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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蕭瑾瑜] 符皇 ( 全書完 )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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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章 拳打膝蓋


    白拓疼得臉扭曲成了一團,感覺一股恐怖的力量居然以符紋的形態凝聚,像一把錐子般狠狠鑽進自己體內,憑藉自己地仙三重的煉體修為,竟是無法將其短時間內化解!

    更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憑藉自己的戰鬥經驗和靈敏的直覺,居然被人正面偷襲成功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得他被憤怒沖昏了腦袋,即便陳汐已開口答應他的條件,他也不願再接受。

    「居然敢偷襲!老子先殺了你,再答應你的條件!」

    白拓怒吼一聲,周身仙巫之力轟鳴,一拳朝陳汐轟砸而來,這一拳繚繞著濃烈的大道奧義,沉凝如山,猶若撕裂虛空的一道光柱般,直欲齏粉人間。

    陳汐不閃不避,探手一抓,衍化作滾滾雷暴漩渦,將這一拳的力道悉數化解,而後臂膀一用力,形似驚龍擺尾,反手將對方的身軀甩了出去。

    轟!

    虛空破碎,白拓那龐大猶若小山般的身軀,砸碎一片又一片的虛空,在地面上印出一個巨大的人形溝壑,煙塵彌散。

    如果說之前陳汐突然出擊的那一拳算不得有多光彩,那麼這一擊,卻是正面硬碰硬的對抗,贏得如此輕鬆,就像丟垃圾似的,就把白拓給砸進了地面。

    練武場上發出一陣驚呼,那些演武的白家子弟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發現,剽悍兇殘的白拓教習,居然被人一擊擊敗了。

    真他媽變態!

    白顧南唇角也禁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在紫荊白家,白拓可以算作是年輕一輩中的驍勇人物了,力大無匹,且又是煉體地仙境強者,可如今就在一擊之間被陳汐打敗,這令得白顧南也有些差點接受不了。

    但旋即,他就哈哈大笑起來,很囂張地俯瞰下方,道:「白拓,老子早說過你就是頭蠢牛,有勇無謀,活該被人當槍使,如今終於嘗到苦頭了吧?」

    「老子不服!再來!」

    轟隆一聲,地面龜裂破碎,白拓施展法天象地,一瞬已化作百丈高的巨人,頂天立地,一塊塊肌肉猶若一座座小山丘似的凸起,彌散出狂暴的黑色仙巫之力,整個人猶若從傳說中走出的擎天神魔般,威勢滔天。

    白拓怒吼一聲,山石炸碎,雲層轟然崩粉擴散,驚動八方風雲,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憤怒和殺機。

    「白拓教習發怒了!」

    演武場上的白家弟子的目光一下子變得狂熱起來,他們都清楚,一旦白拓發怒,就像掙脫韁繩的蠻牛般,蠻橫可怕到了極致。

    不過就在此時,一片陰影倏然遮蓋天地,將在場眾人的身影都籠罩其中,眾人抬頭,眼珠都驚得差點掉下來。

    只見一頭足有千丈高的巨熊,不知何時出現,渾然彌漫著金燦燦的神輝,將天地都照亮,那一片遮蔽天地的陰影,就是從它身上投射而下。

    它實在太龐大了,化身百丈巨人的白拓在他面前,就像一個幼童般,甚至都沒它的一雙膝蓋高!

    這是怎樣一頭巨熊?

    渾身繚繞金光,雙臂撐開,仿似能將蒼穹遮攔,雙腿矗立,猶若頂天之柱。

    最為重要的是,它身上彌散出的氣息,恐怖得令虛空都嗡嗡哀鳴起來,直壓抑得那些演武場上的弟子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是?」

    白拓臉上的憤怒被一抹愕然取代,像個二愣子一樣呆呆地望著身前的巨熊,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居然要以如此姿態去仰望一頭畜生的高度。

    這頭巨熊,自然是阿蠻。

    阿蠻雖然整天迷迷瞪瞪的,憨態可掬,可並不代表它不會憤怒。

    之前被鬼蘇聖皇壓制的那一幕,令它心中很不爽,很憋屈,很憤怒,最重要的是,它感覺很對不住阿秀,因為阿秀分給它吃了很多好吃的,但它卻一點忙都沒幫上……

    這就是阿蠻的認知,而正是這個認知讓它憋了一腔的怒火無處發洩。

    所以,當見到白拓連連挑釁陳汐時,它再忍不住心中的憤怒,以一種絕對的高度俯瞰著眼前這個無知而莽撞的人類,心中,已是把對方當做了一個出氣筒。

    「顫抖吧,愚蠢的人類!」

    阿蠻仰天咆哮一聲,無形的音波,震盪八荒四野,震得演武場上那些白家子弟一個個臉色發白,渾身顫粟不已。

    詭異的是,即便這邊鬧出的動靜再大,整個「英魂峽谷」中,卻像無人關注這邊般,靜悄悄的,死寂一片。

    顯然,此時的紫荊白家上下,皆都清楚了陳汐的到來,知道那是一場有關力量的認可和考驗,而非外敵襲擊。

    被一頭畜生如此挑釁,登時令白拓氣得差點瘋掉,他猛地也咆哮一聲,蹦起身子,一拳就打向了阿蠻的膝蓋……

    的確是膝蓋,以他的高度選擇硬拼的話,也只能以阿蠻的膝蓋為突破口,不過這一幕,落在眾人眼中卻是如此怪異。

    然而不等白拓打到阿蠻的膝蓋,一隻巨大無比的熊掌繚繞著金燦燦的神輝,從天而降,轟隆一聲,一掌將其整個人拍進了地面中。

    那種感覺,就像一根木樁子被一柄重錘砸進了地基中一樣,地面都發生一陣轟鳴破損聲,震動不休,岩石碎屑飛灑。

    「老子不服!」

    白拓不愧是神魔煉體流的地仙三重境強者,換做其他人,只怕早已被這一擊拍成一灘肉醬。

    可他卻像是毫髮無損般,掙扎著龐大的身子,發出一聲怒吼,就要從大地裂縫中站起身子。

    砰!

    阿蠻也打的正不過癮,見此,一巴掌揮下,白拓那巨大的頭顱剛冒出地面,就被一巴掌又砸進了地面之下。

    「老子不服!」白拓再次怒吼。

    砰!

    剛冒出頭,迎接他的又是一掌。

    「老子不服!」

    砰!

    ……

    就這樣,白拓一直不服,阿蠻一直拍下去,那種情景,就像一頭憤怒的鼴鼠要衝出地面,卻總被人給一巴掌砸進地面一樣。

    眾人徹底石化,心中又是駭然又是怪異。

    能把一尊地仙三重境的煉體者,打得連招架之力都沒有,那巨熊的力量又該有多恐怖?

    這若是換做其他任何一名煉氣出身的地仙強者,只怕早已像蒼蠅一樣被一巴掌拍死了吧?

    「他媽的,真變態!」

    白顧南又禁不住爆了一個粗口,一位百丈高的巨人,被一頭千丈高的巨熊一掌又一掌地拍進地面,光是這種強烈的視覺衝擊力都讓人心生震撼了。

    陳汐、靈白等人卻神色如常,黃毛小熊阿蠻的實力,雖未徹底展露過,但他們所有人都清楚,阿蠻肯定不簡單。

    畢竟,一個能在太清道宮遺跡中存活上萬年的東西,就是一隻螻蟻,都絕對不能以常理來對待了。

    「老子……不服。」那地面之下,再次傳來白拓那憤怒無比的厲聲咆哮。

    阿蠻的一巴掌再次拍下,只不過這次到半途上就戛然而止,因為白拓腦袋一歪,口吐白沫,已是暈厥了過去。

    那些演武場上的白家子弟見此,並沒有流露任何畏懼,相反,拋去心中的震駭不談,他們望向阿蠻的目光中,竟流露出濃濃的戰意。

    「混帳東西們!這是考驗!不是敵人!都給我老老實實呆著!」白顧南見此,當即站出身子,沉聲喝斥起來。

    這一下,才打消了白家子弟心中動手的想法,只不過眼中的戰意卻是一分也沒退卻。

    「阿蠻,回來吧。」

    陳汐見此,心中也是暗暗感慨,這紫荊白家不愧是以戰著稱的古老家族,每個族人的血脈中仿似皆都流淌著永不屈服的血液。

    像白拓,像眼前這些還很年輕的白家子弟,皆都如此。

    或許,也正是這一種根植于心中的戰意和永不屈服的堅韌,才令得紫荊白家能夠屹立在這片大陸上,無人敢小覷吧?

    阿蠻很聽話,不過在回來之前,卻是將那白拓一把從地面下抓了出來,小心放在了地面上,這才化身原形,返回陳汐身邊。

    見此,陳汐揉了揉阿蠻毛茸茸的小腦袋,道:「不錯,這樣的對手值得如此尊重。」

    是對手,而不是敵人。

    也不知阿蠻聽懂沒聽懂,反正它撓了撓腦袋,很憨厚地笑了。

    「下一次,不要搶在我前邊!」靈白雙臂抱胸,冷冷瞪了阿蠻一眼,似是很不滿意阿蠻搶了他出手的機會。

    「噢,俺知道咧。」阿蠻憨聲說道,哪還有一絲之前那兇猛無匹的模樣。

    見此,白顧南忍不住瞥了一眼才幾寸高的靈白,暗道:「難道這小傢伙又是一個不輸于陳汐的變態?」

    接下來,也沒人提和九幽部落少年們對抗的事情了,在白顧南安排下,陳汐一行人很快抵達迎賓大殿,安置好了住處。

    唯一讓陳汐有些遺憾的是,他其實很想讓九幽部落的少年們和紫荊白家的年輕弟子進行一場對抗,這樣的對戰,或許對修行幫助不大,但只要能學習到那屬於紫荊白家的戰鬥精神,也不虛此行了。

    「很不錯的對手,已經勾動起我的一絲戰鬥欲望了……」就在陳汐一行人離開演武場不久,三道身影倏然出現在演武場上空。

    說話那人,有著一對漂亮的桃花眼,他的頭髮從中間紮成了一條粗大油亮的辮子,盤在腦後,露出一個飽滿的天庭,整個人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獨特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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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一章 仙劍繡紅


    白雋!

    一個歷經無數血腥而成長起來的強者,他的外表瘦削,貌不起眼,唯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那一對漂亮的桃花眼和一頭紮成粗大油亮辮子的頭髮。

    他站在原地,閉上眼睛,深深地在虛空中嗅了幾口,陰鬱的臉上泛起一抹潮紅之色,像受刺激發情的猛獸一般。

    「多強大的味道,好久沒有見到過如此讓我期待的對手了,唔,殺起來應該會讓我很亢奮。」

    白雋眯著桃花眼,像一頭盯上獵物的毒蛇,瞳孔中彌散出一股陰冷嗜血的光澤。

    「變態!」

    在白雋旁邊,一個矮胖如冬瓜一樣的粗壯青年毫不客氣呸了一聲,但旋即,他就撫摸著下巴,嘿嘿笑道:「不過話說回來,我倒也挺期待和那小子交手。」

    聲音中所流露出的並非是棋逢對手時的期待,而是一抹濃濃的殺機。

    如果陳汐在這裡,一定可以認出,這矮胖粗壯的青年,名叫白峮,地仙六重境強者,外表和善,實則最是冷酷無情。

    他不像白雋那麼喜歡虐殺對手,但只要被他盯上的敵人,後果只有一個字——死!

    「哦?我還以為你盯上了那頭蠻熊。」

    白雋瞥了一旁的白峮一眼,慢條斯理說道。

    「哼,我可沒忘了這次的目的,一頭蠻熊而已,等擊敗了陳汐,我自有千百種辦法對付它,或許,把它馴服為我的戰鬥獸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白峮笑眯眯說道,一臉的和煦模樣。

    「他是我的。」

    突然,耳畔傳來一道低沉中透著一絲獨特韻律的聲音,像鏽跡斑駁的長劍從腐朽的劍鞘中摩擦而出的聲音,並不刺耳,卻令人渾身都感到不自在。

    聞言,白雋和白峮互望一眼,都有些無奈。

    說話的是一名女子,一頭如瀑雪發垂落至腰際,右臉頰覆蓋著一層漆黑的面具,只露出一半清秀的左臉頰。

    她就像一柄肅殺嗜血的劍,雖孤零零立在那裡,卻沒人敢忽視她的存在,一襲斑斕彩衣,平添一份令人心悸的妖異感。

    白虹!

