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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蕭瑾瑜] 符皇 ( 全書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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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劍陣沖霄



    劍沖鬥霄,劍吟如潮!

    太炁微塵劍陣剛一布成,異象叢生,仿似有一位絕世劍修憑空出現,單是那鋒銳無雙的氣息,都令人毛骨悚然,如墜冰窟。

    遠遠望去,在陳家宅邸的半空中,劍氣縱橫,劍光橫空,就像遊走著一條條由劍光形成的雪白大龍,劍吟清越,恰似龍吟。

    轟隆隆!

    天地景象頓時一變,滾滾黑雲覆蓋蒼穹,原本晴朗的天空,如同陷入漆黑夜色,並且在那陳氏宅邸之上,竟然出現一輪冰輪似的皎潔圓月,銀燦燦的月光清輝傾瀉而下,把陳氏宅邸籠罩在濛濛月華之中。

    這太炁微塵劍陣,竟然引動了太陰月華之力,產生了天地異象!

    嘶!

    松煙城內,目睹這一幕的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頭皮發麻,雖然隔著上千里遠,可他們依舊感到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那淩厲的劍氣割得他們都差點睜不開眼睛。

    「不好!這是什麼劍陣?好恐怖的威勢,只怕冥化境強者也無法與之抗衡!」皇甫崇明從內心深處感到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他毫不猶豫停止了擒拿靈白的動作,連連朝後暴退而去。

    「上萬柄地階上品劍器,九柄地階極品劍器,組成的劍陣更是引動天地異象,沐浴太陰月華之中,這這……連我東海龍鯊島的護島碧海萬鯊陣,威力都好像比不過此陣啊!」

    「退!這等威力,足以絞殺任何冥化境強者了,千萬別被陷入其中,否則有死無生,註定萬劫不復!」

    柳鳳池、蠻洪、林墨軒、蕭靈兒等人,也都是齊齊色變,心生無盡恐慌,退的比皇甫崇明都快。

    一瞬間,所有人都暴退不已,如避洪水猛獸。

    趁此機會,陳汐抬手抓回靈白和陳昊,冷冷望了退在百丈外的眾人一眼,轉身消失在太炁文成劍陣當中。

    從陳家宅邸內朝四周望去,只見有無數道匹練劍光逡巡游走,形成一個森嚴肅殺的劍之屏障,像倒扣的大碗,牢牢防護在宅邸四周,濛濛月光清輝傾瀉而下,把那劍之屏障渲染得如詩如畫,宛如仙境。

    落在地面,陳汐沒有絲毫遲疑,把上萬顆太清玉液丹裝進一個儲物袋內,交給弟弟陳昊,「太炁微塵劍陣足以滅殺冥化境強者,地仙高手進入其中,一時半刻也破不了陣,有它防護,我陳氏一族可以無憂天價助理,惹上酷總裁。不過大陣運轉,需要數目龐大的靈力,這是一萬顆地階極品丹藥,這些天就靠近坐鎮大陣,補充陣基的靈力了。」

    噗通!

    話音還未落下,陳汐便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昏厥在地。

    他實在太累了,從瀚海沙漠逃至松煙城,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又乙太清玉液丹強自催動真元,身軀更是遭受到了極為嚴重的傷害,再加上佈置太炁微塵劍陣,耗費了他無數的心血,整個人簡直就是在透支生命,由內到外無不是傷勢嚴重,瀕臨油盡燈枯的邊緣。若非一股意志支撐著他,絕難堅持到現在。

    也正因如此,他此刻心神一放鬆,頓時就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中,對外界的一切都再也感覺不到。

    靈白同樣也陷入了昏迷中,小傢伙剛才一人獨自抗下皇甫崇明等人的攻擊,不惜自損性命,若論傷勢之嚴重,比陳汐也不逞多讓。

    就這樣,一大一小雙雙昏厥,姿勢狼狽不堪,但卻沒人誰笑話他們。

    相反,陳家的這些個僕從、婢女的心中,皆升起一股深深敬意,雖無聲,但卻激蕩在每個人的心頭。

    正是這兩人力挽狂瀾,挽救陳家於水火之中,若沒有這兩人,他們的命運也註定會隨著陳家的破滅,而遭到屠戮和滅絕。

    這一刻,陳家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一股與有榮焉的自豪,能擁有這等人物坐鎮家族,何愁家族不振興?何愁生活不安穩富康?

    「冷翠,帶我哥和靈白去休息,用最好的靈藥為他們療傷,坐鎮大陣的事情就交給我了,其他人各做各事,沒有允許,不得擅自出門!」

    陳昊沉聲出聲,打破了沉默的氣氛。誰都沒有看到,在他的目光從各個陳汐的身軀上移開時,眼角有一滴的淚水滑落,但卻在瞬間蒸發。

    他變得更堅強,更無畏,氣質也更沉穩,像一座歷經風雨沖刷之後的大山,愈發巍峨雄偉。

    「喏!」眾人轟然答應,井然有序地離開。

    「你也小心一點。」翡冷翠輕聲道,然後背起陳汐,雙手捧著靈白,小心翼翼地離開。

    待所有人都離開,陳昊盤膝坐在大陣中央,眼眸如電,冷冷掃視四周,他心中燃燒著一股沸騰無比的火焰,他不敢放鬆,哥哥已經幫自己太多了,這讓他感到很內疚,很不安,很無能……

    這一刻,他決不能容忍這拿命換來的寧靜被敵人打破!

    ——

    太炁微塵劍陣十裡之外。

    皇甫崇明一行人死死盯著那劍氣沖霄,籠罩在銀色月華之下的陳氏宅邸,面色陰沉,雙眸中有驚怒、有疑惑、有不甘。

    這次,又被陳汐逃過一劫!

    他們已經記不清楚,這是第幾次被陳汐逃過一劫了,這傢伙究竟自己命中的魔障,時時刻刻存在自己眼前,卻好像根本無法殺死一樣。

    「小侯爺,接下來該怎麼辦?」柳鳳池沉聲問道,聲音中透著濃濃的恨意和不甘,只差一步,就能滅殺掉陳汐,奪走其身上的所有寶物,然而就是這一線只差,卻令所有的一切都變了,他如何能甘心?

    「還能怎麼辦?這該死的劍陣你們能闖過去嗎?啊?」皇甫崇明再也忍受不了心中怒火,情緒失控,咆哮出聲。

    眾人默然,他們心中的憋屈和憤怒,不比皇甫崇明差到哪裡,然而不甘心又能怎麼辦?那座劍陣威力足以絞殺任何冥化境強者,更何況是他們等人?

    「可恨,什麼都沒有撈著不說,我的黃天道劍至今還落在他的手中,真是該死啊無限之末世輪回!」林墨軒想眉頭一挑,憤憤出聲。

    「哼,我的靈樞火劍何嘗沒有被他收走?」蕭靈兒冷哼道。

    「不用吵了,在場誰的武器沒有被他收走?如此爭吵又有什麼意義?」柳鳳池皺眉阻止道。

    在瀚海沙漠中時,為了搶奪陳汐身上的三件仙器,這些人圍攻而上,原本勝券在握,卻被陳汐憑藉一縷大人物的意志,施展彼岸、沉淪、黃昏道域,擊潰他們的所有攻擊,連祭出去的寶物都被收走,也正因如此,眾人才會如此憤恨地要找陳汐算帳。

    要知道,那些武器可都是地階極品存在,無不是宗門賞賜下來的珍品法寶,此刻一丟失,回到宗門都不知道該如何交代。

    「那你說該怎麼辦?別告訴我你也只會動動嘴皮子。」林墨軒神色不善道,他們這夥人原本就是臨時結盟,彼此又都是各個地域的佼佼者,眼高於頂,驕傲自負,誰也不會服氣誰了,柳鳳池口吻中的訓斥之意,頓時引得他心中一陣不滿。

    出乎意料的,柳鳳池並不生氣,反而沉吟道:「我的確有一個辦法,相較於咱們的損失,這也是唯一的解決辦法了。」

    「說來聽聽。」眾人一怔,紛紛抬眼望來。

    「把此事上報宗門!」柳鳳池沒有賣關子,輕輕吐出幾個字。

    「上報宗門?」

    「我明白了,如今咱們已無力搶奪回那小子身上的寶物,倒不如上報給宗門,讓宗門高層出手。並且此事干係重大,我等彙報此事,自然能得到宗門的重賞,何樂而不為?」

    「不錯,此計甚妙,為了那小子身上的諸多寶物,門派高層必然會出動高手,而我等不但可以間接殺掉這小子,出一口惡氣,還能收回被搶走的寶物,得到門派的賞賜,的確是最穩妥的辦法。」

    在場眾人沒有一個傻子,相反一個個心思玲瓏,聰敏異常,否則也當不起天才的稱號了,此刻聽柳鳳池一開口,頓時就明白了此計的妙處。

    「不過如此大動干戈,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了?」皇甫崇明皺眉道,他內心也極為贊同柳鳳池的辦法,不過一想到這麼多名震一方的大宗門一起出動高手,對付的卻只是一個黃庭境小子,說出去的話恐怕會貽笑大方。

    「且不提那小子從乾元寶庫得到的寶物,單是其身上的三件仙器都能令無數老怪物瘋狂,這麼做並沒有錯,也不用擔心任何非議。甚至我可以肯定,若是此消息洩露出去,絕對有無數人不顧身份地殺過來。」柳鳳池自信滿滿道。

    「好,就這麼做了!」皇甫崇明當即拍板決定,旋即目光一掃眾人,沉聲道,「不過本侯爺要提醒諸位,此事只能彙報給各自門派高層知曉,千萬莫傳入他人之耳,想必大家也不願意此消息與其他人共用吧?」

    「那是當然。」

    眾人紛紛點頭應允,換做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也決不會把此事洩露出去。當即,他們不再在松煙城逗留,各自朝自己的宗門內飛遁而去。

    至此,一場針對陳汐的驚天陰謀,就此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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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八方雲集



    陳昊眼眸眨眼不眨,他已一動不動盤坐了三天。

    哥哥陷入昏迷,直至現在還沒醒,並且用盡靈藥,哥哥身上的傷勢也沒有一絲好轉,並依據妻子翡冷翠的推測,若是三個月內哥哥無法從昏迷中醒來,那麼他整個人就廢了。

    這個消息讓陳昊感到揪心,心中更是憋了一團火,哪怕知道大陣外的敵人有可能早早退去,他也決不會從陣基上離開。

    因為這個哥哥囑咐他這樣做的,哥哥沒有醒來之前,他會一直在這裡守衛下去,執拗倔強,仿似只有這種方式來,才能祈禱哥哥能快點好起來……

    就在陳汐昏迷不醒的時候,外界同樣風起雲湧。

    錦繡城,睿王府。

    皇城大道上,透著一座巍峨雄偉的漆黑宮殿,宮殿外,兩座遍身漆黑鱗片,猙獰仰天咆哮的蛟龍雕像守衛兩旁,路過之人皆不敢直視。

    睿王府大那空曠肅穆的殿中,一襲明黃錦袍的皇甫崇明,恭恭敬敬立在下首,神態謙卑,毫無驕傲之色。

    「這樣說來,那個叫陳汐的少年不止獲得了乾元寶庫的大多珍寶,身上還有著三樣仙器?」中央主座上,坐著一個高大魁梧的中年,身穿九蟒黃袍,頭戴鎏金峨冠,眼眸開闔之間,竟然冒出一縷縷金色的閃電,恐怖之極。

    「回稟父親,此事決不會有錯,那東海龍鯊島的柳鳳池、北蠻蒼窟山宗的蠻洪,黃天道宗的林墨軒等人,都可以證明孩兒所言。」皇甫崇明深吸一口氣,緩緩答道。

    「哼!竟然有如此多人知曉此事,看來就是要橫插一腳,也有諸多競爭對手啊。」魁梧中年冷冷一哼,沉吟道,「你且退下,等我搜集了那陳汐的所有資料,再做決斷。」

    「是!」皇甫崇明轉身退出大殿,這才長長吐了一口濁氣。

    東海,龍鯊島。

    無邊浩瀚的蔚藍大海中,島嶼一座又一座,星羅棋佈。在那海浪中,足有千丈長的龍鯊海獸群在遨遊逡巡,鱗片熠熠生輝,不時發出似戰鼓般的巨吼,迸濺起滾滾浪濤,直沖上天。

    「若我推測不錯,那上萬柄地階上品劍器,九柄地階極品劍器組成的劍陣,應該是太炁微塵劍陣,此陣乃是數萬年前一方霸主太清道宮的護山劍陣,想不到竟然落入此子手中,由此看來,乾元寶庫內的諸多珍寶,的確是被此子所得了。」

    島嶼上,一座玉色宏偉宮殿內,那高高在上的寶座上,響起一道淡漠而又威嚴十足的聲音。

    此人端坐寶座,如龍盤虎踞,霸氣十足,整個人如同一片雄渾浩蕩的大海,碧光霍霍,將他整個人籠罩當中,看不清真容。

    這是他的氣機運轉形成的,恐怖無比,自然流露,就像是一尊碧海中蘊生的神祗,高高在上,令人只能仰望。

    大殿下方,柳鳳池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三件仙器、又獲得乾元寶庫眾多寶物,此子莫非也是有大運氣之人?不過既然敢強奪我龍鯊島弟子的兵器,那本座也只能走一遭了……不過在此之前,還是查清楚此子身份為妥。」威嚴的聲音從寶座上傳來,碧綠光焰一陣抖動,那滔天的威勢,令整片大殿都仿似顫抖不安。

