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悅 -【特助三號】《全文完》

蔡仲子

喜悅--特助三號

呿！有人像他當總經理當得這么可憐嗎？
不但日理萬機、天天加班、上商場跟人捉對廝殺，
現在連個特助都還得親自出面跟董事長搶！
還好他搶來的“特助三號”，一點都不輸長江一號，
那無辜的眼神、迷人的笑容，總是電得人腦袋空空，
什么事都不敢說No！
這樣不派她去敵方談判，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不過，情況好像有點失控--
怎么連他這個百年不融的冰山，都對她的笑容無法免疫，
忍受不了她對別的男人笑，
他決心使出小人步數將她拐來當女友！
哪知，昨夜她還笑靨如花的偎在他懷裏撒嬌，
隔日卻像從人間蒸發，消失無蹤……

蔡仲子

楔子

　　望著湛藍的海面，吹著清爽的海風，聽著悅耳的海浪聲，深吸一口氣，愜意的感覺瞬間充滿了心肺。

　　在畢業後正式投入職場前，韓君臨給自己放了一天假來海邊走走，也只有這么一天讓他遊蕩在海邊浪費時間了。

　　但是，老天爺顯然不願意讓他太悠閒，當他的視線離開海面，不小心瞄到不遠處的峭崖時，深邃的眼睛倏地瞪圓，驚詫的表情破壞了他冷峻嚴謹的外表。

　　站在峭崖邊緣的白裙女孩，應該不是在看海吧？

　　在那么危險的地方欣賞大海的波瀾壯闊，會不會太有個性了點？

　　以他“親人萬事皆大，他人閒事不管”的性格來說，人家欣賞大海的方式應該不在他關心的範圍之內。

　　但是，該死的但是，以她紙片人般風一吹就倒的身材，恐怕承受不住這么有個性的“愛好”！

　　韓君臨在心裏衡量了三秒鐘，然後飛快地爬上峭崖，他無法眼睜睜看著不愛惜生命的人在他面前表演跳海的戲碼。

　　站在峭崖邊背對著他的女孩，有一頭長而黑亮的秀發，隨著海風輕輕地飛揚，襯著一襲雪紡紗白裙，整個人顯得飄逸而虛渺，存在感十分薄弱。

　　韓君臨一步一步地靠近崖邊的白裙女孩，越來越強烈感受到她周圍的死神氣息，莫名的恐懼揪緊了他的神經。

　　白裙女孩好像感受到他的靠近，霍地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韓君臨，類似詢問的挑了下眉，一語不發。

　　她空洞的眼神狠狠地撞擊著韓君臨的胸口，那是一張年輕精致卻毫無血色的臉龐，倣佛一尊沒有生命的陶瓷娃娃，隨時都可能把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她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明明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卻充滿了悲傷和絕望，空洞的瞳孔深處有著垂死之人的陰沉和死寂！

　　“不要做傻事。”韓君臨沉聲道，心裏確定她絕不是來看海的。

　　女孩突然笑了笑，很飄忽幽遠，聲音也輕飄飄的，“生命短暫而痛苦，沒什么可留戀的，為什么我還要繼續呢？”

　　“既然知道生命是短暫的，為什么不笑著去面對痛苦呢？為什么不笑著去尋找值得留戀的事物呢？難道極端地放棄一切，你會更快樂嗎？不要這么衝動，靜下心仔細想想你的親人朋友，你都不留戀他們嗎？”

　　韓君臨不明白為什么她小小年紀卻有這么悲涼的想法，但是，放棄生命絕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笑著去面對？”女孩有些恍惚，喃喃說著，“親人和朋友？”看著陌生男子年輕的面容，那雙清亮明澈的雙眼裏充滿了對未來的向往，那種閃亮的光芒，不曾在她眼裏出現。

　　他問她會更快樂嗎？

　　她蒼白的臉上又漾出笑容，在陽光的照射下，美麗而純凈，輕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第一個叫她笑著面對痛苦，第一個問她快樂與否的人，她想認識他。

　　“韓君臨。”韓君臨緩了一口氣，看來她只是一時想不開罷了，她的笑讓他安下心。

　　韓君臨……

　　她記住了。

　　“如果有機會，我會如你所願的。”

　　風把她的聲音吹進他的耳裏，風帶著她的身體輕輕地墜向大海。

　　韓君臨驚詫地看著空蕩蕩的峭崖，不敢相信她會如此絕然。

　　她真的跳了，毫無留戀。

　　他的心，在這一剎那，忘記了跳動……

蔡仲子

第一章   

　　“我要她。”

　　不容置喙的聲音，在千葉金融董事長的豪華辦公室內響起，韓君臨居高臨下地看著正沉浸在網路遊戲中，忘了今夕是何夕的葉漸驚，不以為然地挑了下眉。

　　直接了當又毫無商量餘地的一句話，嚇得充當橡皮章董事長的葉漸驚從旋轉皮椅上蹦了起來，電腦液晶螢幕同時出現大大的一行“GAME  OVER”，好不容易要過關的人物當場被怪物砍死。

　　“你毀了我的基業！”葉漸驚扼腕不已地盯著電腦，聲音裏充滿了指控和不滿，遊戲從頭開始很麻煩的！

　　“你不放人的話，我真會毀了葉家的基業。”韓君臨瞇起了眼睛，兩手撐在葉漸驚面前的辦公桌。

　　“她？咱們受人尊敬的韓總經理終於開始思春了？”葉漸驚收回怨念，好整以暇地湊近韓君臨，揶揄道，“不知道這個美人是誰呢？”

　　“如果你想全面接手千葉的事務，可以繼續調侃我沒關係。”韓君臨瞥了他一眼，冷哼。

　　這個董事長當得很閒嘛，公司的事務一概不理，十分擅長把責任往外推，也非常得意自己的“知人善用”，識人的眼光非比尋常，搶人的速度無人能及……而他就是那個從大學時代就被葉漸驚拐進千葉金融做牛做馬的倒霉鬼！

　　韓君臨一想到這裏，就不得不感嘆自己交友不慎，再想到這次“殺”進董事長辦公室的緣由，韓君臨非常沒風度地賞了葉漸驚一個大白眼。

　　韓君臨暗中觀察兩年準備收為己用的人--沐丞羽，看著她精明幹練，遊刃有餘地周旋於各個部門，表現非常亮眼，他十分欣賞她的能力，準備升她當自己的的第三個特助。

　　但，葉漸驚卻突然跑出來當程咬金，搶先一步把她調來當董事長的特別助理，於是，人事調動的宣布一通知，韓君臨就毫不客氣地來向葉漸驚要人。

　　韓君臨的威脅讓葉漸驚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戒備地說：“如果你想要沐丞羽，我的回答是NO！”以沐丞羽八面玲瓏的應對能力和人見人愛的笑容，當他的特助會讓他的董事長生活過得更愉快的，絕對不讓人！

　　“既然董事長不願割愛，那我辭職！”韓君臨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等著我的辭職信吧！”說完，一點都不 嗦地轉身離開。

　　“等一下！”葉漸驚再次從皮椅上蹦了起來，衝到韓君臨身邊，拽住他的胳膊，“有事好商量，別這么絕情啊！”

　　以韓君臨從不開玩笑的性格看，如果他不讓人，他真的會辭職給他好看的！

　　葉漸驚冷汗直冒地體認到事情的嚴重性，之前和韓君臨能力相當的千葉另一大將--靳問疆，已經被拐到縱連國際當老大，如果韓君臨再走人的話，他會被拴死在千葉這棵大樹下的。

　　“你的答案？”韓君臨回過頭，瞄了他一眼。

　　“總經理最大，我讓你！”葉漸驚委屈不已地說。

　　“算你識相。”韓君臨的嘴角微微揚起，“把她留在董事長辦公室泡茶給你喝，太浪費了！”

　　“我好歹是董事長耶！”葉漸驚大叫。

　　“應該加上形容詞，無所事事的董事長！”韓君臨一點都不給面子，“該把人交給我了吧？”他可是日理萬機的總經理，沒空陪他瞎耗！

　　葉漸驚無比哀怨地看著“小人得志”的韓君臨，充滿怨氣撥通了內線，“沐特助，請進來一下。”

　　下一刻，董事長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面帶微笑身穿白衣的年輕女子，出現在韓君臨面前，在那一剎那，他有些失神。

　　她的眉梢微微揚起，黑亮的瞳孔閃爍著水亮的光芒，卷翹的睫毛掩去眼中溫和的笑意，玫瑰色的嘴唇透著自然的光澤，嘴角揚起迷人的弧度，而清爽俏麗的短發，襯托得精致的五官更顯帥氣。

　　心突然動了一下，莫名的熟悉感涌上了韓君臨的腦海，他微皺下眉頭，把視線從沐丞羽身上移開。

　　奇怪，以前暗中觀察沐丞羽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這種莫名的熟悉感啊！

　　“沐特助，從今天開始，韓總經理就是你的新上司了。”葉漸驚心不甘情不願地介紹，沐丞羽擔任董事長特助還不到一天呢！

　　“你好，韓總經理。”沐丞羽微微一笑，看著冷峻堅毅的韓君臨，望著他深邃的眼眸，從容不迫地伸出手，一點都不在意被董事長“轉讓”給總經理。

　　“你好，沐特助，希望以後我們共事愉快。”韓君臨回過神，握住沐丞羽的手，被她手上的冰冷觸感嚇到，可她溫和的笑靨，似乎慢慢地驅走掌心的寒意。

　　“請多關照。”沐丞羽嘴角揚起的弧度加深了，漂亮的眼眸閃過一道奇異的光彩。

　　終於，她來到他的身邊了。

　　＊＊＊   ＊＊＊

　　沐丞羽一走進千葉金融的一樓大廳，耳邊就毫不意外地響起各式各樣的問候，充滿了真誠和關心，給她的一天帶來無限的熱情和生命力。

　　“沐特助，早！”總機小姐永遠都是甜甜的問候。

　　“Good  Morning，Dear  Mu！”海外部詹姆斯先生熱情的大嗓門，這個月剛剛加入。

　　“丞羽小姐，見到你心情真好！”年輕工讀小妹的開心宣言。

　　“早，丞羽。”這是總經理特助之一封尚華打的招呼，然後先去總經理辦公室專屬的電梯等她一起上樓。

　　“丞羽，新的一天，加油！”以前部門同事的鼓勵和問候。

　　“沐特助，今天還是跟往常一樣漂亮呀！”其它同事的笑語。

　　“沐小姐……”

　　“沐特助……”

　　有太多人同她打招呼，不管認識或不認識的，沐丞羽都會微笑以對，用清亮溫和的嗓音回應大家的熱情，“大家早！”

　　直到沐丞羽進了電梯，大廳的人潮才慢慢散去，恢復正常的工作秩序，不過人人臉上都會有些微的滿足感。

　　在千葉金融，沐丞羽是個很特別的存在，也是一個驚喜。

　　從進千葉的第一天起，她溫柔真誠的笑容和謙遜有禮的舉止，讓所有認識她的人都樂於親近，也讓她成為千葉金融最受歡迎的人。

　　她喜歡這樣的生活，也喜歡這樣的同事和朋友。

　　“盛況不減，風光依舊。”封尚華打趣道：“老大都沒有你受歡迎呢！”他口中的老大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韓君臨。

　　“呵，老大就是老大，我怎么比得上呢？”說到韓君臨，沐丞羽臉上笑意頓了一下，韓君臨可是千葉金融的鑽石單身漢，比董事長葉漸驚還受未婚女子的歡迎。

　　她成為韓君臨的特助已經一年多了，由最初的“韓總經理”的稱呼變成現在的“老大”，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知不覺間拉近，但在韓君臨心中，她仍只是他的特助之一而已。

　　說話間，電梯已經到了十二樓，他們的辦公地點。

　　“咦？老大和暮堂都已經上班了。”

　　“早！”沐丞羽笑著和大家打招呼。

　　“早。”韓君臨點頭示意，隨即下了指令，“大家都來了，到我的辦公室開個臨時會議。”

　　開會？

　　韓君臨的三名特助腦中同時出現了疑問。

　　“我們偉大英明的董事長大人突然下了一個指示，說有個案子他很感興趣。”韓君臨解釋，對於向來不管事的董事長葉漸驚，他一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難得董事長燃起了“雄心大志”，他這個掌握千葉金融經營權的總經理當然要配合了。

　　“董事長？”沐丞羽忍不住低笑，在她這個只做了半天董事長特助的眼中，董事長很喜歡玩，十分不務正業，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董事長的指示。

　　封尚華和屈旭陽訝異地揚起眉，董事長對他們來說，永遠只是個頭啣，是個不見面也不管事的隱形人。

　　“難得董事長關心，這案子一定很‘重要’。”韓君臨沉聲說，眼中卻閃過一抹促狹。

　　“老大，到底什么事？”四個人都坐定，屈旭陽就迫不及待地問。

　　“董事長說要收購祈靈保險，叫我們準備，董事會那邊由他負責說服。”韓君臨簡要地說明情況。

　　喝！

　　三個特助面面相覷，收購祈靈保險，有沒有搞錯？那家僅次於千葉保險的公司，實力並不比千葉差，要收購，風險很大。

　　胃口這么大，一不小心會被噎死的。

　　“老大，董事長沒開玩笑吧？”沐丞羽似笑非笑地問，這和她關係重大。

　　因為千葉金融的業務有三大部分，包括千葉證券、千葉銀行、千葉保險，而韓君臨的三個特助就是分別協調三者的工作。屈旭陽負責千葉證券，封尚華負責千葉銀行，而沐丞羽負責的就是千葉保險。如果收購案確定，那么沐丞羽就得負主要的責任，和韓君臨一起把案子搞定。

　　“他很認真，已經知會相關部門的經理，資金方面任意我們調度。所以，丞羽負責這個案子，暮堂和嶺江配合，務必要漂漂亮亮地完成任務。”

　　韓君臨從不逃避挑戰，何況是葉漸驚給予的任務，而且他相信搞垮一家公司應該比經營來得更容易。

　　“老大，一不小心把千葉金融搞垮了怎么辦？”

　　沐丞羽小心地笑問，這也不無可能，如果祈靈保險反撲的力度遠遠超過他們的預期，那么千葉金融的危機也是可以想見的。

　　“董事長負責。”韓君臨笑得詭異，這可是葉漸驚自己想玩的。

　　“明白了。”沐丞羽輕笑，“那么，我先開始收集相關資料，手中的工作我會安排好的。”手頭上關於千葉保險的其它案子她會盡快移交相關人士負責。

　　“嗯，你先調查一下祈靈保險最近的財務狀況和客戶。”韓君臨進一步指派任務，“暮堂，你注意一下祈靈最近的股票。嶺江，你收集和祈靈有來往的銀行資料。”

　　“沒問題。”

　　於是一散會，三個特助各自忙去。

　　韓君臨則拿起電話撥給葉漸驚，涼涼地說：“親愛的董事長，我們已經開始動作，最近請多多關心保險業……”

　　嘴角揚起，卻讓人有一種冷颼颼的感覺，估計有人要倒大楣了。

　　沐丞羽抬頭看向總經理辦公室，透過玻璃墻瞧見韓君臨嘴角的笑意，她不禁看得入神了。

　　那張清俊的臉，沒有了當年些微的稚嫩和年少難以掩飾的飛揚，卻成熟到更讓她心動，讓她偷偷凝視他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這一年多來，她一直這樣和韓君臨共事著，當他的好特助，小心翼翼地藏著自己的心，沒有在他面前露出任何的破綻。

　　有時候，心底會涌出茫然若失的苦澀……

　　沐丞羽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她在想什么呢？

　　她來這裏不是為了犯花癡的，拋開沒必要的思緒，他全心投入到工作中。

　　他和她，除了工作，沒有其它交集的地方。

　　能這樣待在他身邊，已經足夠了。

　　沐丞羽的手放在心臟處，那兒正規律地怦怦跳動著。

　　＊＊＊    ＊＊＊

　　當沐丞羽走出千葉金融大樓，外面正下著傾盆大雨。

　　身為最繁忙的總經理室一員，沐丞羽一向遊刃有餘地處理負責的事務，極少加班。可最近因祈靈保險一案，工作量驟增，今天就在辦公室裏忙過頭了。

　　四月的氣候仍帶著絲絲的寒意，讓沐丞羽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

　　沐丞羽從包裹拿出保溫壺，喝了一口自己泡的養生茶，瞬間溫暖的氣流在四肢蔓延，疲憊的身子也變得舒暢許多。

　　不過，眼前的問題是她必須穿過雨幕，跑到二十多公尺外的捷運站才能順利坐車回家。

　　淋點雨應該沒關係吧？她還不至於嬌貴到連滴雨都不能沾吧？

　　沐丞羽皺了下秀氣的眉頭，嘴角挂著自嘲的笑。

　　不管了，再待下去受涼的機率可能會比淋點雨更大。

　　沐丞羽衝進雨裏跑到捷運站口，伸手掃落身上的雨點，把淋溼的瀏海撂到耳邊，涼風伴著驟雨朝她迎面吹來，她顫抖了兩下，有點冷，心臟跳得有點快，心口開始喘了起來。

　　她撫著心，做著深呼吸，突然，一輛黑色的奧迪在她面前停下，車門倏地打開，一張熟悉的面孔躍進沐丞羽的眼裏。

　　是韓君臨。

　　“丞羽，上車。”韓君臨皺著眉，回頭望下公司的方向，“你剛下班？”

　　沐丞羽朝他報以感激一笑，落落大方地上了車。“嗯，一時忘記時間了，你要回公司嗎？”韓君臨下午和客戶有約，和屈旭陽一起去的。

　　“不。”韓君臨搖頭，遞給她幹毛巾，看著潮溼的發緊貼在她蒼白的額頭，竟有些心疼，“這么晚還沒吃飯吧，我帶你去吃。”

　　沐丞羽的臉色比平時蒼白許多，向來晶亮的雙瞳顯得有些黯然，是加班的緣故嗎？

　　“呃？”沐丞羽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邀她吃飯，隨即想到自己特殊的身體狀況，笑著拒絕，“不用麻煩了，我不習慣吃外食。”回家之後她會自己煮的，她已經習慣一個人開夥。

　　“那好。”想到她連喝的茶都要自己帶，韓君臨也不勉強她，“我先送你回家，你家在哪裏？”

　　雖然他是從葉漸驚那裏把沐丞羽搶來當自己的特助，但共事一年多，私底下兩人並無太多的交集。他欣賞沐丞羽的能力，僅僅當她是自己的得力助手，當個好上司愛護自己的部下，盡管沐丞羽曾經給他很莫名的熟悉感，但那種熟悉感也在共事中不知不覺地消失了。

　　沐丞羽開口說了一個地址，韓君臨訝異地揚眉，“我們住在同一社區。”

　　“真巧。”沐丞羽微笑。

　　一點都不巧，為了靠近他，她特地在同一社區置產的，當然她的“用心良苦”沒必要讓韓君臨知道，因為她很滿足現在的生活。

　　靜謐的車裏，播放著輕柔的音樂。

　　韓君臨心裏有些疑惑，深深地看了沐丞羽一眼，她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茉莉花香，漸漸地彌漫在車子中，讓他有些恍然。

　　望著身旁淡然恬靜的面容，即使臉色白得近乎透明，笑靨依然，她的笑是發自內心的嗎？還只是她在人前的偽裝呢？

　　想到這些年認識的沐丞羽，臉上一直是一百零一號的微笑表情，韓君臨突然迷惑了。

　　“丞羽，為什么你總是笑容滿面呢？在千葉真的很快樂嗎？”話一出口，韓君臨怔住，他怎么突然關心起沐丞羽快樂與否呢？

　　“老大，這是我們第一次談公事以外的事耶。”沐丞羽輕笑，雙手不自覺地握緊，眼神有些迷離，“在千葉，我很快樂，也很樂於讓大家感受我的快樂。生命很短暫，只要笑著去面對，就會發現生活是很美好的，為什么要把笑藏起來呢？”

　　沐丞羽眼中有著回憶的神採，那段黑暗憂鬱的年少，她錯過了很多東西，所以那時候的她，一點都不快樂。

　　韓君臨因她的話怔楞住，某段在腦海深藏的記憶踴躍上心頭，他想起了十年前在他面前輕生的女孩，對生命，她是那么地不在乎和絕然。

　　突然，那張精致蒼白的臉和眼前的沐丞羽重疊在一起，霎時，韓君臨發現她們有一點相同--臉色同樣的蒼白，淋雨後的沐丞羽臉色非常差。

　　他不喜歡如此脆弱的沐丞羽，韓君臨的心莫名揪住，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她的臉，他喜歡看她笑靨如花的模樣。

　　“老大，怎么了？”

　　沐丞羽輕喚一時失神的韓君臨。

　　他的手還停留在她臉頰上，溫熱的觸感讓沐丞羽心頭倏地一暖，這是共事以來，他們最親近的距離了。

　　“不要做傻事……”

　　“呃？”

　　沐丞羽一愣。

　　韓君臨回過神，收回“出軌”的手，歉然地看了看沐丞羽，如此樂觀愛笑的她不會像那個女孩一樣輕生的，他多慮了。

　　是沐丞羽的那句“笑著去面對”勾起了他的回憶，才會讓他一時恍神，說出“不要做傻事”的話。

　　“沒什么，突然想起一個曾經不懂珍惜生命的女孩，如果她像你一樣，應該會活得很快樂。”韓君臨淡淡說道，那個女孩，在他的心上留下了無法磨滅的疙瘩。

　　沐丞羽的笑變得有些勉強，眼神閃爍，“老大，你有很不開心的回憶嗎？”