    一名殺伐果決雙手染滿血腥的女劍修,同時,她還有著地仙六重境的修為,紫荊白家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她做出的決定,誰都沒辦法去改變,連那些高層大人物也不行!

    「好吧,由你出手。」

    白雋神色很快恢復自然,遙遙望著遠處的迎賓大殿,淡淡道:「不過在行動之間,我不得不再囉嗦一句,這次任務很重要,大長老已下了死令,哪怕戰死,也要抹殺掉陳汐!」

    ……

    紫荊白家的迎賓大殿簡潔中不失大氣,無論佈局,還是裝飾,都充滿著一股粗獷剽悍的風格。

    陳汐站在屬於自己的庭院中,看似在靜靜審視著四周一切,實則心神早已湧入了星辰世界中。

    一襲杏黃道袍的第二分身盤膝坐在億萬星河之下,正在推演和參悟《不朽道典》,或者說,從陳汐離開九華劍派時,第二分身便一直在做這件事。

    不朽道典中彙聚著不朽靈山的至高傳承,其中便有不朽奧義和屬於與不朽奧義相匹配的戰鬥道法——不朽七式。

    如今,第二分身已將不朽七式參悟至了七七八八,不過能被掌握並全部發揮出威力的,才只寥寥三式而已。

    這一切都源于陳汐對不朽大道的掌控還未臻至圓滿,甚至還未抵達大成地步,道意的不完善,直接掣肘了不朽七式的掌控。

    不過陳汐並不急切,像不朽、彼岸、沉淪、湮滅、造化這一類罕見的無上道意,即便是以他如今的超絕悟性,也極難在一朝一夕之間將其吃透。

    這是一個水磨工夫,需要靠日積月累之功,急不得。

    其實相較而言,他已比其他修者節省了更多的時間,因為他擁有推演能力和本尊相等的第二分身,擁有時間法則奇妙無比的星辰世界。

    只要第二分身靜靜在其中參悟,將這些罕見大道奧義臻至圓滿地步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可惜,第二分身遲遲未曾感應到屬於晉級地仙境的天劫之力,難道問題出在補天訣上?」

    陳汐從星辰世界中收回思緒,皺眉沉吟不語。

    第二分身,是由他的精血和神魂通過《補天訣》凝聚而成,宛如他身軀的一部分般,不過在修煉道途上,卻是走的純粹的神魔煉體流。

    這些年來,第二分身早已將自身修為臻至了冥化圓滿境界,可卻遲遲感應不到屬於晉級地仙境時的天劫之力。

    這種感覺,就像被天道所忽略了一樣。

    「也對,第二分身本就和我分享著同一命格,宛如一體,既然本尊已度過天劫,只怕這份因果已將第二分身包含在內。或許,只要煉體修為積累到極致,根本就不用感應天劫,第二分身便可以輕鬆跨入地仙之境……」

    陳汐沉思了片刻,便不再多想,哪怕第二分身無法晉級地仙境,他也不會有多少遺憾,力量的提升,不見得要滿地開花,只要擁有不停拼搏的意志就足夠了。

    嗯?

    就在此時,陳汐心中一動,抬眼望向了庭院之外,目光幽邃,仿似勘破了重重空間,直抵九天十地。

    識海中,瞬間浮現出一抹嗜血肅殺的倩影。

    是她?

    陳汐神色恢復波瀾不驚,眼眸中隱隱約約有著一絲冷冽的芒流逝,他知道,在擊敗白拓之後,第二批考驗自己的力量抵達了。

    不過,就在他的身影剛從迎賓大殿中抵達半空,就看見靈白竟搶先自己一步抵達了。

    不對,靈白應該早已守候在迎賓大殿之外,就等對手前來呢。

    意識到這一點,陳汐唇邊不由泛起一抹複雜之色,他當然知道,無論是黃毛小熊阿蠻,還是靈白,其實都因為阿秀的被迫離開,心中積攢了太多的憤怒無處發洩。

    想到阿秀,陳汐心中其實也很不好受,這個青裙少女像從天而降般,突然闖入了自己的修行生涯,成了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

    她喜歡笑,像個不諳世事的純淨少女,但有時又像個靈慧狡黠的精靈,身上總裝著仿佛永遠吃不完的各種奇珍異果。

    有她在的日子,西華峰上到處都是歡快的笑聲,靈白、白魁、阿蠻、乃至於木奎、蒙維、莫婭、以及那些九幽部落的少年們,皆都喜歡和她在一起。

    可如今,她卻離開了。

    離開的同樣很突然,令他們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甚至來不及向她說一聲謝謝。

    「軒轅秀,希望下次見面時,我提著鬼蘇聖皇的人頭……」陳汐深呼吸一口氣,將目光挪移向遠處。

    那裡,一襲彩衣,雪發飄舞的白虹靜靜佇立,有臉覆蓋的漆黑面具令她整個人彌散出一股肅殺冰冷的味道。

    在她對面,立著的是靈白。

    而在她後方,還立著兩個人,分別是白雋和白峮,兩人並沒有動手的意思,皆都優哉遊哉立在那邊,應該是在為白虹掠陣。

    這時候,白顧南、蒙維、莫婭、木奎他們也都聞訊而來,立在陳汐一側,嚴陣以待。

    「你要擋我的路?」

    白虹盯著靈白,緩緩開口,低沉而帶著一絲獨特韻律的聲音鏗鏘響起,令人渾身都一陣難受。

    「有何不可?」

    靈白一襲白衣,小臉上盡是肅殺之色,雖然只有幾寸高,可卻給人一種淩厲無匹的刺痛感。

    「你不是我的對手。」

    白虹搖頭,聲音平靜,並無譏諷挖苦之意,像在闡述一個事實。

    「那這樣呢?」

    說話時,靈白身影一閃,倏然已化作一名挺秀峻拔的少年,腰脊筆直,眉宇如劍,整個人彌散出一股凜冽、淩厲無比的氣勢,直沖鬥霄!

    這一刹那,眾人仿似看見一柄絕世寶劍出鞘,展露鋒芒,要將蒼穹都捅出一個窟窿。

    「劍修?」

    白虹原本平靜如一泓死水的目光倏然變得明亮起來,毫不掩飾自己那被點燃起來的洶洶戰意,那是屬於劍修之間的感應,更是一種見獵心喜的戰鬥姿態。

    鏘的一聲,白虹手中多出一柄劍,與此同時,她那一根根如雪白發猛地繃直,像一掛瀑布般飄舞蒼穹,彌散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嗜血劍意。

    她的劍長三尺二分,寬有二指,劍鋒厚鈍,劍刃上竟烙印著一點點暗紅色的斑駁血跡,甫一出現,光是劍上彌散的氣息,就將虛空撕扯出一道道破損的痕跡,發出一縷縷尖銳刺耳的爆音。

    很強大的一柄劍!

    這是在場所有人的認知。

    尤其握在白虹那修長白皙的掌中時,那柄劍仿似活過來一般,吞吐精芒,仿似已忍耐不住要飽飲敵人鮮血了。

    「仙劍繡紅!」白顧南眼眸一縮,沒想到還未開戰,白虹居然已主動擠出了自己仗以為名的神兵!

    這柄仙劍,染盡鮮血,乃是紫荊白家祖上傳承下來的一件絕世凶兵,劍身烙印的一點點暗紅色斑駁血跡,代表著一個個死於劍下的大人物,最低修為也有天仙境界!

    至於天仙之下,根本不夠資格被烙印在繡紅仙劍之上。

    「你的劍呢?」白虹手執繡紅仙劍,冷冷問道,氣勢逼人。

    「你的劍,便是我的劍。」靈白英俊無匹的小臉上一片平靜,輕輕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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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6 18:20:3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百零二章 無上寂滅


    你的劍,便是我的劍!

    面對白虹這樣一位殺伐嗜血的地仙境女劍修面前,說出這樣一句話,要麼就是無知無畏,要麼就是擁有充足的底蘊。

    在白雋和白峮看來,靈白就是無知無畏。

    在陳汐等人看來,靈白本來就是個極其驕傲的存在,說出這樣霸氣睥睨的話,本就在情理之中。

    而在白虹眼中,這就是一種莫大的挑釁了。

    她唇邊泛起一抹弧度,配上那漆黑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面具,淩厲中流露出一抹殘忍般的味道。

    「那就讓我試一試,你是否有資格說這句話!」

    話畢,她手執繡紅仙劍,整個人倏然化作一抹斑斕多彩的匹練,像劃破虛空的一道極光,裹挾著一股森寒無匹的氣勢,爆射而去。

    在她和靈白之間,原本只有千丈距離,可此刻,當她甫一出動,這千丈的虛空就像一塊布帛一般,被一點鋒芒狠狠撕裂而開,直抵靈白而去,前後近乎不到千分之一刹那!

    太快了!

    換做其他人,只怕都來不及反應,就會被這如閃電般迅猛,如瞬移般快速,似乎已將全身精氣神都熔鑄進這一劍中,所釋放出的氣息,因而顯得極為恐怖。

    靈白麵對這一劍,神色卻不為所動,手指一按一撇,猶如筆鋒突然勾勒起的一抹冷厲弧度,精准無比地戳在了那襲殺而來的一點劍芒上,就像未卜先知一般。

    砰!

    兩者對撞,砰地爆發出一股撕咬耳膜般的炸響,肉眼都能看見,兩者中間,正有一股恐怖的毀滅氣流轟然四散,所過之處,將十方虛空都碾碎,形成一個令人心悸的真空地帶。

    而靈白和白虹就駐足中央,近在咫尺的對峙,毫不想讓。

    這一擊,竟是未曾分出個高低!

    「不錯的小傢伙,唔,早知如此,我應該選擇他為對手。」白雋眯了眯一對漂亮的桃花眼,聲音中帶著一絲訝然,更有著一絲亢奮。

    「在只一擊而已,白虹的實力可未曾徹底顯現出來。」白峮笑眯眯說道,一臉和煦,顯然,他並不認為靈白是白虹的對手。

    「劍還在我手中。」白虹冷冷道。

    「不用心急,待會就是我的了。」靈白麵無表情答道。

    下一刻,兩人極有默契地分開,又極有默契地衝撞在了一起,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激烈廝殺。

    這是一場巔峰劍修之間的對決。

    一個手中有劍,劍光所及,處處行殺伐之道。

    一個手中無劍,舉手抬足,莫不蘊含劍道妙諦。

    但詭異的人,兩者自交手之後,招式雖都淩厲無匹到了極致,可竟再沒有發生一次碰撞,但其中的殺機,卻令每個人心驚肉跳。

    嗤嗤嗤嗤……

    空中,不時響起淩厲的劍氣呼嘯之音,點綴在這寂靜詭異氣氛中,就像在提醒眾人這一場戰鬥有何等可怕一般。

    風定花猶落,鳥鳴山更幽。

    正是這不時飛濺而出的一縷縷劍氣破空之音,反而愈發襯得兩者交手的恐怖,無聲無息,從無碰撞。

    或許,當兩者交鋒那一刹那,便是勝負分出之時。

    無論是白雋、白峮、還是陳汐他們,所有人的心都被懸了起來,目光緊緊盯著戰局,唯恐錯過任何細節。

    白虹擁有地仙六重境的修為,顯然已渡過了虛無雷劫,而從她那倏忽其來,飄忽而去猶若瞬移般的劍道修為上看,明顯已將空間大道臻至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並且她的劍道,帶著一抹恐怖的殺意,彌散著純粹的殺戮道意,明顯是從屍山血海中磨礪而出。

