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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三天后,他們飛回台北。
決定回來時沈星河這樣問夏寶娜,「現在回去沒問題嗎?」
他知道她和莊淑貞的關係,整件事未塵埃落定前她很難置身事外。
「總不能一直不回去,還有你的工作,大老闆無故翹班這麼多天,我猜DLS早已經亂了。」這幾天他的手機只要一開機就會有一大堆訊息和未接電話進來。
「考不考慮離開朗姿來DLS?」這是他不知第幾次向她發出邀請,雖然知道她的回答多半又是拒絕。
「莊姊現在正需要人支持,我不能在這種時候離開她。」
「好吧,有任何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告訴我。」
「當然。」
縱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知道回來一定會面對很多問題,比如方俊同,還有被莊姊打爆的電話錄音機,但讓夏寶娜沒想到的是,第一波風暴來得那麼快,而且來找她的人不是方俊同或莊姊,而是--
「啪!」
她剛和沈星河在住處一樓門口道別,拎了箱子轉身正要進門,旁邊突然閃出一個人影,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在她臉上。
夏寶娜被打得眼冒金星,還沒看清人,身後沈星河聽到動靜跳下車衝進來,攔住準備再次打人的女人暴吼,「你幹什麼?」
「你算哪根蔥?放手!」女人大聲尖叫。
夏寶娜聽到聲音一愣,顧不上疼,連忙伸手拉開沈星河,「我沒事,快放手。」
「她是誰?」沈星河火大地擋在她身前,他很少發火,但此刻他看著她紅腫的半邊臉,他怒氣橫生。
「是方俊同的母親,我真的沒事,別擔心,你先走。」夏寶娜知道他心疼,可礙於方母她只能先讓他離開,方俊同母親這樣只能證明方俊同什麼都還沒說。
「伯母,有什麼話我們進去說,別在這裡。」
方母氣得發抖,「怎麼?你還怕丟人?沒想到你是這種不知廉恥的貨色,虧我們俊同還說分手是他不好替你瞞著,我還想或許真有什麼誤會特意跑過來找你,沒想到居然被我逮到這種事,你不要臉,不知羞恥的死丫頭,你給我--」她說著又要揚手打人。
沈星河一把抓住她,「你該相信你兒子說的。」
方母愣住,下一秒揚聲大叫,「你算什麼東西竟敢攔我?看我今天打死你們這對狗男女,不要臉的……」方母怒極,大肆謾罵,街坊鄰居聽到動靜紛紛探出頭看熱鬧。
「沈星河快放手!」夏寶娜拉開他,將他推出大門,低聲央求,「我沒事,真的,我應付得來,你先回去好不好,我晚點給你電話。」
「別讓她再有機會打你。」他心疼的看著她半邊紅腫的臉。
「我知道,我會馬上叫方俊同來。」她擠出一個笑容安撫他。
沈星河知道他繼續留下只會使事情更糟,嚴肅叮囑道:「有事打電話給我。」
她點點頭。
他挑眉看一眼像鬥雞一樣的方母,轉身離開。
夏寶娜鬆口氣,轉身看著方母,「伯母,我們最好上樓談。」
不等方母開口她逕自上樓,打開房門走進屋,房間裡依舊是她離開時的一片狼藉,衣服、被子、方俊同送她的書和CD等全散在地上。
她歎了口氣,放下行李箱走進廚房燒水。
方母踏進房間,看到一地狼藉也愣住了。
將水壺放在爐子上,夏寶娜走出來,從地上撿起散落的書和光盤放在茶几上道:「方俊同知道您來找我嗎?」
方母瞪著她,「俊同是嫌丟人才瞞下你的醜事,你們什麼時候勾搭上的,那男人是誰?看不出來你這麼不知廉恥,當初我就覺得你學歷低配不上我們俊同,但因為我兒子喜歡你所以我忍了,沒想到你居然能做出這種事情,我們家俊同到底哪裡對你不好……」
夏寶娜沒理會方母的滔滔不絕,低頭撥手機,電話很快接通。
「方俊同,你母親現在在我家,你能過來一趟嗎?」
方母愣住,不可置信的看著她道:「你怎麼能、怎麼能這麼理直氣壯,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欺負我們到這種地步,你做出這種醜事還不准我罵你?」