　　她小心試探，雖說在辦公室裏作風民主自由，韓君臨也不會端出上司高高在上的架子，對他們三個特助很關心，就連他們戲稱他為“老大”，他也笑著接受。

　　但他們一向不談私事，今天意外遇見他，談話的尺寸卻好像失去了約束，變得很私人，也讓她看到韓君臨的另一面。

　　“丞羽，在你們眼裏，我是個怎樣的人呢？”韓君臨突然問。

　　“你怎么這么問？”沐丞羽有點奇怪，這樣的話不像是韓君臨會說的。

　　“你說說看。”韓君臨顯然很有興趣。

　　“好吧，那我就說說大家的看法。老大呢，成熟穩重、內斂精明，有時候喜歡扮豬吃老虎。還有，老大很愛護家人，是個顧家、負責、事業有成又不花心的好男人！”

　　雖說是恭維的話，但也是真話，在沐丞羽心中，韓君臨就是值得托付一生的人，也因此有那么多女強人和千金小姐向他示愛！

　　“聽起來還不錯。”韓君臨淡然道，“你剛剛問的不開心回憶，其實對我來說，那段記憶很遺憾，一直到現在我都無法釋懷。關心家人是我的習慣，但我似乎不知如何關心陌生人，就像對你們三個特助，我給與的關心很有限。”

　　遺憾？無法釋懷？

　　沐丞羽眼神一暗，低聲說道：“你對我們已經很好了。”

　　身為千葉總經理的韓君臨永遠有忙不完的工作和應酬，而當他的特助，他們的工作量顯然嫌少了，因為他們加班的機會永遠沒有韓君臨多。

　　而且韓君臨不會額外要求她當女伴參加應酬，對她來說，這是很貼心的舉動。即使非得帶她出去談判，面對一些心存異念的客戶，想對她毛手毛腳，韓君臨也會技巧地把她和客戶隔離，隨後在談判中提出一些刁鑽的條件，逼對方不得不讓步答應。

　　“不，我連你住哪裏都是今天才知道的。”

　　“又不是什么大事啊！”

　　“這叫忽略。”

　　“老大，你該不會覺得這是你的責任吧？”

　　沐丞羽看著一本正經的韓君臨，責任不是這么負的好不好？

　　“老大，如果你真想負責，我就賴你了，怎樣？”沐丞羽失笑，她今晚的話是不是哪裏刺激到偉大而英明的韓總經理大人啊？

　　“好，就當多個妹妹。”韓君臨應允地點點頭，有個人見人愛的漂亮妹妹，也能滿足當哥哥的虛榮心。

　　“我才不要當妹妹呢！”

　　“不要？”

　　“當然，如果你像教訓你弟弟那樣對我，那我在千葉可混不下去了。”他的“鐵血政策”還是不要招惹比較好。

　　“哈哈……愛的教育呢？”

　　“聽起來不錯。”沐丞羽眉開眼笑。

　　“這么說定了？”看到沐丞羽笑語盈然的模樣，韓君臨的心情突然變得奇好無比，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以示疼愛。

　　“拜托，請不要做出這種疼愛寵物的動作。”沐丞羽抗議，委屈地看著他，然後身手指了指前面，“我家在第二幢樓。”

　　“因為，你剛才的表情很像小狗。”韓君臨含笑，然後把車停在沐丞羽所說的樓前。

　　韓君臨停下車，撐開雨傘走到另一邊車門，替沐丞羽開門。

　　“想不到老大也會調侃人哦！”沐丞羽下了車，禮貌地邀請，“你要不要上來喝杯茶？”

　　“不，我也要回去了。”韓君臨搖搖頭，“你記得煮飯吃，已經九點多了，吃完飯早點休息，明天才有精力工作。”他輕聲交代，一點也沒有發覺他對沐丞羽的關心，已經超越了上司和下屬的界限。

　　“今天，真的很謝謝你，老大。”沐丞羽調皮一笑，然後在韓君臨的頰邊印下一記輕吻。

　　韓君臨被她這么直接的“謝禮”嚇得心臟跳快兩拍，茉莉香的味道似乎在他的心底變得更加濃鬱了。

　　“快回家吧！”韓君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以後要換種感謝方式，明白嗎？”

　　“呵呵。”沐丞羽笑呵呵地，“再見。”至於感謝的方式需不需要改，也得看以後他們有沒有再親近的機會了！

　　韓君臨笑而不語，看著她進了大樓才開車離開，和沐丞羽的意外親近，讓他心情很愉快。

　　而回到家的沐丞羽，透過窗戶看著消失在雨幕中的車，在心中低語：“謝謝你還記得當年的我。”

　　她以一個全新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為他而變，她一點都不後悔。

　　她笑著去面對，面對命運帶給她的考驗，也面對一切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

　　還有，今天真的賺到了！

　　她和韓君臨有了不一樣的交集，他說她是他的“責任”，代表著他們不再是單純的上司和下屬，她的願望變得更加真實。

蔡仲子

第二章

　　“奇怪，丞羽怎麼會遲到呢？”韓君恒心煩氣躁地望向門口，身為上班族楷模的沐丞羽，過了上班時間竟然還沒有出現在辦公室，太反常了！

　　“專心工作，少打丞羽主意。”韓君臨一記白眼砸向弟弟，示意他皮繃緊點，否則回家棍棒伺候。

　　韓君恒，國貿係大四生，每週有三天到千葉金融的總經理室報到，職務為“總經理特助之助理”，簡而言之就是打雜的。

　　韓君臨讓他進千葉，就是為了磨練他，打掃泡茶跑腿工作全部扔給他，如果他敢抱怨一聲，隨時都會被韓君臨抓去“練拳”。韓君臨在小十歲的弟弟身上採取最原始的教育手段--愛之深，揍之切，“鐵血政策”讓他的暴力指數飆升。

　　而韓君恒來千葉報到的第一天就對沐丞羽驚為天人，把她當成了夢中情人，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找她話家常，即使一再領教自家哥哥的鐵拳，仍然戒不掉眼睛繞著沐丞羽轉的習慣。

　　“丞羽已經遲到十多分了，會不會路上出事了呢？”韓君恒憂心忡忡的話語引起了辦公室內其他人的注意。

　　聞言，韓君臨皺了下眉，想到昨晚臉色異常蒼白的沐丞羽，擔憂的情緒瞬間蔓延開。

　　“我打個電話問問。”屈旭陽撥了沐丞羽的手機，可惜沒人接。

　　“不會真出事了吧？”封尚華一臉凝重，辦公室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

　　“別胡亂猜測，可能是塞車吧！”韓君臨沒好氣地瞪弟弟一眼，沒事起什麼哄啊？

　　“丞羽一向都不遲到的……”韓君恒小聲嘀咕著，不習慣沒有沐丞羽的辦公室，就像見不到偶像，他提不起精神當跑腿小弟。

　　“抱歉，來晚了。”門口響起了眾人期待的聲音，沐丞羽臉上掛著歉意的笑容。

　　昨晚淋雨終究著了涼，半夜就開始發熱，她起床吃了藥，誰知第二天就睡過頭，打破了她從未遲到的紀錄。

　　“咦，你臉怎麼這麼紅？”韓君恒原本眉開眼笑地蹦到她面前，發現不對隨即關切地問。

　　“哦，走得太匆忙了吧？”沐丞羽笑得有些無力，頭仍然昏昏的，燒好像還沒有退。

　　韓君臨走到沐丞羽面前，看她一臉緋紅，伸出手探向她的額頭，灼熱的感覺讓他蹙緊了眉頭，“丞羽，你在發燒，馬上去醫院。”看來是昨晚淋雨著涼的。

　　“老大，我沒事，別小題大做。”沐丞羽感受到韓君臨手掌在她額上傳遞的涼意，搖搖頭。

　　“不準逞強。”韓君臨沉下聲，他現在手頭有很多工作要處理，沒辦法親自帶丞羽去醫院，眼光瞄向一旁目不轉睛盯著丞羽發呆的韓君恒，“君恒，馬上送丞羽去醫院，確定她沒事後再向我報告。”他不會允許沐丞羽帶病上班的。

　　“我真的沒大礙，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做！”沐丞羽拒絕，她討厭醫院，再說只是發熱而已，別當她身患重病好不好？

　　“等你身體好了之後再工作，這個案子不急。”反正葉漸驚只說要收購祈靈保險，並無期限，韓君臨可不想因此損耗自己的一名愛將。

　　“吃點藥就好，沒必要去醫院。”沐丞羽堅持，慣有的笑容慢慢地消去。

　　“需要我架你去嗎？”韓君臨冷下聲。

　　“哪有上司不讓下屬上班的？”沐丞羽抱怨著，看向辦公室內的其他人尋求支持，可惜沒人支持她。

　　“看來，你想成為第一個被我架到醫院的人了。”韓君臨瞇起了眼睛，對她滿臉的紅潮非常不爽，明明燒得臉蛋都要著火了，竟然還逞強，一點都不可愛！

　　“老大--”沐丞羽似乎還想耍賴。

　　“嗯，今天好熱鬧，有什麼好事嗎？”突然一道嬌俏的女聲在門口響起，下一刻，嬌小可愛的葉悉苒就像無尾熊一樣掛在沐丞羽的身上，“丞羽，我來看你了。”

　　沐丞羽的第二號粉絲，登場了！

　　韓君臨頭疼地撫著額，為避免接下來的麻煩，直接命令：“君恒，帶丞羽去醫院，丞羽今天休息！上班了，閒雜人等請離開。”

　　韓君臨懶得看“閒雜人”葉悉苒--葉漸驚堂妹，無所事事的千金小姐。和君恒同齡，超級粘人，以前圍著韓君臨，現在纏著沐丞羽，不時地跑來總經理辦公室“探班”。韓君臨對她的纏人功夫沒轍，只好無視於她。

　　“啊，丞羽生病了？”葉悉苒驚呼，心疼地看著滿臉通紅的沐丞羽，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就往外走，“走，我們去醫院！”

　　想當初，葉悉苒跟著堂哥見到穩重的韓君臨時，一見鐘情，很勤快地倒追韓君臨。誰料，他竟冷冰冰地說：“我對小女生不感興趣。”

　　狠狠地傷了她純純的少女心，於是跑來公司找他算賬，卻見到了像漫畫美少年的沐丞羽，她徹底把她迷住了，忘記了來找韓君臨算賬的事。

　　然後，葉悉苒一見鐘情的對象就轉移到了沐丞羽身上，非常死心塌地地喜歡著沐丞羽，呃，應該說是“迷戀”才對。

　　“丞羽發燒，我送她去醫院就可以了，你別來亂。”韓君恒惡聲惡氣地衝著葉悉苒道，拉著沐丞羽的另一隻手，顯然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好了，你們別拉我，我們一起去醫院。”沐丞羽無奈地嘆氣，淺笑著。

　　韓君臨這才松了一口氣。

　　葉悉苒和韓君恒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乖乖地放開她。“那我們走吧。”

　　沐丞羽開始覺得頭暈，韓君臨今天肯定不會讓她工作了，她還是乖乖地去醫院吧。而且，她的確在逞強，一想到和家人約定的時間快到了，就更想珍惜和韓君臨相處的時間，只是身體卻不允許她任性。

　　沐丞羽抬眼看到韓君臨眼中的擔憂，心中倣佛有道暖流劃過，她輕笑表示自己沒事，然後在葉悉苒和韓君恒的陪伴下離開。

　　然而在半路，沐丞羽卻支撐不住，昏昏沉沉地倒了下來，嚇得葉悉苒和韓君恒的心跳差點停止。

　　“……別讓其他人知道我昏倒，好嗎……”在昏迷前，沐丞羽強撐著交代他們，接著便不支地倒在了韓君恒身上。

　　“司機，快點，丞羽不行了！”可憐的韓君恒和葉悉苒只能手足無措地朝司機狂叫。

　　因為沐丞羽的特別吩咐，他們兩個也不敢打電話給韓君臨。

　　直到進了醫院，沐丞羽恢復了知覺，在她的授意下，韓君恒給哥哥打了一通電話，報告沐丞羽已經無礙的好消息但隻字未提昏迷的事。

　　在醫院打了一下午點滴之後，燒終於退了，沐丞羽在葉悉苒和韓君恒的護送下回到家，剛準備下廚煮營養師特別為她設計的晚餐，門口的對講機響了起來，管理員說她有位姓韓的訪客，問她要不要見？

　　韓？韓君恒？韓君臨？

　　當她打開門，就看到西裝革履的韓君臨提著保溫壺站在她面前，那畫面讓沐丞羽忍不住笑出了聲，雖然他的表情很嚴肅，但是這副模樣看起來很溫馨很家常。

　　“老大你怎麼來了？”沐丞羽側身讓韓君臨進屋，笑道：“讓我有些受寵若驚呢！”

　　“來看你。”韓君臨坐下，把保溫壺放在茶幾上，“我說過你是我的責任，可不是開玩笑的。”

　　當他習慣性地在辦公室內搜尋她的身影，卻只見空蕩蕩的位置，不見一貫的如花笑靨，心瞬間他變得空蕩起來。

　　即使君恒打電話說沐丞羽已經沒事，但韓君臨一整天仍心神不寧的，腦海裏老是浮現出沐丞羽緋紅的臉，想著她昨晚在雨中狼狽而蒼白的模樣，情緒隨之浮躁起來，有些後悔沒有親自送她去醫院。

　　於是，韓君臨打電話回家請媽媽熬點雞湯，一下班就提來探望沐丞羽，直到見到她慣有的笑容，胸口的緊窒感才慢慢地消去。

　　“原來老大真放在心上啊？”沐丞羽轉身進廚房，拿來茶具，給韓君臨倒了茶，茶香撲鼻而來，彌漫了滿屋子的清新宜人。

　　“當然，所以我會好好照顧你的。”韓君臨喝了口茶，看看屋內簡單的佈置，不像是久居的場所，空曠的感覺讓他有些心涼，倣佛沐丞羽隨時都會離開這裏似的。

　　除了她無往不勝的迷人笑容，他對她知之甚少，他突然很想知道隱藏在笑臉後真實的沐丞羽，私底下的她，也一直面帶笑容地享受一個人的生活嗎？

　　照顧的話讓沐丞羽心暖暖的，忍不住笑得更加燦爛，瞄向韓君臨帶來的保溫壺，“老大給我帶什麼東西來了？似乎很香的樣子。”她喜歡這種被照顧……應該說是喜歡被韓君臨照顧的感覺。

　　“我媽煮的薑母雞湯，你身子還沒完全康復，喝點比較好。”韓君臨回過神，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煩躁的感覺又爬上了心頭。共事這麼久，第一次見沐丞羽生病，讓他好像也生了病，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思，不由自主地想著沐丞羽，擔心著她。

　　雞湯？

　　一抹為難閃過沐丞羽帶笑的黑眸，她隨即笑著說：“謝謝伯母，也謝謝老大哦！”

　　“我知道你不吃外食，但我媽手藝很不錯，你就將就一下吧！”韓君臨也感受到她一瞬間的為難，隨即想到她的飲食習慣，解釋道。

　　“老大，怎麼會將就呢？”沐丞羽起身，從廚房裏拿來碗勺，“伯母的心意我要趁熱喝，這樣會比較補吧？”這也是韓君臨的心意，她很感動，不管身體能否配合，她都要喝的。

　　韓君臨看著她笑瞇瞇地把雞湯都喝完了，突然開口問道：“你一個人住嗎？”這樣生病的話，沒人照顧會很麻煩的，看來以後他要多注意點才行。

　　“嗯。”沐丞羽不明所以地點頭，“伯母的手藝真的很棒呢，我好多年都沒有喝到這麼美味的湯了。”空前絕後的美味，會讓她印象深刻到刻骨銘心的。

　　果然是一個人，生病了還逞強自己上班，真該罰！

　　“現在身體覺得如何？”韓君臨的表情很嚴肅，怎麼她喝完湯之後，臉色變得蒼白起來呢？

　　“好多了，只是著涼而已，你們太大驚小怪了。”沐丞羽咕噥著，腸胃猛地湧起不適感，但她仍不動聲色，不想讓韓君臨發現她的異常，淺淺地微笑著，“被老大這麼照顧，真幸福！”

　　好不容易她有機會和韓君臨親近，她絕不允許身體的不適來搗亂。

　　“那就快點恢復，回來上班。”韓君臨嘆氣，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這麼擔心沐丞羽。

　　“放心，我明天就能回去上班的。”沐丞羽調皮地比了個童子軍禮。

　　她俏皮的模樣讓韓君臨看傻了眼，盈然的笑意有如美麗的向陽花，在她白皙的面容上綻放，漂亮的雙眸漫溢著可愛的光彩。

　　他的心跳不由地亂了拍子，手撫上她依然像失血過多的臉頰，心疼地問：“真的可以嗎？還是多休息一天吧？”

　　“沒問題，我保證。”感受著他掌心的溫熱，凝視著他眼中的溫柔，在他深邃的眼眸中，只有她的存在，那種獨一無二的感覺讓沐丞羽有些陶醉，臉頰不由自主地泛紅。

　　“我把東西收拾一下吧！”沐丞羽別開了視線，怕再凝視下去，她會無法藏住對韓君臨的感情，所以想藉清洗保溫壺和碗為由起身。

　　誰知，胃倏地一陣絞痛，沐丞羽的腳隨之一軟，整個人直直地摔向韓君臨，他連忙伸手扶住她，她的唇就這麼直直印上韓君臨的。

　　大眼對小眼，鼻對鼻，唇印唇，兩個人都因這個意外而愣住。

　　呼吸變得緊促，心跳變得飛快，曖昧的氣息蔓延在兩人周圍。

　　韓君臨輕輕地捧住沐丞羽的臉，閉上眼睛，嘴唇試探性地動了動，感覺到她的配合，他慢慢地加深了這個意外的吻。

　　意料之外的柔軟觸感和甜蜜味道，讓韓君臨沉醉，異常地投入，忘了他們為何如此親近，此刻，他只想從沐丞羽身上得到更多的醉人滋味。

　　沐丞羽一直睜著眼睛，鼻息間不斷被灌入屬於韓君臨的氣息，混合著清新的茶香，浮蕩在心間。

　　她的手圍繞著他的頸項，閉上眼睛，既然是個意外，那麼就意外到底吧！

　　這個吻很長，長到他們忘記前一刻還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只是心隨意動，肆性而為。

　　心跳漸漸平緩，沐丞羽首先回過神，連忙離開韓君臨的胸膛，不好意思地笑道：“老大，看來我還是改不了向你表示感謝的方式。”臉色不可抑制地發紅。

　　“丞羽，很抱歉，一時情不自禁。”韓君臨微赧，他的自製力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差，她被他的孟浪嚇到了吧？

　　可為什麼和丞羽有這麼親近的舉動他一點都不意外呢？倣佛等待了許久，終於有個機會讓他的感情找到出路似的。

　　這個吻，純屬意外，可他全身的血液幾乎沸騰，亢奮不已，他似乎還可以感覺到那雞湯的味道，還有點鮮，有點甜。

　　是丞羽的味道。

　　“老大，別放在心上，我不會告你性騷擾的！”沐丞羽有意化解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你啊--”韓君臨失笑，恢復神色。

　　沐丞羽並不在意嗎？

　　“嘿嘿……老大，是不是你的初吻？”沐丞羽一臉調皮地問，笑著粉飾太平，他們之間的關係因為這一吻變得曖昧。

　　“……”她還真敢問啊！

　　韓君臨正色看著臉頰猶帶粉霞的沐丞羽，覺得現下不宜和她討論這個問題，那只會讓他想把她擁進懷裏吻個夠。

　　“嗯，我也該回去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公司見。”韓君臨轉移話題，再待下去，他說不定又會“情不自禁”的。

　　“哦，你等一會兒，我把東西洗好給你。”沐丞羽拿起茶幾上的碗和保溫壺進了廚房清洗。

　　沐丞羽覺得自己唇上似乎還留著茶的清香味，勾起嘴角笑了，那是韓君臨剛才喝的茶的味道，味道很不錯。

　　這個吻很意外，也給她意外的快樂。

　　其實親近韓君臨，沒有她想像的那麼難。

　　韓君臨看著沐丞羽的背影，在空曠光亮的廚房裏，她顯得孤單脆弱，倣佛隨時都會消失一樣，讓人很想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唉，他在想什麼呢？

　　韓君臨搖搖頭，對沐丞羽的觀感悄悄地發生了轉變，似乎不再當她是普通的下屬關心，他的目光總會不自覺地飄到她身上……

　　是剛才那一吻的緣故吧？韓君臨心裏這樣解釋。

　　他一向和女性保持一定的距離，對沐丞羽表現出的親昵，為什麼他會覺得很理所當然呢？

　　“喏，給你，幫我謝謝伯母，還有君恒。”沐丞羽笑著把保溫壺遞給韓君臨，打斷他的沉思。

　　“你對君恒的感覺不錯？”韓君臨挑眉，接過保溫壺，那小子對她的迷戀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君恒像個小孩子，我一直把他當弟弟看的，比我弟弟可愛多了！”

　　沐丞羽笑道，韓君恒和葉悉苒一樣，對她只是迷戀，她不會打破他們的幻想，當他們是她的弟妹一樣喜愛著。

　　“你還有弟弟？”這倒沒有聽她說過。

　　“是啊，他總愛吼我，所以，君恒看起來比較可愛有趣。”想起他和葉悉苒鬥嘴的模樣，沐丞羽就想笑。

　　“那小子如果聽到你說他‘可愛有趣’，不知道會不會死心呢？”

　　“老大，你不會這麼壞心破壞我和君恒的關係吧？”

　　“幻滅是成長的開始。”

　　“我覺得君恒會恨你哦！”

　　“既然這樣我就不告狀了，那我走了，晚安。”韓君臨在沐丞羽額頭上印下一吻，“這是還禮。”

　　沐丞羽忍不住笑出聲，“沒想到老大這麼幽默，再見，路上小心。”