    北蠻,蒼窟山。

    這裡是一片矗立在熔漿火海中的群山,群山之上,有著一片鱗次櫛比的宮殿群,而其中的最高的一座宮殿,通體赤紅如燃燒的火焰,宛如火神居住之地。

    一陣陣雷鳴轟然響起,震得宮殿外的守衛顫抖,幾乎要跪倒在地上,外面的岩漿更是猛地翻滾起來,波濤洶湧。

    那是一個人說話的聲音,聲如驚雷,響徹九霄,充斥著至高無上的威儀,「很好,蠻洪你做的不錯,此次記你大功一件,若能奪取那陳汐身上寶物,也有你的一份!」

    「多謝宗主抬愛!」

    蠻洪驚喜抬頭,眼眸中出現一道模糊而又威嚴的身影,身影渾身繚繞在一道道黑色火焰中,散發出熔化萬物的灼熱氣息。

    可只一瞬間,蠻洪眼睛一陣刺痛,連忙低下了頭,再不敢窺伺宗主的容顏。

    中原雲鶴派。

    萬鶴清唳,雪白的羽翅拍打在晴空白雲之上,姿態翩躚,飛舞不休,在那繚繞彌散的白霧中,有著一片連綿起伏的清幽群山,山水清澈,風景如畫,處處竹林婆娑,清溪潺潺,飛泉瀑布,仙鶴翔集,宛如人間仙境。

    山名雲鶴山,一處中原地域赫赫有名的洞天福地。

    「松煙城那麼偏遠的小城池,竟然出現了一個擁有大氣運的青年,真是不可思議啊。」一個身穿銀霞道袍,鶴髮童顏的老者道。

    裴鐘和薛晨躬身而立,低眉順眼,姿態恭敬之極。

    「按你們所說,睿王皇甫崇、龍鯊島主莫瀾海、蒼窟山六梟上人這些老傢伙肯定會忍不住出手,想想也是啊,那小子身上的寶物之多,連老夫都忍不住心動了。」

    老者撫須感慨道,他靜靜立在那裡,但落在其他人眼中,身影卻好像在虛空和現實之間飄蕩,若隱若現,飄渺難尋,仿似一道幻影似的。

    「不過若我所料不差,面對這等擁有大氣運的小傢伙,那些老傢伙必然會調查清楚那小傢伙的身份,方才敢動手。罷了,如此一說,我也是心動不已,出去活動一下筋骨也不錯,還可以會一會一些老朋友……」

    這樣的一幕,不止發生在睿王府、東海龍鯊島、北蠻蒼窟山和雲鶴派,像林墨軒所在的中原黃天道宗、蕭靈兒所在的九鼎仙派,也都在上演同樣的事情。

    這些傳承在世間不知多少年的大宗門,幾乎在同一天,就朝南疆派出了無數密探,很快,有關陳汐的消息,事無巨細,雪花似的呈現在他們手中。

    「流雲劍宗太上長老北衡的結拜兄弟?」

    在眾多的消息中,陳汐和北衡的關係,無疑成了諸多老怪物關注的焦點,他們沒有感到棘手,相反,仿似有默契一樣,被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個絕妙注意。

    ——

    流雲劍宗後山禁地。

    北衡像往常一樣,盤坐在碧湖之上,運功打坐,再有三百年,他的第四重天階就將降臨,他不得不爭分奪秒地準備,不敢有一絲怠慢。

    身為地仙境強者,雖然已傲立在世間修行界的巔峰,但是那九重天劫就像是懸在頭頂的利劍,隨時都擔心會掉下來,那種惴惴不安的滋味,也只有地仙境修士能夠品味得出來。

    並且天劫一重比一重厲害,沒有誰敢保證,下一次天劫就可以安然度過。所以對地仙境強者而言,修煉的方式只有兩個,要麼外出雲遊四海,搜羅足夠的渡劫寶物,要麼閉關修煉,努力參悟道意,錘煉修為。

    「唉,若是能進入玄寰域,我就能更容易觸摸到天道,所參悟出的道意也將更全面、嚴密、深邃……」

    北衡睜開眼睛,歎了口氣,旋即他心中一凜,自己這是怎麼了?往常修煉可從沒有如此心浮氣躁,心緒不穩過。

    難道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不成?

    修為越高的修士,對天道的理解就越深,在日常修煉中,常常能夠感受到冥冥中將要來臨的事情,類似于趨吉避凶,但卻不同,因為這僅僅是一種直覺,分不清是凶是吉。

    當然如果精通占卜之術,那就另當別論了。

    「北衡師祖!大事不妙,有諸多地仙強者,從中原各地而來,揚言要見你!」流雲劍宗掌教淩空子的聲音從禁地外傳來。

    啪!

    北衡一拍大腿,歎息道:「果然如此,果然是有大事發生了啊,也不知這些老傢伙一起出動,所為又是何事……」

    說著,他整個人已是立起身子,腳步一跨,下一刻已消失在禁地之中。

    此刻的流雲劍宗主峰上,氣氛凝重之極。

    一道道氣勢驚人,威儀十足的身影,傲立在大殿之內,每一個身影都籠罩在恐怖的異象中,令人看不清容顏,但卻透露出屬於地仙境強者獨有的恐怖氣息。

    掌教淩空子、冥化真人聞玄等一系列流雲劍宗高層,面對這些氣勢滔天的老怪物,也都一個個膽戰心驚,不敢怠慢,生恐稍有得罪就惹下大禍。

    可以說,這是他們修煉至今,見到的數目最多的地仙境強者了,若是正常拜訪,他們自是欣喜之極,夾道歡迎,好生款待。

    但可惜,來著明顯不善,他們的心情之沉重,也就可想而知了。

    流雲劍宗能夠在南疆一家獨大,但放眼整個大楚王朝,卻只屬於一流宗門,遠比不上中原等地強者如林的古老宗門。

    像現在的情況就是,來者中有中原睿王府之主皇甫崇,雲鶴派太上老祖龍鶴道人,黃天道宗地仙強者趙紫眉,九鼎仙派地仙強者沖虛散人。

    這僅僅是只是大楚王朝中原地區的,其他還有東海龍鯊島島主莫瀾海,北蠻蒼窟山宗宗主六梟上人。

    足足六位地仙境強者,這每一位在大楚王朝修行界,都是聲威如日中天的頂尖強者,隱世不出的老怪物。

    此刻全體出動,從四面八方彙聚南疆流雲劍宗,任誰看到都知道有大事要發生了!

    「竟然有如此多老朋友大駕光臨,北某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伴隨著爽朗大笑聲,北衡大袖翩翩,出現在大殿之中。

    看到北衡出現,掌教淩空子,以及眾多長老都是暗自松了口氣,一直懸著的心也稍稍平復不少。

    「這裡沒有你們的事情,且退下吧。」北衡吩咐一聲,直等淩空子等人離開,這才笑吟吟拱讓道,「諸位同道,多年不見,想不到竟有緣彙聚在我流雲劍宗,於我而言,自是喜事一樁,且請入座,飲茶敘舊。」

    「不用多此一舉。」皇甫崇冷哼開口,淡淡道:「我等此次前來,乃是有一事相詢,此事不解,飲茶也無味。」

    北衡一掃其他人,見眾人都是一臉平靜,知道這些老傢伙恐怕早已形成了默契,不由心中一歎,嘴上卻笑道:「哦,敢問睿王爺有何事相詢?北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那本王就問你,陳汐可是你結拜兄弟?」皇甫崇霍然抬頭,冷芒激射,緊緊盯著北衡的眼睛。

    北衡心中咯噔一聲,心中暗道:「難道陳汐得罪了這些老怪物?不可能啊,他才離開流雲劍宗一年,修為又如此低下,怎會惹出這麼多老怪物?可是若說沒有得罪,那這些老怪物又為何連袂而來,開門見山就提出他的名字?」

    這一刻,北衡心中念頭叢生,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他隱隱約約已感覺,自己這位義弟的處境恐怕已是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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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來勢洶洶



    北衡心中念頭叢生,反應卻是不慢,訝然笑道:「陳汐正是北某的義弟,若是他有得罪諸位同道的地方,還望多多原諒,畢竟他還只是個小娃娃,年輕氣盛,莽莽撞撞,以諸位道友的胸襟,應該不會跟一個小娃娃計較吧?」

    這一番話說的可謂是滴水不漏,先是道歉,又晦澀點醒,你們這些老東西,跟一個身份相差十萬八千里的後生晚輩計較,丟人不?

    從這句話中也可看出,北衡對陳汐的維護之意,的確不摻一點虛假。 畢竟他面對的可都是威震八方的大人物,身份、地位、修為無不比自己只高不低,能說出這一番張弛有度的話,已經足夠不容易了。

    「哼!北衡道友,本王心直口快,最不喜別人在我面前拐彎抹角,你說的什麼本王統統沒聽懂,本王只知道,你那義弟強搶我兒身上的重寶九蟒定乾鼎,此番前來,就是令你交出那猖獗小兒,交由我等處置,你考慮一下,千萬莫急著拒絕!」

    睿王皇甫經天冷哼一聲,聲如巨鐘,在大殿中隆隆激蕩。他頭戴鎏金峨冠,九蟒黃袍無風自動,整個人顯得尊崇無比,霸氣十足,根本就不給北衡迴旋的餘地。

    九蟒定乾鼎?

    北衡心中暗自一驚,他雖不知此寶來歷,但既然能為睿王之子所擁有,必然也是珍貴無比,尤為令他意外的是,自己這個義弟又怎麼會搶奪一位侯爺的重寶?兩者之間懸殊甚大,怎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在他心中,陳汐可絕對不是莽撞粗鄙之人,相反極為聰慧機智,論及心思之縝密沉穩,比之他們這些活了數千年的老怪物都不逞多讓,絕對不會幹出如此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難道這是一個藉口?

    北衡心頭各種念頭電光火石一般,一閃即逝,抬眼望向其他幾位強者,暗道:「這些老東西的藉口,莫非也跟皇甫經天一樣?」

    「不用猜了,北衡道友,你那義弟不止搶了睿王之子的法寶,連我等門下弟子身上的重寶,也都落入此子手中,如此猖獗的小子,不給他一點教訓,似乎不妥吧?」身穿銀霞道袍,童顏鶴髮,一派仙風道骨風度的龍鶴道人輕歎道。

    「不錯,此子太過猖獗,無法無天,手段簡直比魔宗之人還惡劣,我等這次前來,絕無為難北衡道友的意思,只要把那小子交出來,我等轉身就走。」

    「北衡道友,以我等人的身份,決不至於在此事上矇騙於你,你還是思量思量,早做決斷吧。念在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的份上,我可以保證,你那義弟只要乖乖配合,定然會性命無憂。否則,就別怪我等得理不饒人了。」

    東海龍鯊島島主莫瀾海、北蠻蒼窟山宗六梟上人、黃天道宗趙紫眉,九鼎仙派沖虛散人也都不再沉默,紛紛出聲。

    北衡心中一沉,他直至此時終於弄明白,這些傢伙是為何而來,但直覺告訴他,此事決不會如此簡單了。

    為了宗門弟子的一件重寶,一群地仙境強者就連袂殺上自己門來?

    簡直可笑!

    北衡同樣身為地仙境修士,但卻決不會因為門中弟子一件寶物丟失,就大動干戈,遠赴異地,親自登門為之伸冤報仇。

    因為這等事情對地仙境修士而言,簡直就是無足輕重,雞毛蒜皮的小事。派遣門中高層出手不行嗎?宗門中養的一大群涅槃境、冥化境修士,都是擺設嗎?非要自己親自動手?

    藉口!

    這些老東西明顯是掛羊頭賣狗肉,目的必然非同尋常了!

    然而明白歸明白,北衡卻是不能當面撕破這個藉口,修行界的事情,不都是用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幹一些卑劣下作的勾當?

    當然,有了藉口,有時候也是一件好事,能夠間接贏得一絲商議迴旋的餘地,起碼眼前這些老怪物並沒有直接殺上門來,不聞不問地大打出手。

    這就是藉口的妙用了,進可攻,退可守,但本質上較量的還是實力的強弱,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至理。

    遺憾的是,面對睿王皇甫經天等人的藉口,此事已經沒有了商議迴旋的餘地,只看北衡答應不答應了。

    被人連袂逼到這種地步,北衡心中也極為憤怒和憋屈,他自然不會如此輕易答應,只得歎息道:「諸位同道來晚了,很不巧,我那義弟一年前就離開流雲劍宗了,我如今也不知他在哪裡,如何能把他交出來?」

    他說的是實話,所以神色之間一片坦蕩,絕不像在敷衍。

    「什麼?他沒有來向你尋求庇護?」睿王皇甫經天一怔,訝然道。不止是他,其他幾個老怪物也都驚訝不已。

    在他們看來,一個黃庭境小傢伙,在得知大難臨頭之際,應該會前來流雲劍宗,尋求他的大哥北衡庇護的,這是人之常情。也正因如此,他們才會徑直來到流雲劍宗,向北衡要人,哪想到事實卻並沒有像自己所預料那樣發生,自是感到有些驚訝。

    最為重要的是,讓他們這些人一起去擒殺一個小傢伙,太過丟人,而如果能逼迫北衡交出陳汐,那自然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說出去也不會引起一些非議。

    北衡同樣一怔,旋即腦海中靈光一閃,一瞬間明白了一切,自己那義弟必然明白惹下了滔天大禍,所以才不來尋找自己,為的就是不牽連到自己和流雲劍宗啊!