夏寶娜掛斷電話,忍不住又歎氣,「如果您真想知道我們分手的原因,就等他來了再說。」
「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是我們俊同對不起你?你還要不要臉,我兒子這短短一個星期瘦了一圈整天失魂落魄,你呢?你看看你,沒事人一樣跟野男人公然摟摟抱抱……」
她無奈打斷,「如果您能保持安靜,等方俊同來告訴您一切,我想您會很慶幸自己沒繼續對我說這些惡毒的話。」
方母似乎沒想到她連一絲歉疚也沒有,怔怔看著她。
水燒開了,夏寶娜起身進廚房,緩緩衝茶,看茶葉在水裡散開。
幾分鐘後門鈴急促響起,她轉身走去開門。
方俊同跑進來,「抱歉寶娜,我媽在哪?」
幾天未見,他真的像方母說的一樣消瘦憔悴,夏寶娜用下巴指指客廳。
「對不起,我沒想到她--」
「憑什麼你要道歉?」方母聽到兒子一進門就道歉,火大的衝過來。
「媽,你來這裡幹嘛?我都說了是我的錯和寶娜無關。」
「你被騙傻了是不是?她劈腿你幹嘛說對不起?我都親眼看到她跟別人在一起,你這個傻瓜還替她說話,你吃錯藥啦?」
方俊同拖住老媽,「別在這鬧,我們回家回家再說。」
「你有什麼錯,去巴黎還買了戒指打算娶她進門,結果呢?不行,今天非把話說清楚,叫她們家人來給我們道歉,當初我就說單親家庭的孩子家教有問題,果然什麼樣的媽養出什麼樣的女兒!」
夏寶娜聽不下去,轉身往外走。
「你去哪?還不願意聽是不是?打電話叫你媽過來,我們今天就把話說清楚!」方母推開兒子就要撲上去。
「夠了!」方俊同大喊,「我愛的人一直不是她。」
方母停住腳步轉身,「什麼?」
夏寶娜走出房間,替他們母子關好門,拾級而下,走到一樓就見沈星河還站在原地,微微愣住,「你沒走?」
他快步走過來,從口袋裡掏出冰袋敷在她臉上。
夏寶娜失笑,「巷口藥局買的?」
他看著她,口氣不佳,「半張臉都腫了還笑得出來?」
她拉下他的手,牽著他坐到旁邊的小花壇,「不知道方伯母聽到後會不會無法接受。」方俊同父母皆是大學老師,出身書香門第,站在方俊同的角度就不難理解他的做法。
「你知道你總是在這種時候替別人擔心嗎?」
「哪種時候?」
他伸手幫她扶正冰袋,「你也受傷的時候。」替幫助過她的莊淑貞擔心,替傷害過她的方俊同和方母擔心。
夏寶娜笑了笑,「因為這種時候我身邊有你。」現在想起來,從一開始身邊就有他的陪伴、勸慰和溫暖,所以她才沒沉浸在痛苦裡。
他溫柔一笑,「過來。」
「幹嘛?」她凝眉,他該不會想在這裡吻她吧。
「想什麼,冰袋給我,我幫你敷。」
她笑嘻嘻地將冰袋給他。
他俯身抬起她的下巴,將冰袋小心翼翼貼在她面頰上,趁她不注意在她唇角飛快印下一個吻。
夏寶娜愣了一秒,緊張的四處張望,發現沒人後低頭笑著拉下他的脖子回吻一下,此時此刻,方俊同已經無法再左右她的心情。
十幾分鐘後,方俊同領著母親下樓,看方母魂不守舍的表情就知道他什麼都說了。
方俊同遠遠看著她,似乎對她身邊的人有些驚訝,但也僅僅點頭道:「對不起,我晚點聯繫你。」
夏寶娜點頭。
目送兩人乘車離開,她轉身看著他道:「好了,去忙你的吧。」之前沒讓他送上樓,一是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他們都累極了,稍晚點他還要趕回公司處理事情,二是她記得自己的房間奇亂無比。
哪知這次他不走了,牽著她的手上樓。
「你幹嘛?」
「不是說有我比較好?這種時候我決定不讓你一個人待著。」
「公司沒事嗎?」
「你比較重要。」
夏寶娜聽了心暖暖的,笑著說:「是你自己要上去的,一會別被我的房間嚇到。」
「要不要搬去和我住?」
她先是怔住,接著抬頭看著他的背影搖頭,「不要。」
「為什麼?」沈星河挑眉,回頭看她。
她笑著越過他跑上樓,「因為最慘的分手就是從男朋友家搬出來。」
沈星河微微凝眉,他才說同居她竟然想到分手,為什麼分手這兩個字從她嘴巴裡說出來他聽得這麼刺耳?
