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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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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木嬴]世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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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6 23:50: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二章 家醜

  話音剛傳入耳,便有丫鬟進來稟告,「太后,逸郡王和郡王妃來給您請安了。」

  季嬤嬤臉上就笑開花了。

  今兒,永寧宮可真熱鬧。

  逸郡王那性子,走到哪兒都註定是個活寶,有他在的地方,就不可能不熱鬧。

  要是以後天天能這般熱鬧,太后也沒有心思胡思亂想,心情好,身子自然就好了。

  季嬤嬤高興,她看著太后,笑道,「逸郡王迎娶了郡王妃,奴婢還沒有見過郡王妃是何模樣呢。」

  逸郡王娶親鬧劇,宮外傳遍了,宮裡自然也不例外。

  季嬤嬤為了逗太后高興,這些有趣的事都會告訴太后知道,但太后並未說什麼。

  當初,逸郡王和安郡王搶清韻的事,為此,她還下了懿旨要清韻的命,每每看到清韻,便會想到這事。

  太后將手中碗放下,點頭道,「讓他們進來。」

  丫鬟就福身退出去了。

  很快,逸郡王就進來了。

  進來的只有他一人,豐神俊朗,器宇不凡。

  不是說郡王妃一起的嗎,怎麼沒瞧見她進來啊?

  若瑤郡主張望了會兒,問道,「蘇棠兒呢,不是說她也來了嗎?」

  逸郡王邁步上前,聳肩道,「不小心惹毛了她,甩臉子,不樂意跟我一起進來。」

  逸郡王惹毛人的本事,若瑤郡主再清楚不過了,一點都不好奇,只是沒想到蘇家三姑娘這麼有個性,因為逸郡王惹毛了她,就連來給太后請安都不願意一起啊。

  可是沒一起來,宮人怎麼會那麼稟告,不會是在外面等著吧?

  「你怎麼惹毛她了?」若瑤郡主很好奇。

  逸郡王進來,沒有請安,很自來熟的就在她們對面坐下了,「宮外街上買糧食的人太多了,還大打出手,我一時看不過眼,就說了兩句話,然後就把她給惹毛了。」

  他說一半,留一半,若瑤郡主心就像是被貓撓了一般,催道,「不帶這樣說話的,這不存心吊人胃口嗎?」

  逸郡王就是故意的,這會兒見她太好奇,再加上眼角餘光瞄見蘇棠兒走到珠簾外了,他就笑了,只是不等他開口,清韻先捂嘴笑了,「他嘴裡幾時蹦出來過好話啊,肯定是見買糧食的人多了,就吩咐人多買一點,他新娶的郡王妃特別能吃,別被人買光了,到時候郡王妃餓肚子。」

  逸郡王,「.......。」

  他一臉古怪的看著清韻了,拔高了聲音問,「你是不是在一旁偷聽到的?」

  「用膝蓋猜的。」清韻笑容明媚,如一朵盛開的山茶花。

  若瑤郡主慶幸嘴裡沒塞吃的,不然非得笑嗆了不可。

  都不用腦袋就猜到了,清韻姐姐真厲害。

  屋子裡,其他人都在憋笑。

  就連缺少笑容的太后,都忍不住笑了。

  逸郡王甘拜下風了,「你厲害!」

  那邊蘇棠兒臉紅如霞,恨不得鑽了地洞好。

  清韻朝她招手,讓她趕緊過來,笑道,「逸郡王喜歡損人,京都誰人不知啊,當是耳旁風刮過就算了。」

  蘇棠兒連連點頭。

  結果逸郡王就叫了,「什麼叫喜歡損人啊,我說的是大實話!大實話!」

  他還特意的強調了一遍。

  清韻飛過去一記眼刀,「也不知道是誰跟皇后說,就看中了雲麾將軍府上三姑娘能吃,好養活,力氣大的?」

  逸郡王,「.......。」

  看著逸郡王語噎,蘇棠兒心情特別好,還是有人眼睛是雪亮的,但是很快,原就微紅的臉就大紅了。

  因為清韻揶揄一笑,「打是親,罵是愛,吵吵鬧鬧才痛快,要不了幾天,就習慣了。」

  蘇棠兒恨不得扭頭就走了。

  一個逸郡王,她就招架不住了,再加一個清韻說笑,若瑤郡主捂嘴笑的花枝亂顫,她雖然能吃,但是臉皮不厚啊。

  蘇棠兒止步不前,清韻懷了身孕,不能向以前那樣走動隨意。

  若瑤郡主起身,將她拉過來,也沒有給太后請安,就直接摁到逸郡王身邊坐下了,道,「你現在是獻王府郡王妃了,老王爺離京了,他就越發無法無天了,我猜老王爺走之前,肯定把管他的重任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管著他。」

  我哪裡管的住啊。

  蘇棠兒眸光有些委屈,他簡直就是個潑皮無賴。

  逸郡王來之前就誇飯菜香,進來就坐下,季嬤嬤就給丫鬟使眼色,添了兩副碗筷來。

  逸郡王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扭捏,拿了筷子,很「恩愛」的給蘇棠兒夾菜,那速度,很快碗就堆的小山高了,他還一臉柔情似水道,「你早上吃的不多,多吃一點兒。」

  蘇棠兒磨牙,「我早上吃夠了。」

  「哪夠啊,才吃了六個包子,兩個饅頭,一碗粥。」

  一屋子人,「.......。」

  六個包子,兩個饅頭,一碗粥,都夠她們吃一天了。

  蘇棠兒氣的牙根癢癢,恨不得當著太后的面咬死逸郡王了。

  可是逸郡王一臉有本事你就咬啊,這話人前人後我都敢說,人後你敢咬我,人前你敢嗎?

  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一屋子人都感覺到兩人眸光你來我往間,火花四射,殺氣騰騰。

  逸郡王手抬著,袖子微微落下,就讓人看見他手腕上的牙齒印子。

  不用說,肯定是蘇棠兒咬的。

  逸郡王眼角餘光瞄到若瑤郡主看見了,他等若瑤郡主問他呢,可是若瑤郡主看過後,看著蘇棠兒的眼神帶著崇拜了。

  咬的好!

  逸郡王心酸,他這是無言的陳述家暴啊,你們都看見了,為什麼不幫我說兩句話啊,日子沒法過了。

  蘇棠兒氣紅了眼睛。

  清韻瞪了逸郡王一眼,人是他吵著鬧著要娶的,怎麼又嫌棄人家吃的多了。

  她拍著蘇棠兒的手道,「他故意激怒你,肯定是有目的的,千萬別生氣,不然就上當了。」

  蘇棠兒鄭重的點頭,「就是,他以為他能贏我,才娶我的,卻不知道我能輕輕鬆鬆就贏他,他不服氣,所以這幾天,有事沒事就找我茬,我才不會上當!」

  輕輕鬆鬆就贏逸郡王?

  天可憐見,要不是逸郡王那噴火的小眼神,她都要笑噴了。

  她還納悶呢,逸郡王怎麼會定下誰吃的多就聽說的,敢情他是以為自己贏定了,至少也是旗鼓相當,誰想到低估了蘇棠兒的本事啊。

  自己挖的坑,自己跳了下去,難怪火氣這麼旺盛了。

  「他還拿三從四德要求我,還好,老王爺幫我了。」蘇棠兒語氣帶著感激。

  她多麼希望老王爺能多待幾天再走。

  徹底憋不住了,清韻笑出了聲音。

  不用說,肯定是逸郡王見吃的沒希望贏了,就要求蘇棠兒出嫁從夫,很理直氣壯,可別忘記了,他經常忤逆老王爺啊,他能要求蘇棠兒三從四德,老王爺就能要求逸郡王聽他的話啊。

  總不能做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事。

  一環扣一環,直接把逸郡王壓死。

  「家醜不可外揚,知道嗎?」逸郡王黑了一張臉道。

  蘇棠兒反駁道,「是你先說的。」

  逸郡王唆了她一眼,耷拉了雙眼,「我那是替你自豪。」

  蘇棠兒,「.......。」

  看著兩人不挑地方的鬥嘴,一群人笑的腮幫子都疼。

  太后也覺得這兩人是冤家,一般人可招架不住逸郡王,難為蘇三姑娘了。

  這樣小打小鬧,你掐過來,我咬過去,一頓飯吃的是有滋有味。

  太后一碗粥吃碗,若瑤還給她添了一大勺。

  吃飽了,太后有些乏了。

  一行人便告退了。

  出了永寧宮,若瑤郡主就拉著蘇棠兒問了,「洞房花燭夜,那一晚你們.......。」

  唰,蘇棠兒臉紅成了猴屁股,羞的腦袋恨不得鑽地裡去。

  若瑤郡主臉也紅了,別想歪啊,她只是好奇那天逸郡王說不娶她,最後怎麼就不了了之了。

  蘇棠兒臉紅的能滴血,她道,「他是說要退親的,吵了好半天,老王爺丟了一把小匕首進來,說退親不可能,他要真不願意看見我,只有出家一個法子了。」

  然後,逸郡王就不鬧了。

  她還以為自己要獨守空閨了,因為逸郡王說要退親,當然了,她也做好了逸郡王是鬧著玩的心理準備。

  可是,他們還是圓房了。

  好像吵著吵著,就你咬我,我咬你了。

  最後氣氛就不對勁了。

  好像這幾天都是這樣,吵到最後,就咬起來了。

  他的肉硬邦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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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三章 原諒

  出了永寧宮,一行人邁步朝長信宮走去。

  走了約莫百來步,就遠遠的瞧見周梓婷帶著丫鬟走過來。

  她今兒穿了一身漩渦紋紗裙,梳著同心髻,金鑲玉的頭飾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她面頰紅潤,膚如凝脂,齒如瓠犀,端的是楚楚動人。

  看見清韻和若瑤郡主幾個,她腳步快了幾分,迎上前來。

  相互見了禮,周梓婷看著巍峨的永寧宮一眼,問道,「你們見過太后了?」

  顯然,她也是來給太后請安的。

  清韻點頭道,「見過了。」

  周梓婷明亮帶笑的眸子,瞬間黯淡了三分。

  自打興國公謀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太后的面了,哪怕她不落一日的來永寧宮,太后也不見她。

  可太后病了這麼多天,清韻到今天才來了一趟,就見著了太后的面,周梓婷心裡頗不是滋味兒。

  不過想想,雲貴妃來了幾趟,太后也沒有見她,她心底就舒服了許多。

  眼角餘光瞄到若瑤郡主攬著清韻的胳膊,還有逸郡王妃他們的說笑聲,周梓婷眸光又黯淡了三分。

  原先有那麼一點渴望二皇子能做儲君,將來能母儀天下的心也跟著黯淡了三分。

  有鎮南侯府,江老太傅,還有獻老王爺擁戴,二皇子拿什麼跟他們爭皇位?

  她甚至慶幸,當初「大皇子」出事的消息傳開,皇上讓江老太傅教二皇子,離間了他和安郡王的關係,打那之後,他們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不然安郡王謀反一事,二皇子能不受到一點牽連?

  想開了,周梓婷眸底的黯淡化開,她看著清韻的眼神真誠了許多,還夾帶了幾分擔憂,「寧太妃那事之後,我就沒有見過太后了,雲貴妃問過太醫,只知道太后情緒不好,消瘦了許多,卻沒有見過她,我日日來也只是碰運氣,希望太后能見我,你們見過太后了,她還好吧?」

  說到最後,語氣裡帶了些羨慕和妒忌。

  清韻聽得一笑,道,「太后確實清瘦了許多,精神不濟,如果今兒不是若瑤郡主,太后估計還吃不下半碗粥,她這會兒十有八九已經睡下了。」

  就算不睡下,估計也不會見周梓婷。
 
  周梓婷希望太后身子健康是真,一直以來,太后都是雲貴妃和二皇子的庇佑,以前是,現在是,將來更是。

  二皇子當初有一線希望跟楚北爭儲君之位,依靠的不正是太后。

  尋常時候,太后心情好,小輩侍奉跟前,權當是熱鬧,可現在太后心情抑鬱,怎麼會見她們呢。

  聽清韻這麼說,周梓婷輕輕一嘆,感慨寧太妃害人不淺,既然太后歇下了,她不便去打擾,瞧她們是要去長信宮給皇后請安,就順道一起了。

  若瑤郡主暗撇了下嘴,雖然周梓婷沒有得罪過她,但她和她又不怎麼熟,多她一個人在,說話都得留心三分,她最不喜歡的就是說出口的話要在心中繞三圈,唯恐說了什麼忌諱,被人尋了把柄。

  只是周梓婷畢竟是清韻的表姐,聊的又是侯府的事,她不好插嘴也插不上嘴,她和蘇棠兒互望一眼,然後落後兩步,聊自己的。

  若瑤郡主對蘇棠兒和逸郡王的親事,既同情又羨慕,同情的自然是太匆忙了,什麼都沒準備好,羨慕的也是太匆忙。

  匆匆忙忙的,就不需要自己繡嫁衣了啊,她和明郡王的親事定下了,連婚期都大概定下了,等父王從北晉歸來,就讓欽天監挑定日子,讓她出嫁。

  昨天,她已經挑好了嫁衣的樣式,母妃要她親手繡,這對她來說,太難了,她真怕到時候嫁衣醜的,淪為京都的笑柄。

  前面,周梓婷和清韻聊侯府的事。

  自打清韻出嫁後,侯府的事她就沒有怎麼留心了,知道她事忙,老夫人和侯爺也不來打擾她。

  沐清柔被人辱了清白,對外宣傳摔斷了腿,半身不遂,前些時候,在風口浪尖上,一直養在府裡,後來就送到莊子上去了,連著大夫人一起派了人嚴加看管起來,據說已經瘋了。

  但,沒人在意。

  倒是另外兩件事,讓清韻上了心。

  興國公逼宮失敗,楚北最大的勁敵安郡王並非龍子龍孫,可以說沒有人能跟楚北爭了。

  當初,祭天時,她獻舞獻出鳳凰異象來,大家更是認定她會成為太子妃,將來的皇后。

  尤其楚北還對她寵愛有加,她還懷了身孕。

  安定侯府就更炙手可熱了。

  府裡沒有成年的少爺,沒法娶親,可還有兩個未嫁的姑娘呢,雖然是庶出,可聯姻更多看的還是她們的爹,而後才是嫡庶。

  沒看見人家一個表姑娘都成了二皇子妃嗎?

  尋常人家,表姑娘只比庶出好一點點,有些甚至還比不上,侄女兒能比得上親生女兒?

