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水 -【脫軌(四藝之一)】《全文完》

蔡仲子

千水-脫軌(四藝 1)
   
　　世上當真有這麼「好康」的事情嗎？他不過是動動嘴幫她教訓一群輕佻男子，然後牽著她的小手帶她離開是非之地，她竟堅持上他家，還主動獻出童貞!事後證明那美好的經歷代表「歹康」多年來他被她的倩影擾得「心律不整」還「罹患眼疾」因而看不見漂亮美眉，加上「相思病」纏身，他實在「病得不輕」啊!他為什麼還記得她？除了八年前那一夜，以及她大學時代曾見過一面，兩人甚至談不上認識，他卻戀她至今。

　　她承認一直將他藏放於心裡思念，沒聽從父命而讀商，入商界也是因為他，但多年來他身邊從不缺女人令她深受傷害，教她如何接受他的心，相信他的愛？只怕他是想在他的風流情史上多添一笑而已？

蔡仲子

第一章   

　　是誰說「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那個人該下十八的N次方層地獄！  

　　前幾天，還有人一直強凋「知識即是力量」，(此處斷幾個字)  

　　拜託，全世界自有歷史到現在，也沒聽說有哪個人是因為沒讀書而羞愧自殺的！現  在被課本「壓死」的人到處都是，為什麼她還得死守著那些八股教條的不平等約束？  

　　她，董琴霏，今年才十七步，為什麼要把青春全部浪費在讀書上？！  

　　一踏進南陽街，董琴霏像是跟誰有仇一樣，旋即忿忿地轉身離開。  

　　哼！她就是不要到補習班，她討厭讀死書。  

　　今天，她不想再當乖寶寶。  

　　坐上了公車，董琴霏來到熱鬧的東區。  

　　天啊！她一定是氣昏頭了，才會到她最不喜歡的地方，這裡人太多，而她討厭和陌  生人有任何接觸。算了，既來之、則安之，也許吹一吹都市之風，可以讓她冷靜一點。  

　　不是週末的夜晚，街道上竟然也擠滿了人潮，而她與所有三三而兩結伴成游、或者  一個人瀏覽的悠遊者不同，她是現代都市裡的一分子，但她的心卻不是。  

　　人活著，為什麼不能在無妨於所有人的情況下，恣意走自己的路呢？就因為她年輕  ，所以得接受所有道德教條、得聽從父母的一切安排嗎？  

　　董琴霏嘲笑自己，這個時候想這種問題永遠是無解的，因為她根本無力決定自己的  任何事，她的人生早在她一出生時便注定了，而她也一直依著父母所定的最完美藍圖前  進。  

　　她沒有什麼不滿，只是不甘，不甘由別人來規劃自己的人生。可惜這是一場永遠不  會嬴的戰爭，她的對手是她永遠也不能違抗的父母。或許那種「四書五經」還是有它的  功用的，瞧，她不就是因為「不可違父母之命」，所以只能跟自己生悶氣地跑到東區踩  街嗎？  

　　像是感覺已經走到長路的盡頭般，董琴霏終於抬起頭。  

　　呵，想不到已經這麼晚了，百貨公司也早過了打烊時間，街上的行人漸漸少了，大  概沒有人跟她一樣是兩手空空、踽踽獨行。收回目光，她朝著不名的終點繼續踏步而去  。  

　　美麗的女子總是不會寂寞的，光是這樣一路走來，就不知道有多少陌生男子向董琴  霏搭訕，可惜她理也不理，直到一塊招牌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夜上海？！  

　　她走進不同時空了吧？怎麼會有這麼與現代完全不同的建築物？她有些出神地打量  著。  

　　她聽過這個有名的地方，但從來沒想過它竟是如此吸引人，它的外表有著民初時的  特色，就連名字都讓人不得不聯想到那個繁華富庶的美麗都會上海。  

　　太過專注的結果，讓董琴霏忽略了可能有的危險，也忘了這樣的地方不適合女孩來  。  

　　果然，事情來了。  

　　「小姐，一個人嗎？」  

　　陌生的男聲突然傳來，拉回董琴霏的心神，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邊突然多了幾個男人  。  

　　「不，我在等人。」心中警鐘大作，但她仍慎定如常地轉頭離開。  

　　「等一下！」一個男人攔住她。「你在等誰？不如我陪你吧，不必這麼急著走嘛我  們並不是壞人。」  

　　董琴霏在心裡大扮鬼臉，表面上依舊冷漠。  

　　開玩笑！壞人會說自己是壞人嗎？相信你的才是笨蛋！  

　　「不必了，多謝好意。」她冷冷地說。  

　　她才跨出一步，方才開口說話的男人後面的嘍囉們便迅速將她圍起來。  

　　董琴霏抬頭看著那個使眼色命人動作的男人。在這種情況下，她能夠安全離開的機  率微乎其微，但很奇怪，她就是怕不起來。  

　　帶頭的男人見她被他的人圍住，表情很是得意，語氣卻故作紳士，「小姐，不知道  肯不肯賞個臉，讓我帶你夜遊這個美麗的城市？」  

　　噁心！董琴霏差點吐出來，她假笑地回應，「很抱歉，這位先生，我的胃突然不太  舒服，要是再聽到任何令人感到不太舒服的話，難保不會一時控制不住而吐了出來，到  時候要是吐在您的車子裡，豈不是太沒札貌了吧？我想我還是各自早點回家吧。」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對不起，我對酒沒興趣，只習慣喝果汁。」  

　　「你——」男人勃然大怒，指著手下大吼道：「你們還不快把她能帶進車子裡！」  

　　手下們得令，七手八腳地朝著董琴霏圍攏去；董琴霏正準備衝出去，一個男人的聲  音懶洋洋地插入這一片混亂——「什麼時候塑膠業這麼不景氣，讓堂堂元泰塑膠的少東  兼做起當街強擄少女的買賣來了？！」  

　　「又是你！」  

　　周祖賢一肚子火，就在剛剛，他們兩個在夜上海裡看上同一個女人，他風度太好的  「退讓」，才想出來透透氣；這會兒才剛找著個女人，這個煞星又來搗亂。  

　　他大聲道：「你不要以為靠著飛成，我就會永遠讓你！告訴你，我只是不願意和你  計較，你不要得寸進尺！」  

　　得寸進尺？！倚在門邊的男子差點笑了出來，他才想勸他周大少不要造太多孽咧，  他倒先數落起自己的不是來了。  

　　「我是不太想管周大少爺的用事，但是這個女孩是我的妹妹，我總不能不管吧！周  大少爺，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放了我妹妹呢？」他很無辜地說。  

　　「她是你妹妹？！」周祖賢的音調至少提高了八度。「我才不信，沈家哪裡有女兒  ！你不要想欺騙我。」  

　　「信不信由你羅。」他由夜上海的門口走了過來，一身蓄勢待發的氣勢立刻壓迫住  這一群烏合之眾。「周大少爺肯放人嗎？」  

　　周祖賢刻意站到他面前。「剛才在裡面，我已學把ANGEL讓給你了，現在你又要來  和我搶，就算飛成有再大的財勢，也不能這樣壓迫人吧，再說她跟你非親非故，你憑什  麼要我放人？」  

　　他笑了笑，目光轉向一群男人之中唯一的女主角。「告訴他們，你是不是我的小妹  妹？」  

　　董琴霏也同樣回視著他，但她的回答卻出人意料。  

　　「不是，我們根本不認識。」她的目光越過閒餘人等直接對上意圖力她解困的男子  ，清亮動人的大眼裡閃耀著一股挑釁與不領情。  

　　呵，有趣！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感興趣的笑意。她不要他救，那麼他就偏要救。  

　　「周祖賢，你是自己放了她，還是要我動手？」  

　　周祖賢身子僵了一下。他聽說過飛成的沈飛宇是個空手道黑帶五段的高手，而且擅  長搏擊術，但是他不相信自己永遠都贏不了他！  

　　轉身抓住董琴霏後，周祖賢便一路往他車子的位置拖去。  

　　「你們攔住他！」  

　　周祖賢的手下全聽命地檔住沈飛宇。  

　　沈飛宇搖搖頭，用極快的速度將一干膿包嘍囉們全部解決，然後在周祖賢還來不及  將人塞進車子時，快一步拉住車門，居高臨下地看著周祖賢。  

　　「周少爺，你是要給我個面子，放了我這個剛剛決定認的妹妹，還是要像他們一樣  ，等到躺在地上了才肯放人？」  

　　順著沈飛宇的目光看去，周祖賢立刻變得有些畏縮。  

　　「我……我……算了，就哭你一個面子！」  

　　沈飛宇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拉出被推進車子裡的董琴霏，一面還很有扎貌地跟周祖  賢一干人等道再見。  

　　「周少爺，謝謝你今天的合作，再見羅！」  

　　也不管別人的反應怎麼樣，沈飛宇逕自揮了揮手，便牽著董琴霏往自己車子的停放  處走去。  

　　****  

　　董琴霏沒有掙扎或者再做任何不領情的挑釁。  

　　坐進車裡後，她只是看著前方的路，一點也沒有注意身邊的人。  

　　「嘿，小妹妹，你該不該告訴我你住哪裡，我好送你回去呢？」熟練地控制著方向  盤，沈飛宇一邊拔冗看著身邊美麗的陌生女孩。  

　　好半晌，就在他以為得不到任何回應的時候，她卻突然開口了。  

　　「我不是你妹妹。」  

　　沈非宇聞言一頓，然後輕笑了出來，他順著她的話說：「你當然不是。」雖然她一  直都是面無表情，但很奇怪的，他卻感覺得到她內心的情緒波動。  

　　「我不要你救。」她接著說，口氣像是在指責他的不是。  

　　「我知道。」沈非宇答得乾脆。  

　　董琴霏終於把臉轉向他，語氣生硬地說：「可是我還是要謝謝你。」  

　　「不客氣。」他笑咧了一張嘴。這輩子他還沒見過外表與內心差異這麼大的女人，  她任性的言詞並沒有激怒他或是讓他失去耐性，他還是第一次這麼遷就女人，縱使她還  只是個小女孩而已。  

　　「接下來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家究竟在哪裡？」  

　　「我不想回家。」她別開眼。  

　　「那你想去哪裡？」沈飛宇聳聳肩，對她陰睛不定的回答，似乎有點習慣了。  

　　「你家。」她回過頭，視線定定地迎上他。  

　　沈飛宇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一霎時的不穩，他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用著不太確定  的語氣再問一次，「你剛剛說要去哪裡？」  

　　「你家。」董琴霏的表情出現了一抹幾不可見的笑意，是因為他的錯愕失常而起的  笑意。原來，像他這樣看來可以只手擎天的男子，會因為她的一句話而失措，好玩呀！  

　　瞥見她的笑意，沈飛宇也笑了。  

　　「你確定？你真的懂得在深夜上一個陌生男人家背後所代表的意義？」他說得有些  不懷好意。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你以為還能發生什麼其他的事？」董琴霏學他的口氣，不  客氣地回敬。  

　　沈飛宇停下車子，轉過身正眼對著她，「你才多大，別因好奇而嘗試自己擔負不起  的事。  

　　「你怎麼知道我擔負不起？」她反問道，「還是你怕我，不敢讓我上你家，怕到時  候莫名其妙被安了個誘拐的罪名？」  

　　沈飛宇瞪著她，好半晌才大笑了出來。  

　　「看來我要是不接受你的要求，你八成會繼續你的「激將法」。避免我可憐的肺被  你氣炸，我還是遵命羅。」  

　　他再度發動車子引擎，這次方向確定，駛往他所住的公寓。  

　　************************            

　　沈飛宇是個相當懂得善待自己的人，即使住在市區簡單的公寓裡，他也選擇了有好  景觀的頂樓，並且將整層全部打通，並依自己所需要的空間隔成幾個部分。  

　　不知道是著了什麼魔，直到帶著董琴霏回到寓所，沈飛宇才意識到自己的多管閒事  ，甚至還帶她回到了自己兒不讓任何女人踏入的私人生活空間。  

　　他心想，算了，既然人都帶回來了，就別再去想這些無意義的事；但她還真是個麻  煩。  

　　才想迸臥室換套比較輕鬆的衣服，沒料到她卻如影隨形地跟了進來，他有些無奈地  看著她，「今晚借你住一晚，但是明天你得告訴我你住哪裡，我才好把你送回去。」  

　　董琴霏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  

　　「怎麼不說話？」  

　　「你有沒有過女人？」  

　　天外飛來一個亂七八糟的問題，沈飛宇差點兒呆在當場，他有點反應不過來地直盯  著她。  

　　現在的小女孩都這麼直接嗎？還是是他落伍了？  

　　沈飛宇沒有多餘的時間考慮別的，就見董琴霏取手壞在胸前，一臉取笑地看著他。  「這種問題也需要想這麼久嗎？」  

　　「那不關你的事。」沈飛宇受不了地直接拉她回到客廳的沙發坐下。不知道她的父  母是怎麼教她的，怎麼全讓她變成這個樣子？！  

　　真正面對面坐下後，精明又回到了腦子裡，他審視地看著她。  

　　此刻端坐在沙發上的她有一股優雅的氣質，那是屬於好教養的女孩才去有的神情，  但為什麼她會在那樣一個混雜的地方出現？  

　　她很美，真的，以他見過無數女人之後，能夠被他稱得上美的女人並不多，但她就  是。再過幾年，她肯定會迷死不少人。  

　　董琴霏沒有察覺到沈飛宇的注視，因為她正和心中屬於好的一面的自己進行拔河。  

　　在自我意似裡游移不定，其實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也許過了今晚的放縱，她  再也沒有與今晚相同的冒險之心；也許過了今晚之後，她的生活將只是一成不變地沉浸  在父母所謂完美的世界裡，再不會有變化；而這個男人，明明知道她並不感激他的救援  ，卻還是伸出援手，也許他是另一個世界裡的好人吧。  

　　像是下定什麼決心般，她迎上他探索的視線。就今晚，讓她徹底做一次自己。  

　　順臾的思考間，她已走向他。  

　　「你對每一個初見面的男人都這麼問嗎？」沈飛宇皺著眉頭，胸口傳來的氣悶讓他  覺得非常不舒服。  

　　董琴霏綻出一抹笑，突來的笑顏讓沈飛宇看得有點癡了。  

　　「不是。」事實上，他是除了家人外她頭一個接觸的陌生男人，而她決定，他將成  為她這一生中唯一的放縱。  

　　「你會介意意多擁有一個女人嗎？」流露出不自然的羞怯，董琴霏在他身邊抬眼，  烏黑誘人的眸子裡，有著一抹凝聚了無數勇氣後才有的確定。  

　　「小女孩迫不及待想要長大了嗎？我對你這種嫩苗可沒什麼興趣喔！」他當她是在  開玩笑。  

　　沒錯，她的確美得動人，但不代表他會飢不擇食到殘害國家幼苗。  

　　深吸一口氣，董琴霏以著再認真不過的口吻道：「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反正要我  的人不止你一個。」  

　　她起身準備走出去，沈飛宇連忙在她打開門之前攔住她，這才發現她是認真的。  

　　就在玄關處，他們像是在比賽意志力般瞪著對方。  

　　終於，董琴霏再度開口，「很抱歉，打擾你了。」她很有禮貌。  

　　「給我一個理由。」沈非宇依舊瞪著她，他相信自己不會看走眼，她不是那種隨便  的女子，卻為什麼會提出這種要求？  

　　在他的注視下，董琴霏終於忍不住而別開了眼，她突然地走向前，踮起腳尖在他唇  上印下一吻。  

　　「這就是理由。」她才要退開，腰上突然多了一隻手臂，她慌張地瞥了他一眼。  

　　「真正的吻，應該是這樣的。」  

　　還來不及從他低沉充滿誘惑的嗓音中回過神，她的唇已被佔領，他恣意地在她唇上  流連，彷彿覺得不夠般，他更往唇裡探去，將她未識情愛的唇沾染個徹底。  

　　董琴霏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事實上，從他真正吻她開始，她便已失去了思考的能  力，直到他的嗓音再度響起，她才如猛初醒般地睜開了半閉的眸子。  

　　「你太青澀，男女之間，並不單是一場可以反悔說停的遊戲。」  

　　「我不會後悔，也不去喊停。」  

　　勸不動她，沈飛宇驀然收了手臂，她的身體便這麼貼上了他的。  

　　「你確定？」  

　　她堅定地點頭，下唇因為緊抿而變得嫣紅，有些退疑，但雙臂還是攬上他的頸項，  整個人的重量、完全移轉到他的身上。  

　　沈飛宇僵硬著身體，他只是想讓她明白事情的後果才吻了她，但她一個咬唇的動作  、竟讓他克制不住想再度吻她的衝動。她的臉靠在他的肩上，輕淺的呼吸吹拂在他頸上  ，自她身上傳來屬於少女的芬芳氣息引動了他的慾望。  

　　不再拒絕，他抱起她進了房間，將她放在床上。  

　　「我……該怎麼做？」董琴霏無措地坐著，縱然這個提議是她堅持的，但對於未曾  領略過的神秘歡愛，她還是沒有充分的心理準備。  

　　沈飛宇就這麼站在一步遠的距離，欣賞她因為他而起的羞怯，像個嬌弱的新嫁娘般  ，此刻的她，已經徹底引起他的興趣。  

　　他跨步向前，溫柔的將她推躺到床上，一手撐在她耳際，凝視她仰躺的表情，眼底  逐漸凝聚狂魅的烈火。  

　　「我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他俯下身，再度吻住令他想念的唇瓣，這次不再是止於理智的輕吻而已，而是傾注  熱力，帶著某種令人迷醉的魔力。離開了唇後，他繼續往下探吻而去。  

　　董琴霏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發熱，意識昏昏沉沉得根本無法分辨什麼，就在他的吻離  開她的同時，她感覺到自己的上身一涼。  

　　襯杉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完全被解開，而他的吻也已經蔓延到她未曾示人的柔  嫩胸前……「沈飛宇……」  

　　她難為情地低叫了一聲，努力抗拒著陌生的情潮。  

　　沈飛宇抬起臉，輕搖了下頭，接看俯身在她耳邊低語，「不要抗拒，這是很正常的  ，不需要壓抑自己。」撫過她的眼與眉，他修長的手指繼續撫過她的身體，企圖引領她  未識情慾的身子探得更多。  