雖然打過預防針,可走進她房間他還是有些驚訝,尤其是地上床上一片狼藉。
夏寶娜將泡好無人欣賞的茶端出來放在陽台小桌上,回頭看著他彎腰幫她收拾,將書和CD重新擺回書架上。
「不用放回去了。」她走上前從他手裡抽出書,隨手從架子上取下雜物盒扔進去。「這些東西最好的去處是資源回收站。」
沈星河很快懂她的意思,「還有哪些?我很樂意親手幫你打包。」
看他躍躍欲試,她忍不住大笑,「這些、這些還有那些。」
一個小時後他們打包了整整兩個紙箱外加一大袋子的東西,由他親自搬下去放在回收箱旁邊,上樓就看她悠閒的晃著腳丫端著茶坐在陽台的椅子上。
看他氣喘吁吁、大汗淋漓上來,夏寶娜拍拍身旁的椅子。
他失笑走過去,接過她遞的茶喝了一口,「涼了。」
真不是普通的挑剔,她笑盈盈安撫,「下次幫你煮熱的。」
他莞爾。
午後的陽台上,兩個人悠閒的翹著腳看夕陽落山,清除不快樂,清除回憶,清除屬於上一段感情的所有遺留,只留下彼此。
第二天一早,夏寶娜去了朗姿,同事們看到她欣喜的圍上來,七嘴八舌問候她近況,似乎沒人知道莊淑貞發生了什麼事,只說她最近很少來公司,看起來似乎身體狀況欠佳。
於是夏寶娜去到莊家,按了門鈴卻沒人開門。
打莊淑貞手機依舊轉到語音信箱,只能撥家裡電話,響了很久之後總算有人接起來,夏寶娜鬆口氣,「莊姊,我是寶娜,我在你家門外,你在哪?」
電話啪一聲掛斷,夏寶娜凝眉,想要再撥,身旁門鎖轉動。
門打開,看到裡頭的人她頓時呆住,門內的莊淑貞穿著皺巴巴的睡衣,頭髮蓬亂臉色蠟黃,看都不看她一眼轉身回上樓,一星期沒見她看起來比她走之前更糟糕。
夏寶娜回過神,連忙關上門,走進客廳就見地上隨處是煙頭酒品和雜物,房間裡凌亂不堪。
「張媽?」她輕聲叫喚傭人。
「別叫了,我打發她回家了。」莊淑貞在樓上啞聲道。
夏寶娜凝眉,跟著上二樓,走進臥室發現情況更糟,整間房間裡都是酒味和煙味,莊淑貞陷在沙發裡握著酒杯仰頭喝下一口,看也不看她,「你去哪了?這段時間我打了很多電話找你,但你手機關機。」
夏寶娜拉開窗簾打開窗戶,放新鮮空氣進來,揮開眼前的煙霧,從床上抓件毯子走過去蓋在衣著單薄的莊淑貞身上,從她手裡抓過酒杯,「我去了巴黎。」
莊淑貞搶了回來。「巴黎,好地方,我也好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夏寶娜歎氣,「莊姊,孩子們呢?」
「還在我爸媽那。」
「你和勞倫斯--」她小心翼翼問。
莊淑貞伸手抓起沙發上的兩頁紙扔過來,冷笑,「他要離婚,兩頁紙就想打發我,一分錢都不要,連孩子都不要。」
夏寶娜凝眉撿起簽有勞倫斯名字和印章的離婚協議書,上面清清楚楚寫著所有財產和子女歸莊淑貞所有,看來勞倫斯真的豁出去了。