    這一刻,北衡動容之極,心中更是湧出一抹無法言喻的感動和豪情,自己這義弟修為如此低微,身陷絕境之中,卻依舊為我考慮,不肯牽累於我,而我身為大哥,又如何能眼睜睜拋下他不顧?

    「啟稟師祖,弟子有急事相見。」便在這時,大殿外傳來掌教淩空子的聲音。

    北衡微微一怔,招手令其進來,他知道淩空子若非遇到極為迫切的事情,決不會在此時出現在自己和幾個老怪物面前。

    「師尊,這是松煙城一位修士剛剛送來的玉簡。」淩空子進來之後,飛快傳音一聲,送上了一枚蜃影玉簡,便即匆匆退去。

    蜃影玉簡中,斷斷續續記錄著幾個畫面,有皇甫經天明等人聯手轟殺靈白的場景、有陳昊執劍守衛陳汐身前的場景……幾乎把當日發生在松煙城的那一場戰鬥都記錄下來,悲壯慘烈,慷慨激昂。

    北衡在觀看之後,心潮澎湃,久久無言。

    擁有寂滅劍道,神異通靈的三寸小人、殺戮之意充斥的鐮刀法寶、溝動天地異象的太炁微塵劍陣……這一刻,北衡什麼都明白了,這些老怪物竟然想要染指自己義弟身上的寶物!

    「北衡道友,既然那猖獗小子不在你這裡,我等就此離開,前往那松煙城緝拿此子,相信你不會阻攔我等吧?」

    「走吧,想必北衡道友也分得清楚輕重,還是莫要令他為難,咱們這就去松煙城,就當沒有來過此地。」

    「唉,其實如果北衡道友能親自走一趟,令那小子乖乖束手就擒,才最為妥當,不過事到如今,看來咱們也只能以大欺小一次了。」

    皇甫經天等人一邊說著,一邊朝大殿外行去,再懶得跟北衡磨嘴皮子,人都不在這裡,欺壓一個地仙境強者又有何用?

    這些人,來時殺氣騰騰,去時也毫無留戀,簡直就當流雲劍宗形同擺設,氣焰不可謂不囂張。

    換做以前,北衡也只能含恨在心,敢怒不敢言,認了這個栽,但現在他決定不再忍耐,這些假惺惺,滿嘴虛偽的混蛋,已經徹底激怒了他。

    「諸位同道,我勸你們還是留下來,聽北某一聲勸,莫要招惹我那義弟,否則後果是你們任何人都承擔不起的。」

    北衡平靜淡然的聲音傳入每個人耳朵,皇甫經天等人霍然止步,轉身冷冷望著北衡,雖沒有開口說些什麼,但那屬於地仙境強者的恐怖氣息,卻覆蓋在整個大殿中,令得空氣都凝固凍結起來。

    「怎麼,北衡道友想要與我等為敵?」皇甫經天沉聲道,聲如隆隆悶雷,咄咄逼人,「你可知得罪我等,整個流雲劍宗會落下怎樣一個下場?」

    「哼,我等念在同道中人的份兒,已經給足了面子,北衡道友,你應當感到慶倖了,千萬別把自家性命也搭了進來!」東海龍鯊島島主莫瀾海面無表情道。

    「老夫倒是想知道,什麼後果是我等承擔不起的,北衡道友,有些玩笑可是萬萬開不得的!」雲鶴派龍鶴道人也是眼眸一凝,冷光畢露。

    其他人雖沒開口,但一個個神色冷厲,面露不善,氣氛顯得劍拔弩張,火藥味十足。

    「唉,真是井蛙觀天,以為修煉至地仙境界,就可以目中無人,為所欲為了?先看看這副權杖,再做決定吧!」

    北衡面對一眾威脅,顯得極為平靜,搖頭歎息不已,說話時,他掌間驀地飛出一抹白色霞光,朝皇甫經天掠去。

    「竟敢罵本王井蛙觀天?真是找死!」皇甫經天勃然大怒,冷哼一聲,探手抓過那一抹白色霞光。

    一個通體瑩白如雪的權杖映入眼中,似玉非玉,表面煙霞流轉,一個古色古香的「白」字在其中若隱若現,寥寥一個字,卻是縱橫如劍,透著一股撼動天下,磅礴萬鈞的無上氣魄,直指人心。

    看到這一塊權杖的一瞬間,皇甫經天頓時面色劇變,瞳孔收縮如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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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紫荊白家

    北衡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氣,皇甫經天的反應,充分證明,這塊權杖起到了極大作用,否則皇甫經天這老傢伙決不至於露出如此驚駭的表情。

    剩下來的,就看著老傢伙如何抉擇了。

    見皇甫經天手握權杖,沉默不語,莫瀾海等人不由微微一怔,不就是一塊權杖嗎,就是當今楚皇頒發下來的九龍令,又如何能奈何我等?

    不過雖如此想,他們可知道皇甫經天的為人,知道這老傢伙一向霸道十足,就是面對當今楚皇,也從不會露出如此凝重的神色,而此刻卻被一塊權杖搞得沉默不語,難道這塊權杖有什麼不凡之處?

    他們收起臉上的驕傲之色,紛紛抬眼朝權杖上望去。

    「白字令?」

    「白家,哪個白家?」

    「莫不是那個雄踞玄寰域之上,雄霸一方的紫荊白家?」

    紫荊,是玄寰域一處廣袤無垠的群山之名,更是玄寰域一方霸主白家盤踞傳承的領地,紫荊白家這個名字正是由此而來。

    眾人甫一看到權杖上的白字,臉色也如同皇甫經天一樣,驟然一變,腦海中頓時浮出一些可怖的資訊。

    「你們也看出來了?不錯,此令正是紫荊白家的權杖,我曾在皇兄那裡看到過,分毫不差。」皇甫經天沉聲道,聲音中透著一絲深深的忌憚和震驚。

    嘶!

    得到皇甫經天的確認,其他人皆在心中暗吸一口涼氣,白字權杖在手,這豈不是說,北衡這老東西跟紫荊白家有著密切的聯繫?

    紫荊白家,位於玄寰域之上的一方霸主,勢力滔天,睥睨天下,宛如屹立在蒼穹之下的王者,別人或許不知道紫荊白家的恐怖,但他們這些地仙境老怪物,哪裡會不知道?只要紫荊白家樂意,甚至足以滅掉整個大楚王朝!

    這並不誇張,只有對玄寰域瞭解越深的人,才會越發明白那片無盡大陸的強大,而白家能霸踞玄寰域一方,稱王稱霸,屹立不倒,足以說明其勢力之恐怖了。

    「哼,想不到你北衡竟然跟紫荊白家攀上了關係,怪不得如此大的口氣。」皇甫經天深吸一口氣,冷冷說道,較之剛才的強勢,此時他的態度明顯緩和許多。

    北衡微微一笑,卻是笑而不語,能夠看到一幫老怪物吃驚失態的模樣,可是稀罕的很,他極為享受這種感覺,哪怕這一切僅僅是因為那塊權杖造成的。

    想想也是,連當今楚皇想要拜訪白家都被拒之門外,可見白家的勢力有多麼恐怖了,在場眾人雖都是地仙境強者,往日裡也是縱橫天下,睥睨八方,但論及身份,卻是要差上楚皇一籌,連楚皇的拜訪都被拒絕,就更別說他們了,毫不誇張地說,他們恐怕連被紫荊白家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哼,事到如今,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你北衡雖然擁有一塊紫荊白家的權杖,但卻是於你那義弟無關,我等就是殺了他,紫荊白家又能如何?總不會因為一個毫不相干的小傢伙,而怪罪於我等吧?」

    見北衡態度如此囂張,皇甫經天不由心中暗怒,但卻是顧忌其背後的紫荊白家,沒有什麼過激言辭,只是把目標鎖定在了陳汐頭上劍神重生。

    「不錯,北衡道友有紫荊白家相庇護,我等自不會輕易冒犯,但那陳汐,卻只是你北衡的義弟,跟紫荊白家毫無關係,殺了他,紫荊白家恐怕根本就懶得理會吧?」莫瀾海也是冷笑出聲。

    其他人聞言,皆在心中暗松了一口氣,是啊,北衡是北衡,陳汐是陳汐,紫荊白家又怎會為一個渺小螻蟻大動干戈?

    「大錯特錯,你們……可真是越活越糊塗了!」北衡毫不含糊地指責出聲,那模樣就像是在訓斥自己的晚輩一樣,毫不留情,痛快淋漓。

    不過他痛快了,其他人卻是一個個面色一沉,怒目而視,他們雖忌憚紫荊白家,但身為地仙境強者的尊嚴,卻不容侵犯,北衡的話,無疑是在挑釁他們的底線。

    北衡也不敢徹底開罪這些老怪物,自己過過嘴癮也就算了,若惹得這些老怪物什麼都不顧大打出手,那可就划不來了。

    想到這,他喟然歎息道:「諸位同道別怪我說話難聽,實不相瞞,若非我那位義弟,這塊權杖也根本到不了我手中啊。」

    頓時,眾人神色無不一凝。

    「你是說,紫荊白家的人,是看在那小子的臉面上,才把此令贈予你的?」皇甫經天再忍不住心中震驚,失聲道。

    北衡聳聳肩,無奈道:「以我的身份,諸位覺得我願意承認這件事嗎?」

    眾人默然,他們已經徹底相信了北衡的話,換做是他們,也不會把此事輕易說出,畢竟因為一個小輩,而得到紫荊白家的垂青,說出去臉上的確掛不住。

    「不可能!紫荊白家何等地位,連我皇兄都不能拜訪其門,一個黃庭境小傢伙,又怎可能受到紫荊白家的青睞?」皇甫經天兀自不肯相信,搖頭道,但在他內心深處,卻已開始動搖起來。

    北衡心中一聲暗歎,別說是皇甫經天了,就連他這位陳汐的義兄,在沒有見到白婉晴匯錢,也根本不敢相信陳汐竟會與紫荊白家有關係。

    「罷了,此事我等不再追究,不過北衡道友,我等宗門弟子被奪走的寶物,終究是要還回來的吧?」莫瀾海皺眉歎息道。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是他們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原本想著對付一個黃庭境小傢伙,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甚至感覺有點以大欺小,哪想到陳汐會擁有如此堅挺的一座靠山?

    若早知如此的話,打死他們都不會來。

    如今倒好,殺氣騰騰打上門了,非但人沒有擒拿到,連寶物也一件沒有奪取,最後卻被敲了一記警鐘,令所有計劃全盤落空,他們心中之憋屈、失落、無奈也就可想而知了。

    「也只能如此了,北衡道友,我等已做出讓步,這點要求你總該答應了吧?」

    「只要那小子肯交出搶奪的寶物,還給我等宗門內的弟子,此事一筆勾銷,恩怨兩清,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北衡道友,你還是表個態吧,咱們都是大楚王朝修行界之人,不屬於玄寰域,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望你三思。」

    這些老怪物無不老辣成精,知道局勢無法挽回,當機立斷,退而求其次,提出一個帶著濃濃無奈的要求。

    如此做,也僅僅只是為了挽回一點顏面而已,總不能殺氣騰騰而來,灰溜溜而走吧?

    北衡看到這一幕,心中卻是大爽,雖然有點狐假虎威,但能看到這麼多名震八方的地仙境老怪物齊齊吃癟,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啊,若非場合不合適,他早已仰天大笑,痛飲一杯烈酒來慶祝此刻的心情了。

    這一刻,他愈發念起陳汐的好了,感覺自己與這位義弟結拜,絕對是這一輩子做出的最英明的一件事情。

    他故作沉吟,半響才搖頭決然道:「我不能答應,因為我這與陳汐乃是平輩論交,我也不可能替他做出決斷。」

    聞言,包括皇甫經天在內,臉色都是快黑成鍋底了,這老東西連挽尊的機會都不給?簡直是欺人太甚啊!

    「諸位,北某一直覺得,這是小輩之間的事情,理當由小輩來解決,我等再插手其中,未免太過寵溺他們了,這樣對他們的修行不利啊!」北衡卻像沒注意到眾人臉色,語重心長地歎息道。

    呸!

    假惺惺的老東西!

    總有一日,天劫非劈死你不可!

    眾人氣得差點吐血,他們都活了數千年歲月,卻被北衡以一副諄諄教誨的模樣勸解,心中如何能受得了?

    不過事已至此,北衡的態度又極為堅決,他們也只得含恨離開,至於奪取陳汐身上的寶物?笑話,還嫌自己活得不耐煩了?

    他們離開了,走得無聲無息,沒有驚動流雲劍宗的任何人,但在他們心中,卻有著一團熊熊怒火燃燒著,各種的憋屈、憤恨、失落快要把他們折磨瘋了。

    身為地仙境強者,何曾受過如此羞辱?

