是你攻擊郡主,使郡主受傷……”
  “你哪只眼睛看見她受了傷?這麼簡單就被她騙了,虧你還是飛鷹堡的二堡主。”紀悠仍是一臉不屑。
  “好,那你說,你混進飛鷹堡有何目的?為何會出現在郡主的房內?又為何會與她發生衝突?”
  “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我混進來是為了想除掉雲仙;闖進郡主房裡,則是觀察郡主多日,她除了用那種買殺手的笨方法害雲仙之外,根本沒有什麼進展,所以我想我應該可以找她合作來除掉雲仙。”
  “你胡說,少血口噴人了!”樂平郡主不安地截斷紀悠的話。
  “是胡說、是實話,你心裡有數。”紀悠哼道。
  “樂平,告訴父王,你沒有做吧?”二王爺憂心地看著女兒。
  “我……我沒有。”不行,不可承認,他們沒有證據。
  “沒有?哈!要我拿證據出來嗎?”紀悠從懷裡拿出兩樣東西,那是二王爺的權杖和有二王爺的字條,字條內容就是要殺雲仙的委託。
  歐陽駿看了眼證物,便沉痛又遣憾地交給二王爺。
  二王爺頹然地看著手上的東西,哀痛地看著女兒。
  “我……誰教歐陽熙不識好歹,本宮看上他是他的福氣,誰知他竟然寧願要那賤人也不要我,我當然要將她除掉……啊!父王,你……你打我!”囂張狂妄的氣焰在受不了父親一巴掌後,不敢置信地愣住了。
  “樂平,是父王把你寵壞了,是父王害你變得如此可惡、如此可恨,卻又如此可悲。”二王爺痛心的看著自己的手。
  “喂!你們還問不問啊?”紀悠不耐煩地問。任務早結束她也可以早點回鷹莊,她想老爹哦!
  “你繼續吧!既然要與郡主合作,為什麼又動起手來呢?”歐陽駿見她如此,只好繼續審問下去。
  “郡主受不了我說她笨嘛,大概想給我一個教訓吧!所以她就叫救命了,我看情勢不對,便想閃人,可郡主擋我的路不讓我走,我只好拿鞭子趕人嘍!誰知郡主功夫了得,不但閃過鞭子,還分毫不差的故意讓鞭子劃破她的衣衫,嘖嘖嘖,讓我好生佩服。”
  “郡主,您有何辯解?”歐陽駿轉問樂平郡主。
  “你是在審問我嗎?是事實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是個郡主,你又敢拿我怎樣?”樂平郡主傲慢地說。
  “住口,樂平!”二王爺大喊,怒斥自己的女兒後,才轉向歐陽駿,“二堡主,是本王教女無方,愧對你們的款待,我們會馬上離開飛鷹堡。”
  對二王爺的深明大義,歐陽駿深感慶倖。
  “王爺不必急著離堡……”
  “不,”王爺打斷他,“我們連夜便走。”
  “王爺……”
  “不用多言,二堡主,本王無顏多留,就此告辭,東西整理好我們立刻走。”說完,便一臉羞愧地拉著兀自叫囂的女兒,匆匆離開弄堂,收拾行李準備回家去。
  一待二王爺父女離開後,紀悠一改態度地跳了起來,“好了,我可以回莊了吧!”
  “不行。”歐陽駿馬上阻止。
  “喂,二堡主,搞清楚,咱們可是條件交換,我幫你們掀郡主的底,你們則免去我的刑罰,不用再到洗衣房洗衣了,現在你們想反悔啊!”紀悠個性仍是那麼沖,那麼沒大沒小,但已不再跋扈、為所欲為。在洗衣房的那些日子,一開始她的確是恨不得殺了雲仙,但日子一天過一天,每天她都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更甚是連拿筷子吃飯都費力,老爹心疼她,每餐都來喂她吃飯,那時她才體會到老爹多愛他。
  到了第七天,她已經漸漸習慣,不會累得動不了了。直到有一天,洗好的衣服正想拿去晾乾,她卻不甚跌倒,整籃乾淨的衣服全都掉在泥地裡,當時她簡直欲哭無淚,呆坐在地上,嗚嗚地哭泣。
  是兩個丫環經過後院,發現她,幫忙她洗淨那些衣服,她那天晚上才能夠休息,而那個丫環,卻是她過去曾經欺負過的。
  她又感動、又愧疚,內心的恨意一點一滴隨著淚水流出,消失在空氣中。
  她發覺自己恨得莫名其妙,她愛慕堡主是自己一相情願,說難聽一點,堡主連正眼也沒瞧過她一眼。他帶准夫人回堡,她吃醋,全都與雲仙姑娘無關呀!
