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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蕭瑾瑜] 符皇 ( 全書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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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章 坐照反真


    血魂劍洞。

    陳汐的身影出現在第六十層,這是他第三次前來血魂劍洞。

    第一次前來時,以他的力量,僅僅只能駐足在這劍洞第六十層,當時甚至差點死於邪蓮之手。

    第二次前來時,和第一次並無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就在於,得知了道蓮和邪蓮的存在,以及有關九華劍派的一段往事。

    而這一次前來,他的目的很簡單,磨礪戰力,尋覓混沌母晶,而後淬煉劍籙的品質。

    距離和冰釋天對賭的期限只剩下三十餘年,他已不奢求在這短短三十年中,再提升自己的力量,而是要一心磨礪自己的戰力。

    力量並不等於戰力,力量再多,無法發揮其威力,也是枉然。

    而提升戰力的法門,除了通過自身實戰磨礪,還要做的便是武器威力的提升。

    深吸一口氣,陳汐沒有再遲疑,身影一閃,已沖入劍洞第六十一層。

    嘩啦!

    磅礴無匹的仙念橫掃而出,瞬間將這個劍洞第六十一層籠罩,很快,陳汐便尋找到了自己的對手。

    那是一群實力大致相當於地仙四重境的血魂,足有五十多頭,一個個血氣沸騰,氣息強大之極。

    尤其是其中一頭血魂,居然身穿著破損的戰袍,面容已和常人無異,實力更是擁有地仙五重左右,仿若這一層劍洞中的主人一般,氣焰兇橫無匹。

    不過令陳汐遺憾的是,這第六十一層中,並無分佈混沌母晶。

    “誰!”

    “居然有人敢闖入本座的地盤!”

    “殺!殺了那九華劍派的狗東西!”

    陳汐的仙念並未遮掩,在甫一橫掃這片區域時,就被這些實力堪比地仙強者的血魂察覺到,當即就化作一道道血影,朝陳汐這邊衝殺而來。

    嗖嗖嗖!

    一道道血影充斥滔天威勢,猶若呼嘯而來的一片片血雲,很快就出現在陳汐的視野之中。

    “數目雖多,可實力還是有些弱了……”陳汐搖了搖頭,都沒有祭用劍籙,駢指如劍,橫斬而去。

    唰!

    一道劍氣猶如驚天之虹,劃破蒼穹,一閃即逝。

    噗噗噗……

    那些血魂都還未來得及躲閃,整個身軀就化作一蓬蓬血雨,轟然從半空中散落,來得快,死的更快。

    連那名身穿破損戰袍的血魂,也僅僅只發出一聲驚怒尖利的慘叫,就被斬成一團血沫,飛灑天地。

    噹啷!

    一塊拇指大小的混沌母晶,從其身上墜落在地,被陳汐探手一抓,就收了起來。

    “看來,擁有靈智的血魂身上,果然有極大的概率存在混沌母晶……”陳汐略一思索,就沖向下一層劍洞。

    ……

    劍洞第六十二層。

    劍洞第六十九層。

    劍洞第七十八層。

    ……

    僅僅盞茶時間,陳汐已抵達劍洞第八十層,也是抵達此地之後,他這才感受到了一種壓力。

    不過對於現如今的他而言,這一股壓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這劍洞第八十層中,分佈的血魂皆都擁有了靈智,實力更在地仙七重境之上,力量龐大無比,甚至還精通諸多厲害之極的道法、神通。

    對於此,陳汐這才稍感滿意。

    之前所經過的劍洞,他幾乎是一路橫掃而下,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令得他根本沒有施展自己力量的機會,同樣也不可能達到磨礪己身的目的。

    轟隆隆!

    很快,一場大戰爆發。

    十餘頭實力相當於地仙七重境的血魂,將陳汐整個人圍攏,嘶吼著奮力廝殺,一種種恐怖道法、神通傾瀉而下,猶若煙花般絢爛美麗,美麗之下卻難掩那恐怖懾人的殺意。

    陳汐縱身其中,恍如鬼魅,身影倏忽不定。

    他並沒有急著殺死對方,而是在交戰中,細細感悟著自身力量的變化,以及各種招式的運用。

    例如吞噬神籙,該如何運用,才能將其威力徹底發揮出來,令敵人措手不及之下,就被吞噬掉所有力量。

    這一切的磨礪,都是對自身戰力的一種調整、改進、重塑,而戰力的蛻變,也都是在這些小細節的積累中才能達到的。

    一炷香後。

    陳汐手持劍籙,突然發威,瞬息之間將八方之敵全部斬殺。

    原因很簡單,他已經再不能從對方身上達到磨礪己身的目的,唯有殺死他們,前往下一層選擇對手了。

    就這樣,陳汐一層一層往下,所遇到的對手也是越來越強,而他的戰力也是在這一場又一場的戰鬥中,悄然發生著變化。

    威力變得更強大,力量的掌控也變得更精准,而招式也變得愈發的簡單、凝練、透著一股洗盡鉛華的樸實歸真感。

    當抵達劍洞第九十層時,陳汐倏然駐足,盤膝坐地。

    他感到了一種蛻變的契機,於是開始靜心梳理心中種種體悟。

    嗡——

    一陣陣大道妙音猶若天籟般,從陳汐身上轟鳴而起,帶著獨有的韻律,飄蕩在整個劍洞九十層。

    陳汐盤膝而坐,神色古井不動,周身卻彌散出一縷縷金輝,綻放在天地間,猶若一朵朵金花亂墜,神聖而輝煌。

    似悟非悟合真道,此機洞開別有天。

    這時候的陳汐,心中雖推演梳理著心中各種體會,不過其周身氣機卻是自動蘊生,迴圈周身,儼然已是和大道相融。

    這是只有悟道修為達到超凡入聖地步時,才會產生的異象,最是玄妙不可言,若是被外界眾人察覺到這一幕,只怕會掀起軒然大波。

    因為這等異象,在悟道修為上名為“坐照反真”,只有在太古神明、無上聖賢身上才出現過。

    所謂坐照反真,就是在靜心參悟時,猶若在和遠古神聖交流,種種妙諦,皆都會纖毫畢現映現心中,如坐而望鏡,本我自明。

    而在這種情況下悟道,所思所得,無不直指大道本源,乃是最真實的呈現,猶若繁華落盡終見真,洗盡鉛華呈素姿。

    三個月後。

    盤膝坐地猶若一尊泥塑雕像般的陳汐睜開眼睛,眸光中日月呈現,乾坤演變,衍化出億萬符文,最終歸於沉寂。

    他長身而起,整個人的氣質愈發內斂,猶若勘破萬物之理的帝尊皇者,恬靜淡然中自有一股懾人之威勢。

    “力量雖未寸進,但卻讓我明白了諸多道意之本質,運用對戰之中,足以發揮出不可思議的威力……”

    陳汐喃喃,他能夠感受到,自己已快要觸摸到屬於地仙境的極致力量,和冥化境的“極境”一樣,皆都是一種大圓滿大無上的呈現。

    嗖!

    沒有再耽擱時間,陳汐再次朝下一層劍洞中行去。

    如果說劍洞六十層之上是一道坎,那麼在這劍洞九十層之後,則又是一道坎,像一道迥然不同的分水嶺。

    無論是劍洞中所充斥的壓力,還是血魂的力量,都呈現出一種質的蛻變。

    像這劍洞第九十一層中,那恐怖的壓力就如同將整個天地都壓在了自己身上,形成了一種可怖的域場之力,換做尋常地仙老祖進來,只怕瞬間都會被壓得爆體而亡。

    而此地的血魂力量,已全部都在地仙八重以上。

    當然,地仙九重的不可能會存在,因為地仙九重境之後,就直接羽化仙界了,那已超出人間界範疇。

    不過地仙八重境中,也是有強弱之分。

    這一點在陳汐一層層往下歷練時深有體會。

    像劍洞第九十一層中,足有六頭地仙八重境的血魂,但卻被陳汐輕鬆斬殺。

    而那劍洞第九十二層中,雖然僅僅只有兩頭地仙八重境血魂,實力卻是可怖無比,陳汐也費了不少手腳,這才將其擊殺。

    直至抵達劍洞第九十五層時,陳汐遇到了真正的威脅。

    這一層劍洞中只有一頭血魂,衣袂飄飄,長髮披肩,一對眼眸中鋒芒畢現,這已經和血魂完全不同,宛如真真正正的修者般。

    他背上還負著一口劍,氣質和劍一般淩厲無匹,宛如一尊絕代地劍仙般。

    尤為令陳汐訝然的是,在和這頭血魂對戰中,後者居然也精通“禦霄葬劍訣”,且施展得出神入化,一劍出,虛空處處皆都在其劍氣裹挾之下,厲害之極。

    在交戰之初,甚至殺得陳汐都有些相形見絀。

    這註定是一張鏖戰,不過陳汐卻是殺得很痛快,因為對方的實力越強,對他的磨礪就越大,而所獲也註定不匪了。

    七天之後。

    砰的一聲沉悶響聲,那猶如絕代地仙劍的血魂人頭落地,其身上背負的長劍,也是哐啷一聲墜落地面。

    陳汐喘息了一陣,望著對手的屍體,心中也不由泛起一抹佩服,如此對手,可是世間難求啊。

    片刻後,陳汐收起那血魂掉落的劍器,小心放進浮屠寶塔內。

    早在開戰之初,他就注意到,對方手中是一柄通體由混沌母晶鑄造的劍器,如此稀世寶貝,丟在此地可太暴殄天物了。

    “給我吃了,我可以破例答應你一個條件。”

    就在陳汐轉身要進入下一層劍洞時,沉寂無聲許久的小鼎突然開口,聲音一如往常地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不過陳汐卻是敏銳地聽出,小鼎聲音中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渴望,似乎這混沌母晶對它有著難以抵抗的誘惑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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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一章 逝者如斯


    陳汐沉吟片刻,當即決定,將那一柄由混沌母晶打造的劍器給小鼎吞服了。

    不過小鼎卻又改變了主意,道:“等你歷練結束,再給我也不遲,若我推測不錯,接下來的數層中,皆都有諸多混沌母晶分佈。”

    陳汐怔了怔,啞然不已。

    他大致能夠猜到小鼎的心意了,顯然是嫌棄這把劍器還不夠分量,等待自己搜刮結束,它才會動手索要一些。

    當然,陳汐並不介意,他只需要一部分混沌母晶來重新煉製劍籙罷了,多餘的留在身上也是無用,倒不如交給小鼎,讓它儘快恢復實力。

    可以想像,如果小鼎能恢復實力,當和冰釋天約定的期限到來,小鼎完全可以充當自己一個強大的援軍。

    ……

    事實正如小鼎所料想那般,這劍洞第九十五層之下,九十九層之上,皆都分佈著一尊尊強大無比的對手。

    劍洞第九十六層內,是一名佛修,身披灰衣袈裟,手持一串念珠,總計一百零八顆,皆都是由混沌母晶打磨而成。

    這也是陳汐第一次見到佛修,不過對方乃是由血魂所化,倒也談不上是真正的佛修,唯一和佛修相同的,大概就是其所用的神通了。

    像“金剛怒目”、“韋陀蓮身”、“掌中佛國”等等,無不是傳說中佛宗最為赫赫有名的無上神通。

    陳汐耗費一個月之功,最終將其擊斃。

    自身也受到了不小的重創,原因便在於,一是對方實力太過強悍,修為已遠超地仙八重境強者,且其肉身極為強悍,明顯走的是肉身成聖道途,想要將其擊殺,困難程度也就可想而知。

    也是後來陳汐才從小鼎口中得知,其實這血魂劍洞九十層之下所囚禁的血魂,皆都是天仙級強者隕落時,其周身的怨氣和精魄凝聚而成。

    且這些血魂在血魂劍洞中不知被囚禁了多少歲月,實力也在一點點恢復之中,因而比之地仙八重境強者,還要強大一些。

    總之,這一場和佛修血魂的戰鬥,令陳汐不得不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修復傷勢,這才將實力全部恢復如初。

    而所獲也是巨大的,除了一串混沌母晶打磨而成的念珠,他更是從對戰中汲取到諸多經驗,這才是陳汐當下最需要的。

    劍洞第九十七層中,是一名強大的妖族所化的血魂,道法通天,擁有搬山煮海之力,陳汐與之對抗兩個月,身負重傷,將其擊斃,獲得一柄由混沌母晶煉製而出的巨斧。

    劍洞第九十八層中,則是一名模樣古怪的幽冥修羅,實力可怖,掌控諸多幽冥奧義,比之前所遇的血魂都要強大。

    不過這幽冥修羅死的卻是最悲催,因為陳汐僅僅施展了彼岸道意,就將其徹底鎮壓,根本無法反抗。

    像那彼岸道意,乃是幽冥地府中三大至高奧義之一,掌控于第三任幽冥大帝之手,早已失傳許久,這幽冥修羅雖強,卻天生被陳汐克制,不死才怪。

    而陳汐從其手中,則獲得了一杆三叉戟,同樣也是由混沌母晶鑄造而成。

    ……

    劍洞第九十九層。

    熔漿滾滾,火海洶湧,熾熱的白浪將虛空都扭曲,一座赤紅如燃的蓮台,靜靜漂浮於火海之上,蓮瓣綻放,其中隱隱盤膝坐著一道身影。

    那是道蓮。

    但如今卻像沒了生機,只剩下了一副軀殼,靜靜盤坐其中。

    當陳汐抵達此地,看著這熟悉的一切時,心中不由恍惚想到,當年邪蓮從此離開,也不知前往何處復仇,如今……又成功與否?