  這不,這些天,侯府門檻差點被人踏破。

  沐清芷和沐清雪兩個收到的邀請函都能有厚厚一沓,幾乎每天都有。

  好像之前,她們高攀不上,甚至不敢想的人,都能想上一想了。

  她們喜滋滋的做著世子妃郡王妃的美夢,可怎麼也沒想到,老夫人給她們挑的親事是遠嫁。

  晴天霹靂,直接把兩人劈傻了。

  怎麼可能是遠嫁呢!

  大錦朝最富庶,最奢華的地方就是京都的,沒有別的地方能比的,這裡是她們從小生長熟悉的地方,親人朋友都在這裡,早已經習慣了,她們不願意背井離鄉。

  可將她們遠嫁的主意,是侯爺、二夫人還有老夫人一同商議決定的。

  上門求親的人的確不少,也有侯府世子,郡王府嫡次子,老夫人閒的沒事,就和二夫人挨個的分析,覺得以沐清芷和沐清雪的心性,如果真嫁給了這些人,尤其是嫡次子,她們能安安分分的不對世子之位動心?

  一旦動心,就會造殺孽。

  兩人不算聰慧,嘴又欠,心眼小,但心卻很大,還很擅長利用自身的優勢,借侯府的勢力為自己謀好處,讓她們和世家聯姻,沒得聯出禍端來。

  如今的侯府,也不需要她們聯姻,不添亂就謝天謝地了。

  還是遠嫁了好,眼不見為淨,萬一將來清韻真做了皇后,她們是皇后的庶姐、庶妹,身份水漲船高,一旦惹什麼事了,會連累清韻。

  為了以防萬一,決定將她們遠嫁。

  雖然遠嫁,但畢竟還是侯府女兒,親事上,老夫人不會馬虎。

  她和二夫人挑的是那種為官清廉,頗有賢名,家風肅嚴的官員,品級低一點沒關係,重要的是人品,而且當家主母還要很厲害,能管的了夫君和兒子的。

  能把夫君管的死死的,媳婦在她們手裡還能蹦躂的起來?

  在這樣人手底下,只要安分守己,有侯府做靠山,日子會過的很舒坦,可要是居心不良,是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當年,侯府被貶,為了恢復侯爵,不惜將嫡長女嫁給纏綿病榻的定國公府大少爺,如今侯府權勢日盛,卻破天荒的選擇將女兒遠嫁,還真是叫人詫異。

  不過,當初拿主意的當家主母不同,一個連女兒賞賜都惦記的當家主母,能有什麼好心思?

  到底是御前二品女官,眼界就是不同。

  至於大夫人的娘家忠義伯府,已經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因為大夫人壞了名聲,沒少磨難清韻,除了和楚北作對的興國公,誰還敢和他們走的近?

  而興國公還真看不上忠義伯府,要權沒權,要錢沒錢,養大的女兒還壞了寧太妃大事,沒滅他滿門就算不錯了。

  是以,但凡和忠義伯府有點關係的都給斷了,忠義伯府上下是如履薄冰,夾著尾巴做人,之前還指望沐清柔翻身,誰想到她半身不遂了,忠義伯府是徹底沒了前程了。

  這些都是清韻意料之中的事,但聽周梓婷說起來,心情還是很好。

  很快,就到長信宮了。

  來的不知道該說巧,還是該說不巧,公公稟告之後,她們邁步進去。

  走了沒幾步,還沒看到人,就聽到雲貴妃說話聲了,「姐姐,你就去看太后一眼吧,妹妹知道,這麼多年,太后因為先太子的事,一直記恨著你,沒少刁難你,甚至逼迫皇上將你廢了,可皇上並沒有聽太后的,而且太后是被寧太妃給蒙蔽了,她已經後悔了,太醫說了,太后這幾天,消瘦了好幾圈,再沒有了以往的光彩,如果再不放開心懷,身子會吃不消的,你當真就那麼狠心嗎?」

  雲貴妃聲音帶了些哭泣了,十分憂心太后的病情。

  皇后坐在鳳椅上,精緻白皙的臉帶了些怒氣,不為所動。

  雲貴妃咬咬牙,直接就跪下了,「求姐姐原諒太后!」

  珍珠站在皇后身邊,看到清韻幾個進來,再見雲貴妃跪下,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氣死她了,雲貴妃來長信宮有一會兒了,之前東拉西扯說宮裡的事,方才有丫鬟過來,在雲貴妃耳邊嘀咕了兩句。

  過了一會兒,她就把話題往太后上面引,若瑤郡主她們進來,她正好求皇后,還是跪下來求,要說不是掐著時間的,她會信?

  她這是逼著皇后去看太后!

  不然傳揚出去,她這個貴妃把太后當親娘疼,皇后卻漠不關心,她也不想想,太后這些年是怎麼對皇后的!

  兩位皇子一位差點被興國公他們毒死,一位至今生死不明,就因為太后恨皇后,所以對自己的親孫子的生死視若無睹,這些事,旁人忘記了,皇后怎麼會忘記?!

  皇上和長公主這麼多天,沒有邁步進永寧宮一步,不正是因為皇后嗎?

  太后傷了他們不假,可傷害最深的還是皇后。

  皇后不原諒太后,皇上和長公主哪好意思原諒太后。

  她倒好,跪下來求皇后,回頭長公主和皇上還得承她一份情。

  越想,珍珠越來氣,氣的胸口直起伏。

  看見雲貴妃跪在地上,一口一句求皇后原諒太后,清韻也不舒坦了。

  皇后原不原諒太后,那是皇后的事,她這麼苦苦相逼就太過分了。

  她邁步上前,恭敬的給皇后行禮,然後又看了眼雲貴妃,笑道,「貴妃娘娘跪著,清韻還真不知道如何給你見禮呢。」

  雲貴妃心中不虞,但臉上不動聲色,她望著清韻道,「你應該是從太后那兒來的,對太后的病情,你應該最了解,你快幫我求求皇后,讓她……。」

  她吩咐的理所應當。

  不過沒等她說完,就被清韻給打斷了,「要是雲貴妃你早從中調和,太后和皇后的關係也不至於僵硬二十年,更不會鬧到今日地步。」

  雲貴妃臉一哏,到嘴邊的話生生忍住了。

  清韻心下好笑,她才說了一句,就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太后和皇后不合,她應該最高興才對,怎麼可能勸太后原諒皇后呢,殺了皇后,給她騰位置才好呢。

  可現在輪到皇后惱太后了,她又跑來求皇后原諒太后,說白了,她從始至終都是在抱太后的大腿,她憑什麼要皇后為了她能好好的抱太后的大腿,太后能一直庇佑她和二皇子委屈自己呢?

  臉未免也太大了點吧?

  「你,你就不管太后的死活了?」雲貴妃捏了拳頭問。

  清韻輕輕一笑,笑意璀璨的有些晃人眼球,她笑道,「我會管,但不會跟雲貴妃你這樣管,你以為母后去太后跟前,說一句我原諒你了,太后的病就好了?太后的心病可不止這一處,興國公謀逆,大錦百姓會遭受戰亂之苦,寧王還在北晉,比起母后一句原諒,這些更讓太后惶惶不安,貴妃有辦法幫著解決?」

  「國家大事,自有皇上和百官操心,哪輪得著我管?」雲貴妃不虞道。

  國家大事輪不到你管,就有理由把手伸到皇后這裡來?

  你伸就算了,還要拉著她一起,她還沒有迷糊到那份上。

  清韻不願和雲貴妃說什麼,轉而望著皇后了。

  皇后也當雲貴妃是空氣,眸光落到清韻小腹上,眸光炙熱,久久不挪開,看的清韻有些臉紅,她輕聲喚道,「母后?」

  皇后這才把眼睛挪到她臉色,見她氣色紅潤,她道,「你懷了身孕,不在府裡養胎,怎麼進宮了?」

  語氣帶了些嗔怪,但閃著光芒的眼睛,表示著高興。

  聽到清韻懷了身孕,她恨不得出宮看她,只是她貴為皇后,一旦出宮,必定是大陣仗,到時候一翻折騰,反倒讓清韻勞累,只能忍了。

  如今看到,總算是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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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挾持

  聽著皇后看似責怪,實則寵溺的話,若瑤郡主不好意思道,「母妃一定要若瑤進宮給太后請安,若瑤笨嘴拙舌怕說錯話,才拉著清韻姐姐一起來的,有若瑤陪著,還有九名武藝高強的暗衛,不會有事的。」

  皇后聽得一笑,她問道,「你母妃安好吧?」

  若瑤郡主點頭如小雞啄米,「母妃很好,就是許久都沒有見到您呢,想的慌。」

  「確實有一段時間沒見了。」皇后的聲音裡也透著思念。

  自打出了先太子之事後,太后明裡暗裡的打壓她,她心情糟透了,以前的閨中好友就斷了往來,就只剩下寧王妃一人了。

  當年,她和皇上,寧王妃和寧王,四個人一起爬山,游湖,她和寧王妃撫琴奏曲,皇上和王爺比劍,做什麼事都痛快,原以為能這樣過一輩子……

  想到二十年前的事,皇后還心如刀割。

  「是我害了你母妃。」皇后聲音哽咽。

  如果寧王妃不是和她交好,寧太妃怎麼會那麼狠心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下手。

  若瑤郡主看著皇后,她連連搖頭,母妃這些年是受了不少罪,可怎麼能算在皇后頭上呢,母妃連太后都沒有責怪啊,又怎麼會怪皇后呢,要怪就怪太妃和興國公,是他們狼狽為奸,害了母妃!

  再想開一點,二十年前,要不是先太子被皇后迷倒,被皇上失手誤殺,現在做皇上的就是他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若瑤郡主大著膽子坐到皇后身邊,攬著她的胳膊,脆生生道,「母妃昨兒還說,她這輩子最好的姐妹就是皇后您呢,她還自責,這麼多年都不知道您心底的苦,您要這麼說,母妃知道了,該傷心,覺得您跟她見外了。」

  若瑤郡主挨著皇后,向小狗一般蹭著,把皇后的傷感都給蹭飛了。

  她一邊蹭,一邊看著跪在大紅牡丹地毯上的雲貴妃,眼睛乎眨乎眨,修長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翩翩振動。

  雲貴妃憑空就生出一股子懊惱來了,總覺得若瑤郡主是在笑話她:難怪皇后不要她起來了,坐的高高的,看著她跪著,心裡就是舒服,我要多看一會兒。

  雲貴妃暗暗咬牙,知道自己勸不動皇后了,又何必跪著給人看笑話呢。

  她斜了一旁跟著跪著的丫鬟一眼,丫鬟跪的認真,雲貴妃更氣了,沒眼色的丫鬟,也不知道扶她起來!

  還有兒媳婦,也不知道扶她起來!

  一個兩個的笨成這樣,是要活活氣死她嗎?!

  正惱火著呢,那邊逸郡王丟了堅果殼在丫鬟腦袋上,丫鬟一驚,扭頭看著逸郡王。

  逸郡王無語了,雲貴妃身邊的丫鬟也太蠢了點吧,真不知道笨成這樣的丫鬟,雲貴妃也好意思帶出門,尤其丫鬟還一臉害怕和迷茫。

  郡王爺進殿之前,她就跪在這裡了,也沒看他一眼,不應該得罪郡王爺啊,他為什麼要拿堅果殼丟我腦袋啊?

  心中忐忑,哪還顧及的上雲貴妃啊,還是周梓婷先反應過來,她也跪在一旁,她先起來,然後伸手去扶雲貴妃,一邊道,「母妃,宸王妃難得進宮一趟,和皇后肯定有體己話要說,咱們先回去吧?」

  雲貴妃看了坐在一旁,端茶輕啜,笑意點點的清韻,然後又看了皇后一眼,才順著周梓婷的手起了來。

  她身子嬌貴,才跪了這麼一會兒,就覺得膝蓋酸疼,有些受不住了。

  等雲貴妃一行人走了,大殿內就熱鬧起來了。

  正說說笑笑呢,外面有公公進來了,給皇后行禮道,「娘娘,皇上知道宸王妃進宮,讓她去御書房一趟。」

  皇后就看向清韻了。

  清韻已經把茶盞放下了,她起身道,「那我先去御書房。」

  若瑤郡主就道,「我陪你一起去。」

  清韻笑道,「你陪母后說話,我一會兒就回來。」

  她福了福身子,便跟著傳話公公走了。

  長信宮離御書房稍微有點遠,好在現在已經入秋了,空氣清爽。

  因著她懷了身孕,領路公公不敢走太快,閒庭踱步般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到。

  遠遠的瞧見她過來,守門公公就進去稟告了,等她到的時候,不用等候,直接就進去了。

  御書房內,除了皇上和孫公公之外,還有一男子。

  清韻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男子年紀看著比皇上年長幾歲,身材魁梧,皮膚黝黑,泛著健康的光芒,雙目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是個武藝高超的,遠非衛馳他們能比的。

  在清韻打量男子的時候,男子也看了清韻幾眼,他突然抱拳,給清韻跪了下來。

  清韻嚇了一跳,幹嘛跪我啊,我不認識你啊。

  清韻有些無措的看著皇上,皇上笑了,卻是對那男子道,「衛離,你嚇著朕的兒媳婦了。」

  姓衛啊。

  清韻有些懂暗衛的身份了。

  別看衛離看著孔武有力,聽到皇上說話,他撓了後腦勺兩下,道,「屬下和龍虎衛上下兩千兄弟都感激宸王妃和宸王殿下,實在不知道如何表達,唯有一跪了。」

  當年,龍虎衛叱吒風雲,叫敵人聞風喪膽。

  他們龍虎衛哪個不自豪,不驕傲?

  可有一天,先太子突然暴斃而亡了,皇上就開始發瘋了,他們只當是皇上痛失兄長,受了打擊,不過先太子他們並不喜歡,沒本事不說,還心大,想搶他們,做他們的統帥,他死了,龍虎衛上下可沒人心疼,因為他們知道,先太子死了,皇位就是皇上的了。

  龍虎衛會成為皇上的近衛兵,只聽皇上一個人的吩咐,還有比這個好的事嗎?

  他們等到皇上登基了,正高興呢,結果當頭棒喝,一盆冰水澆下來,涼了兩千龍虎衛的心。

  皇上要解散龍虎衛!

  他們抗議,可皇上不為所動,執意要解散,他們哪裡甘心啊。

  兩千兄弟跪求皇上收回旨意,跪了一天,皇上都沒有改主意,只說他以後都不會再上戰場了,也不再需要龍虎衛,不解散,只能養在那裡,他們會頹廢。

  他的龍虎衛是一群梟雄,他寧肯解散,把最輝煌留下,讓他們各謀前程去。

  他們還有什麼可說的,只能順從皇上的意思解散了。

  可他們生是龍虎衛的人,死是龍虎衛的魂,這輩子,他們只認皇上為主。

  他們解散了,而且一群兄弟在解散的那一天,用鐵烙在身上留下龍虎衛的印記,為的就是將來皇上會改主意,他們能重逢。

  這一等,就等了二十年。

  說是望穿秋水也不為過。

  等的絕望,心都快死了。

  可是前幾日,他上街售賣獵物,無意中看到朝廷公告欄上掛了一張別具一格的告示,上面沒寫什麼字,就一個符號,那是龍虎衛的符號!