　　韓君臨心情很愉悅地離開。

　　在他關上沐丞羽家門的那一刻，沐丞羽就飛一般地跑進盥洗室，嘔吐不止。

　　終於把剛才喝進來的雞湯吐得一幹二凈，差點連膽汁都吐出來。

　　沐丞羽漱了一口水，因為嘔吐難過得兩眼淚汪汪，對著鏡子苦笑。

　　她的身體一點都不給面子，照樣給她難堪呢！明明不是什麼要人命的病症，卻很折磨人，害她一點口福都沒有。

　　糟蹋了韓君臨帶來的一片心意。

　　沐丞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嘴邊揚起迷人的角度，用手撫摸著韓君臨臨走前的晚安之吻，笑得很開心。她真的很喜歡目前的生活，有她喜歡的工作，還有她喜歡的人。

　　沒錯，她是喜歡韓君臨，也是為了他，她才進千葉金融。

　　韓君臨，她一直都記得這個名字，那年她跳海前，那個要她“笑著去面對”的男孩。

　　她說過如果有機會，會如他所願，笑著去面對生命，還有她的人生。

　　老天給了她機會，她做到了，一直笑著面對一切。

　　不管為此付出多少，她都不曾後悔。

　　如果沒有遇見他，她無法想像自己現在的模樣？

　　最初來千葉，是抱著喜歡和報恩的心態，四年了，韓君臨始終沒有認出她，她也無意道破，默默地在他身邊，當他信任的助手和夥伴。

　　常年累積下來的感情，除了對韓君臨的感恩，更多的是深藏於心的愛慕。

　　因為不確定韓君臨對她的感情，所以她一直裝作冷靜自持，不在他面前談私情。

　　那一吻，韓君臨說“情不自禁”，而她亦難自禁。

　　這該不該算彼此間有強烈的吸引力呢？

　　她是不是該放開手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呢？

　　＊＊＊    ＊＊＊

　　驅車回家的韓君臨對於自己今晚的脫軌，開始認真思索當時的情不自禁。

　　為什麼認識沐丞羽這麼久，現在他才發現對她的感覺很不一樣呢？

　　一開始注意她，是因為她出色的工作能力和良好的人際關係，不知不覺地被她的笑吸引，然後從董事長那裏把她搶來當特助。

　　共事一年多，每次見到她的笑，他的情緒自動變得平靜安寧，更加冷靜地面對工作。而她總能跟上他的腳步，積極配合他的工作，是一個很好的工作夥伴。

　　他一直把她當成和屈旭陽、封尚華一樣的下屬看待，究竟什麼時候開始變了質，韓君臨也不清楚。

　　一年多前在董事長辦公室時見到她的熟悉感，到昨日雨中她楚楚可憐的狼狽模樣，都讓他想擁她入懷，也許在那時，他心底最柔軟的部位就被觸動，提醒他沐丞羽和其他兩個男性特助的不同。

　　沐丞羽，不單是他的特助，還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特別到不知不覺牽動他心緒的女人。

　　她發燒他會擔心，她去醫院他擔心，見不到她也擔心，看不見她的笑，他更擔心……然後忍不住地關心她，把她當成家人一樣噓寒問暖……

　　韓君臨恍然明白，太習慣一個人在身邊，就把一切當作理所當然了。

　　“哈哈……”

　　韓君臨忍不住朗聲笑開，如果一個本來算是陌生的女子，能夠不知不覺間進入他的心，讓他像對家人一樣關心的話。那麼，他想他是喜歡她的，喜歡到心裏自覺地把她當成了家人。

　　喜歡？

　　他居然也會喜歡人，因為喜歡，所以才會對沐丞羽有特殊的感覺，就連她的意外之吻，都讓他回味不已。

　　他以為自己的個性不會那麼容易喜歡上一個人，原來，他喜歡人的方式和普通人不一樣。

　　如果，那人是沐丞羽的話，韓君臨很高興能夠把她變成他的家人。

　　不過，如何讓沐丞羽知道他對她的喜歡和以前不一樣呢？或者如何把沐丞羽變成他的家人？

　　他該好好地盤算盤算。

蔡仲子

第三章  

　　“哇，丞羽，你怎麼可以上班呢？”

　　沐丞羽一走進辦公室，耳邊就響起葉悉苒驚天地泣鬼神的聲音，“天哪，你身體還沒有好吧？趕快回去休息啦！”

　　葉悉苒被沐丞羽嚇壞了，她沒想到前一刻還笑瞇瞇的人，下一刻竟很戲劇性在她面前倒下，嚇得她的三魂七魄到現在還在外層空間遊蕩，實在不放心才來公司看看，卻見到沐丞羽竟然跑來上班。

　　“悉苒，我沒事，別大驚小怪。”沐丞羽無奈地笑了笑，一抬頭就看到韓君臨朝葉悉苒投來不以為然的目光，她可不能讓悉苒打擾到其他人，“你翹課來的吧？”

　　葉悉苒噘噘嘴，看到在一旁幫忙整理資料的韓君恒，“他也翹課啊？”

　　“我今天沒課才來的，誰像你大小姐那麼閒！”韓君恒抬頭譏笑她。

　　“我是大小姐也礙著你了？”葉悉苒瞪他。

　　韓君恒別過頭不理她，如果被大哥抓到他在摸魚，回家會被他修理得很慘的。

　　“悉苒，乖乖回去上課哦，上班閒聊我會被炒魷魚的。”沐丞羽見怪不怪地看著他們兩個鬥嘴。

　　“你真不要緊嗎？”葉悉苒擔憂地看著沐丞羽。

　　“放心，你看我像是病人嗎？”沐丞羽揚起嘴角，給她一記安心的笑。

　　“那好吧。”葉悉苒只好乖乖點頭，“你一定要保重身體，不可以再生病哦！”她不放心地叮嚀沐丞羽，總經理辦公室的人都是工作狂，丞羽就是跟著他們才沒有照顧好自己的。

　　沐丞羽笑著目送葉悉苒離開，心中嘆了一口氣，這些天聽說她“生病”，來“探病”的人快把總經理辦公室變成菜市場了，太受歡迎也讓人吃不消。

　　“丞羽，身體吃得消吧？”韓君臨挑了下眉，上下打量著沐丞羽，恢復得很不錯。

　　別把她當陶瓷娃娃，好不好？

　　“沒問題。”沐丞羽有些無奈地捂著額頭，轉移話題，“我們是不是該出發了？合約我已經準備好了。”

　　今天已經約好和縱連國際的靳問疆談合作的事情，由她和韓君臨一起負責。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韓君臨點頭，一邊和沐丞羽走出辦公室，一邊又不放心地說，“累的話，可以請假。”

　　“老大，你要改行當老媽子嗎？”沐丞羽故作驚訝地看著韓君臨，韓君臨自從見她生病之後，好像變得非常在意她的身體，過度的關心讓她想到自家的弟弟，他們簡直把她當風一吹就倒的林妹妹了。

　　韓君臨失笑，接受她的玩笑話。

　　自從認清對沐丞羽不一樣的感情後，韓君臨就會不自覺地注意她的一舉一動，看來他要控制好自己，要公私分明，在工作的時候，還是盡量把沐丞羽當成他的特助，免得讓她不自在。

　　現在，先工作再談風月。

　　縱連國際和祈靈保險的合約到期前，韓君臨就和縱連國際的主席靳問疆聯係，代表千葉保險與縱連談合作。

　　靳問疆曾是千葉金融的一名猛將，後因妻子的緣故離開千葉，但仍然很信任千葉，在縱連國際重整之後，他增加了許多和千葉合作的機會。

　　經過幾次會談，靳問疆已經決定把和祈靈即將到期的合約交給千葉，這是韓君臨收購祈靈的重要一步。如果祈靈失去縱連國際這個大客戶，將會給他們造成重大的打擊，更有利於千葉的收購行動。

　　因為是熟人，彼此信任，所以韓君臨和靳問疆很快就簽好了合約，韓君臨婉拒了靳問疆一起進餐的邀請，帶著沐丞羽直接離開。

　　“老大，我記得以前你和靳先生分歧很大呢！”沐丞羽坐在車上，想到以前靳問疆在千葉時的情景，忍不住調侃韓君臨。

　　“我們兩個都是頭，互相說服比較麻煩！”韓君臨開著車，看著前方，不以為意。

　　以前的千葉，除去不管事的董事長，他和靳問疆是一山二虎，意見經常會有分歧。只有這個時候，身為董事長的葉漸驚才發揮作用，充當和事佬。不過，現在變成合作對象以後，兩個人對彼此非常欣賞，所以合作一直很愉快。

　　“靳先生以前沉默寡言，冷冰冰地難以親近，簡直像活生生的南極冰山，現在和煦多了，有春天的感覺。”沐丞羽顯然對靳問疆很有興趣，閒閒地說著八卦，就當作是一種放鬆。

　　“他的春天一到，才像個人了。”

　　“老大，你說的好像他以前不是人似的，別忘了他也是千葉的大人物之一哦！”

　　“怎麼？你喜歡他？”韓君臨挑眉，心中有些發酸，然後一臉可惜地搖頭，“很遺憾，他結婚了。”

　　“欣賞和喜歡不一樣。”沐丞羽淡定自若地接下韓君臨的揶揄，真誠地說，“我覺得現在的靳先生很幸福，結了婚的男人果然不一樣。”至少現在她看到了他的笑容，要是以前在千葉，想見他笑比登天還難。

　　沐丞羽忍不住猜想，結了婚的韓君臨會是什麼樣的呢？

　　“精明能幹的沐特助，不可以這麼八卦。”韓君臨打趣。

　　“休閒時間嘛，八卦一下有利於身心健康。”

　　“是嗎？”

　　“對啊，我比較好奇老大結婚以後的模樣，應該不會這麼嚴肅吧？”

　　“也許，以後你就知道了。”

　　“那要等多久呢？”

　　“那你說我什麼時候結婚比較好呢？”

　　韓君臨的眼中閃過一抹算計的光芒，非常享受這樣和沐丞羽“話家常”的感覺。

　　“我的看法是，老大，你最好永遠保持單身，否則一大堆人會傷透心的。”

　　沐丞羽似笑非笑，如果他結婚了，那她不是永遠都沒有希望了嗎？所以，他還是不要結婚得好！免得傷心的那一堆人中也包括她，到時候，只怕她沒有好風度保持笑臉。

　　“我爸媽應該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韓君臨忍俊不住，抬手看看表，“我們先不回公司，一起去吃飯。”

　　“出去吃？”沐丞羽笑容一頓，韓君臨請她一起吃飯？

　　“我知道一家料理很不錯，雖然你不喜歡吃外食，但是試試看，那家味道還滿特別的。”韓君臨趁紅燈停車之際，回頭看著沐丞羽，“食物很清淡的，陪我一起吃吧？”

　　沐丞羽淺笑，“既然老大都開口了，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的榮幸。”

　　“是我的榮幸才對，老大第一次請我哦！”

　　反正她很久沒吃外食，韓君臨這麼有興致，也不好拒絕，再說，誰會去拒絕喜歡的人的邀請呢？

　　很清淡的食物，她應該不會中獎的。

　　＊＊＊   ＊＊＊

　　韓君臨把車開到一家遠離市區的水果料理店前停下。

　　“水果料理？”沐丞羽聞到一陣陣的水果香和藥香，有些困惑，這就是他說的特別料理店？

　　“簡單地說，就是水果羹、水果粥等，這家店主把水果的保健功能完完全全地發揮了，佐以中藥調料，做成的水果藥膳也很特別。”韓君臨解釋，這是他經常帶父母來的地方，他們很喜歡這裏的食物。

　　“聽起來很不錯。”

　　沐丞羽的飲食菜單都是營養師親自幫她設計好的，包括種類和分量，她只要按照要求烹飪食用就行。嚴格來說，她從來沒有在外面吃過東西，以前在家的時候，有廚師伺候，工作以後，她也是自己負責三餐。

　　平時在公司，同事的邀請她都會很有禮貌委婉地拒絕掉，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身體比較特別，所以，當然要好好地照顧，畢竟她還想看到自己白發蒼蒼和心愛的人手牽手一起散步的樣子。

　　可是，她不想拒絕韓君臨的邀請。

　　“嘗嘗看喜不喜歡？喜歡的話我們下次再來。”

　　“下次？”沐丞羽看著韓君臨，他打算以後常常帶她出來吃飯嗎？似乎是個很不錯的主意。

　　韓君臨笑而不答，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走進店裏，然後很熟稔地和店主打了個招呼。

　　“李老闆，生意依然興隆。”禮貌而且客氣。

　　“韓先生，你來了，真是稀客，這段時間你父母倒是常來。”李老闆含笑道。

　　“嗯，帶朋友過來。”韓君臨微笑，然後帶著沐丞羽進了包廂，對這裏很熟悉。

　　沐丞羽看著韓君臨牽著她的手，嘴角不自禁揚得高高的，喜悅的光芒在雙瞳中閃爍著，今天的韓君臨好像有點不一樣。

　　因為，他從沒有這麼親昵地牽過她的手，以上司下屬的關係看，似乎是逾越了，不過，沐丞羽並不會抗拒這樣的親近。

　　她喜歡他們之間的這種親昵，也喜歡他們之間關係的改變。

　　“老大，你常來嗎？”沐丞羽坐在典雅的包廂圓椅上，看著包廂的設計，這兒桌子椅子上的圖案以各類水果的藝術造型為主，線條簡單明瞭，水果的形態勾勒得非常生動，很有趣的設計。

　　“還好，我爸媽常來，這邊的食物他們很喜歡。”

　　“那你喜歡嗎？”沐丞羽好奇地問，感覺韓君臨是以父母的喜好為重。

　　“我不挑食的，還沒有我討厭的食物。”韓君臨微笑，然後拿起菜單，“你想要吃點什麼？”

　　真幸福啊，什麼都可以吃！

　　沐丞羽羨慕不已地看著韓君臨，把點菜的任務推給他，“你點好了。”

　　韓君臨也不推辭，按照習慣，點主菜之後，又點了水果羹、水果藥膳煲湯，還有水果拼盤等，都是比較容易消化的東西，而且當晚餐吃剛剛好。

　　“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沐丞羽很新奇地品嘗著對她來說很陌生的美味，尤其有韓君臨相伴，吃起來特別有味道。在千葉工作四年，這是她第一次不是單獨吃飯，也是第一次和別人吃著一樣的東西，很奇妙的感覺和體驗，最重要的是，似乎沒有讓她反胃。

　　“那就多吃點。”

　　韓君臨看著沐丞羽的吃相，優雅而且自在，似乎享受著難得的美食，不時在眼角洩露出滿足的笑意。

　　“當然，我會把這些吃光光的。”沐丞羽認真地說，難得有機會吃到美食，不懂得把握的人是笨蛋，而她才不是笨蛋呢！

　　韓君臨笑了笑，她臉上的滿足很孩子氣，也很可愛，他忍不住又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沐丞羽的頭。

　　沐丞羽因為他的動作，差點一頭栽進水果羹裏，“你在做什麼啊？”

　　是不是摸小狗的動作會變成習慣呢？

　　“我突然發現你很可愛。”韓君臨眨了眨眼。

　　沐丞羽被嚇到了，今天的韓君臨真的很不一樣。

　　韓君臨執起她的手，輕輕地吻了下她的手背，“嗯，我也發現自己錯過很多東西。”

　　現在，下定決心之後，就要奮起直追，把所有遺漏一並收入囊中。

　　“包括我嗎？”沐丞羽笑問，前些天她還在琢磨著是否要放開心，讓韓君臨知道她真正的心意，不料他竟開始行動了。

　　如他一貫的風格，確定目標，就毫不遲疑。

　　那麼，她就慢慢享受他的追逐，作為她默默守在他身邊多年的獎賞吧！

　　“不，你一直都在我身邊，不會錯過的。”韓君臨肯定道。

　　“那麼，你想做什麼呢？”

　　“秘密。”

　　“我拭目以待。”沐丞羽笑看著一臉自信的韓君臨。

　　飯後，韓君臨開車送沐丞羽回家。

　　在路上，沐丞羽感覺到身體的異樣，悄悄地挽起衣袖，果然，苦笑地嘆口氣。

　　“丞羽？”韓君臨疑惑地望了她一眼，她的表情很苦惱。

　　“老大，看來不能直接回家了。”

　　沐丞羽笑得很無力，手臂上不知何時冒出了一粒粒的紅疹子，在嫩白肌膚的襯托下，顯得觸目驚心。此時腸胃也跟著造反，不久前吃下去的東西開始騷動難安，似乎把她的身體當成了遊樂場。

　　韓君臨感覺到沐丞羽的異樣，把車停在路邊，“身體不舒服嗎？”

　　沐丞羽把手臂伸出來給韓君臨看，“好像是過敏了。”

　　糟糕，全身都癢起來了。

　　沐丞羽忍著不去亂抓自己的肌膚，免得抓出一道道紅痕來。

　　但腸胃上的刺激，沐丞羽未向韓君臨說明，寧願讓他以為自己是對某些食物過敏，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是吃不慣外食引起的。

　　韓君臨拉起她的手，仔細端詳，皺起了眉，想起他點的水果料理中好像有芒果，看來是對芒果過敏，“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他太粗心大意了，沐丞羽情況似乎很嚴重，她細嫩光滑的臉也冒出紅疹子，“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過敏嘛！”沐丞羽不在意地說，要麻麻煩你送我去醫院了。”

　　唉，上一次去醫院的記憶還沒有淡化，她又來報到了！

　　韓君臨點頭，然後猛踩油門把車速開到他平時不可能出現的速度。

　　“老大，我發現你很有飆車的潛力。”沐丞羽打趣道，突然想起大家對她的關心，“對了，老大，不要讓人知道我又進醫院的事哦？”她還真吃不消一波又一波的關心人潮，特別是葉悉苒。

　　“嗯。”韓君臨說道，“下次，如果什麼東西不能吃，告訴我一聲。”

　　“好，其實我是第一次吃芒果的，誰知道中獎機率這麼高。”

　　沐丞羽的額上都冒出冷汗，胃裏的絞痛更加厲害了。

　　韓君臨看到她強忍帶笑的模樣，低咒一聲：“該死！”

　　“呵呵，老大，你說粗話耶！”沐丞羽依然嘴邊掛著笑意，對於身體上的痛苦，忍耐力超強。

　　“丞羽，不要調侃我了，先休息一下。”

　　她的笑容讓韓君臨心煩氣躁，更讓他因為自己的疏忽而自責。有人會對芒果過敏，這樣的常識他是知道的，但點餐時他沒有注意，害得她為此受苦。

　　沐丞羽低低一笑，然後不再說話，身體上的難受已經讓她說不出話來，只能端著一張笑臉，告訴自己很快就沒事的。

　　韓君臨將心頭的自責感化成驅車的動力，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最近的醫院，然後抱著沐丞羽飛快地往皮膚科的方向跑去。

　　沐丞羽在他懷裏想，看來老大平時常常做鍛煉呢！居然抱著她還跑得這麼快。

　　醫生的診斷結果是，沐丞羽的紅疹子的確是因食物過敏造成的，所以給她打了一針，然後開了藥，“沐小姐，你的體質是偏敏感性的，所以以後要注意刺激性比較強的食物少碰。”他開了藥方交給韓君臨，“想要白白嫩嫩的女朋友，別讓她再碰芒果了，出紅疹子可不好看。”

　　韓君臨點點頭，不理會醫生對他們的稱呼，“謝謝你，我以後會注意的。丞羽，你在這裏休息一下，我去拿藥。”

　　“好，我在這裏等你。”沐丞羽笑著點頭。

　　韓君臨前腳剛跨出去，醫生的調侃聲便響起：“小姐，你男朋友很疼你哦，我看他比你還緊張呢！”

　　醫生看到沐丞羽從頭到尾笑容不斷，好像身體出問題的那個人不是她，她似乎並不把那紅疹子看在眼裏，倒是她的男友一直皺著眉，臉色不是很好看。

　　“醫生，你辦公室有沒有洗手間？”

　　沐丞羽嘴角的笑漸漸垮了下來，背靠在椅子上，一手捂著肚子。

　　她已經忍了很久，而且忍得很痛苦。

　　腸胃裏的遊樂場大戰，從車上到現在一直都沒停過，所以她要趁韓君臨去拿藥的這段時間把它們解決掉。

　　醫生右手一指，沐丞羽道了聲“謝謝”，在醫生一臉莫名下衝進洗手間，然後關上門。

　　門外的醫生聽到裏面驚天動地、撕心裂肺似的嘔吐聲，他摸了摸腦袋，難道她懷孕了？

　　不一會兒，滿臉蒼白的沐丞羽走出洗手間，臉上帶著釋然的笑。

　　“你沒事吧？”醫生關心地問。

　　“謝謝你，我已經好多了。”

　　“要不要去腸胃科或者婦科看看？”那醫生好心建議，“你剛才好像吐的很厲害，是不是懷孕了？”

　　她的臉色似乎因嘔吐更加蒼白，額頭上布滿了冷汗，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虛脫。

　　“呵呵，醫生，你的想像力很豐富，我只是吃壞肚子而已。”

　　沐丞羽輕笑，剛才，完完全全地把晚餐吐個精光了，頭重腳輕的讓她差點癱在地上不動。

　　但不能讓韓君臨知道，每次他請她吃的東西，都被她暴殄天物了，他會不高興的。所以呀，如果下次韓君臨再請她吃飯，她還是會硬著頭皮，帶著微笑，面不改色地把東西吃下去的。

　　“丞羽，我們走吧。”韓君臨拿完藥回到皮膚科的診室，看到沐丞羽的臉卻一驚，“丞羽，臉色怎麼這麼差呢？”紅疹子開始慢慢消退了，可是她的臉蒼白的近乎青黃，他剛離開的時候，並不是這個樣子的。

　　“可能是剛才打的針，發揮效果了吧！”沐丞羽笑著瞎掰。

　　醫生啞然地看著沐丞羽睜眼說瞎話，她明明不是因為他打的針的緣故，“那個，小姐--”