    想起道蓮,陳汐就想起了當年從道蓮口中所得之的一切,心中也不由一陣輕歎,混沌神蓮當年被諸天大能者算計,于登臨大道極致的最後一步身隕道消,這一場因果,可著實太多浩大了……

    甚至陳汐都懷疑,單單憑藉邪蓮之力,想要找混沌神蓮當年的仇家復仇,這就跟以卵擊石也沒什麼區別,成功的機會太過渺茫了。

    默默凝視那火海中的赤紅蓮台許久,陳汐這才收回目光,尋覓了一處僻靜地方,開始清點一路所得。

    很快,一塊塊混沌母晶,以及一件件由混沌母晶煉製而成的武器,被一一排列在陳汐的面前。

    混沌母晶總計有十二塊,大的有拳頭大小,小的才只拇指粗細。

    而由混沌母晶煉製的武器,則有四件,分別是一柄劍、一柄巨斧、一串念珠和一杆三叉戟。

    嗖!

    一道黑影飛出,一邊在半空中逡巡不休,一邊道:“那四件混沌母晶煉製的武器,給我三件便足矣。”

    陳汐怔住了,不是因為小鼎獅子大開口,而是因為……他突然發現,小鼎的模樣居然變了!

    胖乎乎的鼎身圓潤得像個彈球,沒了之前的棱角分明,反而透著一股憨態,讓人忍不住像拿手指戳一戳它的肚皮。

    “前輩你……”陳汐怔然道。

    小鼎渾身一僵,滯在半空,沉默許久,才道:“嗯,上次在大衍塔吃的東西太多,不消化,很快就能恢復過來了。”

    話雖如此說,聲音中卻是透著一絲惱羞之色,似是為不經意間被陳汐發現自己的變化,而感到有些抹不開臉面。

    居然是吃多了……

    陳汐唇邊不可抑制地浮起一抹古怪的笑意,好半響才強忍著沒笑出來,並且怕觸怒了小鼎,他小心翼翼問道:“前輩,那這些混沌母晶,您還消化得動嗎?”

    “當然……”小鼎隨口答了一句,旋即意識到不妥,鼎身滴溜溜一轉,面向陳汐,道:“你在嘲笑我?”

    陳汐連忙搖頭:“沒,我只是有些擔心您的身體。”

    “好了,我欠你一個條件。”

    小鼎說著,釋放出一道神輝,將地上的三件混沌母晶煉製而成的武器卷走,而後倏然化作一道流虹,匆匆消失在了陳汐身上。

    陳汐見此,唇邊無聲地擴散出一個笑容,他突然發現,原來小鼎居然也能如此可愛……

    接下來,他將地上的混沌母晶全都收集起來,然後站起身子,深深望了那火海蓮台之上的道蓮一眼,便轉身離開。

    劍洞之行,就此結束。

    通過這一場將近一年的實戰磨礪,陳汐已經大致清楚了自己的實力究竟處於何等地步,接下來要做的,便是重新閉關,祭煉提升劍籙的品質。

    ……

    時光如梭,流逝不息。

    不知不覺,距離陳汐從劍洞中返回,已整整過去二十餘年。

    而距離和冰釋天的賭約時間,已只剩下不到兩年時間了。

    在此期間,陳汐一直在星辰世界閉關,令得無人知曉其消息,也更不清楚這些年中他的實力又達到了何等地步。

    這一天,晴空湛藍,萬里無雲。

    掌教溫華庭,飄然來到西華峰,大師兄火莫勒連忙迎了出來。

    “陳汐還在閉關?”溫華庭直接問道。

    “啟稟掌教,小師弟的確一直在閉關,這些年來更是未曾踏出一步。”火莫勒恭聲說道。

    溫華庭思忖許久,道:“待他出關,你告訴他,讓他出關之後便趕往天衍道宗,門中的烈鵬長老,會在那裡接應於他。”

    “弟子明白。”

    火莫勒答了一句,旋即忍不住問道:“掌教師叔,那冰釋天和卿秀衣真的要成親了嗎?”

    溫華庭皺眉歎息道:“據我如今所得消息,現如今,整個玄寰域各大勢力的佼佼者,只要接收到請帖的,大都已趕往天衍道宗,此事應該不會有假了。”

    說罷,他搖了搖頭,便轉身離開。

    “掌教師伯,您不前往天衍道宗嗎?”

    遠遠地,傳來火莫勒的聲音,溫華庭不由啞然,揮手道:“他冰釋天的面子還沒大到能請得動我的地步。”

    “那您就不擔心小師弟前往天衍道宗被人欺負了嗎?”火莫勒猶自追問。

    這一下,溫華庭沉默了,駐足虛空許久,這才答道:“如果陳汐需要,不止是我,其他諸位長老皆都可以付出一切!”

    聞言,火莫勒不自禁暗暗握緊了拳頭,大聲道:“掌教師伯放心,為了小師弟,我西華峰同樣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溫華庭一陣大笑,身影漸漸消失於天際。

    “你可太小覷陳汐了,他才不會因為此事,而牽連到咱們的。”

    就在此時,靈白在一旁鑽了出來,跳到了火莫勒的肩膀上,說道:“我太瞭解他這人了,甚至可以判斷,等他出關,肯定會自己孤身前往,根本不會讓咱們跟著。”

    火莫勒一怔,道:“為什麼?”

    靈白聳了聳肩,歎息道:“因為他把你我的性命,看得比他自己更重要,所以要想幫他,就只剩下唯一一個辦法。”

    “什麼?”火莫勒精神一振,問道。

    “咱們現在就偷偷前往天衍道宗,如此一來,等他出關時,想攔都攔不住咱們。”靈白笑吟吟說道。

    “你確定?”

    “當然,”靈白隨口答道,旋即臉色頓時僵固住,這才發現,問話的不是火莫勒,而是另有其人。

    而那人……赫然是閉關二十餘年的陳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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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二章 紅塵煉心


    嗖!

    虛空泛起一圈圈漣漪,陳汐的身影,已是消失在西華峰上。

    “小師弟走了?”

    “嗯。”

    “雖然早知道他會這樣做,可這種被拋下的感覺,依舊讓我很惱火。”

    “惱火也沒辦法,靈白,主人已說清楚,要咱們努力修煉,只有咱們都安全無憂,他才會後顧無憂。”

    “唉,我知道,咱們一路從大楚王朝殺到玄寰域,他不都這樣嗎,我只是有些不爽,下一次他再敢這麼做,我一定要狠狠跟他打一架!”

    “關鍵是你能打過主人嗎?”

    “這……木奎!信不信我現在先揍你一頓?”

    “別吵了,俺餓咧。”

    西華峰之巔,大師兄火莫勒等人,靈白、木奎、黃毛小熊阿蠻、白魁、沈言皆都怔怔望著陳汐離開的地方,神色複雜。

    “我去做飯。”

    突然,殤開口道,說罷,他已轉身離開,身姿冷峻肅殺,不像要去做飯,倒像是趕赴戰場一般。

    見此,眾人皆都有些怪異的感覺。

    在陳汐離開時,曾囑咐殤,照顧好眾人,眾人渾然沒當回事,卻沒想殤居然真的開始履行職責了。

    不過被這麼一打擾,眾人心中對陳汐的不滿這才消褪不少。

    洗劍池之畔,那一座清幽的庭院中。

    這裡是陳汐的潛修居所,在陳汐離開之後,原本應該無人才對,可現在,突然湧現出一道身穿杏黃道袍的峻拔身影。

    赫然是陳汐的第二分身。

    “看來不用再讓我出面,他們也不會離開西華峰了……”喃喃自語聲中,第二分身再次消失不見。

    ……

    清朗的蒼穹下,正有一艘寶船碾壓著雲層在極速飛馳。

    “你把第二分身和星辰洞府皆都留下來,是擔心此行有可能凶多吉少?”小鼎忽然開口問道。

    “如果賭約失敗,我就得自裁啊。”

    船頭甲板上,陳汐雙臂抱頭,懶洋洋躺在那裡,隨口答道:“這麼做,也算為自己留一條後路吧。”

    “那你是在擔心你的女人會嫁給冰釋天?”小鼎繼續問道。

    “我從沒有不相信過秀衣,只不過是不相信冰釋天罷了,他這個人,為達目的絕對會不惜用盡一切手段,我可信不過他。”陳汐平靜答道。

    小鼎不再多說。

    陳汐卻是好奇道:“前輩,您如今的實力大概相當於何等級別?”

    “起碼能救你一命。”

    小鼎回答的很含糊,但陳汐已經很滿足了。

    三個月後。

    寶船緩緩停頓在秋陽城外。

    ……

    秋陽城是一座古老城池,其歷史可以追溯到太古時期,幾乎是和天衍道宗同一時期修建而成。

    這座古老的城池之畔,就是名聞天下的仙道十大仙門之一天衍道宗。

    秋陽城很繁華,筆直的大街四通八達,樓閣叢立,鱗次櫛比,單單是長居於此的修道士都足有百萬之數,人煙稠密,鼎盛之極。

    現如今,天衍道宗儼然已是十大仙門中的領袖門派,勢力滔天,而毗鄰於天衍道宗之畔的秋陽城,也是隨之聞名天下,成了諸多修者心目中朝聖的一片修行淨土。

    當陳汐收起寶船,進入秋陽城時,第一感覺就是人多,放眼望去,皆都是黑壓壓的人頭,川流不息,一陣陣喧囂的聲浪撲面而來,顯得熱鬧之極。

    “哈哈,雲兄,想不到你居然也來了。”

    “哎,如此盛會,我怎能錯過,想那冰釋天和卿秀衣,早在數千年前就名震天下,而今二人要結為道侶,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若錯過,那可是一輩子都追悔莫及啊。”

    “說的也是,我聽聞,此次盛會不止十大仙門中的大人物齊聚一堂,連那神秘的不可知之地和羽化聖地中,也都有貴客前來呢。”

    “是啊,也正因如此,我這才提前一年來了,卻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多同道也都和我一樣的心思,早早登門了。”

    “其實早晚都一樣,沒有冰釋天大人親筆所書的請帖,誰也沒資格前往天衍道宗內去觀摩那一場盛典了。你知道嗎,現如今在黑市中,一張請帖都被炒到一千顆仙石了!”

    “嘶!不會吧?”