    再加上她手中的絕世凶兵仙劍繡紅,令得她整個人都仿若成了為戰鬥而生,以殺伐為目標的女劍皇,強大的令人心顫。

    即便是以陳汐的目光看去,都不得不承認,這白虹的確是一個勁敵,絕非尋常的地仙六重強者可比。

    但最讓陳汐矚目的還是靈白。

    這些年來,他和靈白一直聚少離多,幾乎甚少問及靈白的修為,而如今一見,可以說給他了一個意外的驚喜。

    靈白的劍道,依舊是傳承自其上任主人的無上寂滅劍道,就如同他當年所說那樣,將一條劍道發揮到極致,足以殺盡天下無對手。

    靈白也是這樣做的,只不過和當年不同,他如今對寂滅劍道的掌握要更恐怖,舉手抬足之間,劍意湧生,仿若信手拈來。

    他和白虹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劍道,氣勢也迥然不同,他的劍勢不生不滅、不死不亡、猶若回歸到混沌中的極靜境地,令人絕望、無助、頹然……

    而白虹則是殺伐,淩厲而純粹的殺伐。

    兩者如今的戰況看似大致相當,實則白虹要稍佔便宜,因為她手中還握著一柄絕世凶兵,而靈白則是手無寸鐵。

    這一場對決,同時也驚動了英魂峽谷深處的一尊尊大人物,一縷縷意念查探而來,並作出無聲的交流。

    「不生不死,不亡不滅,居然是寂滅劍道!此子莫不是早已湮滅在荒古時期的寂滅劍宗的傳人?」

    「不錯的小傢伙,居然能和白虹戰得旗鼓相當,這樣的人物,整個玄寰域都不多了。」

    「我很好奇,陳靈鈞的兒子從哪裡招來這樣一個幫手?如此一來,說不定真能……」

    「那都無關緊要,我們只需看他們分出勝負就足夠了,至於大長老和家主之間的鬥爭,咱們還是不要摻合為妥。」

    「哼,白虹必勝,至於陳靈鈞和左丘雪所生的那個孽種,別妄想能獲得我等的認可了!」

    「隨風長老,你這話什麼意思?別忘了巴結左丘氏之前,你還是紫荊白家的一員!」

    「夠了!爭吵無益!大長老已給出了考驗,就看他們能否通過,在這之前,一切爭執都毫無意義!」

    頓時,所有的意念交流都消失不見,沉寂無聲。

    如果陳汐能夠聽到這一切,就能知道現如今的紫荊白家,派系之間的內鬥已達到了何等激烈的程度了。

    而他的到來,無疑就像一個導火索,令得白家兩大派系快要撕破臉皮。

    ……

    「這麼久了,我手中之劍依舊是我的劍,而你卻連和我真正交鋒的勇氣都沒有。」

    白虹突然冷笑出聲,打破了那詭異的寂靜。

    實則,兩人之間的交鋒,已達到了最激烈的程度,雖未曾真正碰撞,可招式之間的兇險和殺機,令得眾人的心都情不自禁揪了起來。

    「我手無寸鐵,而你依仗仙兵之利,所以你根本不配和我講勇氣!」靈白不屑,一如往常的驕傲。

    「這便是戰鬥,我不會因為你手無寸鐵而放棄自己的優勢,也不會因為你的一言而影響到心神。」

    白虹冷笑,仙劍繡紅掠空,斬殺出一道道充斥殺戮之意的無匹劍氣。

    「既然如此,那我就兌現諾言給你看一看。」

    說話時,靈白渾身的氣息倏然一變,雙眸如同灰霾深淵,枯寂一片。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宛如一尊神祗一般,永恆、寂滅、不可撼動!

    嗯?

    看到靈白那枯寂如深淵的眼眸,一向驕傲自負不懼一切的白虹,這一刻也沒來由地感到一股心悸的感覺。

    「斬戮陰陽,逆亂十方!」

    這一絲若有若無的危險令得她沒有任何猶豫,一劍擎空,爆綻出一股恐怖滔天的劍意,將虛空都崩塌,瞬息鎮殺而去。

    這一劍,是她畢生磨礪最具殺伐的一劍,也是她如今所能掌控的最巔峰的一擊,同輩之中,能夠逼得她施展出這一擊的,幾乎寥寥無幾。

    「技止此耳?」

    然而面對這集殺戮、空間、血腥之意的一劍,靈白唇邊泛起一絲冰冷弧度,雙手一併,整個虛空中的一切仿似被抽空,寸寸塌陷,一把灰白透明的虛無大劍從塌陷中湧出。

    「無上寂滅劍!」

    陳汐一眼就認出了此招,當年在南疆瀚海沙漠中的寂滅劍境中第一次見到靈白時,為了斬殺蘇冷,靈白便是用的此招。

    而和當時不同,靈白此時所施展的「無上寂滅劍」威力何止暴漲了百倍?甫一出現,就擾亂了天象,混淆了陰陽,將天地都陷入一種令人絕望、無助的陰暗氣氛之中。

    嗡!

    白虹手中的仙劍繡紅驀地劇烈晃動起來,像一頭躁動不安的獸受到一種致命的召喚般,竟似要掙脫她的手掌!

    見此,白虹眼眸猛地一縮,施展全力,猛地壓制下這一股掙脫之力。

    轟!

    然而就在此時,靈白手中那一道灰白透明的無上寂滅劍已是撕開虛空,劈斬而來。

    那一刹那,感受到這一股劍意中所蘊含的寂滅之意,所有人呼吸都是一窒,面露一抹不敢置信之色。

    而白虹臉上的血色一下子消退無蹤,變得慘白起來。

    她突然發現,自己已躲無可躲,除非不再壓制手中的仙劍繡紅,否則必然會遭受到這一道劍意的傷害……

    而身為一名驕傲的劍修,又怎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劍脫離掌中?那等於是放棄了自己的劍心,丟棄了自己的劍道!

    即便能存活下來,道心上也必然會蒙上一層無法揮去的陰影,那是白虹絕對不願意看見的。

    所以,她迎著靈白這一劍,咬牙硬拼了過去,像飛蛾撲火,但卻是在捍衛自己的劍之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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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三章 保證不打死你


    那一刹那,時間仿佛被拉長,變得緩慢。

    看著飛蛾撲火一般的白虹,木奎、蒙維、莫婭、以及那些九幽部落的少年們心中都沒來由地升起一股肅然情緒。

    那一種為堅守自己道途至死不渝的執著,令得他們皆都心生震撼,更從中體會和領悟到了一種精神。

    那是戰鬥的精神,無關職業、無關修為高低!

    即便陳汐也早已預料到會出現這一幕,可見此依舊不禁心生一抹驚歎,紫荊白家子弟這種烙印骨子裡的戰鬥意念,的確能讓任何對手都肅然起敬。

    白虹並不清楚這一切,她只是在堅守自己的道心,哪怕粉身碎骨。

    然而,她並未迎來狂風暴雨般的一擊,更沒有受傷,唯有眉心中央,滲出一滴殷紅的血珠。

    那是被劍氣所傷。

    因為在她面前一尺之地,那一抹灰白透明的無上寂滅劍倏然靜止,而後像雪融于水般消弭於無形中。

    噗!

    遠處的靈白吐了一口血,英俊無匹的小臉瞬間變得蒼白起來,強自收斂無上寂滅劍的殺伐之氣,令他也遭受到了一定反噬。

    畢竟,這一擊所蘊含的力量實在太過強大,想要讓其突然靜止,要比施展這一劍更困難數倍。

    「為什麼?」白虹怔怔問道,那眉心的一滴血珠從鼻樑滑下,浸入唇中,彌散出一絲鹹澀的味道。

    「你贏得了我的尊重,當然,前提是因為你不是我的死敵。」靈白擦拭了一下唇角,便恢復了那一副英俊驕傲的模樣。

    「原來如此……」白虹低聲喃喃了一聲,突然抬手,將手中仙劍繡紅丟給了靈白,「你贏得了我的認可。」

    「為什麼?」這一下,靈白反而有些疑惑。

    「我從不欠別人人情。」白虹答了一聲,便飄然而去,白髮如瀑飄揚,「劍名繡紅,繡的是強者之血,希望你好好保管他。」

    話音渺渺,她人已消失不見。

    「還真是個古怪的女人。」靈白搖了搖頭,將仙劍繡紅收起來,返回陳汐身邊,道:「我沒做錯什麼吧?」

    「沒有。」陳汐笑著拍了拍他肩膀。

    靈白當然沒做錯,正如他之前對黃毛小熊阿蠻所說的那樣,這樣的對手值得尊重。

    木奎他們對靈白的做法也極為欣賞,有時候從一場公平對決所彰顯的氣度中,就能看出一個人格局的大小。

    顯然,靈白的格局並沒有執泥於濫殺之中。

    而白雋和白峮的臉色卻有些難看了,尤其是白雋,望著那白虹離去的地方,一對桃花眼中流溢出一縷縷的憤怒火焰。

    早在之前行動時,他就已囑咐過,這是一場寧可自己死掉,也必須全力以赴的行動,是大長老下達的死命令。

    可如今,白虹非但沒按照這種吩咐做,甚至落敗之後將族中傳承的絕世凶兵都送給了對方,這簡直就是赤裸裸打大長老的臉!

    「該死!難道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嗎?這麼做只會讓大長老將其視作叛徒,而叛徒的下場可從沒有好過!」

    白雋神色陰鬱,渾身都散發出肅殺嗜血的味道。

    他很清楚,暗中有不少大人物將目光投放在這邊,而白虹之前做出的決斷,甚至有可能動搖這些大人物們的判斷和決定。

    如果一旦發生這樣的事情,這次對陳汐展開的行動可就有些不妙了……

    事實也正如白雋所分析那般,在白家宗族大殿中,目睹了這一切的白驚辰已是笑得合不攏嘴,連端在手中的一碗麵條都忘吃了。

    但旋即,他就收斂笑容,下達了一個命令,「去將白虹接來見我,她不是沒劍用了嗎,把我珍藏的‘雪塵劍’交給她!」

    大殿陰影黑暗中,走出一個普普通通的老者,朝白驚辰拱了拱手,就重新走進黑暗中,仿若無聲無息般。

    「這一下,我那位大哥只怕氣得眼睛都紅了吧?」白驚辰也不知想起什麼,又是一陣大笑,聲震大殿。

    大長老白丞的確震怒了,他端坐在自己那裝飾華美的大殿中,臉上有著一抹無法揮去的陰霾,白虹的表現,令他很失望。

    雖然僅僅只是一場對決,可卻足以影響其他一些長老們對陳汐的觀感,一旦被其順利進入紫荊白家,那等於自己徹底輸了。

    到那時候,即便祭出左丘氏這個招牌,也難以說服其他人來支持自己的決斷……

    一想到這,白丞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這件事還沒結束,才只剛開始而已,一時的失察,並不能影響全域。

    如今,他已是將希望寄託在自己另外的那些安排上,起碼他知道,白雋和白峮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

    「陳汐,我來挑戰你。」

    一道聲音在白雋耳畔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抬頭看著搶先向陳汐邀戰的白峮,眉頭禁不住皺了皺,這該死的混蛋,又要和自己搶對手嗎?

    「讓我來!」白雋縱身上前,冷冷說道。

    「還是我來吧,再等下去,我怕會憋出內傷來。」白峮笑眯眯說道,渾然沒有一絲著急的意思,可聲音卻是不容置疑。

    這讓白雋的臉色愈發陰沉起來。

    「你們就一起上吧。」

    回答他們的,自然是陳汐,他早已看出,在靈白擊敗白虹之後,這白雋和白峮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見兩人竟搶著要和自己對決,他也懶得費事,一個也是打,兩個也是打,湊一塊一起解決得了。

    「你說什麼!」

    白雋皺眉,一對漂亮的桃花眼眯成一道刀鋒般的弧線,冷冷掃向陳汐,被如此挑釁,他心中的怒火更甚了。

    而白峮則哈哈一笑,一躍來到陳汐千丈之外,笑眯眯拱手道:「還望陳兄手下留情啊。」

    「放心,我保證不打死你。」陳汐淡淡道。

    白峮臉上的笑容頓時僵固,一對細小的眼眸中寒光乍現,旋即就恢復如初,笑道:「哦,那我可真得提前感謝陳兄手下留情了。」

    雖然是在笑,卻沒有任何笑意,相反配上他的聲音,流露出一抹毫不掩飾的濃烈殺機。

    陳汐卻像置若罔聞,抬眼一瞥遠處的白雋,道:「你也來,我的保證對你同樣有效。」

    白雋唇角禁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旋即泛起一抹森寒嗜血的弧度,當即不再猶豫,飄然而來,和那白峮並肩而立,冷冷道:「別指望我會手下留情!」

    陳汐微微一笑,不再多說。

    對於他的決斷,靈白他們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自從阿秀走了之後,他們這群人中,儼然以陳汐成了最強的存在。

    哪怕那白雋和白峮比白虹還要強,哪怕一起動手,他們也堅信,陳汐既然敢這麼說,那就一定有能力解決這樣的局面。

    唯有白顧南,儘管不知道感慨了多少次陳汐的變態,可當見到他要孤身抗衡白雋和白峮時,依舊禁不住心中一沉,有些擔憂。

    白雋是個嗜好虐殺對手的狠角色,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這些年的修煉更像是從屍山血海中淌出來的,修為和白虹雖然相當,但比之白虹卻更為難纏。

    而白峮則是個冷酷無比的儈子手,殺人不眨眼,被他視作對手的,幾乎沒有活口。

    這樣兩個人組合在一起,才只是地仙一重境的陳汐如何去抵擋?