  皇上召集龍虎衛了!

  當時,他就熱淚盈眶了,盯著那告示看了好一會兒,確定沒有看錯,皇上真的召集龍虎衛了。

  他沒敢耽擱,當即收拾了包袱,趕到京都。

  到了京都,一打聽才明白,二十年前,皇上為什麼會解散龍虎衛,全是因為先太子是皇上殺的,皇上心灰意冷,只想等安郡王長大,把皇位傳給他。

  他們不再埋怨皇上的狠心了。

  但是對於清韻,他們是感激萬分的。

  是她和宸王查到了興國公和寧太妃的野心,查到了先太子並非龍種,皇上殺的不是自己的親兄長,皇上在戰場上,殺敵無數,殺一個外人,還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孽種,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別說愧疚之心了,只會覺得痛快。

  皇上放下了,才重拾雄心,才有龍虎衛的重聚之日。

  叫他給宸王妃當牛做馬,他也心甘情願啊。

  果真是龍虎衛呢,清韻趕緊請他起來,「衛將軍多禮了,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快請起。」

  皇上也讓衛離起來。

  衛離這才起來,可憐一魁梧漢子,眼角都又是淚花兒。

  清韻朝他一笑,然後上前給皇上行禮。

  皇上給她介紹道,「他叫衛離,是龍虎衛副將,宸兒身邊的護衛衛律就是他親侄兒,一會兒讓他隨你去王府,見見衛律。」

  清韻點頭應下,「衛律一心盼著龍虎衛能重建,衛將軍去見他,他肯定會高興壞。」

  衛風他們是龍虎衛遺孤,這些龍虎衛就是他們的長輩。

  衛將軍高興不已,然後道,「皇上,屬下先告退了。」

  皇上笑道,「沒什麼是龍虎衛不能知道的。」

  衛離就不說話了,他感受到皇上的信任,站在一旁,不動如山。

  皇上這才望向清韻,問道,「見過太后了?」

  清韻點頭,「見過了。」

  「太后身子還好?」皇上問道。

  難道這麼多天,皇上都沒詢問過太醫嗎?

  清韻思岑了幾秒,望著皇上道,「太后可能會失明。」

  言簡意賅。

  卻是叫皇上臉色一變,「怎麼會失明?」

  清韻微微聳肩,怎麼會失明,皇上您稍微想一下不就知道了。

  偶爾哭一哭,對眼睛好。

  可是哭多了,就傷眼睛了啊。

  皇上眉頭皺緊,問道,「你跟皇后說了?」

  清韻搖頭,嗡了聲音道,「沒有,清韻不想母后為難,太后只是露了些苗頭,只要照顧得當,就不會失明。」

  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需要調製一些藥丸給太后服用。

  皇上坐在龍椅上,點頭道,「不告訴皇后是對的,朕讓她受了二十年委屈,不能再讓她委屈求全了。」

  他也不奢望皇后和太后的關係有融洽的一日,他只盼著皇后能有痛快歡笑的一天,那一天,估計只有找到北兒了。

  可暗衛派出去一撥又一撥,始終沒有消息,估計還得宸兒去找,他們是雙生子,找起來,應該比暗衛容易些。

  可是他要御駕親征,宸兒得留下來監國啊。

  要是寧王在就好了……

  這一刻,皇上特別的想念寧王,他們是親兄弟,應該痛飲慶祝。

  正想著呢,有一道黑影一閃,出現在御書房內。

  清韻的小心肝撲通一跳,御書房也許暗衛神出鬼沒,不怕嚇壞皇上啊。

  暗衛出現之後,他手裡拿著兩個小竹筒遞給皇上,道,「皇上,邊關有消息傳來。」

  「快呈上來。」

  暗衛趕緊把竹筒送上。

  皇上打開其中一個,看過後,欣喜萬分。

  孫公公笑道,「皇上,可是有好消息?」

  皇上笑道,「興國公的十萬兵馬收復有望!」

  孫公公聽了,當即笑開了花,「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還有一個呢,皇上快看看,肯定也是好消息。」

  皇上將信放下,打開另外一個。

  可是才看了一眼,皇上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了,變得鐵青。

  他一拍龍椅,冷聲喝道,「北晉當真是找死,居然敢扣下寧王!」

  皇上雙眸冰冷,他手一用力,那信就在他手裡成了一團粉末。

  孫公公站在一旁只感覺到溫度下降了許多,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想到方才他還說是好消息,他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寧王被北晉扣下了,怎麼可能是好消息呢。

  這消息壞透了,比當初宣王被扣下還要糟糕。

  當初北晉扣下宣王好歹還有個正當理由,可扣下寧王,明顯是故意的啊。

  皇上還等著寧王回京呢,還有先太子從皇家族譜上除名,變更寧王身份,還有皇后所出雙生子,這些事,一直都是寧王負責的,現在全亂套了。

  清韻站在一旁,嘴角一抽。

  還指望太后的心情有所好轉呢,寧王被北晉扣下的消息,夠她哭好幾天了……

  真是多事之秋。

  寧王被扣這麼大的事,皇上當即要召見鎮南侯還有幾位大臣商議,清韻不好再待下去,便福身要告退。

  皇上看著她,本來想開口,最終忍了,道,「下去吧,這事暫時不要告訴若瑤郡主。」

  這是要清韻隱瞞呢。

  其實不用皇上叮囑,她也不敢告訴若瑤郡主啊,可是這麼大的消息,又能瞞得住幾天呢。

  還有皇上方才欲言又止,不知道想說什麼。

  想說就說啊,您是皇上,又什麼不能直說的啊,鬧得人心裡跟貓撓了似的,直癢癢。

  皇上不說,清韻就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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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如何

  出了御書房,方才領著她來的小公公,又負責將她送了回去。

  本來聊天正歡,卻突然被皇上傳召去了,一個個都好奇皇上找清韻去是做什麼,但又不敢隨便打聽,忍的辛苦。

  清韻知道她們好奇,她選擇性的說了點,「皇上知道我去永寧宮了,找我去問問太后的病情。」

  太后的氣色,若瑤郡主幾個是親眼見了的,皇后不甚關心,是以這個話題沒有繼續。

  大殿內,又閒聊了會兒,時辰不早了,便起身告退。

  走之前,皇后賞了不少東西,給寧王妃補身子的,還有蘇棠兒的……幾乎人人有份。

  坐上馬車,出了宮門后,就和逸郡王和蘇棠兒分道揚鑣了。

  街上依舊擁堵著,好像比來時還要擁擠些,她甚至透過車簾,觀看了一場因為爭搶買米而發生的鬥毆。

  這場鬥毆平息的很快,巡城官兵過來,沒有詢問鬧事經過,手一揮,直接吩咐將兩個鬧事者拖走。

  鬧事者掙扎叫囂,雖然清韻沒聽說那名號,但似乎有些來頭,可是抓著他的官兵可不管這些,狠狠地一拳打在他肚子上,那男子當時就疼的嗷的一聲叫了起來,身子蜷縮,倒在地上,哪還有方才那副趾高氣揚,一副你惹我,你祖上幾輩都要倒大楣的神情,只差沒抱著官兵的大腿喊爺爺饒命了。

  官兵懶得瞥他,手一抬,道,「帶走!」

  就有兩個官兵過來,拎起他,拖著往前走。

  打人的官兵眼神冰冷,眸光掃了一圈,道,「方才只是警告,如果還有買米發生爭執鬥毆,阻礙交通,不會這樣輕易就放過他,都給我進大牢,牢房飯菜管飽!夠你們吃下半輩子!」

  聲音充滿了暴戾之氣,聽得人背脊發涼,身子不自主的往後縮,唯恐觸了官兵的冷眼,惹禍上身。

  好在官兵撂下狠話之後,就走了。

  經過方才一鬧,道路倒是暢通了許多。

  馬車徐徐朝前,若瑤郡主一直掀著車簾,看著窗外。

  馬車不大,走走停停,又有些顛簸,清韻不暈馬車,也覺得有些頭暈想吐了。

  她拿了酸果塞嘴裡,藉著酸味兒,讓自己清醒些。

  她拿著空谷幽蘭的香羅帕,擦拭著指尖,無意間抬頭,忽然瞥見一襲淡紫色身影。

  那身影身姿曼妙,體態婀娜,只是罩著一方淡藍色紗巾,倒是和她腰間的淡藍色著複雜而精緻的花紋束腰相得映彰。

  起初,清韻只覺得那女子有些眼熟,尤其是那一雙眼睛,似曾相識。

  不知道是誰呢?

  正好奇呢,忽而一陣風吹來,吹起女子的紗巾,清韻眉頭微微一挑,復而抬頭看了眼她頭頂上的匾額。

  那是一家藥鋪。

  堂堂右相府周二姑娘居然親自來買藥,而且還不帶一個丫鬟,街上人來人往,擁堵不堪的時候,這也太奇怪了些吧?

  馬車朝前走,她忍不住把簾子再掀開一點,眼睛往後看。

  便看到一個模樣瘦高的丫鬟拎著四五包藥出來,站到她身側,生生比她高了小半個腦袋。

  當真是奇怪呢。

  大家閨秀身邊的丫鬟,尤其是帶出門的貼身丫鬟,儀容都不是隨便的,丫鬟站在一旁,是為了襯托主子的貌美端莊,這丫鬟站在旁邊,倒顯得周二姑娘矮了不少,她還從未見過哪個大家閨秀甘願犧牲自己來承托丫鬟的呢。

  清韻看著,突然被一襲錦袍給擋住了視線。

  楚北騎馬過來,道,「看什麼看的這麼入神呢,我來了,都沒有察覺。」

  話裡帶酸,好像空氣中都嗅到一股子酸味兒了。

  清韻搖頭一笑,「我在看周二姑娘和她的丫鬟呢,對了,一大清早就不見你人影,你忙什麼去了?」

  馬車沒有停,汩汩朝前。

  楚北的馬蹄和馬車保持一致,他看了眼遠處,眸光深遠道,「這一次京都糧食漲價,一天發生幾次哄搶,我懷疑是有人在背後煽動,去查了下。」

  獻老王爺離京,大家猜到會起戰亂,這很正常,但天子腳下,不比邊關,就算邊關打的水深火熱,對京都的影響也不會太大,如今戰亂還未起,京都卻先亂了,這太不正常了。

  原來是去找江牧楓了啊。

  想到楚北和江牧楓的協議,都過去這麼多天了,也不知道他幫江牧楓奪得江家掌家權了沒有?

  清韻正要問呢,那邊有侍衛騎馬過來,聲音帶了些急切道,「王爺,皇上召見,讓你去御書房一趟。」

  本來皇上召見,那是越快越好。

  可惜街上擁堵,馬兒別說痛快的跑了,悠哉踱步都做不到,這不是妨礙他傳話嗎,皇上今兒召見了不少大臣,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王爺去晚了,皇上指不定會怪罪他,影響前途啊。

  皇上召見,楚北只好先進宮了。

  楚北走後,清韻將車簾放下。

  若瑤郡主坐在一旁,輕輕嘆息道,「也不知道父王什麼時候回來,要是他在,也能幫皇上和宸哥哥分擔一二。」

  若瑤郡主聲音裡透著想念,她很想父王了。

  清韻聽著,想到在御書房,邊關送來的密信,寧王被北晉挾持了,不說有沒有生命危險了,一時半會兒是絕對回不來的。

  寧王在一眾的親王中,最得皇上的信任,現在他是皇上親兄弟的事,更是人盡皆知。

  北晉挾持了寧王,這是要皇上投鼠忌器啊,只怕,北晉的目的還不僅於此。

  畢竟,寧王才是先皇的長子,大錦朝立儲素來講究立嫡立長,如果不是興國公和寧太妃,這皇位可就是他的,再加上他在朝中,威望不小,要是能說服寧王爭皇位,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這邊,清韻這樣想。

  那邊,遠在北晉的寧王打了個噴嚏,正揉脖子呢。

  他身前桌子上,丫鬟剛將飯菜擺好,八菜一湯,色香味俱全,光看色澤,就知道好吃了。

  可是方才,寧王那一噴嚏,打的實在不是時候,全噴飯菜上了,這菜他是不會吃了。

  他對面還坐著一男子,年紀約莫五十歲左右,手裡正拿著筷子呢,手指很粗,象牙玉筷在他手裡,顯得格外的清秀。

  見寧王捏鼻子,他眸光一冷,有一抹寒芒閃過。

  但是很快,他又笑了,絲毫不介意的把手中筷子放下,道,「看來,是有人想寧王你了。」

  回應他的,是寧王愉悅的笑聲。

  這世上會想他的人不多,一隻手就數的過來了,並不難猜測,但他就是高興,因為他也想她們,想的心頭碎了,恨不得能長一雙翅膀飛回京都。

  他不敢想像,如果若瑤和王妃知道他被北晉挾持了,會擔憂成什麼樣兒。

  男子也笑了,他一邊笑一邊抬手,站在一旁目不斜視的丫鬟便上前,將桌子上的飯菜端走。

  「被人惦記的滋味很不錯,寧王就不想早點回去看王妃和女兒?」男子笑問道。

  寧王斜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未變,「我很想回大錦,但北晉既然挾持了我,會輕易放我回去嗎?」

  他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男子大笑一聲,「寧王未免太小看我威遠大將軍的氣度了,我不但會放了你,我還會送了一場驚天的富貴。」

  寧王嘴角的笑更深了三分,他不是傻子,威遠大將軍是什麼善茬嗎,還送他驚天的富貴,他貴為寧王,是皇上最信任的兄弟,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要什麼驚人的富貴?

  「人知足才能常樂,」寧王眼裡沒有一絲對驚天富貴的好奇。

  「知足才能常樂?」威遠大將軍玩味似的咀嚼這幾個字,眸底流露出一抹戲謔譏笑來。

  他可不信,世上有人真的會知足,說這話的,十有八九是個懦夫而已。

  不過對於寧王,他以前也知道不少,寧太妃和太后扶持安郡王,他卻能和皇上做好兄弟,成為他最信任的人,雖然不排除血緣使然,但在皇家,殺兄弒父,又哪來的親情可言?