    「這些個混帳東西,誰不好惹,偏偏惹出這樣一個怪胎,簡直就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啊!回去之後,非狠狠修理這些混蛋一頓不可……」

    皇甫經天等人,朝不同方向疾馳而去,但心中卻是湧出同樣一個念頭,那就是回到宗門之後,把那些個連敵人的情況都沒搞清楚,就讓自己出去丟人的混帳弟子狠狠拾掇一頓!

    不如此,不足以宣洩心中之恨!

    「呼——」

    流雲劍宗主峰大殿中,北衡動作小心地把白字權杖放入貼身儲物法寶中,這才長長吐了一口濁氣。

    想起今日所遭遇的一切,他心中也不由一陣後怕,如果不是擁有一塊白字令,今日的一切恐怕都無法逆轉了吧?

    「不行,我得親自去一趟松煙城,否則我這當大哥的,那可就太不是東西了……」北衡沉默思索許久,當即踏步朝大殿外行去。

    「師祖,此事如何處置了?」大殿外,淩空子一直守在那裡,雖沒有聽到大殿內發生的一切,但卻親眼目睹了皇甫經天等人離開,此時見北衡出來,連忙迎了上去。

    「哈哈哈,你沒看他們已經灰溜溜離開了麼?」提起這件事,北衡就想起那些老傢伙吃癟的模樣,再忍不住仰天大笑起來。

    淩空子大吃一驚,怔怔看著笑聲中透著無盡歡愉之色的北衡師祖,說道:「那就是說,陳汐如今已經無性命危險了?」

    北衡點點頭,吩咐道:「告訴其他人,莫要亂嚼舌根,對了,把恪心峰給我好好修繕一番,缺什麼就送上去,恪心峰上的弟子待遇也要提高,就是我那義弟不會來,這座山峰我也得給他好好留著!」

    說著,北衡抬步跨空,轉瞬已消失在無盡天邊。

    「看來這一場較量是師祖占了山風啊!」淩空子喃喃不已,心中卻是升起一股從沒有過的亢奮,力壓六位地仙境強者,自此以後,誰還敢來犯我流雲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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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小陳瑜


    松煙城,陳氏宅邸後院。

    一間寬敞雅致的房間中,渾身裹滿繃帶的陳汐從床上爬起來,昏迷近兩個月,他終於蘇醒了過來。

    歷經一場生死角逐之後,現如今的他,眉宇間一片沉凝鎮定,雙眸開闔間,眸光深邃,帶著一絲獨有的豁達。

    其實,他外表看上去略顯削瘦峻拔的身材一點都不瘦弱,緊緊纏著繃帶外勾勒出的肌肉棱角分明,猶如銅澆鐵鑄,充滿無法言喻的爆發力。

    在房間中蹣跚走了兩步,陳汐已是氣喘吁吁,這是氣血過度虧損,本源大傷的現象,他搖了搖頭,心中卻沒多少沮喪。

    太清玉液丹的藥力太過霸道強悍,又連續吞服兩次,令他全身的經脈幾乎寸寸斷裂,丹田更是遭到重傷,空蕩蕩的枯竭一片,一點真元都沒有。

    慶倖的是,道基損毀的並不嚴重,只要慢慢調養,就可以完全恢復過來,他打算再過兩天,等身軀恢復得差不多,就開始閉關修復道基。

    推開房門,陳汐來到院子裡。

    這處庭院和普通人家的院子並沒有什麼區別,四周種滿蓊鬱蔥蘢的草木,旁邊還有一個花圃,裡邊種植著數十種嬌豔欲滴的花朵,其中還包括幾種嬌豔如血色的茶花,像極了曼珠沙華彼岸花。

    一群群藍色、黃色、青色的蝴蝶翩躚其中,姿態曼妙,在陽光下透著說不出的靈動韻味,令周圍的一切都像變得寧謐清幽起來。

    陳汐很享受這種感覺,他好久都沒有像這樣寧靜過了,自幼到大,每時每刻都在跟時間賽跑,養家、照顧爺爺、供弟弟上學府修劍……無不靠他制符賺取一點薄薄的元石來支撐,這些日子雖然艱辛,但勝在安穩和踏實。不過當獲得玉墜中的洞府之後,他的命運就變得動盪起來。

    參加南蠻試煉、進入南蠻深山、滅殺李氏一族、被追殺至瀚海沙漠、參加潛龍榜大比……每一場經歷,都充斥著殺戮和血腥,埋藏著殺機與兇險,那種感覺就像亡命天涯,顛沛流離,沒有落根之地,他的神經也無時不刻在緊繃著,警惕著種種可能來臨的兇險。

    這種感覺很累。

    而如今,端坐在屬於自己陳家的庭院中,他恍惚間有了一種落地生根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由內而外感到寧靜,感到舒適。

    「如果沒有紛爭,沒有仇恨,就這樣靜靜呆在家族中,看著家族一點點崛起,那該多好啊……」陳汐立在花圃前,心中輕輕歎了口氣。

    他知道,這份寧靜對自己而言,只是短暫的,他只有努力去修煉,變得更強,才能保證整個陳家的寧靜。只有自己變得更強,才能讓陳家在安穩寧靜中一點點崛起,奠定永世不朽之基業。

    只有這樣,爺爺才能含笑九泉,不是麼?

    一瞬間,陳汐的心重新變得堅定起來,他的路永遠註定不屬於寧靜。

    吱嘎!

    沒有鎖著的庭院大門打開,弟弟陳昊走了進來。

    「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看見哥哥立在花圃前,精神十足,陳昊也感覺很開心,從前些天哥哥醒來之後,他就徹底松了口氣,如今牽掛的,就是哥哥的身體什麼時候能徹底好起來。

    陳汐笑了笑:「沒事,我正要找你呢。」

    陳昊眉頭一挑,問道:「找我何事?」

    「再過些天,是你的生辰吧?我有一樣禮物要送你。」陳汐笑道,說話時,他手中已多處一柄鐵劍,劍身上蘊含著磅礴之極的浩然道意,劍光幽幽,仿似其內流淌著一條青史長河,記載了紅塵萬丈,世間百態。

    「此劍是我從煞魔墳場中得到,應該是上古聖賢儒門中的一件聖器,其上浩然之氣磅礴如海,正適合你的浩然劍道。」說著,陳汐已經把鐵劍遞了過去。

    陳昊接過劍,卻並沒有急著查探,他的眼角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點淚花。他萬萬沒想到,都這麼些年了,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生辰,哥哥卻還記著,並且還給自己費心準備了一件禮物。

    這讓他想起小時候,由於家境貧困,他們一家的生活過得極為拮据,但無論如何,每逢自己生辰,哥哥總會變著戲法似的,給自己準備禮物,雖說都是一些小玩意,但他卻一直銘記到現在。

    最為讓他難過的是,哥哥好像從來都沒有給他自己過一次生辰,從來都沒有,以至於連他都不記得哥哥的生辰究竟是哪一天。

    陳昊不是個愛流淚的人,相反,除了在爺爺和陳汐跟前,他這些從來都沒流過淚,哪怕遇到再大的挫折和磨難。

    但現在,他只想大哭一場,他感覺在哥哥面前,自己還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處處讓他照顧,所有的苦難都是他一個人在抗,而自己卻總是坐享其成。

    「趕緊試一試此劍的威力。」陳汐拍了拍陳昊寬闊結實的肩膀,他這才發現,弟弟和自己已經一般高了。

    「不用試,哥哥送的禮物,對我來說是天地間最寶貴的,仙器都比不上。」陳昊把鐵劍小心收好,笑道。

    陳汐啞然,這句話他聽過很多次,在很小的時候,每當自己送弟弟禮物,他都會這麼說,哪想到弟弟如今都這麼大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令他心中又是恍惚,又是感慨。

    「父親。」便在這時,庭院大門口處,驀地響起一聲稚嫩清脆的叫聲。

    陳汐一愣,抬眼望去,卻見一個約莫一歲左右,卻長得虎頭虎腦的小傢伙,正蹣跚似的立在大門旁,而在小傢伙身邊,翡冷翠正含笑的立在那裡。

    「這是你兒子?」陳汐望向弟弟,眼神中充滿震驚。

    「忘了跟你說,在我從流雲劍宗離開時,冷翠已經懷孕了,回到松煙城不久,就生下了瑜兒。」陳昊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陳瑜麼……」喃喃自語一聲,陳汐再忍不住心中驚喜,哈哈大笑起來,張開雙臂,朝小傢伙道:「瑜兒,來,讓大伯抱抱!」

    小傢伙眨了眨眼睛,明顯有些懼怕眼中這個渾身纏滿白色繃帶的大伯,猶豫不定,看向身旁的娘親。

    「趕快去啊,那是你大伯,瑜兒一定要記得聽大伯的話哦。」翡冷翠溫柔一笑,鼓勵著小陳瑜。

    「嗯,瑜兒聽娘親的話。」小傢伙點點頭,小腳丫蹣跚著,歪歪斜斜地朝陳汐走來,他畢竟才一歲不到,走路不穩,再加上走得有點急,快到陳汐身邊時,腳下一絆,頓時就朝前栽去,嚇得眼睛頓時閉起來。

    不過下一刻,小傢伙已經被一雙大手抱起來,是陳汐,他緊緊把小傢伙抱在懷中,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線,嘴中反復不停道:「瑜兒,好瑜兒,我陳家後繼有人了,爺爺在地下知道,一定很高興吧……」

    「大伯,你身上好多的血啊市長大人好悶騷全文閱讀。」小陳瑜指著繃帶上染著的血漬,認真說道:「我爹說男兒流血不流淚,長大以後,我也要像大伯一樣,流好多的血,絕對不流淚。」

    小傢伙錯漏百出的表達,引得陳汐又是一陣大笑,愈發喜歡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傢伙,心中一動,他摸出一枚丹藥來,「瑜兒,這是大伯送你的禮物,答應大伯,等你長大了再吃,好麼?」

    這顆丹藥足有小陳瑜的拳頭大,通體晶瑩剔透,其內湧蕩著一道道璀璨神霞,更有一聲聲若有若無的龍吟虎嘯之聲傳出。正是蘊含土行大道的道意元丹。

    看到這顆丹藥,陳昊和翡冷翠都是大吃一驚,不敢置信,「這是道意元丹?哥,此物太過貴重,不行,這個禮物可不能給他。」

    兩人都是連忙推辭,一顆道意元丹的價值絕對無法估量,並且是可遇不可求的那種珍稀寶貝,見陳汐要把這種東西送給自己還不到一歲的兒子,兩人哪能同意?

    「瑜兒喜歡嗎?」陳汐卻是不理會他們,直接問小傢伙。

    「喜歡,像糖果,但是糖果沒有這麼大,這麼漂亮。」小陳瑜眼睛一閃一閃的,好奇地看著道意元丹表面流轉不休的一道道霞光,感覺有趣極了。

    「這顆糖果就給你了,好不好?」陳汐笑眯眯說道。

    「不行,父親說過,無功不受祿,這糖果瑜兒不能要。」小陳瑜明顯極為眼饞,但是歪著腦袋思考了很久,他還是搖頭拒絕道。

    「那好,你幫大伯錘錘肩膀,就算有功了,這顆糖果也就歸你了,如何?」陳汐的確太喜歡這小傢伙了,就在他抱住小傢伙的這段時間,他已經差不多瞭解了小傢伙的根骨和資質,絕對是上上之選,以後只要勤加修煉,也是個了不得的好苗子。

    小陳瑜這下再沒有猶豫,揮動小拳頭幫自己這位大伯錘肩膀,神色很認真,看在陳汐眼中卻透著說不出的可愛。

    逗弄了小傢伙一陣,陳汐這才把他交給翡冷翠,由她帶著離開了庭院。

    「哥,那顆道意元丹太珍貴,你就這麼給他,這……」陳昊還是覺得不妥,開口說道。

    不等陳昊說完,陳汐就打斷道:「你可知道,那些如今名震天下的天才人物是如何培養出來的?無不是其背後的宗門和家族,在他們幼時就以各種靈藥幫助其伐毛洗髓,孕養身軀,奠定下了常人難以想像的雄厚根基,如此才能在修煉上高歌猛進,把其他人遠遠拉在後邊。我把一顆道意元丹給瑜兒,並不算什麼。」

    陳昊張了張嘴,卻是不再多說,他已經看出來,自己哥哥的心意已定,勸也無用。

    兄弟兩人又聊了一陣,見陳汐眉宇間湧現一抹疲態,陳昊當即告辭,讓陳汐好好休息,而他則去忙家族的一些事情去了。

    望著弟弟匆匆離開的背影,陳汐暗暗點頭,他已經看出來,弟弟如今已具備了獨當一面的能力,再加上有太炁微塵劍陣守護家族,只要不是地仙境強者來犯,足以應付一切了。

    「等我實力恢復,或許就可以安心離開了……」陳汐沉思良久,抬步走回屋內,盤膝坐在床上,身前放著一部金光繚繞的玉簡。

    他雖然暫時還無法修煉,但卻可以趁此時間,參悟一些功法,而眼前這部功法玉簡,赫然就是從乾元寶庫中得來的半步道品武學——《大湮滅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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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0 19:50: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五章 湮滅無極


    大湮滅拳是乾元寶庫主人自創的一種道品武學,可惜只是殘篇,玉簡只記載著大湮滅拳的三重境界。

    大湮滅拳對道意的運用運用,超乎尋常,匪夷所思,乃是把處於兩個極端的道意結合,從而產生湮滅萬物,齏粉一切的恐怖威力。

    眾所周知,這天地間的無窮道意,大多數處於兩個極端,相互排斥,無法並存,像水火,陰陽,乾坤……等等,而大湮滅拳就是利用這種兩極互斥的力量,從而爆發出極為可怖的威力。這股力量便是湮滅。

    換而言之,所謂湮滅,就是把兩種截然不同,背道而馳的力量完美掌握,舉手投足之間,力量相沖,兩極逆亂,其爆發的威力極為不可思議。

    正因如此,陳汐才會在乾元寶庫第一重考驗中,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部半步道品武學,其內的湮滅道意雖然只有一鱗半爪,無法供他修煉,但其中對道意力量的運用技巧,卻令他動心不已。

    房間中,陳汐深吸一口氣,神識侵入金光繚繞的玉簡中。

    嗡!