    「嗯?這小子倒是很霸道啊。」

    那白家宗族大殿中,白驚辰眉頭一挑,有些詫異,似是也沒想到陳汐要孤身對抗白雋和白峮,但旋即,他就搖了搖頭,將心思放在了碗中的麵條上。

    「找死!哈哈,這小子倒是和陳靈鈞一樣的臭脾氣,活該被殺!」

    另一處大殿中,大長老白丞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儼然已視陳汐為死人了。

    「殺!」

    那白雋和白峮互望一眼,掀開了這場看似不對等的對決。

    白雋身影一閃,化作一道道近似虛無的殘影,穿梭在四周的空間之中,逡巡不休,像一位耐心十足的獵人,等待尋覓一絲破綻,給予陳汐致命一擊。

    而白峮則拎著一柄光滑、平整、漆黑古樸的短刀,矮胖粗壯的身軀彌散出滾滾紫煞之氣,像一位沾染無數血腥的屠夫般,沖向陳汐。

    兩人一個防禦在外,一個主動進攻,仿似歷經了無數次演練般,配合得默契十足。

    「刀即是道,道即是刀,吾刀所及,道亦成道!」

    在距離陳汐還有百丈距離時,白峮驀地一聲大喝,手中短刀爆綻出一抹血色瀲灩刀芒,劃破虛空,以一個刁鑽的弧度朝陳汐的脖頸切割而去。

    這一刀之內,血煞充斥,肅殺凜冽,宛若要破開心之魔障,斬碎樊籠般,有一種直抵人心的恐怖力量。

    顯然,這白峮在刀之道上已臻至了極為超凡的地步,僅僅第一擊,就顯露出一股滔天般的無匹氣概。

    也正因為這驚豔般閃現的一刀,令得人們再次望向他那矮胖平庸的相貌時,仿若像看到了另外一個人般。

    唰!

    陳汐眼睛一眯,寒光乍現,他那修長有力的右手握住劍籙,劍鋒一轉,簡簡單單一劍橫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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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四章 斬魔三刀


    簡簡單單一劍橫削而出,然而落入眾人眼中,這一劍卻帶著一股大勢!

    勢如群龍出海,萬劍歸宗!

    鐺!

    白峮一刀落下,和劍籙交鋒,爆綻出億萬熾盛光澤,一股恐怖的大力從刀身湧來,震得白峮虎口都是一麻。

    好渾厚的力量!

    “不愧是能斬殺地仙六重境的存在!不過在我的破魔血刀之下,這點力量還不夠看!”

    白峮大喝一聲,不等招式用老,猛地飛身而起,手中漆黑短刀揮舞,斬殺出一道道血色如稠的刀芒,斬殺陰陽,撕裂乾坤,刀勢狂暴無匹,裹挾著一股一往無前唯我獨尊的霸氣。

    陳汐神色不動,劍籙橫空,恰似羚羊掛角,行雲流水,點、刺、削、斬、挑、劃、震、崩,無不是劍勢中最簡單的招式。

    但從他手中施展而出,那每一劍中,都蘊積著一股大道神韻,與天地契合,衍化繁妙玄奧的符紋之力,輕鬆將白峮的一切攻勢化解。

    恍惚間,眾人只感覺陳汐不像在殺敵,而像在閒庭信步,揮灑自如,遊刃有餘。

    “一劍化萬法!劍道大宗師!?”

    白峮又是一聲大喝,那一直笑眯眯的臉色頓時變得凝重,眉宇間肅殺一片,矮胖的身軀驀地在虛空中一跨,整個人氣勢再次飆升。

    這短短刹那間的試探,令白峮頓時明白,決不能把對手當做尋常的地仙一重境看待,那渾厚無匹的力量,妙至巔峰的大宗師級劍道修為,甚至令他都感到一種沉重的壓力。

    “刀之道,秉承萬古,繼往開來,接我斬魔三刀,第一刀,亂世洪爐!”

    白峮一刀劈殺出來,立刻無數空間都燃燒起來,像爐火迸濺而出,彙聚成一條亂象紛呈的刀之洪流,轟湧而至。

    “斬魔三刀!這個瘋子!”

    白顧南眼瞳一縮,一瞬就認出了這一部絕世功法,這是紫荊白家先祖在太古征戰沙場時,從血腥殺伐中淬煉而出的三種刀勢!

    每一種刀勢都與大道所契合,最具殺伐,像這第一道亂世洪爐,乃是把亂世異象,繽紛戰火之力蘊積於一刀之中,威勢驚天地泣鬼神。

    當年紫荊白家的先祖,憑藉這斬魔三刀,屠戮了不知多少蓋世強者,贏得“刀尊”之稱號,天下無雙!

    白峮這一刀,雖還未達到其先祖那般恐怖地步,可若放在外界,足以將一座城池,一方族群徹底抹殺掉!

    這便是地仙老祖的威勢,翻雲覆雨,焚江煮海,傲立人間界之巔,若是生起殺心,那等破壞力足以令得天下動盪。

    轟隆!

    這一刀還未至,整個天地都像化作一個火爐,到處都是熊熊火焰,無窮殺機。

    “五行歸元,化而合一!”

    陳汐眼睛一眯,腰脊挺起,劍籙衍化出一道劍氣,蘊含金木水火土五種圓滿境的大道奧義,五行迴圈,周而復始,有一種世界都運轉於一劍之內的氣勢。

    轟!

    刀劍相交,熾盛的刀光劍氣化作漫天席捲的淩厲波動,擴散而出,所過之處,天搖地動,虛空崩塌,驚得眾人都不得不連連後退,以免被波及到了。

    “第二刀,神破天下!”

    不等招式用盡,白峮又劈出第二刀,刀芒凝聚,刀鋒中彌散出一股要開天闢地,再造乾坤的浩大意志。

    此刀一出,不僅將劍籙震盪而開,甚至猶有餘力,破殺而去。

    陳汐身影一震,身影連連閃避,在虛空中穿梭不已,心中也是暗暗驚訝不已,白峮地仙六重境的修為,再配上這份恐怖的刀勢,的確遠非尋常人可比。

    和那白虹相比,更有一種一往無前的大氣魄。

    “居然能擋住前兩刀,你的確是個極為不錯的對手,可惜,你的好運到此為止,第三刀,刀法自然!”

    這白峮不愧是紫荊白家中的頂尖人物,這斬魔三刀一施展出來,前兩招,就佔據了戰鬥的主動權,最後一招“刀法自然”施展出來的時候,眾人就感覺到這一股刀勢中,居然融合進入了天地之中,浩浩蕩蕩,不可抗拒!

    因為這一刀,沒有任何招式。

    沒有招式,也就沒有了任何抵擋的可能。

    這一刻,白峮像化身為天地自然,刀鋒所及,變成了一種天地大勢,與之對抗,就如同和世界為敵一般。

    就在此時,那一直逡巡在四周虛空中,尋覓出手時機的白雋倏然停頓身軀,一對桃花眼中爆綻出一縷寒芒,像蓄勢待發的毒蛇,欲要擇人而噬。

    與此同時,那暗地裡關注著這場對決的白家大人物們,皆都不由自主屏息凝神,眸光爆綻。

    族長白驚辰放下了手中的一碗面。

    大長老白丞捋須的手凝固,深吸了一口氣。

    開戰至今,才不過片刻功夫而已,可在這短短時間中戰況的激烈程度,比之之前靈白和白虹那一戰更讓人驚心動魄!

    而此時白峮一招“刀法自然”橫空而出,幾乎將戰況拉進了最激烈最巔峰的程度,所以沒有人敢忽略了,就連那些大人物們也不例外。

    身處戰局之中,陳汐的感覺要更強烈,也更敏銳地捕捉到了白峮這一刀的恐怖威勢,他沒有半分遲疑,決定再不保留。

    轟!

    他身上彌漫出洶湧如沸的熾盛神霞,衍化作一道道神虹繚繞四周,那都是由一種種大道奧義所化,交織成神輪、符紋、化作一片符文海洋。

    那一刹那,他仿若身化符道聖者,手中劍籙爆綻出無量造化之光,其內蘊含不朽,照應五行,外通陰陽,擎風雷,動星辰,演繹出一片造化、神秀、輝煌、浩瀚無邊的劍意。

    這是……

    白峮呼吸一窒,感受到一種極度的危險氣息。

    嗯?

    白雋面色微變,氣機不由一滯。

    好恐怖的劍意!

    暗中觀戰的一種白家大人物,呼吸都變得粗重,震驚不已。

    終於發威了!

    靈白等人卻是眼睛一亮,心中輕鬆不少。

    “死!”

    白峮咬牙,怒吼一聲,沒有選擇閃避,哪怕這一劍令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險,他也義無反顧地劈出了這一刀。

    無關心中戰鬥信念,僅僅是因為大長老白丞的話,即便死,也要殺死陳汐,阻止其進入紫荊白家!

    唰!

    與此同時,白雋也出動了,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柄漆黑纖細的長梭,鋒利的梭尖悄無聲息地花開虛空,連同他整個人倏然消失在虛空中。

    轟!

    一聲驚天徹底的恐怖巨響,將蒼穹上覆蓋的厚厚紫煞精華都震碎,虛空中到處都是崩塌、毀滅、粉碎的混亂情景。

    若非紫荊白家的大人物在暗地裡早早啟動了英魂峽谷中的防禦大陣,光是這一次碰撞都足以把整個英魂峽谷碾滅了!

    噗!

    煙塵彌散中,白峮那矮胖粗壯的身軀倒飛而出,像輕飄飄的浮萍一般,人在半空,就忍不住咳血連連,臉色已是蒼白透明之極。

    他的右手不斷哆嗦,虎口斷裂,溢出一縷縷殷紅的血漬,而那柄斬魔血刀,則早已被震飛出去,斜楞楞地插在地面上,劇烈顫抖不休。

    敗了!

    當看見白峮如此淒慘的模樣時,無論明裡暗裡,幾乎所有人都清楚,白峮已失去了戰鬥之力,敗得徹徹底底。

    “很好,你是第一個以地仙一重境打敗我的人,我會記住你的!”

    白峮咳血,面如金箔,渾身寸寸崩斷的筋骨,令他再難以從地上爬起身子,也就徹底失去了和陳汐拼命的可能。

    這讓他心中極為苦澀,沒想到最終還是沒能完成大長老白丞的任務,更沒想到陳汐的實力居然比傳聞中還要恐怖……

    簡直,就像一個不可理喻的怪胎!

    陳汐踏步從煙塵中走出,凝視著地面上的白峮,道:“這麼說,我已經獲得你的認可了?”

    白峮喘息了一下,正待回答,眼角餘光驀地瞥見,在陳汐背後的虛空中,正有一道虛無近乎透明的影子在蠕動。

    他不動聲色,點頭道:“當然。”

    話音剛落。

    唰的一聲,一點妖異璀璨之極的寒芒,驀地從陳汐背後虛空爆綻而出,如此璀璨,如此奪目,偏偏卻是無聲無息,寂靜的可怕,甚至連周圍虛空都沒驚動!