  唉!回想起來,連自己都不禁汕笑幾聲。
  自此以後,她改變了,不過個性天生如此,想改比登天還難。她仍是那麼沖,仍是沒大沒小,但她也是善良的,不再惡毒了。老爹說這樣就夠了,若連個性都變了,那就不是紀悠了。
  這次飛鷹堡的危機,其實很容易解決,但礙于對方是皇親,他們既動不了,也趕不了。紀悠由父親口中得知此事,便自告奮勇獻計,很簡單,由一個“第三者”口中舉報郡主那種三腳貓的詭計。而交換條件就是她恢復以前的身份,做個“奴才小姐”。
  計畫順利成功了,不過,這歐陽駿似乎打算反悔,否則為何不准她回莊?
  “紀悠,你怎麼還那麼目無尊長,忘了以前的教訓了嗎?”歐陽駿故作嚴肅狀,其實心裡笑翻了天了。
  紀悠撇撇嘴,“我的個性就是這樣,反正我現在又不欺負人,你管我。”
  嘴角微揚,歐陽駿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這丫頭確實改變了,少了惡毒跋扈的氣勢後,她那衝動的個性讓她顯得可愛。
  “你叫我管你啊?這我得好好考慮一下,最近我實在太忙了,不知道能不能怞得出時間管你。”他故意扭曲她的話,戲謔又故作正經地偏頭思考著。
  眾人掩嘴偷笑著,紀悠則鼓著雙頰,氣呼呼地喊:“誰要你管?你少臭美了。”
  “咦?不是你自己說的嗎?我沒聽錯呀,明明是你說要我管你的嘛!諸位兄弟,你們也都聽見了吧!”
  眾人笑著答是。
  “哎呀!我不和你一般見識。你到底放不放我回鷹莊啦?”紀悠無奈收兵,誰教他們人多勢眾。
  “放,當然放,我又不是吃飽閑著自找麻煩,才會留你在飛鷹堡,我一定會讓你回去的。”
  “太好了,我這就……”紀悠高興地往外走,不料卻被他接下來的話氣得停下腳步。
  “不過,不是現在。”歐陽駿緩緩地說。
  “你耍我?”
  “錯。”他馬上否認。雖然有一點,但他是不會承認的。
  “錯?那是為什麼?”紀悠不相信地斜睨著他。
  “你別忘了,你是現行犯耶!我怎能放人?”
  “可那是演戲啊!”她覺得好冤哦!
  “你知,我知,眾堡內兄弟都知,但是二王爺和郡主不知道。”
  “所以……”
  “所以你必須等二王爺和郡主離堡後才能離開呀!笨!”都講那麼清楚了還問“所以”。
  “對了!我是笨,要不是我,你們能那麼輕鬆地退敵嗎?我是笨啦!那你們是什麼?笨蛋加三級?”紀悠反諷。
  “哈哈哈!好一個笨蛋加三級,服了你。”歐陽駿哈哈大笑。
  “好說好說。那我就多留一天嘍!”紀悠無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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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3 00:10:3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雲仙若有所思地看著安靜坐在草地上的靈月,她仍只對方磊有反應,偶爾會多說一兩個除了“磊哥哥”以外的字,那時候,方磊就會高興地抱著靈月轉著,而靈月這時候就會高興地笑著,所以方磊很喜歡抱著她轉圈。
  不過,套句二十世紀的廣告詞——他們在一起的感覺很好,可是,這樣下去是沒有結果的。
  瞧,她當初為了下凡,研究得多透徹啊!可在這裡全都不適用。
  靈月回堡已有一旬日,方磊也不務正業十天,自從樂平郡主被紀悠用計趕走後,第二天,歐陽駿和石皓藉口送紀悠回鷹莊,兩人溜之大吉也有八日了,而這八天堡內大大小小的事,全都壓在可憐的熙身上,陪她的時間相對地也少了很多,兩人幾乎是見不著面的,誰教飛鷹堡事業做那麼大呢?