　　隨著他撩拔的手，他溫熱的唇印隨之逐一烙下；看著她不由自主的想反應卻又拚命  抗拒的模樣，他輕輕一張口就含住了她胸前誘人的粉嫩蓓蕾。  

　　董琴霏驚喘一聲，雙手自然的想推開他，然而沈飛宇更快地交握住她的手輕壓在她  頭頂，另一手迅速而炙活地褪下她的其他衣物。  

　　在沈飛宇熟練引導下，董琴霏幾乎迷失，原本清亮動人的大眼，此刻更閃著柔媚與  情慾。  

　　在完全褪去兩人的衣物後，董琴霏因為短智的清醒而睜亮眼，不經意瞧見了一副結  實充滿陽剛的軀體而羞赧地別開臉。  

　　「還害羞哪！」沈飛宇看著她的反應，促狹地道：「小東西，剛才那只是一般的爰  撫，接下來就是你所選擇的了。」  

　　再次俯下身，他一反方纔的輕誘慢哄，不再有所顧忌，讓兩人赤裸的身子完全貼合  。  

　　董琴霏才感受到兩人的不同，自己的雙腿便被他輕輕分開，接著一個不知名的物體  抵在那兒。  

　　尚來不及分辨那是什麼，像是存心讓她瘋狂般，他以著絕對的佔領之姿，將火熱的  慾望試探性地往前推入她的體內。  

　　「呀！」一股疼痛感讓董琴霏低喊出聲，蹙起蛾眉，直竟想將身上的人推開。  

　　沈飛宇立即吻住她。「別怕，這是很正常的，相信我，嗯？」  

　　他細細安慰著，忍耐著自己即將無法控制的慾望，繼續撩撥著那片未經任何探索的  甜蜜領域。  

　　她有些承受不住了，忍不住移動了下身體，他於是再也無法克制地猛然貫穿了她。  

　　「啊——」劇烈疼痛攫住了董琴霏所有的意識，她忍不住流淚。  

　　極力想離開這疼痛，她的雙手卻被他鉗住無法動彈，她眼神委屈、指控地望著他。  

　　好痛，真的好痛！  

　　「別哭！」沈飛宇因為忍住的慾望而喘息，他低頭吻去她的淚。過了一下，他才又  問道：「好些了吧？」  

　　看著她點頭，他才輕吁出一口氣，接著稍微移動了下自己的身體。  

　　「呀……」他細微的移動惹來她的驚喘，她圓瞠著眼，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  反應，一陣快感迅速流竄過全身，屬於激情的浪潮淹沒了那股難受的疼痛。  

　　「沈飛宇，我……」她迷醉著反應，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卻無助他渴望更多。「  我……」  

　　她的反應全落入沈飛宇的眼中，他知道她已經完全適應了自己的存在，接著，他引  領著她，開始舞起人世間最原始的美麗律動，一同奔向令人目眩神迷的歡愛中……

蔡仲子

第二章   

　　淺眠後醒來，董琴霏有一霎時的失神。  

　　性愛原來真的有讓人心醉的魅力，昨夜沈飛宇的一再探索與一次次佔有，讓她由生疏到懂得，毫無節制地與他一再徜徉伊甸園中。  

　　此刻，他們的身子仍然緊密貼合，他的手臂更是摟住她的腰，將她完全困在他的懷抱中。  

　　光線微透進窗，她知道已是清晨時分了。  

　　昨夜她其實沒有休息多久，沈飛宇顯然是個經驗相當多的男人，他知道什麼時候該停，她感覺到對於她的青澀，他其實已付出了許多耐心，甚至犧牲了他自己應得的快樂  。  

　　董琴霏拭著輕挪了下身體，沒有驚動仍在睡眠中的沈飛宇，緩緩離開他溫暖的懷抱  。  

　　撐著發疼的身子，董琴霏慢慢穿上衣服，她的眼因為淚霧而變得模糊，咬著唇，她極力克制著不發出任何聲音。  

　　這只是一次放縱，一次意外的邂逅，她清楚知道再也沒有下次了；而他與她，在她出了這扇門後將成陌路人。  

　　站在床畔，她幾乎是貪婪地望著他迷人的面容。  

　　想到再也不會相見，她心中有了不捨；記過了昨夜，她的心境丕變，一切都已經變得不同。  

　　明明該走了，但她的腳步卻無法移動……一個……只要一個吻……上天啊，再給她這最後的奢求與回憶吧！  

　　深吸一口氣，她躡足地走近床，看著他熟睡的臉龐，她情難自己地在他唇上輕輕印下一吻，然後不敢多沉溺地急急退開。  

　　望了他最後一眼，她毅然地轉身離開。  

　　他們再也不會見面，而他，會是她日後最美的回憶。  

　　任憑汨水難抑地滿佈臉頰，她沒有空拭去或者強自偽裝堅強，就讓她徹底地哭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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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沈飛宇的公寓後，董琴霏花了很長的時間步行回來。  

　　她一夜未歸，相信父親一定會暴跳如雷吧。  

　　很奇怪，她一向很遵守家裡的規矩，而昨晚，或許真是她的叛逆心飆長，所以不顧後果地做了一件瘋狂的事。  

　　後悔吧？不！就算回家後會遭受所有人的責難，她都無所謂了。過了昨夜，她或許會比較心甘情願地走上父親為她安排的路。  

　　淚，被清晨的風吹乾；而身體，已麻木得感受不出任何疲憊；她的心，也一寸寸武裝起來。抬起頭，家門已在望了。  

　　如同往常每一次回家後，董琴霏便是十乖巧聽話的女孩，而昨夜的一切，她將鎖進心底的最深處。  

　　一進入人客廳，她發現父母及兩位兄長都在，她走到父親面前。  

　　「說！昨晚你去了哪裡？為什麼沒回來？」董懷儒的語氣不悅，眼裡早已凝聚起即將爆發的怒氣。  

　　董琴霏低首無語。  

　　「說啊！」董懷儒威嚴地吼道。他一向教養好、乖巧美麗得讓人心疼的女兒，竟然也開始不學好，在外面逗留了一整夜！  

　　「對不起起。」她只能這麼說。  

　　「你昨晚去了哪裡？」  

　　董琴霏咬住下唇，維持著沉默。  

　　「說啊！你到底去了哪裡？樂不思蜀得連家也不回，連一通電話也不打！」董懷儒盛怒地站起來。怎麼也沒有想到，他一向疼爰的小女兒，居然也會做出這種事！  

　　「算了，懷儒，沒事就好了，你不要生那麼大的氣。」林如貞連忙走到董懷儒身邊，緩和丈夫的情緒。  

　　「是啊，爸！」董哲文也加人勸說行列。「妹妹沒事就好，還是讓她先去休息吧。」他看得出小妹的臉色並不好，看來虛弱得隨時會昏倒般。  

　　「我們董家不會有不聽話的子女，她膽敢這麼做，就要有勇氣承擔後果！」  

　　董琴霏依然低著頭，什麼話也沒說。不是她沒有勇氣，不敢說出她昨夜的去處，而是那是她一個人的回憶，屬於她放縱的真實回憶，她不願意讓任何事情毀滅了它，也不  願讓任何人知道、分享這個秘密。  

　　對於早就知道必須面對的責難，她一點都不意外，一向不太敢承受父親那種威嚴的怒氣，然而此刻她似乎一點也感覺不到害怕，所有的知覺像飄浮在千里之外。  

　　然而她一逕的沉默，終於讓董懷儒失去了耐心。  

　　「把家法拿出來！」  

　　愛之深、責之切，別人家的女兒怎麼樣他都不管，但是他董懷儒的女兒，就是不許出任何一點錯。  

　　「爸！」董政文與董哲文丙兄弟連忙跪下為妹妹求情。「爸，小妹可能只是在同學家玩，一時忘了要打電話回家而已，請您原諒她這一回，她還小，很多事無法考慮周到  ，難免會犯錯，請爸爸原諒她。」  

　　「小妹，快說你只是在同學家玩而已，請爸原諒你呀！」董哲文也連忙勸道，怎麼也沒想到父親會生那麼大的氣，而一向不讓人優心的妹妹竟也執拗得什麼話也不說。  

　　董琴霏終於有了回應，她跪了下來，低聲道：「爸，對不起，以後不會了。」說完她閉上眼，內心也有一股悲哀漸漸擴大。  

　　聽到她認錯及保證，董懷儒的怒火稍降。「別人怎麼樣我不管，但做我董家的女兒，就是不許學那些亂七八糟的花招，一個女孩子整夜不回家成何體統！」  

　　「我知道了。」她輕聲回答。  

　　「以後不許再有這種情形發生！哲文，以後你上、下課順道接送小霏，知道嗎？」  

　　「我知道。」董哲文忙不迭地點頭道。  

　　「給我回房間反省去，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房門。」董懷儒只下了最輕的懲罰。  

　　「是。」董琴霏站起身，聽話地走迸房，直到合上門扉後，她才虛弱地依著門板滑坐地上……****  

　　她是童話故事裡的灰姑娘嗎？  

　　沈飛宇由好眠中神清氣爽地醒來，卻發現身邊已空，昨夜的那場纏綿，該不會是他在作夢吧。  

　　要不是棉被依然留有昨夜纏綿的氣息，床單上明明白白有著代表貞浩的落紅，他真的會這樣想，只是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消失。  

　　當他將公寓裡裡外外全搜了一遍，才確定伊人已經離開，但他不明白，為什麼她會不說什麼就走。  

　　昨夜，是她提出的邀請，是她起的頭，依他對她粗淡的認識，她絕對不像她的外表那麼脆弱可欺。  

　　沈飛宇若有所失地坐上床沿，伸出手，撫過那道已於個的暗紅。  

　　他一向放任自己優遊於各種風情的女人之間，但他從不碰良家婦女，這是他風流的原則；但男人通常不會拒絕主功送上門的女人，尤其對方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  

　　在還沒碰她之前，他就知道她是個未解人事的女孩，但他還是沒停下手，仍然遂心地佔有了她。他無法將她和那些放縱的女子想在一起，所以更不明白為什麼她會無端對一個陌生男子獻身。  

　　因為他救了她嗎？一個對他的救援並不領情的女孩，怎會作出這種決定。  

　　沈飛宇左思右想，渾然不覺得自己已經對著那塊暗紅髮愣了許久，直到一陣刺耳的鈴聲響起，才喚回了他的神智。  

　　他拿起手機，接下通話鍵，低沉地道出身份，「沈飛宇。」  

　　「大哥，你在哪裡？」另一頭傳來熟悉的聲音。「你忘了今天下午你得飛往美國分公司談CASE吧？怎麼現在還沒到公司？！」  

　　沈飛宇聞言一頓，迅速理了理腦中的事。  

　　「飛辰，你準備好資料，中午以前我會趕到公司。  

　　「大哥！」感覺出沈飛宇有掛電話的意圖，沈飛辰連忙道：「大哥，不用麻煩了，我讓人將資料送到機場，不足的再傳真到飯店給你，你直接到機場吧！  

　　「也好。  

　　多出幾分鐘的時間可以說話，沈飛辰立刻拋開公事，語氣曖昧地問道：「大哥，你該不是昨晚又在哪個溫柔鄉里快活得連公事也給忘了吧！」  

　　「我像是這種人嗎？」沈飛宇避重就輕地回答，一邊走到衣櫥取出衣物。  

　　沈飛辰頓了頓，才說道：「就因為你不是，所以我才問。」能在商場那堆豺狼虎豹環伺下脫穎而出，大哥的精明與難纏是出了名的，而一向風流、不動心的大哥，會有什  麼天大地大的事，讓他連自己安排好的行程都忘了？  

　　沈飛宇笑了，是緩和沈飛辰的疑問，也是笑自己。  

　　「收起你的猜測，把心思放在公司上。是人就都有疏忽的時候，你就別再猜了。好了，再跟你談下去，我連飛機也趕不上了，有什麼事，等我到了美國再聯繫吧！」  

　　「好吧。」沈飛辰只好收線。  

　　結束通話，沈飛宇迅速將自己打理好，將盤旋在胸中的疑問全部拋開。要是讓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佔據他的心思，那就太可笑了。  

　　不再探究，他將那個美麗的面容鎖進記憶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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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過去，平淡得連董琴霏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活著，直到一則財經新聞報導徹底令她集中注意力。  

　　「根據美國最新的財經報導指出，一家來自台灣的精密電子生產公司以黑馬之姿迅速搶攻美國電子市場成功，而其背後的領導人，就是國內飛成企業新一輩的執事者沈飛  宇。現在我們就來訪問沈先生……電視畫面接著轉移到一個英俊年輕、充滿魅力自信的  臉龐上，他始終淺笑著回答記者提出的問題。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董琴霏幾乎因為太過震撼而失態。  

　　半年了，她從沒有想過還會再見到這張她藏在記憶深處的面容，現在的他比半年前更加意氣風發。  

　　他與她的世界果真是不同的。他是商界名人，而她只是個女學生，家中的所有成員無不投如學術界，因此對於詭譎的商界她是一無所知。  

　　她仔細盯著電視螢幕，像個認真聽講的學生，將沈飛宇每一個表情全部讀進心裡。  

　　她以為自己可以不想他的，她也命令自己不應該再想他，一夜的放縱過後，她與他都回到原本的軌道上，他們不會再有交集。  

　　但不能自欺的是，她的心何曾聽過自己的命令？  

　　訪問結束，董琴霏的眼神也黯了下來，接下來報導什麼，她全部不知道了，而她的異樣引起了她二哥董哲文的注意。  

　　「小霏，怎麼了？」董哲文關心地問道。  

　　董琴霏回過神，對兄長搖頭道：「沒什麼，我先回房溫書了。」上了高三，繁重的課業成了她獨處的好借口。  

　　望著妹妹的背影，董哲文深思了起來。今天他們的父母去參加一場喜宴，家裡只留下他和哥哥與小霏。  

　　「大哥，你覺不覺得小霏有些不一樣？」大四的他，課業不苦正在讀研究所的兄長重，多出的空閒時間和父親命令他接送妹妹，讓他常與溫順的妹妹相處，也因此他發現得比誰都多。  

　　董政文關掉電視，同樣也想著弟弟所提出的問題。  

　　在傳統的教育下，加上年齡的差距，他並沒有多少時間能與妹妹相處，但那不代表他對這個妹妹的關心會減少，畢竟她仍是他唯一的妹妹。  

　　「從小霏那次一夜未歸、驚動了全家之後，這半年來她又回到那個乖巧聽話的模樣，甚至比以前更加沉默。」  

　　「小霏有心事。」董哲文肯定地說。「但是她從來都不說。」  

　　董政文認同地點點頭。他們是一家人，但他卻發現大家對小霏的瞭解不夠，而她的心似乎在一個他們所不能觸及的遠方。  

　　「會是因為即將面臨聯考嗎？」董政文猜測道。通常在承受不了外在的壓力時，情緒上就容易優郁些。  

　　「不太可能。」董哲文搖頭。「小霏的成績一向優秀，課業的壓力從來不會對她造成什麼困擾，應該不會是這個原因。」  

　　也許真是書香世家的遺傳，董家的小孩個個對書本有種天生的興趣與駕馭能力，以小霏過去的表現，不應該是這個原因。  

　　「會和小霏那一次的失常有關嗎？」董哲文一說完，沉默立刻籠罩在兩兄弟心中。  

　　他們不知道那晚小霏究竟去了哪裡，就因為她的生活規律正常得找不出任何奇特的地方，所以他們更不知道那一晚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你每天接送小霏，難道小霏都沒說什麼嗎？」董政文問道。  

　　「沒有。」董哲文答道。小霏的話一向不多，若沒有主劫帶起活題，她通常只是最簡單的幾句問候而已，更何況後來他的車子裡多了一個人，小霏肯開口的時候就更少了  。  

　　董政又想了想，道：「這個星期我研究室裡的事沒那麼忙，不如這個禮拜就換我來接送小霏吧，我試看看能不能問出什麼。」哲文的女友在車上，也難怪小霏更理所當然的沉默。  

　　董哲文同意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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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上房門以後，董琴霏才讓自己流露出內心真正的情緒。  

　　不記得有過多少次，當她在午夜驚醒時，腦海中閃動的，是那個傲慢的笑容、那個她以為不會想念的臉龐，每每再三命令自己別再想念後，才帶著入眠。  

　　她以為早該忘了的，直到此刻，她不得不對自己誠實，只是偶然聽見有關於他的消息，她便震撼得不能自己，她知道自己愛上他了。  

　　才十七、八歲，懂得什麼是真愛、什麼是無悔，光是這個結論，董琴霏都忍不住嘲笑自己，然而事實上，她真的悲慘地陷入了。  

　　這種愛戀，會有停止的時候嗎？  

　　她用了半年的時間讓心情沉澱，當那夜的狂情不曾發生過，當父親關愛式的盯哨不會妨礙她。  

　　雖然她是董家人，卻是最表裡不一的一個，有著美麗柔順的外表，內心卻也倔強與叛逆。  

　　她知道董家世代以書香傳承，自豪於門戶的清白，也難怪父親對她總是要求嚴苛，而女孩子家受到的規範自然是較男孩子多一些。  

　　十幾年下來，她自認是個乖女兒，直到那一晚的意外。  

　　半年來她刻意與世隔絕，以為自己漸漸可以平靜，誰知道事實的發展總是出人意料  ，而她也不如自己以為的那麼無動於衷。  

　　原以為停止了的，其實並不曾停止，那股暗藏的波浪，會在下一次風起的時候翻湧成巨浪。  

　　「沈飛宇」這個名字，注定成為她生命裡磨滅不去的痕跡。  

　　想起半年前離開的那一刻，淚水掉了下來，她不是心傷於不再相見，而是嘲笑自己  。  

　　他應該早就忘了那一夜的事吧！  

　　她隱約記得「飛成」這個公司，原來這半年來備受矚目的企業便是由他所統御。由於即將面臨連聯考，新聞是父親唯一允許她觀看的節目，只是想不到會勾起她埋藏心中  的記憶。  

　　撫著心口，董琴霏走到窗邊，任晚風吹乾臉上的淚痕。  

　　飛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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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的沉澱過後，心傷並沒有表露在董琴霏的面容上，對於換成大哥送她上學，她也沒有疑問或關注。  

　　董政文不得不開口，「小霏，你有心事？」儘管看來如常，但他看出了她眉宇之間的不快樂。  

　　董琴霏抬眼看著大哥，疑問地眨了眨。  

　　「小霏，我和哲文都和很擔心你，我們看得出來你有心事。這半年來你愈來愈沉默，什麼話都不多說，對於你最親的家人，除了基本的問候之外，你不曾再多說過什麼。」董政文心想，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家庭不和諧。  