    尤為重要的是,在眾人的神識、仙念查探下,根本就鎖定不到這一抹寒芒的影子,就像不存在的一般!

    但這一幕,還是被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一下子眾人的眼眸都急劇收縮,面露一抹驚駭之色。

    “陳汐,小心……”

    靈白話還沒說完,就閉上了嘴巴。

    因為陳汐比他反應更快,幾乎在那一點妖異璀璨的寒芒湧現時,他人未回身,手中劍籙卻像長了眼睛似的,劍鋒倒刺,猶如星河倒卷,狠狠斬在那一點寒芒上。

    砰!

    一聲刺耳的金戈交鳴之音響起,旋即一道身影被從虛空中狠狠震了出來,身影踉蹌,哇地一聲也噴出一口殷紅的血來。

    這人,自然就是白雋。

    現場的氣氛,頓時又陷入一場詭異的沉寂中,似是被震驚無言,又似是在苦苦思索,陳汐究竟是如何未卜先知般,搶先一步發現白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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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五章 驚壞白丞


    白雋的身影,的確難以察覺,融入虛空中,像一抹透明的虛影般,即便是以仙念都難以鎖定。

    並且他的攻擊無聲無息,沒有在虛空中引起一絲波瀾,仿若一位世間最高明的刺客般,令人防不勝防。

    可如今,還未等他這從背後襲來的必殺一擊落實,居然被陳汐搶先一步精准擊中,並且那恐怖的劍意震得他直接從虛空中踉蹌跌出,大口咳血,這如何不讓人吃驚?

    甚至讓人難以置信!

    “你……是如何做到的?”

    白雋擦拭掉唇角血漬,站起身子,一對漂亮的桃花眼中也同樣泛起一抹疑惑。

    “從交戰之初,我一直鎖定著你,若非為了提防你,你以為他能堅持到現在?”陳汐指著那遠處的白峮,淡淡說道。

    白峮怔了怔,陳汐這句話,等同於變相在罵他實力低弱,他如何忍耐得了?當即咆哮道:“這不可能!”

    “但最終,你們兩人還是敗了,不是嗎?”陳汐平靜道,卻是不跟他爭辯。

    他已經贏了,所以也沒必要爭辯。

    “敗了嗎?”

    白雋歎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然而在其手中,那柄漆黑冰冷的長梭卻驀地泛起一抹瀲灩光澤。

    嗖!

    長梭破空,再次從背後朝陳汐擊殺而去,已不再遮掩氣息,鋒利的梭尖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嘯音,撕裂虛空,宛如一抹黑色閃電,快到了極致。

    如果說之前那一次襲殺是在悄無聲息中進行,那麼這一次襲殺卻是出其不意,突如其來,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因而才將刺殺之道發揮得淋漓盡致。

    這的確是一場完美的刺殺,就在眾人的眼皮底下進行,並且和陳汐之間的距離也才不過三丈的距離。

    在如此短的距離內,白雋絕對有信心將其擊殺!

    然而,在那長梭在距離陳汐的後頸只有三寸之地時,卻戛然而止,再也不敢上前挪動哪怕一絲。

    因為一柄劍,已抵達白雋的喉嚨,劍尖精芒吞吐,將其皮膚都割裂開一道口子,淌出一行殷紅的血漬。

    這柄劍的劍柄握在陳汐的手中,穩而精准,其上彌散出的淩厲氣息,就像死神的鐮刀,給白雋以前所未有的危險感。

    他很清楚,自己只要稍動一絲,這柄劍絕對會毫不客氣切開自己的咽喉,震碎自己的神魂!

    可若就此認輸,該如何向大長老交待?

    白雋從不缺乏做出決斷的勇氣,就在腦海中剛冒出這個念頭時,他已決定,就是拼了玉石俱焚,也要完成這次任務!

    一抹決然之色悄然湧上他的眼眸。

    啪!

    然而還不等他有所行動,陳汐手中劍籙一翻,厚重的肩背狠狠抽在其臉頰上,將其整個人都扇飛了出去,臉頰顴骨塌陷,口中噴血,牙齒都被震碎不知多少顆。

    當他像斷了線的風箏似的跌落在幾十丈外的地面上時,整個右臉頰已是紅腫一片,滿臉是血,看起來異常淒慘。

    “怪不得別人說你在同輩之中最為難纏,這種譎詐陰毒的戰鬥手段,倒也很符合你的性格。”

    陳汐收起劍籙,平靜說道。

    “在我眼中,戰鬥手段不分黑白,只要能殺死敵人,就足夠了。”白雋掙扎著站起身子,緩緩說道。

    陳汐若有所思,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戰鬥手段的確無優劣之分,不過這一場戰鬥,你並非為自己而戰,所以意志不堅,倒是可惜了。”

    白雋面色驟然一變,似是沒想到陳汐的感知居然如此敏銳。

    “回去告訴大長老,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過了今夜,他可再沒有機會了。”

    陳汐說罷,便轉身返回迎賓大殿中,自始至終再不看白雋和白峮一眼。

    和白虹相比,白雋和白峮不值得他尊重。

    原因很簡單,白虹雖是受人之托,前來挑戰,可心中卻留有底線,即便最終要飛蛾撲火般拼命,那也是為了捍衛自己的劍道,而非是為了借此完成他人的命令。

    而白雋和白峮之所以心生殺機,自始至終都是受命於人,心態和戰鬥意志上已差了白虹一籌。

    兩相對比,高下立分。

    陳汐一離開,靈白他們也都相繼離開,唯有白顧南離開時,不屑地看了白雋和白虹一眼,道:“雖說我的實力和你們相差了一個境界,可卻一直都記得咱們老祖宗用鮮血鑄就的戰鬥意義所在,你們……好自為之吧。”

    一瞬間,在場就只剩下了白雋和白峮二人,神色陰晴不定。

    ……

    砰!

    那一座華美的大殿中,大長老白丞臉色鐵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怒意,將手中酒杯狠狠摔在地上。

    “一群廢物!”

    低沉的咆哮聲震盪大殿,白丞猶若一頭暴怒的雄獅,肆意宣洩著心中憤怒。

    “大哥,你還要堅持下去嗎?”就在此時,大殿外傳來一道聲音,伴隨聲音,白驚辰那魁梧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大殿內。

    看見白驚辰,白丞心中的怒火瞬間消褪得一乾二淨,恢復冷靜,緩緩坐進座椅中,面無表情道:“呵,想不到,你我兄弟二人這麼多年沒見面,卻在今天聚在了一起。”

    白驚辰一屁股坐進旁邊一張椅子內,舒服地伸展了一下懶腰,感慨道:“是啊,整整二百八十七年零三個月十六天,時間可過的真快。”

    白丞哼了一聲,漠然道:“你的記性倒是不錯。”

    “我人雖然憊懶,但記性一直很好。”白驚辰笑嘻嘻說道,這一刻的他,哪有一方超級大勢力家主的氣度。

    “你這次來找我何事。”白丞懶得廢話,直接問道。

    “當然是為了那小子而來。”白驚辰笑了笑,神色一斂,說道,“左丘氏的事情,咱們紫荊白家摻合不起,大哥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一個孽子而已,有什麼摻合不起?”

    說到這,白丞深吸一口氣,凝視著白驚辰,道,“驚辰,現在只要你一句話,那孽子就逃不掉,我紫荊白家內部的鬥爭也會消弭於無形,屆時,有左丘氏在上界為依託,這世上誰還敢招惹我紫荊白家?”

    白驚辰眼睛眯了眯,半響才笑道:“這麼說,即便那小傢伙獲得咱們族人的認可,大哥你還堅持要殺他了?”

    白丞臉色一沉,“既然是你問我,那我就是實話告訴你,陳汐可以不死,但必須交給我處置!”

    “交給你,然後你再交給左丘氏,以此來威脅左丘雪,或者是陳靈鈞?”白驚辰眼睛眯得愈發厲害。

    “有何不妥?”白丞回答的坦坦蕩蕩。

    “你……就不替小妹考慮一下?”白驚辰突然話鋒一轉,提起了白婉晴。

    “她還太年輕,這些年任性胡為,不明白什麼叫家族利益,一味考慮她的感受,只會耽擱了我紫荊白家的萬古基業!”白丞怔了怔,這才緩緩說道。

    白驚辰起身,深深望了白丞一眼,歎息道:“大哥,你再考慮一下吧,三界動盪在即,你想借助左丘氏的力量躲避災劫無可厚非,可你可曾想過,那小子究竟是什麼人?”

    白丞一愣,嘿然不屑道:“陳靈鈞和左丘雪的孽子罷了,他能是什麼人?”

    白驚辰搖了搖頭,轉身就走,“今日這場戰鬥,其實你應該也看出來了。”

    聲音還在大殿中飄蕩,他人已消失不見。

    我應該看出什麼?

    白丞不以為然地冷笑了一下,但旋即,他就怔住,腦海中閃現過一幕幕之前有關陳汐和白雋和白峮對決的畫面。

    符道?

    一瞬間,一幕畫面在白丞腦海中定格,那是陳汐擊敗白峮的一幕,周身繚繞一輪輪大道神環,劍籙綻放無量光,彌漫億萬符文,整個人仿若符道聖者般。

    “以符道統馭周身大道奧義?年紀輕輕能夠達到這等地步的,整個玄寰域雖不多見,可也不是沒有……”

    白丞喃喃,雖如此想,心中卻總有一些不踏實的感覺。

    他繼續回憶那一幕幕的戰鬥,半響後,他整個人都僵在那裡,腦海中只剩下一柄劍,一柄漆黑暗啞,造型古樸的劍!

    “符兵道寶!”

    這寥寥4個字,說出口時卻如此艱難,似乎抽空了白丞全身的力氣般,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很清楚,以他這等身份,其實根本沒有資格去瞭解什麼叫符兵道寶,因為那是三界中最為神秘的古老道統之一的標誌,即便在仙界中,也只有那些大人物們方才有所瞭解。

    換而言之,在三界之中,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什麼是符兵道寶!

    而他之所以知道“符兵道寶”,其實還是一種運氣,在和左丘氏的一位大人物交談中,無意間僥倖聽聞。

    此時想起陳汐手中劍籙,不正和那位大人物所描述的“符兵道寶”一模一樣嗎?

    一想到這,白丞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晴不定,許久才沙啞喃喃道:“神衍山傳人?怎麼會是這樣,他……他……他……”

    最終,他頹然搖頭,心中的堅持轟然倒塌,他突然想到,或許自己真不應該摻合進這一場漩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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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六章 故人相遇


    迎賓大殿。

    白顧南安排了一場豐盛的宴席,為陳汐等人接風洗塵。

    酒席散去之後,陳汐叫住了白顧南,問道:“認可結束了沒有?”

    “當然結束了。”

    回答的不是白顧南,而是突然抵達迎賓大殿中的白驚辰。

    白驚辰身為紫荊白家的家主,既然如此說,那就表明了整個紫荊白家的態度。

    聞言,陳汐這才暗松了口氣,雖說他不擔心再有人找上門來戰鬥,可層次不窮的戰鬥終究太麻煩。

    接下來,白驚辰毫不客氣把白顧南攆走了,大殿中只剩下陳汐和他二人。

    “大長老這麼做,其實也是為整個白家著想,只不過是選擇的途徑錯了。”沉吟半響,白驚辰說道:“我希望,今日之事不要令你心生芥蒂。”

    陳汐怔了怔,搖頭道:“談不上什麼芥蒂,誰是仇人,誰是朋友我還是分得清楚的。”

    白驚辰哈哈大笑道:“好,有如此胸襟,何愁成不了大事。”

    陳汐也笑了笑。

    “說實話,因為你這小子,讓我挺為難的,差點被左丘氏那些混蛋逼得躲起來。”白驚辰歎息道。

    陳汐當然知道白驚辰所說的是何事。

    大長老白丞是白驚辰的哥哥,白婉晴則是白驚辰的妹妹,這兩人,一個對左丘氏多有攀附之心,對自己的態度自然極為惡劣。

    而另一個則相反。

    白驚辰雖然身為家主,可處在其中也挺為難的,無論幫哪一方,都會令另一方不滿。

    而這一切,其實歸根究底都來自于他父母和左丘氏之間的恩怨,關係錯綜複雜。

    甚至直到現在,陳汐都沒能搞明白,白婉晴和自己父母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何會因為自己一家人,而牽連到紫荊白家。

    “今天安心休息一下,明天我帶你去見婉晴。”白驚辰沒有多說,拍了拍陳汐肩膀,便轉身離開。

    只不過在離開大殿門外時,白驚辰突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一個真正的男人,不僅僅只是為了自己而活著,不是嗎?”