  總之,寧王不簡單。

  不過,再不簡單,比起大錦朝那瘋了的皇帝,還是要簡單許多。

  威遠大將軍看著寧王,笑道,「寧王來我北晉多日,怕是還不知道大錦朝發生了什麼變故吧?」

  寧王聽了,心咯噔一下跳了。

  他確實有多日沒有朝廷的消息了,北晉准許他入關之後,他就被一層又一層的暗衛包圍起來,明面上,他好吃好喝好玩,可實際上,他並沒有一點自由。

  送出去的消息,他也清楚,多半是被劫了下來。

  他很想問,可是看著威遠大將軍一副等著他問的神情,寧王心就冷了下來,肯定不是什麼好消息,不然他心情不會這樣好。

  看到寧王眸底的光芒從好奇到平淡,幾乎是眨眼睛間,威遠大將軍有些惱火了,他一拳頭砸過去,本來想斷對方幾根肋骨,卻打在了軟軟的棉花枕頭上,叫他如何不窩火?

  「你當真不好奇?」威遠大將軍按耐不住性子了。

  寧王沒有笑,他笑不出來,「大將軍也說了,我消息不通,你說的話,我如何能判斷真假,既然判斷不了,不如不知道。」

  威遠大將軍有些心口鬱悶,他真不應該把他看的太緊了,本來還想邊吃邊聊,如今他實在沒有那個閒情雅緻,也不想繞什麼彎子了,他直言道,「興國公偷了太后手中聖旨,逼你們大錦皇上禪位,我實在沒想到,大錦朝先太子,二十年前是死在自己親弟弟的手裡,難怪太后處處壓著皇上了……。」

  威遠大將軍說著,寧王驚站了起來,他脫口便道,「這不可能!」

  威遠大將軍呵呵一笑,「有什麼不可能的,別說是皇家了,就是尋常世家,裡面的骯髒又少了?先太子垂涎皇后美色,奪弟所愛,被弟弟給殺了,這很正常,換做是我,我也會痛下殺手。」

  這世上的仇,最深的就兩個。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威遠大將軍覺得很尋常,可寧王不覺得,皇上不是那等狠心之人,他不會做殺害親兄弟的事!

  可威遠大將軍說的話,他又不得不相信。

  太后手中有皇上的聖旨,這事他知道。

  當初他沒少勸皇上,不要意氣用事,他幾次三番的舉薦皇上將聖旨要回來,可是皇上沒有答應。

  興國公心胸狹隘,手段卻狠毒至極,偷聖旨逼皇上禪位的事,他做的出來。

  還有太后逼迫皇上,嫌棄皇后……

  皇上性情大變,從意氣風發到頹廢甚至戰場尋死,好像就是從先太子過世開始的?

  不會……先太子真的是皇上殺的吧?

  寧王有些心顫。

  以他對皇上的了解,皇上有可能真的會禪位給安郡王啊!

  「皇上他……如何了?」寧王聲音像是抖篩子一般。

  威遠大將軍笑了,「皇上會如何,寧王你可是皇上最好的兄弟,猜不出來嗎?」

  寧王眸光冰冷,再不復方才的溫文爾雅。

  威遠大將軍站起來,笑道,「歷朝歷代,殺父弒兄的人不少,可哪一個不是心狠手辣,斬草除根的,你們大錦朝的皇帝不夠狠心啊,居然容的下安郡王活著,一個沒有了皇位的皇帝,能有什麼好下場?」

  寧王睚呲欲裂。

  威遠大將軍笑了,「大錦朝已經變天了,安郡王登基,血流成河,你來北晉,反倒是躲過了一劫,我願意幫你對付安郡王,但我有一個條件。」

  寧王拳頭攢緊了,手背上青筋暴起,血液沸騰,像是要爆體而出。

  「你不會那麼好心!」寧王咬了牙道。

  威遠大將軍爽快一笑,「的確,憑白送你一個皇位那是不可能的,我要你登基之後,將肥水之西全部給我。」

  肥水之西,有大錦朝十座城池。

  他手中沒有兵權,要想殺安郡王,只能依靠威遠大將軍。

  他既然有能力滅了安郡王,卻只要十座城池。

  寧王眸光一閃。

  他威遠大將軍吃的下一頭牛的胃口,卻只吃了一個玲瓏蝦餃就說飽了,他會信?

  就算皇上真的殺了先太子,可他的皇位是先皇傳的,鎮南侯會任由安郡王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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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細作

  他寧王不是傻子,會任由他威遠大將軍糊弄,而且,他想威遠大將軍也不會將他認為是傻子,以為他好騙,就隨意信口開河。

  如果他們真的要合作,首先便是要坦誠。

  如果說的這些都是假的,只要給他自由,哪怕只是半個時候,他也會查的一清二楚。

  寧王眼神晦暗不明,總覺得大錦朝是出現了前所有未的危機,叫他一顆心惶惶不安,他望著威遠大將軍問道,「你想我做什麼?」

  聽到寧王這麼問,威遠大將軍笑了。

  他眼神透著自信的風采,寧王既然這麼問,就代表他相信了他的話,就算沒有全信,至少也信任了一部分。

  他還以為他是一塊磐石呢,沒想到也沒想像的那麼難以撬動。

  正好這時候,丫鬟端來酒水來。

  威遠大將軍心情不錯,他親自給寧王斟酒,一旁跟著的護衛目露不善。

  他寧王不過是北晉的階下囚,何德何能,大將軍居然給他斟酒,連皇上都不曾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大將軍也太給寧王面子了。

  寧王也有些受寵若驚,不過他很給威遠大將軍面子,端起酒盞,一飲而盡。

  酒喝了,該聊正事了。

  威遠大將軍還沒回答寧王的問話呢。

  可是威遠大將軍連喝了三杯,然後喝了一聲,「好酒!」

  然後,他將酒杯放下。

  一旁的護衛就端了筆墨紙硯來,直接放到寧王跟前,道,「不用你做什麼,只需要你在這玉帛上寫上你寧王的大名,蓋上印章即可。」

  寧王眉頭皺緊,他斜了眼威遠大將軍,笑道,「這就是大將軍合作的誠意?」

  什麼都不知道,就要他簽字畫押,誰知道這錦帛上會寫些什麼?

  他這不是跟皇上把空白聖旨給太后一樣了嗎?

  當初他不贊同皇上那麼做,今日他又怎麼會答應呢。

  威遠大將軍有些不悅了,「寧王,你不要不識好歹,我是在幫你打江山!」

  寧王笑了,笑意酣暢淋漓,「俗話說得好,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把威遠大將軍比作黃鼠狼,威遠大將軍眸光一冷,他身後的護衛就拔刀了,他不許任何人侮辱他的主子,就衝寧王說這話,他就想砍了他。

  不過威遠大將軍抬手阻攔了他,「你這衝動的性子,幾時能改一改?」

  那護衛沒有說話,嘩的一下,將刀放回劍鞘中。

  正好這時,門口走進來一個黑衣暗衛,他進來,對威遠大將軍道,「大將軍,蕭妃挾持了皇后,要您放了寧王。」

  威遠大將軍的臉唰的一下就鐵青了。

  寧王也怔住了。

  蕭妃,便是大錦朝和親北晉的端敏公主封號。

  寧王沒有想到,柔弱的端敏公主為了救他,會膽大到挾持北晉皇后,她實在是太衝動了。

  北晉皇后可是威遠大將軍的女兒啊,她這不是拿雞蛋去碰石頭嗎?

  寧王替端敏公主捏一把冷汗,尤其威遠大將軍怒氣沖沖的離開。

  他當即離了桌,要跟著他一起出去。

  可是剛走了一步,又被那脾氣暴虐的護衛給攔下了。

  明晃晃的刀,被窗戶投射進來的陽光一照,泛著冰冷的光芒。

  寧王眸光微涼,透著一股子寒芒,好像護衛要不把路讓開,他要硬闖了。

  護衛重重一哼,手裡的刀比方才合上更加的大聲。

  他驀然轉了身,吩咐道,「把門鎖好,要是讓寧王逃了,你們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守門護衛連忙應是。

  門哐當一聲被合上,將寧王憤怒的臉色一併關了起來。

  他眉頭微皺,眸光落到門角落裡。

  那裡有一個很小的紙團。

  是方才護衛合刀時,因為震動,從他袖子裡掉出來的。

  他心中一動,走過去將小紙團撿了起來。

  紙團上寫了兩行螞蟻大的字,卻是看的寧王身子僵硬。

  不!

  這不可能!

  先太子怎麼可能是興國公和寧太妃生的孽種?!

  他怎麼可能是太后生的?!

  寧王幾欲暴走,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問問清楚。

  可是他手抬起來,卻在碰到門時停了下來。

  他眸光落到手中小紙上,這張紙應該是方才那護衛故意留下的,他一問,豈不是將他給暴露了?

  他知道皇上安插了不少眼線在北晉和南楚。

  他是皇上最信任的兄弟,他知道皇上這輩子已經不打算再馳騁疆場了,少年意氣風發,想滅了北晉,奪了南楚的雄心,在太后的一再逼迫下,早已煙消雲淡。

  可皇上放棄了自己,卻沒有放棄大皇子,他從小就教他讀兵書,運用兵法,是為了有朝一日,大皇子能完成他的心願。

  二十年來,皇上一直為大皇子鋪橋搭路,為的是讓他能走的順暢些。

  方才威遠大將軍的護衛莫不是皇上留在北晉的眼線?

  寧王越想越激動,皇上的眼線已經走到威遠大將軍的身邊了,而且連來和他談合作,他都在場,明顯是威遠大將軍的心腹啊。

  屋外。

  那護衛吩咐完,就闊步上前,追上威遠大將軍。

  威遠大將軍撇了他一眼,護衛就道,「將軍放心,屬下做的滴水不漏,接下來該怎麼辦?」

  威遠大將軍笑了,「先晾他一日,這一回,務必要從寧王口中將大錦朝隱藏在北晉的細作一打盡!」

  越說,威遠大將軍嘴角的笑越冷。

  敢燒掉京都西郊一半的糧倉,等抓到那些細作,會讓他們嘗嘗什麼是生不如死。

  再說寧王,從收到小紙團起,就一直盼望著再一次收到護衛的消息。

  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端敏公主挾持了北晉皇后,也不知道最後到底如何了。

  等待,最漫長。

  寧王被關在奢華的屋子裡,想逃,逃不掉。

  且不說屋外有護衛看著,暗處還有暗衛,就連這屋子,他都逃不出去。

  這屋子是威遠大將軍府上特製用來看押犯人的,屋子看著和普通房屋並無區別,但它其實是鋼鐵打造的,就連窗戶都上了鎖,縱然他力氣再大,也掙脫不開。

  寧王嘗試了幾回,就認命的放棄了。

  而且,從他打噴嚏之後,威遠大將軍府就沒有再送吃的來,只兩個時辰給他一碗清水,像是拿斷糧來逼他答應。

  餓了一天,寧王只能躺在床上來保持體力了。

  正閉眼假寐呢,忽然聽到一熟悉的聲音傳來,「開門,大將軍讓我來問話!」

  寧王眼睛猛然一睜。

  門,吱嘎一聲被打開。

  光線黯淡的屋子,因為門被推開,忽然亮堂了起來,刺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護衛進屋之後,看到寧王不適應屋子光線,想轉身把門關了。

  但是他手碰到門之後,先是要關上,隨即遲疑了一瞬,開的更大了。

  那樣子,像是關心寧王,又像是怕被人知道一般。

  護衛轉身,朝床榻走過來,他問道,「大將軍提議之事,不知道寧王殿下考慮的如何了?」

  問的很大聲,像是說給屋外人聽的。

  寧王看著他,護衛從袖子裡拿出一方白帕出來,遞給王爺,小聲道,「王爺先吃。」

  帕子裡就藏了一個白饅頭。

  這對餓了兩天的寧王來說,堪比鮑參翅肚了。

  因為信任,寧王伸手接了。

  要不是要在護衛面前端著寧王的架子,估計他都要大快朵頤了。

  他把帕子藏起來,道,「先告訴我,蕭妃如何了?」

  護衛大聲道,「蕭妃太天真,以為挾持了皇后,就能威脅大將軍放了你,她一介女流,膽子不小,可惜太蠢!」

  「蕭妃如何了?!」寧王再次問道。

  護衛笑道,「蕭妃被皇上打入冷宮了。」

  說完,然後小聲道,「但是沒有性命之憂,大將軍原是要殺了蕭妃的,皇上和百官沒有允許。」

  寧王明白,每一個朝代,有主張打仗的,就有反對打仗的。

  蕭妃是大錦和親公主,也是鎮南侯嫡親的孫女兒,殺了她,這一場戰爭就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了,留著她,好歹將來談判的時候,還有些籌碼。

  沒有性命之憂就好,寧王提了兩天的心總算是能放下一點了。

  他既然來北晉了,得想辦法把蕭妃救出去才行。

  不過看著這牢籠似的屋子,寧王自嘲一笑,他現在都自身難保了,哪裡還顧得上端敏?

  護衛見寧王很信任他了,他道,「王爺,我會聯繫人手救你出去。」

  寧王忙道,「不可!」

  護衛就望著寧王了,「王爺?」

  寧王搖頭一笑,「太冒險了,沒有十足的把握,不要輕舉妄動。」

  皇上花了那麼多年的心血,才讓那麼多人在北晉站穩腳跟,而且只怕都不是尋常身份,一旦暴露,肯定會壞皇上大事。

  讓他不要輕舉妄動,看來是全心的信任他了。

  護衛心中高興,連忙道,「大將軍信任我,我知道府中花園有一處密道,可以直通府外。」

  從密道進出,只要安排的好,可以做到悄無聲息。

  寧王有些心動了。

  「你萬事小心。」寧王叮囑道。

  護衛連連點頭。

  沒有再小聲說話,繼續大聲交談威遠大將軍吩咐的事。

  談不攏後,寧王就開始轟人了。

  護衛發了一通火後,就走了。

  他走之後,寧王就開始吃饅頭了。

  到了半夜,守門護衛給了他一碗粥,這是怕他餓死了。

  第二天,在寧王餓的飢腸轆的時候,護衛又來了。

  這一回,他脖子上多了一處明顯的劃痕,像是被刀給劃的,他進來道,「王爺,我去找了其他人,商議營救你的事,一部分人贊同,一部分人覺得不能鋌而走險,差點打起來,甚至還懷疑我是細作,是易容的。」

  護衛摸著脖子,那道血痕就是被人懷疑是易容,驗證而留下的。

  不過,他能活著回來,就證明他的身份了。

  寧王看著他頸脖上的血跡,眸光有一瞬間的閃動,他搖頭道,「我暫時還沒有性命之憂,不必急著救我。」

  不急?

  你自然是不急了,可是大將軍急啊!