　　「我沒事，只是高三了，聯考的壓力難免大一點。你和二哥以前經歷過，應該明白的。」董琴霏淡淡地道。  

　　「真的是這樣嗎」」董政文歎口氣「對爸、媽，或許你有些顧忌不敢說，但對我和哲文，你並不需要刻意隱瞞些什麼。小霏，我們都很關心你。」  

　　眨去眼中的酸楚，董琴霏說：「我知道大家關心我，可是我真的沒事。大哥，麻煩你，我快遲到了。」她輕聲提醒。  

　　董政文這才發動車子。一路上，兩人是沉默的，董政文感到有些沮喪。  

　　「大哥，謝謝你。」到了校門口，董琴霏自然開門下車。  

　　「小霏！」董政文突然下車，喚住她的腳步。「我和哲文或許不擅表達，但你要記住，當你想說的時候，我和哲文隨時都等著你。」  

　　「嗯，大哥再見。」董琴霏回身朝哥哥點了一下頭，然後才轉進校門。  

　　董政文回到車子裡，望著她娉婷優雅的背影，才恍然發現他的小妹已經長大了。  

　　每個人都有秘密，他不強迫她說出，但至少得讓她知道，她並不是完全孤立無援。  

　　歎口氣，他上車發動引擎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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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了半年的時間，沈飛宇終於成功的將飛成打進美國電子市場，如今好不容易得以回國，卻又得面對一大堆的訪問，實在有點煩。  

　　說真的，他寧願面對任何一個難纏的對手或CASE，也不願面對煩人的記者。  

　　訪問？！老天，飛辰一定太無聊了，才設計到他頭上來，改天非得好好回敬他不可  ！  

　　好不容易把手邊的事及會議告一段落，沈飛宇開車離開飛成企業大樓。  

　　車子流暢地上了省道，他接起身邊傳出聲響的手機。  

　　「大哥，你怎麼這麼快就回去啦！」另一頭傳來沈飛來辰哇哇大叫的聲音。  

　　「美國方面的事我已經在會議上說得很清楚了，再不然我也留了一份詳細的資料。  既然事情都處理完了，我不回家休息，難道還要待在那裡任你差遺吧？」他的語氣似笑  非笑。  

　　「呃……」沈飛辰一時啞口無言。想來他「特別」的安排已經被大哥識破啦！「大哥，你也不想想，你去美國，我可是在公司苦了半年那。」他就「娛樂」一下大家有什  麼關係。  

　　「你那麼喜歡的話，換你去美國好了。」沈飛宇兩句話堵住了沈飛辰接下來要出口的抱怨。  

　　「呃……算了，我還是繼續留在台灣苦命。」沈飛辰摸摸鼻子。看來想要整他大哥，他的道行可能還太淺；而要開拓一個市場並不容易，那種吃重的工作，他沈飛辰敬謝  不敏。  

　　「那麼，親愛的弟弟，還有什麼指教嗎？」沈飛宇懶洋洋地問著。  

　　「哪敢有什麼指教。」沈飛辰心驚膽戰地回應。  

　　做了二十幾年的兄弟，沈飛辰相當清楚沈飛宇這種口氣背後所代表的意思。  

　　「呃……大哥，我只是打電話關心、何候一下你而已，你剛回國，也該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麼事，可以等你休息夠了的時候再談。就這樣，不打擾大哥了，再見。」沈飛  辰非常識相地連忙收線。  

　　沈飛宇失笑地放下手機。  

　　這個飛辰，不給他一點警告，還當真以為他這個大哥很好欺負。  

　　沈飛宇搖搖頭，不再多想，現在的他需要的是一個絕財安靜而且可以獨處的地方，不相干人等一律謝絕在外。  

蔡仲子

第三章   

　　半個小時後，沈飛宇疲累地回到自己的公寓。半年沒回來了，他還真有點想念。  

　　門一打開，一種久違的熟悉感立刻湧上心頭，而離開台灣前一夜所發生的事，彷彿歷歷在目。  

　　他清楚記得她的美麗、她的倔強、與她的迎合，在成為女人的過程中絕不好受，但她卻沒有一絲退卻，有的只是因為陌生與未識情滋味而產生的羞怯。  

　　像他這樣的男人，不管到了哪裡，總是絕遇不斷，女人看上的若不是他迷人的外表，便是他的財與勢。他對女人也向來大方，只要不過分，他通常不介意扮演一個「王子  」與「金主」的雙重角色；但她，可真是他人生中的一個意外。  

　　從沒有女人會急著跳下他的床，會在他未醒的時候就匆匆離去；而一向淺眠的他，竟然會連她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想來也真是奇怪。  

　　沈飛宇笑了笑，走迸了房間，房內似乎還留著她的氣息。  

　　他見過無數女人，但他就是只記得她，從不會主動眷戀女人的他，卻很想再見她一面，然而他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算了，只是一夜的邂逅，他不該一直念念不忘。  

　　將自己拋上柔軟的大床，沈飛宇不再回憶，放任自己臣服於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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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樣的過，兄氏們的關心，董琴霏明白，卻無法真正回應些什麼。在董家，董琴霏依舊是個獨行俠。  

　　董氏夫婦因為女兒的聽話乖巧，認為女兒已經反省過自己的舉止，所以不再擔心女兒會出什麼狀況；然而董家兄弟卻清楚知道事實並不是表面的樣子。果然，事情很快就  發生了。  

　　在董琴霏以極優異的成績通過了大學聯考，選填志願時，董家人全都聚集在一塊兒  。  

　　「女孩子家，還是當個老師最好。」學校的環境單純，不會有什麼不應該的牽扯，董懷儒幾乎是命令女兒必須這麼做。  

　　「爸，我們還是聽聽小霏自己的想法吧。」董政文才剛提議，父親已掃來凌厲的眼神。  

　　「你妹妹還小，不懂什麼對她最好，父母都是愛子女的，有哪對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兒女一生順遂？小霏，填志願時，你就填一所師範學院，至於科系，爸讓你自己選。  

　　看著大家討論得熱烈，董琴霏卻像個局外人似地保持沉默，直到聽了父親的話，她才緩緩抬起頭。  

　　「爸，我想上普通大孛，讀資汛管理。」董琴霏看著家人，輕聲卻清楚表達出自己的意願。  

　　「你說什麼？！」董懷儒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迎上父親的視線，董琴霏把話再說一次，「爸，我想過了，我想讀C大的資汛管理  。」  

　　「不行！」擔任大學教授的董懷儒一口否決，在學校最活潑也最多問題的便是商學院，再單純的女孩子進去後都難免受得複雜而虛榮，他董家不允許有這種女兒。  

　　以著同樣的倔強脾氣，董琴霏決定的事是不會更改的，一時之間，客廳裡的氣氛沉悶無比。  

　　董政文連忙開口，「爸，既然是小霏的興趣，您就答應她吧。」  

　　「是啊，爸，您就讓小霏自己決定自己的未來吧！」董哲文也幫著說。  

　　董懷儒看著女兒，「為什麼你會想讀商學院？  

　　「我想從商。」董琴霏看著父父親。「教育或研究的工作都不適合我，也許我可以在資汛與商業的竟爭壞境中，找到更適合自己的路。  

　　「懷儒，你就讓小霏自己決定一次，我相信我們的女兒不會糊塗的。」林如貞在一旁勸道。  

　　「連你也這麼說！你知不知道，我是在為她著想，才剛高中畢業的年輕女孩懂什麼  ？」  

　　「小霏雖然年輕，但並不無知，我相信我們的女兒。」  

　　「不行！商界到處是陷阱。爾虞我詐的，那不是她應該待的壞境。」董懷儒反對到底。  

　　「爸，誰能夠保證在教育界裡就不會遇到心機狡詐的人呢？爸，讓我依自己的興趣選擇學校好嗎？」董琴霏軟聲地說。就是太過正直、太不懂得變通，所以她的父親至今依然只是個普通的大學教授，否則以父親的學識，只怕早已揚名台灣了。  

　　父女連心，董懷儒怎麼會不懂得女兒的意思。唉，他只能輕歎口氣。  

　　他可以用父親的權威來命令女兒，但是他不是個不講理的父親，女兒並不是做什麼錯誤的決定，她只是明白自己想走的路。  

　　這個最讓他驕傲、最讓他心疼、也最讓他擔憂的女兒，何時開始竟變得固執了？  

　　一直都希望女兒一生無憂，面對全家人祈望的眼神，董懷儒別過頭，生硬地道：「隨你吧！以後如果出了什麼問題，不要說爸爸沒有提醒過你，一旦下了決定，就不許你後悔。」  

　　「謝謝爸！」  

　　沒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的人生．她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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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大學後，在父母的許可下，董琴霏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小雅房，可是每個放假日她都得回家報到。  

　　一直就沒有什麼知心朋友，也兒不費心在人際關係上，因此董琴霏仍是一個獨行俠，除了感興趣的書本外，她沉默居多，而這種冷然的美麗，在一乾熱中裝扮與流行的年  輕女子中就顯得特殊。  

　　誰都知道，C大資管系有個美麗動人、冷然脫俗的系花。  

　　世上有追求王子讓自己變成公主的女人，自然也有追逐著公主想讓自己成為騎士的男人。  

　　過多的形容詞與傳言加緒在身上，但董琴霏不為所動；在一群活潑、愛蹺課、愛跟教授玩花樣的學生中她成了唯一的例外，每堂課準時到，每種科目都專注學習。  

　　兩年多來，她在人群之中，卻似活在人群之外。連她自己也不明白，因為她的心似平靜卻也不平靜。  

　　又是週末，第一堂課上完之後，趁著休息時間，同學們又開始熱烈討論起要到哪裡玩，要不要聯誼之類的。董琴霏不受影響地坐在位子上，翻開著自己的書。  

　　「董琴霏，明天我們跟電子科的學生的一起去郊遊、烤肉，你也參加好不好？」  

　　董琴霏抬起頭，看向班上的公關。  

　　「不了，謝謝。」她簡單而不失禮貌的回絕。  

　　「不要這樣嘛！」公關在她前頭的位置坐下。「自從迸入大學到現在，你都沒參加過班上的任何一次活動耶，以後會缺少很多在大學的快樂回憶喔！」她擺出一張讓人難以拒絕的笑臉。  

　　董琴霏還沒說什麼，就有別人插話。  

　　「小雅，你別白費心機了，誰不知道她是塊拒絕融化的冰，小心你自已被凍僵了！  」  

　　「宜臻，大家都是同學，班上要辦活動，董琴霏自然也有參加的資格。」  

　　「她會參加才怪！」宜臻不以為然地別開臉，她就是不喜歡董琴霏那一副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  

　　小雅才想再說什麼，班上負責報導各類消息的人衝進教室。  

　　「大消息、大消息喔！」不待同學反應過來，他又緊接著說：「學校今天公佈一塌演請的消息，下星期一的晚上七點準時在大禮堂開講，主請人就是最近三年來在商界屢屢創造佳跡的沈飛宇。聽說他才剛從美國回來，學校透付各種關係，才把那個在我們系  上只讀了一年的學長給請回來演講。剛剛一路回來，我聽脫各科系的反應都很踴躍喔！  如果不早點到，很可能會佔不到位置。」  

　　突來的演講消息引起了全部人的高度關切，沒有人把心思放在週末的活動上了。  

　　何其罪過，區區一個沈飛宇就惹得眾女子芳心大動，眾男子羨慕嫉妒。沒去關心他們的舉動，董琴霏將眼光放到窗外。  

　　她的眼神轉為苦澀，可悲自己也是沈飛宇的愛慕者之一。  

　　****************************************************************  

　　自從將電子市場縮定在國外之後，兩年來沈飛宇幾乎都待在國外，除了總公司半年一次的菅運會議他會撥冗趕回台灣外，其他時候台灣的事都是由沈飛辰負責。  

　　他這次回來，竟被爸、媽最要好的朋友徐世伯給逮住，硬是要他空出兩小小時來一場市場開拓的演講。  

　　於是，開完會之後，他開車來到C大的校園。  

　　C大學生聽說沈飛宇要來，早將禮堂擠得水洩不通。  

　　七點整，沈非宇準時出現在演講台上，所有人都被他的丰采與生動的談吐吸引。  

　　禮堂內，有人被眾人拱著；禮堂外，有人只有月色相伴。  

　　董琴霏從來不曾在下課後流連校園，她想用理智思量，卻管不住自己。  

　　她不想和別人一樣，做著同樣追逐的傻事，沒刻意想要與他相遇，卻在禮堂外徘徊  。  

　　她知道太多、太多有關於沈飛宇的傳言，不論是真是假，但她就是知道什麼是真的，哪些又是假象。  

　　掌聲愈來愈大，想必精采的演請即將接近尾聲。  

　　略一垂首，在尚未散場之前，董琴霏轉身離開，將熱鬧的氣氛拋在身後。  

　　她可以見他，但卻不願。見面還不容易，但見面之後的情境，卻是她沒有把握可以承受的。  

　　如果最美的總是回憶，那麼又何必要有重逢來破壞這份美感，況且他不見得會記得那一段偶然的插曲，畢竟女人他從來不缺。  

　　她霎時不想回家！  

　　上大學後，父親對她的態度因為她的成績、因為她始終讓人放心的表現而漸漸相信她可以自我約束，不會亂來。  

　　她對很多事都提不起興致，所以她總是冷眼旁觀，久而久之，連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活著。  

　　董琴霏的腳步忽然一頓。怎麼了？！她撫住自己的心口，如此鬱悶的原因是因為與他只隔咫尺卻沒見面吧？  

　　夜愈來愈深了，回神之後才發現禮堂內的人潮已散去。  

　　天啊，她在這裡發呆多久了？  

　　不再多想地邁開步伐，董琴霏往學校側門走去。  

　　她與沈飛宇就像是兩條直線，交叉過後自然只會愈離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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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飛宇心想，演請會終於圓滿結束了，也算沒辜負徐世伯的請托。謝絕了所謂慶祝與慰勞的消夜邀約，他跳上自己的車，熟稔地發動引擎上路。  

　　想不到為了避開一堆「學弟、學妹」們，他居然延遲了這麼久，看向校門口，還有一大群人守在那兒，看來他最好還是換個人少的門離開，免得麻煩。  

　　方向盤一轉，刺目的車燈讓前面不遠處的人下意識地抬起手遮擋，沈飛宇的目光才輕掃而過，隨即急急煞住車，他幾乎是立刻開門下車。  

　　放下遮擋強光的手臂，董琴霏看著突然下車的人。  

　　是他！  

　　是她！沈飛宇大踏步而來，立於她面前。  

　　交合的眼神立刻轉化成複雜的表情，一則驚，一則喜。  

　　董琴霏想不到他還會認得她。  

　　「為什麼不告而別？」沈飛宇抓住她的手，像是怕她會突然消失般緊握著。將近三年的時間，雖然不曾刻意記住，但他就是忘不了她。  

　　垂下眼臉，董琴霏無語，不知自己該不該坦白。  

　　「算了！」沈飛宇很快地說。「這裡不是談話的好地方，跟我走，這次我不許你再什麼都不說就消失。」  

　　沒給她反應的時間，他拉著她上車，離開了C大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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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飛宇直接將人戴到自己的公寓；而這一段路也是董琴霏一直以來不曾忘記過的路  。  

　　沈飛宇為董琴霏倒來一杯果汁，然後細細地打量著她。  

　　時間並沒有改變她多少外貌，除了短髮變長，她的眼神依舊有著倔強。  

　　「為什麼不告而別？」面對她，他始終無法硬下聲逼問。  

　　「未曾相識，何來告別。」她抬眼。  

　　她的輕描淡寫讓沈飛宇不是滋味極了，他瞪著她。  

　　「不認識當初你還敢輕易上我的車？！」他的口氣有些不悅，雖然很高興再見到她  ，但他不喜歡她這麼冷漠的反應。  

　　「是你拉我上車的，你忘了嗎？」  

　　她愈氣無辜得好像都是他的錯，沈飛宇聽得連眉頭都蹙了起來。「你就這麼輕易上男人的車？！」  

　　「你……你這麼凶幹嘛！」他的表情危險得像是隨時會撲過來威脅她的小命，董琴霏愕住。  

　　沈飛宇心想，很好，她總算有一點正常女孩該有的反應了。不待她回神，他傾身吻住了她誘人的唇瓣。  

　　董琴霏雙手捶著他的肩，為他突來的侵犯。  

　　半晌後沈飛宇才放開她，握住她的雙手，額頭抵著她的。  

　　「這樣夠不夠讓你回想起一切？」他的笑容漾著一抹令她心驚的邪氣。「如果還沒回想起來，我可以再犧牲一點，讓你回想起更多。」  

　　「不用了！」她驚慌地別開臉，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幫」她回想。  

　　「喔？！」他忍不住又在她的耳畔印下一吻，惹得她反射性地縮了下身子，瞪大了雙眼轉回頭，預防他再次偷裘。  

　　「那我們還算「未曾相識」嗎？」  

　　「你——」董琴霏沒轍了，她平靜的冷靜在此刻全不見了。「你，到底想要怎樣？認出了我又如何？」  

　　沈飛宇看著她苦惱的表情。說真的，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就是不想讓她就這麼消失。  

　　他笑了一下。「你問倒我了。」  

　　掙開他的手，董琴霏再度移開目光。在未曾預期的情況下，他們再度相遇，讓她原本的憂鬱與為難，在他停下車的一剎那全都成了笑話；而她在禮堂外的掙扎心境，更顯得多餘。  

　　此刻她明白，不管再怎麼費心去安排，還是會有意外。  

　　「你是C大的學生？」沈飛宇換了個話題。  

　　「嗯。」  

　　「你有來聽我今晚的演講吧？」  

　　「沒有。」她只是在禮堂外徘徊。  

　　「你早就知道我是誰？」  

　　「本來不知道，看到新聞報導後才知道。」她老實回答。  

　　「沒有想過再見我嗎？」沈飛宇深思後問道。她其實不像外表看起來般柔弱，他甚至可以確定她並不是那種毫無主見的女子；她只是將她的倔強與不服輸的傲氣藏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董琴霏搖搖頭，算是回答。既然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何必一定要相遇。  

　　「可是我卻很想再見你。」盯著她的眼，他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說。  

　　他迫人的眼神幾乎燒灼了董琴霏執意冷漠以對的心。  

　　扳轉回她別開的臉，他直直地望進她的眼。  

　　「你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我嗎？」他的語氣很溫柔，像那夜的呢喃，這種聲音應是情人之間才會有的。  

　　不習慣與人這般親近的董琴霏挪了挪身體，而沈飛字不許她有逃離念頭，立刻更挨近她。  

　　「你又想走？  

　　「如果你不放，我怎麼走？」董琴霏低聲道。這人……一定是故意的，他幾乎將她壓在沙發上，她根本動彈不得。  

　　「我不許你再無端消失。」他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他對她這麼念念不忘。  

　　「我消不消失，你會在意嗎？」不再被動，董琴霏的眼神轉為堅定，亮而明眸不再迴避地迎上他的。  

　　「當然會。」沈飛宇笑了。溫馴的小描懂得反擊了。  

　　聽見他的回答，董琴霏輕聲笑了。  

　　「若真會在意，就不是沈飛宇了。」她低喃著。關於他的事跡，她知道的可多了。  

　　「怎麼說？」  

　　董琴霏搖搖頭，不再多說。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瞄了眼牆上的鐘，她提出要求，卻沒有主動推開他。  