放下離婚協議書,她抬頭看著莊淑貞,她緊緊握著酒杯牙齒叩得酒杯邊緣卡卡響,仰頭將酒喝下。
夏寶娜歎氣,上前再次取走她的酒杯,將她身旁的酒瓶和冰塊一起拿下樓,去廚房找到小薇的奶粉泡一杯熱呼呼的牛奶端上來塞到她手裡。
「你多久沒吃飯了?喝杯牛奶清醒一下。」
莊淑貞終於抬眼看她,茫然的眼睛微微瞇起來,目光定在她臉上,「你怎麼了?」
「什麼?」
「你為什麼沒事?」不僅沒事,眼前的夏寶娜看起來很好,面色紅潤神情明亮,整個人像沒失戀一樣。
夏寶娜尷尬,低聲道:「我已經和方俊同分手了。」
「分手?」莊淑貞凝眉,放下牛奶坐起身盯著她。
被她盯得有些心虛,這種情況下她當然不會告訴她自己又戀愛的事,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沒必要為了他搭上我的後半輩子不是嗎?既然無可挽回,我只能讓自己盡快忘記這件事,莊姊你也該--」
莊淑貞飛快打斷她,「你就這麼輕易放過他?你以前不是很愛他,還打算和他結婚,他這樣騙你、玩弄你、作踐你,才一個星期你就能忘記?之前你不是說恨他入骨,想報復他?」
「就算報復他又能怎樣,我們的日子還得過下去,沒必要--」
「不,有必要!有必要!他們別想好過,憑什麼把我害得這麼慘他們卻可以逍遙自在?我不允許,絕對不允許!你有告訴方俊同家人他的醜事嗎?我告訴了勞倫斯父母,我告訴他們如果勞倫斯敢亂來我就讓他們一輩子見不到孫女,我還警告他們如果不攔住勞倫斯,為了保護女兒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夏寶娜被莊淑貞臉上仇恨的表情嚇到,她握住莊淑貞的手試圖喚回她的理智,「莊姊,莊姊你清醒一點!我也曾經和你一樣痛苦,但是我們能怎麼做?你真的想和勞倫斯繼續糾纏下去?就算他不離婚繼續裝下去,這種日子真的是你想要的嗎?」
「當然不想,我瘋了嗎?我現在聽到這個名字就想吐!但我的孩子呢?她們永遠是他的孩子,她們永遠要叫他爸爸,我怎麼能讓我的孩子因為他而被指指點點?不可以,不可以這樣輕易放過他們,寶娜,你得幫我,這種時候如果連你也放棄,我真的會被他們逼瘋的!」
「我想幫你,我會幫你,但是莊姊不是這樣。」
「幫我,你去拖住方俊同,去找他家人,給他施壓,要他離開勞倫斯,沒有方俊同勞倫斯就不會發瘋,方俊同消失勞倫斯就會死了這條心!」
夏寶娜歎氣,「別說我沒有任何理由去做這些,即便是有理由我也不贊成這樣做,莊姊,你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以後--」
「連你也要背叛我?」莊淑貞打斷她。
背叛?