　　“你是說要多注意飲食嗎？我知道了。”沐丞羽微笑地打斷醫生的話，然後偷偷地朝他眨了一下眼，讓他晃了神，也忘了自己要說明她臉色蒼白的真正原因。

　　“老大，我們走吧。”沐丞羽站起身，率先走出門口。

　　韓君臨跟上去，總覺得那裏不對勁，可在沐丞羽的笑容中，疑惑卻被融解了，回頭看了一下醫生，他剛才被丞羽打斷的話，有點蹊蹺。不過，既然丞羽不想點破，那麼，或許他找個空再來拜訪一下醫生。

　　“丞羽，真的沒事嗎？”韓君臨仍然擔心地問。

　　沐丞羽雙手拍拍自己的雙頰，“沒事的，老大，你怎麼這麼婆媽啊？”

　　“你明天休息一天。”韓君臨還是不放心。

　　“老大，那我下次上班，又會有好多人來探病的。”沐丞羽低叫，笑得很無辜，“我可不想浪費大家的好心哦，只不過是食物過敏嘛！若天天這樣，等哪天我躺在床上爬不起來時，就不會有人來看我的。”

　　韓君臨把事情看太嚴重了，她真的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嬌貴！

　　“不要說這樣的話，什麼叫躺在床上爬不起來？”

　　“呵呵，比喻嘛，就是說我沒有那麼嚴重，不需要請假的，別當我是易碎的娃娃啦！”

　　“我仍覺得你需要休息，工作暫時緩一緩。”韓君臨看到她蒼白的臉，離她自己說的“沒事”差距很大。

　　“老大，不要吧？”沐丞羽垮下臉，她在千葉工作的時間不多了，別再剝奪了。

　　“要，我會擔心。”

　　“我天天都在你身邊，哪裏需要擔心了？”

　　“就是你這種萬事大吉的口氣，我才放不下心，別逞強了。”

　　“老大，拿出工作時的魄力來，你應該明白，祈靈的案子已經到了關鍵的階段。”沐丞羽不得不提醒他，韓君臨對她的關心似乎過頭了，忘了他們還有重要的工作要做呢！

　　這是很切實的問題，不得不考慮，韓君臨聞言，沉思了一會兒，“你確定真的沒事？”

　　他打開車門讓沐丞羽上車，他好像太緊張了。

　　沐丞羽奉送一個安然的笑容，“明天，你肯定會看到一個生龍活虎，精神奕奕的沐特助。”

　　“如果不是那樣的話，我一定把你打包快遞醫院，並且二十四小時封鎖觀察。”

　　“太誇張了吧？”

　　韓君臨伸手把沐丞羽攬在懷裏，“丞羽，看你生病，我會措手不及。”

　　“讓你頭疼了？”沐丞羽依偎在他懷中，感覺有一股暖流在心中蔓延。

　　“是啊，很頭疼。”

　　“可以問一下嗎？如果我不是你的夥伴，你會這麼關心我嗎？”

　　“我想現在不論你是什麼身份，我都不能放開手了，你是我的責任。”

　　沐丞羽抬頭，定定地看著韓君臨，“自從下雨的那天後，我們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突然變得很親近，還有讓她期待的幸福感覺。

　　“丞羽，我們就試著改變，我喜歡自己對你的新發現，很想把這種發現挖掘到底。”

　　時而活潑時而恬靜的沐丞羽，在她的笑容後頭，是否還有更多的驚喜呢？

　　“呵呵，那你就慢慢地挖掘哦！”沐丞羽懶洋洋地說，她的心和他的心，正慢慢地靠近，究竟能靠多近，在不遠的未來應該會知道答案的。

　　韓君臨笑而不語，摟著沐丞羽，很遺憾竟然這麼晚才發現她的另一面。

　　心倏然滿溢，手撫著她柔嫩的臉，低下頭，在她帶笑的眼神，覆上她的唇。

　　他們可以更親近的。

蔡仲子

第四章

　　“約定的時間快到了，你準備好回家沒有？”電話那頭傳來急切而興奮的男聲。

　　“時間還沒到，別來打擾我。”沐丞羽懶懶的回應，心情卻有些煩躁。

　　“我在提醒你耶！”那人不悅地揚聲，不滿意她懶散的回應，“到時候不準你耍賴！”

　　“知道了。”她撇了撇嘴，想到和韓君臨剛剛發展的感情，一抹喜悅在眸中閃爍。

　　“還有，最近身體怎麼樣？”

　　“很好。”沐丞羽快速地回答，笑容收住，微微皺了下眉，“息川，你很嘮叨耶，就這樣了，我要睡覺，晚安！”幹脆俐落地掛了電話，只要她說要休息，他就不會再打電話“騷擾”她。

　　如果被息川知道最近跟著韓君臨吃外食，不時地表演高境界的腸胃大戰，他肯定會發飄，想到他跳腳暴走的模樣，沐丞羽的額頭就畫過一排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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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的輕風緩緩地吹拂著，千葉金融的總經理辦公室裏，感受不到這份愜意，眾人忙得人仰馬翻。

　　連續一個月高負荷的工作，讓沐丞羽慣有的笑容染上了一絲絲的疲倦，但她仍不以為意，配合韓君臨進行收購祈靈的工作。

　　“丞羽，把祈靈保險最近的客戶名單給我。”韓君臨打了內線。

　　“OK！”沐丞羽帶著資料進入韓君臨的辦公室，“祈靈的客戶還在增加當中，有些客戶是從千葉保險手中搶過去的，我懷疑他們已經察覺到我們的動作了。”

　　韓君臨看著客戶的資料，嘴角微勾，興味道：“祈靈比我們想像的要強，但這些新客戶還比不上縱連國際這個老客戶。”

　　千葉保險搶走縱連國際這個大客戶，祈靈保險也不甘示弱地挖走千葉保險的客戶，似乎有打拚一場的傾向。

　　“我們的優勢在於有千葉金融做後盾，如果只有千葉保險的話，結果就很難說了。”沐丞羽笑著，狐疑地揚下眉，“董事長為何要收購祈靈呢？他的動機很值得懷疑。”

　　“大老闆要玩，我們‘捨命相陪’，反正輸得最慘的不會是我們。”韓君臨冷哼。

　　超級任性的家夥！

　　韓君臨想到葉世偉就暗暗咬牙，當初自己竟然會因葉世偉的“欣賞”和“誠懇”，被他拐進千葉為他賣命，想來是自己誤交匪類、上了賊船，那家夥可是把一切都扔給別人，自己玩得很開心呢！

　　慶幸的是，他非常喜歡充滿挑戰的商場角力，而葉世偉也很清楚他的能力，給他這個舞臺，讓他心甘情願地扛下本該屬於葉世偉的責任，經營著千葉金融。

　　“董事長太依賴你了。”

　　想到她當時被提升為葉世偉的特助時，看到空白的行程表，非常體貼地想給他安排一些董事長該做的事，誰料他事不關己地說：“那是韓總經理分內的事，我可不想搶他的風頭。”害得她滿臉黑線，原來她這個特助只要給他泡茶就好。

　　沒有一個董事長像葉世偉那樣完全放權，不過，也許是因為他有太多副業，無暇顧及千葉吧！

　　“他的本事就是推卸責任。”韓君臨不以為然地說，“祈靈的財務狀況如何？”懶得再討論像狐狸一樣狡猾的家夥，還是先把公事處理完。

　　沐丞羽想了想，“根據調查，祈靈有兩筆銀行貸款下月到期，上月聯生百貨的火災讓祈靈賠得很慘，估計下月可能無法準時還貸，到時股票一跌，對我們的行動很有利。”

　　“很好，繼續注意。”韓君臨沉聲道，隨即把檔夾移到一旁，起身走向沐丞羽。

　　她不明所以地看著韓君臨，就見他伸手把自己攬在懷裏，在她耳邊輕聲問：“晚上有空嗎？”

　　“晚上？”又要一起吃飯嗎？沐丞羽真擔心到時候又吐得天昏地暗。

　　除了家人，沒有人知道除了營養師為她配的食譜外，她的腸胃脆弱得禁不起其他食物的刺激。但是只要韓君臨邀請共餐，她都不會拒絕，她的行為無疑是飛蛾撲火，拿自己當實驗品去嘗試陌生的食物，只因為想和他在一起。

　　“你有約嗎？”

　　“不是，我可能會加班，你下午不是還要和客戶簽約嗎？”

　　祈靈的案子是她在千葉的最後一個案子，沐丞羽決心打場完美的一仗，因為對自己的要求也高，所有的細節問題都要钜細靡遺地掌握，使她的工作量加大，不時的加班也造成身體的負擔，但想到和息川的約定，她不得不抓緊時間。

　　“那你加完班，我過來接你，我想帶你去一個特別的地方。”韓君臨輕輕地蹭著沐丞羽的頸項，有些著迷地聞著她身上特有的茉莉香味，吻著她的耳垂，解解在工作時無法碰她的饞。

　　特別的地方？

　　沐丞羽眼睛一亮，忍著他帶來的酥麻感，笑著答應他，“好，晚上七點多我應該能完成，到時你來接我。”看著他眼中的認真，想著他們之間的親近，前景似乎超過了她的預期。

　　“嗯，去工作吧。”韓君臨正色道，放開她，免得他想抱著她深吻不放。

　　沐丞羽笑著離開，不在意他公事公辦的口氣。

　　韓君臨透過一邊的玻璃區隔，望著忙碌的沐丞羽，眼中的笑意加深。

　　他對她的迷戀不知不覺地加深，喜歡看著她嘴角習慣揚起的角度，看著她的笑容，他就會覺得心滿意足，這樣的辦公室也就充滿了樂趣。

　　＊＊＊    ＊＊＊

　　電腦螢幕上顯示的時間，六點四十五分整，沐丞羽把最後一份資料歸檔，然後關機切斷電源。

　　她站超身想要伸展四肢，活動一下坐酸的筋骨，倏地，一陣頭昏目眩襲來，彷佛有雙手揪住她的心臟，痛--

　　她的臉瞬間發白，踉蹌地扶住椅子，伸手按住心臟跳動的地方，額頭沁出了冷汗。

　　怎麼在這個時候發病呢？她不想被韓君臨發現！

　　猛地想起家庭醫生的囑咐，她的身體要多休息，最忌諱過於勞累，最近身體太虛弱，加上連日來的高負荷工作，心絞痛的毛病就發作了。

　　沐丞羽痛得跪倒在地，她不要被韓君臨看到這個樣子，她得打個電話不能讓他來接她，她只要忍過去就會沒事的。

　　沐丞羽掏出口袋中的手機，顫抖的撥通韓君臨的號碼。

　　“喂，老大嗎？”

　　“丞羽，忙完了嗎？我馬上就到。”手機那頭傳來韓君臨愉悅的聲音。

　　“老大……晚點過來好嗎？”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怎麼了？你的聲音怪怪的？”

　　“我--唔--”

　　沐丞羽痛苦地呻吟著，冷汗不停滑落，心口的難受讓她說不出話來。“咚”地一聲，手機從她手裏滑落，她整個人軟綿綿地昏倒在地，嘴角習慣性的笑容已經扭曲成痛苦的弧度，雙眉緊緊地擰結著。

　　“丞羽！你怎麼了？丞羽--”韓君臨擔憂的呼喊不斷地從手機傳遞出來，“丞羽，回答我！”

　　當韓君臨急匆匆趕到辦公室的時候，就看到沐丞羽毫無聲息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臉色蒼白如雪。

　　韓君臨嚇得心臟差點停止跳動，膽戰心驚地抱起她，“丞羽，別嚇我，你醒醒啊！”

　　可是沐丞羽的眼睛緊閉，長長的睫毛無力地垂著，沒有回應他的焦心如焚。

　　韓君臨伸手探探她的呼吸，很微弱，而心臟處的跳動，平和而緩慢。

　　丞羽，不可以這樣嚇他！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韓君臨抱著沐丞羽，火速地送她到醫院。

　　＊＊＊   ＊＊＊

　　“過度勞累、精神壓力大、營養不良。”醫生越說臉越臭，看著韓君臨，“先生，你是怎麼照顧你女朋友的？”

　　“你說她昏迷是因為這些？”

　　韓君臨皺眉，幽黑的雙瞳帶著些微閃爍的光芒，醫生的解釋讓他很難信服。

　　“這些因素使她心臟的負擔加重，引起心絞痛才昏迷的。”醫生看著病床上瘦弱的沐丞羽，“打完點滴，她應該會醒的，住院觀察兩天，最好再做個全身檢查。她出院後，必須減少工作量，緩解一下壓力，不然過不了兩天她又會進醫院。”

　　韓君臨向醫生點頭稱謝，然後坐在床邊望著昏迷的沐丞羽，眼中的擔憂之色更加濃烈。

　　輕輕地撫摸著她憔悴蒼白的臉，額頭上殘留著滴滴冷汗，昭示著她的痛苦。

　　韓君臨嘆了一口氣，然後拿起手機撥回家，“媽，麻煩幫我煮一點病人吃的東西，最好是清淡又營養的，讓君恒送到醫院來。”

　　怎麼會營養不良呢？

　　韓君臨百思不得其解，沐丞羽的確消瘦，但她看起來精神很好；永遠都是精神飽滿的出現在大家眼前，看她嘴角溫和的笑就知道了。

　　韓君臨握著沐丞羽的手，她的手十分冰冷，白色床單襯得她更顯單薄。

　　這樣的沐丞羽，讓韓君臨害怕，心頭湧起濃濃的無力感，怕一不小心，他就會失去她。

　　等她醒過來，他一定要好好地跟她談一談，她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呢？

　　沐丞羽幽幽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緊皺眉頭的韓君臨，嘴角正抿出一道嚴肅的弧線。

　　“嗨，老大。”

　　沐丞羽動了動唇，心底嘆口氣，還是讓韓君臨知道了，她以為她能夠忍住不昏倒的。

　　“你醒了。”韓君臨目下轉睛地看著她。

　　“對不起，老大，給你添麻煩了，我最近進醫院的次數暴增呢！”沐丞羽無力地笑了笑，絲毫不能掩蓋嚴重的虛弱。

　　“丞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韓君臨沉聲道，這一刻，她的笑容卻讓他無比心煩。

　　“啊？”

　　“為什麼會在公司昏倒？”

　　“哦，一時體力不支嘛！”沐丞羽笑看著他，不以為意地說。

　　“真的嗎？還是你對我隱瞞了什麼？”

　　“怎麼會呢？”

　　“醫生說你有心絞痛。”

　　“心絞痛？老毛病而已。”

　　韓君臨聽到她不以為然的答案差點氣結，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在這個問題上爭論。

　　“丞羽，你是怎麼照顧自己到心絞痛發作呢？醫生說你過度勞累、精神壓力大、營養不良，你給我解釋一下！”韓君臨眉頭打了結。

　　“一時沒注意嘛，昏倒在公司裏，真的很丟人呢！”沐丞羽笑嘻嘻地說：“我以後會注意的。”

　　“你！”韓君臨嘆了一口氣，“我給你的工作太多了。”

　　“不是的，現在這樣的工作分量，我遊刃有餘。”

　　“那怎麼會進醫院？”韓君臨反問。

　　“不是說過一時沒注意嗎？”

　　“下次加班，我陪你。”韓君臨決定。

　　“老大，太誇張了吧？如果我加班你陪我，那麼，豈不是你加班的時候我也要禮尚往來？這我就虧大了，我加班的次數永遠都沒有你多！”

　　沐丞羽孩子氣地計較著，嘴邊卻帶著戲謔的笑意。

　　“丞羽，認真點，我可不想再看你進醫院。”韓君臨搖搖頭，“祈靈的案子，我會讓屈旭陽和封尚華多承擔點。”

　　丞羽的身子似乎不適合高壓的工作，雖然她當他的特助表現很好，他給的任務，她都會很完美的完成。但是，現在他必須考慮到她的身體狀況，醫生的話，韓君臨十分在意。

　　“老大，你不能把我的工作推給別人，那我會沒成就感的。”沐丞羽不依，好歹祈靈的案子，她要做的漂漂亮亮。

　　“丞羽，聽話。”韓君臨沉下臉。

　　“我覺得老大有點公私不分哦！”

　　“是嗎？”他只是擔心她而已。

　　“嗯，有點奇怪，你是不是把我當女朋友來管了？”她咕噥著。

　　韓君臨嘆氣，炯亮的雙眼直直地看著她，看得她有點發毛！

　　“丞羽，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抱也抱了、親也親了，難道還不算男女朋友嗎？

　　難道他們兩個對男女朋友的定義不同，還是一向聰明的丞羽有感情認知障礙？

　　他都這麼努力的把他們從上下屬的關係追得這麼親近，她竟然還不認為她是他的女朋友？難道他這個上司喜歡騷擾自己的女下屬嗎？

　　“呃？”沐丞羽心裏毛毛地，韓君臨的表情好像很無奈。

　　“如果不是把你當女朋友，我會這麼擔心嗎？”韓君臨摸著她的腦袋，他對她的擔憂像對家人一樣。

　　“啊？”沐丞羽嚇了一跳，笑容一頓，“老大，可不可以問一下，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啊？”沒有正式的告白，她可不記得她已經成了某人的女朋友。

　　“丞羽，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我的暗示很明白吧？”韓君臨彎起食指，輕輕刮了沐丞羽俏鼻一記。

　　“你至少要明示一次，如果我會錯意，那不是很丟臉嗎？”沐丞羽失笑，他表現好感她知道，他的心思她也知道，至少他應該知會她一下，讓她有一個底嘛！

　　“既然這樣。”韓君臨看了她一眼，然後站起身，躬身面對著病床上的她，正經問道：“那麼，沐丞羽小姐，你願意成為韓君臨先生的女朋友嗎？”夠直接了吧？

　　“哈哈……”

　　誰知，沐丞羽一聽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兒，手上的點滴管也震動不停，“老大，你怎麼可以篡改人家牧師的說辭呢？”

　　這可是牧師主持婚禮的臺詞，韓君臨直接拿來用，她要是回答了“我願意”，豈不是把自己給賣了呢？

　　“丞羽，別笑岔氣了。”

　　韓君臨莞爾，坐在床邊拍拍她的背，免得她笑到被嗆著。

　　“呵呵，沒想到沉穩的老大也會有這麼幽默的一面。”

　　沐丞羽臉上的笑弧終於漸漸縮小，只不過眼中仍閃爍著的笑意，證明她剛才的笑，意猶未盡。

　　“那麼，你的答案？”韓君臨欺近沐丞羽，很有威脅的架式。

　　“老大，我可不可以裝模作樣，假裝很矜持地考慮呢？”沐丞羽笑得很乖。

　　“不可以，我命令你馬上回答！”韓君臨瞇起了眼睛，危險的眸光從眼中流露。

　　“那我的答案不是願意。”沐丞羽緩緩地笑開。

　　“什麼？不願意？”韓君臨一愣。

　　“不是不願意，因為‘我願意’這幾個字只能留在教堂裏說。”沐丞羽好脾氣地解釋，“對於你的問題，我的回答是--好的。”

　　韓君臨松了一口氣，笑著搖頭。“嚇了我一跳。”

　　“什麼？老大，你也會被嚇到嗎？”她好笑地問：“我記得你可是冷面雄獅哦！”

　　“還叫我老大啊？”韓君臨失笑，“你不覺得現在這個稱呼很疏離嗎？”

　　“不能叫老大，難道要叫大佬嗎？”沐丞羽好生驚訝，“的確，大佬聽起來氣勢也不錯。”

　　“丞羽，不要淘氣。”韓君臨顯然對於她的調皮很是無奈，“你可以叫我君臨或者臨。”

　　“君臨。”沐丞羽低低地喚了一聲，卻讓韓君臨全身一震，有一種異樣的滿足感劃過心頭，這是沐丞羽第一次喚他的名字，清亮的嗓音在這一刻，風情無限。

　　“但是--”沐丞羽突然沉下聲。

　　“怎麼了？”韓君臨問。

　　“你不覺得如果我在辦公室裏喚你君臨，其他人會把下巴給嚇掉？”

　　丞羽臉上的神色很正經、很嚴肅。

　　“老天！”韓君臨捂額，“你怎麼會想這些呢？該不會因為這樣你才不願叫我名字吧？”

　　“我才不要讓大家嚇到呢！我可是溫柔體貼的沐丞羽，怎麼可以做一些嚇人的事呢！”沐丞羽嘟了嘟嘴，皺著眉頭，“如果在公司被人家知道我們的關係，我會被大家關愛的眼光淹沒的。”

　　這個問題很嚴重，她可不想談個戀愛時時被人盯著呢！

　　＊＊＊    ＊＊＊

　　“我可不想被你一直叫老大。”韓君臨攤開手。

　　“那在公司，你還是我們的老大，私底下，你就是我的君臨。”沐丞羽笑著說，在公司他們是上下屬，要公私分明，私底下，他們就是親密的愛侶了。

　　“好的，我的羽。”韓君臨寵溺地摸著她的頭，然後俯身輕吻她的額，“在公司，你是我的丞羽，私底下，你就是我的羽了，很公平吧！”

　　沐丞羽失笑，她的稱呼他也要分類啊！

　　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如願了，成為他的羽。

　　“君臨，我可以抱你嗎？”沐丞羽抬起頭，微笑地看著韓君臨。

　　韓君臨笑了，像春風一樣燦爛，然後點點頭，“我的懷抱就是為你準備的。”

　　“只為我開放的嗎？”

　　“你以為我是展覽館，對大眾開放嗎？”他沒好氣地說，然後坐在床沿，向她張開雙手。

　　沐丞羽撲向他的懷抱，把頭埋在他的懷裏，這一刻，她等了很久很久。

　　韓君臨抱著她，感覺在這一刻她特別依賴他，直到胸部傳來溼意，“丞羽，怎麼哭了？”他拾起她的臉，錯愕地發現上面滿足淚痕。

　　“人在生病的時候就會特別的脆弱，現在你在我身邊，讓我感動得不由自主落淚，你不要笑哦！”她不好意思地說，美夢成真，她怎會不感動呢？

　　“你呀！”韓君臨刮了下她紅紅的鼻子，一點也不像平時精明能幹的沐特助。

　　“君臨，你真的很喜歡我嗎？”沐丞羽眨了眨眼睛，依在他的懷裏問。

　　“嗯，比我想像的還要喜歡。”所以，一旦確定自己的心意，他馬上就行動了。

　　“其實人家暗戀你很久了，可惜你太遲鈍，到現在才感應到。”沐丞羽有些抱怨。

　　“那你為什麼不主動追我呢？”韓老大理所當然地問。

　　“你太嚴肅了，表白失敗會很丟臉的。”