  「王爺,安郡王方才還飛鴿傳書來大將軍府上,興國公舉兵謀反了,有他打頭陣,朝廷……。」

  護衛不敢多說,因為寧王額頭青筋暴起了。

  護衛心急如焚,「王爺,你倒是趕快拿主意啊,我不能久待。」

  寧王拳頭握的嘎吱響,問道,「皇上什麼意思?」

  一句話,直接把護衛給問懵了。

  皇上什麼意思?

  他哪裡知道皇上是什麼意思啊?!

  他趕緊道,「皇上重召龍虎衛了,像是要和北晉一決雌雄,王爺在,皇上和龍虎衛必定會束手束腳。」

  聽到龍虎衛三個字,寧王就激動了,雙眼都泛光。

  護衛就道,「王爺?」

  寧王笑道,「我高興呢,既然龍虎衛重聚了,皇上肯定會親自上戰場,別說一個威遠大將軍了,就是十個,也不是皇上的對手。」

  護衛眼神有一瞬間的陰冷,很快又恢復原狀,連連稱是。

  寧王就道,「你去找過萬春樓二掌櫃沒有?」

  護衛搖頭,萬春樓他知道,還去玩耍過,大掌櫃他經常見到,為人八面玲瓏,和不少達官顯貴都有交情,二掌櫃的他也見過,只有一面之緣,他第一回見到,就覺得不對勁,因為大掌櫃的對他很敬重,點頭哈腰,唯恐招呼不周,看著就不像是個簡單人物。

  「沒有。」護衛老實道。

  「他手裡有不少毒藥,無色無味,可殺人於無形,你小心些,別暴露身份。」

  要他給大將軍下毒?

  從屋內出去後,護衛就去找威遠大將軍了,把李掌櫃的事告訴威遠大將軍。

  威遠大將軍聽得臉色冷沉,沒想到他一直要找的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派人將萬春樓圍起來,把二掌櫃的給我帶來,務必從他口中問出同黨,」威遠大將軍的聲音透著一股嗜血冷意。

  護衛領命,「是!」

  護衛帶著百名護衛將萬春樓團團圍住,裡面的人不管是嫖客還是那些姑娘們,通通都關了起來。

  萬春樓二掌櫃的被這突如其來的查抄給嚇住了,當即過來打招呼,問理由。

  護衛一個反手,就將他扣住了。

  二掌櫃的下意識之下,就反抗起來。

  他武功很高,護衛和他周旋了許久,都沒能贏他,但是護衛多啊,一哄而上,將他擒住了。

  護衛很生氣,一怒之下,將二掌櫃的胳膊廢了一隻。

  然後,將李掌櫃的帶回將軍府,嚴加審問。

  一問之下,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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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桂花

  那二掌櫃的身份可不尋常,他是南楚成王爺,是南楚太后最寵愛的小兒子。

  大錦朝、北晉,還有南楚,三國鼎立。

  如今北晉和大錦朝開戰,那是鐵定的了,三國平衡被打破,南楚想作壁上觀,也不會有人給他機會。

  之前,右相還主張拉攏南楚,許以好處,皇上猶豫了一晚上,還是決定作罷。

  南楚不是那麼好拉攏的,沒必要受那等鳥氣,人家估計等著大錦朝去談聯盟,越是這樣,越不能做送上門的給人宰割的事。

  現在他重整龍虎衛,當年龍虎衛的厲害,南楚是領略過的,皇上的瘋王之名,不正是南楚先喊起來的,可見有多懼怕了。

  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大錦朝還不去拉攏南楚,以皇上對南楚君王和群臣性子的了解,他們反而會忌憚一二。

  如今,成王在北晉受傷了,且不說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北晉,人家或許只是覺得北晉山川景緻秀美,前來欣賞,人家既不偷,也不搶,更沒在北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就被北晉給廢掉了一隻胳膊,沒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南楚會善罷甘休?

  這時候,南楚隔岸觀火,可比南楚和大錦朝聯手要好的多啊。

  知道闖下大禍,護衛差點沒嚇尿褲子,威遠大將軍一張臉也青的可怕。

  他威名赫赫,手段狠辣,卻沒想到,他也有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時候!

  他想藉著寧王的手,將大錦朝安插在北晉的暗衛一打盡,卻被身陷囹圄,是他階下囚的寧王反算計了一回!

  這要傳揚出去,他一張老臉都給丟盡了!

  威遠大將軍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知道成王的身份後,他殺氣騰騰的去找寧王了。

  寧王依然倒頭大睡,因為他實在沒有別的事可做,他多麼想翻翻兵書,臨摹下字帖,或者垂釣,下棋,繪畫……哪怕最簡單的,去看一眼藍天都做不到。

  不睡覺,難道傻坐在那裡發獃嗎?

  門被一腳踹開,將睡的香甜的寧王從美夢中驚醒過來,他剛要起來呢,就被威遠大將軍拎了衣領子起來。

  寧王很無語,他已經五六日不曾洗澡了,髒的他都快瘋了,威遠大將軍竟然也不嫌棄……

  他正想著呢,忽然嘴角一疼,挨了一拳。

  一股甜腥味伴隨著疼傳來,緊跟而至的是威遠大將軍的憤怒,「你敢算計我!」

  雖然挨打了,但是寧王很高興,威遠大將軍怒氣而來,他就知道他的計謀成功了,雖然他遠在北晉,成了階下囚,也能幫皇上一點忙,哪怕就是現在死了,也死而無憾了。

  不過威遠大將軍的話,他就不喜歡聽了,什麼叫算計他?

  要說算計,也是他威遠大將軍算計在前吧,他在北晉霸道慣了,沒少做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事,但他寧王不在其內!

  他抹著嘴角的血跡,瞥了護衛一眼,「我倒想問問,這算計二字從何而來?」

  護衛睚呲欲裂,恨不得將寧王給剁碎了餵狗。

  他在大將軍身邊,戰戰兢兢五六年,從未辦錯過一件事,就因為他寧王,他給大將軍惹下這麼大禍端來,指不定他將來的前程都給葬送了,叫他如何不生氣憤怒?

  護衛拳頭攢的緊緊的,努力壓制心中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氣,問道,「你是如何看出我不是大錦人的?」

  他自認自己做的夠好了,卻還是被寧王給發現了,他不甘心,不知道原因,他就是死也會死不瞑目的。

  寧王赫然一笑,指著他脖子上的傷道,「畫蛇添足。」

  皇上安排在北晉的人,身上不會留什麼印記,那樣會極容易被人識破,大家聯繫的時候,會帶上自己的匕首。

  匕首的樣式很普通,種類繁多,但有一點,他們的厚度都是一樣的,重量有區別,但是很明顯,有五錢之差。

  而他脖子上的刀,傷口很細,像是用軟劍劃傷的。

  而且易容術,一般看的是耳後,那個地方最容易忽視,不會是脖子。

  再退一步說,他是威遠大將軍身邊的護衛,整個北晉,做臥底有他這麼成功的,就算有,至多一兩個,跟在威遠大將軍身邊,不應該經常給朝廷送有用的消息嗎,怎麼可能陌生的還會被懷疑是細作?

  這不明顯告訴他,這人有問題嗎?

  寧王指出護衛不足之處,護衛神情一鬆。

  還好,不是他言語之間,洩露了自己,是脖子上的傷鬧的,這傷可不是他要弄的,是和他作對的另外一個護衛提議的,誤事的是他。

  他可以兩手一推,把責任推到他身上去。

  想到這些,護衛的臉色好了許多,怒氣也消散了不少,他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南楚成王在北晉的?!」威遠大將軍怒道。

  那種怒氣,恨不得席捲一切。

  其實也不怪他惱火了,北晉是他的地盤,連皇上都忌憚他,可南楚成王來北晉了,他不知道,階下囚寧王卻知道,這不是一個笑話嗎?

  他都覺得自己的臉被寧王給打腫了!

  而且,自從寧王來北晉,一直有他的人暗中看著,他跟什麼人接觸,護衛都會調查一二,但凡有一點嫌疑,都入了大獄。

  威遠大將軍問話,寧王帶著血的嘴角笑意很深。

  果真是成王。

  之前,被北晉幾位大臣陪著,逛北晉鬧街的時候,他無意中看見了萬春樓二掌櫃。

  他衣裳不算華貴,但是手中一把紫檀木扇子卻是格外的惹眼。

  上面鑲嵌了八顆紅寶石,皆是菱形的,而且大小不一,很是華貴。

  那紅寶石,是大錦朝珍寶閣裡賣的。

  有一回,他將若瑤給惹惱了,哄她高興,就陪她去珍寶閣挑頭飾。

  若瑤挑了兩套,另外看中了這八顆寶石,一定要買下。

  當時南楚厲王世子跟隨思辰來大錦給太后賀壽,也去了珍寶閣,他也看中了這八顆寶石。

  他當時還拉著另外一少年道,「成王兄不是一直在找玉石鑲嵌在扇子上嗎,還有比這八顆寶石更合適的嗎?」

  另外一少年點頭稱是,「你將這八顆寶石買下送給成王兄,他肯定高興。」

  那少年就要掌櫃的把寶石包起來。

  當時,掌櫃的很為難。

  這寶石已經被人買下了啊,他不能再賣給別人了啊。

  少年語氣霸道,好像沒什麼是他不能買的,若瑤聽得生氣,要開口說那是她的。

  寧王攔下了她,幾顆寶石而已,就算再珍貴,它也只是寶石,他們來大錦朝給太后賀壽,來者之客,就算鬧大了,鬧到皇上跟前,皇上也還是會將寶石送給他們。

  既然結果一樣,又何必爭一時之氣?

  寧王哄若瑤道,「父王庫房裡還有不少稀罕寶石,你喜歡什麼,隨你拿。」

  若瑤當時還賭氣,「我就喜歡那個。」

  「非要不可?」寧王問道。

  若瑤郡主就撅嘴了,父王真是的,她要買那八顆紅寶石,還不是方才他多看了它幾眼,目露讚賞嗎?

  父王待她好,她當然也希望送父王一點可心的東西,雖然是父王付錢的。

  「那我不要了。」若瑤郡主眸光不捨道。

  她這麼懂事,寧王很高興,親自給她挑了一隻上等玉鐲。

  是以,那寶石寧王認得。

  厲王世子買的寶石,價值不菲,又明言了是給南楚成王的,就不會另外送人,就算要送,身份只會比成王只好不差。

  不管是誰,那人總歸是南楚人,而且身份不差,這就足夠了。

  至於說他手裡有毒藥,倒也沒有說錯,既然是臥底,就肯定會備有毒藥,一來殺人之用,二來可以自盡。

  而告訴護衛,是讓他以防萬一,一不留神,中了敵人的招,或者讓人咬舌自盡就不好了。

  護衛也不失所望,居然廢了南楚成王一條胳膊,手段夠狠。

  寧王哪裡知道,護衛會廢成王一條胳膊,正是因為他提醒的那話,成王要抽出腰間軟劍,護衛以為他要下毒,毒那東西,很多時候可以逆轉處境啊,沒得被他全部撂下了,反正他是細作,遲早是死,所以下手才毫不留情,直接廢了他一隻胳膊。

  然後,就倒楣了。

  成王倒楣在前,威遠大將軍還不知道南楚會怎麼生氣呢,這股怒氣,全部轉到寧王身上了。

  之前,對待寧王,以他的手段和性子,算是手下留情了,如今卻是不會了。

  各大酷刑,輪番加在寧王身上。

  很快,北晉威遠大將軍廢了南楚成王一條胳膊的事,通過飛鴿傳書送到皇上手裡。

  皇上看後,大笑了半盞茶的功夫,「北晉威遠大將軍心思縝密,沒想到居然也會犯這麼愚蠢的錯誤……。」

  廢了成王一條胳膊,而且廢的很徹底。

  北晉太醫們束手無策,沒法補救了。

  成王是南楚太后的心尖兒,南楚對北晉不會再有半點好感,就算北晉說是被人算計的,可他說的話,南楚會信嗎?

  他威遠大將軍是那麼好被算計的?

  笑了一通之後,想到什麼,皇上笑聲戛然而止。

  臉色忽然變得陰沉起來。

  當時,御書房內還有不少大臣,一個個都驚呆了,皇上這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點吧,方才還高興,怎麼一轉眼又臉色陰沉了。

  有擅長揣摩的,心中就忐忑了,不會和寧王有關吧?

  寧王被挾持,人就被關在威遠大將軍府呢。

  牡丹苑內。

  花園內,清韻正和丫鬟們摘桂花,打算做桂花糕和桂花釀。

  她要親自動手,丫鬟們不許,怕她胳膊抬久了,會動胎氣。

  清韻很無語,她又不是豆腐渣做的,至於那麼脆弱嗎?

  她執意要親自動手,沒辦法,她太閒了,都快閒出毛病來了。

  丫鬟們怕啊,尤其見清韻踮起腳,要扒拉高處的桂花。

  正扒拉著呢,秋荷重重一咳,道,「王妃,王爺回來了。」

  清韻斜了她一眼,「這一招,已經用爛了!」

  秋荷望著她,「爺是真回來了。」

  清韻沒好氣道,「真回來了又怎麼了,我不過就是採點桂花,他還能吃了我不成?」

  秋荷就看著遠處走過來的楚北,一臉無辜,然後看著喜鵲她們笑。

  你們都聽見了,我可是告訴過王妃,王妃回來了,王妃自己不信的,一會兒王妃被修理了,肯定會拿我出氣,你們要幫我說話啊。

  幾個丫鬟會心一笑,別看秋荷最老實,她狐狸起來,誰都扛不住。

  楚北走過來,就看到清韻努力的往上抓,那腳尖踮著,好像要摔倒一般。

  他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他腳步快了三分,過去將她高舉的手一把抓住。

  可憐清韻好不容易才抓住的桂花枝往上一彈,震落了一地。

  頭上,身上,全都是。

  可是清韻嘴角微抽,「你,你怎麼回來了?」

  一副被逮到心虛怕被責罵的模樣。

  楚北看著就心軟了三分,道,「有事,就先回來了。」

  他牽著清韻往回走,一點生氣的跡象都沒有,清韻好奇了,這不像是他啊,她現在懷了身孕,前兩日走路不小心崴了腳,他是恨不得連屋子都不讓她出了。

  難道是出了別的什麼事?