莊淑貞驀地鬆手將她甩在沙發上,站起身看著她道:「當初我是怎麼對你的,如果沒有我,你夏寶娜就只是個大學肄業又一無是處,遇到點事就痛哭流涕的蠢蛋,如果不是我一手提拔你你能有今天?多少機會我都給了你,送你去進修,你們母女被銀行追債是誰幫你還的?如今你倒教訓起我來了?」
夏寶娜怔怔看著莊淑貞被憤怒燒去冷靜的表情,她要自己冷靜下來,「我知道,沒有莊姊就沒有今天的我,莊姊你的恩情我一直記在心裡,也一直沒把你當老闆,而是像親人一樣。」
「那就幫幫我!」莊淑貞俯身抓住她,「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樣,你有得選,但我沒別的辦法,他是豁出去不要臉了,如果方俊同輕鬆脫身,他們更沒有阻礙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毀了我的一生又毀我的女兒,幫幫我寶娜……」
夏寶娜凝眉輕拍她後背,「好,你冷靜,我會找方俊同談,試著勸他和勞倫斯為孩子著想。」
安撫了好一會,莊淑貞終於冷靜下來,夏寶娜一離開莊家,沈星河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怎麼樣?」
「勞倫斯要離婚,連孩子都不要,莊姊的情況很糟糕,我不知道怎麼勸她。」她頭疼歎氣。
「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芳芳的代理權給她會不會讓她振作?」其實之前就決定給朗姿,只是出了這件事他暫時壓了下來,如果能夠讓莊淑貞振作起來,他可以考慮先進行。
夏寶娜搖頭,「現在她根本沒心情想工作的事,滿腦子都是如何阻止勞倫斯,如果我是她,或許也會這樣吧。」
想想大薇和小薇,夏寶娜替莊淑貞心焦,如果勞倫斯真的豁出去宣佈出櫃,莊淑貞和兩個孩子難免被人指指點點,莊淑貞強勢慣了,怎麼會容忍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而兩個孩子受傷可能更深。
「你現在在哪?我去接你?」聽到她歎氣沈星河心疼,之前多少聽她講了和莊淑貞的交情,若是普通上下級或許她就不用如此費心了。
夏寶娜搖頭,「我沒事,我答應莊姊找方俊同談一談,我得去找他,談完我給你電話。」
「好,有需要隨時打給我。」他不放心地叮囑一句。
她忍不住感謝他的溫柔,「幸好有你。」
沈星河掛斷電話,想了兩秒按下內線,「艾倫,麻煩幫我找找看朗姿莊淑貞的資料。」
夏寶娜走進在電話裡約好的咖啡廳,就看到角落裡垂頭喪氣的方俊同。
看到她,方俊同站起來道歉,「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媽會去找你,對不起。」
夏寶娜搖搖頭坐下,「我沒事,伯母還好嗎?」
方俊同垂下頭苦笑,「她說不相信,要我不要告訴其它人。」
她沉默以對,兩人靜靜坐了一會,她開口道:「你真的打算和勞倫斯在一起?」
方俊同搖頭,「其實我後來發現那樣的關係不對,一直想避開他,當初去巴黎也是為了徹底做個了斷,我以為我能做好,跟你在一起不全是幌子,我是真的喜歡你,努力讓自己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這幾天我也想過,換我是你或許也會這樣做,其實我今天來不是為了我們的事,而是因為莊姊。」
「莊淑貞叫你來的?」最近他常常半夜接到莊淑貞威脅謾罵的電話。
「你也知道我和莊姊的交情不是簡單的上司下屬關係,畢竟勞倫斯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