　　“你竟然怕丟臉而放棄？”韓君臨一口氣差點沒提上。

　　“我在等待好時機啊，不過，既然你行動比較快，那我就乖乖地當獵物，是最乖的獵物吧？”沐丞羽圈住他的脖子。

　　“嗯，既然獵物送上門，那我也不客氣了。”韓君臨低頭吻上她的唇，甜美柔軟的觸感讓他陶醉，想要更深入的時候--

　　“你們在幹什麼？！”病房門口突然響起韓君恒不敢置信的驚呼聲，打斷了韓君臨和沐丞羽的纏綿之吻。

　　“如你所見。”韓君臨挑了挑眉，沒好氣地說：“飯帶來了嗎？丞羽餓很久了。”

　　韓君臨扶好沐丞羽，讓她躺回床上，然後走到弟弟面前，拎過他的飯盒。

　　“怎麼會？你和丞羽？！”韓君恒大受打擊，“大哥，你好卑鄙，居然橫刀奪愛！你明知道我很喜歡丞羽的。”

　　“君恒，以後，丞羽是我的人，你給我安分點。”

　　韓君臨黑下臉，決定回去好好地給自己的弟弟上一課什麼叫做“長幼有序”！

　　“丞羽，我應該還有希望吧？”韓君恒巴到沐丞羽身旁，只差沒有痛哭流涕了，“你不要當大哥的女朋友好不好？”

　　“君恒，對不起。”沐丞羽笑了笑，“我無法拒絕你大哥。”

　　韓君臨賞了弟弟一個爆栗，“別吵丞羽，她現在是病人，沒空理你的鬼哭鬼叫！”

　　在韓君臨的拳頭威脅下，韓君恒乖乖地站在一旁，用哀怨的眼神看著韓君臨，沒辦法，從小到大，他最怕的人就是大哥了。

　　看在大哥照顧他這麼多年的份上，他就把夢中情人讓給他，沐丞羽當他的大嫂也不算是最糟糕的結果，總比她嫁給別人看不到強。

　　總算做好了失戀的心理安慰，韓君恒哀怨的眼神才有所收斂，看著病床上的沐丞羽，忍不住皺眉。

　　“丞羽，你怎麼又病了，上次你昏倒嚇死我了。”

　　“丞羽昏倒過？”韓君臨瞇起眼看著弟弟，“什麼時候的事？”

　　沐丞羽斜睨著韓君恒，這小子，說話也不多思考一下。

　　“就是上次她發燒啊，半路上就昏過去，還叫我不要告訴你。”韓君恒好委屈地說。

　　“丞羽！”韓君臨沉下聲。

　　“發燒昏倒也很正常嘛！”沐丞羽笑得雲淡風輕，聰明地轉移話題，“君臨，我好餓，你不會讓我餓昏吧？”

　　韓君臨無奈地打開飯盒，端出飯菜，沐丞羽似乎有很多事情瞞著他。

　　不過，不著急，他們才剛剛開始，以後有的是時間。

　　韓君恒站在一旁，看著韓君臨溫柔地喂著沐丞羽，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這是他從來不曾看到過的。

　　算了，大哥難得找到喜歡的人，他就“君子有成人之美”的成全他們，總比成全沐丞羽和葉悉苒好。

　　嗚嗚，他的初戀，就這麼被大哥破壞了，真的很不甘心……

蔡仲子

第五章

　　“息川，我很難受，快不行了……”黑夜中，沐丞羽無力地對著手機說：“你來接我，好嗎？”

　　“你要撐住，我馬上去帶你回家！”手機那頭傳來驚天動地的聲音，“不要嚇我！”

　　沐丞羽蒼白的臉上，冒出一粒粒的冷汗。

　　不想讓韓君臨知道她身體的實際情況，她選擇繼續隱瞞。

　　＊＊＊    ＊＊＊

　　沐丞羽失蹤了！

　　整整四天，杳無音訊。

　　那天沐丞羽昏倒送到醫院打點滴，之後她不肯住院，韓君臨只好送她回家，誰知第二天她就消失了。

　　“那晚她回來後不久，就坐著一輛超級豪華的房車離開，沒有再回來。”大樓管理員說。

　　這是最後的線索。

　　此時，韓君臨才發現他對沐丞羽的背景一無所知，公司人事部裏簡略的個人資料根本無法找到她可能的去向。

　　沐丞羽的失蹤讓他陣腳大亂，不得不向葉世偉求助。因為葉世偉除了是千葉董事長，在他眾多身分中還包括一個“須驚偵探社社長”。

　　利用葉世偉的人脈找人比韓君臨一人行動方便多了。在公司，韓君臨不想把事情弄得人盡皆知，就以沐丞羽有事請假為由，解釋她的“缺席”。

　　韓君臨一直在想接走沐丞羽的那輛車主人的身分，很顯然，她是心甘情願離開的，並不是綁架，危險性降低許多。

　　但是，沐丞羽消失四天，連個電話給他這個新上任的男友也沒有，太反常了，也代表著潛伏的危險。

　　更糟糕的情況還在後面，由於祈靈的案子一直由沐丞羽負責，她一失蹤，祈靈保險的收購案就陷入停滯。

　　這段期間，祈靈保險就已查到背後收購他們的是千葉保險，於是採取了一連串的反擊動作，致使千葉保險的股票起伏跌宕，同時也影響了千葉證券和千葉銀行的股市。

　　雖然沐丞羽的“擅離職守”被韓君臨壓了下來，但董事會裏本來就不同意收購案的董事借題發揮，懷疑公司有商業間諜，矛頭直指沐丞羽。

　　韓君臨不但要擔心沐丞羽的安危，還要在董事會的高壓下保全沐丞羽，挺身面對董事們的質疑，“沐丞羽是我手下的人，我相信她的職業操守，如果她真如你們所說，我會二話不說辭去總經理的職位。”

　　與其說是為沐丞羽作保，還不如說是威脅比較準確一點，千葉金融剛走了一個靳問疆，如果再少了他，肯定會在整個商圈引起震蕩。

　　所以在董事會的緊急會議上，董事長葉世偉倒像個沒事人，笑嘻嘻地說：“我相信韓總經理會當很久，沒有人會逼著你下臺的，又不是和錢過不去，不是嗎？”

　　他的一句話，堵住了其他董事的嘴。

　　韓君臨是他招進來的人，沐丞羽是他讓給韓君臨的，這兩個人他都相信。再說，沐丞羽又是韓君臨的親密愛人，葉世偉也會力挺到底，幫忙找人。沐丞羽的失蹤只有他和韓君臨兩個人知道，他已知會警界的朋友幫忙注意。

　　“葉，有沒有消息？”

　　已經第四天了，韓君臨的冷靜也被磨成了心急如焚，忍不住打電話找葉世偉探聽。

　　“君臨，如果記住那輛車的車號就好辦了，現在猶如海底撈針。”電話那頭的葉世偉嘆口氣，“我正在調查她的背景，也許對找人會有幫助。”

　　葉世偉隱約覺得沐丞羽的背景藏有秘密，她在公司的人事資料填寫得十分簡單，家裏住址是公寓的住址，學歷那欄也只有一句--跳級讀完劍橋行政管理學學士和碩士，而其他的資料也是一兩個字帶過，很模糊的描述。

　　當初沐丞羽筆試和麵試的成績非常優秀，才會在一大堆競爭者中脫穎而出，後來在工作上表現異常出眾，被提拔為董事長特助，再當總經理的特助。也因為她的個人魅力，沒人懷疑她的背景，也沒人去挖掘她的隱私，現在使得她的“失蹤”變得撲朔迷離。

　　“謝謝你，葉。”

　　韓君臨疲憊地揉著太陽穴，他已經盡力在尋找沐丞羽了，只是效果甚微。而他還要處理因沐丞羽的缺席引起祈靈案子的危機，並且擺平來自董事會的壓力。

　　“老大，丞羽什麼時候回來上班？”封尚華關心地問；“祈靈的案子，丞羽掌握的資料比較多，最好由她來解決這次危機。”

　　她到底出了什麼事，請了這麼多天的假？

　　封尚華和屈旭陽暗暗猜測沐丞羽缺席的原因，卻仍然不得其解。按道理說，她請假他們應該聯係得到她才是，可韓君臨居然要他們不要打電話打擾她，有什麼問題找他即可。

　　“你們不能解決嗎？”韓君臨沉聲問，臉上有點不耐煩的神色，口氣帶點冷厲。

　　封尚華被韓君臨的口氣嚇了一跳，老大似乎生氣了。

　　“我知道了，老大，我會和旭陽處理的。”

　　“對不起，尚華。”韓君臨背靠著皮椅，一臉疲憊，閉上眼沉思一會兒，恢復正常的模樣，“你和旭陽調查一下祈靈和銀行的關係，丞羽上次提到他們有兩筆貸款到期，查一下他們的還貸情況。再注意祈靈的股市，其他的事我會處理。”

　　封尚華點頭，在要走出門的那一刻，他回頭問：“老大，丞羽是不是出事了？”

　　這幾天，千葉金融的氣壓很低，祈靈給千葉帶來的震蕩也影響了千葉的氛圍，這一切的根源都在沐丞羽身上。

　　“專心做事，其他的事不要管。”韓君臨淡然道，沐丞羽失蹤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騷動，畢竟沐丞羽在千葉的愛慕者多得不像話。

　　封尚華看了韓君臨一眼，默默無語的走出總經理辦公室，沐丞羽真的出事了，否則老大不會諱莫如深。

　　沐丞羽的“消失”，到底代表著什麼？

　　韓君臨抬頭看向窗外，天色暗沉，烏雲已經悄悄地佔領屬於太陽的光芒區域，看來不久後就會有一場大雨。

　　看了看手機上一串未接通的電話號碼，韓君臨回頭接起辦公桌上響個不停的電話，機械卻靈活地應對客戶的問題。

　　忍不住抬頭看向沐丞羽的辦公位置。

　　他真的很擔心。

　　＊＊＊   ＊＊＊

　　天灰沉沉的，細小的雨絲如白霧般飄散，韓君臨來到沐丞羽的公寓大樓前，望著她房間的方向，神情黯淡。

　　現下的情況很諷刺，就在他和沐丞羽確定關係的第二天，向來在他身邊安心當特助的她卻突然消失，讓他充滿了無力和失落。

　　情緒在失控的邊緣徘徊，他是不是被沐丞羽徹底忽略了呢？

　　四天了，一直無法聯係到她，她好像平空消失了一樣。

　　雨漸漸停了，地面因雨水的衝劇變得幹凈清爽，明天應該會雨過天青吧？

　　那她會不會回來呢？

　　他等著她……

　　韓君臨轉身要上車，突然前方停下一輛計程車，他倏地睜大了眼睛，從計程車緩緩走下來的人--沐丞羽。

　　“丞羽！”

　　韓君臨快步上前，迫不及待地抓過沐丞羽的手，微涼的手掌，很真實的感覺，讓他松了一口氣，不是幻覺。

　　沐丞羽轉過頭，看到一旁的韓君臨，他微皺的眉頭糾結出濃濃的擔憂和不安。

　　“你終於回來了。”他的聲音很壓抑。

　　“抱歉，讓你擔心了。”沐丞羽不好意思地揚起嘴角，不知道自己的“失蹤”引起的波瀾有多大。

　　“為什麼不和我聯係呢？”韓君臨看到她略顯疲倦的笑顏，嘆氣．

　　“我有些累，我們上樓說吧。”這下子他們之間的賬有得算了。

　　“好！”韓君臨不自覺地握緊了手。

　　＊＊＊    ＊＊＊

　　韓君臨跟著沐丞羽一進門，沐丞羽就抱住他，臉上綻放出眷戀和暢懷的笑容，聲音酥軟無比，“君臨，我好想你哦！”

　　反正先撒嬌，撒嬌到讓韓君臨捨不得生氣也捨不得為難她。

　　沐丞羽的嘴角揚起了算計兼耍賴的弧度，而且，她真的很想他，她是在身體能夠負荷的情況下，不顧家人的阻礙，馬下停蹄地趕回來。

　　“我也很想你。”韓君臨撫摸著她的頭，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但我更擔心你，為什麼消失這麼多天沒消息呢？”

　　他怕這段時間，她又像上次在辦公室昏倒那樣，如果沒人發現，後果會很嚴重的。

　　“家裏出了點事，忘記打電話了。”她也是身不由己，昏迷了好多天才清醒，息川又像老母雞似的盯著她，她想打電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對不起，害你為我操心。”

　　“家裏的事嚴重嗎？”韓君臨摟著她在椅子上坐下。

　　“已經沒事了。”想到曠職這麼多天，沐丞羽蹙緊了眉，“公司的一切都還好吧？”

　　“公事你不用擔心，先談我們之間的事。”

　　“我們的事？”

　　“對，你必須保證不會再無緣無故地消失，我都要被你嚇出心臟病了。”

　　沐丞羽伸手覆在他的胸口，“摸摸，沒事了，我保證。”

　　“我怕你就這樣消失了。”韓君臨雙手捧起她的臉，蒼白的臉像是大病初愈後似的，連笑容都變得有些憔悴，“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呢？”越是在意她，卻越發現她脆弱，倣佛從那天在雨中的偶遇開始，她的臉就一直很蒼白。

　　“我很好啦，只是回來有些暈車而已。”沐丞羽拍拍自己的臉頰不以為地說：“你別太緊張了。”

　　“是嗎？”韓君臨的眼神有點兇，“你可是有前科的。”累倒在辦公室的那個人可是她呢！

　　“我以後會注意的。”沐丞羽皮皮一笑，決定換個話題，“對了，我看了新聞，祈靈開始反擊了吧？”千葉金融的股市動蕩得很戲劇化。

　　“董事們懷疑你是商業間諜哦！”韓君臨緊緊抱著沐丞羽，低低地說道，“所以，祈靈的反擊才那麼有力。”

　　“老大明鑒，我對千葉一直很忠心的。”聞言，沐丞羽不悅地皺著眉，無辜地眨眨眼。

　　“你是我罩著的人，想動你得問我同不同意。”

　　“那我是你甜蜜的負擔嗎？”

　　“不，是甜蜜的享受，像這樣--”

　　話語吞沒在熾烈的吻中，韓君臨沉醉地吻著沐丞羽，他需要感受她的柔軟和甜美，來補償他這陣子為她的擔心受伯。

　　甜蜜的享受，感覺真下錯。

　　沐丞羽閉著眼睛，同樣享受韓君臨給予的甜蜜。

　　“鈴鈴鈴……”

　　電話聲突然響起，打斷了纏綿的深吻。

　　“我接一下電話，應該是家裏打來的。”沐丞羽回過神來，面色紼紅的離開韓君臨的懷抱。

　　韓君臨意猶未盡的放開她，背靠著墻，雙手環胸，神情有點慵懶，眼中帶點狩獵的光芒，看著燈光下籠罩著光環的沐丞羽。

　　她帶著迷人的微笑，對著電話溫柔地應答，然而慢慢地皺起了秀氣的眉頭，突然她把電話移開，像是要讓耳朵免遭另一端的噪音虐待，無奈地說：“如果你想要一個耳聾的姐姐，你盡管吼，我已經安全回來了，你別再打電話煩我，小心我以後不理你。”

　　那端的人好似怕了沐丞羽的威脅，乖乖地交代幾句就掛電話，沐丞羽則對著話筒搖搖頭。

　　“丞羽。”韓君臨喚她，看著她無奈的模樣，心中越來越迷惑了，其實她也不是時時都帶著笑，在他面前，她會調皮、會淘氣、會耍賴、會撒嬌……

　　“嗯？”丞羽回頭走向他，倚在他懷裏。

　　“我看不透你。”韓君臨的眼中閃過困惑。

　　是怎樣的環境會造就她這麼樂觀的性格呢？又是怎樣的家庭會賦予她這麼快樂的笑容呢？還有為什麼她的家人可以讓她笑得這麼恰然自得，倣佛永遠都沒有煩惱呢？

　　這幾年，他一直看著她的笑，一不小心，就被她的笑俘虜，就此沉淪，再回頭，已是不可自拔的愛戀。

　　“你的笑，讓我迷惑了。”

　　在沐丞羽笑容的背後，似乎隱藏著很多的秘密，是沒有人能夠碰觸到，而她也一個勁地掩飾到底。

　　就像她突然失蹤一樣，韓君臨知道不能問太多，如果有一天她願意說，自然會把一切告訴他，而現在，他只能接受她失蹤的理由--家裏有事。

　　“我有種抓不住你的空虛感，丞羽，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你懂嗎？”韓君臨伸手輕輕抬起沐丞羽下巴，食指壓在她的唇上，“我牽了你的手，就不想放開，卻怕沒抓牢，你就會溜掉。”

　　“君臨，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多愁善感呢？”她失笑，“放心，我會緊緊的抓住你的手，你想甩都甩不掉了。難道你希望你的女朋友天天端著苦瓜臉，你才不會迷惑嗎？”

　　“也許，是我沒安全感吧？”

　　“不會吧，我都在你懷裏了，你還怕嗎？”

　　“你有不良紀錄登記在案，我當然會擔心。”

　　“什麼時候轉行當員警了？”

　　“當員警也不錯，至少可以把你終身監禁在我的懷中。”

　　“你的甜言蜜語讓我好有壓力啊！”沐丞羽笑呵呵地吻了他一下，“不過我喜歡。”

　　“你啊--”韓君臨寵溺的用頰磨蹭著她的額，隨口問道：“剛才是你弟弟的電話？”

　　“嗯，他每次都會大驚小怪的，我要回來，他總擔心我路上會出事，剛才打電話又來嘮叨一遍，還不忘吼我呢！”

　　沐丞羽抱怨著，因為她是趁弟弟不注意留了個紙條就跑回來，所以他才會打電話來表示他的擔心，很直接地吼出他的真實心情，差點把她耳朵吼壞，他愛吼人的這個毛病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

　　“丞羽，我也不放心。”她噘嘴抱怨的樣子很孩子氣、很可愛，讓韓君臨很想再嘗嘗她的甜蜜，於是低下頭，低沉的嗓音就在她的耳邊吹拂著，“這幾天，我一直都沒睡好。”然後輕吻著她的唇，繼續擷取屬於他的甜蜜。

　　他的吻，剛開始像春風般溫柔地拂過，無限愛憐的親昵，隨即驟然激烈，那種唇舌相交纏綿的激情，讓沐丞羽差點喘不過氣來。

　　外表穩重的韓君臨，在感情上的表現卻意外地熱情和激烈，他喜歡藉由碰觸來表達他的感情。

　　“君臨。”沐丞羽嚶嚀低語，臉上是淡淡的紅潮，在她白皙的皮膚襯托下，像秋天的晚霞一樣漂亮迷人。她輕輕地推開韓君臨，她真的快要沒氣了，“讓我喘口氣。”

　　法式深吻需要一定的肺活量，像她這樣喊停很丟臉。

　　韓君臨輕吻著她的臉頰，似乎食髓知味，不打算停手。

　　情欲來得太快，體內的火已經被她自然的回應點燃了，順著她臉頰往下，是她光潤白嫩的頸項，他輕輕地啃著，倣佛在品味世界頂級的美味，專注而且熱情。

　　“君臨，不要咬我的脖子。”沐丞羽驚呼，“我可不想明天穿高領去上班。”已經六月了，很熱的。

　　“好。”韓君臨很好商量地答應，不過手上和嘴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放過她白嫩可人的頸項，只能再往下，尋找更加“美味”的目標。

　　女朋友這麼“秀色可餐”，他可不想輕易地放過這樣的機會，何況，她也很喜歡。

　　他的手悄悄地滑進沐丞羽白色的襯衣中，四處遊蕩，而他的唇則停留在胸前的潔白上。

　　沐丞羽怔愣住，慢慢地揚起淡淡的笑意，小手抬起韓君臨的臉，在他疑惑的表情下，狠狠地吻住他，再來一個法式的深吻。

　　“君臨，我先去洗澡，好嗎？”沐丞羽結束了那個長達缺氧狀態的吻，笑嘻嘻地跳開他的懷抱，她剛回來，先洗個澡比較好一點。

　　韓君臨飛快地把她攬回身，“小妖女，撩撥完就想跑，沒那麼簡單！”

　　“可是身上會有味道的。”沐丞羽說得煞有其事，眼中帶著惡作劇的笑意。

　　“沒關係，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等一會兒，我再陪你一起洗。”韓君臨抱起她，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鴛鴦浴啊？韓君臨開始變壞了！

　　“老大，這樣不好吧？”沐丞羽戲謔道，小手卻停在他俊挺的臉上不想離開，方才因情欲而燃燒起來的熱氣，在她的手底下叫囂著，“我以為老大很穩重，怎麼這麼禁不起挑逗呢？真叫人失望呢！”

　　“現在喊老大來不及了。”韓君臨把她放躺在床上，沒有餓狼撲羊的急色相，而是手撐著床，面對著滿臉戲謔笑意的沐丞羽，“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還有，我喜歡你叫我君臨，我的羽。”

　　“老大”的稱呼只適合在辦公室，現在會破壞滿室的曖昧情欲。

　　“君臨，你真的要嗎？”

　　沐丞羽起身，雙手摟住他的頸項，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這麼親近，她可以很清楚地聞到他男性特有的麝香味。