    “怎麼不會,就這價錢依舊有許多人想買也買不到呢。”

    陳汐雙手負背,漫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聽著眾人議論的話題,神色卻是沉靜而從容。

    三天后。

    秋陽城一座酒樓中。

    陳汐坐在靠近臨窗的位置,飲酒品茗,儀態悠悠。

    這三天時間,他大致已瞭解到,再過一年左右,天衍道宗就會為冰釋天和卿秀衣舉辦一場共結道侶的盛大儀式。

    屆時,唯有手持請帖之人,方才有資格進入天衍道宗,親臨現場去觀摩這一場儀式,而能夠擁有請帖的,則無不是名動八方的大人物,至於尋常之輩,是根本沒資格參與到這一場盛會中的。

    不過即便如此,仍舊吸引了四面八方諸多修者紛紛趕來,雖不能參與其中,可這些修者卻皆都不願錯過這等盛會。

    “嘿,聽說了嗎,那卿秀衣當年曾為九華劍派的陳汐生了一個兒子!我有一種預感,這次盛會,只怕會不同尋常了。”

    突然,酒樓內一名修者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了一句。

    “你才知道啊,這次前來秋陽城的修者,大半都已知曉此事了。”另一人不以為然冷哼道,儼然一副熟知天下事的模樣。

    “哦?那你可知道,當年陳汐曾和冰釋天定下了一個賭約?”先前說話那人不滿道。

    “什麼賭約?”那人怔了怔,道。

    “是啊,什麼賭約?”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問道,好奇不已。

    先前說話那人這才神秘一笑,故作模樣地乾咳了兩句,道:“兩人的賭約很簡單,如果卿秀衣嫁給冰釋天,那陳汐就自廢修為,自裁性命,而如果冰釋天輸了,那就自貶為凡人,任憑陳汐生殺予奪!”

    “什麼!”

    “這是真的?”

    “若真如此,這場盛會,豈不是要分出一個勝負了?”

    “老天!這可未免太駭人聽聞,他們一個是上界降臨的仙人,一個是名滿天下的蓋世天驕,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立下如此重誓?”

    眾人像炸開了鍋,譁然一片,皆都有些不敢置信。

    現場之中,唯有陳汐一臉平靜。

    像這樣的議論,現如今幾乎時時刻刻發生在秋陽城的街頭巷尾,他早已司空見慣,談不上有什麼感觸,只是隱約能夠推測出,這樣的傳聞,只怕是當年和自己一起從太古戰場抵達玄寰域中的修者所散播。

    因為這一個賭約,就是當年在太古戰場中立下,當時有諸多人見證,也不可能瞞不過所有人了。

    陳汐甚至知道,現如今抵達秋陽城的,與其說是要觀摩冰釋天和卿秀衣舉辦的道侶儀式,倒不如說是見證自己和冰釋天之間的賭約究竟誰輸誰贏。

    或者說,這兩方面的原因都有。

    但陳汐已經不在乎了,他此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接回卿秀衣罷了,其他的事情已根本影響不到他的心智。

    “咦,那人好像是陳汐,當年在離陽城時,我曾遠遠看過他一眼……”就在此時,一道驚疑聲響起,旋即,陳汐就感覺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什麼!陳汐?”

    “在哪裡?”

    “他居然也提前來了?”

    一瞬間,滿座譁然,不過當眾人的目光望向陳汐的位置時,卻發現那裡早已人去樓空。

    這一天,整個秋陽城都在瘋傳陳汐出現於此的消息,引起了全城轟動。

    可惜,當城中修者想要尋覓陳汐的蹤跡時,卻是根本尋覓不到,就如同驚鴻一現般,再也沒了音訊。

    一年後。

    天衍道宗大開山門,開始迎接貴客臨門。

    一時之間,整個秋陽城都徹底沸騰,可惜,他們絕大多數都無請帖,也只能徘徊在秋陽城中,等待天衍道宗內傳出消息。

    而那些擁有請帖的大人物,則早已在這一年中,陸陸續續抵達天衍道宗內。

    一座僻靜小院中。

    一個年輕人推開小院門扉,仰頭望瞭望天色,就飄然走入那繁華的街道。

    他身姿清峻,神色沉靜,穿著一襲青衫,像一個外出遊歷的秀才般,氣質寧靜淡泊,並無什麼氣勢,自然也不會引起人們的關注。

    或者說,其他人也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存在,因為他步伐看似不疾不徐,可卻宛如瞬移般,無人能鎖定到他的蹤跡。

    這人,自然是陳汐。

    這一年中,他沒有修行,只是靜靜地居住在秋陽城中,像個再尋常不過的凡夫俗子,每天只做兩件事——晨起逛街,暮歸則眠。

    紅塵濁浪洗道心,心已無垢,處處皆清寧。

    “天衍群山,果然不愧是一片仙家寶地。”

    片刻後,陳汐立在一片莽莽群山之前,遠遠眺望,只見那山勢如虎盤踞,上有青霄仙罡盤繞,白鶴翩躚,下有靈脈蜿蜒,吞吸靈霞,氣象萬千,莊嚴巍峨。

    而在群山深處,一道道強大無匹的氣息直沖鬥霄,衍化作一種種懾人心魄的氣勢,籠罩八荒六合。

    陳汐知道,那就是天衍道宗的宗門所在之地了。

    沒有遲疑,他抬步而去。

    神色中並無悲壯、憤慨、決然之色,也無大笑、欣喜、狂放之姿,有的僅僅只是一種平靜,由內而外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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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三章 山門遇阻


    天衍道宗,太武大殿。

    大殿空闊,雕樑畫柱,一根根千丈青玉石柱擎頂矗立,一盞盞八角琉璃宮燈懸掛四壁,映照得整個大殿大放光明。

    這座大殿,便是為冰釋天和卿秀衣舉辦結為道侶盛典的場所。

    此時大殿中,已是濟濟一堂,列席坐著一道道身影。

    他們大都來自十大仙門、不可知之地、羽化聖地之中,剩餘一些,雖非出身名門大派,但卻無一不是威名動天下的一方巨擘,霸主級人物。

    像禦心劍齋的大長老江生海、抱真觀赤焰殿殿主扶雲子、摩天閣三長老華文軒……皆都是修行界久負盛名的大人物。

    總之,能夠在太武大殿中擁有一席之地的,絕沒有一個是尋常人物了。

    這時候,冰釋天和卿秀衣還沒出現,儀式也正在籌備階段,要等待日上三竿,方才會隆重拉開帷幕。

    天衍道宗掌教鹿北羽含笑望著這一幕,並不時與在座眾人交談,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聲,倒也顯得頗為熱鬧。

    “掌教,您的交代已吩咐下去,不知是否還有其他指示?”

    這時,一名弟子不著痕跡來到鹿北羽身邊,低聲傳音道。

    “嗯,你下去吧。”

    鹿北羽揮了揮手,心中頓時又輕鬆許多。

    他抬眼掃了一下坐席中的某個位置,便收回目光,暗道:“那烈鵬老兒只怕還在等陳汐抵達,可惜,在儀式結束之前,他只怕很難見到那小傢伙嘍……”

    烈鵬正在自顧自飲酒,突然察覺到什麼,抬頭朝鹿北羽的方向望了一眼,見對方正在和其他人閒聊,不由搖了搖頭,感覺自己都有些過於敏感了。

    “唉,陳汐這小傢伙怎麼到現在還不來?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嗎?”

    烈鵬皺了皺眉,心中湧出一抹憂慮來。

    他比陳汐要更提前抵達天衍道宗,可直至如今,也沒見陳汐和他聯繫,眼見馬上冰釋天和卿秀衣就要結為道侶,這讓烈鵬如何不焦急?

    “咦,烈鵬道友,貴派的陳汐今日怎麼沒來?”

    這時候旁邊忽然傳來一道訝然的聲音,烈鵬不用抬頭就知道,對方是禦心劍齋的大長老江生海。

    “該來的時候就來了。”

    烈鵬淡淡答了一句,旋即故作驚奇道,“江道友,沒想到你對我九華劍派的弟子還如此掛念,我是不是得替陳汐感謝你一番?”

    他當然清楚,當年陳汐在蒼梧秘境時,殺了不少禦心劍齋的弟子,而這江生海身為禦心劍齋的大長老,此時突然開口,必然是心存不善了。

    江生海一襲素白錦袍,頜下三縷長須,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聞言不禁輕笑道:“感謝倒不至於,我只是聽說,那小傢伙和冰釋天大人打了一個賭,今日就是分出勝負的時候了,所以不免有些好奇,莫不是他自覺必輸,所以無顏前來了?”

    烈鵬眉頭一皺,淡淡道:“那是他和冰釋天之間的事情,似乎和江道友無關吧?”

    江生海驀地哈哈大笑起來,道:“烈鵬道友此話可就見外了,現如今整個玄寰域誰人不知九華劍派的陳汐?如此蓋世天驕般的人物,令我這個老頭子也是忍不住心生憐才之意。”

    頓了頓,他又忽然歎息道:“只是可惜啊,他誰不能得罪,偏偏得罪冰釋天大人,更鬼迷心竅立下一個賭約,說句毫不客氣的話,這小傢伙可有點狂妄過頭了,如今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又怨得了誰?”

    烈鵬臉色頓時一沉。

    江生海卻似是仿若未覺般,自顧自說道:“唉,只是可惜了一個蓋世驕子,今日冰釋天大人和卿秀衣結為道侶之後,他只怕就要兌換賭約,自裁而亡了。”

    這時候,大殿眾人也都察覺到了這邊的異常,早已停下交談,所以江生海的話,幾乎是清清楚楚地回蕩在眾人耳畔。

    一瞬間,大殿中氣氛都變得有些沉悶。

    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大人物,活了不知多少歲月,哪會不清楚陳汐和冰釋天之間的恩恩怨怨?

    也正因為清楚這一切,他們反而不願多談及此事,畢竟,這是天衍道宗地盤上,今天又是冰釋天和卿秀衣結為道侶的日子,若再談及此事,那就太過掃興了。

    尤其是,在座的還有九華劍派的烈鵬長老,雖說如今九華劍派勢力江河日下,可終究還是十大仙門之一,也沒人會願意因此而得罪了對方。

    所以當見到江生海毫不避諱地談及此事時,眾人的反應才會如此奇怪。

    烈鵬的臉色已是鐵青一片,冷冷盯著江生海,目光直欲殺人。

    江生海輕笑不已,渾不在意。

    就在這時,大殿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伴隨腳步聲,更有著一縷縷天籟似的鐘磬之音嫋嫋生起。

    大殿眾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過去。

    只見一身華美宮裝的玉真,雲鬢盤髻,儀態端莊地走在前邊,而在其後,則分別跟隨著冰釋天和卿秀衣。

    今天的冰釋天,顯得格外莊重,頭戴星羽冠,身披深紫雲紋寬袍,腰束嵌玉鎏金帶,腳踏松雲登天履,眸若星辰,唇紅齒白,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威儀沉穩之風度。

    不過其旁邊的卿秀衣註定更為耀眼。

    她烏黑秀髮盤頭,露出一張清美絕美的瑩白容顏,鵝頸修長,紅唇如瓣,腰肢修長窈窕,身上披著一件火紅華裳,流蘇逶迤,鳳釵斜插入鬢,整個人仿若從畫中走來,那極致的美麗給人以無與倫比的震撼。

    太完美了!

    仿若謫仙下凡,不食人間煙火,在場眾人皆都是修道有成的大人物,甫一看見這一幕,也不由被狠狠驚豔了一把。

    冰釋天和她並肩走在一起,簡直如一對神仙眷侶,令得整個大殿都黯然失色起來。

    在場之中,唯有烈鵬沒心思欣賞這一幕,心中的焦慮不減反增,“儀式就要開始了,陳汐呢,此時究竟在哪裡?”

    ……

    天衍道宗山腳下。

    一群修者被阻於山門之外。

    “各位同道,不好意思,現在儀式已經開始了,所以諸位還是回去吧,安全起見,從此刻開始,我天衍道宗要全面戒嚴,任何人不得踏入一步。”

    一名天衍道宗的弟子站在山門前,傲然說道。

    那群修者其實也是湊熱鬧來了,因為手中根本沒有請帖,聞言,嘀咕了一句,就紛紛散去。

    不過他們卻並沒有離開,而是守在了山門外,似是想等候於此,第一時間打探到那發生在太武大殿中的消息一樣。

    對於此,那看守山門的天衍道宗弟子也無可奈何,只能視而不見。

    “去稟告冰釋天,就說我陳汐來兌現賭約了。”

    就在此時,陳汐那峻拔的身影,倏然來到那山門前,望著那天衍道宗弟子,平靜說道。

    之前,他就已觀察過,整個天衍道宗被重重禁制防禦,若想進入,只怕唯有硬闖了,不過他此來是為了履行賭約,接回卿秀衣,也沒必要去硬闖。

    “什麼?你就是陳汐?”