看著方俊同的苦笑,夏寶娜搖搖頭,「我不是來勸你和勞倫斯分手,只是如果你們真的要在一起,應該想辦法把傷害降到最低。」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離開一段時間,請你告訴莊淑貞,我真的沒想過傷害她和她的孩子。」
「你打算去哪?」她擔心的看著他,任娜的陰影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不知道。」方俊同聳肩笑笑,抬頭看到她的表情,保證道:「放心,我最抱歉的人就是你,如今看到你沒事,我身上的十字架減輕了一半,對不起寶娜,還有,謝謝你今天能來。」
夏寶娜輕笑,「沒關係。」
沒關係,如今她已經能說出這三個字。
和方俊同分開走出咖啡廳,聽著街上的耶誕音樂,路上行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夏寶娜想起後天就是聖誕節,原本以為這個聖誕節會是她人生中最悲慘的一個,卻沒想到人生總有意外。
她看著一旁巨大聖誕樹上一閃一閃的燈飾,突然很想念他,非常想念他,於是她取出電話撥通他的號碼。
收到佳人電話,沈星河早早下班回家,走到門口就看到走道裡黑漆漆一大棵聖誕樹,地上還有好幾個偌大的購物袋,正驚訝,聖誕樹的樹枝動了動,從後頭露出一顆帶著紅帽的小腦袋。
「嗨!提前祝你聖誕節快樂!」
沈星河呆呆看著她,下一秒爆出大笑。
夏寶娜尷尬,手腳並用從樹後面爬出來。
沈星河邊笑邊幫她撥開樹枝,將她整個人抱出來,「聖誕老人不是該從煙囪裡爬進屋?」
她瞪他一眼尷尬道:「我忘了沒有鑰匙。」她興匆匆跑去超市買了一大堆東西,一個人搬回來,走到門口才想到自己早就將鑰匙還給了他。
沈星河放下她,從包裡掏出鑰匙交到她手上。
夏寶娜笑著轉身開門,「本來我只想買食材準備做聖誕前夜大餐的,結果看到聖誕樹打折,買了樹當然要買裝飾品,於是就買了一大堆……」
她一邊說一邊拎著偌大的購物袋進屋,沈星河則將半人高的聖誕樹拖進房間。
「晚上吃牛排,我買了紅酒。」夏寶娜從購物袋裡拿出食材。
他笑著走過去從身後擁住她,「等了很久?沒有鑰匙怎麼不打電話?」
「沒很久,反正你遲早會回來。」
「和方俊同談得如何?」
「和平分手,所以--」她停頓了兩秒,回頭看著他道:「特別想見你。」
聞言,他伸手取過她手裡的紅酒放到一邊,一把將她抱起來,夏寶娜尖叫著摟住他脖子,下一秒兩人雙雙跌進沙發裡。
柔軟的沙發彈得她上下震動,夏寶娜忍不住咯咯笑,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指尖描繪他的濃眉。
他伸手摘掉她腦袋上歪掉的帽子,指尖掠過她蓬鬆的短髮,點在她笑盈盈的眉眼間,俯身落下一個吻,「現在看到了。」
她點頭,低喃,「謝謝你。」
她何其幸運遇到他,否則今天她或許會和莊姊一樣,沉溺在痛苦裡無法自拔,又或者像任娜、像方俊同,如果沒有意外介入,人們通常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能忘掉傷痛。
他俯身吻住她,「我也一樣。」一樣慶幸遇到她。
一場歡愛等不及就在吃飯前展開,半個小時後夏寶娜餓的咕咕叫,逃開他的糾纏,套上他的襯衫笑著跳下沙發,「我買了牛排,煎一下就好。」
她翻出新買的平底鍋,用水沖乾淨,打開爐子燒熱鍋子倒少許油,將醃好的牛排滑進鍋子裡。
沈星河躺在沙發上,雙手撐在腦後微笑著看著她在他的廚房裡忙碌,溫暖的燈光,沖洗食物的流水聲,油煙騰起的白霧,牛排發出的滋滋聲……
在這一片交響樂中,他心愛的女人穿著他的襯衫,頭髮蓬鬆、手腳利落的為他烹煮晚餐,不時回頭看他兩眼,唇角揚起甜美的微笑。
他不由得低笑,「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夏寶娜回頭眨眨眼,「有嗎?」然後她為自己的臭屁咯咯笑。