    陳汐獨自在大殿中沉默許久,最終搖了搖頭。

    從他出生那一刻起,身上已背負了太多的責任,要照顧爺爺,保護弟弟,要尋找父母,要為整個陳氏家族復仇……

    所以,在解決完這一切事情之前,他註定無法為自己而活。

    這便是責任。

    一個真正的男人應該承擔的。

    他從不後悔做這一切,並且一直堅持到如今。

    所以白驚辰無須囑咐,他就懂得,自己該做什麼,要做什麼,而不會因此而躲避,不敢面對真相……

    當然,白驚辰那句話或許還有另外一層意思,也是在委婉地提醒陳汐,當明天從白婉晴那裡得知一切的真相後,希望他像個男人一樣去擔負起這一切。

    而那種真相,那種責任,註定不會太輕鬆了。

    ……

    翌日一早。

    天剛濛濛亮,陳汐就從打坐中醒來。

    “沒想到,地仙第二重天劫已經不遠了……”

    陳汐能夠清晰感受到,冥冥中有一種聲音在提醒自己,再過不久,自己就將迎來第二重天劫——陰陽雷劫!

    一般而言,地仙境界的九重天劫,每渡過一重,就需要極長時間的準備,再迎來下一輪天劫。

    這之間的時間長則近千年,短則上百年。

    不過即便如此,對那些地仙老祖而言,這點時間依舊太短暫了,畢竟,渡劫可不是開玩笑的,稍有疏忽就是身隕道消的下場。

    所以在這段時間中,地仙老祖要麼閉關全力修煉,要麼滿世界的尋找渡劫所需之物,以做好萬全準備,只會嫌時間不夠用,而不會感覺渡劫時間太漫長。

    甚至若非逼不得已,他們巴不得永遠都不迎來下一輪天劫。

    當然,現實是殘酷的,為了羽化天仙,與萬古同壽,這地仙境的九重天劫,是任何一名地仙老祖都無法避開的。

    這也令得在人間界中,極少能看見地仙老祖的身影出沒,因為這天劫的存在,就像懸在腦袋上邊的一柄利劍,容不得他們浪費半點時間。

    而陳汐距離上次晉級地仙之境時所度過的青罡雷劫,才過去約莫兩個月的時間而已,居然在此時就感應到了第二重雷劫的一絲徵兆,這若傳出去,就太過聳人聽聞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是當陳汐想一想自己身為“異端”的現實,也就釋然了,他知道自己的渡劫之路,註定和其他地仙老祖不一樣。

    不過,他倒也並不畏懼,以他如今的力量,再配合“功德無量身”,只要不降下裁決神雷,完全不必擔心出現什麼致命的危險了。

    “真是個大懶蟲,太陽都曬到屁股了,怎麼還不起床呢?”

    當陳汐走出自己庭院,還未靠近迎賓大殿時,就聽到一道清脆叮咚的聲音從大殿中傳出,像淙淙流淌的溪水般,悅耳動聽。

    陳汐眉頭一挑,還未等他反應過來說話的究竟是誰,就看見一道倩影一陣風似的從大殿中沖出來。

    “陳汐哥哥,你終於起床了!”

    一個身穿鵝黃裙裳,腰肢纖細如柳條,婀娜多姿的美麗少女,一臉驚喜地站在了陳汐面前。

    她眼睛清澈烏黑,圓溜溜的,肌膚瑩白,櫻唇紅潤,鵝頸修長,一頭秀髮編織成了一根根小辮子,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逼人的青春活潑氣息。

    陳汐怔然,猶疑道:“你是……兮兮?”

    從少女那眉宇輪廓上,依稀能看到當年那個頭紮羊角辮,活潑可愛的小丫頭的影子,只不過隔得時間太久,而兮兮當年才只六七歲而已,所以他也不敢肯定對方就是兮兮。

    少女笑靨如花,脆聲叫道:“陳汐哥哥,我就知道你還記得我!”

    陳汐睜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遍少女,訝然笑道:“兮兮,真的是你。”

    猶記得還是少年時,兮兮和白婉晴和他們家比鄰而居,小丫頭和弟弟陳昊關係極好,像個跟屁蟲似的,天天跑來自己家玩。

    那一段歲月裡,雖然過的艱辛之極,可如今想來卻是再也換不回來的美好回憶。

    看著眼前這個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少女,陳汐沒來由想起了弟弟陳昊,想起了那一段在松煙城中和爺爺相依為命的時光……

    談不上傷感,只是心中清楚,那一段歲月註定無法回去,那時候的人,也都在各自的路上奔波著。

    這種心情,就叫他鄉遇故知。

    “走吧,我帶你去見我娘。”

    說著,她已挽住陳汐的胳膊,親昵說道:“陳汐哥哥,小昊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玄寰域啊,我一直都想回松煙城,可大伯不讓,真是掃興,唉,等你回松煙城時,可一定要帶上我啊,對了,不能讓我娘知道,否則又要逼我修煉了,煩死人了……”

    一路上,盡是少女嘰嘰喳喳清脆叮咚的聲音,陳汐微笑聽著,思緒卻像是琴弦般被一點點撥動,想起了太多太多。

    弟弟他們過得好嗎?

    那些朋友們,是否依舊在各自的道途上努力前行?

    季禺前輩他,應該還像往常一樣正躺在搖椅中曬太陽吧?

    安兒和瑜兒呢?這麼多年過去,兩個小傢伙是否會經常想念自己?

    ……

    一炷香後。

    “陳汐哥哥,你進去吧,我娘就在裡邊等你呢。”在一座庭院前,兮兮止步,扭頭向陳汐說道。

    “你不進去嗎?”陳汐從沉思中清醒,問道。

    “哎,不去了,我就是進去,我娘也會把我攆走的,與其讓她攆我,還不如我自己先離開呢。”

    兮兮笑嘻嘻說道:“陳汐哥哥你趕緊去吧,待會我再來找你玩。”

    說著,她已扭頭歡快地離開,一頭烏黑的小辮子飄曳在陽光下,彌散出一股飛揚靚麗的味道。

    陳汐笑了笑,他喜歡這種感覺。

    這處庭院清幽雅致,一株株古老蓊郁的松樹盤踞其中,松濤簌簌,煙霧飄渺,灑下一地的陰涼。

    當陳汐看見白婉晴時,她正坐在一株松樹下的石桌前,一襲寬袍,簡約素淨,容顏秀美,氣質一如當年般溫婉淑靜。

    看見這一道熟悉的身影,陳汐心中沒來由泛起一抹無法言喻的情緒,欣喜、傷感、激動……複雜的難以描摹。

    “你來了。”

    白婉晴起身,含笑望了過來。

    寥寥三個字,就像一股清泉般,洗滌心靈,令得陳汐的心情瞬間平復,化作寧靜,他走上前,伸臂抱了抱白婉晴,喊了一聲白姨。

    幼年時,他和爺爺,弟弟相依為命,白婉晴有時就會幫著照顧自己和弟弟,可以說,在幼年的陳汐心中,已經是把白婉晴當做親人。

    也是在後來他長大為少年時,一心制符賺取靈晶養家,起早貪黑,就極少再和白婉晴見面了,不過這份感情猶在,只不過埋在了心底深處。

    “你父母若知道你今天這般成就,一定會很高興。”

    白婉晴抬頭,凝視著陳汐眉宇間沉澱的風霜之色,心中又是傷感,又是欣慰,雛鷹終於開始傲嘯九天,再不是當年那木訥寡言的稚嫩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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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七章 往事重重


    松濤陣陣,雲霧彌漫。

    白婉晴和陳汐相對坐在石桌的兩側,品茗敘舊。

    談及清溪酒樓中的馬老頭、裴姵和喬南時,白婉晴也不禁有些傷感,不過很快,她就被陳汐這些年闖蕩的經歷所吸引。

    除了一些極為**的事情,陳汐幾乎是毫不隱瞞,將這些年的經歷說了出來,並沒有過多描述,語態也極為平靜。

    但白婉晴卻聽的很認真,不時發出一聲驚歎,萬沒想到這些年來,陳汐的經歷竟是如此曲折坎坷,又是如此充滿傳奇色彩。

    在大楚王朝時,他取得金池大會第一名,被黑日樓追殺,最終以大楚王朝年輕一代第一名的身份,進入太古戰場。

    在太古戰場時,蠻荒海歷險,大戰各王朝年輕一代精銳子弟,正面和冰釋天對賭……

    而白婉晴所知道的,僅僅只是陳汐抵達玄寰域之後,所做的一件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知道他是如何一步步在玄寰域走上輝煌,名滿天下。

    所以這一切對她而言,皆都如此新鮮和富有傳奇色彩。

    許久之後,白婉晴這才平緩心情,看了看陳汐,道:“這些年,可真委屈你了。”

    陳汐搖頭:“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白婉晴笑了笑,也不知想起了何事,突然歎了口氣,沉吟道:“我知道,你現在迫切想要知道你父母的線索,不過在這之前,你首先應該弄清楚,左丘氏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陳汐深吸一口氣,點頭道:“還請白姨指點。”

    “你或許也已經知道,左丘氏並非是人間界的勢力,而是盤踞在仙界中。”

    白婉晴斟酌了一番,這才徐徐說道,“仙界很大,大的超乎想像,近乎是無垠的存在,誰也不知道仙界的界限究竟在哪裡,可以想像,其中盤踞的勢力又是何等之多了,用恒河沙數,繁若星空也不為過。”

    陳汐認真聆聽,唯恐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但無論勢力再多,終究還是有高低強弱之分,仙界也不例外。而左丘氏便是其中最頂尖,也最古老龐大的勢力之一。”

    說到這,白婉晴舉了一個極為形象的比喻,“你看這玄寰域,浩瀚廣袤,勢力眾多,可卻被十大仙門、魔門六脈所把控,但他們是最強大的勢力嗎?不是,因為還有隱世聖土和不可知之地的存在,還有像我紫荊白家這樣的古老宗族能夠與之抗衡。”

    “而左丘氏在仙界中的地位,大致就相當於隱世聖土和不可知之地在玄寰域中的地位,你可以想像,能夠在仙界中擁有如此地位,左丘氏的勢力又是何等滔天了。”

    說到這,白婉晴眼眸中也不禁泛起一抹感慨之色,“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據我所知,在左丘氏的歷史上,曾出現過不止一尊仙王,叱吒風雲,傲嘯三界!”

    陳汐心生震撼,他雖未曾抵達仙界,但依舊能夠想像到,能夠在仙界盤踞,並且將勢力發展到如此恐怖的程度,由此可知那左丘氏的底蘊有多麼渾厚了。

    尤其當聽到“仙王”二字時,陳汐禁不住心中都是一震,仙王,萬仙之王,這該擁有何等恐怖的實力,才能獲得如此尊稱?

    陳汐無法想像,也不敢想像,因為這一切,都已超出了他的認知。

    畢竟,他還未曾抵達仙界,還只是一個地仙強者罷了,距離那等境界,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白婉晴看了一眼陳汐,笑道:“當然,左丘氏並非是仙界的主宰,能夠和左丘氏比肩的勢力,也並非不存在。”

    陳汐知道,白婉晴是在安慰自己,他深吸一口氣,神色已是恢復沉靜,道:“白姨,您繼續說,我早已有心理準備。”

    白婉晴眼眸中閃過一抹欣賞之色,點頭道:“不錯,當年在松煙城時,人人譏笑於你,可誰又能想到,這短短幾十年的時間,你能取得今天這般成就?歸根究底,只不過四個字——事在人為。”

    陳汐啞然,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經過這麼一說,他心中的確輕鬆不少,不復之前的沉重。

    “你母親左丘雪,便是左丘氏的子弟,並且是嫡系長女,身份尊貴,耀眼無雙,是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女。”

    白婉晴斂去臉上笑容,說道:“但可惜,左丘氏曾爆發一場浩大無比內亂,致使左丘氏之主下落不明,而你母親也在一夜之間淪為了階下囚。”

    陳汐聞言,暗暗握緊了拳頭,哪怕白婉晴說的已足夠簡單,可他哪能推測不出,這樣的變故給母親造成了何等大的傷害?