    那弟子一怔,盯著陳汐打量了一番,點頭道:“好,你稍等,我這就去稟報。”說罷,他人已閃入山門內。

    “陳汐!”

    “他就是陳汐!老天,果然來了!”

    “哈哈,這一下有好戲看了。”

    那附近還沒散去的修者見到這一幕,一個個精神大振,看向陳汐的目光中又是好奇,又帶著一抹敬畏和忌憚,連說話都不敢大聲。

    他們可都極為清楚,現如今整個玄寰域可都清楚,陳汐五年一渡劫,如今只怕早已是巔峰王者級的地仙強者,由不得他們不敬畏。

    對於這一切,陳汐都恍若不覺,神色沉靜,默默等待。

    片刻之後。

    他突然眉頭一皺,袖袍一揮,轟隆一聲,那山門四周籠罩的禁制就像紙糊一般,被輕易破開。

    “不好,那傢伙殺進來了!”

    “快,快去稟報長老!”

    山門後方,一群天衍道宗弟子皆都大駭不已,紛紛尖叫起來。

    陳汐探手一抓,將其中一人抓在面前,平靜問道:“你不是去稟告消息了麼,怎麼卻躲在山門禁制後方?”

    這人,正是剛才和陳汐對話的那名天衍道宗弟子,這時候他被陳汐揪住喉嚨,直嚇得面如土色,說不出話來了。

    “我明白了,你們天衍道宗不歡迎陳某人前來,對吧?”陳汐皺了皺眉,自顧自說道,“既然如此,那也別怪我硬闖山門了。”

    聲音淡然、平靜,沒有任何的感情波動。

    下一刻,陳汐已大步朝天衍道宗山門內行去。

    “放肆!這裡是天衍道宗,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快,阻止他,長老已吩咐過,千萬不能讓他闖入宗門了!”

    “殺!”

    當陳汐剛一踏入天衍道宗山門,就見一群群修者突然從四面八方湧來,如潮水一般,呼喊著朝自己殺來。

    “果然如此,看來他們不僅僅是不歡迎我來,似乎還怕我破壞了這場儀式……”

    見此,陳汐徹底明白過來一切,澄澈寧靜的眼眸中驀地閃過一抹冷冽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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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四章 連破十八重


    烈日如燃,雲靄通紅如燒。

    天衍道宗山門前,陳汐那峻拔的身影踏步前行,長髮飛舞,青衫獵獵,沉靜如淵的氣質中自有一股懾人心魄的無上威勢。

    “要開戰了!”山門外有人低語,興奮握緊雙拳。

    “賭約還未分出勝負,就要硬闖天衍道宗麼?”人們震撼,目光死死盯著那山門內,唯恐錯過任何細節了。

    “攔住他!”

    “快!一起上!”

    山門內,如潮水般的天衍道宗弟子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仿似早已埋伏在四周一樣,陳汐甫一出現,就衝殺了過來。

    法寶呼嘯!

    道法傾瀉!

    一瞬間,整個山門前被熾盛無比的恐怖波動所充斥,擾亂陰陽,碾碎虛空,聲勢駭人到了極致。

    對於這一切,陳汐仿若未覺,雙手負背,抬步而上,恬靜而從容,宛如閒庭信步,根本沒露出一點要出手的意思。

    然而,他每一步跨出,那些迎面而來的法寶、道法、神通都如同被一股無形的力域掌控,猛地倒飛了回去。

    噗噗噗!

    一聲聲沉悶的破損聲響起,血雨如瀑,斷肢橫飛,僅僅一瞬間,那衝殺上前的一眾天衍道宗弟子就被橫掃一空。

    淒厲的慘呼聲開始響徹。

    憤怒的尖叫聲激蕩蒼穹。

    天衍道宗山門內,宛如化作了一片血腥煉獄場,一群又一群的弟子奮勇殺來,又在猝不及防之下橫死當場,流血漂櫓,血染大地。

    而自始至終,陳汐都未曾看上四周一眼,他依舊抬步而上,雙手負背,青衫嶄新,不染一絲血腥。

    只不過在他所走過的地方,留下了一地的血腥、如山的屍體!

    這是一幅極為震撼人心的畫面。

    血腥、殺戮、憤怒的嘶吼、臨死的慘叫,仿若煉獄般的慘烈場景,似乎都和陳汐無關。

    他漫步在血雨腥風中,行走在尖叫嘶吼中,神色恬靜,整個人乾淨、整潔、飄然出塵,不染一絲塵埃和血腥。

    嘶!

    山門外,隱約看到這駭人一幕的修者,皆都禁不住倒吸涼氣,渾身發寒,亡魂大冒,如墜冰窟。

    傳聞中,太古時期有一尊大佛陀曾發下宏願,要普度整個幽冥煉獄,於是赤腳麻衣,行走煉獄之中,登屍山,越血海,如行走通天大道,恬靜常在,古井不波,視煉獄如無物,外物亦不沾身。

    而眼前這一幕,和那傳聞中的一切何其相似?

    嘩啦!

    一片金色光雨灑落,轟鳴如潮,漫天金氣蒸騰,帶動著一股山嶽壓頂般的威勢,將陳汐籠罩在下方。

    有強者出手了!

    對於此,陳汐依舊仿若渾然不覺,腳步朝前一踏,轟的一聲,漫天金色光雨炸碎,倒卷潰散,不能阻擋其步伐。

    “橫行無忌,徒作罪愆,還不住手!”一聲大喝聲傳來,一個灰袍中年出現,之前正是他出手阻擋。

    陳汐神色平靜,而今儀式即將舉辦,此人橫加阻撓,其心可誅,顯然不像讓自己在這關鍵時刻進入那太武大殿中。

    “滾!”

    寥寥一個字,卻猶若天降審判之音,透著無盡殺意,雖然陳汐身姿瘦削,恬靜淡然,可自有一股掌握乾坤,威懾天下的壓迫感。

    “小友息怒,今日盛會隆重莊肅,喜慶天下,小友殺心如此之重,不若靜候此地,待殺機驅盡,再上山也不遲。”

    說話時,那灰袍中年驀地祭出一件青銅色道鐘,綻放無量金燦燦寶光,若一道橫亙的大山,阻于陳汐身前。

    “為一己之私,讓門中弟子無辜殞命,此等行徑,也有資格談及殺心二字?”

    在說話時,陳汐已是駢指如劍,一斬而去,根本不耽擱半點時間。

    鏘!

    一道浩大煌煌的劍氣沖霄而起,神輝流竄,鋒銳迫人,其中隱隱有一道道符紋圖案閃現,交織為日月星河,天經地緯。

    嗯?

    灰袍中年色變,他乃是天衍道宗內宗長老,擁有地仙八重境修為,實力遠超同輩,若非如此,也不可能於今日被派來衛護山門。

    原本他以為,即便陳汐這些年來進階速度再快,自己想要留住他一段時間還是能夠輕鬆做到的。

    可現在,對方輕描淡寫劈出的一道劍氣,竟令他感覺到了一股直抵靈魂的毀滅力量,令得他道心差點失衡。

    幾乎下意識,他催動全身仙元,灌入青銅道鐘內,旋即,一股如驚濤駭浪般的波動從道鐘內擴散而出,所過之處,虛空崩塌,山石齏粉,威勢無量。

    砰!

    劍吟驚天,陳汐的劍氣當即斬破一片波動,勢如摧枯拉朽,更超乎了那灰袍中年的預估,在其還沒來得及反應之極,劍氣已斬在青銅道鐘之上。

    轟的一聲,道鐘劇烈顫抖,迅速暗淡下去。

    而灰袍中年遭受反噬,猛地吐出一口血來,臉色蒼白,身軀已是搖搖欲墜。

    “能擋住我一擊,想必你也是天衍道宗中一位大人物了,可惜助紂為虐,這輩子的道途也只能止步於此了。”

    淡漠平靜的聲音中,陳汐再也不看那灰袍中年一眼,抬步而上。

    他很清楚自己那一擊的力量有多強,灰袍中年的生機已被震碎,已是瀕臨油盡燈枯的邊緣,再過片刻,便將殞命。

    “孽子!你以為還來得及嗎?在我之後,還有十八道天禁阻擋於前,別說你一個小小地仙,就是天仙來了,也要被困死其中!”

    那灰袍中年噗通一聲跌坐在地,咬牙說道:“當冰釋天大人和卿師姐的儀式結束,便是你殞命之時!”

    陳汐抬眼,仰望那遠處群山之間,果然發現,一道又一道氣息晦澀而恐怖的禁制,一層層橫亙於天地之間。

    “看來,冰釋天的確是擔心我前往攪局了?果然還是像以前一樣無恥……”陳汐輕歎了一聲。

    轟!

    突然之間,一股無形的恐怖力量從陳汐身上彌漫而出,仙罡轟鳴,道音梵唱,一縷縷神曦衍化作符紋、神虹、神籙繚繞於身體四周。

    這一刹那,陳汐再不掩飾自己的實力,整個人猶若化身一尊俯瞰天下,氣吞山河的符中帝皇,眸光開闔之間,天地為之失色!

    “你好好看看,這天地之間的禁制,又能否擋住我陳某人的步伐!”

    聲音甫一響起,陳汐渾身發光,每一寸肌膚都流淌劍氣,若一輪熾盛的太陽般,離地而起,徑直沖向那禁制中。

    “開!”

    一道道劍氣橫空而起,猶若億萬劍雨,每一道劍雨都裹挾著吞噬符紋,像一群嗅到血腥的鯊魚,轟隆一聲,沖入第一重禁制中。

    砰砰砰……

    禁制寸寸崩碎,化作漫天光雨碎片,躲藏其後的一名天衍道宗長老,還未來得及閃避,就直接被無窮劍氣齏粉,徹底湮滅於天地之間。

    嘩啦啦!

    那億萬劍雨縱橫捭闔,將那崩碎成光雨的禁制之力徹底吞噬,化作一張完整的吞噬神籙,幽邃、漆黑,猶若宙宇中湧現而出的一個黑洞,倏然飛回陳汐掌心之上。

    這……這怎麼可能!

    那灰袍中年親眼見證了這一幕,猶自不敢相信,陳汐如此輕鬆就破開了第一重天禁!

    旋即,他便帶著不甘而亡。

    之前他就已被陳汐一道劍氣斬盡了生機,眼下心神巨震,情緒起伏,登時就要了他的命,徹底身隕道消。

    接下來,陳汐再不耽擱任何時間,縱身一躍,仿若化身一片符紋海洋,朝那一重重禁制沖去。

    禁制便是陣法,而陣法是由符紋組成,對於早已將符道臻至化腐朽為神奇地步的陳汐而言,這人間界的一切禁制的確都如同虛設。

    即便是仙禁,他也能輕鬆將其破解掉,原因很簡單,別忘了他還擁有一種在三界神通金榜上都足以排名前三十的無上神通——神諦之眼!

    勘破天地浮華,洞察萬物本質,正是神諦之眼獨一無二的無上法門。

    所以說,天衍道宗想憑藉禁制來阻擋陳汐的步伐,絕對是癡人妄想。

    轟隆隆!

    天衍道宗山門內,一道道可怖的禁制被轟開、碾滅,爆發出億萬光雨碎片,擴散天地之間。

    若從蒼穹俯瞰,整個天衍道宗山門內,就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天搖地動,釋放出一股股毀滅般的餘波,擴散八方,將一座座靈山摧毀,將一片片大湖蒸發,將附近虛空都撕裂開一道道可怖的下場裂縫。

    在禁制後方主持的長老、弟子、更是還未來得及有所反應,就被捲入那毀滅般的洪流中橫死當場。

    這一幕太過恐怖!

    甚至就連遠在萬里之外的秋陽城內,都能清晰感受到那一股恐怖無比的餘波在天地間橫衝直撞。

    這讓人們駭然,驚動整個城池,無數道神識、仙念紛紛朝那天衍道宗掃視而去。

    所有人心中皆都不由自主浮起一個念頭: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陳汐他已經和冰釋天開戰了?