　　「但我不想讓你走。」他低下頭，嗅聞她頸邊的馨香。  

　　「別這樣。」她躲開他。  

　　這種感覺，像是回到了初見的那一夜，原該是陌生的兩人成了最親近的人；而沈飛宇侵略了她的領域，她卻難以抵抗。  

　　「告訴我你的名宇。」理首她的肩窩，嗅聞著她的馨香，沈飛宇舒服得不想動了。  

　　董琴霏咬住下唇，憂鬱著該不該說。  

　　「不想說？」沈飛宇抬起頭，眼裡有著瞭然。  

　　也許她真的不似那些女子，她根本不曾想過在他身上求過什麼，也不想由他這裡得到什麼。  

　　他不再壓著她，自她身上起身的同時伸手扶起了她，還輕輕撫平了她衣裳的皺折。  

　　董琴霏一臉訝異。看看她吃驚的神情，沈飛宇只是笑一笑。  

　　「我從不勉強女人，那樣太失風度，而且會減少樂趣。」他冷冷地說。  

　　聽出他話裡的暗示，董琴霏硬是不讓自己臉紅。不讓他的手繼續擱在身上，她跳下沙發。  

　　「我要走了。」  

　　她沒道再見，因為沒有把握他們不會再相遇。今晚應是小意外，而沈飛宇也不會為女人大費周章。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泛起心疼感覺。  

　　當初她可以不顧後果地投入他的懷中，如今絕不會再犯的。  

　　昂首走向大門，董琴霏的掌心才握住門把，一隻大手覆住了她的手，她微側過臉看他。  

　　沈飛宇只是瀟灑自若地一笑。「是我帶你來的，自然也該由我送你回去，況且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這麼晚還走在路上。」說完他牽著她的手離開。  

　　「沈飛宇……」董琴霏不得不訝異，他不是生氣了嗎？因為她拒絕了他……在電梯未抵達一樓之前，他的手一使勁，全無妨備的她立時落入他懷裡，他俯下頭便是極盡纏綿的一吻。  

　　這麼美麗動人又神秘的女子，他實在捨不得放開。  

蔡仲子

第四章   

　　在竟爭激烈、多變複雜的商界裡，「高昇企業」雖然不是跨國性的大企業，卻絕對是頗具潛力、營運良好的企業之一。  

　　當然，能有這樣的好口碑，除了經營者本身能力良好之外，最重要的還是他的眼光長遠，不避諱起用新人，而幸運的是，這些新人也真的能力不凡。  

　　高繼鵬創立高昇到現在已有二十年的時間，由於他是白手起家，因此初時格外辛苦，但他熬過了那段日子，讓小小的公司一步步成長為股票上市公司，更在進出口代理業  佔有舉足輕重地位，後來更設立電子工廠，涉足最新電子產業開發，其實力與穩健的作  風讓人不敢小覷。  

　　「琴霏，下星期要與達良簽訂台約的評估報告書出來了嗎？」  

　　「中午以前我會將報告書送到董事長的桌上。」  

　　「嗯，那就好。」高繼鵬滿意的聲音清楚傳來。「下星期與打艮的簽約儀式，我希望你也在場，洪總並不是個乾脆的人，儀式中如果臨時有任何變卦產生，有你在場，我們可以爭取一點時間。」  

　　「我會準時到的，請董事長放心。」董琴霏公式化的回答。  

　　「另外，這個週末在凱撒飯店七樓的會議廳有場藝成傳播公司的開幕酒會，這個酒會我們不能缺席，如果可以，我希望由你和業務拓展部門的梁經理一同代表公司出席，  並且送上賀禮。」高繼鵬頓了一下，接著問道：「琴霏，你有其他意見嗎？」  

　　「沒有。」董琴霏簡單回答。  

　　「那好。」高繼鵬像是鬆了一口氣。「該準備的我已經讓梁經理去辦了，有關事項稍晚我去請梁經理向你說明。沒事了，不打擾你工作。」  

　　簡單的對談結束後，董琴霏繼續理首於報告書。  

　　董琴霏踏如社會應徵的第一家公司便是高昇企業，那時爭取的職務主缺是業務助理，但高繼鵬一眼便發現她冷靜與擅於分析的特質，採用她之後又立刻讓她成力業務部門  的幕僚成員之一。  

　　一年多來，董琴霏的表現證明高繼鵬當初慧眼獨具，甚至可以說是得到了一塊玉，她不但對商場動向有相查程度的瞭解，還在每個投資計劃中納入詳細的可能成本分析報  告。  

　　從來沒有人能在進公司一年內就晉陞主管，董琴霏打破了這項慣例，也因而雖沒有大多機會與外界接觸，但「董琴霏」三個字早已漸漸傳開。  

　　這樣的人才當然會有人來挖角，但高繼鵬早有防備，在職務上他策予董琴霏相當大的自主權，而他亦是十不吝於獎勵員工的老闆；他讓董琴霏沒有跳槽的理由。  

　　這樣的情況並不是人人都服，只是反對的聲浪不多而已。  

　　董琴霏本身當然也知道，只是她並不是那種純粹為了金錢而工作的人，所以面對別人探詢的結果，她均沉默以對。  

　　她依然是獨聯來獨往，除了公事上必要的接觸外，她像是在週身築了道高牆，旁人永遠無法介人她的領域。  

　　神秘難接近的人總是容易受人矚目，尤其是像董琴霏這樣一個能力受到肯定、外表美麗動人的女子，因此她所受到的關注自然就不止是單獨的高薪挖角而已，更多的是慕名而來的追求。  

　　聰明俐落、冷若冰霜，是商場上的人給董琴霏的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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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愈是想忘，就愈忘不掉。  

　　董琴霏從夢中驚醒過來，才睜開眼，她看見窗外透進些微光線，床邊的鬧鐘告訴她現在的時刻。  

　　才剛過四點，看來她很榮幸又將成為公司第一個打卡上班的人。  

　　大學畢業後，因為學業成績太過出色，系裡的教授個個同意她進研究所，而父親也不再因為她選讀了商學院而氣門，於是她進了研究所，兩年後同樣以著優異的成績畢業  。  

　　哥哥們曾經問過她要不要出過留學，她搖搖頭。其實對讀書這件事她並非真的那麼有興趣，只是不想讓自己白費時間，既然念了就好好念，如此而已。  

　　在父親又舊調重彈而且為她找到機會往學術界發展時，她已早一步應徵好工作。  

　　雖然工作的地方就在台北，但她並不想回家與父母同住，最後在父親的交換條件下，她回家住，他就同意她到應徵的公司上班。就這樣，她搬回家，日子過得與大學以前  相同，生活規律得找不出任何瑕疵，這才讓父親放心，放心他的女兒不會因置身複雜的  商界而出現微差行為。  

　　兩位哥哥其實很疼她，但也因為有她這個妹妹，所以有點可憐。每次她只要有狀況發生，他們便會在一邊忙著求情與勸和！大半天混亂下來，他們只能幫著收拾了。他們  眼裡柔弱得需要人保護的小妹，卻是家裡每次戰火的引燃線；這麼多年，哥哥們還是護  著她。  

　　細微的聲響敲進了她沉思的心，仔細辨認後，她知道那是母親正在為一家人張羅早餐發出的聲音。  

　　不知何時，書桌上的小燈已被窗外的光明收納，完全白晝了。  

　　藏好私密的心情，她關上小燈，起身換上式祥簡單大方的套裝，最後綰起長髮，才下樓與家人共進早餐。  

　　「這兩天我和你們媽媽要回老家一趟，政文、哲文，你們要是下了班就早點回家，不要放小霏一個人在家。」全家一齊用早餐的時刻，董杯儒交代著。  

　　「知道。」丙名兒子立刻恭敬回答。  

　　「小霏，你呢？今天要上班嗎？」董懷儒看看女兒。  

　　「要去公司準備一些資料，今晚有家傳播公司舉辦開幕酒會，公司派我出席。」董琴霏放下筷子，看著父親回答道。  

　　「酒會？！」聽到這些交際應酬，董懷儒的眉蹙了起來。「你們公司沒人了嗎？為什麼派你一個女孩子去應酬？」  

　　「只是職責。」董琴霏垂下眼瞼，淡淡地回答。  

　　她一向話就不多，總是安安靜靜的，讓別人以為她很溫順，其實她只是不爰與人爭辨。今天是周未。其實她可以不必到公司的，但因為晚上有個開幕酒會要參加，她還是  得到公司去準備一些事務；而她就是職責，父親雖然不同意也得點頭。  

　　「不要太晚回來。」董懷濡最後只能這麼說，他一向重本分，既然是非做不可的事，他只好同意。  

　　「我知道，爸。」  

　　其實父親相當關愛他們的，只是他的方式太過強硬，但是他的苦心，做子女的他們又豈會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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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值春末的梅雨季，過多的雨總是讓人心煩。  

　　婉拒了董哲文的好意，董琴霏搭乘百年難得搭一回的台北市分車，一路朝市中心而去。因為不趕時間，所以她也就放縱自己享受難得的清閒。  

　　台北市東區的街道從不曾寂寞過，因為有太多人為它驅逐寂寞，而這個地方不停隨時間而改變，唯一不變的是一樣熱鬧。  

　　自那一夜沈飛宇送她回家後，他們沒再相遇。  

　　或許緣分還是需要人把握的，而她放棄了，所以活該見不到他。  

　　想再遇見他嗎？連她自己都沒把握，她愈來愈不確定自己的心思了，她念商、學商、從商，是不是這一路走來都是為了他？好讓他們之間的距離愈來愈近？  

　　她不後悔那晚執意離開的決定，既然不可能擁有，不如不抱希望，只是這樣真的是最好的嗎？  

　　她玩不來成人遊戲，一旦認定以後，她便專心一意；十七、八歲時的心情，或者可以歸類於年輕無知的迷戀，但到了二十五歲，還能這麼認定嗎？  

　　愈懂得人世間的真實，就愈不能停止對他的想念，迷戀會有夢醒的時候，但是她對他的想念，卻是不斷加深。  

　　聽說他一向遊戲人間，所以三十五歲了，依舊不婚，而他的魅力卻與日俱增，迷惑了更多女人的心。  

　　選擇從商，果真是為了再與他相見嗎？  

　　董琴霏直覺地想搖頭，但她實在找不到任何可以否定的原因，感情這方面，她終究是軟弱的，不敢勇於面對。  

　　她無法將心事說出，只能一個人被它折磨。  

　　她不是不曾失控，她的脆弱只是沒有人發現，旁人總以為她會永遠戴著冰冷的面具，但誰想得到「沈飛宇」三個字足以摧毀她一切偽裝。  

　　在安靜卻人氣旺的書店裡逛，她好不容易找著了一處安靜空間，但沒多久，她便放棄的將書放回原處。  

　　太多空閒的時間，讓她頻頻想起昨夜的夢，心情起起浮浮。  

　　走出書店，董琴霏找了一家研磨咖啡屋坐下來，信手翻看一本商企雜誌，卻看見一則令她怔愣的消息——「飛成企業」總裁沈飛宇將於X月X日自美返台，並且極有可能將  事業重心移回台灣。  

　　沈先生曾於訪問談及，最近幾年國內電子業蓬勃發展規律，隨著電子媒體的普及，預計未來數年的產業仍是以精密電子領冠；因此，在找到適合的接替人選接管美國分公  司後，他將回到台灣，全力推動台灣總公司的業務成長……他要回來了？！而時間，就  是今天！  

　　董琴霏的心律開始不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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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藝成傳播」的開幕酒會上商界名人雲集，就連幾個重要的政治人物也出席，這讓一進入會場的董琴霏略微訝異。  

　　應該一起前來的梁經理因為老婆過生日、也是他們結婚二十週年的紀念，所以臨時通知她不克前來，請她千萬不要見怪，於是她就一個人來了。  

　　這種場合，其實不該派她來的，她的老闆一向很聰明，可惜這次作了個錯誤的決定  。  

　　這種拓展業務及攀關係的好機會，派她這個不懂交際的人來簡直是糟蹋了，何況她露臉的機會一向不多，沒有多少人認識她，於是她在送上賀禮後，很認分地待到角落去  。  

　　看來藝成傳播的經營者不是個簡單人物，否則哪請得動這些重量級人物，而謎底，據說今晚才會公佈。  

　　七點整，會場頓的暗了下來，聚光燈打在台中央，歡迎詞同時透過克擴音器傳出……「各位貴賓，非常感激你們今晚的蒞臨，本人及代表藝成傳播公司獻上無限的謝意。  現在，我們請今晚的主辦人、同時也是藝成傳播公司真正的經營者沈飛辰先生為今天的  酒會揭開序幕！  

　　聽見沈飛辰這個名字，現場立刻一陣騷動，隨之是滿場的鼓掌聲。  

　　董琴霏震驚得白了臉色，沈飛辰！這麼說藝成傳播其實是沈家企業的分支之一；而沈家三個繼承人的感情一向很好，難怪今天沈飛宇會回來，而且將真正坐鎮總公司。  

　　那麼……那麼今晚，他應該也會出現，會嗎？  

　　董琴霏閉上眼，穩定自己的心跳，在場來賓至少上百，沈飛宇不見得會注意到她，而且這麼多年了，他應該不記得她了。  

　　再度睜開眼睛，她將自己移往更隱密的地方，台上那位英俊得足以令所有女人傾倒的男人也說到了一個段落，在宣佈酒會開始後，他便下台與政界的長輩們寒暄，儒雅的  氣質迷惑了在場所有女子。  

　　沈家男人的特色之一，就是迷死女人不償命。她不記得是在哪家八卦雜誌上看到這麼一句對沈家三兄弟的形容。  

　　她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她的心因為沈飛宇可能會出現而緊揪，她懷疑他出現時，她還能如常的鎮靜、從容。  

　　她看見與眾人打過招呼的沈飛辰回到台上，叢容不迫地找起表克風。  

　　「再次謝謝各位今晚的蒞臨，接下來我想向大家介紹一個人，不用我多說，大家應該對他相當熟悉，他同時也是藝成傳播能呈現在大家面前最重要的支持者，我的大哥，  沈飛宇。」  

　　順著沈飛辰一個往前恭迎的手勢望去，身著灰白色西裝的沈飛宇隨即出現在會場入口，他的右手上拿著一束鮮花，笑望四方，修長挺拔的身子沉穩地邁向他的二弟。  

　　「恭喜你了，飛辰。」一直走到台上，他將花束送給弟弟，接著；兩兄弟親密地在台上擁抱了下。  

　　同時見到沈家兩個繼承人，鎂光燈此起彼落，眾人的焦點全聚在他們身上，接著的拜會與寒暄正式宣告了藝成加入傳播界。  

　　場中的喧嘩不曾間斷過，而唯一沒有加人拉攏關係的，只有代表看高昇企業的董琴霏。  

　　她的臉色一直蒼白的，望看沈飛宇日益成熟穩重的身影以著無從挑剔的優雅態度面對眾人，這樣的他，她既熟悉又感陌生。  

　　深吸一口氣，她沉穩地向主持人再道了聲恭喜及談了幾句應酬話之後，便像是避著什麼似地離開了酒會現場。  

　　一道目光在她踏出入口的那一剎那，精準捕捉到她的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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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琴霏沒有遲疑地乘電梯下樓，一直到出了飯店，她才覺得自已恢復了呼吸般，狂跳的心才慢慢地緩至正常律動。  

　　輕吁出一口氣，她沿著街道而走，落寞與茫然又回到她清麗的面容上。  

　　沁涼的夜風吹拂在皮膚上，讓她覺得有種無法抵擋的寒冷，她拉攏肩上的披肩，但一件外套突然覆上她的肩，她嚇一跳地回過身。  

　　「你……」她訝異地瞠圓了雙眸，無法反應過來。  

　　那個令她訝異得無法回神的人只是無賴地對她一笑，接著一手扶著她的雙肩讓兩個人靠得更近，與她一同走著。  

　　「你好像很驚訝。」  

　　他的聲音，她一直記在心底深處。  

　　她停步看他，終於比較能正常思考。  

　　「你怎麼會……」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怎麼會認不出你。」他莞爾地道，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她的外貌也許因為裝扮而變了一些，但她的氣質沒變，所以他輕易地在會場認出了她。  

　　「認出了我又如何？」她低下頭。她其實想見他，但心中卻又有小聲音說不要見他，這種矛盾就連自己都無力掙脫。  

　　沈飛宇的心裡同樣矛盾，看著她現在的模樣，漸漸與那個初相遇時的她相重疊；他的手輕輕撫上她的眉睫。  

　　「我要你！」  

　　董琴霏聞言退開一步，幾乎是睜大了明眸，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而她的反應讓沈飛宇笑了。  

　　「這麼驚訝嗎？」他拉住了她的手，不讓她繼續退開。「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會記得你，天知道你有什麼魅力，讓我始眾無法忘懷。」  

　　他的風流韻史都可以集結成冊了，而他就奇異地只記得她。  

　　「我說過，我不是你玩遊戲的對象，我們的世界不同。」她別開眼。  

　　他露出一個笑容，低頭傾近她的耳畔。「別忘了是你先招惹我的喔！」  

　　董琴霏瞪著他，瞧他那無辜的表情，好像他們之間會有開始全都是她的錯一樣。  

　　「是你多管閒事！」她生氣地道。  

　　「這樣好多了。」沈飛宇對她的不悅不以為意，反而露出了個滿意的笑容，語氣溫柔道，「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臉色有多麼令人擔心？」  

　　天知道她離開會場時的樣子蒼白得像是隨時都會昏倒，使他速速把一切交給飛辰，然後追了出來。看見她在風中瑟縮的模樣，他想也沒想地脫下外套就披在她身上。  

　　生氣時的她很吸引他，不若以往的冷淡模樣，臉龐也因為生氣而紅潤不少。  

　　董琴霏怔了一下。「你……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她懦弱地別開眼，不想再與他對峙。在她從沒有預期過的情況下，她居然再次與他相遇，而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沒  先問明藝成傳播的背景，否則今晚也不會這麼狼狽地逃開，然後又被他逮個正著。  

　　「我說過，我只要你。」  

　　無視於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路人，他們繼續著他們之間的對話。  

　　「你早就得到我了。」董琴霏冷冷地回答。  

　　「那不夠。」他笑著說，悄悄地拉近兩人的距離，輕易將她壞在自己的臂彎內。  

　　不夠？董琴霏疑惑地看著他，只換來他自信的一笑。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親匿地吻了吻她的前額，他摟著她走向停車的地方。  

　　他太忙了，加上國外的生意忙碌，使得他們兩次的相遇都是匆匆，但這次，他不會再任她說走就走。  

　　至少得讓他搞清楚，那抹令自己難以忘懷的悸動究竟為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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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一一進辦公室，董琴霏立刻被整室的滿天星給嚇住，這些滿天星分別點綴在窗上、牆上、桌上、櫃子上，柔化了辦公室裡的剛強。  