    “那場內鬥究竟是如何發生的,我並不清楚,只知道後來你母親在其兄長左丘峰的幫助下,逃脫仙界,來到了這玄寰域。”

    白婉晴說到這,神色中竟湧出一抹濃濃的譏誚之色,更有一種仇恨在其中,“原本,你母親自知無力對抗整個左丘氏,已心如死灰,打算就此棲居於人間界,可她卻萬萬沒想到,這一切只不過是一場陰謀的開始。”

    陰謀!

    陳汐眼眸一眯,寒光乍現,插口道:“白姨,這一場陰謀是不是左丘峰搞的鬼?”

    他還清晰記得,當年第一次進入玉墜洞府時,母親左丘雪曾言,她是被自己的舅舅抓走的,換而言之,不就是左丘峰?

    白婉晴怔了怔,似沒想到陳汐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點頭道:“不錯,這一場陰謀的確來自左丘峰,其實你母親當年也有所懷疑,畢竟,關押她的地方乃是左丘氏的核心重地,憑藉左丘峰一個人的力量,根本難以幫她逃離了。”

    “可惜,你母親太過信任她這位哥哥,即便懷疑,也只當是一種巧合和僥倖。”

    白婉晴歎息道:“她也是後來才明白,左丘峰做這一切,也是出自左丘氏中某個大人物的指使,為的便是那神秘的三界至寶河圖。”

    河圖!

    又是河圖!

    陳汐一聽到這個字眼,就想到了自己識海中懸浮著的那一塊河圖碎片,但卻從沒想過,這河圖居然會是迫害母親的一個源頭。

    “可笑的是,你母親手中的確有著一份有關至寶河圖的寶圖,但是連她自己也並不清楚,其中究竟是否有河圖了。”

    白婉晴又歎了口氣,“但不管如何,這一切都發生了,而你母親也因為這件事,遭受到了自己唯一的親哥哥的迫害。”

    陳汐心中莫名地生出一股憤怒,他很清楚,母親手中那份有關河圖的線索,根本沒有藏著河圖,僅僅只是一座洞府!

    那座洞府中,有季禺前輩,有試煉天峰,有星辰世界,就是沒有河圖!嚴格來說,那僅僅只是伏羲前輩留給其傳人的一座傳承洞府罷了!

    唯一能夠和河圖牽上關係的,就是當年的伏羲,也是參悟河圖而悟出天機變化之妙,最終登頂大道之巔的。

    而他手中的河圖碎片,一塊是來自南蠻深山中的玄磁峰之下,一塊是來自大楚王朝錦繡城之下的古老祭台中,一塊是師姐離央所贈,另一塊是來自蒼梧秘境眾妙之門內,無論哪一塊,都跟這一切沾不上一點關係!

    自己這個舅舅還真夠狠的,為了一個子虛烏有的東西,竟不惜對自己的親妹妹下手,著實該死!

    陳汐恨得牙都快咬碎,深呼吸許久,才緩緩平復自己的心情。

    “當然,在尋覓河圖之前,左丘峰並未流露出任何異樣,而就是在那時,你母親認識了你父親陳靈鈞。”

    白婉晴唇邊泛起一抹異色,一閃即逝,便緩緩說道:“當時你父親外出歷練,機緣巧合之下,進入到了玄寰域中,實力孱弱,不堪一擊,才只有紫府境界而已,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捕獲了你母親的芳心……”

    陳汐怔了怔,倒是沒想到,紫府境界的父親,居然能進入玄寰域之中,這簡直就是不敢想像的事情!

    要知道他當年為了進入玄寰域,可是不知費了多大勁,歷經無數考驗,方才有驚無險地抵達。

    當然,這便是機緣,充滿了僥倖和不確定,誤打誤撞之下,一切都有可能發生。

    拋開這一點不談,真正令陳汐震驚的是,自己父親實在太剽悍了,竟然能夠以紫府修士的身份,搞定來自仙界的母親左丘雪,這已經不是運氣能夠形容了,簡直就像聽傳奇故事一般。

    “再然後,你父母就在了一起,而你父親有了你母親的指點,實力幾乎是天天飛升,當然,為了從你母親那裡獲得至寶河圖,左丘峰也付出了很多,功法、丹藥、法寶……只要能討你母親歡心,他幾乎是有求必應。”

    提及左丘峰,白婉晴唇邊再次泛起譏誚之色,“可惜,左丘峰根本沒注意到,你母親那時候已經隱約識破了他的心思,故作不知,暗地裡卻是用盡一切辦法提升你父親的實力。因為單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是永遠不可能擊敗左丘峰的。”

    聽到這,陳汐這才終於明白,父親陳靈鈞的實力為何會如此強大了,有母親左丘雪這樣來自仙界古老大勢力的嫡系長女指點,想不變強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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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零八章 鳶尾仙獄


    靜謐清幽的松林中,陽光透過枝椏灑下斑駁的光點,映照得陳汐的臉頰忽明忽滅,恰如他此刻那波瀾洶湧的心情。

    那些遙遠的事情,充斥著刀光劍影,爾虞我詐,白婉晴語態雖平淡,可陳汐卻能從中聽出一股驚心動魄的味道。

    他沒有多說,只是暗暗攥緊了拳頭,抿嘴不言,心中卻是將這一切都牢牢記住,不敢疏漏哪怕一絲細節。

    白婉晴的聲音悅耳低沉,透著一股溫婉淑靜的味道,“當你父親的實力已達到這人間界的極致時,你母親終於決定,前往尋覓至寶河圖,而這個決定,也就是你父母和左丘峰撕破臉皮的開始。”

    陳汐突然想起什麼,道:“他們去了北冥海?”

    白婉晴一怔,訝然道:“你已經聽說了?”

    陳汐點頭,道:“在九華劍派時,一位前輩告訴我,三百餘年前,羽化聖地的掌教妙雲機主持了一場妙華盛會,有諸多修為通天的大人物參與其中,為的便是尋覓那神秘的星辰洞府。”(注1)

    頓了頓,他繼續道:“後來,他們這些玄寰域中最頂尖的大人物在北冥海上,被我母親一人擊敗,若非我父親出面,他們必死無疑。”

    白婉晴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那次北冥海中彙聚了不少實力滔天的角色,但終究只是人間界的大人物,遠遠不是你母親的對手。”

    “再後來,你母親成功獲得了星辰洞府,你也知道,所有人都認為至寶河圖就藏在星辰洞府中,左丘峰也不例外,於是,在從北冥海返回的路上,左丘峰終於撕下偽裝,對你父母發動的偷襲。”

    “當時,即便是你父母一起對抗左丘峰,兩人依舊遭受到了重創。”

    “你可以想像,被自己親生哥哥突下狠手,要殺人滅口時的感受,那種感覺,差點讓左丘雪以自殺的方式來結束性命,但最終,她還是沒這麼做,而是選擇了逃亡。”

    說到這,白婉晴抬頭凝視著陳汐,道:“知道為何她心中如此痛苦,身負如此重傷也要堅持著活下來嗎?”

    陳汐抿了抿嘴,道:“為了我父親?”

    白婉晴搖頭:“不,是為了你!因為當時她已經懷了你,若非如此,你父母只怕早已和左丘峰同歸於盡了。”

    陳汐端坐著一動不動,十指攥緊泛白,指甲深深刺入掌心,血珠一滴一滴淌了出來。

    不用白婉晴再說,他已經清楚了接下來的事情,重傷垂死的父母逃回了自己的家鄉松煙城,生下了自己和弟弟,再然後……

    再然後左丘峰追殺而至,抓走母親,毀滅整個陳氏家族,爺爺修為被廢,父親下落不明,而自己也成了松煙城家喻戶曉的掃把星!

    陳汐深呼吸了幾口氣,這才強自按捺下心中那一股複雜到極致的情緒,突然問道:“當年,他們為何放過了爺爺、弟弟和我?”

    話音剛落,他就察覺到什麼,怔怔道:“是因為……”

    白婉晴點頭,秀美的臉龐上湧出一抹深深的自責和愧疚,道:“不錯,是因為我,可惜,當年我還是來晚了一步,只能救下你們三人。並且以我的力量,也只能靠一個紫荊白家的身份去威脅左丘峰,而無力再去改變什麼。”

    陳汐沉默許久,突然跪倒在地,向白婉晴無聲叩首三次。

    白婉晴將陳汐扶起來,那一對眸子中不自禁流下兩行清淚,搖頭道:“你應該恨我才對,當年我太任性,一直不願修行,實力孱弱得像個一無用處的廢物,若非如此,你母親也不會被抓走了。”

    說到這,她抬手抹去眼角淚痕,強自笑道:“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也已經長大成人,相信你父母得知這一切,肯定會高興之極。”

    陳汐眼眸中湧出一抹堅定之色,道:“白姨,放心吧,我一定會救回母親的。”

    白婉晴笑了笑,一臉欣慰,半響後,她突然道:“你……不恨你父親吧?”

    陳汐怔了怔,搖頭道:“以前恨,甚至都不願想起他。”

    白婉晴歎息道:“別怪你父親當年不辭而別,以他當年的實力,的確可以給你留下各種頂尖的功法、道術,但是他終究還是沒這麼做,知道為什麼嗎?”

    不等陳汐回答,她便已答道:“因為他知道,無論是你,還是你弟弟,一旦掌握了力量,就會去尋仇,而面對左丘氏這樣的龐然大物,成功的可能太過渺茫了。他只想讓你和你弟弟安心生活,不要捲入這一場風波之中。這一切,由他自己一個人去承擔就足夠了。”

    陳汐只感覺胸中塞著一塊塊壘,沉重得讓自己呼吸都困難,他明白父親的用心,但卻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安排。

    有什麼苦難,難道不能一起面對嗎?非要自己一個人獨自去扛著?

    “其實,你和你父親的做法是一樣的,不是嗎?”白婉晴注視著陳汐,突然道,“將一切都承擔自己身上,而不願你弟弟和你一樣承受這種苦難。”

    陳汐苦澀一笑,卻不知該說什麼。

    “好了,這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片刻後,白婉晴重振精神,深吸一口氣,道:“以你如今的能耐,也有資格知道這一切了。”

    陳汐心中一凜,也收攏所有思緒,徹底讓自己清醒下來,他知道,白姨接下來所說的才是重中之重!

    “你父親已通過羽化聖地的傳送陣,潛入了仙界之中,其行蹤我也無法探知。”白婉晴緩緩說道,“但是有關你母親的線索,我卻是掌握了一些。”

    ……

    鳶尾仙獄。

    從離開白婉晴所居住的庭院時,陳汐腦海中只剩下了這“鳶尾仙獄”四字。

    這個名字代表著仙界一個最神秘也是最恐怖的監獄之一,掌握在仙界古老大勢力左丘氏手中,而左丘雪,便被關押於其中。

    按照白婉晴的說法,左丘氏一天尋覓不到至寶河圖,左丘雪就不會有性命之憂,再加上她當年乃是左丘氏嫡系長女,即便如今被關押於鳶尾仙獄中,也不虞受到迫害。

    只不過想要再逃出來,卻是根本不可能了。

    因為這座仙獄,即便在仙界中也有一個赫赫有名的稱號——“仙魔辟易,神聖不能撼之”!

    ……

    “小傢伙如何?”