    腦海中出現一個畫面,無邊無際的荒涼平原上,一名身高比肩山嶽,頂天立地的偉岸身影立在當中,在他周身的虛空破碎如棉絮,淩亂飛舞,充斥著湮滅萬物的恐怖力量,令人看不清楚其樣貌。

    但陳汐知道,這身影就是那乾元寶庫的主人——乾元天仙。

    「湮滅山河!」

    一聲威儀至高的聲音炸響,那道身影突然動了,簡簡單單一拳擊出,卻像是從宙宇深處爆發的一條浩蕩洪流,沖入這片世界,令得天地破碎,大地龜裂,山嶽齏粉,碧海枯乾,仿似要湮滅世間萬事萬物,令一切都歸於沉寂。

    只一拳,整個天地都像遭受一場史無前例的滅頂災難,那可怖的湮滅力量,簡直根本就不像是人類能夠掌控的。

    「厲害,這簡簡單單的一拳,的確當得上湮滅山河四字!」很快,天地恢復當初的模樣,但陳汐卻已差點忘了呼吸,陷入莫大的震驚中。

    「逆亂陰陽!」

    隆隆聲音中,突然,那道偉岸的身影如驚龍出淵,穿梭虛空,指天踏地,而在其拳頭上,正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在彙聚。

    遠遠望去,陳汐只感覺那道身影的拳頭上,就像在衍化兩個世界,一個世界天在下,地在上,宛如被顛倒了一樣,另一個世界天地很正常,但天地間的萬事萬物,卻都顛倒起來,頭朝下,腳朝上。

    看到這一幅畫面的一瞬間,陳汐就有一種難過得想吐血的衝動,體內的氣機、血液都開始逆亂,暴走。

    轟!哢嚓!哢嚓!

    裹挾著兩種完全顛倒,又完全相互排斥力量的拳頭,終於爆發轟出,一瞬間,乾坤顛倒,宙宇逆亂,無盡虛空都被攪得破碎不堪,陷入一種大混亂當中。

    整個天地,陳汐視野中所能看到的一切東西,拳都陷入一種逆亂,秩序破碎,動盪不安的狀態,別說生靈,就連一些死物都處於土崩瓦解之中!

    「厲害,第一拳湮滅山河,令天地滅絕歸寂,再無生機,而這第二拳逆亂陰陽,卻令宙宇萬物處於大混亂當中,生死統統都處於一種崩滅瓦解狀態,也不知第三拳又該有多恐怖?」

    許久之後,陳汐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知道,這前兩拳只分別代表著《大湮滅拳》這部半步道品武學的前兩重境界,在之上,還有第三重境界,也是最後一重境界。

    「湮滅無極!」

    如果陳汐所料想的那樣,待那天地恢復如初,那道偉岸的身影再次動了,只不過這一刻,陳汐卻已經無法掙開眼睛。

    因為那道身影打出去的一拳,無盡湮滅之光綻放,刺眼奪目,陳汐眼睛一疼,感覺眼眸都被切割成無數片,淚水橫流,再次睜眼望去時,只看到一片虛無,什麼天地陰陽、山河大地統統都消失不見,甚至連塵埃都沒有一顆,那是一種極致的虛無,令人從心靈和神魂都感到無盡壓抑!

    「湮滅無極,這就是大湮滅拳第三重所造成的威力麼……」陳汐遍體生寒,無端端感到一股無法呼吸的恐懼。

    轟!

    就在這時,整個世界破碎湮滅,而陳汐也回到了現實,他這才發現,渾身已被冷汗浸透,濕淋淋的難受。

    他顧不得這些,因為他看到手中的玉簡,表面金光已消失不見,化作了內斂的暗金色,而當他再朝其中查探時,已再沒有剛才那些宛如真實一樣的畫面,玉簡上僅剩下有關大湮滅拳的各種奧義。

    「竟然無法參悟第三重湮滅無極?或許只有把湮滅山河和逆亂陰陽兩重拳意領悟,才能參悟第三重湮滅無極吧?」陳汐訝然發現,自己只能揣摩到大湮滅拳的前兩重境界,而第三重卻是籠罩在一團金光中,形成一個禁制。

    其實說是參悟,倒不如說是學習其中運用道意的技巧。

    畢竟這大湮滅拳並不完善,其內蘊含的有關湮滅道意的東西寥寥無幾,一鱗半爪,陳汐就是研習參悟,也根本無法像乾元天仙那樣,一拳打出,山河湮滅,陰陽逆轉,無極成虛。

    因為缺少湮滅道意,這大湮滅拳也僅僅只剩下一些對道意的運用技巧而已。

    這就是半步道品武學的弊端了,真正的道品武學,其內蘊含完整的道意,在修煉武學的同時,又能兼顧參悟道意,一舉兩得。

    不過陳汐卻不在意這些,他要參悟的就是大湮滅拳對道意的運用技巧而已,否則也不會從九部道品武學中,獨獨挑出這樣一部殘缺道品武學了。

    「我掌握的道意中,水火、陰陽、乾坤都是兩兩相斥,處於兩極的道意,結合大湮滅拳的運用之法,也不知和真正的湮滅道意相比,孰優孰劣。」

    陳汐一邊想著,一邊開始潛心參悟大湮滅拳,只有先把技巧掌控於心,方才能審時度勢,融合進屬於自己的道意。這種修煉方式,其實跟自創道品武學已經沒什麼區別,唯一不同的是,大湮滅拳的存在,已經為陳汐搭建好了框架,他只需朝裡邊填充自己所領悟的東西就行了。

    七天后,清晨。

    陳汐從床上坐起,這七天的時間,他一邊靜心療傷,一邊參悟大湮滅拳,如今不僅身體恢復得差不多,大湮滅拳的一些運用法門也被他揣摩出七七八八。

    房間一側,早有婢女準備好盛著熱水的木桶,熱氣繚繞,水中浸泡著各種靈材草藥,藥力充足,陳汐每天都要浸泡其中,吸收其中的藥力來修補自己的身軀。

    「我如今周身巫力運轉,已經把血肉皮膜修復至最佳狀態,體內的經脈、穴竅、丹田也已基本癒合,不過所損失的本源精血,卻依舊嚴重虧損,如今體內毫無真元,道基不穩,想要徹底恢復,明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活動了一下全身筋骨,陳汐暗暗觀察著身體狀況,沒有一絲懊惱和沮喪,他的目光重新堅定深邃,帶著一絲獨有的大氣,以及一種蓬勃向上的力量。

    那日被追殺近十萬里而不死,令他的心境變得更為強大,從昏迷中醒來之後,他身上就有一種破而後立的味道,雖然周身嚴重受創,但他的道心修為反而提升了不止一籌,這種力量或許對修為沒有任何補益,但對他日後尋求大道,卻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修煉,追求的是天道,歸根究底其實是修心。

    正如在乾元寶庫中,乾元天仙曾留下的一道聲音所說,修行,控不住心猿,何談超脫眾生?求道,降不住意馬,也稱不上是永生長存。

    只有降服心猿意馬,恪守本心,方才能在大道之路上踏上巔峰行列。

    無論是邪惡魔頭,還是聖賢大儒,只要堅守本心,八風不動,都能夠登臨大道,遨遊八極,與萬古長存。

    噗通!

    陳汐跨步坐進了充滿藥力的木桶中,緩緩閉上眼睛,他已經決定,從今天開始,就告別之前無所事事的寧靜日子,重新回到屬於自己的修煉生活。

    自己的生活是什麼?

    是抓緊每一分一秒的時間修煉,是堅持不懈地提升實力!

    「開始吧!」陳汐深吸一口氣,摒棄腦海雜念,保持靈台一點空明,緩緩運轉《混洞太虛功》。這部煉氣功法,記載著是從紫府到地仙境界的所有法訣,是北衡從一處道家秘境中獲得,字字珠璣,清虛平和,玄妙之極。

    嘩啦啦——

    木桶中浸泡的靈材藥草,大都是陳汐從乾元寶庫中搜刮來的療傷聖品,其中本就蘊含著精純無比的靈力,此刻陳汐甫一運功,這些藥力就化作絲絲縷縷的涓涓溪流,輕柔溫順地湧入到陳汐的體內。

    然而即便陳汐早已準備,把功法運轉的速度降至最緩慢,這些藥力甫一進入體內,卻依舊像鋼針一樣,紮得周身經脈如鋸齒狠狠剮了千百遍一樣,劇痛無比,令他整個身體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不過陳汐卻是一聲不吭,依舊緩緩運轉功法,斷裂的經脈剛剛癒合,的確承受不了太重的藥力,但只要扛住,經過這些藥力的孕養和修復,就會很快恢復如初,所以這點劇痛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麼。

    就這樣,整整一個月後。

    陳汐從水桶中站起身子,臉上露出一絲滿足。經過這一個月不間斷修煉,他如今的周身經脈,就像熬煉千百次的牛皮筋一樣,柔韌寬闊,晶瑩如玉,較之以前反而更進了一步。

    「剩下的就是修復丹田了,可恨那太清玉液丹藥力太過霸道,相較於周身經脈,丹田遭到的重創更大,如今已經變得滿目瘡痍,也不知需要多久才能修復……」

    丹田是真元彙聚之地,周身力量之源泉,是煉氣士修煉之根基,也就是道基所在之處。

    當初陳汐的丹田內,真元湖泊宛如汪洋大海,陰陽兩分,大湖中央,已生出玄牝之門,只差一步就能凝聚出兩儀金丹。然而經過那次嚴重受創後,這一切都不在了,空蕩蕩的,滿目瘡痍,若非他的道基極為扎實,差點就徹底毀掉,再無法彙聚真元。

    「罷了,先搞清楚情況再說。」

    陳汐搖了搖頭,內視體內,整個丹田纖毫畢露地呈現在腦海當中,然而當看清楚丹田那一刹那,整個人頓時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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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救治靈白



    廣袤無邊的丹田空間內,再沒有如同汪洋般的真元湖泊,空蕩蕩一片,枯竭一空,四處都是破碎不堪的傷痕,就像龜裂的大地,滿目瘡痍。

    令人吃驚的是,就在那些傷痕裂縫中,正有一點點灰濛濛的光斑在飄舞,像飄灑搖曳的星光,仔細看去,這些光斑融入丹田內的傷痕之中,轉瞬間,那些傷痕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修復!

    一眼望去,甚至讓人懷疑,那裡好像從沒有受到過嚴重的創傷一樣。

    當陳汐看到自己的丹田時,那些傷痕都已經修復好了一半,這一幕瞬間就令他呆住,

    在他預想中,自己的丹田只怕早已像個千瘡百孔的水囊一樣,慘不忍睹,修復起來只怕需要更長的時間,哪曾想竟會出現如此神異的一幕?

    一定是這些光斑的作用!

    陳汐幾乎瞬間,就看到那些在努力修復丹田傷痕的一點點光斑,然後當他認出這些光斑時,不由再次大吃一驚。

    這些光斑赫然是混沌息壤!

    絕對沒有錯,光斑身上所散發出的那一縷氣息,絕對是混沌息壤無疑,不過令他疑惑的是,混沌息壤怎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自己丹田裡?

    在陳汐的背脊上,蘊生著九尊巫紋,以九宮之勢呈現,戍土巫紋鎮壓在最中央,而混沌息壤就是在戍土巫紋中蟄伏著。

    這塊混沌息壤,以及乙木巫紋中的無名神木、庚金巫紋中的無名金屬、丙火巫紋中的無名火晶、壬水巫紋中的無名水珠,都是陳汐在浮屠寶塔四象境中獲得,這五件極為神異的寶物,能夠散發出五行之精氣,淬煉身軀,神奇之極。

    正是因為這五種寶物的存在,陳汐的煉體修為才會呈現突飛猛進的勢頭連連突破,並且在瀚海沙漠的五行廢墟之地,也是憑藉這五種寶物,他才能如魚得水般縱橫在妖獸群中,汲取那些五行妖獸的五行精華,令其實力再次飆升。

    而在這五種寶物中,混沌息壤無疑是最神異的一件。

    混沌息壤能夠任意轉化為各種屬性的精華,反哺給其他四件寶物,尤為重要的是,那其他四件寶物原本就是從混沌息壤中孕生出來的!