  也許她也變成和靈月一般,熙就會像方磊一樣陪在她身邊了。
  不,不行,如此一來,熙一定很心痛、很難過,她才不要熙痛苦呢!
  羡慕地看著相偎的兩人,看得幾乎失了神,沒有發覺到偷偷接近她的人影,直到被圈進那溫暖熟悉的胸膛,才回過神來。
  “你回來了?”她意外地問,今天怎麼回來得那麼早,才申時而已。
  “嗯!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便提早回來。”他親了親她的頸子,深吸口她帶百花香的體香。
  “方才想些什麼?瞧你都失了神了。”他關心地問。
  “想你,想我,想我們。”她優優地說。
  “嗯?”他不懂。
  “堡裡的事很忙吧?”她改變話題。
  “這幾天是比較忙,不過那是因為駿和石皓逃家,所以工作全落在我身上,再加上方磊他顧著靈月,理所當然他的事也只能由我扛。還有忙著婚禮的事,再過一個月,咱們就要成親了。對不起,仙兒,冷落了你。”他心疼地輕撫她的嫩頰。
  雲仙抱緊他的腰,無言地搖搖頭,她也不是抱怨他沒時間陪她,她是心疼他的辛苦勞累。
  “不知咱們成親的時候,父王和母后會不會下凡來?”
  “你很希望岳父岳母參加,對不?”
  “當然。”
  “那他們一定會來的。”他肯定地說。
  “你又知道了。”雲仙笑問,抬起頭來與他對視。
  “我當然知道,我們都愛你,愛你的人不會忍心見你失望的。”他深情地凝娣著她。
  “謝謝你,我心情好多了。”
  “愛妻不用客氣,你的快樂便是為夫的快樂。”他調侃地道,笑看她瞬間羞紅的美顏。
  “人家還不是你的妻子,別胡亂稱呼。”她微嗔地說,羞多於怒。
  “是嗎?我好像記得在鷹莊的時候我們就已經……”他笑謔地看著她,就愛她那嬌羞的模樣,百看不厭。
  “哎呀,住口住口!”她漲紅了臉,抬高手捂住他那惱人的壞嘴巴!眼下還四處看了看,確定影鈴或其他丫環不在附近,才安心地放下手。
  “就會欺負我!”她不依地掙脫他的懷抱,打算離開這美麗的“蓮園”回晨曦閣去。
  “生氣了?”他趕忙牽住她的手,一同走。
  “不敢。”雲仙輕哼。
  “這樣還說不敢?好老婆,別氣了,為夫向你賠不是嘍!”他調皮地直眨眼討好她,惹得她“噗”地一聲笑不可遏。
  這男子,原本是那麼的嚴峻冰冷,如今卻為了討好她而扮鬼臉,他真是愛慘她了,是不?
  雲仙欣慰地偎著他,慢慢地走回晨曦閣。
  “你說,咱們的婚禮和方磊的一起舉行,如何?”雲仙空發其想地問。
  “不妥。”他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絕。
  “為何?”
  “一來,時間倉促,方磊他們尚未有所準備。別想,我不會延後的。”他阻止她欲反駁的話,想也知道她要說什麼。
  被料中要說的話,雲仙不甘心的撇撇嘴。
  “二來,靈月尚未復原,方磊不會在她神智不清的時候娶她為妻的。”
  “他嫌棄她?”
  “不,他是希望能讓靈月自願嫁給他,而不是在神智不清的情形下被迫嫁人。如果現在娶了她,將來她復原後,發現自己並不愛方磊,到時他該如何自處?”
  “他們不是相愛嗎?”
  “沒錯,每個人都看得很清楚,但是當事人都認為那只是兄妹之情,方磊是在失去後才頓悟的,而靈月呢?方磊沒把握她愛不愛他,沒有聽靈月親口說出來,他是不會貿然娶她的,所以必須等她復原。”
  “以靈月這陣子的表現,我很肯定她是深愛著方磊的。”
  “誰不是這般認為呢?只是方磊很死心眼,說不通的。所以好仙兒,別再有那種念頭了。”
  “好嘛好嘛!人家只是方才在蓮園時看見他們相處的情形,不知不覺就這麼說出來了。不提就是了。”
  “好,為了獎勵你,我想送你一個禮物。”他笑得神秘地說。
  “什麼禮物?”她好奇地問。
  他牽引她坐在床沿,輕輕地吻住她。
  “什麼禮物嘛?”雖被他吻得暈頭轉向,但雲仙仍不忘地問。
  他輕笑出聲,將她壓制在床上,邪氣地柔聲低語,“娃娃,我想送個娃娃在你肚子裡。”
  “嘎?”