    在陳汐離開不久,白驚辰倏然出現在那一片清幽松林中,一屁股坐在白婉晴對面,恰是陳汐之前所坐之位。

    “七分像阿雪,三分像陳靈鈞。”白婉晴漫不經心答道。

    白驚辰苦笑,道:“我不是在問他的模樣。”

    “那你問的什麼?”對待這位親哥,白婉晴卻是毫不客氣。

    “當然是他的師承。”白驚辰卻是嬉皮笑臉,一點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哪還有一家之主的風範。

    “我沒問。”白婉晴回答得很乾脆。

    白驚辰怔了怔,愁眉苦臉道:“你瞧瞧你,還在生我的氣?當時左丘氏那些混帳突然下界,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把你送到了域外戰場。”

    “那現在呢?”白婉晴抬頭,掃了他一眼。

    “現在,我當然把他們攆滾蛋了,一群左丘氏的小嘍囉而已,若非看在左丘氏的面子上,我早幹死他們了。”

    白驚辰大大咧咧說道,言辭之間,透著一股跋扈之極的霸氣。

    “你這麼做,左丘氏若是因此惱羞成怒,對付咱們白家怎麼辦?”白婉晴神色一整,認真問道。

    “還能怎麼辦,大不了再殺回仙界。”白驚辰隨口答道。

    白婉晴卻是知道,這句話的分量有多重,幾乎是已經將整個紫荊白家放在了左丘氏的對立局面。

    她深吸一口氣,斟酌說道:“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白驚辰站起身子,魁梧的身影猶若頂天之脊樑,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拍了拍白婉晴的肩膀,道:“不用擔心,就是天塌下來,還有我在。”

    說罷,他已是大步離開。

    “哥!”白婉晴脫口而出,叫了一聲。

    白驚辰渾身一僵,駐足原地,心中恍惚不已,多少年了,終於肯叫自己一聲哥了……

    “你要去哪裡?”白婉晴似發覺不妥,又恢復了那一副淑靜溫婉的模樣。

    “去找大哥好好談一談,既然已經決定幫助那小傢伙了,有些事情也該了斷一下了。”白驚辰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他……的確是神衍山的傳人。”白婉晴道。

    “我早已知道了。”白驚辰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魁梧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庭院之外。

    “哼!早知道還問我。”白婉晴皺了皺鼻子,唇邊卻是泛起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這時候的她,仿似又回到了那少不經事的歲月,哪怕再任性刁蠻,闖出再大的禍,也有哥哥幫自己扛著

    “阿雪,小汐已經長大了,地仙老祖呢,比當年的靈鈞可是強太多了……”

    許久之後,靜幽的松林中響起一道幽幽的歎息聲,很快就被一陣簌簌的松濤聲所淹沒,重歸寧謐。

    注1:妙雲機等人和北冥海的線索,在第748章,有興趣的童鞋可以重讀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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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16 18:21:4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百零九章 試探實力


    一間漆黑陰暗的房間中,一盞青銅油燈搖曳,灑下一片黯淡昏沉的光澤。

    “我已經放棄了,你不用再勸。”白丞渾身籠罩在陰影中,看不清其面容,聲音低沉而沙啞,顯得有些陰森。

    “白丞長老,你真打算拒絕來自左丘氏的援助?”白丞對邊,有著一團陰影蠕動,甚至連模樣都看不清楚,被黑暗覆蓋了全身。

    他的聲音尖利中透著一絲濃濃的優越感,即便被白丞拒絕,依舊好不著惱,徐徐說道:“只要這件事辦成,以後就讓讓整個紫荊白家重返仙界,也是可以商量的。”

    白丞揮手打斷道:“夠了!”

    那人沉默了許久,這才尖聲尖氣說道:“白丞長老,在我左丘氏眼中,不能成為朋友,那就只能是敵人了,你最好還是再慎重考慮一下,牽累到自己不要緊,若是牽累到整個家族,那可不是我們願意看到的。”

    “你在威脅我?”白丞眉頭擰成一團,聲音也不客氣起來。

    “唔,白丞長老誤會了,我是在幫您出謀劃策呢。”那人尖聲笑道。

    白丞沉默,神色陰晴不定,就如同那搖曳不定的青銅燈芯。

    見此,那人愈發得意,悠悠說道,“如果白丞長老不忍心和白驚辰撕破臉,我們可以出手相助,雖說在人間界,以我們的力量還奈何不得白驚辰,但在他的眼皮底下殺一個早已註定該死的孽子,還是能夠輕鬆辦到的。”

    說到這,他語氣突然變得詭秘起來:“當然,如果白丞長老需要,我們也可以幫忙解決掉白驚辰,扶持您登臨家主之位,我相信,憑您的雄才大略,再加上我左丘氏的幫助,完全可以把紫荊白家帶引上一個新的輝煌!”

    啪!

    白丞臉色一沉,手中的茶盞被捏碎成粉末,從指縫中簌簌飛揚。

    旋即,他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道:“你走吧,這一切我都當沒聽到。”

    那人一愣,似是不敢相信白丞會拒絕如此豐厚的條件,他依舊不甘心道:“白丞長老,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以為……”

    “滾!”白丞直接打斷了他,低聲暴喝道。

    “你……”那人霍然起身,身軀在陰影中一陣蠕動,似是已動怒。

    砰!

    房間的門突然被從外一腳踹開,木屑橫飛,門外那明媚陽光隨之湧入,將整個房間的黑暗驅除一空。

    “大膽!是誰?”那人尖叫起來,借著那明亮的光,能夠清楚看到,這人是個臉頰瘦窄,面色漆白的青年。

    他一身錦袍,寬袖博帶,氣質陰柔,給人一種陰森冰冷的感覺。

    旋即,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的視野中,出現了一道魁梧高大的身影,正負手踱步走進了房間中。

    此人,赫然是白驚辰!

    “你來了。”白丞抬頭看了他一眼,平靜說道。

    “你……你……”那人神色驟變,似沒想到白驚辰會出現在這裡,一時被驚得都說不出話了。

    “你什麼你,狗娘養的東西,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

    啪!

    也不見白驚辰動作,他那蒲扇般的大手已狠狠抽在那青年臉上,打得他一頭栽倒在地,口噴鮮血,慘嚎叫道:“你居然敢打我!?”

    砰!

    白驚辰又是一腳狠狠踹在對方身上,罵道:“真他媽挫,就你這樣的貨色,老子就是殺了你,你又奈我何?”

    說著,他抬腳一陣亂踹,把對方踹得渾身骨頭都碎裂了不知多少塊,渾身浴血,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淒慘之極。

    “是不是有點……”白丞似有點不忍,說道。

    “沒事,這小子欠收拾,敢把注意打到我頭上,這不是找抽?”白驚辰漫不經心說道。

    白丞怔了怔,若有所思。

    “白驚辰!只要你不在乎整個紫荊白家被滅,你就痛痛快快殺了我!”那青年嘶聲咆哮道,臉上血漬彌漫,猙獰一片。

    “喲,他以為我不敢殺了他?”白驚辰哈哈大笑,說著就要動手。

    “且慢。”白丞突然開口,阻止了他。

    那蜷縮地上瑟瑟發抖的青年見此,不禁獰笑道:“怎麼著,不敢動手了?來啊,你白驚辰不是很囂張嗎?”

    白丞突然拎起一個座椅,狠狠砸在了那青年身上,砰的一聲,木屑橫飛,而那青年受此打擊,劇痛之下,登時渾身一抽搐,暈厥了過去。

    那座椅可是由上等靈材黃綢鐵木鑄造而成,又被白丞當做武器來用,其力道之可怖也就可想而知。

    “他媽的,老子本打算放你一馬,可你偏偏不知進退,果然是欠收拾!”白丞破口大駡,探出枯瘦的手掌,一巴掌又把對方給抽得清醒過來。

    “你……你……”青年虛弱到了極致,睜眼看著暴跳如雷的白丞,猶自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白丞陰測測一笑,抬腳踏在對方的頭顱上,咬牙說道:“老子早受夠了你們這幫鳥玩意,我呸,不就是左丘氏的小嘍囉嗎,老子當年縱橫天下時,你們還他媽沒出生呢!”

    一邊罵,他一邊暴踹對方,力道竟比白驚辰還兇殘。

    片刻後。

    地上只剩下一堆爛肉泥,白丞這才收手,慢條斯理說道:“唔,居然忘了跟他說一聲,不做死就不會死。”

    白驚辰哈哈大笑:“對,作死就得死!”

    他知道,從白丞動手殺死對方那一刻起,就已經表明了其心意,換而言之,這一場因為左丘氏摻合而令紫荊白家內部產生的派系鬥爭,從今日起就徹底結束了。

    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該如何面對左丘氏的怒火。

    不過他白驚辰不在乎,同時他也相信,自己大哥白丞,妹妹白婉晴,乃至於整個紫荊白家的族人都不會在乎。

    如果白顧南在此,看見這樣一幕絕對會驚得眼珠都掉下來,然後感慨一句,跋扈和囂張,果然是紫荊白家的遺傳。

    當然,當跋扈和囂張配合與之相等的力量時,那就是一種無所畏懼的勇氣,霸道睥睨的氣魄!

    ……

    當陳汐返回迎賓大殿時,就看見整個大殿中亂糟糟一片。

    白顧南哭爹喊娘似的哇哇大叫,抱頭鼠竄。

    而在他背後,不緊不慢地跟著一道冷峻肅殺的身影,手中一杆漆黑長槍猶若一條靈動的鞭子一般,不時抽在白顧南的屁股上,響起一陣啪啪的沉悶響聲。

    那一道冷峻身影,身披漆黑戰甲,一頭長髮紮成馬尾束在腦後,露出一張精緻到極致的英俊容顏,肌膚白皙如玉,輪廓完美得就如同從上蒼之手中斧鑿刀刻出來一般,給人以驚豔無匹的感覺。

    這絕對是一張能讓女人都嫉妒發狂的容顏,不過他的眼眸卻被一根黑布束縛,不免令人有些好奇,那黑布之下,究竟藏著一對怎樣的眸子?

    當看到這一道冷峻身影時,也不禁怔了怔,半響才認出那是殤,只不過對方所帶的頭盔已不再,這才露出其容顏來。

    靈白、木奎、黃毛小熊阿蠻他們正在一旁大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陳汐,快,快幫我把這該死的東西降服了!”白顧南看見陳汐出現,就像遇到救星一般,哭嚎著就要衝過來。

    但還未等他行動,就被殤一槍抽在屁股上,以一種狗吃屎的姿態趴在了地上,狼狽到了極致。

    靈白他們又是一陣大笑。

    見此,陳汐眉頭一皺,上前攔在白顧南身前,果然,殤頓時收手,不再進攻,矗立在那裡,就像一具毫無情緒的石像般。

    “這是怎麼回事?”陳汐把白顧南扶起來。

    “嘶!”白顧南扶著腰,疼得倒吸涼氣不已,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認為殤是女人,所以就糾纏著非讓殤取下遮蓋眼睛的黑布,這才惹惱了殤。”靈白身影一縱,落在陳汐肩膀上,笑嘻嘻說道。

    女人?

    陳汐抬眼掃了一下殤,發現他摘掉頭盔之後,的確像極了女人,並且還是那種美麗到極致的女人,也怪不得被白顧南這個紈絝給糾纏住了……

    意識到這一點,陳汐不由一陣無語,幫著白顧南檢查了一下傷勢,發現只是皮外傷,疼則疼已,但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頓時放下心來,這說明殤在動手時其實還是很有分寸的。

    “媽的,我怎麼知道一個男人能長成這般禍國殃民的模樣!”白顧南一副痛心疾首的悔恨模樣。

    說到這,白顧南突然意識到什麼,道:“你已經見過小姑了?”

    陳汐點頭,卻是不願多談這個話題。

    “那你接下來要怎麼辦?”白顧南繼續問道。

    “靜心修煉,然後去一趟天衍道宗。”

    陳汐早已規劃好,待從紫荊白家離開,就返回宗門閉關,直至和冰釋天賭約的時期抵達,就前往天衍道宗!

    “噢?真的決定要和冰釋天對戰嗎?來,讓我試一試你如今的實力究竟能不能和冰釋天對戰!”

    便在此時,大殿外傳來一聲粗獷的聲音。

    旋即,還未等陳汐反應過來,整個視野中已被一尊拳頭所充斥。

    一尊仿似裹挾天地而至的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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