  正要問呢,就聽楚北問道,「被廢掉的胳膊,能不能復原?」

  清韻聽得一怔,「誰的胳膊被廢了?」

  楚北就把南楚成王的事告訴清韻了,然後道,「父皇打算趁此機會和南楚聯盟。」
 
  「我不知道南楚成王傷的怎麼樣,沒法判斷。」清韻搖頭道。

  楚北大致的形容了一下,清韻就道,「只有一半的把握,而且就算復原,也只能恢復一半,想拿筆寫字,幾乎沒有可能。」

  「一點希望都沒有?」楚北問道。

  清韻聳肩道,「也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就看他成王有沒有毅力了,如果他能做到十年如一日的鍛煉,還是有可能的。」

  有可能就好。

  右手被廢,一個人基本就被廢了。

  大錦只有給足了希望,南楚才會心動。

  清韻回屋坐下,就聽到屋外傳來砍伐的聲音。

  她臉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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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6 23:52:0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二十八章 安心

  聽著屋外一聲又一聲砍伐傳入耳內,清韻胸口都起伏不定了,一張臉紅似天邊絢爛的晚霞。

  她被人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了!

  這邊才請教她能不能醫治廢掉的胳膊,剛得到滿意的答覆,轉過臉就把她的桂花樹給砍了,方才她還以為他今兒心情好,特別好說話,沒想到在這裡等著她呢。

  他要是當著她的面吩咐暗衛,她說什麼也不告訴他南楚成王的胳膊還有治好的可能。

  清韻很生氣,桂花樹嘩啦一聲倒地時,她的怒氣達到了極點。

  當然了,聽到桂花樹砍伐的第一聲,她不是沒想過叫停的,力挽桂花樹於暗衛刀下。

  可暗衛不是尋常樵夫,那一刀劈下去,再粗的樹幹也砍掉一半了,救不了了。

  心中憋屈,清韻唰的一下起了身,轉身要走。

  可是剛轉身呢,手就被握住了,長著老繭的指腹摸在她軟嫩皮膚上,有些刺疼。

  她努力掙扎,可是楚北勉強才用了一分力,她都掙脫不開。

  她回頭,怒視楚北。

  她清澈明淨的眸子,染上星星點點的光芒,裡面火光霹靂巴拉的燃燒,有燎原之勢。

  楚北就知道她生氣了,尤其清韻要他鬆手,他斂了斂眉,道,「你要去哪兒?」

  清韻哼了一聲,「牡丹苑的桂花樹砍了,青梅苑還有。」

  有本事你全部讓人砍了啊。

  沒有了桂花樹,還有青竹,她還能採竹葉,再不行,她還能爬假山!

  她還就不信了,他能把偌大一個王府的樹全給砍了,假山也給搬走!

  清韻氣勢洶洶,大有和楚北杠上的趨勢。

  楚北見她柳眉倒豎,一副不會善了的架勢,他嘴角向上翹了翹,霎時間,滿室生輝。

  饒是在氣頭上,清韻心肝也忍不出顫了顫,卻更惱火了,她都快被氣死了,他居然還笑的出來!

  不願和他多待,清韻狠狠地一甩他的手,結果當然和之前掙扎一樣,沒甩開。

  但是要睜開他抓著的手,除了用力之外,她還有別的辦法呢,她有一副鋒利無比的牙齒。

  抬起手,清韻狠狠地咬了下去。

  楚北呲疼一聲,鬆開了手,便瞧見手背上清晰的牙齒印,他抬眸望向清韻,道,「你還真咬啊?」

  「誰讓你不鬆手的,下次還咬!」清韻揉著手腕道。

  說完,再不看他,轉身就走了。

  等出了門,她就傻眼了。

  只見院子裡老槐樹下,擺著一堆桂花枝幹,還有小杌子和小几,小几上擺著盤子。

  綠兒手裡拿了一支桂花,喜滋滋道,「這樣就好了,王妃可以坐在這裡慢慢摘桂花,還不用擔心會累著。」

  清韻臉上一個大寫的尷尬。

  再聽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清韻想到那牙齒印,她臉一紅,恨不得一頭朝桂花樹撞去。

  她想走,可是腳像是黏在了地上一樣,根本就挪不動。

  她能清楚的感覺到楚北走到她身後了,他手背往前伸,讓清韻看見他手背上的牙齒印,聲音清朗帶了些無辜道,「挨的有些冤,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清韻目不斜視。

  幾個丫鬟倒是探了腦袋,隱約可看見楚北手背上有淡淡的牙齒印子,淡的都快看不見了,估計用手揉一揉就消了,哪裡用得著藥啊。

  不過,王爺手背上的牙齒印,很明顯是王妃咬的啊,她方才邁步出門時,臉上是帶著怒氣的,雖然怒氣很快就消散,然後一臉懵怔,但是她們可以篤定,她們沒有看花眼,方才王妃是真生氣了。

  這會兒王妃一臉尷尬,強忍著鎮定,顯然是誤會了王爺。

  有熱鬧看了。

  丫鬟們內心一致感慨。

  王府很悠閒,平時活又不多,不但清韻閒的發慌,她們也是一樣啊,難得有熱鬧可以瞧,一個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嘴角綻放一抹大大的笑,合不攏嘴。

  清韻站在那裡,聽著四下傳來的低笑聲,還有落在她身上的眸光,她臉越來越紅,紅的可以媲美西紅柿了。

  她又望了楚北一眼,指著地上的桂花樹枝道,「殺雞取卵!」

  的確有些殺雞取卵了,不過,「王府桂花樹多,至少有三四十棵,砍個幾棵,不妨事。」

  剛剛說的話,就被送還了回來,心眼真小。

  她敢肯定,這是在殺雞儆猴。

  下一次,她還自己去摘桂花,她摘一棵,他就讓人砍一棵,還美其名曰是怕她累著,這樣更方便她摘桂花,她就是想生氣,都沒法生了,不然人家該說有這麼一個寵愛她的夫君,她還百般不滿,太不識好歹了。

  有個如此疼愛她的夫君,她甚是感動,好像不投桃報李,都有些良心不安了。

  是不是該給他下點巴豆,幫他排毒養顏一番?

  一陣風吹過,桂花飄香。

  地上的桂花花瓣夾著幾片落葉,翻滾遠去,香氣漸濃。

  楚北望著遠處,被砍掉的桂花樹幹,眼角餘光卻是瞄著清韻,看著她一會兒扭眉,一會兒舒展,眼神明亮。

  他背脊就有些發涼了,這小女人沒安好心。

  正想著呢,就聽清韻笑道,「牙齒印是有些深了,我去給你拿藥。」

  楚北當即就道,「不用了。」

  清韻看著他,露出一抹璀璨笑容,「怎麼不用呢,夫君膚白如玉,萬一留下點傷疤就不好了。」

  楚北眼皮扯了一下,想要說沒看見,他剛肯定,他要這樣說,清韻會說他得眼疾了,要給他治眼疾,他眸光一轉,笑道,「牙齒印可愛,我喜歡留著。」

  清韻,「……。」

  她沒想到楚北會選擇這麼不要臉的理由,叫她一時間招架無力。

  眼角餘光看到四下丫鬟們,臉紅一片,一臉羨慕的看著她,清韻想掐死楚北了,他絕對是故意這麼說的。

  她望著楚北,楚北笑看著她,眸底情深溫柔,清韻磨牙道,「夫君喜歡,以後我每天都給你咬幾個。」

  楚北,「……。」

  聽著清韻的話,楚北腦子裡自動閃現一大清早,他還睡的朦朦朧朧的,就被一陣刺疼給驚醒,清韻伏在他胸前,一臉邀功的問,「你看,這牙齒印好看不?」

  不好看,重新給你再咬幾個。

  好看,那就再給你咬幾個。

  女人,得罪不起。

  懷了身孕的女人,更是不能惹,萬一動怒,傷了胎氣,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來譴責他。

  楚北在心底一嘆,捏著清韻的手道,「娘子喜歡就好。」

  清韻臉又沒骨氣的紅了。

  這個話題是不能再繼續了。

  明明是吵架,最後就變成了打情罵俏,她的臉皮沒他那麼厚。

  清韻看了楚北一眼,邁步要下台階。

  那邊,有一道清麗的身影跑過來,環佩叮噹作響。

  清韻抬頭望去,就見若瑤郡主拎著裙擺跑過來,她眼眶有些紅腫,像是哭了許久。

  這是怎麼了?

  清韻心中騰起疑問,緊接著便有一個猜測,不會是寧王被北晉挾持的事,她知道了吧?

  若瑤郡主每次來,臉上都掛著笑,而且她天性樂觀,丫鬟還從未見她哭的這樣傷心過,一個個都怔在那裡,祈禱別出了什麼大事才好。

  若瑤郡主跑過來,她一句話沒說,就直接把清韻抱住了。

  方才還是梨花帶雨,這會兒抱緊清韻,她終是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清韻拍著她的肩膀,擔憂道,「出什麼事了?」

  她雖然猜到了,但是不能直接了當的問,她可沒忘記,她答應過若瑤郡主,以後有什麼事,不會瞞著她。

  前幾日,楚北告訴她時,她就想到若瑤了,她知道隱瞞她不對,但她還是選擇了隱瞞。

  因為這事,若瑤和寧王妃知道了,除了多兩個擔心的吃不下飯的人之外,並無用處。

  若瑤郡主沒想過清韻知道,她相信清韻不會隱瞞她,她哭著道,「父王被北晉挾持了……。」

  她一直盼著父王歸來,可是一天一天過去,父王非但沒有回來,甚至連半點消息也沒有,她幾乎天天都派人去問孫公公。

  孫公公總說,「王爺福大命大,就是刀山火海,他進的去,就能安然無恙的回來,何況是北晉了。」

  她也一直相信父王能毫髮無損的回來。

  可方才丫鬟再進宮詢問,帶回來的消息卻是王爺被北晉挾持了!

  聽到這消息時,母妃手裡端著的茶盞直接就摔在了地上,臉色唰白。

  她心中擔憂,還得先寬慰母妃,讓她別擔心,不然動了胎氣可怎麼辦?

  等安慰完母妃,她再忍不住,就哭了起來。

  偌大一個王府,除了王妃和幾個信得過的丫鬟,她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

  她想到了清韻,總覺得就是天塌下來,有她在,就會沒事,所以她就哭著來找清韻了。

  她需要清韻給她一個寬心的回答,她眼淚糊在清韻身上,她含糊不清的問道,「我父王他……會不會有事?」

  清韻拿了帕子,幫她擦拭眼淚,道,「若瑤,你不要太擔心,王爺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那是皇上的親大哥,雖然這麼多年,皇上和寧王的關係一直很好,可知道寧王是皇上的親兄弟到現在,他們還沒有見過呢,皇上怎麼可能讓他出事呢。

  當年先太子死,皇上就自責了二十年。

  寧王會去北晉,是皇上吩咐的,他要是出了什麼意外,皇上的下半輩子估計都會在自責中度過了。

  還有太后,她如何承受的起這樣的打擊?

  若瑤郡主抽泣著,斷斷續續道,「父王他真的會沒事嗎?」

  清韻知道她只說沒事,太蒼白了,沒有說服力,她看著若瑤郡主,眼神堅定道,「北晉挾持寧王,是為了要挾咱們大錦朝,王爺對他們有用處,他們不會把王爺怎麼樣的。」

  至於受點皮外傷,那是不可避免的。

  若瑤郡主就道,「可是南楚成王,北晉威遠大將軍就廢了他一隻胳膊。」

  南楚成王是南楚太后的小兒子。

  父王是大錦太后的長子。

  論身份,兩人除了長幼順序不同之外,並無差別。

  北晉威遠大將軍都敢斷成王一隻胳膊,難保不會對父王怎麼樣。

  萬一他們也廢掉父王一隻胳膊怎麼辦?

  越想,若瑤郡主越是擔憂。

  清韻拉著她往屋子裡走,一堆人看著,總歸不好。

  進了屋,她道,「方才我還和相公談起南楚成王的事呢,北晉不知道怎麼回事,廢了成王一條胳膊,又找太醫幫他醫治,應該不是故意廢掉的,王爺是以使臣的身份去北晉的,兩國相交,不斬來使,北晉不會把王爺怎麼樣的。」

  「可我還是害怕。」若瑤郡主紅著眼眶道。

  害怕擔心是肯定的,就連她,都替寧王擔心,何況若瑤郡主還是寧王的女兒了,骨頭相連,血濃於水,要是不害怕,不擔心,那都不正常了。

  楚北坐在一旁,他道,「皇上在北晉安插了不少眼線,他們會確保王爺沒有性命之憂的。」

  清韻想起之前上官姑娘中毒時,那態度恭敬的姓衛的男子,他是北晉威遠大將軍麾下洪將軍收留的義子,是龍虎衛的人。

  清韻說的話,若瑤郡主信了三分。

  楚北話不多,身份又特殊,他都說王爺不會有事了,若瑤郡主信了七分了。

  眼淚漸漸止住,還有些抽泣,但沒來的時候那麼擔心了。

  清韻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她說那麼一堆,還不及楚北說一句管用呢。

  不過不哭了就好了,她問道,「王妃如何了?」

  若瑤郡主拿帕子擦乾眼淚,道,「母妃受了不少驚嚇,我怕她會動胎氣,給她服了一粒你給的安胎藥……。」

  想到什麼,若瑤郡主就看著清韻了,「前幾日,你給我安胎藥,是不是知道父王被北晉挾持了?」

  清韻知道寧王被北晉挾持的消息瞞不住,怕王妃傷心擔憂之下,會動胎氣,所以先制了幾粒安胎藥,讓若瑤郡主帶回去,當時若瑤郡主還嚇住了,怕王妃有事。

  清韻以皇上做幌子搪塞了過去,皇上和太后一定要王妃平安無事,為了以防萬一,多備幾粒安胎藥,太后和皇上才能心安。

  若瑤郡主這才沒有多心,這會兒,她總算是想起來了。

  但是,清韻能承認嗎?

  兩手一推,又推到皇上身上了,「你不說我還沒有想起來,怕是皇上早就知道了,才叮囑我的。」

  然後,她就望著楚北了,眸光還帶了些自責,「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楚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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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接近

  看著清韻責怪楚北,若瑤郡主連忙拉住她,把話題給岔開,她知道不論是清韻還是楚北隱瞞她,終究是為了她和母妃好,她不能因為自己,讓兩人起矛盾。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了。

  楚北起身去了書房,若瑤郡主擔心王妃,所以急著要回王府。

  清韻正好閒著沒事,就陪她一起去了。

  若瑤郡主來宸王府找清韻也沒一會兒,她走的時候,王妃還睡著,回去的時候,王妃不但醒著,眼眶也腫著。

  很顯然,她根本就沒有睡著,怕若瑤擔心,故意裝的。

  寧王妃記掛寧王,清韻沒少勸她,加上皇上派了孫公公來傳話,說他會竭盡全力救寧王回來,讓她放心。

  當著孫公公的面,寧王妃歇不住的眼淚硬是忍住了,旁人她可以不信,但是皇上,她必須要相信。

  孫公公走後,清韻幫寧王妃把了脈,又寬慰了一通,許是哭的太久,加上懷著身孕,寧王妃這回是真睡著了。

  不湊巧的是,這邊寧王妃剛睡下,長公主就來了。

  寧王被北晉挾持的事,瞞的很死,饒是長公主也不知道。

  現在皇上讓右相和越國公去南楚商議聯盟之事,這事才傳開來。

  長公主可是一心盼望著寧王回來,兄妹三人痛痛快快的聚一場,再就是把若瑤郡主和明郡王的親事辦了。

  可是現在寧王被背晉挾持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寧王子嗣單薄,若瑤郡主又是他心尖兒肉,不讓他親自送嫁,也說不過去啊。

  除了這事之外,還有一事。

  寧王府,除了若瑤郡主之外,還有寧欣郡主,之前寧太妃將她許配給了興國公府大少爺,太后口頭答應了,但是沒有正兒八經的下旨賜婚,現在興國公府謀逆,興國公府大少爺更是身首異處,這樁親事自然無疾而終了。

  總不能讓寧欣郡主給興國公府大少爺守寡一輩子吧?