　　“羽，你說我的樣子像不想嗎？”韓君臨吻著她的耳垂，“可以嗎？雖然有點快。”他們的感情雖然剛剛才確立，可是對彼此的吸引卻很深很深。

　　沐丞羽的回答是吻住他的唇，給他答案，還有她的熱情。

　　韓君臨也毫不客氣地奪回屬於他的主控權，他喜歡這樣不造作、不扭捏的沐丞羽，直率可愛，一點都不會掩飾心中的想法，就像他給她的愛，她同樣給他最直接的反應。

　　“君臨，你會不會很溫柔？”中間夾雜著沐丞羽奇怪的問話。

　　“嗯？”他還不夠溫柔嗎？

　　“人家是第一次，當然希望有一個很美好的經驗。”沐丞羽撒嬌的話語中依然帶著淡淡的笑意。

　　“哦！”韓君臨應了聲，動作依舊進行著，沒問題，他會給她一個難忘的初夜。

　　“呵呵，老大，你很急切哦！”還有沐丞羽戲謔的笑聲。

　　“看來，我還不夠努力，我會給你一個最最美好的回憶，足夠我們年老的時候反復品嘗。”韓君臨面對不夠認真的沐丞羽，決定給她更激烈，卻不失溫柔的愛撫。

　　“唔--”

　　最後只剩下沐丞羽不由自主的呻吟，看來，韓君臨努力得很徹底，讓她沒有機會來想其他的事或者有空調侃。

　　雨過的天空，出現了滿天的星星，一閃一閃，透過窗簾，見證他們的愛情。

蔡仲子

第六章

　　沐丞羽的出現粉碎了高層關於“內姦”的猜測，在葉世偉的大力支持下，祈靈的收購案，由沐丞羽重新接手，他們收集了更加完整的資料，面對祈靈的反擊給予有力的回擊。

　　股市上沒有硝煙的攻擊讓祈靈的收購戰進入了白熱化階段。千葉強勁的進攻，祈靈堅守的回擊，在商場上掀起一股濃烈的火藥味。現在以雙方的情況來看，千葉處於上方，但絲毫不能放鬆，一放鬆，就可能讓祈靈有機可乘，不僅前功盡棄，甚至會被反咬一口。

　　“董事長到底為什麼要收購祈靈保險？”沐丞羽苦笑著抱怨，敲著鍵盤的手卻一刻都沒有放鬆，按照董事長的指示，這個月底要把祈靈搞定才行。

　　“老大知道原因嗎？”封尚華問。

　　提到韓君臨，沐丞羽嘴角揚起甜美的弧度，“也許知道吧？”

　　沐丞羽並不確定，不過韓君臨對葉世偉的舉動很縱容，他們兩個是標準不良老闆與萬能員工的典範。

　　“不過，我想在我們成功收購祈靈之後，董事長應該會大發慈悲，把答案告訴我們這一批辛苦賣命的工蟻吧？”屈旭陽一邊看著手裏的資料，一邊應著他們的談話。

　　“丞羽，進來一下。”

　　內線傳來韓君臨的聲音，封尚華、屈旭陽好奇地看著沐丞羽，老大自從沐丞羽回來上班之後，就三不五時地把她喚進他的私人辦公室，似乎有很多事情單獨交代呢！

　　沐丞羽面對他們探索的目光，笑得雲淡風輕，然後起身帶著文件夾進了韓君臨的辦公室。

　　“你說，老大和丞羽是不是有什麼曖昧？”封尚華八卦地猜測，手托著下巴略有所思，俊男美女、辦公室戀情，聽起來很有趣。

　　“曖昧啊？要有早就有了。”屈旭陽嗤之以鼻，“丞羽上次請假太久，有很多事情不是老大在處理嗎？所以老大當然要找她做一下交接了，你說是不是？韓家小弟。”

　　屈旭陽把話題轉移到最近安靜得過頭的韓君恒，他不再巴著沐丞羽，對沐丞羽的熱情消退不少，很奇怪。

　　“不就是工作的事嗎？”韓君恒懶懶地回了一句，“對了，我要把這些會議紀錄送到檔案室，你們慢慢聊。”

　　沐丞羽和韓君臨……韓君恒眉頭皺得很哀怨，他的初戀啊！

　　屈旭陽和封尚華面面相覷，韓家小弟怎麼啦？

　　然後雙雙把可疑的目光轉向總經理的私人辦公室，韓家小弟的“安靜”會和裏面約人有關嗎？

　　＊＊＊    ＊＊＊

　　總經理辦公室裏的人，則完全不知道韓君恒小男生的別扭心情，畢竟那家夥的失戀情緒不是很激烈。

　　“老大，怎麼了？”沐丞羽笑著問坐在皮椅上悠然自得的韓君臨。

　　“過來。”韓君臨朝她勾勾手指，眼中閃耀著某種光芒，不懷好意地看著沐丞羽。

　　沐丞羽不置可否地走到他面前，就見韓君臨長臂一伸，很輕松地把她摟在懷裏，滿足地籲口氣。

　　“老大，你叫我進來就為了抱我嗎？”她啼笑皆非。

　　“不行嗎？”韓君臨揚眉，“私底下，我還是喜歡你叫我名字。”他強調，她一叫他老大，就像是提醒他們的身分，好像他現在做的事是上級對下屬的“性騷擾”！

　　“老大，現在是工作時間好不好？不要表現出公司不分的癡迷樣，OK？明明你以前工作時很嚴肅！”沐丞羽坐在他的膝上，玩著他柔軟的發絲，笑著提醒，“最好不要讓人知道一向穩重的韓總經理，有這樣的一面哦。”

　　他威嚴的形象可要顧呢！

　　“為什麼不可以？我突然很想你，當然要假公濟私了。”

　　韓君臨對她的笑語不以為意，拾起她的頭狠狠地吻下去，他已經戀上再也無法回頭，更沒辦法當她是普通的下屬。努力地把驟起的熱烈情欲壓制下去，看著滿臉嫣紅的沐丞羽，韓君臨喃喃低語，“我不喜歡你對著別人笑。”

　　“所以？”沐丞羽挑眉，好笑地看著他，這樣莫名其妙的佔有欲少一點比較好，不然以後會很難過的。

　　“沒什麼所以，只想這樣狠狠地把你的笑吻下去，好像只屬於我。”

　　韓君臨當然知道自己對沐丞羽的佔有欲有多強烈，只不過，他認識的沐丞羽永遠都有一張恰人的笑臉，他不能想像她少了笑容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模樣。

　　盡管很想獨佔她的笑容，但他更想看到在人群中笑意盎然，恍若春風拂面的沐丞羽。

　　“乖，不要胡思亂想。”沐丞羽煞有其事地摸摸韓君臨的頭，吻了吻他，“這樣好點了嗎？親愛的？”

　　“親愛的，你不夠誠意，安慰人要投入點。”

　　“你今天很不對勁哦，像個撒嬌的孩子似的，老大，你確定你還是原來的韓君臨嗎？”

　　“當然，我發現自己對你越來越迷戀了，真不是個好現象。”

　　“我也是，所以我們扯平，你不要隨便鬧失心慌了，別在上班時間混水摸魚，拖累我哦！”

　　“如果你少笑一點，我就不會陷這麼深。”

　　“大家都覺得我的笑很好看，如果下笑的話，一大堆人豈不是要傷心死嗎？我是體貼的沐丞羽，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呢？”

　　他們之間雖不是生死相隨的絕烈感情，可慢慢地融入彼此的生命中，相互依戀、相互沉迷的感情，比生死相隨更讓她感動。

　　“還好，你是我的。”韓君臨滿足的嘆了一口氣，“很想這樣抱著你一輩子，好怕你會消失不見。”

　　“君臨，你被誰感染，變得這麼憂鬱啊？是我們昨天看完愛情電影的後遺症嗎？”

　　“是你上次失蹤給我留下的後遺症，看你以後怎麼賠償我？”

　　“這麼嚴重啊，那麼就罰我以後不能離開你，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

　　“現在可以讓我出去工作了吧？”沐丞羽好笑道，“否則外面的人要懷疑了。”

　　“再讓我抱一會兒。”韓君臨的口氣中多了一絲撒嬌。

　　“你今天真的很怪，確定沒有發燒？”她摸著他的額頭，韓君臨威嚴的形象在她的腦中顯現出負增長的趨勢。

　　“丞羽，你的笑一直都在嗎？”韓君臨突然問。

　　“難道你要我板著個臉生活嗎？還是，要我只對你一個人笑呢？”沐丞羽用食指勾勒著他俊挺剛毅的臉龐，話中帶著難以掩藏的笑意，“我比較喜歡笑臉，所以君臨，你可不能提一些霸道的要求哦！”

　　“那就好。”韓君臨釋然地笑開，“中午一起吃飯，然後我們盡快把祈靈的案子搞定，這個週末就能好好放鬆。”

　　“我還是覺得你今天很奇怪。”沐丞羽狐疑地看著他，他似乎隱藏著什麼，小心翼翼地掩飾。

　　韓君臨親吻她的額頭，點點她的俏鼻，“因為突然想你啊！”

　　“特定把我叫進來，就為瞭解你的一時思念嗎？”

　　“不然你以為呢？”韓君臨苦笑。

　　“OK，我走了，不然封尚華他們又要揣測老大的用意了。”

　　沐丞羽微笑著搖頭，退出韓君臨的辦公室，帶著一點點的疑惑重新投入工作中。

　　而辦公室內的韓君臨，臉上笑意倏然斂起。

　　他的表現很怪嗎？

　　只不過兩個人關係變得親密以後，對她的事他就越在意，而關心的程度超過了他能控制的範圍，而且腦海中的迷茫感覺，讓他對她很不安。

　　丞羽，你真的時時刻刻都能保持著笑容嗎？

　　那為什麼無人時，你會露出那種惘然的眼神呢？而且是那樣的疲倦和憂愁，完全把笑容掩蓋了。

　　這就是韓君臨看到的獨處時的沐丞羽，那一面死沉的樣子，讓他想起十年前那個輕生的女孩子，她有著和沐丞羽一樣精緻的臉蛋，雖是完全不一樣的氣質，但和沒笑容的沐丞羽好像。

　　在韓君臨的腦中，往往會把她們兩個重疊在一起。

　　他越深入沐丞羽的生活，越是覺得詭異，他們之間似乎有一層薄薄的隔閡存在，他並沒有看到她真正的樣子。

　　所以他總覺得，在滿臉笑意下，沐丞羽好像隱藏了很多的秘密。

　　這些秘密讓他恐慌……

　　韓君臨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應該是他多心了，丞羽怎麼會是她呢？

　　丞羽一直都笑臉迎人，幹凈透明、清新燦爛，一點都不像會背負秘密的人。

　　韓君臨想，是他一直被記憶中那張蒼白的臉所困惑吧，丞羽不可能會有輕生的念頭。

　　如果那麼樂觀的人都會輕生，那麼他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人不會輕生了。

　　＊＊＊    ＊＊＊

　　“丞羽，晚上陪我出席宴會，好嗎？”

　　韓君臨近來很喜歡把沐丞羽召進自己的辦公室，害得其他兩個特助哀怨地說他們失寵了。

　　“呵呵，你第一次邀請我參加宴會呢！”沐丞羽笑瞇瞇地說：“那我要以你特助的身分，還是女友的身分出席呢？”這之間的差別可是很大的。

　　“如果你只是特助，我才不會拖你下水。”韓君臨微笑，他又不喜歡鬧什麼緋聞。

　　“這樣的話，我們兩個人的事就不能保密了。”沐丞羽靠在他的懷裏，其實並不擔心他們的戀情曝光與否，反正用不了多久，她就要離開千葉了。

　　“你介意嗎？”韓君臨反問。

　　他們確立關係已經一個多月了，除了韓君恒，其他人並不知曉，因為沐丞羽覺得辦公室戀情很麻煩，面對同事的討論會尷尬。

　　所以，韓君臨也沒有特意公開他們的關係，在公司，沐丞羽仍是他的三大特助之一。

　　“還好。”沐丞羽動手調整韓君臨略歪的領帶，“什麼性質的宴會？”

　　“陶氏集團董事長陶初源六十大壽的宴會，因為有些私人交情，所以怎麼說也要過去露個臉，當然，帶著女伴會更好一些。我想，我們就趁這個機會公開好了。”韓君臨解釋。

　　以往一般的宴會，他都不曾攜伴參加，所以這次帶沐丞羽出場，應該會引起很大的反應，至少可以證明他不是對女色不感興趣，也可以打破那些關於他性向的猜測。

　　“那你是以個人名義參加了？”

　　“嗯，千葉的代表是我們無所事事的董事長，毋需我這個總經理出席。”韓君臨捉起她忙碌的雙手，淺吻。

　　“我的技術不錯吧？我很賢慧吧？”沐丞羽低笑地指著打得很漂亮的領帶，有點自得地誇耀自己，卻帶著調皮的語調。

　　“很好，丞羽，怎麼辦？我很想吻你。”韓君臨笑著說。

　　看來以後不能一有事就把她召進他的辦公室，根本就是挑戰自己的自製力。

　　“不要太過頭哦！”沐丞羽揚起頭，主動吮吻著韓君臨的雙唇，嘴邊噙著一抹興味的笑。

　　“葉小姐，你不能進去，老大和丞羽有事在談！”門外傳來封尚華的喊聲，但韓君臨辦公室的門已應聲而開，同時打斷了他們纏綿的吻。

　　“你……你們……”葉悉苒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看著相擁親吻的兩個人，一陣昏厥。

　　“真的不能在辦公室亂來啊！”沐丞羽無奈一笑，然後離開韓君臨的懷抱，走到葉悉苒面前，“悉苒，怎麼來了？”

　　這下子，每個人都會知道她和韓君臨的事了。

　　“丞羽，你和韓君臨？”葉悉苒看著他們兩個，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你該不會和他在一起吧？”她快要昏倒了。

　　韓君臨皺眉看著其他擅自闖入的人--訝然的封尚華和屈旭陽，不悅道：“怎麼讓她進來了？”嚴格來說，葉悉苒是他的“情敵”之一。

　　“老大，你真的和丞羽在一起？”屈旭陽和封尚華有點意外，又有點了然。

　　“如你們所見，工作去，不要八卦。”韓君臨把兩個特助關在門外，重點先來解決這個迷戀沐丞羽的小女生。

　　＊＊＊    ＊＊＊

　　“葉悉苒，上班時間不要來找丞羽。”韓君臨對她擺不出什麼好臉色，一臉的冷然。

　　“你好過分，就準你上班時間談戀愛，不準我來找丞羽！丞羽，你怎麼會和他在一起？告訴我，剛才的吻只是意外對不對？”葉悉苒拉著沐丞羽的手不依地說，她才不要丞羽被人搶走呢！

　　“悉苒，不是意外，我們的確是男女朋友。”沐丞羽安慰的說。

　　“你怎麼可以喜歡他不喜歡我呢？”葉悉苒看起來很傷心。

　　“葉悉苒，你搞清楚狀況，丞羽是我的人！”

　　韓君臨嘲諷地看著她，一把攬過沐丞羽，昭示他對沐丞羽的所有權，她要搞同性戀找別人去，不準她再來染指他的丞羽，連迷戀都不行，以後要嚴禁她們相處。

　　“君臨。”沐丞羽責怪地看了韓君臨一眼。

　　“丞羽，我不要嘛，人家好喜歡你。”葉悉苒一不做二不休，抱住韓君臨懷裏的沐丞羽哭訴，“你快和他分手啦！我不要你被別人搶走啦！”

　　這話讓韓君臨額上青筋直跳，任性的小女孩，他剛要開口，但是沐丞羽用眼神示意他什麼都不要說。

　　“悉苒，你不喜歡君臨嗎？”沐丞羽問得好溫柔。

　　“我以前是很喜歡，可我現在喜歡你呀！”葉悉苒像一個玩具被搶的小孩子，一臉戒備地看著韓君臨，“他怎麼可以搶走我喜歡的人呢？真過分，以前拒絕我，現在還要和我搶人。”

　　她和他的梁子結大了，才不管她曾經喜歡過他呢！

　　“但我喜歡他，你說怎麼辦呢？”沐丞羽笑得好無奈。

　　“你喜歡他不喜歡我嗎？”葉悉苒沮喪地垂著瞼。

　　“我也喜歡你，像喜歡妹妹一樣。”沐丞羽摸摸她的腦袋，“悉苒，你對我只是迷戀，就像你瘋狂喜歡明星一樣。”還是韓君恒比較好搞定，悉苒更孩子氣。

　　“我才不喜歡明星，我喜歡的是你。”葉悉苒嘟著嘴說。

　　“葉悉苒，你難道要丞羽成為你的女朋友？”韓君臨實在看不下去了，果真是一個超級無聊的千金小姐。

　　“君臨--”沐丞羽搖頭。

　　“為什麼不可以？難道就準你得到丞羽嗎？我可比你早喜歡她！”葉悉苒大小姐脾氣一上來，忍不住大聲嚷道。

　　沐丞羽看著爭風吃醋的兩個人，無奈地嘆氣，怎麼連韓君臨都變得孩子氣，和葉悉苒一般見識呢？

　　“我告訴你，丞羽是我的，想打她的主意，門都沒有。”韓君臨瞇著眼警告，“如果你還想和丞羽做朋友的話，最好安分點，不然，以後我絕不讓你們兩個見面。”

　　葉悉苒被韓君臨正經的話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你……你……你威脅我？”

　　“你想如果你爸爸，還有你伯父堂哥知道你有這種喜好，會不會特別關照你呢？還是會對你進行徹底的洗腦呢？”韓君臨笑得陰險，這個女孩需要嚇一嚇，需要震撼教育才能長大。

　　“你怎麼說這些呢？”

　　沐丞羽不讚同地瞥了韓君臨一眼，他幹麼和葉悉苒這麼認真，會嚇壞她的。

　　“我才不是同性戀呢！”葉悉苒火大地嚷嚷，向沐丞羽抱怨，“丞羽，他很小人呢！明知道我非常怕我家的那些男人，還這樣嚇唬我。”

　　“悉苒，試著接受我和君臨在一起，而且，我真的很喜歡你，可不想因為我而讓你們兩個吵翻了，我會很難過的。”沐丞羽笑著拉起她的手，“你以後還會喜歡很多人，不可能永遠只喜歡我。”總有一天，她還是會交男朋友的。

　　“嗚嗚，丞羽，你討厭我了。”葉悉苒哭了起來，“你和韓君臨都背叛我，我才不要你們兩個在一起呢！”

　　“悉苒--”沐丞羽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

　　韓君臨則撇撇唇，冷眼看著葉悉苒的鬧劇，這小女孩到底斷奶了沒有？

　　“你都是在騙我，你一點都不喜歡我。”

　　“悉苒，我真的喜歡你。”

　　“騙人！全都是騙人的，嗚嗚……”

　　沐丞羽和韓君臨面面相戲，韓君臨頭疼地捂著額，“我還是打電話到葉家，讓他們來拎人。”

　　“先等一下，我和悉苒好好談談。”沐丞羽制止他。

　　“我才不要談，我討厭你們！”葉悉苒大喊一聲，傷心地甩開沐丞羽的手，打開門，直奔而去，留總經理辦公室一屋子發愣的人。

　　“她反應也太大了吧？”韓君臨說。

　　“也許我該好好安慰她的。”沐丞羽笑得很無力。

　　“葉大小姐該不會真的愛上丞羽吧？”封尚華愕然，沐丞羽真的會成為一個禍害的。

　　“你少八卦，葉大小姐只不過一時想不開罷了。你看，她先是喜歡老大，不久後就移情別戀子丞羽，過不了多久一定又會找到意中人！不過，這次的打擊確實有些大，她曾經喜歡的兩個居然湊到一塊，是雙重失戀打擊啊！”

　　屈旭陽雖然叫封尚華不要八卦，他自己倒是很八卦又很專業地分析葉悉苒的感情走向。

　　“說到迷戀丞羽，咱們老大的小弟也是一分子，但他怎麼都沒有反應呢？”封尚華興味地看著一旁很認真的在工作，不受八卦打擾的韓君恒，他的平靜出乎人意料之外，“韓家小弟，你該不會早就知道老大和丞羽在一起吧？”

　　韓君恒瞥了他們一眼，繼續埋頭工作，他的傷心才不要拿出來呢！

　　原來是真的！

　　“好了，你們兩個。”韓君臨出聲，“繼續工作，不要在辦公室嚼舌根，否則這個月每天都給我加班，我說到做到。”他有辦法把他們現在的工作量提高一倍。

　　一聽到韓君臨的話，封尚華和屈旭陽乖乖地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惹惱了老大，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然後韓君臨走到弟弟面前，笑得畜牲無害，看得韓君恒全身都毛毛的，大哥該不會想到什麼法子整他吧？剛才葉悉苒跑出來，一臉大受打擊傷心欲絕的模樣，估計老大給她大排頭吃了。

　　“大哥，我沒有偷懶哦，不可以罰我，我還要空出時間做畢業設計呢！”

　　韓君恒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韓君臨溫煦如春風的笑臉，太詭異了，大哥只有在整人或者陷害人的時候，才會表現出他迷人的笑容。

　　“親愛的弟弟--”

　　“大哥，不要叫得這麼惡心！”韓君恒大叫，打斷韓君臨的話，現在，他可以肯定了，大哥把他當陷害對象了。

　　“那你現在就去安慰葉悉苒，直到她沒事為止，最好不要捅出什麼為情傷身的事。”韓君臨收起笑容，不再對弟弟表示出友愛的笑容，冷哼道。

　　“為什麼我要去安慰她，明明是你們把她弄哭的！”韓君恒臉一皺，“丞羽，我也剛剛失戀，大哥這樣太過分了吧？”趕快找丞羽哭訴比較好。

　　沒想到沐丞羽居然笑嘻嘻地看著韓君恒，讓他全身再次發毛，她說得好溫柔，“我也覺得你去安慰悉苒比較好。”