    如今,混沌息壤的力量卻進入自己體內,修復自己的丹田,即便陳汐早就知道混沌息壤極為不凡,也依舊被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搞得暈乎乎的。

    「難道傳言是真的?在太初混沌未開的時候,開天闢地的第一批先天神魔靈體就是在混沌息壤中孕育而生,玄黃之氣雖被稱作萬物之母,但玄黃之氣同樣是由混沌息壤中生出,混沌息壤甚至已經可以稱作本源之母,難道正因為其擁有的孕育性靈,蘊化萬物妙用,所以才會對我的丹田起到修復作用?」

    陳汐無法確定,不過不管如何,有了混沌息壤的幫助,他已經再不用費時費力得去修補丹田了,這無疑為他省下許多的時間。並且按照他的估計,自己的丹田用不了半個月,就足以徹底修復如初。

    「嗯?金靈蓮果?」

    當看到在丹田半空中懸浮的一顆金燦燦果實時,陳汐心中湧出一陣興奮,想起一個絕妙注意,「弟弟吞服了一顆火蓮靈果,整個身體已化為火蓮靈體,無異於脫胎換骨。靈白如今的身軀庚金劍竹已經破碎不堪,意識更是沉睡不醒。如果把金靈蓮果讓其重塑身軀,是否就能蘇醒過來?」

    靈白當日獨自對抗皇甫崇明等十餘人,所遭受的傷勢之重,還要在陳汐之上,並且由於靈白體質特殊,乃是劍魂和法寶庚金劍竹的結合體,任何療傷靈藥都好像對它無用,所以從那日昏迷之後,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這一直是陳汐心中一個牽掛,更多的是愧疚。

    在瀚海沙漠時,靈白就曾自損性命,阻擋卿秀衣和梵雲嵐對自己的攻擊,若非突發變故,靈白差點就此喪命,後來也是因為碰帶自己那位神秘的「師姐」,靈白這才恢復如初。

    而三個多月前,為了給自己和背後的陳家贏得一絲生機,靈白再次義無反顧地沖上前,自損性命,力挽狂瀾,這才會陷入昏迷中不醒。

    如果無法把靈白救治過來,陳汐一輩子都無法釋懷,因為他欠靈白的實在太多了。

    「不過具體該如何做,我卻不甚清楚,還要問問弟弟才行。」陳汐想了想,再也坐不住,起身出門。

    ——

    陳家正廳中,陳昊皺眉道:「哥,按你所說,靈白體質特殊,跟咱們人類截然不同,就是我去找師尊幫忙,恐怕也無濟於事啊。」

    陳汐怔了怔,問道:「難道以金蓮蓮果重塑身軀,還有什麼講究不成?」

    「嗯,師尊幫我以火靈蓮果重塑身軀時,曾專門修煉了一種秘術,並且冒了極大風險,自損壽元,方才成功的。」陳昊點頭答道:「師尊曾說,此術逆天改命,非道心堅定,意志強大之輩,絕無法成功,並且成功幾率只有五五之數。」

    聞言,陳汐難免有點失望。

    「哥,不如我回宗門,再詢問一下師尊吧?憑他老人家的手段,應該可以想出一個辦法的。」陳昊見哥哥不語,心中頓時一慌,連忙說道。

    陳汐似突然想起什麼,眼睛一亮,揮揮手:「不用,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個辦法可以做到。」說著,匆匆離開了正廳。

    「哥哥一向沉穩,如今卻有些心神不寧起來,這可是罕見的很啊。」望著陳汐離開的背影,陳昊心中感慨不已。

    其實他知道,哥哥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太在乎靈白了,若非沒有這個小傢伙,別說是他,恐怕連整個陳家都毀滅一空了。

    陳昊捫心自問,如果換做是自己,也絕對會跟哥哥一樣,想盡一切辦法去救治靈白,否則這一輩子恐怕都不會原諒自己。

    令陳昊詫異的是,從這天之後,哥哥便再也沒有從房間中走出來,好像是在閉關修煉一樣,令人費解。

    就這樣,一晃又是一個月過去了。

    這一天,陳汐突然從打坐中蘇醒過來,唇邊已是泛起一絲笑意,他看了一眼在浮屠寶塔內沉睡不醒的靈白,心道:「成與不成,就在此一舉了。」

    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他的丹田已經徹底恢復如初,並且利用半個月的時間,令自己的真元恢復到最佳狀態,如今在他的丹田內,汪洋大海一般的真元大湖再次出現,湧蕩不休,而在大湖中心,玄牝之門所形成的漩渦,也是越來越大,當玄牝之門大開的時候,兩儀金丹便會從內孕育而出。

    而到那時,就是金丹境界了。

    當然,進階金丹並不像想像中那樣簡單,相反,在進階金丹境界那一刹那,周身氣機沸騰,真元收縮,會在玄牝之門內,生出一道風火大劫,若能渡過,才能稱得上是真正的金丹修士。

    此劫雖不比天劫那麼恐怖,但對尋常修士而言,也是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十個黃庭圓滿境修士中,起碼有七個會在進階金丹境時,會喪命在了風火大劫中,身隕道消。由此也能知道,風火大劫的可怖之處了。

    不過陳汐距離金丹境界,還差一步,倒也不怎麼擔心,更何況他如今的心思都在靈白身上,也根本顧不得這些。

    從床上做起,陳汐沒有再猶豫,周身力量朝右手心的玉墜中湧去。

    不錯,他是要進入洞府,拜見季禺。

    也只有這位生存了百萬年之久的洞府之靈,才能幫得到靈白。畢竟,靈白能夠以庚金劍竹為身軀進行修煉,就是季禺幫忙施法的。

    嗡!

    一聲奇異清吟,房屋內,平靜的虛空中驟然泛起一道道波動漣漪,最終形成一道可供人進入的漆黑洞口。

    陳汐毫不猶豫地抬步進入其中。

    進入洞府也是有限制的,例如他第一次是剛獲得洞府時,僅僅算是開啟,獲得了成為洞府主人傳承弟子的資格。

    而想再進入洞府,就必須滿足一些條件,才能開啟玉墜上的禁制,進入其中,像第二次進入洞府的條件,就是煉體、煉氣都達到紫府境界。

    而這第三次進入的條件,則是煉體、煉氣修為都達到黃庭境界,陳汐早在瀚海沙漠時,就把煉體和煉氣修為雙雙達到了黃庭圓滿境界,自然已足夠進入洞府。

    ——

    洞府內,碧草如茵,大河滾滾流逝,測試天峰矗立在大河中央,還是以前的老樣子,陳汐再一次進入其中,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感慨,洞府沒變,而自己卻已不再是當初那個青澀少年。

    嘩啦啦!

    大河波濤洶湧,一襲青衣的季禺破水而出,腳踏水波漣漪,踱步至大河之畔,看到再次進入洞府的陳汐,他那清臒恬淡的臉頰上,不由浮起一絲笑意,足足將近六年不見,當年的小傢伙如今已成長為一名磊落青年了。

    「陳汐,你可是為闖天峰第二重測試而來?不過以你如今的實力,只怕已足以闖過前九重測試了。」季禺含笑問道。

    前九重測試?

    陳汐一呆,卻是沒有細想,搖頭道:「前輩,我這次來,是為了別的事情。」說著,他把靈白如今的處境一一介紹了一遍。

    「倒是沒想到,這小劍魂竟然如此至情至性。」季禺讚賞了一句,旋即問道:「我倒是的確可以救助於他,不過那金蓮靈果罕見無比,你真的要用在他身上?你不在思量思量?」

    「不用思量了,相比靈白的性命,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陳汐毫不猶豫答道,說著,把金蓮靈果拿了出來,遞給季禺,「還望前輩出手相助。」

    季禺點點頭,笑道:「這小傢伙跟著你,倒也算是因禍得福,日後成就金靈之體,前途無量啊,把他交給我吧。」

    聞言,陳汐連忙把靈白小心托出來,交給季禺,這才徹底松了口氣,感覺渾身一陣輕鬆,他才不管靈白前途有量無量,只要能蘇醒過來,已經足夠了。

    「我需要以秘法幫他重塑身軀,趁這段時間,你還是趕快去天峰之上闖關吧。」季禺吩咐了一句,便即走進大河之中,消失不見。

    闖關?

    自己闖過天峰第一重試煉之地時,獲得了星斗大手印神通,闖過第二關,又能獲得什麼好處呢?

    如此一想,陳汐心中不由大動,毫不猶豫朝天峰上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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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逐日之境


    熔漿滾滾,火浪騰空。

    一望無垠的大地上,流淌著無盡的金色熔漿,像一條條蜿蜒在大地上的火龍,咆哮著、遊蕩著,透著一股焚化萬物的暴虐氣息。

    這裡簡直就像一座火山的底部,只有熾熱無比的熔漿,地面上根本無立足之地。

    而在蒼穹上,則掛滿了璀璨奪目的星辰,一閃一閃,仿似近在咫尺,抬手就能摘下一顆,顯得深邃漂亮之極。

    頭頂億萬星辰,腳下熔漿遍佈,陳汐立在半空中,有點驚疑不定,這裡就是天峰第二重試煉之地?

    陡然之間——

    一座巨大的石碑從天而降,出現在陳汐身前,這座石碑大有百丈範圍,像一面山壁,表面光滑如鏡。

    神奇的是,在那石碑表面,赫然有著一對深邃神聖之極的翅膀在扇動,這對翅膀每一根羽毛都像是由一縷縷星光組成,泛起一層層清冽星輝似的漣漪。

    遠遠望去,這對翅膀內,就像有億萬星辰在沿著玄妙的軌跡在運轉,每一次扇動,都像是億萬星辰在閃爍一樣,靈動深邃,簡直能把人的靈魂吸進去。

    轟隆隆!

    石碑表面陡然裂開無數道裂縫,轟然碎裂,消失不見,而陳汐卻吃驚發現,石碑雖然消失了,但自己的腦海中,卻清烙印晰印著一對翅膀扇動的畫面,纖毫畢現。

    「逐日之境!在天地無窮異象攻擊下,飛至十萬里之外!」就在石碑消失那一刹那,忽然一道蒼老飄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陳汐頓時恍然,他在進入天峰第一重試煉之地時,就曾聽到過這道聲音的提示,也正因此,才獲得了星斗大手印這部神通絕學。

    「逐日之境?難道是要我追著太陽的方向,飛上十萬里之遙?」陳汐頓時感覺頭皮發麻,苦笑不已。

    上次為了躲開皇甫崇明等人的追殺,他從瀚海沙漠深處一路飛至松煙城,差不多就有十萬里之遠,足足令他飛了三天三夜,中途更是冒著性命危險,吞服了兩顆太清玉液丹,方才抵達松煙城。

    也正因如此,才會令得他身軀遭到嚴重創傷,躺在床上足足昏迷了快三個月的時間。

    「我才剛把傷勢療養好,難道又要再受傷一次?」陳汐心中複雜不已,有點後悔如此莽撞就沖進了第二重試煉之地。

    然而不等他後悔,蒼穹星空中,陡然傾瀉下一場大雪,雪花大如鵝毛,令陳汐駭然的是,這些雪花竟然都是一道道冰刃組成!

    嗖嗖嗖!嗖嗖嗖!

    無數道冰刃潑灑而下,淩厲鋒銳的刃芒切割著虛空,發出尖銳撕裂的聲音,每一道冰刃所蘊含的力量,竟然堪比紫府境修士的全力一擊。

    那種情形,簡直就像有成千上萬的紫府修士,齊齊發出了攻擊一樣,聲勢可怖之極。

    陳汐正處在冰刃的下方,而他的下方則是滾滾流淌咆哮的熔漿,所以他想躲避,只有上前逃!

    一點都沒有猶豫,陳汐施展神風化羽遁法,整個人如同一抹電芒疾風似的,朝遠處暴掠而去。

    砰!

    在快要衝出冰刃群覆蓋的範圍時,陳汐被一道冰刃狠狠擊中身軀,頓時在他背脊上撕開一道血痕。

    不過他的煉體修為,已經可以做到斷臂重生,這一抹血痕甫一出現,就恢復如初,不過那冰刃上湧出的力量,卻令他的身軀一趔趄,差點又撞上另外十餘道冰刃中。

    「不行,這些冰刃雖然無法徹底傷到我,但卻能令我的速度降低,一著不慎,恐怕就再無法逃脫……」陳汐一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之危險,哪裡還敢保留,整個人如一抹虛影一樣,玩命似的朝前沖去。

    在飛行的過程中,在他的眼眸中,前方的極遠處,有著一顆熾熱無比的太陽懸掛,看似極近,但想要短時間內拉近距離,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顆太陽,或許就是逐日之境中,所要追逐的目標了。

    刷!

    億萬星辰密佈的蒼穹下,一道極快如煙的身影,在朝前掠去。

    陳汐的臉色已經變得凝重之極,才飛行了一個時辰,他就接連遇到了無數的冰刃、無數的巨木、無數的碎石……

    其單個的攻擊,無不相當於紫府境修士的全力一擊,密匝匝從蒼穹上落下來,那種攻擊密度簡直就是無孔不入。

    雖說他的神風化羽遁法已經把風之大道徹底融入其中,更兼顧了一縷天空道意,但在這種密集的攻擊覆蓋下,依舊不可避免地遭受到十幾次攻擊,若非他的煉體修為足夠強大,單是這十幾次攻擊,都足以令他開膛破肚,重傷不起。

    尤為嚴重的是,隨著深入,蒼穹上傾瀉下來的攻擊,力量一點點正在變得強大,如果他推測不錯,自己很快就將迎來相當於黃庭境修士的攻擊力量,不是單個的,是一群,密集如雨點!