　　是沈飛宇，一定是沈飛宇，除了他還有誰會用這麼特別的方法讓她無法拒絕的接受？！  

　　花，不喜歡的話還可以整把塞進垃圾桶，可是……這些……光是將滿天星全部摘下來就夠她頭痛了。  

　　她輕歎了口氣，有些無可奈何的妥協，走到辦公桌的，內線鈴聲響起。  

　　「你好，我是董琴霏。」她公式化的問候。  

　　「琴霏，我是董事長。  

　　「董事任早，有事吩咐嗎？」  

　　「沒什麼，如果你手邊沒有其他重要的事，麻煩先來我的辦公室一趟。」高繼鵬親切的聲音自活筒裡傳來。  

　　「我立刻上去。」  

　　結束通話後，董琴霏立刻來到董事長辦公室，這才發現，業務部的孫經理及財務部的洪經理也在。  

　　高繼鵬侍董琴霏坐下後才開口，「你們三位不用緊張，會找你們上來只是想和你們先溝通一些事而已。琴霏，藝成傳播公司的酒會情況如何？沒有讓你應付不來吧！」  

　　應付不來？！不，除了沈飛宇，沒有什麼是難倒她的。董琴霏以著一貫的冷靜回答，「沒有，一切都還算順利。」  

　　「沒想到藝成會是飛成的子公司，這樣我們原本打算今年涉足大眾傳播的計劃可能要暫緩了。」  

　　「詳細的評估要等市調結果出來才能做成完整的報告，董事長是擔心原定的計劃無法實行嗎？」  

　　「這只是其一。」高繼鵬答道。「另外更重要的一點，是沈飛宇要親自掌舵飛成的事。根據美國市場開發的成績看來，沈飛宇的能力突在不容小覷，這些年來他一直將心  思放在國外分公司，而飛成總公司還能一直堆持穩定的成長，那麼一旦他將全部的心思  放國內，難保我們不會受到影響。」  

　　「董事長希望我們怎麼做？」業務部孫經理開口問道。  

　　高繼鵬笑道：「我年紀大了，不適合繼續在激烈的商場與人角逐爭長短，當前公司裡幾項重要的決策執行就在你們三個人身上，業務方面有孫經理，財務有洪經理，市場  分析有琴霏，其實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今天找你們來，是有一件事想告訴你們，也想  聽聽你們的意見。」  

　　他頓了一頓，接著說：「就像我剛才所說的，竟爭激烈的商場並不適合像我這種上了年紀的人待下去，所以我決定一步步的將公司交給我的兒子高駿升。明天我會介紹他  和你們見面，我暫時不會安排他任何職務，就讓他跟在你們身邊熟悉公司的業務。你們  不必太顧忌他的身份，該怎麼帶一個新人，相信你們比我更清楚。對這件事你們若有任  何意見，可以儘管說。」  

　　沉默了一會兒，董琴霏先提出疑問，「董事長準備給我們多久的時間？」  

　　「駿升對公司的營運方向有大概的瞭解，他本身學的也是相關專長，現在最欠缺的就是實務經驗以及面對問題的處理能力。」高繼鵬道。「孫經理，駿升一來，就先到業  務部吧，希望你多費心。至於時間的長短，就看駿升學習的成果，但是如果他的能力真  的不夠，也希望你們誠實的讓我知道，這樣我也可以預作其他安排。」  

　　三人受命地點點頭。  

　　「好，暫時就這樣。辛苦三位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公司內部即將有一些變動，孫、洪進兩位資深的經理心裡難免有一些揣測，在電梯內，他們便小聲地討論了起來。  

　　董琴霏最先出電梯，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她收起私人的煩惱，開始手邊的工作，公司裡的人事異動並不影響她的工作心情。  

　　她心想，董事長有他的安排，而她依然負責市場分析，何必費事作多餘的揣測。  

蔡仲子

第五章   

　　除了整室的滿天星，直到下了班，董琴霏一直沒再收到任何來自沈飛宇的「驚喜」  ，讓她到家之後都還在懷疑。  

　　拿出抽屜最底層的筆記本，她的手隨意翻動著，裡頭是密密麻麻的字。  

　　她將所有心事記錄在這筆記本中，當然包括和沈飛宇的邂逅……才想著，門板上響  起了敲門聲，她合上筆記本，放回原處。  

　　開門後，她看見兄長站在門外。「大哥，有事嗎？」  

　　「吃完飯後，你就一個人悶在房間裡，怎麼不出來和大家一起聊聊天、放鬆一下？  大哥從來都沒有聽你提起過有關你公司裡的事。」董政文關心地問道：「你還在忙嗎？  」  

　　「沒有，只是看一點書而已。」  

　　「嗯。」他點點頭。「平常上班去很忙嗎？」  

　　「其實還好，我只是負責一些投資計劃的分析與事前調查而已，並不需要直接與客戶或廠商接洽，工作性質還算單純。」  

　　董政文看著妹妹。小霏的世界似乎誰也進不去，她愈是平靜，就愈讓人不知道該怎麼關心起。這幾年她愈來愈不像個正常的女孩，而父母親總以為她只要乖巧不讓人擔心  就夠了。  

　　「哥，不要擔心，到目前為止，我都適應得很好，也能夠勝任這樣的工作，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董政文笑了。想必她是看出了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的關心。  

　　「要不要到客斤和大家一起聊聊？」  

　　「你們聊就好，我想再看一點書，然後就休息了。」太習慣一個人獨處，也安逸得不想改變；即使親如手足，也不見得就能瞭解。  

　　「那好吧，大哥不耽誤你看書的時間，先回客廳了。」  

　　「嗯，謝謝大哥。」關上房門，董琴霏重新回到書桌前，她偶爾聽見由客廳傳來的笑話。  

　　家裡不常有這麼歡欣融洽的時候，因為大部分時間每個人都忙著自己的事。兩年前大哥結了婚，娶了與他志同道合的嫂子，夫妻兩個上班在一起、回家也在一起，恩爰逾  常；而二哥也有個交往多年的女朋友，不出幾年，也會擁有一個美好的家庭，到時候就  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本來無所求的心境起了變化，因為沈飛宇讓她對未來泛起了惶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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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琴霏準時上班，辦公室裡的滿天星依然新鮮，沒有露出半點凋零的模樣，比起昨天的驚訝，今天她比較能正常進如辦公室，而不是在門口呆怔著。  

　　看來是有人來整理過了，只是整理的人實在有本事，能在不讓公司的人發現的情況下「整頓」她的辦公室，而今天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署名或卡片之類可循的痕跡。  

　　看著桌上透明的小水瓶，董琴霏笑了……她不再揣測，不論沈飛宇是懷著什麼樣的目的，她都只能靜觀其變。  

　　既然無法掌控，就讓它自然發展，這是最省事的方法。  

　　董琴霏心無旁鶩地理首於昨天未完成的報告書中，才專注著，電話上有訪客的內線燈號亮起，還來不及問助理是誰來著，一陣敲門聲就響起。  

　　「請進。」  

　　話聲才落，辦公室的門隨即被打開。  

　　「琴霏，很忙嗎？」  

　　高繼鵬關懷的聲音傳進耳朵，董琴霏抬起頭，立刻起身迎上前。  

　　「還好。董事長請坐。」看見高繼鵬身後還跟著一位渾身充滿自信的年輕男子，董琴霏已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請助理送三杯茶進來後，董琴霏這才走向沙發。  

　　「駿升，這位是我們高昇企業最美麗、也是最年輕的女性主管董琴霏。這半年來，我們公司之所以能比其他同行少冒一些風險、少損失、多一些盈餘，琴霏詳細的市街分  析報告功不可沒。」  

　　「董經理你好。」高駿升含笑直視董琴霏。  

　　「你好。」董琴霏只禮貌性地點頭道。  

　　「琴霏，以後駿升對公司的事務有不瞭解的地方，希望你能多幫他一些，讓他能更快進入狀況。」  

　　「我會的，董事長。」  

　　帶著兒子—一見過各部門的主管，到了董琴霏這裡，總算是告一段落，高繼鵬這才算完成了第一步。鬆了口氣，他打量著琴霏不一樣的辦公室。  

　　「琴霏，什麼時候你在辦公室裡加了這些花草？」置得實在好極了，既不會複雜花俏得破壞了辦公室的氣氛，還讓整個辦公室看起來很不一樣。  

　　「沒什麼。」董琴霏淡淡地回答。  

　　「我聽父親提過，董小姐在大學時主修資訊管理？」高駿升突然開口。  

　　「是的。  

　　「不知道董小姐對於目前台灣的資訊環境有什麼看法？如果高昇想進攻資訊電子市場，你覺得可不可行？」高駿升接著問道。  

　　「台灣的資訊壞境目前正蓬勃發展，市場當然不小，愈來愈多的人懂得運用資訊、懂得找尋自己所需要的工具時，對於電子用品的需求也會大量增加。不知道高先生問的是哪方面的市場？」董琴霏很大方的回答，以四兩拔千斤的方式將問題丟了回去。  

　　「如果是走向精密電子呢？」高駿升不放鬆地繼續問道。  

　　「目前的電子零件市場裡各有一些主流的品牌商品，如果我們要加人竟爭當然不是不可以，只是依公司目前的狀況而言，並不適合投入大量的人力與物力去開發，但這只是我的初步看法，如果公司想對這方面有更系人的瞭解，我會做一份詳細的評估報告給董事長參考。」  

　　高繼鵬聽得大笑。「駿升，你該服了吧！琴霏能坐在這間辦公室內，憑的絕不是運氣，她的能力，你現在該知道了吧。」  

　　在回答問題、不弱了自己應有能力的同時，還能將問題反推給對方，董琴霏的臨場反應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  

　　「爸，你的眼光真的很好，董經理的實力的確足夠，難怪你這麼器重她。」高駿升也笑了，佩服父親識人的能力。  

　　「琴霏，我這個兒子一向心高氣傲，今天你能讓他這麼心服口服認同你的能力，這可真的不容易呀！」  

　　「董事長過獎了。」董琴霏並沒有受寵若驚的表情，她的態度依然維持在；禮貌得體的范園。  

　　「好了，駿升，我們別再打擾琴霏，她可是很敬業的喔，以後你們共事的時候，再好好熟悉吧！」達到見面的目的，高繼鵬也就不再多說。他親自帶看兒子到各部門拜會  ，也證明了他有多麼重視這件事，以後兒子要融入公司或許可以更快些。  

　　董琴霏陪送到門口，高繼鵬便要她留步，兩父子搭上電梯，準備回到頂樓的辦公室。  

　　「駿升，今天這樣走了一道，你有沒有什麼感想或著問題想要問的？」只剩下父子兩個，什麼話說起來也方便。  

　　「能夠當上部門經理的人，每個人都具有不同的特質，但還是以董經理的表現最讓我印象深刻。」很難想像，那麼美麗動人的女子，只進入公司一年便升到經理理的位置  。  

　　高繼鵬回憶道：「一開始我就看出琴霏是可塑之才，事實證明我的直覺是正確的，她的分析不但精確，也都切合實際情形，所以在去年的考評升等時，我會破例讓她連升  好幾級，雖然有人不滿，卻沒有人敢提出來，因為琴霏的表現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漸漸  的，所有不平聲浪也平息。」  

　　「除了工作能力受到肯定之外，爸對董經理個人又有什麼看法？」高駿升很想知道  。  

　　「駿升，看來你對琴霏很有興趣。」  

　　「她太特殊了，讓人很難忽略。」除了她的外貌，她個人所展現出的特質也讓人無法忽略。就像剛才他刻意細問，她卻一點也不以為意，鎮靜又從容，讓他忍不住想知道  ，是不是有什麼事能夠震撼得了她，讓她顯露出其他表情。  

　　「琴霏雖然年輕，但在商街上，卻漸漸傳出名聲。據我所知，有不下於十家知名企業部想網羅她，這也是我不惜打破慣例讓進公司才一年的她升到經理的原因之一。」  

　　高駿升大致瞭解地點點頭，心裡也有了一些盤算。  

　　「你就先待在業務部和孫經理學習，其他部門我會依序安排，爸希望你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熟悉公司事務。」  

　　「我知道，我會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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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了半個月，董琴霏已經很習慣辦公室裡有綠色植物的存在，工作當然也是盡責進行著。在她所不關心的八卦消息裡，高駿升的出現沸騰了整個公司，而他的優秀與身  份也是大家討論的話題。  

　　聽說高駿升相當融入公司文化，並且在很短的時間內成為各部門主管的助手，表現得可圈可點。  

　　不管外面再怎麼傳、怎麼說，董琴霏還是安分守己，有些事縱然難免耳聞，但她的注意力仍在公事上。  

　　近來她的工作繁重，沈飛宇在商場上所引起的震撼果然驚人，在不能避免的受到部分波及時，她便為研擬可行的因應對策而傷透腦筋。  

　　中午休息時間，當高駿升由半敞的門悄悄探進頭來，看到的便是董琴霏專注於公事的模樣。  

　　看著半個多月來所有關于飛成的綜合報告，董琴霏歎了口氣，不得不承認沈飛宇的能力的確高，觀察力亦十分驚人。  

　　飛成有雄厚的財力與足夠的專業人才，配合事前的規劃與良好的應變能力，大概沒有什麼市場是它打不進去的，如果它真的有心。  

　　這樣的沈飛字與她所知道的他是有些差距的。如今她眼中的沈飛宇是商場上的焊將，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浪子。  

　　別開眼，她不許自己分心地想起他，不意看見立於門口的人。  

　　「休息時間都過了一半了，沒想到你還在這裡。」高駿升笑道，光明正大地走了進來。  

　　「有事？」沒有特別給予起身迎接的歡迎，董琴霏只是淡淡地詢問道。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只是在公司裡走走而已。對了，你吃過午飯了嗎？」既關心又不失禮，高駿升並沒有走近她的辦公桌，自動地在沙發上落坐。  

　　看了著時間，董琴霏不以為意地收回目光。  

　　「多謝關心，但高先生關心的焦點，應該是今天早上公司股票的漲跌。  

　　「照顧員工也是公司的責任，尤其你又是公司裡的大將，我當然不能任你因工作而失了健康。」  

　　「高先生應該關心的是公司的營運狀況與公司的業務推展情形，至於員工個人的生活習慣，應該不在公司的考核內吧！」董琴霏說得實際又實在。  

　　「如果這是我個人對你的關心呢？」他走到她的辦公桌前，語氣堅定地說。  

　　「多謝關心，但我不需要。」  

　　董琴霏直接的回絕讓高駿升有一瞬間的錯愕，好半晌他才回神過來；而她仍沒正眼瞧他，埋首於自己的工作中。  

　　「你一向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嗎？」實在是扼腕又驚訝呀，他還是第一次嘗到這種被人視為隱形人的滋味。  

　　董琴霏終於停筆，抬頭道：「如果高先生想找聊天的對象，那麼你走錯地方了；如果你只是來問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請恕我沒法招待。」  

　　高駿升不會笨到聽不出佳人的逐客令。  

　　有些事情不能急躁，高駿升相當明白這個道理，也不將拒絕放在心上，以董琴霏在公司裡的名聲，她要是接受了才奇怪。  

　　「好吧，今天我先走，不過，我不會輕易放棄。」  

　　留下這麼一句話，高駿升轉身離開。  

　　董琴霏揉了揉太陽穴，對這些一再的示好感到厭煩。  

　　男人都是這樣，愈得不到的愈珍愛，而她，不需要別人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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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一個月，沈飛字忙得沒空去騷擾董琴霏。小弟飛亞因為到國外求學自願坐鎮美國分公司，而飛辰自己跑去開傳播公司，甚至連交接都沒交接就把整個飛成丟給他；要  是外人知道他們三兄弟是這麼看待飛成的，保證明天飛成的股價一定慘跌。  

　　將幾個重大的合作案與各個關係企業的營運推上軌道後，他才有空想一些有的沒的，累歸累，但還不至於難倒他。  

　　偶爾空間的時候，他會想起那張一直停留在他心中的容顏；他可以很輕易得知所有關於她的一切，但他不想這麼做，對於她，他寧願親自瞭解。這次，他不會任她輕易離  開。  

　　「不會吧，我竟然看到我那個工作狂的大哥在發呆？！」  

　　門口那個大驚小怪的嗜呼聲來自於他那個沒良心、把一切都丟給他的二弟，真難得，他還有時間來這裡串門子。  

　　「我不也看到那個應該為節目製作忙得不可開交的弟弟嗎？」沈飛字戲謔地回道。  

　　「所以說我們是兄弟羅，連偷懶的時間都選得一樣。」沈飛辰笑嘻嘻地走進來，對大哥的白眼當作沒看見。  

　　飛辰來此，表示他大概也沒什麼時間可以辦公了。沈飛宇離開辦公桌，和沈飛辰一同坐在沙發上。  

　　「說吧，今天怎麼有過來？」  

　　沈飛辰聳聳肩。「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只是正好經過這兒，就順道上來看看你是不是還安在，沒被龐大的工作量壓垮。」  

　　「知道工作量大，你還敢說走就走？！」沈飛宇蹙眉道。這個弟弟，好像專門生來搗蛋的。  

　　「大哥，話不能這麼說耶，想想你在美國那些年，我還不是乖乖待在飛成替你看著  。」  

　　「替我？！你可別忘了，飛成我們三兄弟各有一份，不然當初你為什麼不選擇去美國？」他這個做大哥的還算很有良心，讓弟弟先選，最後那個大家都不要的地方自己搶  下，他這個弟弟還有什麼好埋怨的。  

　　說到這個，沈飛辰就沒轍了。「開疆拓土」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的確是避而遠之。但話說回來，私心裡他盼大哥回來好多年了，因為這樣一來，他才可以全力發展自  己所想做的事業。  

　　「你是大哥耶，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弟我計較這麼多嘛！」  

　　計較？！沈飛字橫了弟弟一眼。只有這種時候，飛辰會特別有當人家弟弟的模樣。

　　「好了，說吧，今天你來到底有什麼事？」不再抬槓，沈飛字直接問重點。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來通知你一聲，這個月飛成的業務會報預定在高雄分公司舉行，相關的資料我已經整理好，放在檔案櫃裡，有空的話你可以看看。另外，同一時間  高昇企業有一批工程要動工，邀請函老早就送到我手上，到時候要不要去就看你啦。」  其實他還是挺有良心的，為了怕大哥會忽略掉一些事，特地跑來通知，所以他這個弟弟  算不錯的啦。  

　　「我知道了。」沈飛字當然懂得弟弟的意思，只是這樣哪算有良心？！但是高昇，不正是董琴霏服務的公司嗎？看來他們很快又會「不期而遇」了。他的臉上有著一抹帶  趣的笑容。  