　　“為什麼？”韓君恒嚷道。

　　“因為你們同病相憐，比較有共同語言，而且你可以把你的經驗和她交流。”韓君臨哼笑，“乖，給你兩天時間，把葉悉苒搞定。”

　　既然韓君恒失戀這麼快就好了，那麼葉悉苒針對沐丞羽的失戀情緒應該和韓君恒差不多，讓他們兩個交流發泄一下，應該很快就會沒事。

　　“大哥，你好姦詐，怎麼可以這樣？”韓君恒大喊，“我失戀已經夠可憐了，你還派這樣的任務給我，到底有沒有同胞愛？我要找爸媽告狀。”

　　“別忘了爸媽去度假了，你最好不要打擾他們，還不快點去找葉悉苒，如果出了事，皮給我繃緊一點。”韓君臨冷笑著把一臉哀怨的弟弟丟出辦公室。

　　“我們是不是過分了點？”沐丞羽開始反省。

　　“是很過分。”封尚華和屈旭陽異口同聲。

　　“想加班嗎？”韓君臨的一句話讓他們兩個乖乖閉嘴，然後他笑著面對沐丞羽，“我們一點都不過分，誰叫那兩個小鬼一天到晚沒事做只曉得談戀愛呢！”

　　封尚華和屈旭陽暗暗對韓君臨吐舌，老大肯定是因為韓君恒和葉悉苒以前老纏著沐丞羽，所以藉機整他們。

　　“小氣鬼！”沐丞羽笑道。

　　韓君臨聳聳肩，誰叫他們要纏丞羽呢？害他以前都感覺不到丞羽真正的好，浪費了那麼多的時間。

　　現在，如果還有人想來搶丞羽的注意力，皮都給他繃緊一點，在這一點上，他非常小心眼。

　　想和他韓君臨搶人，回家再修煉十年吧！

蔡仲子

第七章

　　經過一兩個月股市上的起伏震蕩，祈靈最後因為投資者缺乏信心，撤出資金而全面崩盤。祈靈又因未能如期還貸，致使信用破產，只好拍賣一部分產業以還銀行欠款。而在祈靈的內部，由於股東之間意見分化，股份很大部分以散股的形式出售，被千葉所購。

　　在千葉一連串列動下，盡管期間因祈靈的反擊導致收購受挫，但最後，千葉還是順利地收購了祈靈百分之五十六的股票，成為祈靈的最大股東，從而介入祈靈進行重組。

　　千葉的董事們個個笑得闔不攏嘴，特地開了慶功宴來犒賞相關的有功人員。

　　開慶功宴這天，正好是沐丞羽二十四歲的生日。

　　“大老們的表情還真是多變呢！”沐丞羽笑著對韓君臨說。對董事們來說，只要能夠賺錢，他們可以不用計較期間曾經的“過失”，“我們要不要走了？”

　　這裏的氣氛有點壓抑，沐丞羽不喜歡。

　　“好，我和董事長打聲招呼。”韓君臨點頭，看到會場中被眾星拱月的葉世偉，鶴立雞群，無限風光，這家夥到現在都沒有和他們說收購祈靈的原因。

　　沐丞羽笑著點頭，“那我等你，忘了告訴你，今天是我生日。”

　　她嘴巴還真緊！

　　“早說的話，我們就可以過兩個人的生日了。”韓君臨點點她的俏鼻。

　　“現在也不晚。”沐丞羽揚眉，動作帥氣好看，她又不想太多人為她慶祝，一個就夠了。

　　“今晚去我家，怎樣？”

　　“我先考慮一下。”她淺笑，煞有其事的想著。

　　“還要考慮嗎？”

　　“當然了，如果我不假思索地答應，豈不是太隨便了嗎？”

　　“我歡迎你對我隨便，如果考慮太久會讓我覺得自己的身價已經貶值。”

　　“放心，市場行情比你估計的樂觀，金牌經理人的身價只增不降，你現在可是很搶手哦！”

　　“那你還不先下手為強，考慮太多機會可就失去了。”

　　“難道你還想落跑不成？把你‘甜蜜的享受’置之不理嗎？”

　　“哈哈……已經放下開了，就像把你的名字刻在了心上，想抹都抹不掉。”

　　“我發現你現在肉麻的話越說越順口了。”

　　“你調教的功勞，嗯，那你好好考慮，我和葉打個招呼，我們就離開。”韓君臨寵溺地吻了她的額，然後快步走向葉世偉。

　　沐丞羽面帶微笑看著他們。

　　“葉，我和丞羽要先走了。”

　　“不會吧？今天你們可是主角耶。”葉世偉訝然，然後對他擠眉弄眼，一臉八卦地問：“還是你們兩個有什麼特別節目？”

　　自從韓君臨和沐丞羽的戀情在千葉曝光後，總經理辦公室成為本年度最熱門的“旅遊觀光景點”，好奇的人簡直快把韓君臨的辦公室門擠爆，還有一大堆沐丞羽的愛慕者上門踢館，非常熱鬧。

　　“不勞你費心。”韓君臨懶得理他，“還有我們約個時間，你最好把收購祈靈的目的給我說清楚。”

　　因為對祈靈保險毫無預警的收購，使得外界對韓君臨產生諸多的猜測，有的公司負責人甚至很惶恐地面對他，生怕他哪一天又起了什麼收購的念頭！

　　他光明磊落的形象，就這樣被葉世偉抹黑了。

　　“好呀，反正我也有事和你說，保證讓你收獲多多。”葉世偉看向沐丞羽的方向，她真的很不可思議……“不錯啊，千葉的頭號美人就這麼被你收入囊中了。”

　　聽他的口氣，好像他韓君臨專門從事偷香竊玉、獵傃風流之事似的。

　　“你給我正經點，我走了。”韓君臨正色地說，看他瞄向沐丞羽的眼神，真叫人不爽。

　　“哈哈，沒想到你也有這麼一天，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會動情呢！”葉世偉笑得亂囂張一把。

　　“你現在這樣調侃我，別讓我也有機會笑你！”

　　“不會，像我這麼英俊瀟灑又多金的男人，怎麼可能被一個女人套牢呢？我黃金單身漢的位置還可以做五十年。”

　　韓君臨受不了地看了他一眼，不理會他的自我吹捧，別了葉世偉，他攬著沐丞羽離開慶功會現場。

　　“考慮好沒有？”韓君臨邊開車邊問，“有那麼為難嗎？”

　　“也不是為難的問題，你確信你爸媽真的沒有回來嗎？我還沒有心理準備見他們呢！”雖然她和韓君臨的關係很親密，但是見雙方的家人，沐丞羽有點別扭。

　　“家裏沒人，君恒最近在忙畢業設計，一直住在同學那裏。”韓君臨笑著說，是他安排父母出國的，後天才回來，“總有一天要見我爸媽的，幹麼那麼緊張。”

　　“人家怕嘛！”沐丞羽瞪了他一眼，明知故問。

　　“你也有怕的東西嗎？放心，你的笑容我爸媽肯定抵擋不住的。”

　　“真的嗎？我還怕自己的笑太招搖了呢？”

　　“哈哈，丞羽，你不是對自己的笑很有自信嗎？你可是人見人愛的沐丞羽哦！”

　　“也對，既然這樣，那就去你家吧，反正你也去我那裏好多次了，為了公平起見，我也該到你的住處參觀參觀。”

　　“你覺得我每次到你那裏是參觀嗎？”韓君臨揶揄，每次到她那邊，他們的熱情可是會把整幢大樓燃燒，哪像她說的那麼雲淡風輕。

　　“嘿嘿，老大，你當然是去參觀了。”沐丞羽笑得開懷，頓了頓，不懷好意地說：“只不過是參觀我的人嘛！”一點也不見她難為情，反而拿韓君臨開玩笑。

　　“你呀！”韓君臨搖頭，對她的寵愛不言而喻。

　　“難道不是嗎？還是老大一點都不滿意？”

　　“滿意極了！”

　　“那今天參觀你家，可也要讓我滿意哦！”

　　“不滿意的話，就常常來參觀，直到滿意為止，怎樣？”

　　“老大，這樣拐人不對吧？”

　　“你已經逃不掉了。”

　　在兩個人的打情罵俏中，韓君臨帶著沐丞羽來到他家，可當他打開門，握在手把上的手突然一頓，他爸媽竟然提前回家了。

　　“君臨，回來了？”韓父笑呵呵地說，看到一旁的沐丞羽，“這位是？”

　　“女朋友？”韓母笑咪咪地看著沐丞羽。

　　韓君臨點點頭，“丞羽，我和你介紹一下--”

　　“怎麼會呢？”

　　只見沐丞羽臉色大變，慘然地看著韓母，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在大家措手不及的時候，推開韓君臨，倉惶逃走。

　　沐丞羽驚慌失措的模樣嚇了韓君臨一大跳，一向笑臉迎人的沐丞羽怎會在他父母面前失態？而且還受到莫大打擊的樣子。

　　“我去看一下，回來和你們解釋。”

　　在父母疑惑和擔憂的眼神中，韓君臨抱歉地看了他們一眼後追了出去。

　　＊＊＊    ＊＊＊

　　“丞羽，你怎麼了？”

　　韓君臨追上沐丞羽的時候，她正靠在他的車上，一副失神落魄的樣子。

　　“他們就是你父母嗎？”

　　沐丞羽很無力，疲倦地閉上眼睛，怎麼可能會那麼像呢？

　　“嗯，我也不知道他們今天會提前回來。”韓君臨小心地把她擁在懷裏，“你嚇丁我一大跳，出什麼事了？”

　　倘若因為這個，她的反應也太大了吧？

　　“是我失態了。”她歉然道，眼眸低垂，神情黯然，“因為，你媽媽和我媽媽長得很像，我才嚇到的。”

　　回憶裏永遠都不會褪色的容顏，在那一刻，她居然看到那張神似的、略有年齡的臉龐，好像是二十年後的媽媽。在她的腦海裏，媽媽美麗富有韻味的臉，永遠也不會蒼老。

　　“是嗎？那你為什麼要逃呢？”

　　韓君臨低問，長得像又不代表什麼，全世界相像的人那麼多，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因為，我媽媽是被我害死的。”沐丞羽的聲音有些哽咽。

　　這一生，她永遠背負著這樣的枷鎖，深愛她的媽媽卻因她的任性而離開人世，她一輩子都無法放開這份愧疚，在她燦爛的面容下，藏著一顆對媽媽歉疚和自責的心。

　　“沒事的，你不要自責。”韓君臨心疼地抱著她，雖然不知道她母親為何而死，但看她的表情，可以想像那件事對她打擊很大。

　　“我媽是因為我才心臟病發的，如果我聽話，她也不會出事……”沐丞羽在他懷裏低聲哭泣，“她那麼愛我，我卻做了讓她擔心的事，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這是她最後侮的事。

　　她摸著心臟跳動的地方，很痛很痛，她依舊無法平靜地面對媽媽的死亡。

　　“丞羽，不要這樣。”韓君臨輕吻著她的額頭，安慰著她，“我相信她不會怪你的。”

　　“我的心很痛很痛，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種感覺……”

　　“以後，如果你還痛，想要哭的話，我的懷抱永遠為你敞開。”

　　“君臨--”

　　沐丞羽的眼淚沒有停，無助地抓著韓君臨這片浮木。

　　“丞羽，既然我媽和你媽長得像，你就當成是上天讓你再見到媽媽的安排，我媽會很高興多了你這麼一個女兒的。”

　　韓君臨擦幹她的眼淚，輕聲地安慰著她，這個時候的她很脆弱，讓他心疼不已。

　　“真的可以嗎？”

　　“當然，我媽媽會很喜歡你的，所以不要哭了。”她的淚讓他不知所措。

　　“嗯。”擦幹了淚，沐丞羽慢慢恢復到正常的模樣，緩緩地揚起嘴角，“我要向他們道歉，我剛才太失禮了。”

　　韓君臨滿意地看著她的笑，只不過心底仍有些擔心，“你還記得你在辦公室昏倒那天，我說過要帶你去一個特別的地方嗎？”

　　“呃，怎麼突然提起這件事？”

　　“因為那天，我就想帶你回家見我爸媽，可惜你出事，後來他們出國就一直沒有機會讓你們正式見面。”

　　“原來你那麼早就想著拐我啊？”

　　“今天就當是完成那天的事，不要胡思亂想。丞羽，放開過去，我希望你快樂，特別在你生日的這天。”

　　“我盡量，但我不可能忘記我媽媽，一輩子都不會。”那種倣佛全世界崩潰的感覺，十年來，一直在她心裏。

　　沐丞羽的眼神因為回憶而空洞。

　　“丞羽，我們以前見過面嗎？”她這個樣子讓他有一種熟悉感。

　　“也許。”沐丞羽的回答，模棱兩可。

　　韓君臨也不再問，他感覺得到她對他的保留，對她突起的熟悉感，觸動了他記憶的某個角落，他會找到答案的。

　　沐丞羽和韓君臨回到韓家，很快就得到了他父母的喜愛，而沐丞羽像個小女孩一樣，安靜乖巧地坐在韓母的身邊，帶著笑意，滿是懷念地看著她。

　　那張相似的臉，讓沐丞羽倣佛覺得她媽媽一直在她身邊。那麼，她要告訴她，她很乖，她很聽話，只要媽媽看到她臉上的笑就會知道的。

　　韓君臨則笑著站在一旁，望著沐丞羽臉上回憶的神採，知道她很愛她媽媽。

　　只是，他發現自己越來越不瞭解沐丞羽，她的回憶，他無法融入。

　　他們以前見過嗎？

　　潛意識下，他居然有這種疑問？

　　以前，丞羽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

　　＊＊＊    ＊＊＊

　　“說吧，我給你半個小時。”

　　韓君臨和葉世偉約在公司附近的茶館，現在祈靈的重組已經進入實質階段，他沒有太多的時間。

　　“說什麼？”葉世偉閒閒地問，顧左右而言他。

　　“你這家夥，很欠扁嗎？”韓君臨斜睨他，“還是你想自己回來經營公司？”

　　誰叫他大少爺永遠都是氣定神閒的樣子。

　　“呵呵，別生氣嘛，開個玩笑。”葉世偉忙安撫他，開玩笑，他還有好多事業，怎麼可以只浪費在千葉呢？“其實，收購祈靈的理由很簡單。”

　　“嗯？”韓君臨把耳朵掏幹凈等著。

　　“誰叫祈靈的二世祖當面嘲笑我，說我不學無術，是個無所事事的董事長！”葉世偉氣憤地說，忍不住想要拍桌而起，“那個紈 子弟，自己都快要把自家公司搞垮了，還好意思說我，他哪裏像我這麼知人善用。”

　　雖然他常常嘻皮笑臉，不在乎人人把他這個董事長當橡皮章看待，但絕不容許有人污蔑他喜愛的其他事業。

　　想他葉世偉除了是千葉金融的董事長--雖然不管事只負責數錢--他也是某家私人偵探社的社長，不過這是他不公開的身分之一；另外他還是某知名大學金融學院的特聘講師等等。這麼多頭啣，可以看出他是多麼地多才多藝，居然敢嘲笑他不務正業，絕不可以原諒，該殺！

　　“應該是你先惹他吧？”

　　韓君臨額上青筋直跳，這個任性的家夥，居然為了這個無聊理由，把人家搞到破產，更讓他們這些做事的人忙得天昏地暗，最不可原諒的曰正，害得沐丞羽進醫院！

　　“呵呵，不能怪我，只能怪他那個花癡女友，居然在他們訂婚的時候，一直盯著我流口水，害準新郎沒面子。”葉世偉一臉無可奈何地說：“可他竟然到處謠言中傷我，破壞我的形象，不可原諒！”

　　原來是這樣，他為了爭一口氣，也太大費周章了吧？

　　韓君臨頭疼地拍拍額頭，“下次再弄這種烏龍收購案，我馬上辭職！”

　　“呵呵，我保證絕不會有下次。”葉世偉笑嘻嘻地討好，突然正色地看著韓君臨，“你還記得上次沐丞羽失蹤時，我說要查查看她的背景嗎？我在她身上查到一些很不可思義的事。”

　　“嗯？”韓君臨懷疑的看著他。

　　“不要那副樣子，要不要知道，一句話。”

　　韓君臨沉思了一會兒，終於點點頭，“也好。”雖是丞羽的私事，但那天她失控的哭泣，讓他很想知道關於她更多的事，只不過不想為難她，所以他從來都不問。

　　“我真想不通，為什麼她要來千葉工作？她自身的背景很顯赫，是尊貴的天之驕女呢！”葉世偉笑著聳肩，“沐丞羽是沐氏財團董事長沐丞川的女兒。”

　　超級千金大小姐？！

　　比葉悉苒那個大小姐還要高一個等級。

　　韓君臨愣住。

　　“這邊有一些她十多年前去留學之前的照片，和現在差別很大，完全是兩個人的感覺，我都要懷疑她是不是被人借屍還魂呢！”葉世偉拿出一疊照片和資料給他，“我也不多說，你自己看吧！”

　　很難想像照片上的人居然就是現在笑意盈盈，讓人如沐春風的沐丞羽。

　　韓君臨看到照片第一眼，全身血液幾乎凍結，腦中一片空白，拳頭握緊泛白。

　　真的是她？

　　她怎麼可能是丞羽呢？

　　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n  ＊＊＊

　　沐丞羽毫無預警地接到總機電話，說是沐氏財團的總經理沐息川正在一樓大廳，有事想要見她。而這邊的有事，沐總經理說，他非常看好重組後的祈靈，似乎有意投資千葉金融。

　　“你讓他在會客室等我。”

　　沐丞羽嘴邊的笑意垮了下來，他要幹麼呢？不是有約定，沒有她的允許，絕不能來打擾她的？

　　“丞羽，我聽說沐氏財團的總經理來了。”封尚華興奮極了。

　　“好像是為了祈靈的案子。”屈旭陽說，“沒想到，祈靈的案子連沐氏財團都驚動了。”

　　“丞羽，本家哦！”封尚華開玩笑道。

　　“就是因為這樣，才糟糕呢！”沐丞羽喃喃低語。

　　“什麼糟糕了？”

　　“沒什麼，老大還沒有回來啊？”她環顧四周，韓君臨說和葉世偉有約，可已經一個小時了，怎麼還沒回來？

　　“開始想念了？”屈旭陽很八卦地看著她，她居然一次也沒有在他們面前稱呼老人為“君臨”，公事公辦，依然“老大”喊得順口，害他們都沒有八卦嚼舌根。

　　“沐總經理正在會客室，我去見他，如果老大回來了，請他過來幫忙，人家好歹是大客戶，由我這個小特助接待，會怠慢了人家。”

　　沐丞羽不理會屈旭陽的揶揄，可以肯定的是沐息川來勢洶洶，她要小心一點。

　　“真沒想到，連沐總都會被丞羽的魅力吸引，指明要見她。”封尚華打趣。

　　“可見丞羽的魅力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真是便宜老大了。”屈旭陽憤憤不平地說，老大就這麼一個人霸佔了沐丞羽，沒天理的幸運！

　　“記得和老大說哦！”沐丞羽不放心地交代，深吸一口氣，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下復返”的壯士斷腕樣，大步邁向會客室。

　　“丞羽似乎很緊張。”封尚華看到她離去時的腳步有點僵硬，不大像平常的她。

　　“是啊，還有些害怕。”

　　這是以往不曾出現過的，沐丞羽甚至留話給老大，似乎想要他去解救她似的。

　　難道她和沐總有仇？

　　“有問題。”封尚華托著下顎。

　　“什麼問題？”韓君臨一進辦公室，就看到他的兩個待助一臉凝重，雙眼一掃四周，“丞羽呢？”

　　“老大，我們說的就是丞羽有問題。剛才沐氏財團的總經理來了，指明要見丞羽，所以丞羽去見他，可她臨走時有點緊張，還說你回來的話，也過去招待沐總，她小小的特助怕招待不周。”屈旭陽大致說明情況。

　　“沐息川？”韓君臨挑眉，這麼快？！

　　封尚華和屈旭陽雙雙點頭。

　　然後他們再次目瞪口呆，見韓君臨像陣狂風一樣飆過。

　　“真的有問題？”封尚華和屈旭陽面面相觀。

　　老大也很緊張！

　　＊＊＊    ＊＊＊

　　明亮寬敞的會客室，大理石光亮的地面倒映著華麗繁瑣的吊燈，在燈影旁，是一組進口的義大利高級皮制組合沙發。

　　沙發上，坐著一名年輕俊俏、嘴角有著可愛酒窩的漂亮帥哥，白皙的臉上，有著天生的微揚嘴角，似乎時時都帶著笑容。

　　可是，在這麼自然美型的臉上，他飛揚的雙眉卻緊緊地糾結，即使等到他要見的人，那個“川”字依然沒有解體。

　　站在門口的女子，臉上帶著招牌式笑容，在看到沙發上的男人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走到他面前坐下，一臉平和地看著略顯孩子氣的男人，其實只和她差幾分鐘出生的弟弟--沐息川。

　　“怎麼來了？”

　　沐丞羽臉上閃過一絲不悅，明明約定好，不可以來找她的，可他現在卻大張旗鼓指名道姓要見她，讓她避都不能避，根本就是陷她於不義嘛！

　　“你怎麼又瘦了？”沐息川不悅的口氣更加明顯，看到她消瘦的樣子，他煩躁地走了兩步，“你明明說會好好照顧自己的。”早知道她的承諾下能相信。

　　“我問你為什麼來？”沐丞羽重復問題，臉上沒有了笑意，只有在自家的弟弟面前，她的笑容比較“節省”，“我要生氣了。”

　　“就你可以生氣，我也要生氣了。”沐息川火大地站起身，暴躁的樣子把他外表的斯文氣質破壞得一幹二凈，“為什麼我只能聽你的話，你卻可以不守約定呢？”