  滿室春意,無限旖旎。
  強盜……強盜……
  好多人……殺人了……屍體……殘缺不全的屍體……滿地的屍體……
  不!靈月在屍身中穿梭著,義父呢?那疼她苦命的義父呢?
  翻過一具具面露恐懼驚駭的屍體,她幾乎發狂。
  看到一個繈褓,她將它翻了過來。
  惡……她當場吐了起來,這是剛滿月的啟霖啊!前兩天姚大娘才抱著他讓眾人道賀,姚大叔樂得笑不攏嘴,啟霖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她當時也抱過他,笑得多開心呀!
  可現在,小小的頭顱被大刀砍剩下一半,連著身體的脖子只剩一層皮相連,他只是個嬰兒呀!
  她哀嚎著,繼續尋找,別丟下我呵,別丟下我一個人。
  義父!她看到他了——
  雙眼圓睜,肚破腸流,下半身截成兩半……
  不!不!不!為什麼?為什麼?她只是到林子裡不到半個時辰,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不要啊!
  磊哥哥!救我,磊哥哥……救我……
  “月兒,月兒,你在做夢,沒事了哦,沒事了,月兒只是做夢,沒事了……”
  是誰?那熟悉的聲音,溫柔的胸膛,是誰?
  惡夢離了、驚俱遠了,取而代之的是安全、溫暖。
  “磊哥哥……”靈月下意識地呼喊出聲。
  “沒事了,月兒,你只是做了一下惡夢,磊哥哥在這裡保護你。”方磊心疼地擁緊她,方才聽見她在夢中尖叫、?喊,萬般痛苦的模樣,著實讓他心疼。她夢到什麼?那場屠殺嗎?
  “磊哥哥……那……不是夢。”靈月低喃。
  “月兒?”他驚訝地低頭與她對視。
  月兒好了?方磊見她的眼神不再呆滯,而是他以前從未見過的哀慟。她眼眶噙淚,嗚嗚哭泣著。
  “好多……好多屍體,姚大娘、姚大叔……啟霖……王伯……林叔……好多好多,還有義父,義父他……磊哥哥,所有人……所有人都被殺了,都死了……”靈月邊哭邊說。
  “過去了,過去了,”他只能擁著她,身體輕輕地搖晃著。他不能阻止她,她壓抑太久、太久了,她必須說出來、哭出來,然後才真的沒事了。
  “休息的時候,我只是到林子裡的溪邊玩水,聽到聲音趕回去時,就見一群人拿著大刀見人就砍,我……嚇呆了,躲在林子裡不敢出去,他們……好殘忍,連啟霖只是個剛滿月的嬰兒都不放過。”
  “我躲在林子裡,不敢看,卻不能不聽,好多尖叫聲,男的、女的、小孩的,他們一直……一直尖叫、哭喊,其中夾雜著強盜們的狂笑聲。漸漸地,尖叫哭喊的聲音愈來愈弱,終至寂靜。
  “強盜們張狂地笑著,搜刮了所有財物揚長而去。他們離開後,我才跑出來,瘋狂地四處翻找著,沒有一個活口,沒有!他們的死狀好慘啊,好慘啊!前後不到半個時辰,還不到半個時辰,他們全都死了,全都死了!我拼命地跑,一直叫著你,叫著叫著,磊哥哥,你在哪裡?磊哥哥,救我!磊哥哥……”她哭得好慘,窩在他胸前盡情地哭著,像是把壓抑了三個多月的眼淚全數哭喊出來,他搖晃著她,眼眶濕爇。
  “月兒,月兒,事情都過去了。我們接到消息趕過去時,已經不見你的蹤影,原以為你也遭到不測了。感謝上天,讓你回到我身邊,月兒,月JL,那時我才發現自己的感情,發現自己是那麼地愛你,那時我幾乎痛不欲生,想追隨你而去,是堡主打昏我、開導我,才將注意力轉到追查真凶的方向,以告車隊七十餘口生命在天之靈。”他哽咽地敘述自己當時的心境,表白自己的感情。
  “磊哥哥……”她感動地低喊。
  “月兒,我不會勉強你接受我的感情,在經過死別的悲慟後,能這樣守在你身邊,知道你活著、知道你快樂,那就夠了。”
  “不要。”靈月斷然拒絕。
  “不要?”月兒是什麼意思,她不要他守著她嗎?