    就在此時,陡然一聲長嘯之音震盪九天十地——

    “十八重天禁不過如此!冰釋天,你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

    聲音如魔神怒吼,如雷霆震怒,轟隆隆響徹在十萬里山河,震得天地間一切生靈的耳膜都直欲炸裂,神魂劇烈晃動不已。

    萬種駭然,齊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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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五章 殺入大殿


    太武大殿中。

    金燦燦的蓮花綻放,鋪砌了一地,吞吐精霞光雨,瑞氣千道,神曦萬條,其中更有龍吟鳳鳴之聲,大道禪唱之音,顯得神聖而瑰麗。

    冰釋天和卿秀衣相對站在大殿中央,兩人之間擺放著一盆水,水名無垢,乃是天地間最為純淨的一種神水,一滴都價值連城,且有價無市。

    可想而知這一盆無垢水的價值有多麼驚人了。

    此時,玉真站在兩人後方,手握兩枚玉脂戒指,色澤圓潤,造型簡樸,其上卻隱隱流動出一縷縷的金色星芒。

    這一對戒指名為“仙脂靈犀”,取自靈犀仙獸的一對犀角,人間界中根本就見不到,就是在仙界中,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珍稀寶物。

    玉真小心將這一對戒指浸泡在無垢水中洗滌,動作輕柔,神色莊肅而認真。

    傳聞以這仙脂靈犀戒被無垢之水清洗之後,為結為道侶的修者各自佩戴上,就會受到上蒼的祝福。

    不僅能夠心心相印,且還會平添一份天道運氣,日後修行中,兩者即便天涯相隔,只要一方有難,也會被另一方感知到,極為神奇。

    大殿中氣氛沉靜,來自各方的大人物皆都將目光凝視過去,神色肅穆,像在目睹一場史無前例的盛大道侶儀式即將誕生。

    唯有烈鵬,神色陰沉之極,甚至都無法掩飾下去。

    他很清楚,當這一對戒指佩戴上冰釋天和卿秀衣之手後,這一場道侶儀式就再也難以阻止。

    換而言之,在這一眾大人物們的見證下,當儀式結束時,誰若再對此產生異議,那就是與大殿中所有人為敵!

    這便是冰釋天為何要邀約天下大人物前來于此觀禮的原因所在。

    同樣,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鹿北羽才會提前佈局,要將陳汐阻擋於山門之外,為的就是要讓這一場儀式順利進行至結束。

    至於陳汐和冰釋天的賭約,等儀式結束之後,勝負不是已分出了嗎?

    這便是鹿北羽的謀劃,當然他既然敢這麼做,自然也離不開冰釋天的授意。

    這時候,玉真已將仙脂靈犀戒洗滌完畢,雙手各持一個,神色鄭重而肅穆。

    見此,眾人皆都神色一肅,目光牢牢凝視這一幕,他們很清楚,接下來,就是見證締結道侶最關鍵的一步了。

    即便活了不知多少歲月,可面對今天這場道侶儀式,在場的一眾大人物心中依舊帶著一抹難言的情緒,有祝福、有豔羨,有讚歎。

    其實更多人心中皆都不可抑制地浮出一個同樣的念頭,在這最為鄭重關鍵的一刻,怎麼那陳汐還沒來?

    難道真如禦心劍齋大長老江生海所說那樣,他自知賭約必輸,所以無顏來此了?

    “釋天,秀衣,將這一對戒指戴上,你們便是道侶了,日後在修行道路上,當相互扶持,舉案齊眉,且行且珍惜……”

    玉真開口,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中,言辭之間盡是祝福和莊肅之色。

    冰釋天精神一振,眸光如星,柔情似水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卿秀衣,不等玉真說完,他就直接道:“多謝在座諸位同道和玉真師叔厚愛,親自為我和秀衣見證這一切,以後的日子裡,我會待她如己,此心可表蒼天,日月可鑒。”

    卿秀衣卻是抿嘴不言,神色自始至終平靜不起波瀾,仿若置身事外的一個局外人一般。

    對此,冰釋天渾不在意。

    玉真更是想早已卿秀衣會如此反應般,見怪不怪,聽了冰釋天的話後,她唇邊浮起一抹笑意,點頭道:“趕快戴上吧。”

    說著,就抬手將一對戒指奉出。

    這一刻,即便以冰釋天的心性,也不禁泛起一絲激動,他深吸一口氣,就要拿起一對戒指給自己和卿秀衣各自佩戴上。

    “我反對!”

    就在此時,突然一道沉凝的聲音響起,在這寂靜而神聖的氣氛中,就如同一道驚雷般,令得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怔。

    烈鵬長老長身而起,須發怒張,雙目直欲噴火,目光一掃大殿眾人,最終落在冰釋天身上,道:“冰道友,你和陳汐的賭約還未分出勝負,就要和卿道友締結道侶,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鹿北羽和玉真的臉色雙雙一沉,就待開口,卻被冰釋天攔住。

    他眉頭微微挑起,眼眸深處閃過一抹濃烈的殺機,他凝視烈鵬許久,不禁搖了搖頭,道:“你難道沒看見,連秀衣也沒反對嗎?至於陳汐,呵呵,等他到達於此的時候,也就是他自裁謝罪之時!”

    說著,他再度抬手,要取回那一對戒指。

    就在此時,一道猶如驚雷般的聲音,轟隆隆從大殿外席捲而至——“十八重天禁不過如此!冰釋天,你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

    聲音震盪大殿,將那鋪砌在地的一朵朵金花都摧斷,將那一道道瑞氣、神曦都震碎潰散而開。

    眾人聞言,皆都眼眸一凝,面露一抹訝然。

    他們當然都清楚,敢如此直呼冰釋天之名的,大概只有那九華劍派的陳汐了,令他們驚訝的不是這一些,而是陳汐話中的意味。

    十八重天禁?

    怪不得陳汐遲遲前來不了,原來天衍道宗早已準備好一切,故意要將其阻擋於山門之外,好讓這場儀式順利進行下去。

    而陳汐能夠斬破天衍道宗的十八重天禁而來,其實力之強大,同樣讓在場眾人心中暗自一凜。

    他們或許也能做到這一步,可卻不敢保證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就連破重重恐怖禁制,抵達於此。

    一相同這一點,眾人看向冰釋天和鹿北羽的目光,都變得玩味起來。

    烈鵬更是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和鄙夷,道:“怪不得,怪不得啊,原來是有人從中作祟,真是好大的手筆!”

    “鹿師弟,你去看一看是哪個狂徒敢跑來我天衍道宗撒野!”

    冰釋天眼眸一眯,泛起一抹凜冽殺機,被連續兩次打斷儀式,令他已動了一絲真怒,他語聲淡漠道:“諸位稍安勿躁,一個跳樑小丑而已,不值得大驚小怪。”

    說著,他抬頭看著玉真,道:“師叔,我們繼續進行儀式吧。”

    鹿北羽臉色鐵青,在聽到吩咐之後,就已身影一閃,沖出大殿。

    而眾人見此,皆都選擇了冷眼旁觀,不願插手進這一場風波之中,儘管冰釋天這時候的言辭顯得有些過於霸道,不過倒也在他們可容忍的範圍之內。

    “卑鄙!雖說這是在你天衍道宗,但我烈鵬卻也不怕,既然你們敢如此不要臉皮要對付我九華劍派弟子,那也別怪我捨得這一條老命,奉陪到底了!”

    唯有烈鵬見此,再也按捺不住,縱身而起,就要衝出大殿之外。

    “烈鵬道友請留步!”

    那玉真身影一閃,已橫擋在烈鵬身前,鳳眸微挑,帶著一股獨有的冷厲口吻說道:“今日是大喜之日,我可不願看到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怎麼,你要在這裡動手?”烈鵬面色陰沉如水,目光直欲殺人。

    “動手?”

    玉真輕輕一笑,搖頭道:“那倒不至於,我只是想讓烈鵬道友平息怒火,等這場儀式結束,再解決其他的事情也不遲。”

    這時候,冰釋天在一旁淡漠說道:“玉真師叔,您回來吧,一個被怒火沖昏了腦袋的傢伙而已,想走便讓他走,不過若出現什麼意外,可別怪我沒提醒。”

    “呸!”

    烈鵬狠狠呸了一口,根本沒半點遲疑,大步而去。

    轟隆!

    然而還沒等他靠近大殿之門,猛地傳來一陣巨響,旋即一道黑影被狠狠拋了進來,滾地葫蘆似的跌落地面,咳血連連。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頓時令大殿眾人又是一驚,尤其當看清楚地上那人的模樣時,一個個眼眸一縮,露出一抹不敢置信之色。

    那人渾身浴血,披頭散髮,兩頰紅腫凸起,像煮熟的豬頭似的,可仔細一看,那赫然是天衍道宗的掌教鹿北羽!

    若非眾人對他頗為熟悉,差點就認不出來了,沒辦法,他這模樣實在過於淒慘了。

    “鹿師弟!”

    “北羽師侄!好大的膽子!這是誰做的?”

    冰釋天和玉真皆都一聲驚呼,有些不敢置信,這才過去幾個呼吸而已,鹿北羽怎會被人打成這般樣子?

    “擋了我的路,沒殺他已經是仁慈了。”

    便在此時,一道平靜如水的聲音倏然在大殿外響起,伴隨聲音,一道峻拔的身影沐浴雲靄陽光,步伐穩健,進入到了大殿中。

    他一襲青衫,面容清俊,雙手負背,眸光開闔之間,有一種生殺予奪皆在掌握之中的迫人威勢。

    赫然是陳汐!

    當他踏入大殿那一刻,眾人的目光已是齊刷刷落在了他身上,目光中有好奇,有驚歎,有厭憎……不一而足。

    “你這小子,可總算來了!”烈鵬眼睛一下亮了,又是興奮又是埋怨地說了一句。

    陳汐渾然不理會四周投來的種種目光,只是朝烈鵬輕輕一點頭,道:“烈鵬師叔,你且靜心觀禮,至於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我了。”

    聲音平靜,卻自有一股攝人心魄的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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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6 18:25:2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百二十六章 忘魂醉仙

現如今的陳汐,早已非當年可比。

    在九華劍派閉關三十五年(相當於星辰世界三百五十年),連連渡劫八重天,成就巔峰王者之修為,而後進入劍洞磨礪,勢如破竹,一舉殺入劍洞九十九層。

    無論修為,還是實戰力量,皆都已達到地仙境中的無上高度。

    而在從劍洞返回之後,他更是閉關​​星辰世界,耗費三百年之功,祭煉劍器,冥悟靜思,坐照反真,其實力、道心、以及一身所學更是融合如一,達到空前未有的高度。

    如今,他甫一踏入那大殿中,雖然氣質恬靜,可自有一股令人不容小覷的威勢,令得在座眾人沒人敢把他當做晚輩後生來看待。

    再配合上天衍道宗掌教鹿北羽那淒慘無比的模樣,陳汐的形像在眾人眼中顯得愈發深不可測起來。

    像這鹿北羽,可是十大仙門中的一方掌教至尊,權柄滔天,威震整個玄寰域,可如今卻被打得讓人差點認不出其模樣,可想而知陳汐的實力達到何等高度了。

    甚至讓人有些不敢置信。

    現場之中,或許唯有烈鵬清楚這一切,因為早在陳汐渡過第八重紫薇雷劫時,就一掌將九華劍派掌教溫華庭震退。

    而那時,陳汐可還未進入劍洞內磨礪修為,所以鹿北羽被打成這樣,他倒是完全可以想像得到。

    大殿氣氛沉寂一片,陳汐那聲音還兀自在空氣中震盪。

    “一切交給你?好大的口氣!”

    這時候,那玉真已是從剛才的驚愕中清醒過來,鳳眸微瞇,如刀子般鋒利,冷冷落在陳汐身上。

    而陳汐卻像置若罔聞,自始至終根本就沒搭理這女人一眼,只是盯著一襲火紅宮裝的卿秀衣,心中泛起一抹難以言喻的情緒。

    激動?

    狂喜?

    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沉默。

    大殿何其大,而他的眼中,唯獨僅剩下了她一人。

    那種無視一切的態度,再次激怒了玉真,令得她鳳眸瞇得愈發厲害,厲聲道:“小輩,無論你是誰,也無論你為何而來,單單是硬闖我天衍道宗這一條,我就有足夠理由將你當場擊斃!”