沈星河套上褲子翻身跳下沙發,緩緩走到她身後將她抱住,下巴放在她肩頭,「能賺錢,會打小強,修計算機,裝修房間,還會做飯。」
她笑嘻嘻自誇,「所以我說我是--」話說一半頓住。
沈星河轉頭親吻她柔軟的耳垂,「你是我的寶。」
她微微挑眉,回頭與他對視,他摟著她微笑道:「嫁給我好不好?」
他順手取過桌上的紅酒瓶,從瓶口撕下紅色塑料包裝紙,在指尖纏繞兩圈,像變魔術一樣變出一個紅色小圈。
她呆呆地看著他,就見他微笑看她一眼,拿起她握住鍋鏟的手。
她緊張萬分,感覺被他握住的手快要不是自己的,「你這是在求婚?」
沈星河點頭,他也沒想到這麼快,可是就在剛剛,看到她從聖誕樹後冒出來,拎著一大堆東西傻傻在門口等他回家說想他,此刻還穿著他的襯衫在他的房間裡做飯,他覺得以後一直這樣也不錯。
每天每天看到她,每天每天和她在一起,看她在屬於他的房間裡和他一起生活,像現在一樣最平常卻幸福的生活,或許再多一兩個小毛頭……那畫面讓他心動。
他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夏寶娜小姐,我想要娶你,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夏寶娜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覺,驚詫、激動、震驚、興奮、不敢置信,統統不足以形容,她被巨大的驚喜淹沒,看著他溫柔的眸子說不出話來。
沈星河莞爾,「你知道,我不輕易接受拒絕。」一旦他決定的事,就只要他想要的結果,只是早或晚的問題。
她失笑,轉身正對他,兩人四目相對,看著他眼睛裡的一絲絲緊張,這個男人居然因為她緊張,她揚起唇角鄭重點頭,「好,我願意。」
為什麼不?和方俊同談了兩年戀愛令她什麼都瞭解了,就算此刻他們彼此還有很多未知,但是這一刻,至少這一刻,她想要說Yes.
他微微鬆口氣,將戒指套在她指尖並鄭重承諾,「明天去買個真的。」
夏寶娜笑,她喜孜孜伸手,廚房明黃色溫暖的燈光下,紅色塑料紙像有魔力一樣閃閃發光,她看著他道,「只要你的心是真的。」只要彼此相愛的心是真的,就算塑料戒指也能閃閃發光。
沈星河輕笑著摟住她,「你真的是我的寶。」
夏寶娜哈哈大笑,手腳並用跳進他懷裡,摟住他飛快在他唇畔落下一吻,「是吧是吧,我就說我是寶,人見人愛的寶!」
他們擁吻,用一枚塑料戒指定終身,卻無比幸福。
身旁平底鍋裡的牛排發出滋滋響聲,有焦味竄進鼻間,她尖叫著推開他跳下來大叫,「糟糕,焦了焦了……」
沈星河趕緊手忙腳亂的加入搶救陣營。沒有預想中的浪漫求婚,沒有鑽石鮮花見證人,可明白彼此真心的兩個人卻甜蜜得不行。
但這幸福卻被一通電話打斷。
夏寶娜推開他笑著跑去客廳接電話,看到號碼立刻收起笑容,是莊淑貞。
「莊姊。」
「你和方俊同談了嗎?他怎麼說?」電話那端,莊淑貞的聲音冰冷而壓抑。
夏寶娜不由得微微屏息,「談過了。」
「他會離開勞倫斯嗎?」
「他會離開一段時間,他說他無意傷害你跟孩子,或許莊姊你應該和勞倫斯好好談一談,找出對你們倆和對孩子傷害最小的相處方式,在你身旁的那個人是誰並不重要,你的幸福才最重要,放掉勞倫斯或許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
「我知道了。」不等她說完,莊淑貞掛斷電話。
瞪著嘟嘟響的話筒夏寶娜歎氣。
沈星河端著兩份十分熟的牛排走過來,看到她的表情問:「莊淑貞?」
她點點頭。
他幫她拉開椅子,切開牛排將叉子遞到她手裡,她忍不住憂愁,「很心疼她,但不知道怎麼幫她。」
「或許送她去巴黎。」
「巴黎?」她看著他。
沈星河點頭,「我看過她的履歷,她的能力沒問題,如果她願意我可以推薦她做巴黎分公司經理,換個環境,就不會知道台灣發生什麼,就算知道也是很久以後的事,勞倫斯和誰在一起都和她沒關係,或許這樣她能盡快走出來。」