    麻煩!

    實在是麻煩!

    陳汐心中閃電般掠過種種策略,但卻沒有一種能用到現在的處境中,尤為令他感到危機的是,這樣的攻擊若繼續持續下去,他根本就不可能飛馳十萬里之遙。

    哪怕吞服太清玉液丹都不行,蒼穹上的力量正在逐漸變得強大,太清玉液丹的藥力雖然強大,但也根本無法支持自己抵達十萬里之外。

    原因很簡單,以他如今的身體強度,勉強能吞服兩顆太清玉液丹,再多的話,根本就承受不住。

    轟隆隆!轟隆隆!

    一道道曲折蜿蜒,炫亮如銀蛇的雷電,像瓢潑大雨一樣轟然從蒼穹上劈下,整片天地頓時被雷霆電弧覆蓋。

    措不及防之下,陳汐頓時被其中一道雷電劈中,肩膀上洞穿出一個焦糊的血洞,其力量起碼能夠媲美黃庭境高手的一擊了。

    「該死!」陳汐呲牙咧嘴,再不敢胡思亂想,集中精力,從那一片片雷霆電弧中,穿插飛馳。

    幸好這些雷霆的力量,要弱小很多,若換做是天劫時的雷霆之力,只一擊都足以把他齏粉湮滅掉。

    就這樣,再次飛行了近兩萬里,陳汐剛修煉回來的真元,再次快要枯竭一空,其中大半是飛行所消耗,一小半是為了抵抗天空上不時降下的攻擊所用。

    「這裡的颶風攻擊,已經可以媲美黃庭圓滿境修士了……」陳汐在一道道水柱似的漩渦颶風群內穿梭著,心中卻是一點點往下沉去,在這樣下去,別說飛過十萬里了,就是三萬里都不可能到達。

    怎麼會這樣?

    天峰第二重試煉之地的考驗,只是為黃庭境修士設置,威力卻怎會如此恐怖?

    不對,這其中一定暗藏著什麼玄虛!

    陳汐在腦海中拼命思索著進入第二重逐日之境之後,所見到的一切。

    「大地熔漿、頭頂億萬星辰、逐日之境、十萬里之遙、天地異象的攻擊……等等,自己好像疏漏了哪一種東西?是石碑!一定是那石碑!」

    陳汐眼睛一亮,猛地想起,自己進入逐日之境時,所看到的那座百丈範圍的石碑,那石碑才是關鍵所在。

    無緣無故的,石碑表面出現一對涵蓋億萬星辰的翅膀幹嗎?

    如此一想,他腦海中,再次清晰地映現出那對星光流溢,神聖深邃的雙翼形象,這一刻,他才猛地察覺,這對羽翼每一次扇動,都好像帶動了無數的星辰之力,澎湃的星輝傾瀉而下,仿似下一刻,就像穿梭虛空,消失在無盡星空的深處。

    越看,陳汐就越感覺這對羽翼不同凡響,好像這對羽翼正在傳達什麼東西一樣,令他的心神不由緊緊陷入其中。

    不自覺地,他周身內的巫力轟然湧出體表,形成一對羽翼形象,寬各有十丈,表面泛起漣漪似的清冽星輝,無窮的細小星辰彙聚其中,運轉不休,簡直和他腦海中的羽翼一模一樣。

    嗖!

    一股磅礴的力量從身後湧來,陳汐整個人就像被推著前進一樣,速度快逾閃電,已快逼近瞬移的邊緣,只一瞬間就沖出了雷霆電弧覆蓋的範圍。

    「好厲害,原來這重考驗,其實就是參悟這對雙翼的力量,進行逐日十萬里的考驗的……」

    陳汐頓時明悟過來,心中很是後悔自己現在才認識到這一點,不過當看到自己身體兩側舞動的雙翼,他的心神瞬間被一抹驚豔取代。

    這對羽翼表面星光流溢,造型靈動飄渺,透著一股神聖深邃的浩渺氣息,簡直就像上蒼最完美的一件傑作,不似人間應該擁有。

    嗖!

    陳汐不再思量,迫不及待地開始測試這對羽翼的速度,心中一動,他摒棄真元不用,周身巫力湧入雙翼,嗖的一聲,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下一刻已出現在十裡之外。

    其速度之快,竟然比神風化羽遁法都高出一大截,已經極度接近瞬移的速度了!

    「如果當初擁有這一對雙翼,恐怕早就把皇甫崇明等人甩開了,哪裡會如此狼狽……」陳汐心中驚歎連連,這種速度,他只在聞玄真人身上見到過。

    而那聞玄真人可是冥化境修為,更是掌握了瞬移的飛遁之法!一對雙翼的速度,竟然能夠堪比瞬移,如何不讓人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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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0 19:50: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五十八章 星辰世界



    逐日之境蒼穹之下,是冰刃、火雨、巨木、颶風、電弧……覆蓋九天十地的攻擊,宛如密不通風的暴雨,隆隆傾瀉而下。

    大地之上,是滾滾如潮水的熔漿,炙熱火浪就像怒吼咆哮的火龍,流火爍金,熔化萬物。

    整個逐日之境,完全被各種天地異象覆蓋,聲勢駭人,可怖之極。

    然而就在這等兇險之極的絕境,此刻卻有一道身影,恍如鬼魅一般,在那密集的攻擊縫隙中穿梭前行,速度毫無滯澀。

    那道身影自然是陳汐。

    在他身後,散發著神聖深邃氣息的雙翼連續振動,星光流溢,整個人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飛掠疾行。遠遠望去,他就像一抹劃過蒼穹的流光,一閃即逝,令人根本無法抓捕到其蹤跡。

    在這等無與倫比的速度下,面對那鋪天蓋地的各種攻擊,陳汐自是如入無人之境,那些攻擊還未靠近他,整個人已經消失在千丈之外,輕鬆自如,遊刃有餘。

    「厲害,這應該是一門強大的飛遁神通,一對星光雙翼不止速度奇快,似乎隱隱還與周天億萬星辰有著一絲憐惜,遙相呼應,這樣一來,令得自己巫力的損失也減少了近四成,簡直就是逃跑用的至高利器啊!」

    陳汐心中暗暗讚歎,和神風化羽遁法相比,星光雙翼不僅速度快了近兩倍,其所消耗的力量也少很多,以自己如今的巫力純厚度,完全可以輕鬆飛馳十萬里之遙,並且還能剩下兩成左右的巫力。

    如此一來,以後身陷困境,只要不遇到領悟瞬移之法的冥化真人,自己完全可以遊刃有餘地安然逃掉!

    就這樣一路思索著,不知覺間,已經過去一天時間,而陳汐已經飛掠出九萬多裡的距離,遠遠已經能夠看到,一輪刺眼奪目的驕陽,懸掛在地平線上,顯得渾圓壯闊無比。

    與這輪驕陽相比,他就像一隻螻蟻一樣,顯得渺小之極。

    轟!

    當陳汐在距離這輪驕陽還有千里之地時,無數道洶洶金色火焰從驕陽中噴湧而出,那火焰呈現刺眼的金色,每一縷火焰中都飛舞著一頭神駿凶厲的三足大鳥,眼眸冰冷,火焰沖霄,略一振翅,無盡火光飄灑而下,仿似火中神靈一樣。

    金烏鳥!

    陳汐一眼就認出,那沐浴在火焰中的一頭頭三足大鳥,赫然是傳說中太初時期,震爍八荒的一種太古神獸!

    驕陽懸空,億萬金烏振翅,天地就像化作一尊火爐,熊熊燃燒,畫面驚心動魄之極。

    面對這觸目心驚的一幕,陳汐戛然止步,再不敢上前一步。

    此時此刻,那蒼穹上的億萬星辰早已消失不見,一路所經歷的各種攻擊也偃旗息鼓,不見蹤跡。

    這裡,恰距離陳汐進入逐日之境的位置十萬里之遙!

    嗡——

    便在這時,從那驕陽中,一尊近萬丈高的巨大身影,跨步而出,他赤足麻衣,長髮披肩,從驕陽中走來,宛如一尊淩駕火海之上的神祗,周身散發著陣陣古樸浩蕩的蒼涼氣息。

    而在他頭頂上,則彙聚著一團星空雲霞,毫光億萬,星辰密佈,遠遠望去仿似一張巨大無比的符籙在緩緩運轉,透著無盡深邃玄奧的氣息。

    看到這尊高不可估量的身影,陳汐卻已不再陌生,在天峰測試第一重試煉之地的戍土之境,他就曾見到過這尊身影,若他估計不錯,這道身影就是洞府主人,同樣也是季禺的主人,伏羲!

    然而,雖說已不再陌生,但再次見到這尊散發無盡浩瀚古樸氣息的身影,陳汐心頭依舊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震撼,久久不能自已。

    當年他只是紫府境界,對大道的理解還不是多深,心中只有敬仰崇慕的感覺,而如今他已掌握十多種道意,見識和目光今非昔比,他敏銳發現,在這尊身影身上蘊含著無窮無盡的道意,仿似囊括了天地間所有大道、小道,簡直就像一切道意的化身一樣,若非親眼目睹,陳汐絕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有人能掌控如此多的道意!

    轟!

    不出陳汐的意料,就在驕陽中那尊身影出現時,自己識海深處,伏羲神像轟然湧現,兩道身影同時抬頭,遙遙相望。

    旋即,陳汐整個神魂都在顫抖,一一道道古老久遠的意念似長江大河一般洶洶湧入神魂,融入記憶中。

    在這個過程中,陳汐顯得平靜之極,盤膝坐地,巋然不動,只是敞開神魂,接納這股古老意念的傳承。

    「果然如此,天峰第二重試煉的獎勵,是一部身法神通,名為星空之翼,不止能用於飛遁,對敵時也有著不可思議的妙用。」一刻鐘後,陳汐睜開眼睛,回憶著腦海中的傳承法訣,心中驚歎不已。

    星空之翼毋庸置疑的強大,無論是飛遁,還是對敵,身法中無不暗含周天星辰運轉之奧妙,修煉至極致,甚至能融于星光之中,進行萬里範圍內的瞬移!

    不過據陳汐推測,星空之翼想要達到瞬移的地步,煉體修為必須達到金丹境界,如此才能抵禦掉在瞬移時,空間對身體形成的恐怖擠壓力。

    即便如此,陳汐已經很滿足了,只要把星空之翼的奧妙全部參悟透徹,論速度,像皇甫崇明這一類金丹圓滿修士,絕對會被自己甩出去一條街,就是涅槃境修士想要追上自己,希望也渺茫的很。

    當然,陳汐也不敢因此而小覷了其他修士,據他所知,那個擁有玄鴻之翼法寶的岳齊,論速度比擁有星空之翼的自己,也不逞多讓。

    不過陳汐倒也並不把岳齊放在心上,自己只要進階金丹境界,參悟出星空之翼的瞬移之法,在速度上也足以超出此人一頭。

    「嗯?」陳汐抬眼一掃,不知何時,四周的景物已經變了一副模樣,火海、驕陽、金烏鳥……統統不見,只有一道門戶出現在自己身前。

    這一道門戶光華流轉,看不清內部,仿似通向另外一個世界。

    「莫非這一道門戶內,是通向天峰第三重試煉之地的路徑?」陳汐思索片刻,毫不猶豫地飛身遁入其中。

    天峰試煉之地是洞府主人伏羲,考驗其弟子所用,共分十八重,只有通過所有考核,才能獲得其所有的傳承。

    陳汐自然想瞧一瞧,門戶通往的地方會是怎樣一個去處,因為在他進入洞府時,季禺就曾說過,以自己如今的實力,足以闖進天峰第九重試煉之地,陳汐對此自是深信不疑,所以進入門戶中時,他心中倒是沒有多少畏懼,僅僅是好奇而已。

    ——

    滔滔大河底部,季禺似察覺到什麼,霍然抬起頭,望向天峰之上,目光如電,仿似已看穿所有一切。

    「試煉之地竟然發生了變化,看來這小子如今的修為,已經得到了主人的認可……」喃喃自語聲中,下一刻,季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

    陳汐吃驚地發現,自己竟然立在一片宙宇星空中,放眼四顧,四面八方都是數不清的星辰,有成千上萬呼嘯而過的流星群,有旋轉不休奇形怪狀的一座座星雲,有浩蕩綿延不知盡頭的一條條星河……

    立在大地之上,仰望星空都讓人感覺心神搖曳,浩渺無邊了,此刻身處其中,被億萬星辰包圍,目光所及,盡是璀璨星辰,此情此景,是如此深邃壯闊,廣袤無垠,震撼得陳汐久久不能言語。

    「三千大世界,億萬小世界,又以天、人、地三界劃分,而這些星球之上,是不是又衍生著無數世界,無數生靈,無數文明?而星空有沒有盡頭?若有,其盡頭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陳汐喃喃自語,視野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開闊,心中更是生出一股衝動,恨不得沖進那宙宇星辰的盡頭,看一看那裡存在著什麼,是一片虛無?還是一片光怪陸離的世界?或者,這片宙宇星空根本就沒有盡頭?