　　「大哥，你這個笑容含意很深喔！」沈飛辰看著大哥特別的表情，忍不住起了好奇心。  

　　沈飛宇站起來，像對頑皮的小孩子般拍了拍沈飛辰的臉，而說出來的話弄得沈飛辰咬牙切齒——「以後你就知道了。」  

　　這……這是什麼回答呀！明明就是不肯滿足他的好奇心嘛！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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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孫經理說，這一個月來你很認真在學習與熟悉公司的業務，他對你的表現相當肯定。」  

　　兒子的表現讓他滿意，駿升沒有一般二代繼承人會有的驕傲與自大，這點也很受人稱讚，他當然是相當高興，只有琴霏沒有任何意見呈上。  

　　「就不知道琴霏對你的表現有什麼評語。」他曾經問過琴霏，但她只是淡淡回答說駿升接觸的業務與她並無直接相關，所以她無法提供任何意見。  

　　「爸，除了工作之外，你對董經理有其他認識嗎？」聽見父親自語似地提起，高駿升藉機探問。  

　　高繼鵬搖搖頭。「對公事以外的事，琴霏一向不熱中。」憑著過來人的直覺，對於兒子的捺問，他嗅出了那麼一點不對勁。「駿升，你對琴霏動心了？」  

　　高駿升一愣，接著坦然的一笑。「如果是呢？」  

　　高繼鵬無言地搖搖頭。他不知道究竟該不該鼓勵自己的兒子追求琴霏，琴霏的確是個好女孩，美麗又能幹，就連家世也無可挑剔，但依他對琴霏的瞭解，她對感情一事相當冷淡。雖然自己的兒子優秀，但琴霏不見得會動心。  

　　「爸，如果董琴霏是那麼容易就對男人心動的女子，我也不會這麼輕易就對她動心  。老實說，她愈是冷淡，我便愈想接近她。我很想知道，在冷漠的背後，她究竟是什麼樣子。」  

　　「那麼你對琴霏只是好奇羅？」  

　　「不完全是。」高駿升答道，思考著對董琴霏的態度。「如果只是單純的好奇，我不會想關心與接近她。爸，她讓我想要憐惜與呵護，想要一生都守著她、保護她，這是  我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高繼鵬看著兒子。坦白說，他個人對琴霏相當滿意，但總有那麼一絲不妥，他猜不到琴霏可能會有的反應，但是兒子這麼認真，他也只好支持。  

　　「你想怎麼做？」  

　　「爸，我知道公司這個月在南部有個開工典禮，孫經理已經將這件案子交給我負責，所以這個典禮對我來說相當重要，我希望借助琴霏鎮密的心思，將典禮的程序安排妥當，讓過程與結果都能圓滿。」不能說是假公濟私，畢竟他的確需要有人協助他。  

　　高繼鵬笑了，他的兒子還真是懂得利用機會。  

　　「好吧，我會將這件事傳達給琴霏知道。」  

　　「那就拜託爸了！」既然董琴霏排斥一切公事之外的接觸，那麼他只能藉著職務之便，多找些與她相處的機會了。  

　　董事長親下的命令，董琴霏總沒有理由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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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確，公事上，董琴霏沒有推托的理由。  

　　從昨天接到董事長的通知後，她便讓人準備起有關放南部那件工程與相關的資料。  距離典禮舉行的時間只剩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她必須瞭解整個工程的進行程序與場地  方面的接洽、邀請的客人數目、典禮進行的細節等等；而高駿升在今天早上，便抱著一  大疊資料到她的辦公室報到。  

　　「這些是關於工程所有相關事宜的計劃書，在典禮結束後，工程便立刻開始進行；另外，這是剛才我從孫經理那裡得到的名單，一個月前，公司已經將所有的邀請函發出  去了，你看看。」說完，高駿升等著他預期中的注視。  

　　沒想到董琴罪卻把資料推回他面前。「這些資料我已經看過了。這次的事情由你主辦、由你統籌，董事長要我負責協助你，就不知道高特助想要怎麼做？」  

　　高駿升怔住了，怎麼也沒想到量琴霏的動作會這麼快，這些資料他其實還沒完全看完，她卻已經熟悉於心，她的工作表現讓他不得不再一次驚訝。  

　　好半晌，他才開口，「既然你已經看過，那麼你有什麼意見？」  

　　「關於工程的進行，這裡已經有了一份詳細的計劃，這個部分只要瞭解、能在別人問起的時候說明清楚就可以。關於邀請對像已經決定，目前還沒有定案的便是典禮之後  的餐會地點及典禮進行細節，當然，如果高特助想重新規劃一次，或是用自己的方式也  可以，不知道高特助的意思如何？」她是協助，自然沒有下決定的權利。  

　　「就依原來的方案，說說你的看法。」高駿升說道。  

　　「我手邊有一些關於經費部分的預算，你先稍微看一下；而活動要怎麼進行、以哪種方式舉辦，再請你告訴我，然後再針對合適與不合適進行討論，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  

　　董琴霏將一切事情都想得周到，高駿升發現自己根本不用發言。  

　　「可以。」  

　　聽到他的贊同，董琴霏繼續說道：「關於會場佈置與事前的準備，你跟我得有一個人提早下南部，當然最只是一些大致上的流程而已，細節部分就要請你多費心，有任何  需要我協助的地方，你可以告訴我。」  

　　「嗯，我先想一想，之後再和你討論。」高駿升說道。她完全公事公辦的態度，讓他完全沒有任何機會接近她，他必須好好想一想該怎麼做，現在重要的是他必須趕上她  的進度，否則他無法取回兩人之間無形的主導權。  

　　除了自己的私心，他的驕傲也不容許他輸給一個女人，特別是那個女人又是自己一心想得到的。  

蔡仲子

第六章   

　　典禮進行得相當順利，高駿升再度見識到董琴霏的能力，同時也發現除了公事之外，她根本沒讓人有機會去瞭解她。  

　　有了事前仔細的規劃，今天的成功彷彿是一種理所當然。  

　　餐會時間，高駿升輕鬆地和眾人談笑寒暄，而董琴霏只維持著一貫的淡漠退到熱絡的範圍之外。  

　　其實人生真的很無趣，總是在追求一些看來絢爛實際上卻空虛的希望，可笑的是，她明明知道，卻不得不和大家一起追求。  

　　她沒有興趣和任何一個人談話，也不願任何人打擾自己的安靜。  

　　依這樣的情況看來，餐會已算成功，高駿升在商界的名聲很快就可傳開來，董事長可以放心了。  

　　她轉身向門口走去，一個她原以為不會來的人出現在門回，瀟灑自若的姿態吸引住旁人的目光，他環視了室內一周，在看見她後露出了個笑容，接著便朝她走來。  

　　取過侍者送上的酒，沈飛字的目光鎖住她的。  

　　「又見面了。」他笑道，似乎在告訴她，他總是可以找到她，而他們也總會相遇。  

　　董琴霏看著他，只能僵硬地點了一下頭，她似乎又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沈飛字將手中的酒杯與她的輕碰觸。  

　　「不與我喝一杯嗎？我們似乎還沒有一起喝過酒。」  

　　董琴霏咬住下唇，不明白他的目的，猜不出他想要做什麼。  

　　「你怎麼來了？」她覺得他不會出現，以飛成的規模，他沒有理由親自出席這種小  餐會。  

　　「為了你呀！」沈飛宇笑道。他發現每一回見面，董琴霏從來沒有對他笑過，對他的態度始終冷淡，只是她的眼總會洩漏出她的不知所措。  

　　這實在不像他所聽聞的董琴霏呀！  

　　她的應變能力與她的冷漠齊名，而在他面前，她也是沉默居多。  

　　「這不好笑。」董琴霏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怨懟地白了他一眼。  

　　「但你應該多笑。」收回太過放肆的戲謔，沈飛宇的眼神轉為她可以意會的認真。「每次見到你，你總是站在熱鬧的人群之外，不愛與人笑談成一片。」  

　　「你不也同樣將自己隔絕在群眾之外，不同的是，你不排斥與人接觸，你很成功地掩藏住自己所有的心思。」  

　　「你很瞭解我嘛！」沈飛宇挑著眉，不承認也不否認。原來在不逗她的時候，她的反應與機智便會全體出籠。  

　　董琴霏望著他，心中百味雜陳，其實她對他，是熟悉也是陌生。  

　　在她怔愣出神的時候，沈飛宇同樣也望著她。久久，他歎口氣，近乎憐惜地伸出手撫過她的眉與眼。  

　　「你好像有很多心事與掙扎，為什麼？」時間都過了八年，她就這點沒變；她眼中的憂鬱，卻似乎一年一年加深。  

　　董琴霏退了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是……你錯看了吧。」她垂下眼瞼，不讓他看出此刻脆弱的情緒。  

　　他們這方容不下他人的天地卻是旁人注視的焦點，高駿升終於忍不住走了過來。  

　　「琴霏，這位是……」高駿升直接走到董琴霏身邊問道。  

　　董琴霏下意識往旁邊移了一步，她向來沒有與人近身的習慣。她的動作讓沈飛宇驟生的怒火霎時冷了下來。  

　　「敝姓沈，沈飛宇，很抱歉來晚了。」沈飛宇主動自我介紹，紳士地伸出手。  

　　「你好！」高駿升也伸出手，兩人交握了一下隨即放開。「謝謝沈先生特地撥冗前來，沈先生和琴霏是……舊識？！」  

　　高駿升的探問讓董琴霏又恢復了拒人的淡漠。  

　　沈飛宇觀察著董琴霏的神情，突然很想念那個在他面前不懂掩藏的她。  

　　董琴霏看了看時間，餐會已接近尾聲，她朝高駿升說道：「高特助，差不多該送客人了。」  

　　除了公司的商業目的之外，也得讓前來的客人個個滿意離開，這是他們的義務。  

　　對於童琴霏的提醒，高駿升只能點點頭然後走上台。  

　　「各位貴賓，非常感謝各位……」  

　　董琴霏也準備去忙其他事，在她轉身前，沈飛宇突然拉住她的手，她訝異地抬起眼  。  

　　「還沒有完。」傾近她低喃了一句，沈飛宇便放開了手，然後大踏步離開。  

　　董琴霏怔怔地望著他離去。  

　　他是什麼意思？  

　　****************************************************************  

　　善後的工作一直到晚上才處理完畢，整理出今天所得的資訊，董琴霏準備回總公司後再作一份詳細的報告。  

　　「琴霏，都處理完了嗎？」高駿升進來看看她這裡的情況。  

　　「嗯，我搜集了一些資料，回台北後，我會再作一份詳細的報告讓董事長過目。不知道高特助還有什麼吩咐嗎？」董琴霏以著公事的口吻問道。  

　　「你辦事，連爸爸都稱讚不已，我還有什麼需要吩咐你的嗎？」高駿升笑道。「對了，琴霏，事情都忙完了，我請你好好地吃頓飯，慰勞一下我們這些天的辛苦，順便放  鬆一下。」  

　　「謝謝，但不用了，我只是盡自己的本分而已，談不上什麼辛不辛苦。」董琴霏慣例禮貌拒絕，拿著資料，她準備回下榻的商務飯店。  

　　「接受我的邀請有這麼難嗎？只是吃頓晚餐而已，你總是要吃飯的吧！」高駿升快步走到她面前。  

　　董琴霏抬頭看著他，對他的耐心實在無法給予什麼認同。  

　　「謝謝你，但真的不用了，我習慣自己一個人用餐。」越過他，她開門走了出去。

　　唉，這是他第二十七次被她拒絕！  

　　高駿升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沮喪了，好像已經習慣了她的拒絕一樣，在開口之前他甚至就知道她的回答，只是他似乎中了毒般，因此總是一試再試。  

　　他苦笑地心想，看來這次自己是真的陷進去了，否則怎麼會連這麼明顯、這麼不留餘地的拒絕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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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計程車，董琴霏抱著兩份公文夾，走進下榻的商務飯店。  

　　向櫃檯領了房間的鑰匙，她走進電梯，按下樓層鍵後，便靠著電梯的鏡牆微微放鬆自己。  

　　「像你這樣對週遭人理也不理的態度，要是碰上電梯之狼，肯定沒有人救你。」  

　　一陣戲謔的笑話令董琴霏抬起頭。  

　　沈飛宇！  

　　瞧她像是驚呆了的表情，沈飛宇不禁笑了出來。  

　　「看見我，需要這麼驚奇嗎？」依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情形，他以為她早該習慣這種相遇了呢！  

　　「你……」她深吸一口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沈飛宇搖搖頭。「不是我知道你在這裡，而是我也是這裡。」他亮了一下手中的房門鑰匙。「房號九一七。」  

　　董琴霏這回真的愣住了。九一七？而她手中的鑰匙是他隔壁的房間，這真的是巧合嗎？  

　　彷彿看穿了她在想什麼，沈飛宇俯下頭，在她耳旁說道：「同一家飯店是巧合，但房間，是我刻意要求的。」  

　　董琴霏瞠圓了眼。「你……你……為什麼？」  

　　當！電梯門打開，沈飛宇理所當然地摟著失神的她往外走，直到她的房門口，他才停下來，取過她手中的鑰匙，幫她開了門。  

　　「沈飛宇，你……」  

　　「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現在你先進去休息一下，待會兒我來接你一起吃晚飯嗯？」將鑰匙交還到她手上，他以輕柔的語氣說道。  

　　見她仍遲疑著，他乾脆將她推進門。  

　　「半個小時後，我來接你，不許說「不」。」說完他當著她的面替她關上門。  

　　瞪著合上的門，董琴霏心想，她有同意嗎？怎麼好像他說了就算。  

　　****************************************************  

　　敲門聲傳來，董琴霏幾乎驚跳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呆坐了半個小時。  

　　她勿匆開了門，就見沈飛宇一臉神清氣爽地站在門口。  

　　「準備好了嗎？」她的穿著打扮未曾改變，他可以想見這半個小時她都在做些什麼  。  

　　董琴霏深吸一口氣。「給我十分鐘。」說完她就往房裡頭走，門也沒關。  

　　沈飛宇見狀搖搖頭，發現自己竟有些縱容她這種迷糊。  

　　十五分鐘後，他們在位於頂樓的咖啡廳用餐，兩人都沒有說話，在偶然抬眼相視中用完餐，直到侍者送來香醇的咖啡。  

　　「為什麼？」沒有看他，董琴霏只是低聲地問道。如果他沒有再出現，她可以假裝自己還能平靜，讓自己遠遠看著他就好。  

　　「因為我想見你。」沈飛字緊瞅著她，知道她問的是什麼，便給她什麼樣的回答。  

　　「可是我不想見你！」她防衛性地低喊道。  

　　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好半晌，沈飛宇笑了，起身坐至她身旁，一同看著窗外的燈海閃動。  

　　他摟著她，在她抬起頭的那一剎那，輕吻了下她的額。  

　　「但是我想見你。」在她耳畔，他柔聲道。「分開的時間愈久，我就愈想見你。」  

　　他不曾刻意想要擁有她，他們也不會有過任何相約，甚至她總是不留戀地提出道別，而順了她所願後，他發現自己對她的想念愈深。  

　　「為什麼想見我？」咬著唇別開眼，她近乎指責地道。他們倆之間總是曖昧不明的情況，為什麼不讓他們乾脆不見，這樣她可以活得容易些。  

　　「該怪你的魁力太大，讓我沒有辦法忘掉你。」他仍是好聲好氣地說道，不因為她的壞口氣而有改變。  

　　「你不會寂寞的，只要你開口，我相信很多女人都樂於陪伴你，你根本不會記得我！」話一說完，她幾乎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只記著要推離他，結果卻是洩漏了自己亟欲隱藏的心事。  

　　沈飛宇大笑，摟緊了她。「原來你不是無動於衷，而是吃醋。」  

　　「我沒有！」她掙扎著，低下頭，感覺到臉上的燥熱。  

　　「還說沒有，那麼為什麼不敢看我？」關於他的緋聞從來沒有間斷過，而她一直以來的疏遠，就是這個原因嗎？  

　　董琴霏突然無法忍受這樣的接觸，猛地一把推開沈飛宇沒給他有任何阻攔的機會，快速地往門口竄去，然後消失在轉角的電梯間。  

　　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這麼敏感，沈飛字因她孩子氣的舉動而失笑，除了第一次相通，之後她似乎總是不斷遠離他。他深思著，接著也隨著她離去的方向大踏步離開。  

　　太過專注在彼此身上的兩人，誰也沒有發覺到一道含怒的目光。  

　　********************************************************  

　　像是經歷了一場戰爭般，在跨出電梯的一剎那，董琴霏虛弱地靠著冰涼的牆立著。她沒有回到九樓，而是上到頂樓，她虛弱地縮靠著，雙臂環住因為寒風而發顫的身子。  

　　她早就沒有八年前那一晚的冒險與叛逆心，在偶然的任性過後，她的理智便會完全凌駕感情，強烈的自責將不允許自己再做出任何失控的事。  

　　只是這些自製在遇到沈飛宇時完全沒用，她的感情選擇他，但她的理智卻不認同，於是只能掙扎。如果沒有再遇見他，沒有他一而再擾亂她的心，那麼她一定會活得比較  平靜，縱使那只是自欺欺人。  

　　抬起頭，她站了起來，半傾身出圍牆外，由上往下俯看，任夜風更加恣意吹散她的發。  

　　「你在做什麼！」  

　　一聲怒吼自背後傳來，接著她被強制抱離危險的矮牆，靠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她仰起頭，看見一張氣怒的臉，搖搖頭，她沒有掙扎地靠著沈飛宇。  

　　「為什麼做這麼危險的事？！」他差點兒給她嚇死，在九樓找了半天找不到她，後來才發現她搭乘的電梯停在最高的樓層，他不抱希望地一路上來，就看到讓他驚心動魄的一幕，她半身幾乎出了矮牆外，看起來隨時都有掉下去的可能，他想也沒想地抱住她  ，一顆心狂跳不已。  

　　像是回過神，她看著他，任性地掄起拳頭往他身上捶。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出現在她面煎，她可以繼續當別人眼裡聰明優秀的董琴霏，那個不需要有情緒反應，只是活著的董琴霏。  

　　沈飛宇也不阻止，雙手依然環抱著她，放任著她發洩。  

　　不知道捶打了多久，直到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才覺得自己虛軟無力，而那雙一直環著她的手臂也不曾鬆開。將全身的重量移到他的身上，她輕喘著，一抬起眼，就看見  他滿含包容、心疼的眼神。  

　　「好些了嗎？」不同於方纔的盛怒，沈飛宇的語氣溫柔，然而這樣的溫柔，卻讓董琴霏有點想哭。  

　　「對不起！」靠在他胸口，她低啞著說，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  

　　「沒關係。」拂去她散在額前的發，感覺到懷中的人似乎比較平靜了，他才輕輕抬起她下頷，望進她清澈的雙眸。「真的那麼不想見到我嗎？」  

　　董琴霏垂下眼瞼，沒有回答。  

　　沈飛宇看著她，扶正了她的身體，放開了自己的雙臂。  

　　「以後，我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他輕聲道，強迫自己忽略心中的不捨與微微的疼，他並不希望看到她的淚。深深地望了她最後一眼，他毅然地轉身。  