夏寶娜眼睛一亮,「真的,你真的可以推薦莊姊去巴黎分公司做經理?」
「我走之後上頭一直沒找到很合適的人,莊淑貞的資歷加上我的推薦,只要她有心爭取,問題應該不大。」
她放下叉子跳起來,「我馬上打電話告訴她。」
沈星河拉住她,「不是說餓,先吃飯,不急於這一時。」
「我想早點告訴她,讓她知道還有別的選擇。」
她跑去撥莊淑貞手機,手機關機,改撥家用電話,一樣打不通。
「怎麼了?」沈星河起身走過來。
夏寶娜凝眉,「手機市話都打不通。」
「或許沒聽見,也或許她不想接。」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剛剛莊淑貞掛她電話掛得太快了,現在想起來她才覺得有些反常。
沈星河雛眉,「什麼意思?」
「不行,我得去看看。」夏寶娜抓了衣服往身上套。
「一起。」
如果時間能倒流,這一刻沈星河一定拚命攔住她,可是他無法阻攔命運,命運像一個齒輪咬著一個齒輪,一步步將他們從幸福推向相反的方向。
他們奔下樓,他發動車子,她等不及不停撥電話,兩邊都還是打不通,改撥勞倫斯手機幸好通了。
「喂?」電話那邊勞倫斯聲音含糊不清。
夏寶娜大叫,「勞倫斯,聽得見嗎?我是夏寶娜,你在家嗎?你和莊姊在一起嗎?」
「沒有,我剛離開,怎麼了?」
「你剛離開?我擔心莊姊,你趕緊回去,她不接手機,家裡電話也打不通,她一個人在家嗎?」那種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記憶中任娜渾身是血的畫面換成了莊姊,讓她的心撲通撲通直跳。
沈星河一邊開車一邊騰出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沒事的,如果他剛離開我們很快趕去,應該沒事的。」
夏寶娜深呼吸,也握緊他的手,「沒事,一定沒事!莊姊很堅強,不會做傻事,她一定沒事的。」
半個小時後,他們抵達莊家,夏寶娜跳下車飛快跑過去按門鈴,「莊姊,開門,莊姊!」
別墅裡黑暗一片,一點光也沒有。
「莊姊!」夏寶娜仰頭往二樓使勁大喊。
「或許她出去了。」
夏寶娜轉身跑去車庫,車庫門鎖著看不出端倪,她再度跑回門口用力敲門,「莊姊你在裡面嗎?我是寶娜!」
沈星河連忙阻止她,「別急,勞倫斯還沒來嗎?再給他打通電話。」
她飛快撥電話,「勞倫斯你到哪了……你帶鑰匙了嗎?莊姊有沒有可能出門……她不開門。」掛了電話她氣得跳腳,「這該死的傢伙酒駕被警察堵在路上,他說他走的時候莊姊在喝酒,應該不會出門。」
「或許喝醉了。」
她不贊同,「她講電話的聲音很清醒,怎麼辦?」
沈星河抬頭看一眼大門旁的落地玻璃窗,他試著推了推,卻全部關死,「只能想辦法進去了。」
他轉身走回車邊打開後車箱拎出換輪胎用的千斤頂,拎著走回莊家大門邊,看著她道:「退遠一點,玻璃碎片會割到你。」
夏寶娜飛快退後,「你小心。」
沈星河舉起千斤頂飛快砸在窗戶一角,玻璃裂開一條縫,再砸了幾下,大片的玻璃終於裂成碎片掉下來。
他伸手簡單清理窗戶邊緣回身拉她,兩人從窗戶翻進房間,偌大的別墅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我去開燈。」夏寶娜掙脫他的手飛快跑開。
剛進來時沒注意,此刻沈星河突然嗅到空氣中瀰漫一股嗆人的味道,腦中一個念頭閃過,他轉身朝黑暗裡大叫:「等等--」
話音未落,黑暗裡閃出一抹火花,一瞬間燈泡飛濺破碎。
轟!
他看到一團火球從走廊裡衝出來,將黑暗中一個纖細的人影瞬間吞沒。
「寶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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