    陳汐深吸一口氣,將目光從卿秀衣身上移開,依舊未曾理會在一旁厲聲呵斥的玉真,而是將目光望向了冰釋天。

    見他頭戴星羽冠,身披深紫雲紋寬袍,眸光如星,豐神俊朗,和卿秀衣相對而立,宛如一對璧人一般,心中沒來由升起一抹微澀的情緒。

    尤其當看到冰釋天手中那一對仙脂靈犀戒時,心中那一抹微澀的情緒陡然化作一抹難以描述的怒意,恨不得將這一切都給撕裂毀滅掉!

    如果自己再來晚一步,是不是一切都無法挽回?

    陳汐看了看冰釋天,又看了看卿秀衣,心中那波瀾漸生的情緒,最終化作一片平靜。

    他的人生中,注定沒有“如果”二字。

    哪怕來晚又如何?

    只要不是她跟自己走,就是殺出一條血路也在所不惜!

    “好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在我天衍道宗撒野還如此狂妄,既然自己找死,也怪不得了誰了!”

    那玉真徹底被陳汐的無視態度激怒,驀地一聲厲叱,就要上前斬殺了陳汐,將其挫骨揚灰,再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老婆娘,你夠了!”

    烈鵬一拍案牘站了起來,怒喝道,“堂堂天衍道宗,卻布下大陣,阻殺我九華劍派弟子前來,還不嫌丟人?而今一見事情敗露,不知自愧,反而愈發猖獗,這便是你天衍道宗的作風?”

    “你罵我什麼?”

    玉真渾身一僵,萬萬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如此罵自己,一張冷厲的臉頰登時變了,目光死死盯向烈鵬。

    “罵你什麼?身為長輩,不知自愛,心思陰暗,處事卑劣,和世俗街頭尖酸刻薄的老婆娘又有什麼區別?”

    烈鵬毫不想讓,怒目而視。

    見此,在座眾人面面相覷,又是好笑又是皺眉,兩者一個是冰釋天和卿秀衣的長輩,身份尊崇,這些年來一直隱世不出,一個是九華劍派的刑罰長老,同樣是威名赫赫。

    可如今,兩者居然不顧儀態對罵起來,著實有些太過胡鬧了,這若傳出去,只怕會淪為整個修行界的笑柄吧?

    “玉真師叔息怒。”

    這時候,冰釋天突然開口,制止了一句,他神色冷峻,儀容凜然,已是帶上一股屬於上界仙人的威嚴。

    話一出口,那玉真登時閉嘴,哪怕身為冰釋天長輩,此時此刻,她也不敢違逆了對方的意志。

    烈鵬見此,也冷冷一哼,返回坐席。

    “其實,你早來晚來都一樣的結果,因為秀衣已答應與我結為道侶,而你的到來也根本無法改變她的意志。”

    冰釋天回頭,眸光虛幻若星空,帶著一股獨有的漠視,望向陳汐,“我原本打算放你一馬,可你執意如此,也怪不得誰了。”

    陳汐唇邊泛起一抹冷笑,道:“在山門前布下重重禁制,就是為了放我一馬?我原本以為你無恥,但起碼還有一些屬於天仙的底線,可現在才發現,你已無恥得連底線都沒有了。”

    眾人一怔,皆都暗自驚嘆不已,這小子倒是膽氣十足,敢如此直面罵一尊仙界使者,縱觀古今只怕也找不出幾個吧?

    “如果你老實呆在山門外,自然無性命之憂。”

    冰釋天渾然不在意,道,“你不是一心要兌現賭約嗎?那好,按照當年的約定,你已經輸了,我若記得沒錯,你當年可是發下重誓,只要失敗,便會自廢修為,永生永世,飛灰湮滅,若有違誓言,天誅地滅,人神共殺!”

    此話一出,眾人皆都心中一驚。

    哪怕他們早已清楚冰釋天和陳汐之間曾立下賭約,可卻萬萬沒想到,賭約的內容,居然會如此之重!

    無論誰輸誰贏,只怕都要當著大殿所有人的面自裁了,這一切若傳出去,只怕會令整個玄寰域都陷入一場莫大的震盪中!

    畢竟,他們雙方一個是仙界使者,一個是名滿天下的蓋世天驕,任何一個隕落,只怕都會引起一場莫大的風波了。

    “不錯,我的確曾立下此誓言。”

    面對於此,陳汐神色平靜如故,鎮定而從容,“但賭約是否分出勝負,你我說的皆都不算。”

    “那是當然,這一切的勝負都掌握在秀衣手中,你儘管問她是願意跟你走,還是願意跟我冰釋天。”

    冰釋天灑然一笑,悠悠說道,眉宇之間,盡是自信睥睨之色,神采飛揚。

    見到這一幕,一旁的烈鵬心中不禁一沉,從冰釋天的態度中,他能夠清晰感覺到,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只怕會對陳汐極為不利了。

    不止是烈鵬,其他人的心思也大都如此。

    可惜,自始至終卿秀衣的神色平靜如故,無論是她剛踏入大殿時,還是在陳汐抵達之後,那清美絕美的容顏甚至沒有泛起一絲波瀾。

    太平靜了。

    就像一個局外人一般,這份恬靜如水的心態,令得在場一眾大人物都自愧不如。

    陳汐也察覺到了這一切,不過卻影響不到他的心境。

    他徑直上前,面對卿秀衣,看著那張自己熟悉無比的容顏,腦海中一剎那再次湧現出以往的種種。

    “我答應過安兒,要接你回去,現在,我來了。”沉默許久,陳汐緩緩開口,一字一句,認真而平靜。

    當一切喧囂過後,他這才發現,心中的千言萬語最終只剩下了這簡簡單單,普普通通的一句話。

    是的,他此來的目的,只是要接回卿秀衣。

    卿秀衣終於有所反應,微微抬頭,凝視著陳汐,並未說話,像是怔怔出神一般。

    對於此,冰釋天依舊鎮定而從容,和一旁的玉真對望了一眼,兩者唇邊皆都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兩人皆都很清楚,無論陳汐說出的話再感人肺腑,再聲淚俱下,皆都無法挽回一切。

    因為早在之前,卿秀衣已飲下了一碗“忘魂醉仙散”!

    這是一種奇異無比的仙釀,釀製的主材料來自於幽冥地府的聖水孟婆湯,然後再輔助其他仙材,方才能煉製而成。

    無論是人是仙,一旦飲下一口,就會被麻痺神智,形如傀儡,在一段時間內失去智慧和意志。

    此物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稀世寶物,因為孟婆湯實在太罕見,唯有在幽冥地府中方才能尋覓得到,不過為了在這一場賭約中取勝,更為了得到卿秀衣,冰釋天也是在所不惜。

    也正因如此,兩人方才會如此自信,渾然一副勝券在握的矜持模樣。

    大殿中的氣氛很沉悶,空氣都仿似凝固,眾人屏息凝神,目光凝聚在卿秀衣身上,一眨不眨,皆都很清楚,接下來她的一席話,將決定陳汐和冰釋天兩人的命運!

    而看冰釋天的反應,似乎勝利的天枰已完全傾瀉在他這邊,而陳汐似乎也注定要逃不開必輸的局面了……

    這一刻,烈鵬也是不自覺攥緊了拳頭,眼睛死死睜大,幾乎忘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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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七章 身敗名裂

山風呼嘯,灌入太武大殿中,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為死寂沉沉的氣氛平添一份肅殺。

    卿秀衣秀發盤髻,鬢釵玉墜輕撞,發出叮咚脆音,卻自始至終都未曾開口。

    見此,玉真冷冷一笑,道:“小東西,還未看出秀衣的心思嗎?趕緊自裁謝罪,免得玷污了我等的眼睛。”

    陳汐平靜道:“她也並未否認,不是嗎?”

    玉真神色一滯,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冰釋天。

    “沉默便是最大的無視,陳汐,既然你猶不死心,那好,我讓秀衣親自答复你,讓你死個明白。”冰釋天突然輕笑開口,儀態雍容,躊躇滿志。

    他轉過身,目光柔情似水,凝視著卿秀衣,低聲道:“秀衣,告訴她,你心中最喜歡的究竟是誰。”

    這一剎那,氣氛緊繃到了極致,令得在場一眾大人物心中也不免泛起一抹緊張。

    唯獨陳汐,依舊神色平靜,只是看著卿秀衣,像一塊執拗、沉默、固執的碣石。

    冰釋天的話一落下,卿秀衣果然有所反應,她抬起頭,清眸如星,緩緩踱步來到陳汐身前,仰起那張不含一絲煙火氣息的絕美面龐,凝視著陳汐。

    見此,冰師兄唇邊再忍不住泛起一抹微笑,玉真則更是冷笑連連,看向陳汐的目光充滿了憐憫和鄙夷。

    然而下一刻,兩人臉上的笑容,無論是微笑還是冷笑,皆都僵固。

    就連認為陳汐要輸掉這場賭約的大殿眾人,也都眼眸一凝,露出一抹意外之色。

    只見卿秀衣輕移蓮步,突然轉身,和陳汐並肩而立,櫻唇輕啟,僅僅說了一句話:“那一碗湯水,我沒喝。”

    這句話顯得如此突兀,如此奇怪,可冰釋天和玉真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臉色皆都微微一變,露出一抹不敢置信之色。

    雖然一閃即逝,可依舊被眾人敏銳捕捉到,一時之間,他們都在暗自忖度。

    一碗湯水?

    沒喝?

    難道之前,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冰釋天和玉真在卿秀衣身上用了什麼湯藥,為的就是應對眼前這等局面?

    一想到這,眾人看向冰釋天和玉真的目光都變了,他們很清楚,若真如自己所推演那般,那這等手段可就太過卑劣了。

    簡直是不擇手段,毫無底線可言!

    陳汐眼睛也是一瞇,殺機湧動,他根本已不用再去確認就清楚,肯定是之前冰釋天和玉真為了徹底控制卿秀衣,用了一些卑鄙無恥的手段。

    而他們之所以這麼做,無非是因為卿秀衣一直都不同意和冰釋天結為道侶!

    “秀衣,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趕快過來。”玉真這時候已恢復平靜,唇邊擠出一個笑容,溫煦說道。

    只不過她那笑容在眾人看來,卻是有些勉強和僵硬了。

    卿秀衣不為所動,只是和陳汐並肩而立,輕聲說道:“我輪迴百世,斬盡前生一切業果,修得今生所得,之前的事情我不願再深究,不過……師尊,這是我最後一次稱呼您了。”

    “秀衣!”

    見此,那玉真當即面色一沉,呵斥道:“你不想想是誰把你養大成人,又是誰傳授你功法修行的?你要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卿秀衣黛眉一皺,清眸中閃過一抹難以言喻之色,似痛恨,似惘然……

    “怎麼,難道你還懷疑我不成?”玉真臉色愈發陰沉,鳳眸閃爍之間,盡是毫不掩飾的慍怒。

    “非要執意如此嗎?”卿秀衣的一對黛眉蹙得愈發厲害。

    “秀衣,你這樣的行為已是大逆不道,欺師滅祖,別逼我以宗門規矩來懲治你!念在以往的情分上,只要你低頭認錯,我可以既往不咎!”

    玉真厲聲道,她萬萬沒想到,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兒居然會違逆自己的心意。

    望著這反目成仇般的師徒二人,在場一眾大人物皆都有些詫異,有些不明白,卿秀衣怎會為了一個陳汐,竟不惜徹底得罪自己的親傳師尊,這可是修行界中最大的忌諱。

    “以往的情分……”

    卿秀衣的神色突然變得漠然起來,冰冷盯著玉真,道:“玉真,我說過,前世一切業果我都已不願計較,你確定要我揭開當年的往事?”

    “什麼往事?”玉真一怔,旋即似想起什麼,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

    “當年你路過雲夢澤卿氏家族,為了強收尚在襁褓中的我為徒,不惜斬殺卿家四千六百餘族人,這樣的事情,難道你忘了?”

    卿秀衣淡漠說道:“若非我輪迴百世,斬殺業果之際,突然開啟了幼時回憶,大概也不敢相信,這一切都出自於你手中。”

    此話一出,大殿眾人皆都吃了一驚,皆都不敢相信這一對師徒之間的關係,竟會如此復雜了。

    滅殺卿家滿門,僅僅只是為了收卿秀衣為徒?若真如此,這玉真的手段可著實狠辣卑劣到了極致。

    就連陳汐也都微微一怔,有些難以置信。

    “胡說八道!”玉真臉色連連變幻,驚怒喝斥。

    “我手中有證據,你確定要讓在場所有人看到嗎?”卿秀衣神色冷漠如故,“我說了,前世種種,我已不願計較,玉真,你好自為之吧!”