　　「不要！」她衝向前抱住他。「不要走！」  

　　沈飛宇迅速回身，扶住她的身子。  

　　「不要走，我不要你走！」她猛搖頭，直看著他，不小心讓淚水溢出了眼眶。  

　　「傻琴霏！」因為她終於願意顯露的情緒，他笑歎了一口氣，拭去她的淚，將她的身子納人懷中。  

　　她伸出手臂環住他的頸項，含淚的眼在夜空下顯得分外明亮。  

　　「你不會走？」  

　　「不會。」  

　　董琴霏終於笑了，「就算是謊言，我也信了。」  

　　不再猶疑，她踮起腳尖主動獻上紅唇，兩顆心至此終於親密相連。  

　　********************************************************  

　　請了特休三天，董琴霏一早就起來了，希望用最快的速度將報告趕出來，傳真回台北讓高繼鵬過目，這樣她也才能安心休假。  

　　沈飛宇悄悄走到她身後，伸出手環住她後，親蔫地在她耳畔印下一吻。  

　　「呀！」董琴霏嚇了一跳，回頭一見是他，才又放下心。  

　　「一早就在工作。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比我還像工作狂。」他裝模作樣地感歎道  。  

　　董琴霏不小心笑了出來，伸手輕撫了下他的臉頰，他卻一偏頭就朝她的手指輕咬了下。  

　　「哎呀！」她低吟道：「壞人！」  

　　「壞人？」他邪邪笑道：「你還沒見過真正的壞人，要不要我示範給你看？」  

　　她都還沒意會過來，他就吻住了她的唇，彷彿要吻去她腦子裡的理智般，他傾注了所有的熱力執意與她纏綿一回，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來時，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她  。  

　　董琴霏睜開眼，神情裡有著還未完全清醒的迷醉，她輕喘著。  

　　「別這樣看著我，否則我保證你絕對無法繼續工作。」再重重啄了下她紅灩灩的唇瓣，他退到床畔坐著。  

　　他知道她這麼趕著工作，只是不想耽誤進度，臨時請了三天假，她並不希望影響到正常的工作。只是他忍不住會想逗逗她，看她氣不起來又笑不出來的模樣，是最令他心  動的時候。  

　　董琴霏回過神，白了他一眼，再看了下手邊的工作，她無奈地歎口氣。  

　　「飛宇，你先到樓下精品街走走好嗎？」他三不五時地打擾她，她的報告交得出來才有鬼！  

　　「不想我留在這裡陪你？」他挑眉問道。  

　　「你繼續留在這裡，我的報告就別想完成了，你還是離開一下，我再一會兒就好了  。」  

　　「要我離開一下可以，但是要先能我一點獎品。」他曖昧地說著。  

　　「獎品？什麼獎品？」  

　　「就是這個。」  

　　沈飛宇伸出手，輕易將她拉到自己身旁；董琴霏幾乎是立即意會到他想做什麼，才想開口，但是太慢了。  

　　她的唇又被封住了，只是這次他溫柔許多，不像方纔那麼霸道與強勢。  

　　「不阻止我了嗎？」停在她頸窩處，方纔他差點失控，而她一點都沒感受到嗎？  

　　任由他摟著自己，她似乎一點都不受他身上所傳遞出的熱力所影響。  

　　「我相信你——不會。」她頑皮地留了兩個字在話尾，惹來沈飛宇怒目以對。  

　　「你這個不聽話的小孩！」  

　　「別呀！」這回及時阻止了他的偷襲，她悄悄地綻出一抹笑容。「再給我半個小時，然後就全聽你的，絕不會有任何意見，這樣好不好？」  

　　沈飛字看著她的眼。他知道她並不同於任何女人，她不會忘了自己的本分，不會因私而忘公。唉，誰教他是她的「私」呢！  

　　「半個小時？」  

　　「嗯。」她肯定地點點頭。  

　　沈飛宇笑了，「好吧，小談判家，我先到樓下走走，半個小時後就上來。」  

　　他起身才走到門口，她驀然喚道：「飛宇！」  

　　「嗯？」  

　　「謝謝。」她笑道。  

　　沈飛宇擺擺手，開門離開。  

　　********************************************************  

　　沒見到董琴霏來上班，高駿升來到高繼鵬的辦公室。  

　　「爸，琴霏今天沒來上班？」經理級以上人員如果請假了定要經過直屬主管同意，  而琴霏是直接對父親負責的，那麼父親應該很清楚她的去向才是。  

　　「她打電話來說要請三天特休，我答應她了。」高繼鵬奇怪地看著兒子，兒子怎麼一臉看來像是被氣昏了似的。  

　　「特休？！」高駿升大驚小怪地叫著。  

　　「是啊，琴靠自從過公司後，都沒安排過休假，依公司規定，只要不影響到公司正常運作，她隨時都可以休假。」  

　　高駿升閉上眼睛，想到咖啡廳裡那一幕，他喃喃說著，「她一定是和他在一起。」  

　　「你說什麼？」高繼鵬沒聽清楚。  

　　「對了，爸，南部施工的報告書不是趕著要嗎？那你怎麼還讓琴霏休假？」如果取消休假，琴霏就沒機會和沈飛宇相處了。  

　　「那份報告其實也沒那麼急，當時琴霏在電話裡也提到這件事，她說會在一點前把整理好的報告傳真回來，中午的時候我就接到了。」高繼鵬說道，對於董琴霏的工作態度，他向來放心。  

　　高駿升的臉色變了一下，最後只能失望地坐進沙發裡。  

　　「怎麼了？駿升。」高繼鵬注意到兒子不一樣的表情。  

　　高駿升搖搖頭。「沒事。對了，爸，你聽過沈飛字這個人嗎？除了是飛成的經營者之外，他和琴霏是不是早就認識了？」  

　　「沈飛宇？」高繼鵬奇怪地看了兒子一眼。「我並沒有和他接觸過，過去幾年，他一直待在美國負責飛成分公司的發展，回到台灣也不過是這一、兩個月的事；至於他和琴霏……應該不認識。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爸，在南部的餐會中，沈飛宇有來，而且和琴霏聊了很久，琴霏回絕了我的邀請，卻反而和沈飛宇在飯店的咖啡廳裡一起用餐，我想他們應該認識，而且交情匪淺。」  

　　「喔！」這番話讓高繼鵬有些訝異，但是他已經准了假，就沒有理由將琴霏召回來，更何況此時末必還聯絡得上琴霏，只是琴霏怎麼會和沈飛宇認識，這不太可能呀！  

　　高駿升知道父親也有為難之處。算了，只是三天，他應該還有機會扳回劣勢才對，只要減少琴霏和沈飛宇見面的機會，增加和他相處的時間……「爸，最近公司還有什麼  需要出差的嗎了或者去拜訪客戶什麼的？」  

　　「當然有，你問這個做什麼？」  

　　「爸，能不能安排我和琴霏一起出差，私下邀請她總是拒絕，如果是公事，她就沒有理由拒絕了，對不對？」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費心、這麼窩囊地請求協助過。  

　　「好吧，爸幫你。」兒子都這麼認真，他這個為人父親的除了幫著點，還能有什麼選擇。  

　　「謝謝爸！」高駿升總算露出了笑容。他絕不輕易放棄董琴霏，就算他的對手是沈飛宇，他也不會放棄。  

蔡仲子

第七章   

　　「玩得高興嗎？」  

　　雖然已經有很多年不曾在國內走動，但沈飛宇看地圖辨路的能力堪稱一流；董琴霏就不行了，只能跟著他走。  

　　他們都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所以兩人來到郊外，接近大自然。  

　　「嗯，我從來沒走過這麼多路，也很久沒這麼開心了。  

　　他們在入夜前回到飯店，用過一頓豐盛的晚餐後，就在房間裡休息。  

　　閉上眼睛，董琴霏將頭靠在沈飛宇的肩上，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  

　　「睡著了？！」他伸出手環著她，讓她躺得更舒服些。  

　　「還沒。」挪了一個舒服的位置，董琴霏睜開眼睛。「你呢？你累不累？」  

　　「你都沒說累，我怎麼能說，我總不能輸給你這個小女人吧！」  

　　董琴霏不以為然地皺了皺鼻子。  

　　「那可不一定，別忘了你是個超過三十歲的老頭子。」  

　　「老頭子？！」他危險地看著她。「你說我是老頭子？！」他不客氣地往她身上搔癢。  

　　「啊！不要……不要啦……我認錯、我認錯了——董琴霏雙手忙著阻止。他竟然搔她癢，好可惡的小人！但不論她怎麼閃，他總是有辦法達到目的，她只好頻頻求饒。  

　　抓住她雙手，他問道：「還敢說我是老頭子嗎？」  

　　「不敢了！」她忍住笑。  

　　「你呀！」他搖搖頭，實在拿她的頑皮沒轍，但她這樣有精神的模樣，總好過先前她那種毫無生氣的模樣。  

　　「為什麼你沒有忘記我？」嬉鬧過後，她突然問道。她應該只是他所遇過的眾多女人之一而已，當然也不會是唯一投懷送抱的一個。  

　　「大概是你的脾氣太特別了。你知道嗎？那一晚的你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而你想對全世界的人生氣。」  

　　想起那一夜的瘋狂，她忍不住也跟著笑了。「如果沒有遇見你，那一晚我大概會很慘。」  

　　他訝異地道：「我記得你當時很不領情的。」  

　　「沒錯。」她點點頭。「誰教你一副大爺施恩的模樣，好像我欠了你多大的恩情，那我只好不領情，免得欠你很多、很多呀！」  

　　「為什麼那麼晚了還在街上遊蕩？」他的問題讓她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算是年少的叛逆吧，那時候的我對旁人的要求很不滿，倒不是我達不到標準，只是不喜歡被強迫。」  

　　沈飛宇勾起她的下頷，「因為這樣，所以你把自己給我，那究竟是放縱還是你反抗的一種心態？」他並不驚訝她的理由。  

　　董琴霏咬了咬下唇，道：「都有吧。」  

　　「如果那晚沒遇到我，你會將自己的清白給任何一個男人嗎？」沈飛宇的口氣突然變了，因為這突來的想法而感到有些生氣。  

　　「不一定。」董琴霏看著他，「如果我早就有這種預謀的話，那麼當我遇到那些糾纏的人時，便不會反抗。」  

　　她的一番話輕易讓沈飛宇息怒。他不介意與可愛的女孩子有過一段韻事，但他從不碰清白的女子，這可以說是風流男人的通病，總覺得這樣可以減輕一些罪惡感，但她卻讓他破例了。  

　　「你不是個會衝動行事、不顧後果的人，後來在C大校園的那一次相遇，你甚至硬是避開了。我不明白，為什麼八年前你肯輕易將自己給我？」  

　　董琴霏沉默了會兒，才輕聲道：「直覺，只是直覺。至少在那一夜，你的眼裡、心裡只有我，願意為我做任何事，對我沒有任何要求。」  

　　沈飛宇深情地看著她，想著她的話。「有人強迫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嗎？」將她的發撥到肩後，他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不盤發、不上妝的她顯得稚氣許多，素淨的面容特別吸引人，他知道在他面前她其實是不設防的，在他眼裡，現在的她和八年前那個女孩其實相去無多。  

　　「都過去了。」董琴霏搖搖頭。後來的她堅持著自己要走的路，八年前那一夜之後  ，她似乎多了許多勇氣，對世事由以往的默默接受轉為執著堅定。  

　　「那為什麼後來的幾次相見，你總是拒我於千里之外？」  

　　他再一次的問話惹來董琴霏的低笑聲。「今晚的你問了好多為什麼，我以為只有小朋友才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問個不停。」  

　　「還不是因為你！」他故作凶狠地道。「還不快回答。」  

　　笑了一會兒，董琴霏收起輕鬆的表情，認真地說道：「我覺得我們不會再有交集。」她坐起身，看向窗外。「你是跨國企業的繼承人，又是商場上的名人；而我，與城市裡每一個女孩子並無不同，我不以為自己在你心中會佔有什麼地位。」  

　　沈飛宇心想，她很認分，只守著屬於自己的天空，從來不會羨慕他人的絢爛；而她雖然這麼說，但他猜想，他的身份在她眼裡也不特別。  

　　「身份之說是那些在意的人才會掛在嘴邊計較，我不相信你是其中之一。」他目光犀利地看著她。  

　　董琴霏笑了笑，更偎近他懷裡。好一會兒，她才又開口，「不要再給送滿天星了，你給我的已經夠美了。」  

　　「你早就知道了？」其實他並不意外。  

　　「除了你，沒有第二個人會用這麼特別的方法來佔據我的生活空間，讓我連拒絕都不能。」  

　　沈飛宇笑了起來。「原來在你心裡，我竟是個這麼霸道的人。」  

　　「別告訴我你從來都沒發現自己有這種「優點」。」她慧黠地眨眨眼，故意露出比他更驚訝的表情。  

　　「你呀！」沈飛宇只能苦笑著搖搖頭，然後懲罰性地吻住她噙著笑意的唇。  

　　明天，他們倆就必須回到各自的崗位，不知何時才能再擁有這樣輕鬆的時刻。  

　　還沒分開，兩人已各自在心裡頭開始想念對方，但誰也不開口挽留。  

　　「答應我，不會再躲著我。」沈飛宇靠著她的唇畔低語，口氣卻是百分之百的命令  。  

　　「就算我再會躲，你也有辦法把我找出來不是嗎？」董琴霏微喘著說，氣息還沒從他熾熱的吻後恢復。  

　　他自信地一笑，眼神卻是絕對的認真。「這次我不會再放開你的，不論你有什麼理由、有任何的原因，我都不會讓你再從我面前消失的！」  

　　有很多事，不需要大多保證，因為時間可以證明一切。明知道他不是一個願意許心的人，此刻能聽到他這麼說，那已足夠了。  

　　董琴霏緊抱著他，將臉埋入他的懷中。如果與他的緣分僅止於此，她也無怨了。  

　　********************************************************************  

　　沈飛辰才在想那個沒良心的老哥究竟要把公司丟給他幾天，沒想到沈飛宇就回來了，他立刻擺出一張哀怨無比的表情。  

　　「大哥，你也太過分了吧，一通電話就要我放下手邊的事回來接替你，自己卻什麼都不說地留在南部逍遙，這是一個做大哥應該有的態度嗎？」  

　　沈飛宇優閒地在沙發落坐。「嗯，真該讓那些崇拜你的女人看看你現在的模樣，看看他們心目中的最佳男主角到底是什麼德行。」  

　　這回沈飛辰倒是沒有急著抗議，反而一臉好奇地走向沈飛宇。  

　　「大哥，你總不會無緣無故放下公司三天吧！對了，聽說你迷上了高昇企業的那座冰山？」董琴霏的美麗與冷漠同樣馳名，而她居然在同一個時間也請了三天假在南部遊玩，這該不會湊巧和老哥有關吧。  

　　「你的消息滿靈通嘛！」沈飛宇一點也不驚訝。他與琴霏並沒有刻意掩飾，會被人認出來也是很正常的事，只是不知道傳回來的八卦和事實相不相符。  

　　沈飛辰聳聳肩。「不是我消息靈通，而是這幾天有人一直纏著我要找你，如果不趕緊得到有關於你的消息，恐怕我會被煩死。」  

　　「喔？」是誰這麼急著找他？  

　　「是李若葳！」沈飛辰也不賣關子。  

　　老哥到處留情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不過他一向懂得分寸，大家好聚好散，而像李若葳這種癡纏型的，他想也不用想就可以知道老哥跟她之間肯定沒發生過什麼。  

　　「我只說你去度假了。」他知道老哥關心的是這個。兄弟之間平常鬥嘴歸鬥嘴，但他們三兄弟一向是為彼此護航的。「我想，她大概很快就會知道你回來的事，大哥，我看你很難躲得掉。」  

　　「若霓呢？她也回台灣了嗎？」  

　　「不會吧！」沈飛辰大驚小怪地叫著。「大哥，若霓已經結婚了，你可不要去破壞人家的幸福呀！」李家兩姐妹，大的嬌、小的俏，而其實與大哥有過一段的是若霓，但若霓很明白自己不可能成為大哥的唯一，於是選擇了一個對她癡心有餘的服裝設計師，  兩人恩恩愛愛地結了婚，但是苦葳卻因為姐姐的退出而對大哥更是堅持，四年如一日，  他還真是佩服她。  

　　沈飛宇白了弟弟一眼。「只有若霓的話，若蔚會聽得進耳。」  

　　沈飛辰懂了。「我想，若霓應該也回來了才是。「霓衣裳」要是少了李若霓，不等於沒了招牌？！」他將邀請函遞到大哥面前。「這是昨天收到的邀請函，「霓衣裳」下個星期開幕，希望你能到場友情贊助。  

　　飛成在商界有一定的地位，有了飛成的幫忙，「霓衣裳」要吸引人上門就不是一件難事。  

　　「對了，大哥，你對董琴霏是認真的嗎？」收起玩笑態度，沈飛辰認真地問道。與大哥傳緋聞女人並不稀奇，但能讓大哥丟下工作的，董琴霏要算是第一人，所以他不得不問。  

　　沈飛宇笑了笑。認真？怎麼樣才算認真？  

　　「也許吧，能讓我掛心這麼久的女人，她是唯一的一個。」八年的掛念只因一夜的緣分，而他真的忘不了她。  

　　談到董琴霏，大哥連眼神都變得柔和，她畢竟是不同的……等等！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奇怪的字。  

　　「久？大哥什麼時候和董琴霏認識的？」  

　　「在我到美國主持分公司的前一個晚上……」  

　　沈飛宇簡短的將那一夜的邂逅說了一次，沈飛辰聽得睜大了眼。  

　　那不就是八年前？！這怎麼可能！  

　　「大哥，你……你簡直是在殘害國家幼苗嘛！」  

　　沈飛辰日沒遮欄的後果是得到白眼相對，但是他才不管，此刻是滿足他的好奇心比較重要。  

　　「大哥，接下來你該不會說這八年來你都過著和尚生活吧！」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沈飛宇笑了笑。「在我不曾刻意記住她的情況之下，我仍然會記掛著她，所以我想知道琴霏在我心中究竟佔了多大的份量。」這種特別的感覺能有多深，會不會就如別人  所以為的，能持續一生？  

　　儘管大哥的態度是保留而不確定，但能讓他動這種心思的人也就這董琴霏而已。沈飛辰不再多問，他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讓時間來證明一切豈不是更省事。  