  “對,我不要這樣,這樣對我來說是不夠的。”她眼神變得好、好深情。“我在好久好久以前,就愛上了你,你怎能在發現你也愛我的時候,卻想將我推開呢!”
  “月兒,你……”方磊不敢相信地看著她,想知道她說的是否屬實。驚喜地,他看見她的深情。
  “磊哥哥,義父他們葬在哪裡?我想去祭拜他們。”
  “嗯!”
  望向窗外的明月,靈月在心底低喃:義父,您安息吧!靈月回家了,也得到幸福了。
  “靈月——你在哪裡?靈——月——”雲仙蹦跳著來到擁月閣,拉長著聲音呼喚著靈月。
  自從靈月復原後,雲仙便經常來找她玩,兩人結成好姐妹,無所不談。誰教她們的愛人都忙得見不著人影呢!
  “靈月——你躲到哪兒去了嘛!”雲仙探過無人的臥房,又跑回庭院,四處張望,最後在西院的大樹上發現樹葉間不小心露出來的一截綠色輕紗。
  好啊,想捉弄我。雲仙眼底閃過一抹調皮的津光。想她當初在天界,縱橫群仙無人能敵她捉弄人的手段,只是一下凡來,便被熙治得死死的,沒機會露出一手,這下可以來瞧瞧她的功力退步了多少。
  “雲仙,我在這兒呢!”靈月探出頭來,朝雲仙大喊。
  嘖!可惜,捉弄不成。不行,起手無回,大捉弄不行,小捉弄總可以吧?
  “靈月?”她假意地驚呼,“你竟敢爬樹!方磊不是禁止你爬樹嗎?”
  “他又不在,有什麼好怕的?”靈月躺在粗幹上,悠閒地閉著眼,完全不當一回事。
  “可是我剛剛來的半路上,就碰見方磊了呀!”雲仙無辜地說。
  “啊!”靈月一聽差點摔下樹來,“磊哥哥回來了?”她慌忙地手腳並用爬下樹來,“今兒個他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看靈月那種老鼠見著貓似地說著,欣賞著靈月羞惱的表情。
  “我……我才不是怕他,我只是尊重他,體諒他年紀大了,禁不起氣,讓著他一點兒,可不是怕他哦!”靈月強調著。
  “是嗎?”雲仙微微一笑,眼底閃過一抹慧黯的光芒,她突然對著靈月的身後喊,“啊,方磊,你怎麼會在這裡?”
  “磊哥哥?”靈月僵直著身子,緊張地低下頭轉身,“磊哥哥,我……我什麼都沒說,我……”
  “哈哈哈……”雲仙忍不住笑了出來,打斷了靈月的懺悔。
  靈月抬起頭來,看不到“貓”的身影,就知道自己被戲弄了。
  “討厭啦,雲仙,你就只會欺負我。”她不依地追著雲仙討打。
  雲仙笑著逃開,縱躍在花間、樹間,像只美麗的蝴蝶般在百花中飛著、旋著。
  “不公平、不公平,你有輕功在天上飛,我只能在地上追,真不公平。”靈月不甘心地停了下來。
  雲仙笑著停在她面前,“好靈月,別生氣,待會兒請你去看戲。”雲仙順口溜了出來。
  “看什麼戲?”沒想到靈月真的接了下去,又惹得雲仙一陣笑。
  “又笑,到底有什麼好笑的?”
  “沒什麼啦,”雲仙好不容易止住笑,趕緊換個話題,不忍再取笑她。“走,咱們到城裡逛逛。”
  “進城?”靈月受驚的程度像在聽見要她下地獄似地,而不是進城。“不不不,夫人,您忘了,堡主交代不准你在沒有護衛的情形下進城,您忘了上次到市集您中毒了嗎?”