    玉真那驚怒的神色頓時被一抹頹然所取代,怔怔佇立,再說不出一句話。

    顯然,卿秀衣話中的“證據”已掐住了她的要害,令得她也不敢再一味追究下去,因為在座之中,可還有一雙雙大人物的眼睛在看著。

    不過即便如此,在座眾人也都已大致清楚,卿秀衣所言必然不會有假了,意識到這一點,他們看向玉真的目光都變了,有鄙夷、有驚訝、有不屑……

    “玉真師叔,您暫且退下吧。”

    一直沉默的冰釋天突然抬頭,冷冷掃了玉真一眼,聲音中透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味道。

    他同樣萬萬沒想到,事態會演變到現在這般地步,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一碗“忘魂醉仙散”!

    若非卿秀衣沒有飲下這一碗湯藥,自然不會站在陳汐那邊,也不可能和玉真反目成仇,也就不會讓人得知當年發生的滿門血案。

    當然,他之前也並不知道,玉真當年居然殺了卿秀衣滿門。

    不過這時候憤怒已是無用,他不能容忍這樣的局面再繼續持續下去,而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玉真暫且離開。

    玉真怔了怔,猶豫不定,不過當觸及冰釋天那冰冷無情的目光時,她登時不敢​​再猶豫,憤然一甩袖袍,閃身離開了太武大殿。

    玉真一離開,大殿中的注意力皆都落在了冰釋天身上,似想要看一看他,究竟會如何處理眼前這局面。

    想一想之前那隆重盛大的儀式,再對比一下眼前的局面,眾人心中也是感慨不已,今日所發生的一幕幕,可著實稱得上是曲折跌宕,波瀾詭譎。

    而這一切的變數,則都出在了陳汐身上,從他進入大殿那一刻起,整個局面似乎都已開始漸漸失去冰釋天和玉真的掌控。

    眾人很好奇,如果今日陳汐來晚一步,那卿秀衣又會做出如何反應?

    這個答案很難猜,或者說,這個問題也根本沒有答案,因為沒有人知道卿秀衣的心思,她自始至終都表現得太過平靜,平靜得讓人以為她一直是個局外人般。

    可現在眾人都已清楚了,卿秀衣之所以如此平靜,是因為她知道,陳汐肯定會來!

    這份信任令眾人動容,但陳汐卻並不覺得什麼,因為他很早之前就一直知道,卿秀衣一定會等自己來,正如自己堅信她不會嫁給冰釋天一樣。

    冰釋天看著卿秀衣和陳汐並肩而立,心中湧出一陣不舒服,更有一種濃濃的不甘和憤怒,他深吸一口氣,強自按捺下心中情緒,緩緩說道:“秀衣,回到我身邊,只有你願意,我立刻帶你飛往仙界,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只要我擁有的一切,你都可以拿去!”

    “如果我願意,在百世之前就可以飛渡仙界。”卿秀衣淡漠答道。

    “為什麼,就因為這隻小螻蟻?”冰釋天皺眉,依舊努力保持著自己那雍容的儀態。

    這時候,陳汐突然開口,道:“冰釋天,你已經輸了,所以,按照當年的約定,你現在要做的不是如何返回仙界,而是自廢修為,自貶為凡人,然後任由我處置!”

    此話一出,在座眾人心中一凜,皆都將目光望向冰釋天。

    的確如陳汐所說,現在局勢已明朗,冰釋天已經在這場交鋒中徹底輸掉,他會按照賭約自廢修為嗎?

    被這麼多人拿目光注視著,冰釋天的臉色一點點陰沉下去,額頭青筋凸顯,再也無法保持自己的風度,看了看一臉漠然的卿秀衣,又看了看陳汐,心中所有的怒火、不甘、憤恨……悉數化作一抹冷酷。

    他猛地仰天大笑起來:“數千年的等待,數千年的付出,卻換來這樣一個結果,這情之一字,果然害人啊!”

    聲音中,已是沒有任何感情,只有一股死寂冰冷的漠然。

    旋即,他笑容一斂,一字一頓道:“不錯,我的確輸了,可我從未說過一定要自廢修為!我發過誓嗎?沒有!愚蠢的小東西,早在太古戰場時,你已經被我玩弄在股掌之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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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八章 曠世之戰

大殿眾人怔然,沒有人想到,以冰釋天的身份會說出這樣一番話,這簡直就是反复無常,行徑太過卑劣。

    若傳出去,只怕立刻就會在修行界身敗名裂,名譽掃地,再無法立足。

    眾人想不到,但是陳汐想到了。

    在他看來,冰釋天如果乖乖地選擇自貶為凡人,任由自己處置,那才叫不正常!

    “能夠無恥到這種地步,我都懷疑你是如何修煉到天仙的。”陳汐開口,聲音中帶著一抹毫不掩飾的嘲諷。

    冰釋天渾不在意,他已經被眼前這一切徹底激怒,哪還會顧忌什麼信譽、風度、無恥不無恥?

    “忘了告訴你,我不是天仙,而是大羅金仙!”

    冰釋天再次大笑,儀態狂放,帶著一股藐視天下的傲然之氣,“人間界億萬修者就是全都辱我,罵我,又與我何干?一群螻蟻而已,我根本就懶得與之計較。”

    這句話,儼然已是把大殿其他人都罵進去,令得眾人的臉色都有些不愉,但聽聞到那“大羅金仙”四字,他們心中這一抹不愉頓時消弭無踪。

    大羅金仙!

    那可是要比天仙、玄仙更為可怖的存在!

    誰都沒想到,冰釋天渡劫飛升才數千年的時間,居然已達到這般修為了,哪怕眼前的他僅僅只是一具分身,可卻無人敢再小覷他了。

    陳汐再懶得與之廢話,扭頭朝卿秀衣道:“咱們走吧?”

    “走?”

    還不等卿秀衣回答,那冰釋天已是冰冷道:“我冰釋天得不到的女人,別人也別想得到!”

    鏘!

    陳汐見此,祭出劍籙,道:“秀衣,等我解決了這個敗類。”

    卿秀衣點頭道:“好。”

    冰釋天見此,臉色愈發冰冷陰沉,猛地縱身而起,直接衝破大殿,腳踏蒼穹之上,俯瞰道:“螻蟻,上來受死!”

    陳汐仰頭,那古井不波的眸子中有赤紅的火光湧動,像是可以焚毀諸天星河!

    下一瞬,他人已瞬移至蒼​​穹之上,和冰釋天遙遙對峙。

    苦心磨礪數百年,於今朝,欲把鋒芒試,殺上九重天!

    一瞬間而已,整個蒼穹上,烈日暗淡,被一片肅殺的黑雲所籠罩,氣氛劍拔弩張,令天地失色。

    嗖嗖嗖……

    這時候,大殿中的大人物們也都身影一閃,出現在蒼穹之上,遙遙望著對峙而立的陳汐和冰釋天。

    儘管早已清楚這一場不可避免,可此時見大戰即將爆發,眾人心中依舊忍不住泛起一抹熾烈的期許。

    這一幕,同時被整個天衍道宗的長老、弟子所察覺,皆都被驚動,將神識、仙念掃視而來。

    甚至就連萬里之外的秋陽城中,一眾修者也都眸光一亮,激動不已,因為那蒼穹之上,冰釋天和陳汐的身影實在太耀眼。

    一個渾身紫金色仙罡繚繞,大放光明,照耀九萬里山河。

    一個青衫磊落,持劍而立,周身瀰漫如海符文,化作神虹繚繞於周身,氣沖鬥牛,氣勢懾人。

    遠遠一望,就如同兩位神明在對峙,光是那浩大的異象,都讓方圓數万里內的修者都有一種心悸顫粟的感覺。

    “要開戰了!”

    這一刻,八方風雲動,所有人的心神,牢牢被那蒼穹上的兩道身影所吸引。

    “你們說誰能贏,最終會怎麼落幕?”這是很多人的疑問,這些天來一直都在議論不休,不過馬上就要有結果了。

    “肯定是冰釋天了,畢竟他可是仙界使者,掌控法則、仙術之力,力量已超出人間界範疇。相反,陳汐雖然驚艷,可終究只能夠在人間界中橫行而已。”

    這是不少人的觀點,認為陳汐以地仙八重境的巔峰王者修為,在面對來自仙界的大人物冰釋天時,依舊處在很劣勢的地位,宛如天人對戰,相差太遠。

    “未必,陳汐當年以冥化境修為都能斬殺地仙六重境強者,而今擁有地仙八重境實力,我相信他這一次一定會有驚人表現,說不定還能創造又一個奇蹟。”

    有人持反對意見,看好陳汐。

    轟!

    就在此時,遠處蒼穹上,兩道身影化為通天光束,像是兩顆彗星般沖向一起,爆發出熾盛奪目的光芒,響聲如震雷。

    這一擊,煙霞滾滾,神光滔天,將蒼穹都硬生生震碎開一道千畝大小的黑洞,那種衝撞著實太恐怖,餘波擴散,更是將十萬里山河震得劇烈顫抖不休。

    這根本不是一般的對決,而像是神靈大戰,波動劇烈,懾人心魄,有那實力弱小之輩,早已被駭得雙腿發軟,差點跌坐在地。

    過了片刻,那裡才恢復寧靜,各種光芒消失,只剩下兩道身影遙遙對峙,各佔一方。

    烈鵬等一眾來自玄寰域的大人物,都已是再次退出千里範圍,神色凝重,他們自問若是插手上去,都難以抗下這一擊。

    “很不錯的力量,在人間界足以傲視天下英才了,可惜,你永遠都不知道,仙和人的差距究竟有多大,那是一道天塹,無人能夠逾越!”

    冰釋天眸光閃動,周身紫金色仙罡繚繞成一縷縷法則之力,綻放十萬丈光明,威勢驚擾天象。

    “你也只不過一具分身罷了。”

    陳汐平靜,衣衫獵獵,周身神輪交替,衍化日月星河,自有一股八荒六合唯我獨尊的威勢。

    此後,兩人皆都沉默。但是很多人都看出,他們的氣勢在攀升,變得愈發的恐怖。

    轟!

    片刻後,冰釋天率先發難,他掌如山岳,噴薄紫金仙罡,化作一道刺目驚虹,挾帶著一股碾壓萬物的氣息,向前擊去,恐怖滔天!

    這一刻,他神威無匹,不要說烈鵬等人,就是遠處秋陽城中的修者,都感受到一股來自靈魂的壓抑,無比的悚然。

    “這是仙術!其中充斥屬於仙界獨一無二的法則之力!”有人驚呼出聲。

    唰!

    幾乎是同一時間,陳汐那邊翻滾起一片浩瀚如汪洋般的符紋,他如演繹大道天機的聖者,仗劍劈殺而下,潑灑出一尊漆黑、冰冷、死寂的神籙圖案。

    那是湮滅神籙,是陳汐融匯自身所學的一切道法,憑藉無上大智慧、大毅力、耗費數百年之功推演而出的戰鬥妙法。

    比道法更簡單、直接,威力也更恐怖。最為重要的是,這種戰鬥手段,足以將他全身力量的威勢徹底爆發出來!

    就如同白驚辰當年擊出的那三拳,簡簡單單,返璞歸真,卻足以撕天開地,轟殺一切對手。

    轟!

    神光迸發,若天穹震裂!

    兩者激烈交鋒,將這方圓十萬里化作戰場,餘波滾滾,若驚雷掃空,山石齏粉、虛空崩滅、萬事萬物皆都處於混亂毀滅之中。

    兩者皆都極擅長戰鬥,更懂得把握戰機,舉手抬足之間,莫不凌厲而肅殺,看得眾人心神動盪不已。

    這等層次的交鋒,足以稱得上是千年不遇,萬年罕見!