　　“你今天就是來找我吵架嗎？”沐丞羽皺眉，這家夥不要害她的好脾氣破功。

　　“姐姐，不要再任性了。”沐息川喊道，“祈靈的案子已經完成了，你還要拖到什麼時候？當初你回來時，明明說好案子一結，就會辭職回家，更別提你那天竟然留下紙條，拍拍屁股，說走就走，也不打電話回家，像話嗎？現在為什麼不走呢？你應該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上一次把我和爸爸嚇壞了，你還記得嗎？”

　　沐息川開始暴走，說話沒了條理，直拿自己任性的姐姐沒轍。

　　“你以為我那麼高興跑過來找你嗎？你以為我高興和你吵架嗎？我是擔心你好不好？”他忍不住吼道。

　　沐丞羽看著焦慮暴躁的弟弟，低下了頭，她知道自己在某方面是無藥可救的任性固執，為了自己的目標，總是讓家人為她擔心。

　　“擔心我，那你還吼我？”沐丞羽無辜地看著他，他說的話很有道理，所以她也沒辦法和他爭論。

　　“那你該和我回去了吧？”看到她的退讓，沐息川無奈地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執意要進千葉的原因，但你若真的那麼喜歡工作，就到自家的公司吧。姐姐，回家吧，你已經讓我和爸爸擔心了很久。”

　　沐息川壓下心口的焦躁，苦口婆心地勸說。

　　沐丞羽抬頭看了看沐息川，揚起笑容輕輕地抱住這個脾氣很暴躁卻非常關心她的弟弟。她心裏為自己的任性感到慚愧，也因自己的執拗覺得對不起爸爸和弟弟，但是，她的目標，是笑著去面對她的人生，也是要笑著去面對當初救她的韓君臨。

　　“息川，我不能走。”

蔡仲子

第八章  

　　“你不走？開什麼玩笑！”沐息川大叫。

　　“息川，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已經離不開了。”沐丞羽笑得恬靜，雙眼炯炯發亮，“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最清楚了，雖然毛病一大堆，但只要小心保養還是可以看到自己白發蒼蒼的模樣。”

　　就像一部故障頗多的機器，只要小心地使用、適當地保養，仍能像完好的機器那樣生產。她沒有息川想的那麼脆弱，她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說到底，你就是不想回去。”沐息川眉頭仍然皺得死緊，聲音再度飆高，“你根本就沒有照顧好自己，不然上次也不會那麼嚴重！”

　　氣死他了，這個超級任性的姐姐！

　　只會笑瞇瞇地說沒事，什麼事都藏在心裏，讓他們一幹人急得跳腳，她還會覺得是他們大驚小怪！所以每次看到她笑得天下太平的樣子，他就氣得咬牙切齒！

　　“你說上次的事啊，我很會照顧自己的，知道自己不行，不是打電話回家向你求救了嗎？”沐丞羽輕笑，“息川，不要草木皆兵好不好？我沒有你想像的弱不禁風，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天天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來滿足你的保護欲啊？”

　　在弟弟的眼中，她大概是那種行將就木的病患吧。

　　她還要看到自己和韓君臨一起白頭偕老的樣子，哪裏這麼容易就掛掉呢？他大驚小怪的毛病一定得改！

　　“姐姐，你不要開玩笑了，正經點好不好？”沐息川對她臉上溫和的笑容直冒火，說明目的，“我這次來就是要帶你回家。”

　　“息川，你來的目的不是要投資千葉嗎？”沐丞羽涼涼反問，“我現在很好，沒有必要回家，我討厭家裏跟前跟後的醫生。”

　　沐丞羽噘嘴，她又不是命在旦夕，爸爸和弟弟的擔心過頭，每天還要找家庭醫生來給她做例行檢查，讓她覺得自己是個離大限之期不遠的人。

　　“不準你再任性，你今天就得辭職跟我走！”他霸道地宣佈，“否則，別怪我架你走。”

　　“不要。”

　　沐丞羽幹脆地拒絕，別開臉，決定不看那張被她氣得扭曲的帥臉，她明明很和氣地跟他解釋，她已經離不開了。她那麼喜歡君臨，才不想現在回家，因為一踏進家門就難出來了。

　　“姐--姐--”沐息川氣得跳腳，“你就知道氣我！”

　　“沐總經理，注意形象，別忘了這裏是千葉的地盤。”沐丞羽居然還有心情調侃。

　　“我管是誰的地盤，今天我一定要帶你走！”沐息川嚷道，雖然知道自己最後還是會妥協，但氣勢下能輸。

　　沐丞羽懶懶地看了他一眼，正準備開口，會客室的門突然打開，韓君臨冷冷地瞪了沐息川一眼，走過來攬著沐丞羽。

　　“丞羽是我的女人，誰也不準帶走她！”

　　好有威嚴的話語！

　　“你是誰？”沐息川戒備地看著他，對他攬在姐姐腰間的手很反感，“快點放開我姐姐，不準你吃她豆腐！”

　　敢對姐姐動手動腳，不要命了是不？

　　沐息川的眼神就像利劍一樣，不斷地砍向韓君臨“不安分吃豆腐”的手。

　　“我說過她是我的女人。”韓君臨重申。

　　“我才不管呢，她是我姐姐，你放開她！”沐息川伸手去拉沐丞羽，“姐姐，過來。”

　　“應該是你放手才對。”韓君臨冷聲道。

　　“你放手！”沐息川不甘示弱。

　　沐丞羽頭痛地看著他們兩個，怎麼像爭糖吃的小孩子呢？

　　“息川，不要拉，我頭都昏了。”沐丞羽回頭對韓君臨說；“你也先放開我，免得我弟弟抓狂。忘了介紹，沐氏財團的總經理沐息川是我的弟弟。息川，他是千葉的總經理韓君臨，現在你們兩個可以放開我了吧？”

　　誰知道他們兩個人仍然維持原狀，一個摟著她的腰，一個拉著她的手，她很久沒出現的頭昏都被他們搖晃出來了。

　　咦，韓君臨對她的身分好像一點也不訝異，該不會早就知道了吧？她記得自己掩飾得很好，應該沒有什麼破綻？

　　“姐姐，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沐息川眼紅地看著韓君臨，這個男人居然敢和他搶姐姐！

　　“我們是情侶。”韓君臨笑得好不得意。

　　“姐姐，你該不會是為這個男人不肯和我回去吧？”沐息川喊道，不行，得趁他們感情不夠深的時候把他們分開，不然，姐姐可能永遠都不會回家了。

　　“息川，懂點禮貌，他是千葉的總經理，什麼這個男人！”

　　“姐姐，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你到底是跟他還是跟我？”

　　“未來的小舅子，說話懂點輕重，丞羽以後只會跟我，別說讓人誤會的話。”

　　“我和我姐姐說話，你不要插嘴！”

　　“息川，禮貌！別忘了你還是沐氏的總經理。”

　　“我才不管呢！姐姐，你和我回家去！”

　　“我暫時沒有辦法離開。”

　　“我才不信，肯定是因為他，所以你連弟弟的話都不聽，姐姐變壞了，太傷我的心了。”

　　“息川，你是大人，別撒嬌好不好？”

　　“那你就和我回家。”

　　“唉，不是說了嘛，再過段時間。”

　　“不行！”

　　“隨便你，反正如你所說，我不想離開君臨。”

　　“姐姐，那個男人有什麼好啊？”

　　“沐息川，請不要進行人身攻擊，我的好不需要讓你知道，這是我和丞羽的事。”

　　“你！放開我姐姐--”

　　“息川，你小聲點，我頭越來越暈了。”

　　韓君臨看到沐丞羽微微疲倦的臉，緊張地問：“丞羽，不舒服嗎？”

　　沐息川像個小孩，很難想像他是沐氏財團的總經理。

　　“都是因為你，姐姐才不肯和我回家。”沐息川遷怒於韓君臨，覺得姐姐有了男人就不把弟弟放心裏了，他才不要姐姐被搶走呢！

　　“息川！我頭昏。”沐丞羽嘆氣，疲憊感鋪天蓋地襲來。

　　昨晚熬夜寫祈靈重組的企劃書，缺少睡眠，現在又因息川和君臨的僵持，讓她累得隨時都可能倒下。

　　“姐姐，你真的頭很暈嗎？”沐息川也擔憂地看著她。

　　“只要你別吵，我就好了。”

　　沐丞羽微笑，然而心臟開始微微發疼，有點胸悶。

　　“原來只是讓我閉嘴啊，我才不要，除非你答應和我回去。”沐息川耍賴。

　　沐丞羽臉上的笑容慢慢地凝結，維持笑的神情很吃力，而胸口傳來陣陣絞痛，額頭的冷汗不斷冒出。

　　“息川，我昨天熬夜沒睡好。”

　　沐丞羽無力向弟弟 坦，她只要一熬夜沒有充足的時間休息，她的身體就會很不客氣地給她罷工當警告。

　　沐息川一聽她的話，臉色大變。

　　韓君臨奇怪地看著他們姐弟，接著聽到沐息川氣急敗壞的喊聲--

　　“你是笨蛋嗎？你根本不能熬夜，幹麼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這個大笨蛋！笨蛋姐姐，氣死我了！你根本就沒有照顧好自己……”

　　沐息川還沒喊完，韓君臨忽然感覺到懷裏的沐丞羽身體一僵，然後軟綿綿地昏倒在他懷中。

　　“丞羽，你怎麼了？！”他驚喊。

　　“快帶她去醫院。”沐息川急喊，心中忍不住低咒，笨姐姐，幹麼一見到他就嚇他呢！不想和他回去也用不著這樣嘛！如果被爸爸知道了，又要被罵了！

　　他怎麼這麼命苦，有這麼一個“不知輕重”的姐姐呢？

　　嗚嗚……

　　＊＊＊   ＊＊＊

　　“到底怎麼回事？丞羽心絞痛的毛病沒有定期追蹤治療嗎？”

　　急診室附設的急救問外，韓君臨和沐息川並肩坐在長椅上，均帶著凝重的表情。

　　沐丞羽因熬夜的關係，體力嚴重透支，誘發了她心絞痛老毛病發作。

　　“你不是說我姐姐是你的女人嗎？難道你連她的身體狀況都不清楚？”沐息川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一點都不關心姐姐，扣分！

　　“丞羽不太說這方面的事。”

　　“你不會問啊？”

　　“我不想為難丞羽。”

　　“唉，真是的，她總是這樣，把自己掩藏的很好，微笑著說自己沒事，所以我和爸爸才擔心。”

　　沐息川抱怨，沒有見過比姐姐更會忍耐病痛的人了，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她絕不會讓人知道，不知她是倔強，還定下知死活？

　　“咦？韓先生，你又來醫院了？”一道聲音在韓君臨和沐息川的前面揚起，韓君臨聞言，抬頭一看。

　　“醫生？”是沐丞羽因為芒果過敏時的主治醫生。

　　“你女朋友還好吧？上一次她在我那邊吐得好厲害，可以說是撕心裂肺。”醫生印象很深刻，所以如果再見到她進醫院，也下算意外。

　　“是嗎？”韓君臨皺眉，他想起來那次他拿藥回來，沐丞羽的臉色非常蒼白，原來是因為這個。

　　“我想她的腸胃應該很脆弱，你最好帶她做全身檢查。”醫生建議，“我還有病人，先失陪了。”

　　沐息川聽到醫生的話後，臉色變得很難看，“你是不是帶我姐姐吃外食了？”

　　不知輕重的家夥，扣分！

　　“怎麼了？”韓君臨被他的臉色嚇到。

　　“你這個笨蛋！我姐姐根本不能亂吃外面的食物好不好？難怪她會瘦了這麼多，原來都是你害的！”沐息川氣的直跳腳，“笨蛋姐姐，根本就是那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一定要和爸爸說，綁也要把你綁回家！”

　　居然這麼糟蹋自己！

　　“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丞羽不能吃外食？”

　　韓君臨沉下臉，他只知道沐丞羽不喜歡吃外食，但沒想到的是她不能吃外食！

　　葉世偉在給他的資料中有提到，沐丞羽因身體的緣故經常會缺課在家休養，但是並沒有說明沐丞羽有什麼病。

　　沐息川定定地看著他，然後無奈地嘆口大氣，“看來姐姐什麼都沒有告訴你。”

　　居然還敢宣稱姐姐是他的女人，不及格！

　　“那告訴我，丞羽除了心絞痛的毛病，還有什麼病症。”韓君臨緊握著雙手。

　　“你會因為姐姐的病嫌棄她嗎？”沐息川問得很認真。

　　姐姐應該很喜歡韓君臨，所以才會隱瞞她的病，然後不顧自己的身體，和他出去吃飯。雖然對常人來說，在外面吃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可對於沐丞羽來說，雖然不會致命，卻非常損耗她的身體，所以他和爸爸總擔心姐姐在外沒有照顧好自

　　“不，我只想知道怎樣才能將她照顧得更好。”韓君臨眉頭有點皺，對丞羽，他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明明吩咐過她，有什麼禁己心的食物要和他說。

　　看來她似乎都當耳邊風了。

　　“你愛她嗎？很愛很愛那種？”沐息川問得嚴肅。

　　韓君臨慎重地點頭。

　　“那你會照顧她一輩子嗎？”他再問。

　　“當然。”韓君臨許下一個永遠的承諾。

　　“好，那我和你說說我姐姐。”看在韓君臨那麼誠心的份上，沐息川終於把對他的敵意放到一旁，娓娓道來關於沐丞羽的故事。

　　“從外表你應該也可以看得出來，我和姐姐是龍鳳胎，雖是雙胞胎，但我們兩個人的身體狀況完全不一樣。從一出生，姐姐的身體就出現毛病，喂她喝的牛奶都會被她盡數吐掉，後來醫生診斷出她的腸胃異常敏感脆弱，只要吃不不適合的東西，她就會嘔吐不止。”

　　韓君臨想到那次沐丞羽昏倒的原因有一個是“營養不良”，那段時間他一直和她在外面吃飯，按照沐息川的說法，沐丞羽會把每次吃下不適合的東西吐幹凈，也就是說……韓君臨一驚，沐丞羽的身體對食物營養攝取的平衡完全被破壞了，會營養不良也不奇怪。

　　沐息川看著韓君臨沉思的表情繼續說：“正是因為這樣，從小到大，姐姐的菜單都是營養師和醫生共同制定的，菜單以外的食物都最好不要碰，因為她的腸胃太敏感，普通的食物都會刺激她，一吃菜單外的食物就會嘔吐不止。”

　　“從進食到嘔吐之間的時間長嗎？”韓君臨突然打斷他的話問。

　　“如果能夠忍住腹部的不適感，可以撐一個小時左右。”沐息川解釋，“不過以姐姐的忍耐力看，她會忍更久。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只能說姐姐在你面前掩飾得太好。”

　　韓君臨聽到這些話，臉色慘白。難怪有好幾次吃完飯，丞羽都藉口去洗手間，然後出來的時候臉色蒼白，她總是解釋說洗手間的冷氣太大了。

　　“抱歉。”韓君臨低下頭，他沒想到事情會這麼嚴重。

　　沐息川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以後注意點就好了，你還要不要聽我姐姐的故事？”

　　韓君臨點頭。

　　“在姐姐七歲那年，有一天任性不肯吃東西導致體力透支昏倒，卻被檢查出有心絞痛，因為我媽媽有心臟病，所以姐姐心絞痛的毛病可能是遺傳。

　　“診斷出有心絞痛後，過度保護姐姐的爸爸和媽媽，就把姐姐的一切戶外活動都取消，連學校基本的體育課也限制了，不能蹦蹦跳跳，不能亂吃東西，這對一個小孩來說是酷刑，忍受太久，有一天也會爆發的。

　　“但我們都沒有想到，她會拿自己的身體開了那麼大的一個玩笑，那時，姐姐瞞著所有人報名參加學校運動會，參加的比賽項目是一百公尺賽跑。按她的身體狀況，結果可想而知，她在衝刺時，劇烈運動引起的心絞痛誘發成心肌梗塞昏迷不醒，被送到醫院搶救。

　　“我媽接到這個消息後，當場心臟病發也被送去急救，姐姐脫險了，我媽卻沒有掙開眼睛。姐姐醒來後，我們不敢出口訴她媽媽走了，等到隱瞞不住時，我硬著頭皮告訴了她，而導致她再次病發送去急救。

　　“這件事對姐姐的刺激很大，她自責後悔，把自己完全封閉起來。那一年她休了學，整個人非常消沉，還染上憂鬱症，在醫院治療大半年，卻一點成效都沒有。後來爸爸把她安置在海邊的別墅，安排醫生和護士隨身照顧，那裏的環境比較適合姐姐靜養，然而期間她卻莫名失蹤了兩天。”

　　沐息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兩天他和爸爸找人找到快崩潰，很擔心她會想不開，還好最後她還是回來了。

　　韓君臨一臉凝然，心底湧起絲絲冷意，雙手緊握忍不住顫抖，如果當時不是剛好碰到她，那麼，今天他就再也不會見到一個叫“沐丞羽”的女子。

　　生命短暫而痛苦，沒什麼可留戀的，為什麼我還要繼續呢？

　　難怪當時她會這麼說，她是絕望透頂了。

　　“我們都不知道那兩天她去了哪裏，遇到什麼人，可回來之後的姐姐好像變了一個人，積極地配合醫生，把憂鬱症治好，漸漸地我們發現，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就像成了她的招牌動作一樣，時時刻刻都面帶微笑。

　　“從那以後，面對天生的病痛，她再也沒有抱怨過，而是積極地面對，在學業上的衝勁也非同一般，出國跳級讀完大學，接著拿了碩士學位回來。

　　“本來，我和爸爸以為她對自己的公司感興趣，才會那麼努力，誰知她從英國回來的第一天就扔下一個炸彈，說她要去千葉工作，因為要進千葉的門檻很高，所以她才那麼積極的學習。

　　“她的態度堅決，非常執拗，我和爸爸只能妥協，給她四年的時間，因此堂堂沐氏財團的大小姐才會出現在千葉，雖然我們一直不知道她的目的。”

　　“四年？”韓君臨想到沐丞羽到千葉已經四年了，“這麼說，約定的時間到了，所以你才要帶她回去？”

　　“這個不是主要原因，我們擔心的是她的身體。”沐息川搖頭，“你不知道上個月真的把我和爸爸嚇壞了，姐姐晚上突然打電話回來，說她快不行了，要我快點去接她，當時，她一上車就栽倒在我身上，足足昏迷好幾天，我差點被她嚇暈過去。你知道嗎？醫生說是因為過度操勞，加上飲食不規律。”

　　這些都是沐丞羽身體最忌諱的，而且都犯了。

　　韓君臨一驚。不就是沐丞羽失蹤的那四天嗎？

　　“後來沒事吧？”他不敢想像當時的狀況。

　　“人是醒過來了，可她真的很氣人，居然說她還有一個案子沒完成，一定要回來，我和爸爸當然不答應。但她竟然趁大家不注意留下紙條偷偷地跑走，說只要案子一結，她會回來負荊請罪！”沐息川真的會被這樣的姐姐氣死，“更氣人的是，明明收購案已經結束，她居然不遵守約定，我只好來逮人，可不能任由她糟蹋自己的身體。”

　　誰知道，一見面她又昏倒給他看！現在還在急救！

　　韓君臨閉上眼，深深地呼吸，然後睜開眼，無限愛憐地看著急救間的方向，“我不該把祈靈的案子交給她的。”

　　“現在你可以明白我的心情了吧？”沐息川斜睨他，“所以，她不能再待在千葉了，她必須好好地休養一段時間。”

　　不然，這樣惡性循環下去，對沐丞羽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你想知道丞羽要來千葉的原因嗎？”韓君臨忽然開口說，耳邊卻響起當初沐丞羽跳海前的那句話--

　　如果有機會，我會如你所願的。

　　“嗯？”沐息川挑眉。

　　“那年丞羽失蹤的兩天，是和我在一起的。”韓君臨丟出一個爆炸性的答案，轟得沐息川一愣一愣的。

　　“怎麼可能？”

　　“她跳下海，是我把她救起來的。”韓君臨平靜地說。

　　“為什麼她都沒有說！”

　　沐息川震驚地站起身，姐姐真的做了，要不是因為眼前的男人，也許她就會和媽媽一樣，再也回下來了。

　　“我想她不要你們擔心吧！”卻也因此給了她自己一個新的機會。

　　“那麼，她來千葉是為了報恩？”沐息川終於想通為什麼姐姐執意要進千葉。

　　“不管是不是報恩，我想讓你明白的是，十年前，我和丞羽的命運已經緊緊地糾結在一起了，所以我不會讓你帶走她。”

　　“你敢！”

　　沐息川氣結，這男人到底明不明白姐姐的身體狀況啊？難道他還要留下姐姐為千葉賣命嗎？他絕對不會同意的，在家裏，好歹有一整套的醫療設備，姐姐的身體狀況會比較容易掌握。

　　“丞羽可以和你回去，但是她不能離開我，因為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她，絕對不會讓她出事。”韓君臨正色道。

　　“這還差不多。”沐息川松了一口氣，“不過如果你想永遠照顧我姐姐，還要看我和爸爸答不答應。”

　　“我知道，但我也相信你們也會尊重丞羽的選擇。”韓君臨笑道。

　　他看出了沐息川對自己姐姐的縱容和妥協，而且不止一次。

　　“你--”

　　沐息川無語，這男人抓住他們的弱點，如果姐姐真要和他在一起，他們反對也沒用。

　　急救間的門緩緩地打開了，醫生走了出來。

　　“丞羽怎麼樣了？”韓君臨急跑過去。

　　“我姐姐怎麼樣了？”沐息川緊緊地抓住醫生的手。

　　“沒事，以後要注意多休息。”醫生笑道，“可以進去看她，她醒了。”

　　韓君臨和沐息川終於放下心，相視而笑。

　　丞羽，你還欠我一個解釋。韓君臨慢慢地走向沐丞羽。

　　十年了，她究竟要瞞多久呢？究竟還要讓他擔心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