  那件事是前幾天靈月差點被雲仙拐出堡時,被方磊逮個正著,他告訴她的,然後千叮嚀萬囑咐,不准私自出堡,因為會害夫人喪命。
  那次以後,靈月就使出壓箱法寶,只為能拒絕得了雲仙的“邀約”。
  “每次一提出堡的事,你就改口夫人夫人地叫,為什麼?”雲仙終於提出多日來的疑問。
  靈月不好意思地笑,“要公私分明嘛!若叫雲仙,是朋友身份,就不好意思拒絕;若叫夫人,則是主僕之分,身為僕人的我,就得服從堡主,執行堡主的命令,才能拒絕得了你啊!
  “哦——原來如此。”雲仙瞭解地點點頭。
  “夫人,您打消出堡的念頭了嗎?”靈月小心翼翼地問。
  “當然……還沒有。”見靈月鬆口氣後又失望的表情,實在很好玩。她實在很喜歡逗靈月,哦哦,好壞哦!
  “好夫人,您就饒了我吧,說什麼我都不會和您出堡壘的。”靈月堅定地說。
  “好吧!”
  唉?這麼容易過關?靈月心底充滿疑問。
  “你不陪我就算了,我自己溜出去。”
  就知道沒那麼簡單放過她。
  “不可以。”靈月立刻反對。
  “那你陪我呀!”雲仙刁難道。
  “不行。”靈月仍是堅決反對。
  “有本事你攔我呀!”雲仙笑道。她很想看看靈月這回要用什麼辦法阻止她。這種情形已經變成一種較量、一種遊戲,她樂在其中,出不出堡倒是其次了。
  “影鈴、影釧、影澎、影鉦,你們全出來。”靈月對著四周喊。從郡主離開後,影釧和影鉦也編人保護雲仙的行列,而除了影鈴外,其他三人皆在暗處。
  四道黑影似乎猶豫了片刻,才出現在她們身邊。
  雲仙見狀嚇了一跳,“這是怎麼回事?影鈴,不是要你下去休息,不用跟著我了,怎麼會來這裡,又帶了三名同伴?”
  影鈴靦腆地笑著,不知該如何是好,真是不該出現的,他們都不想攪和進夫人和靈月的鬥智戰中。

  ☆☆☆☆☆☆

  “我們正好經過,被靈月看見就叫進來了,不知靈月叫我們進來有什麼事嗎?若不重要的事,我們四人得去巡視一下後山,告辭了。”影鈴草草地說完,四人便一溜煙地不見人影。
  “喂!你們回來!”靈月徒勞無功地喊。
  “靈月,影鈴是怎麼回事,她幹嘛要去巡視後山?而且她講話怎麼變得有點江湖味道?”雲仙疑惑地問,他們這六個人當中,大概只剩她不知道“影”字輩的那些人是保鏢。
  靈月則因雲仙的問題才想到此事還被瞞在鼓裡,因為雲仙很不喜歡有人跟前跟後,覺得有壓力、不自由,所以堡主才派人暗中保護。現下可好,一急,卻把他們叫出來,希望他們能擋一擋調皮愛捉弄人的夫人。還好影鈴反應快,否則可慘嘍。
  “我怎麼知道?”靈月推託著,心思急速地轉著,看能否想出辦法讓夫從打消念頭。
  “算了,不管,咱們回到正題……”
  “堡主,您回來了?”靈月打斷雲仙的話,對著雲仙身後說。
  可雲仙根本不信這一套,“少來了,你以為我會上當嗎?你別再岔開話題了,說,你答不答應陪我出堡。”
  “不答應。”
  “什麼?你……”咦?靈月的聲音何時變得那麼低沉?好像熙的聲音哦!驀然,她旋過身,歐陽熙正好整以暇地倚在樹幹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熙!”她又驚又喜地奔人他懷裡,“你回來了。”
  靈月乘機溜到念月軒,因為堡主回堡了,那磊哥哥應該也回來了吧!