    「立在星空之下,就像井蛙觀天,只能仰望和敬畏。而立在這星空之上,才會真正明白,世界永遠比自己想像中要大。」不知何時,季禺已來到陳汐身邊,雙手負背,凝視星空深處,聲音中帶著一絲感慨。

    陳汐如夢初醒,眼神恢復清明,望向季禺,拱手道:「前輩您來了,這裡可是天峰第三重試煉之地?」

    「是,也不是。」季禺目光在陳汐身上一掃,若有所思道:「這天峰十八重試煉之地,是主人親手設下,任何人只要能闖過所有試煉之地,都能獲得主人的傳承。但那僅僅只是主人未曾登臨大道盡頭之前的傳承。」

    陳汐皺了皺眉,卻並沒有打斷季禺說話。

    「主人真正的傳承,其實是符籙之道。也正是憑藉符籙之道,主人才能夠登臨大道極致,遨遊宙宇八極。這種傳承,獨立在十八重考驗之外,只有獲得洞府承認,擁有成為主人弟子資格的人才能觸發,並進入其中。」

    季禺緩緩說道:「你剛才在逐日之境,便已觸發了這種傳承力量,令得整個天峰十八重試煉之地,化作了主人真正的傳承之地。」

    陳汐大吃一驚,暗道:「如果我沒有觸發這種傳承之力,就是闖過十八重試煉之地,豈非也與洞府主人伏羲前輩的真正傳承無緣了?」

    「能夠觸發真正的傳承之力,證明你如今的符道造詣,已得到了主人的承認,也才會出現在這片星辰世界。」季禺拍了拍陳汐肩膀,欣慰道:「你很不錯,早些年我就常常勸你多多參悟符道,看來你把我的話都聽進去了。」

    陳汐頓時恍然,原來出現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對符道的感悟,符合了洞府主人的要求啊!

    「既然已得到伏羲前輩認可,那我日後是不是就不用再闖關了?」陳汐想了想,問道。

    「當然不用,你想闖關也不可能了。如今這天峰第十八重試煉之地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形成了這一片星空世界,而主人真正的傳承就藏在這無盡星空中。」

    季禺轉過頭,目光深邃,望著陳汐,「而我,也將會指點你去繼承主人真正的衣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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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何為



    洞府主人的真正傳承,藏在這片無垠的星辰世界中?

    望著四周的一顆顆星辰、一座座星雲、一條條星河,陳汐感覺腦袋有點不夠用,幸好,季禺第二句話令他暗自松了口氣,只要季禺肯指點自己,一切疑惑都將迎刃而解。

    「主人留下的這片星辰世界,其實是一片符籙世界,蘊含著種種不可思議的神籙,其中以五種神籙為基礎。分別是青帝木皇神籙、白帝金皇神籙、赤帝火皇神籙、黑帝水皇神籙、黃帝土皇神籙。」

    季禺此刻儼然把陳汐當做了其主人的傳人,笑問道:「你可知何為神籙?」

    陳汐怔然,搖頭表示不知。

    在他印象中,符道分為九品,只要能夠在符紙上繪製出一個完整的符紋結構,就能稱作一品符籙,能夠繪製出兩個完整符紋圖案,並使之如同呼吸般相互呼應,則可稱作二品符籙。依次疊加,直至九品。

    簡單點說,一品符籙中蘊含著一種符紋,二品符籙蘊含著兩種符紋……九品符籙中就是蘊含九種符紋。

    九,是數之極致,對應天機,超越九的存在,都是一個品質的跨越,品階的提升。九九歸一,把兩種九品符籙結合在一起,就已具備了陣法的雛形。

    一張符紙中能夠蘊含一種陣法,已經可以稱作靈符,靈符中蘊含的陣法越多,威力就越強,靈符由此也可以劃分為上、中、下三階。

    下階靈符,其內蘊含的陣法不超過三種。

    中階靈符,其內蘊含的陣法不超過六種。

    上階靈符,其內蘊含的陣法不超過九種。

    這三種品階不同的靈符,威力自然迥然不同,具備攻擊屬性的下階靈符,已經相當於紫府境修士的全力一擊。中品靈符,大概就是紫府圓滿境修士的全力一擊,而上品靈符,已經能夠重創黃庭境修士。

    在靈符之上,就是寶符。

    寶符其實和靈符一樣,是把九種符陣的紋路,和另外九種符陣的紋路疊加,產生的一種符籙。

    品階同樣分作下、中、上三階,其威力分別相當於金丹初期、金丹中期、金丹後期三重境界的全力一擊。

    寶符之上,就是玄符了,值得一提的是,玄符所需篆刻的符紋太多,力量又太強大,所以尋常的符紙根本無法承載。一般而言,玄符都是篆刻在靈玉中的,俗稱玉符。而玄符又被稱作玄級玉符。

    玄符也分作上中下三品,其威力對應著涅槃初境、中境、後境三重境界的力量。

    再之上就是天符了,與靈、寶、玄三種符籙同理,其威力分別對應著冥化初境、中境、後境三重境界的力量。

    簡單點說,符籙按等級劃分,拋開下九品不提,可以分作靈、寶、玄、天四大等級。每個等級又分作上、中、下三個品階。

    這四種等級的符籙,製作手法、威力、所蘊含的符紋結構也都迥然不同。

    靈符的製作,只是符陣紋路之間的疊加,尋常陣符師都可以製作的出。

    寶符內已蘊含著道意的力量,完美的上階寶符能夠蘊含九種道意力量,厲害之極。也正因如此,能夠煉製出完美上階寶符的陣符師,其自身掌控的道意數目,絕不會低於九種。

    玄符的製作,除了蘊含道意之外,還能夠引動天地氣機,形成獨有的領域,如同修士所掌控的道域一樣。所以煉製玄符的陣法師,除了掌控道意,還需要領悟出道域。

    而天符的製作,則更為講究,除了蘊含道意、道域,還有著一縷天地大「勢」,這種「勢」常常化作雷霆出現。例如青霄乙木天符,其內所蘊含的「勢」就會孕育出乙木神雷。

    也正因如此,能夠製作出天符的符陣師,已經可以稱作符陣宗師了。

    至於卿秀衣曾經使用過的地仙玉符,本身並非是一種純粹的符籙,而是蘊含地仙境修士本命精血,自損壽元苦苦煉製而出的一次性攻擊法寶。

    以上,就是陳汐對符道的理解了,以他如今對符道的理解和掌控,若是製作符籙的話,勉強可以製作出上階寶符。

    至於玄符、天符,除非他領悟出屬於自己的道之領域、以及感悟到天地大「勢」,否則也是無法煉製出來的。

    「所謂神籙,就是淩駕于天符之上的存在,除了蘊含道意、道域、天地大‘勢’,還能溝通天地神靈之力,孕化出神靈!」

    見陳汐答不出來,倒也在季禺意料當中,自問自答道:「就像青帝木皇神籙,煉製成功之際,其內會蘊生出遠古青帝、木皇的虛影,同理,白帝金皇神籙也會蘊生出遠古白帝、金皇的虛影。神籙中的‘神’就是指這些神靈之力。有了神靈之力的加持,才稱得上是真正的神籙。」

    陳汐頓時恍然,同時心中也是暗暗震撼不已,符籙之中,蘊生出神靈虛影,這該需要多恐怖的符道修為,才能煉製而出?

    「不過這並不是符道的終極,而是一個新的開始,不過以後的東西,等你掌控了這五種神籙之後,自然就會明白。」季禺笑道。

    只是新的開始?

    陳汐徹底呆住了,如今的他,連玄符、天符都煉製不出,更遑論神籙了,此刻聽季禺說神籙僅僅只是符道一個新的開始,他如何能不吃驚?

    「季禺前輩,敢問神籙的力量,大概相當於何等境界的攻擊?」陳汐覺得有必要搞清楚神籙的威力了。

    「重創地仙境修士不在話下,厲害點的,連天仙都能傷得到。」季禺回答的很隨意,就像在說一件在平常不過的事情。

    不過這話落入陳汐耳中,卻不亞於一聲驚雷,震得他又是一陣恍惚,一張神籙,能夠重創地仙境強者,豈非比那什麼地仙玉符也不逞多讓?

    他隱隱約約能分得出,地仙玉符是消耗地仙境強者的本源煉製而出,而神籙則不同,純粹是考較陣符師的制符手段,並不會自損壽元、或者傷及本源。

    許久之後,他猛地想起一個問題,驚疑道:「季禺前輩,您該不會是讓我現在就參悟那五種神籙吧?」

    季禺反問道:「有何不可?這僅僅只是這片星辰世界的五種基礎神籙而已,若無法掌控它們,你如何接受其他神籙傳承?」

    陳汐愕然道:「該不會伏羲前輩的真正傳承,都是神籙吧?」

    「的確如此。」季禺點點頭。

    陳汐頓時無語了,對自己而言,這樣的起點是不是太高了一點?

    季禺似是看出陳汐心思,搖頭笑道:「我可沒說讓你一時一刻就把這五種基礎神籙掌握了,更何況你如今還沒有領悟道域、天地大‘勢’,又如何能掌握神籙的奧義?」

    陳汐撓了撓頭,問道:「那我該怎麼做?」

    他的確跟疑惑,莫名其妙地觸發了洞府主人真正的傳承,來到這片星辰世界,又瞭解到神籙的一些知識,原本想著會獲得一些意想不到的好處,起碼也能被傳承一些有關神籙的典籍法訣,但季禺的話卻令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還記得當初我當初問你要修煉何種功法時,你的回答嗎?」季禺沒有回答陳汐,而是問起另外一個問題。

    陳汐怔了怔,思緒追憶許久,才皺眉答道:「我說我想學攻擊力最強的,和逃跑最快的。」

    季禺點頭道:「我的回答是什麼?」

    「劍法、神通、身法!」陳汐毫不猶豫答道,他怎可能忘了此事,也正因為季禺的話,他才堅定了自己的武道之路。

    劍法,在煉氣士手中,攻擊力是最強的。神通,在煉體者手中,攻擊力是最強的。而身法,自然就是為戰鬥和逃跑所用。

    不過這些年修煉,他經常使用的,只有萬藏劍和神風化羽遁法,至於神通星斗大手印,卻罕有用得上的機會。

    「修煉劍法,就必須擁有一柄好劍,一柄能讓自己運用自如,如臂使指的劍,你同意麼?」季禺問道。

    「那是當然。」陳汐略帶感慨道,他對此可是深有體會,別看在瀚海城時,水華夫人贈予了自己十柄玄階極品劍器,分別對應著五行、陰陽、風、雷霆、星辰十種道意,但對自己而言,卻顯得駁雜起來。

    經常用的也只是霄雷劍而已,其他九柄劍器,罕有被用上的。畢竟對敵時,一分一秒都能決定生死,哪還有時間去換劍?

    「那好,我就教你一個煉製劍器的法門,絕對能鑄造出一柄令你如臂使指,威力巧奪天地造化的劍器。」季禺說道。

    陳汐的確心動不已,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季禺前輩,這個跟那五種神籙有關係嗎?」

    「當然有。」季禺笑道:「我這個煉製劍器的法門,必須以五種神籙為根基,對於煉器材料到沒有多大要求,只要不是混沌息壤那種不在五行中的神物就行。你要做的,就是把五種神籙的符紋,篆刻在劍器上。」

    陳汐松了口氣,篆刻符紋倒是很好辦到,不需要道意、道域、天地大‘勢’,也不需要溝動天地神靈,凝聚出神靈虛影,任何一名符陣師都可以辦得到。

    「這麼做,也是為了讓你儘快掌握五種基礎神籙。此劍一成,與你的符道掌控力息息相關,品階也會隨之水漲船高。」

    季禺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語速不疾不徐道:「並且你會發現,此劍的威力在同階之中絕對是淩駕一切的存在,並且有著近乎無限的成長空間,進階為仙器,甚至成為仙器之上的存在,也不是不可能。」

    無限成長的劍器?

    陳汐心中又是一震,在修行界中,一般修士在修為暴漲之後,以前所用的法寶已無法徹底發揮其實力,然後就會費盡心思地尋覓新的法寶,麻煩之極,也極為消耗財力和心力。

    有時候為了得到一件趁手寶物,甚至有可能得罪許多人,引起諸多恩怨,並且這些得來的寶物也並非樣樣都稱心如意,尤其在修為達到金丹境界以後,因為領悟道意的不同,對法寶屬性和功效的需求也將變得苛刻起來,這也註定想要得到稱心如意的寶物決不會容易了。

    當然,這只是針對一般修士而言,在修行界一些古老的大宗門中,傳承下來的寶物中,大多也擁有了可供成長的空間,只需在其力量暴漲時,尋覓一些煉器材料重新煉製一番,其品質就會得到提升,這樣以來就避免弟子手無可用之兵的尷尬局面。

    不過季禺所說的,和這些都不一樣,而是要陳汐煉製一件無限成長的劍器!

    無限是什麼概念?

    成為仙器,甚至超越仙器都不是不可能!

    並且按照季禺所說,這件劍器煉製成功,在同階之中,其威力完全能夠淩駕一切法寶之上!

    試問,面對這等神異的寶物,誰能不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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