  怎麼說她也是寧王府郡主啊。

  她娘沈側妃雖然是寧太妃選的,可最終也死在寧太妃手裡,她一個女兒家,就算以前沒少和若瑤郡主作對,可死了親娘,寧太妃雖然沒死,但生不如死,還不如死了呢,王爺又遠在北晉,可以說她一下子就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好在寧王妃為人厚道,又身懷有孕,之前小產太多回,對腹中胎兒是千般寶貝,唯恐出半點紕漏,而且隔幾天,就會讓府中下人施粥救濟窮苦百姓,為腹中孩子積福,是以對待寧欣郡主和以前一般無二,甚至還要好兩分,吃穿用度,但凡公中給若瑤郡主多少,就有她多少。

  若瑤郡主以前和寧欣郡主不對盤,最近也改觀了不少,甚至有些同情她,興國公府大少爺那就是個混人,可是太妃那麼疼她,不也將她往火坑裡推,而且她娘沈側妃還是太妃害死的,有仇都沒法報,再者沈側妃死了,王府裡不會再有別的妾室來給她母妃添堵,將來王府會很平靜,她一個及笄郡主,過不多久就要出嫁了,沒必要和她抬杠。

  寧欣郡主待嫁之齡,寧王妃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呢,只是她身懷有孕,不便操心太多,加上,她認識的世家少爺也不多。

  這些年,她一直盼望能給寧王添個嫡子,懷孕了,就努力保胎,沒有懷孕,就吃藥增加懷孕的幾率,是以極少出府。

  前些天,她和長公主閒聊,無意中提到這事,她是想長公主幫她留意一二,畢竟長公主府有兩個少爺,結識的世家少爺多,但凡去長公主府玩的,總會去拜訪她,如果有合適的,還請她從中保個媒,寧王子嗣單薄,寧欣郡主也是他可心疼的,她沒能為寧王添嫡子,心中有愧,寧欣郡主嫁的好,他也高興。

  寧王高興,她就高興。

  長公主知道太妃和沈側妃沒少坑王妃,不過壞事做多的,肯定是太妃,再者,人死如燈滅,以前的事就不追究了。

  寧王妃拜託她的事,她應下了。

  這不,物色了這麼多天,她總算挑到一個不錯的,打算和王妃商議一下,再看看寧欣郡主的意見,如果都沒事,就定下來。

  畢竟不是她女兒,不能大包大攬。

  而且,寧欣郡主的親事也沒有那麼著急。

  雖然沈側妃不是嫡母,但側妃也是上了皇家玉碟的,她死了,寧欣郡主不用守孝三年,但也不能這麼急著就出嫁,怎麼著也要守個一年半載的。

  她的親事可以慢慢挑。

  只是她已經及笄了,再過幾個月,就該十六了。

  那時候再議親,年紀大了些。

  再加上,家世、容貌、才情都合適的少年郎不多見,寧王妃又心急,長公主又是個急火性子,這事早定下來,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長公主風風火火的來,除了這兩樁事之外,更多的還是怕王妃擔心,尋個理由來勸她寬心的。

  只是太不湊巧了,王妃歇下了。

  要是平常時候,丫鬟肯定將王妃喊起來,這一回,倒是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長公主不在意道,「是我來的太不湊巧了,不要吵醒她。」

  其實,她也猜到清韻會寬慰寧王妃,只是她畢竟太年輕,她不放心,才跑這一趟的。

  這會兒王妃還能睡下,她稍稍心安。

  不過,既然來了,就這樣回去,長公主卻是不幹的,左右府裡沒什麼事,就等王妃醒過來也好。

  她知道,寧王妃心裡積著事,就算睡,也睡不了多久。

  若瑤郡主領著她去花廳喝茶吃點心,清韻作陪,幾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

  因為寧王的事,王府上下蒙著一層陰影,歡笑聲好像少了許多,更多的是強顏歡笑。

  喝了半盞茶,寧欣郡主過來給長公主請安,她臉色有些憔悴,但還算精神,眼眶有些紅,應該是為寧王被北晉挾持的事擔憂哭泣過。

  長公主有心提起那樁親事,可是還得寧王妃先點頭了,才能與她說。

  這邊,正聊著呢,外面丫鬟來報,「郡主,琳琅郡主來了。」

  長公主聽著,面露愉色,琳琅郡主來的目的,只怕和她一樣,怕寧王一事,若瑤郡主太擔心,來勸著點。

  她們兩個都是她未過門的兒媳婦,能這般和睦相處,她高興著呢。

  將來世子繼承長公主府,皇上也會封他為郡王,和明郡王封號一樣,兩人現在是郡主,將來是郡王妃,不會像尋常世家那樣,為了個爵位,爭破頭去,什麼樣的兄弟情也給爭沒了。

  琳琅郡主沒想到長公主也在,進門就先鬧了個臉紅。

  她和若瑤郡主不同,寧王妃和長公主是幾十年的好姐妹,若瑤郡主可以說是繞著長公主的膝蓋長大的,如今寧王更是長公主的親兄弟,遠非她能比的。

  至少看到長公主,若瑤郡主只是有些羞澀,而她,都有些不知道如何自處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步子邁的不夠好,一會兒又擔心手放的位置不對,怕失了禮儀,有些惶惶不安。

  以前,她也不這樣,這不是婚期將至,即將嫁進長公主府,緊張的。

  好在若瑤郡主看見她臉紅,知道她羞於見長公主,拉著她上前給長公主請安,長公主看著她滿意的笑,她的緊張感才消了幾分。

  幾個人在屋子裡聊著。

  小半個時辰後,王妃就醒了。

  聽丫鬟說長公主來了,王妃當即一怔,掀開被子就要下床來,「怎麼不喊我起來?」

  丫鬟有些惶恐道,「是長公主不讓奴婢喊的。」

  寧王妃也知道長公主對她的關心,知道她懷孕在身,沒什麼人敢來打擾她,一個人悶在王府裡,會寂寞,所以隔三差五的就來,有時候還帶著自己做的糕點,這份情,她都記在心裡呢,這會兒聽丫鬟說長公主來了許久了,她趕緊道,「快扶我起床。」

  丫鬟們不敢耽擱,趕緊幫寧王妃更衣梳頭,然後扶著她去花廳。

  長公主見她過來,趕緊起了身,道,「怎麼這麼快就醒了?」

  寧王妃慚愧道,「你來了,我卻還睡著,實在失禮。」

  這話,長公主不愛聽,嗔怪了她了,「這話就太見外了,和我還說什麼失禮,你睡著了,我還來,豈不是我失禮在前?」

  寧王妃當即稱自己該打,「是我笨嘴拙舌,說錯了話。」

  長公主扶著王妃坐下,然後看著若瑤她們道,「難為你們耐著性子陪我坐了半天,都玩去吧,不用陪在這兒了。」

  這是有話和寧王妃單獨說呢。

  也是,長公主來了半天了,說完正事,也該回府了。

  若瑤郡主就起了身,和清韻她們出去了。

  還沒出院門呢,丫鬟又過來了,「寧欣郡主,王妃讓你進屋說話。」

  寧欣郡主微微一怔,指著自己道,「只我一個人?」

  丫鬟連連點頭。

  寧欣郡主看了若瑤郡主一眼,若瑤郡主就捂嘴笑了,她知道是什麼事。

  寧欣郡主臉紅了,轉身進了屋。

  長公主給她挑的是順國公府嫡長孫,這些年,順國公府有些沒落,但這嫡長孫著實不錯,去年中了舉人,今年會參加秋闈,高中進士不在話下,能憑著真本事,不像一般的世家少爺,一味的蒙祖蔭,是個有志氣的。

  有才學,家世不差,將來寧王府扶持一把,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他和趙世子是好友,能入得她兒子眼的,品性自然是不必說了。

  本來兒女的親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寧王妃還是覺得應該徵求下小輩的意見,畢竟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寧王府不需要女兒來聯姻,自然寧欣郡主滿意更重要。

  寧王妃看著寧欣郡主道,「王府最近半年,出了不少變故,你的親事,王爺不在,也只有我給你定了,我身子不便,拜託了長公主,長公主挑的人,我自然是信得過的,順國公府大少爺和趙世子是好友,人以群分,品性可見不錯,但婚姻大事,講究個緣分,長輩覺得合適,小輩未必會中意,我也不強求你答應,你且考慮考慮,再給我答覆。」

  寧欣郡主心中感動,太妃和她娘以前沒少磨難王妃,王妃能以德報怨,不趁著父王不在的時候,往死裡折騰她,她就感激涕零了。

  她的親事,是長公主挑的,肯定不會差,不然她也沒法跟父王交待。

  她再考慮,不是駁長公主的面子嗎?

  況且能做趙世子的朋友,還能比興國公府大少爺那酒囊飯袋差?

  她現在不比從前了,母妃死了,還是太妃間接害死的,從那時候起,她便沒有了飛揚跋扈的資本。

  寧欣郡主心中感激,連聲音都帶了些哽咽,她點頭道,「婚姻大事,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妃和長公主給女兒挑的人,必定是極好的,寧欣心懷感激。」

  這是答應了。

  王妃點了點頭,她便福身高退。

  她走之後,長公主便說起若瑤郡主的親事來,她拍著寧王妃的手道,「我原想著將若瑤和琳琅一起迎進門,雙喜臨門,也省的我再操一回心,誰想到寧王他……你也別擔心,寧王會平安無事的回來的,皇上不會讓他出事的,我急著兒媳婦進門,但也不能不顧及你,若瑤出嫁了,沒人陪你,我於心不忍,我看,世子的親事先辦,等寧王回來,再迎娶若瑤進門。」

  王妃聽得鼻子泛酸,本來親事都商議定了,也就最近半個月的事了。

  長公主卻顧及她,將明郡王的親事延後,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握緊長公主的手。

  再說清韻,她來寧王府也有半天了,便沒有多留,帶著丫鬟回府了。

  剛出寧王府大門,綠兒便迎了上來,道,「王妃,表姑娘來了。」

  聽到表姑娘三個字,清韻第一反應是周梓婷。

  可是一想,她現在是二皇子妃了,那表姑娘應該是江家表姐了。

  果然,來的是江筱。

  江筱難得來王府,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清韻趕緊回王府。

  江筱沒有去內院,而是在外院正廳喝茶,順便等她。

  一盞茶才喝了兩口,就見清韻回來了,她趕緊放下,起身道,「這麼快就回來了啊。」

  清韻笑道,「不知道表姐來,不然我早回府了。」

  她現在懷了身孕,誰見了她,都會扶著她,她也習慣了,順著江筱扶著,她坐下來,問道,「表姐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

  江筱嗔了她一眼,「沒事我就不能來了?」

  清韻失笑,「自然是能來了,我歡迎之至。」

  江筱也坐下來,道,「要說事,還真有一件。」

  清韻望著她,「什麼事?」

  江筱微微聳肩,「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右相府周二姑娘和我走的很近。」

  要說她和周瑜姑娘也沒什麼交情,以前來往也不多,自打祖父被貶之後,以前偶爾的往來也斷了。

  而且,周二姑娘和清韻,還有大皇子的事,京都人盡皆知。

  周二姑娘和清韻的關係好不了,她是清韻的表姐,關係也不可能會好。

  可就是這樣,前幾日,她參加越國公府宴會,就明顯感覺到周二姑娘存心交好。

  本來,她也沒多想,表現的不親厚,也不疏遠。

  誰想到,回府之後,周二姑娘給她送香包還有團扇等閨中好友才送的小玩意,還邀請她去相府玩,一副很熟稔的模樣,叫她摸不著頭腦。

  人家盛情相邀,她又不好拒絕。

  可是不拒絕,真要她去右相府玩,她還真有些怕,然後就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聽到江筱提到周二姑娘,清韻就想起那日在街上看到周二姑娘,之前不正常,現在就更不正常了。

  周二姑娘骨子裡是驕傲的,她看都不願意多看她一眼,卻故意接近江筱,不會是有什麼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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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得瑟

  至於會有什麼目的,清韻一時間還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她和周二姑娘雖然有過激烈交鋒,但並不熟。

  青鶯站在一旁,眨巴著一雙閃亮眼睛,猜測道,「周二姑娘不會是看上了表少爺吧?」

  聽她這麼說,江筱驀然抬眸看著她,水潤清亮的眸子滿是驚詫,還有些驚恐,不知道的,還以為大白天,她活見鬼了,她嘴角微微扯,「不,不會吧?」

  青鶯被她的表情給嚇住了,她只是隨口一說,都是些尋常話,沒有驚動天地的威力,別這麼嚇她啊,她趕緊道,「表少爺才華洋溢,在京都一眾的世家少爺中,是響噹噹的,想嫁給表少爺的姑娘數不勝數,周二姑娘有此心思,也不奇怪啊。」

  不僅不奇怪,而且是再正常不過了。

  不然她一個右相府千金,為什麼要討好巴結她啊。

  江筱就有些坐不住了,她是沒往這上頭想,如今被青鶯點破,她就著急了,「她要真存了這樣的心思,那可就壞了!」

  青鶯一頭霧水的看著她,覺得江筱太大驚小怪了,她都覺得這不像是她了。

  她瞥頭望向清韻,見她臉色也有些難看,青鶯這才覺得事情不像她想的那麼輕便,有些嚴重,因為她家王妃是最氣定神閒的人物,就算天塌下來,她也不動聲色的。

  青鶯努力想到底哪裡不對勁了,可是任是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一點端倪來。

  她就望向喜鵲和秋荷了。

  喜鵲直搖頭,秋荷眉頭微蹙,像是知道一點苗頭。

  如果說,清韻這會兒在想什麼,她絕對是給江遠默哀。

  以前,她嫁不出,江老太爺就要將她嫁給江遠,硬塞的,他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當然了,他自詡表哥,救表妹出苦海是應該的。

  現在,如果周二姑娘真的存了心嫁給江遠,那絕對是被她給連累的啊!