  歐陽熙牽著雲仙的手回房。
  “你又煩著靈月陪你出堡了。”不是問句,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句。
  “我……我只是無聊嘛!”見他板著臉,她不安地回道。唉!想她雲仙公主在仙界人人讓她三分,卻被這凡夫俗子吃得死死的。
  “無聊?你明知道你尚有危險,以郡主的個性,她不會那麼容易甘休的,現在已經不是得不得到飛鷹堡或我的問題,而是她的自尊、面子的問題。明知如此,你仍執意涉險,還想拖靈月出去送死,你到底有沒有為別人想過?”他嚴肅地斥責著。
  雲仙紅了眼,驚悚地看著他,眼淚毫無預警地就流了下來。
  熙好無情、好冷酷,她只是和靈月鬧著玩,並非執意出堡,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指責她,還質問她有沒有為別人想,他怎麼可以這麼誤解她?這麼凶她?
  他一見她紅了眼便懊悔不已,但為了她的安全,他不得不沉下臉來,希望她能瞭解自己的處境,他知道是自己連累了她,他會好好補償她的
  “再過三天就要成親了,這三天別再想出堡的事了,等成親後,郡主的事也擺平了以後,我再陪你出去玩。”
  她哀怨地看著他,他說話的口氣像在哄孩子,一個要不到糖的孩子。她不禁想,他真的愛她嗎?若真愛她,怎還不瞭解她的個性呢?
  “沒有婚禮了。”雲仙淡然地開口,仿佛說出口的是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像在“今天天氣很好”一般。
  “你說什麼?”不敢置信,憤怒、震驚,在他心中翻湧。“你再說一次,我方才似乎沒聽清楚。”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很……冷。
  她坦然地直視他,平靜無波地重複一次,“不會有婚禮。”
  “你是什麼意思,為何突然反悔?”眼底的暴風顯示他瀕臨爆炸邊緣,但他的聲音更輕了,也更冷了。
  “你認為我是一個不會為別人著想,不顧別人死活,任性妄為的人,不是嗎?”
  “我沒有!”他吼,終於爆發。
  “你有!”她比他更大聲地吼叫,“你剛剛就是這麼指責我的,你說你愛我,卻這樣把莫須有的罪名加諸在我身上,那是惡毒的控訴,而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
  “那是你不顧我的命令執意要出堡……”
  “命令!”雲仙又打斷他,“你就只會命令我不准這個、不准那個,我都很認命地遵從了。你說你愛我,怎會不瞭解我只是在和靈月鬧著玩呢?我若真的執意出堡,你認為有誰能攔得住我?這你比誰都清楚啊!”
  “我……”
  “反正你心裡早認定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可以不用去在乎,只要盡責地將我娶過門,對我就是天大的恩賜了,所以你也不再陪我,早出晚歸,一天見不到一面,把我鎖在堡裡不聞不問,不管我的空虛、寂寞,好不容易有個靈月,兩人能一起玩,你卻又剝奪它、誤解我。我反正已是殘花敗柳,你要我就是萬幸了,不需疼、不需憐、不需愛……”雲仙哽咽地想奪門而出,卻被他從身後緊緊抱住。
  “住口、住口、住口,不准你輕賤自己,你是我的摯愛,誰說我不疼不憐不惜你。對不起,是我不該關心過頭亂了神智,我不該說那些話,原諒我。仙兒。”
  “這是你的真心話?”
  “是的、是的,仙兒,我愛你勝過我的生命,我不能失去你,別離開我,我知道這陣子冷落了你,也知道你好動的性子,關在堡裡是委屈了你,可是我保證,成親後我會將堡裡的事務交給駿,我們去雲遊四海,你說好不好?”
  雲仙感動地在他懷裡轉過身。“我也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只是氣不過你誤解我,把我說得那麼難堪。”
  “過去就算了,是我不好,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類似的情形發生。”
  “嗯!”她在他懷裡點點頭,方才的委屈一掃而空。
  “那現在婚禮還要不要取消?”他們之間又恢復過去那種輕鬆的氣氛,他笑著她戲謔地問。
  “看你嘍!”雲仙把問題丟給他。
  “這個嘛……”他假意沉吟,作考慮狀。
  “這還要想那麼久嗎?”她嬌嗔。
  “當然……不用,我心底早有答案了,這輩子,我只愛你,也只要你,所以……”歐陽熙深情地輕吻她,抵著她的唇低喃,“婚禮照常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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