    實力孱弱之輩,根本就難以窺伺到其中的凶險和殺機,也唯有像烈鵬這一類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強者,方才能窺到其中的一些端倪。

    不過他們越看,心中卻越是震驚。

    冰釋天實力滔天很好理解,畢竟他好歹是一尊大羅金仙的分身,可陳汐所展現出的恐怖戰力,竟能與之廝殺對抗,可著實令他們大開眼界。

    “大羅天穹,妙法仙雷——殛!”

    冰釋天仰天長嘯,掌心紫金閃耀,法則蒸騰,匯聚成一團紫金色雷霆,甩臂而出,啪的一聲徹天巨響,猶若一道撕裂虛空的紫金神龍,夭矯迅猛,氣息猛烈嚇人。

    陳汐長發飛舞,神色平靜如故,劍籙流光,億萬凌厲劍芒化作一道古樸神籙,與之硬撼,絲毫不閃避。

    這一瞬間,人們彷彿聽到了天地大道之間的殺伐之音,肅殺、凜冽、徹響九重天,兩者激烈廝殺,不斷碰撞,猶若兩座神山硬撼,爆綻出無量光,將九萬里山河都淹沒。

    他們之間的對決,著實驚天地泣鬼神,這才剛開始而已,就已經展現出了欲要毀天滅地,煉化乾坤般的可怕手段。

    這也令得這戰場附近的眾人,大多都已逃命而去,沒辦法,那等對決的力量,單單是餘波都足以要了他的性命,他們哪還敢在此多呆上片刻?

    即便是實力高超之輩,面對這等級別的戰鬥也不得不祭出各種防御手段,方才能安然觀戰,即便如此,他們也只敢遠遠躲在戰局之外,不敢越雷池一步。

    這不得不讓人感慨,當今世上又有幾人可以接下他們的一擊?

    轟!

    冰釋天目光冰冷,神色冷酷,雙腳一踏虛空,仿似震斷了蒼穹之脊梁,整片天地都在顫抖,可以看到,一道道法則神鏈如潮水般從他的腳下蔓延擴散。

    “小東西,能堅持到現在,不得不讓我意外,不過可惜,力量等級還是太差,大道奧義又豈能和仙之法則抗衡?受死吧!”

    “大羅之域,斬道三千!”

    伴隨著冰釋天的冷喝,方圓萬里之間的天地,倏然被一條條粗大晶瑩的紫金色神鏈所籠罩,猶若囚籠,每一道神鏈條上都交織著繁密玄奧的法則之力,釋放出欲要滅世般的恐怖氣息。

    一瞬間,就將他和陳汐籠罩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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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6 18:25: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百二十九章 震撼全場

蒼穹上,一道道紫金色的雷霆粗大晶瑩,扭​​曲如龍,交織為法則牢籠,將方圓萬里的天地都籠罩。

    遠遠一望,猶若在天地間硬生生開闢而出的一個新的空間,而冰釋天便是其中的主宰,周身繚繞萬丈紫金仙罡,目光雷霆閃耀,震懾心神。

    而陳汐,就像闖入冰釋天國度內的異端囚徒!

    噝!

    眾人倒吸冷氣,這是仙術不假,但肯定不是一般的仙術了,那一道道紫金色雷霆若星穹瀑布,垂落天地,皆都是由法則之力凝聚,光是那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息,都讓所有觀戰者渾身發寒,毛骨悚然。

    轟隆!

    紫金雷霆倒捲,如若神之長鞭,瘋狂抽打,砸出億萬朵紫金色的電弧雷花,發出劈裡啪啦令人耳膜幾欲炸裂的雷鳴聲。

    那等威勢,直似要審判天地,誅殺萬邪!

    身處其中,陳汐感受到了一股壓抑力量,他周身泛光,化作一輪湮滅神籙,將那瘋狂轟劈而來的紫金雷霆悉數破滅、齏粉。

    與此同時,他閃身而起,下一刻已撲殺向冰釋天,盡是殺招。

    在這紫金雷霆化作的法則牢籠中,充斥著一股陌生但卻恐怖無比的壓迫,那是法則的氣息,在一點點磨壓他的周身氣機、修為、道意,拖的時間越久,只會對他的處境越加不利。

    砰!

    冰釋天反手一震,僅一瞬間就已和陳汐交手千百次,劇烈無比,快到讓人跟不上他們的速度。

    在這場交鋒中,冰釋天在力量上、皆都壓制陳汐一籌,因為那是來自仙界的仙術、法則,遠非人間界的力量能夠比擬。

    而陳汐則在戰鬥技巧和戰鬥意誌上,佔據絕對優勢,因而兩者之間的交鋒,可謂是殺了個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不過由於身處這法則牢籠中,時間越長,只會對陳汐越不利。

    冰釋天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戰鬥起來,一直遊走不定,不與陳汐硬拼,宛若在自己領地中閑庭信步的王者,根本不讓陳汐有機可乘。

    轟!

    驀地,陳汐身影一展,周身湧出金、木、水、火、土五尊神籙,化作一道五色神輝彌散的磨盤,循環旋轉,轟鳴而出。

    “想破開我的大羅之域?痴心妄想!”

    冰釋天一瞬就判斷出陳汐的意圖,仰天一聲長嘯,探手一掌拍出,形似擒龍控鶴,五指泛著法則光輝,直接撕開虛空,朝陳汐心窩掏去。

    砰!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這一掌之力還未靠近陳汐,就被那五行神籙所化的磨盤一寸寸磨滅,化作光雨粉碎。

    砰砰砰……

    下一刻,那五行神籙所化的磨盤已倏然衝出,將那紫金雷霆硬生生磨滅開一道巨大的窟窿。

    轟的一聲巨響,暴雷驚世,冰釋天的大羅之域和陳汐的五行磨盤幾乎同時崩塌,這個地方像是日月炸碎般,波瀾洶湧,化作漫天光雨潰散消弭。

    眾人直看得心神搖曳,都快忘了呼吸,這般恐怖的決戰,只應天上有,人間罕見!

    “這才多少年,居然能掌控如此強大的力量,還僅僅只是地仙八重境……”冰釋天眼眸一瞇,泛起一抹凝重。

    這短短片刻的交鋒,讓他徹底清楚,對方這只該死的螻蟻,如今已具備了能夠和自己抗衡的力量,這讓他不得不收起心中的輕視。

    “仙術和法則之力果然難纏,不過力量越大,消耗就越大,或許這便是我的機會……”

    與此同時,陳汐心中也冷靜分析出冰釋天的力量。

    他很清楚,他和冰釋天最大的差距,並不在力量的多少上,而在於力量威力的大小,一個所擁有的是純粹的大羅金仙的仙元,以及仙界獨一無二的法則之力。

    一個僅僅只是地仙境的仙元,所掌握的是大道奧義,兩者的區別,就像一把鏽跡斑駁的鈍刀和一把削鐵如泥的利刃對比,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下一刻,兩者再次交鋒在一起,這是真正的交鋒,誰也不願再廢話,心中只有一個目的——殺死對方!

    交戰正激烈之際,冰釋天驀地一聲低吼,周身湧現瀲灩紫金光霞,猶如一頭遠古蠻龍復甦,掌指之間,法則氤氳,一步跨出,劈手朝陳汐拍來。

    勢如奔雷摧山岳,掌似乾坤蓋山河,掌力還未抵達,這天地間已是爆發出一道轟鳴殺音,像是千百神魔在大吼,震盪九天十地,震的人心膽皆寒。

    陳汐一瞬就感受到一股無與倫比的壓迫之力,宛如在面對上萬座大山般,壓的透不過氣來,深刻體會到了一種浩瀚無上的威壓。

    “殺!”

    伴隨著冰釋天一聲厲喝,一掌之力再次暴漲,殺氣滔天,這世間萬物都像要在這一掌中被磨滅,一切都將推倒重來,驚悚人間。

    這一掌太恐怖,有無法揣度的威勢,簡直擋無可擋,逃無可逃。

    砰!

    陳汐硬撼了這一擊,被一股莫大的力量衝撞全身,他不斷以湮滅之力化解,但仍止不住身體踉蹌後退,唇角更是溢出一縷血跡。

    “什麼!陳汐受傷了?”

    遠處,眾人震驚。

    交戰至此時,能夠堅持在戰局之外觀戰的修者,已是寥寥無幾,唯有那些地仙強者方才能在此駐足。

    此時見到陳汐遭受創傷,皆都對冰釋天所擁有的力量愈發忌憚起來,因為他們很清楚,若是換做一般的天仙分身,根本就無法做到這一步。

    因為陳汐之前所展現的力量,已達到了人間界的極致,是地仙八重境中的巔峰王者,是屬​​於地仙強者的“極境”!

    這代表著什麼?

    代表著足以碾壓人間界一切的力量,縱觀古今,能夠達到這等地步者,掰著手指頭能都數的過來!

    而擁有這等力量的陳汐,居然受到創傷,由此可知冰釋天這具分身的實力又是何等之可怖了。

    或許也正如冰釋天之前所說,他的力量已超出人間界範疇,與之對抗,就如同橫亙著一道天塹,無人能逾越了。

    陳汐唇角溢血,但神色沉靜,無喜無悲,似並未受到影響。

    沓!

    他一步跨蒼穹,每一步落下都發出沉悶如驚雷的炸音,仿似神魔擂動的戰鼓,其音浩大,震得人魂魄欲碎。

    並且每一步落下,他的力量就會提升一大截,腳步之下,更是湧現一道道繁密玄奧的符文圖案,演繹為各種神籙,釋放熾盛神輝。

    逆亂九步殺!

    只不過這種來自大羅真解中的巔峰級道法,已換做另外一幅模樣,每一步跨出,殺機縈繞,化作一種種神籙,像妖祖靈皇神籙、風後巽皇神籙、玄帝雷皇神籙……等等。

    每一種神籙,皆都被殺戮奧義所充斥,循環於符道之力當中,那等威勢,直似要斬破陰陽,戮盡乾坤!

    這一剎那,縱然是冰釋天也色變,這種力量很可怕,每一步跨出,陳汐的力量和氣勢似乎都要變強一倍,壓迫得大道轟鳴,天地都要被齏粉一般。

    他再不能忍受下去,向前劈殺,一抹法則縈繞的玄奧仙印,要震毀陳汐的氣勢,擾亂他的步伐。

    砰!

    然後就在此時,陳汐身影一閃,裹挾無盡殺機,倏然抵達冰釋天身前,橫衝直撞,劍籙破空,億萬符紋劍芒匯聚於簡簡單單一劍之中,直似要將這片蒼穹擊碎!

    這一次,冰釋天倒退,被這一劍劈得頭頂星羽冠破碎,頭髮披散,口中咳血不已。

    “冰釋天受傷了!”

    這一幕,令得在場眾人又是心中一震,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陳汐此時所展現之手段,已是足以用“逆天”來形容,仙術、法則都竟是奈何不得他,這豈不是說明其戰力也儼然超出人間界的範疇?

    “一隻小螻蟻而已,竟然讓我受傷了,哈哈,多麼可笑!”

    冰釋天抬袖擦去唇角血漬,臉上有驚訝,更有一種被觸怒般的陰沉殺機,而後眸子恢復冷漠。

    在他背後​​,浮現出一道道粗大如金色鎖鏈的法則之力,交織為一幕幕仙家異象,神武而威嚴,像是一尊天神臨世,矗立在那裡,睥睨天下。

    到了這一刻,沒有什麼可隱藏了,他已決定施展全力。

    同一時間,陳汐周身大放光明,符紋如海,翻滾不休,氣勢愈發肅殺昂揚,八方雲崩,將上方蒼穹都攪亂。

    “要拼盡全力了!”

    人們駭然,皆都看出了戰局已達到最激烈的程度,如果說之前僅僅是試探,那麼接下來的廝殺或許就能分出勝負。

    轟!

    兩者衝撞在一起,冰釋天與法則相融,神威浩蕩,而陳汐則衍化符道玄機,諸般奧義演繹作重重神籙,威勢無雙。

    這一次對抗,兩者皆都已動用全力,施展出各種驚世手段,方圓十萬里的天地、山河、萬事萬物,都被籠罩在滾滾神霞之中。

    這一剎那,就連那些地仙老祖也都難以窺伺到其中情景,只能隱約看見,兩道身影沐浴熾烈盛光,廝殺激戰,從地上打到天上,直殺的昏天暗地,日月無光,四方轟鳴震盪,簡直像末日大劫來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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