  當初,如果不是她,周二姑娘現在已經是宸王妃了,將她賜婚給大皇子的是皇上,她並無過錯,就因為楚北心繫於她,不願意娶她,便退了親。

  皇上對她存了愧疚之心呢,雖然封她為郡主了,可一個郡主封號,比起親王妃,甚至太子妃,將來的皇后,那根本就沒得比。

  皇上也說了,將來不論她看上了哪位世家少爺,都會給她賜婚。

  當然了,皇上雖然給了承諾,但她一個大家閨秀不會真的去求皇上給她賜婚,她只要透露下話鋒給右相,右相再去跟皇上提一聲,這事不就成了。

  不論江遠願意,還是不願意,他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利。

  他已經一而再的為她犧牲了,要是還被她連累,清韻都不知道以後怎麼面對江遠了。

  希望這只是她們胡思亂想,不是真的。

  清韻望著江筱,道,「不一定就是真的,對了,江遠表哥也有十八了吧,祖父和舅舅他們沒有給表哥挑選媳婦嗎?」

  江筱輕搖頭,語氣有些悵然,「大哥年紀確實不小了,換做尋常人家,指不定都有嫡長子了,可是你也知道,祖父被貶了兩年,沒人知道會不會起複,更不知道他把皇上得罪到了哪種程度,是以門庭冷落,這兩年,娘親根本就沒有參加過什麼聚會,也不認得幾個大家閨秀,大哥的親事就給耽誤了,現在祖父起複了,娘親就開始物色了,可是再過不多久,便是三年一度的秋闈了,大哥要參加科舉,祖父讓娘親別著急,不能耽誤大哥溫習功課,等放榜了再物色也不遲……。」

  然後,就給耽誤了。

  要是因此耽擱,大哥就落到周二姑娘手裡,那也太冤枉了。

  娘親和她都不喜歡周二姑娘,因為她們是向著清韻的,周二姑娘明知道現在的大皇子是鎮南侯府大少爺,是和清韻有婚約,還當眾揚言此生有她足矣的楚大少爺,可她卻硬拿著賜婚的聖旨嫁給大皇子,太不要臉了。

  要不是寧太妃一番算計,害清韻,卻無意中幫了她一把,指不定就讓她得逞了。

  大家閨秀,相府貴女,又不是嫁不出去,至於這樣嗎?

  反正,她不喜歡周二姑娘,她可不要這樣一個大嫂。

  而且,清韻表妹和江家關係好,她嫁進門,清韻表妹以後還怎麼去江家,見了面不尷尬嗎?

  大哥又不是娶不到媳婦。

  回去得跟娘親打聲招呼,以防萬一。

  只是……

  「右相和祖父關係還不錯,她邀請我去相府賞花,我若是不給面子,好像不大好。」江筱有些苦惱。

  她不擅長拒絕別人,尤其周二姑娘送來的玩意,她想不收,又不好讓人送回去,就收了。

  收了人家的東西,還對人家不搭不理的,就太過分了,雖然她每次收了東西,都還了禮。

  江筱一臉鬱結。

  清韻也不知道怎麼辦好,畢竟周二姑娘身份擺在那裡呢,她可是皇上御封的郡主,還有右相……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想到什麼,清韻眸光一滯。

  過兩天,右相就要啟程去南楚了。

  山高皇帝遠,右相府,右相夫人和周二姑娘獨大啊,沒人約束,還真不知道兩人會做出什麼事來。

  清韻心中警惕,卻是不敢說出來,叫江筱再添擔心。

  清韻朝江筱道,「表哥的事,我會留心的。」

  江筱放心一笑,其實清韻不說,她也知道清韻會留心的。

  江筱陪著清韻閒聊。

  這時候,差不多午時,到用午膳的時辰了。

  江筱難得來一趟,清韻自然要留她用午膳了,至於楚北,他方才出去了,在書房待了會兒,便進宮了。

  吃了午飯,兩人又去花園逛了逛,天晴清爽,鳥語花香,心情很不錯。

  遛了一圈後,江筱見時辰差不多了,便要回去了。

  清韻要送她,被江筱攔下了,她嗔怪道,「跟我還客氣什麼,你懷了身孕,還陪我走了這麼久,我還真怕你累著了,你回去歇著吧,有丫鬟帶路就夠了。」

  說完,她擺手一笑,就朝那邊走。

  笑容爽朗,步履優雅。

  她走了百餘步,綠兒就湊上來了,「王妃,你知道表姑娘定親了嗎?」

  清韻怔了一瞬。

  青鶯就伸手戳綠兒腦門了,「你個機靈鬼,方才拉著表姑娘的丫鬟吃果子,原來是套話去了啊,快說,表姑娘許給誰了?」

  綠兒咯咯笑,她們關心表少爺的親事,她更關心表姑娘的親事,她可是比王妃還大幾個月呢,王妃都嫁人,懷了身孕了,她都沒定親,這說不過去啊。

  這不,抓了丫鬟一打聽,就給問出來了。

  這會兒,見大家都看著她,綠兒有些得意道,「是楚二少爺。」

  楚彥?

  清韻勾唇一笑,明媚的笑容,比打在她身上的陽光還要耀眼三分。

  她也猜到是他了。

  外祖父一共才收了幾個學生,二皇子那是皇上塞過來,不得不收的,楚北過目不忘,學什麼都快,鎮南侯要外祖父教的,主要是制衡之術,剩下的可不就是一個楚彥了。

  近水樓台先得月,楚彥原本就名聲在外,又是外祖父的高徒,這樣的天之驕子,不拉過來做孫女婿,不是平白便宜了別人嗎?

  況且,以江筱太傅嫡孫女的身份,原本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

  可惜,外祖父被貶了兩年,出了岔子,現在身份恢復了,可是楚北已經娶了她了。

  楚北娶了她,楚彥又娶江筱,江家和鎮南侯府死死的綁在了一起,好的都快成一家人了。

  別開家世不說,楚彥和江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清韻替他們高興,綠兒捂嘴道,「表姑娘今兒會來看王妃,是表少爺逼的呢。」

  清韻看著她,抬手拍她腦門了,「不要一句話分好幾截,信不信,我讓你晚飯吃一口,歇半天,吃到明兒早上去!」

  這些,青鶯幾個笑翻天了。

  綠兒目露驚恐,趕緊道,「奴婢不敢了,是這樣的,表姑娘的和楚二少爺的親事是今兒上午定下的,正好今兒楚大少爺去跟江老太爺學習,表少爺就打趣她,說去看未來妹夫,說是看楚二少爺和看妹夫的感覺不一樣,表姑娘羞紅了臉,正巧那時候楚二少爺迎面走過來,她就說是來看王妃您的,然後就來了……。」

  本來沒打算今兒來的,臨時起意,馬車都沒準備,在大門口等了好一會兒。

  原來是剛定下啊,她就說嘛,這麼大的事,她不知道,楚北也沒跟她說,不應該。

  青鶯看著清韻,道,「表少爺這回有的得瑟了,看到爺,他一口一個表妹夫,現在看到楚二少爺,肯定一口一個妹夫了,都矮他一截。」

  有個將來是太子甚至是皇上的表妹夫,再有一個未來鎮南侯的親妹夫,自己將來做太傅……

  難怪他的親事,江老太爺不著急了,根本就不愁娶啊,只要吭一聲,江家門檻都要被踏破。

  青鶯說著,大家都點頭表示,這事江表少爺幹的出來。

  清韻忍俊不禁。

  那邊,楚北走過來,迎著陽光,他身姿如松柏,俊美的容顏,引人神暈目眩,嘴角帶著笑意,問道,「什麼事,這麼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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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8-27 00:31: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百三十一章 痛絕

  清韻迎上去,笑道,「是江筱表姐,她和楚二少爺定親了。」

  楚北聽得一笑,「這麼快就定親了?」

  速度還真是快。

  和他們相比,當初他娶清韻,實在是太磨蹭了。

  清韻點頭,揶揄一笑,「剛知道呢,一個兩個的親事都太急了,我看還是早早的把賀禮備下,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

  楚北深以為然。

  他想到昨天下午,他騎馬過街,和逸郡王一起,碰到了楚彥。

  楚彥請他們去酒樓喝酒,逸郡王以前最積極,現在一聽就搖頭了,「別跟我提吃的,我感覺我早上吃的還卡在喉嚨裡。」

  楚彥就笑話他了,「一大清早就和郡王妃比誰吃的多?」

  逸郡王兩眼一翻,見不得他得瑟,「你也別笑話我,你遲早娶媳婦。」

  「我不急。」楚彥笑如春風。

  逸郡王就看他了,摸著馬毛道,「當真不急?」

  「不急。」

  聽他說不急,逸郡王將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道,「還真是一點都不急呢。」

  楚彥就不解了,「我應該著急嗎?」

  逸郡王點頭,「方才來的路上,我以為你是著急的,我還以為你喜歡江老太傅的孫女呢。」

  楚彥皺眉了,他看了楚北一眼,「什麼意思?」

  他都聽不明白。

  逸郡王就摸著馬毛笑了,「方才來的路上,我聽明郡王可惜,說你和江筱姑娘是絕配,誰想到江筱姑娘要許給別人,替你惋惜,不過你不喜歡人家江筱姑娘,她嫁給誰都無所謂……咦,你這臉色不對勁啊。」

  楚彥臉色僵硬,「我怎麼沒聽說這事?」

  逸郡王聳肩了,「我也是剛聽說,你沒聽說,不很正常嗎?」

  正常個屁!

  楚彥溫文爾雅,難得一見他爆粗口,他天天往江家跑,他怎麼都沒聽說這事。

  他懷疑逸郡王是騙他玩的,反正他也沒少騙人。

  他不信,就問楚北了。

  楚北想到鎮南侯在他面前的感慨,看人家獻老王爺的雷霆手段,連逸郡王那炸毛獅子都捋順了毛,乖乖娶媳婦了,彥兒怎麼就不知道急呢,我是不是也該學著點兒?

  楚北覺得有必要幫外祖父一把,就道,「你跟江老太傅學習也有一段時間了,你要是對人家姑娘有意,就該上門提親,你不開口,江家如何知道你的心意,江大姑娘比清韻還大,她許人很正常。」

  楚彥這才有些急了。

  他實在拿不定逸郡王和楚北是不是聯手忽悠他,不過他還是著急了,隨意尋了個理由,然後就去江家了。

  他走後,逸郡王還和楚北打賭,賭這親事幾天能定下。

  要說,江遠和逸郡王性子也有些相似,喜歡開玩笑。

  楚彥沒好意思找丫鬟小廝問,就抓著江遠旁敲側擊。

  江遠人精似的人物,楚彥一張嘴,他就知道這小子心屬他妹妹,

  以前沒見你著急,現在知道我妹要許人了,就急的亂跳腳了,早幹嘛去了?

  他一臉高興又惆悵不捨,大把大把的往楚彥心口上撒鹽,一點都不含糊道,「是啊,這兩日我娘是在幫妹妹物色夫婿,估計要不了幾天就定下了,筱兒已經及笄,出嫁很快,到時候肯定少不了你一杯喜酒的,不過酒可不是白喝的,要幫忙做攔路官,我可是琢磨了許久,必須攔到他叫爺爺。」

  江遠摩拳擦掌,好像撒了鹽,拍手似的。

  嗯,得先請逸郡王吃兩頓,感謝一番。

  要不是他推一把,這木頭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表明心意呢,他身為大舅子,想催又不好張口,人家都不急,他急什麼,他妹妹又不是嫁不出去。

  楚彥到這會兒,才真急眼了。

  不過江筱只是議親,還沒定下來,要是再晚兩天,估計真的就遲了。

  再不敢耽擱,楚彥趕緊回府,讓楚大太太上門求親。

  然後,親事就這樣迅速的定了下來。

  話說,這會兒楚彥正殺向獻王府,找逸郡王算賬呢。

  他隨口拈來,卻是嚇得他一晚上都沒睡踏實,輾轉反側,總擔心江大太太有了中意的人選,或者和人口頭定下了,他不是沒能力搶親,他是鎮南侯府二少爺,撇開楚北不說,他才是真正的大少爺,搶一兩個媳婦,不用祖父出馬,他自己就能兜住。

  一晚上沒睡,他都琢磨要怎麼搶了。

  到了天亮,才勉強睡下。

  這筆賬不算算怎麼行?

  可是他要算賬,逸郡王能讓他討了便宜去,他道,「你不是不著急娶媳婦嗎,我開江大姑娘的笑話,你急個什麼勁啊,再說了,你要不娶她,我還琢磨著要不要娶她過門呢。」

  楚彥眉頭皺緊了,「你才娶的郡王妃啊。

  逸郡王坐在椅子上,弔兒郎當的翹著二郎腿,「我現在已經打算休妻了,娶媳婦,還是應該要溫婉如水的,過來人,肺腑之言。」

  臉上難得一見的滄桑,好像在後悔當初沒聽老人言,吃了大虧,後人要引以為鑒。

  和那副紈絝樣子,太不搭調了。

  楚彥,「……啊。

  休妻這麼大的事,他怎麼能說的這麼雲淡風輕。

  尤其郡王妃還走過來,他是當真她的面說的,最奇葩的是,郡王妃居然面不改色。

  面不改色就算了,她居然還笑。

  可見,絕對不是第一次說了。

  他們兩個不尷尬,楚彥尷尬了,他覺得他就不應該來,「我……。」

  他開了口,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蘇棠兒不在意的笑道,「他一天要說好幾回,可是一上桌,吃不了一半,他就會改主意的。」

  吃不贏她,這輩子都別想休妻。

  想到逸郡王一邊啃著包子,一邊拍胸口道,「吃不下了,算了,還是過兩天再休妻吧。」

  明明是吃不下了,卻一臉大義凜然,我是看在你被休了,會很可憐的份上,讓你多在王府待幾天的,不是真甘拜下風了!

  蘇棠兒就覺得自家夫君特別的可愛,看著特別的順眼。

  她覺得她嫁進獻王府沒幾天,就學壞了,她喜歡看逸郡王一臉討厭她卻幹不掉她的無奈眼神。

  那樣她會覺得,我也很強大。

  逸郡王看著她,就想到自己屢戰屢敗,士氣基本已經磨光了,有些不耐煩道,「能不要在我眼前晃蕩嗎,看到你,我就想到包子。」

  他娘的,這輩子都不想再吃包子了。

  深惡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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