　　「總裁，有位李小姐說要見你，是不是讓她先到會客室稍候？」  

　　話題才告一段落，對講機就傳來沈飛宇的麻煩事。沈飛辰一臉興味地看著大哥，看他會怎麼解決。  

　　「先請她到會客室。」沈飛宇沉穩地回道。  

　　「這MISS李的本事還真不小，你才踏進公司沒多久，她就立刻趕來了。大哥，看來你的麻煩不小喔！」沈飛辰當然不是故意幸災樂禍，只是有時候忍不住會想刺激一下大  哥，看大哥會不會變臉，因為除了一貫的無謂與從容之外，他還沒機會見過大哥有其他  表情耶！  

　　「那就要看你夠不夠本事羅！」沈飛宇賊兮兮地笑道。  

　　沈飛辰瞧得心驚膽戰的。「大哥，她是來找你，跟我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基本上跟你是沒什麼關係，但也跟你大有關係。」沈飛宇起身來到辦公桌前坐下,定定地看著他。「如果你不想未來一個月都在這間辦公室做牛做馬的話，你應該知道  該怎麼做。」  

　　呃……果然好奸詐！這個大哥，還真懂得把握機會，連他都利用了。  

　　「好吧、好吧！」誰教他是弟弟，如果不識相點乖乖聽話，待會兒一堆公務往他頭上砸時，他可就欲哭無淚了。  

　　************************************************************  

　　才三天沒到公司，董琴霏卻覺得好像離開了很久。  

　　一踏進辦公室，熟悉的淡淡香氣依然飄散在空氣中，她微微一笑，走到辦公桌前坐下，一室的滿天星早已撤去，如今只有小小一束插在她桌上的小瓶子中。  

　　太多的誓言只會讓人負荷不住，她明白，所以對瓶子裡的專注更加欣賞。  

　　叩叩！  

　　門板的響聲讓她抬起頭，高駿升棒著一束花，瀟灑地站在門口。  

　　「我能進來嗎？」他有禮地問道。  

　　董琴霏斂起微笑，禮貌性地頷首。「請進。」  

　　「送給你。」高駿升將花束直接遞到她眼前；董琴霏的反應卻是退後，靠向椅背。  「我想不出任何理由該接受這束花。」  

　　「這束花代表我一點心意，也代表我的邀請，希望你今天不會再拒絕我的晚餐邀約  。」高駿升笑容不變，在她習慣性要拒絕之前再度開口，「今晚，和「全福」的張董有個飯局，談的是與公司下一季的合作計畫，為了公司，你應該不會再說「不」了吧！」  

　　「談合作計畫，你要找的應該是業務部的人。」她一向沒有與合作公司談案子的前例，而那也不是她應該出現的場合。  

　　「但是董事長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他對我們上次南部的合作成果非常滿意，希望我們能再為公司交出一張漂亮的成績單。張董是出了名的計較家，董事長希望下一季的合作計畫中我們的利潤能提高五個百分點，所以我們必須當場合算出對雙方都有利的方  案，接下來才能令張董心甘情願地再次簽下合約書。」  

　　董琴霏想了想，問道：「和張董約幾點？。」  

　　「晚上七點，在萊茵河法式餐廳，下了班直接坐我的車去。」高駿升小心的不讓得意表現在臉上，雖然借助外力才得到她的首肯，但比起之前的一無所獲，現在已經是一大進步了。  

　　「我知道了。」如果是為了公事，她是不該推卻；但雖說是為了公事，董事長這麼做也未免不合常情，畢竟她並非是個能言善道的公關高手，派她去認合的實在不妥。  

　　「那我等你。」將花束放在桌上，高駿升才轉身要離開，董琴霏便開口喚住他。  

　　「等一等！把花一起帶走吧。」  

　　「琴霏……」她不是已經接受了嗎？  

　　「花應該送給懂得花語的人，而我不是，所以還是請你收回吧。六點我會在公司樓下等你。」  

　　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董琴霏打開檔案夾，對他百般的示好與心意仍舊沒有任何心動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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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萊茵河法式餐廳的設計非常特別，只要一進門，便感覺得到一股優雅的美感，這裡不僅是氣氛引人，食物美味道地亦是多數的商界名流愛來這裡的原因。  

　　「一直聽說高昇有朵商界名花，今日一見，果然不凡。駿升，你父親真有眼光，能夠發掘董小姐這樣的人才，真是教我羨慕呀！」合作計畫談得甚是愉快，張董不再時時  刻刻撥著心裡頭的算盤，一整晚不停往董琴霏身上飄的眼光，此時更是毫無掩飾。  

　　「張叔太過獎了，如果琴霏真有您說得那麼好，那也是我們幸運，才能得到這樣的人才。」高駿升笑著回道，努力想拉回張董的注意力。  

　　「可惜我的公司就沒這種幸運。」張董笑著感歎道。  

　　「張叔千萬別這麼說，誰都知道您手下的葉經理、黃經理、何經理全都是一流的業務高手，您才是真正有福氣的人呢！」  

　　任由兩人客套來、奉承去，談完了公事，董琴霏就只是沉默地坐在一旁；但是如果以為這樣就沒事的話，那她可就預期得太完美了。  

　　「董小姐，怎麼都不說話？」張董見都是高駿升在答話，他注意力一轉，又回到了董琴霏身上。  

　　她只好露出個微笑回答道：「不是故意不說話，而是我一向不大會說話，怕說錯了反而壞了今晚這麼美好的氣氛。要是弄得張董不愉快，那就是我的錯了。」  

　　「哪裡的話，你的才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你太謙虛了。難得今天晚上我們可以談得這麼愉快，這樣吧，待會兒我請兩位上我私人的俱樂部玩玩，怎麼樣？」看著眼前的  兩人，在他們還沒回答前，他又搶先著說：「可別說不去，拒絕就是不給面子，看不起  我這個人。」  

　　「這……怎麼好意思讓張叔招待我們。」高駿升偷瞧了董琴霏一眼，看不出她有什麼情緒。  

　　「駿升，你這樣說就太見外了，好歹我跟你爸爸是老朋友了，你也算是我侄子，今天晚上就算是趁這個機會好好招待你，你回國後，我還沒有機會和你好好熟悉一下呢！  」  

　　高駿升只能陪著笑，實在找不出理由回絕。  

　　「董小姐也一塊兒去吧！」解決了一個，張董的目標轉向董琴霏。  

　　「張董太客氣了，如果真要說愉快，今天晚上只是個開始，等下一季的營運報告出來，我們得了個大豐收，那才真的是值得慶賀，到時候就算張董不說，我想高特助一定  也會辨個慶祝酒會，讓大家能好好放鬆、好好休閒一下。所以這個邀請，應該是由我們  提出，而張董則是慶祝會裡最重要的客人，加上諸多辛苦的人員，都應該擁有參加的機  會才對。」董琴霏淺笑道，把話題帶回到最原先的地方。  

　　「呃……對，你說得對。」幾句轉折，張董只顧著聽她說，沒仔細分辨出她的語意，等他想到的時候、話卻已經收不回來了。  

　　一整晚下來，董琴霏話不多，卻次次都切合重點，把張董有意無意的試探都給技巧地擋了回去，相較於高駿升立場的模糊，她顯然掌握了一個對自己很有利的位置。  

　　好不容易送走了張董，高駿升道：「琴霏，今晚真的多虧有你，否則張董還真是不好應付。」看著她一整晚鎮靜從容的表現，他對她的傾慕益發增加。  

　　董琴霏搖了搖頭。「是你沒有站穩立場。」  

　　高駿升尷尬地笑了笑，又道：「我請你去看著夜景、喝茶好嗎？」  

　　「不用了，這份草約就麻煩你明天帶到公司，我先回去了。」董琴霏將東西推到他面前，拿了皮包起身就走。  

　　高駿升呆了半晌，回神後拿起草約立刻追出去。  

　　「等一下！琴霏。」  

　　「還有事嗎」」  

　　「至少讓我送你回去吧。」他在出餐廳前拉住她，兩人一起走。「你等我一下，我去將車子開過來。」  

　　「不用了。」董琴霏很快地收回手，退了一步。「我自己可以回去。」  

　　「琴霏——」高駿升看著她，「讓我送你有這麼為難嗎？」  

　　董琴靠看著他，好半晌，她才點點頭。「那就請你送我回公司，否則我們就各自回去。」  

　　高駿升遠想說什麼，但看到她堅決的表情，才勉強同意道：「那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我去把車開來。」  

　　「好。」  

　　得到她的首肯，高駿升立刻到停車場去。  

　　董琴霏向前走了幾步，餐廳外頭有一人工細川，淙淙流水聲伴隨美麗的夜景，她看得有些失神。  

　　「你在做什麼？」  

　　一聲低吼伴隨狂猛的力道扯住了她的手臂，她驚嚇得微抽了口氣迅即回頭，望進一隻怒眸中……

蔡仲子

第八章   

　　「若霓，有機會的話好好勸勸若蔚，任她把感情浪費在我身上，你不覺得太可惜了嗎？」  

　　把公事處理完之後，沈飛宇越了李若霓出來，是替她接風，順便請她勸勸自己的妹妹，這麼做是不希望當面給李若蔚難堪。  

　　李若霓看著沈飛宇，暗自歎了一口氣。這樣的男人很難教女人不動心，而她太清楚沈飛宇是個多麼容易令女人傷心的男人。她雖然曾經擁有他，但也慶幸自己並沒有因而  沉迷，但反觀自己的妹妹，恐怕很難想明白。  

　　「我會盡力。」她當然希望妹妹能夠得到所愛，只是如果對象是沈飛宇，那妹妹的心意可能付諸流水。  

　　「那就麻煩你了。」沈飛宇笑道。若霓是個相當明理、知進退的女子，這也是他和她成了好友的原因。「對了，「霓衣裳」即將開幕，有沒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你是個大忙人，我哪敢指望你幫我呀，只要開幕那天能夠到場祝賀，我就心滿意足了。」李若霓笑道。她可不以為自己小小的一間「霓衣裳」有多了不起，特別是飛宇又是堂堂飛成的總裁。  

　　「你都這麼說了，那我怎麼能不到。」憑著他們的交情，他也該到場，更何況JOE之前還特別打電話來，交代千萬要好好看著他的老婆，免得有不識相的男人打他老婆的主意，害他當場笑得差點跌下椅子。  

　　結婚都四年多了，JOE還是跟婚前一樣，愛慘了李若霓，也疼死李若霓，不能時時陪在愛妻身邊，他只好到處「托孤」。  

　　想到自己的丈夫，李若霞也笑了。女人的一生要遇到一個真正疼惜自己的男人並不容易，更何況JOE除了懂她，也愛她。  

　　「飛宇，這麼多年了，你真不打算安定下來嗎？」  

　　安定？不知怎地，沈飛宇的腦海中浮現一張美麗的面容，他一怔，眼神自然轉向他處，卻意外地看見了一道他絕不會錯認的身影。  

　　「飛宇？！」他怪異的表情讓李若霓喚了他一聲。  

　　「喔，沒事。」沈飛宇回過神，匆匆說道：「若霓，對不起，我突然有點事，得先走一步，不送你了。」  

　　「好。」李若霓完全不明白狀況，但能夠讓一向鎮定的沈飛宇突然著急起來，應該是很重要的事。  

　　「那我先走了，下回再好好請你。」沈飛宇說完，便起身往門口走去。  

　　還來不及道再見，人就走遠了，李若霓不懂，到底是什麼事，讓沈飛字急成這樣？  

　　還沒跟到門口，李若霓輕易看見外面的情形，那是她絕對忘不了的一幕。  

　　************************************************************  

　　「飛宇？！」董琴霏驚訝地道，然後立刻笑咧了嘴。「真巧，在這裡遇見。」  

　　巧？！他都快噴火了！不由分說，沈飛宇拉著她上了自己的車，一路開往自己的公寓。  

　　直到進了屋子裡，董琴霏還不時偷瞄沈飛宇，暗自猜測著。  

　　他是怎麼了？她從來沒見過他這麼莫名其妙的模樣，他眼裡明顯有著怒意。  

　　「飛宇，我惹你生氣了嗎？」他不說話，只好她先開口，總不能任他一直「注視」  著自己一整晚吧，她還得回家呢！  

　　「你怎麼會和高駿升一起出現在餐廳裡？」很不想表現出自己的不對勁，但是高駿升與她挽著手出餐廳的那一幕，他想起來就無法開心。  

　　「我一回來，董事長就要我和高特助一起出面和客戶談下一季的合作計劃，所以我才會在那裡。」董琴霏看著他奇怪的表情，據實回答。  

　　「是這樣嗎？如果只是單純談合作計畫，為什麼高駿升對你那麼慇勤？」沈飛宇皺眉道，愈來愈像一個吃醋的情人。  

　　董琴霏驀然明白他一整晚不對勁的原因，她笑了出來，說道：「談完合約，他想邀我去喝茶，我拒絕了；本來想自己搭計程車回家的，但是他又追了出來，堅持要送我回去，他才去開車，你就出現了，只是這樣而已，你沒有必要這麼生氣吧？！」她小心地  看著他。  

　　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沈飛字也發覺了自己的怪異，他歎了口氣，一張臂就將董琴霏摟進了懷裡，低頭便吻住了她。  

　　好一會兒後他放開她，低啞地道：「琴霏，我不喜歡看見你和其他男人那麼親近，尤其當那些男人對你別有企圖的時候。」  

　　「你對每一個情人，都這麼要求嗎？」她反問道。  

　　「怎麼說？」  

　　董琴霏看著他，談笑地述說：「飛宇，我也算認識你八年，你的事，我多少有些明白；你應該知道我並沒有和陌生男人打交道的習慣，和高駿升的接觸只是因為公事。」  

　　「我知道。」他在她耳畔低歎道：「我很小氣。」  

　　他明明知道高駿升對她不具任何意義，但那與親眼看見完全是兩回事，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有那樣的反應，實在不像他了。  

　　如果不是八年前的那一場相遇，他相信琴霏不會這麼容易接受他，但他要的不光是如此。  

　　沈飛宇突然收緊雙臂，想要將她揉人自己身體中般，即使人已在他懷中，真實感卻不夠。  

　　「怎麼了？」在他臂彎裡，董琴霏抬起頭，不解地問道。  

　　沈飛宇搖搖頭，鬆開她盤著的長髮。「我喜歡你放下頭髮，這樣彷彿還是我心中那個美麗倔強的小女孩。」  

　　「小？！」她不以為然。「一個小女孩就可以迷倒你了嗎？」  

　　「嗯，讓我想想。」他煞有其事地側著頭想著，「如果那個小女孩名叫「董琴霏」，就很有可能了。」  

　　董琴霏忍不住笑了出來，主動吻了下他的唇。「好甜的話，實在不像你說的。」  

　　沈飛宇可不會這樣就滿足了，他勾起她的下頷，低哺道：「你已經讓我有太多的「不像」了！」  

　　像是壓抑了許久般，他吻住她柔嫩的唇瓣。  

　　「飛宇……」殘存的理智明白他正在做什麼，她渾身輕顫，彷彿回到了八年前那一夜。  

　　「噓，別說話。」他吻著她頸項，抱起她往臥房走去。  

　　董琴霏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被放到床上後，她捧住他的臉，猶豫地說：「會痛！」  

　　她不信那樣親密的接觸真能帶來什麼快樂與滿足，雖然那是人類必然會有的正常反應與行為。聽說只有第一次會痛，但是聽說歸聽說，她可不想被「聽說」給騙了。  

　　沈飛宇差點大笑，但他卻認真地看著她，拉下她的手，頎長的身軀覆上她。  

　　「什麼都不要想，只要把你自己交給我就好，嗯？」  

　　他緩緩地吻著她，雙手在她身體上引起一陣陣的燥熱，她只覺得全身發燙，彷彿產生一種渴求，而她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直到他的吻肆無忌憚地延伸到她胸前。  

　　「呀！」她低呼一聲，面色潮紅，上身的束縛何時被褪去她都不知道，才想推開他，全身便泛起陣陣輕顫。  

　　他一口含住她胸前的蓓蕾，舌頭輕輕逗弄著，她急促地低喘著，還在適應時，他輕易的將兩人身上其他的束縛褪去。  

　　他記得她身上的一切，而他幾乎是珍惜地記在心中。他試探的將火熱的慾望輕輕置於她最女性的位置，這舉動惹來了她的抗拒。  

　　「不……」她很想推開他，身體卻違抗意志遲遲不行動。  

　　他雙手輕交握住她的，雙眼憐惜地看著她，然後猛地一挺，同時吻住了她的雙唇。  

　　她的掙扎全融於這一吻裡，身體極力縮退，他卻不讓她移動分毫，額間微冒著汗。  這麼一拉一扯間，毫無預期的戰慄讓她低叫出聲。  

　　「還好嗎？」他屏著息。  

　　董琴霏迷亂得聽不清他的話，太過親密的接觸讓她不自覺的想逃，這種感覺超乎她所能想像，她幾乎承受不住。  

　　看著她無偏的神情，沈飛宇知道她已經適應了；他不再壓抑自己，將彼此帶領到只有他們才能到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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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穩的喘息聲仍在室內迴盪著，董琴霏半昏睡地偎在沈飛宇的懷中，放任腦子暫時空白、不去多想。  

　　沈飛宇佔有地緊摟著她，一件薄被覆住兩人相依偎的身體，他眷戀地輕啄她。  

　　「琴霏，你到底有什麼魔力，讓我對你念念不忘？」他似是自問的低喃著，由不久前的纏綿裡，他很清楚他絕對是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  

　　「飛宇……」睜開半閉著的眼，董琴霏疲倦地喚道。  

　　「怎麼了？」他心疼地看著她。  

　　聽到他的聲音，她有些傻乎乎地一笑。「我好累。」她幾乎要閉上眼睛。  

　　「什麼都別想，也別擔心，睡吧。」他收攏雙臂，將她完全護在懷中。  

　　他低沉的聲音有種令人安心的特質，她綻出一抹笑，聽話地合上眼，安逸而不設防的在他的輕哄下入睡。  

　　就這麼陪著她，沈飛宇突然有種再無所求的滿足感。她也許不是最好的，對他而言卻是最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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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很累嗎？」沈飛宇問道。  

　　清晨醒來，董琴霏不肯再入睡地打理好自己，眼中仍有些令人心疼的倦意。  

　　董琴霏搖搖頭，恍起剛醒來時的不能適應，至少她現在比較能自然地面對他了，而理智，也隨之回到腦子裡。  

　　「別逞強。」他伸手將她攬在臂彎之中。「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掩飾什麼，再睡一會兒好嗎？」  

　　「我得去上班。」閉上眼，透過他的體溫傳來的熟悉氣味，幾乎又要催眠她了。  

　　她徹夜未歸，幸好父親不在，否則回家後必然又得好好解釋。  

　　「小責任家！」他低笑道。「我寧願你再睡會兒。」  

　　她搖搖頭，抬起眼，問道：「先送我回家一趟好嗎？」她總不能再穿著身上這套衣服上班，而且不用看也知道，她現在的樣子絕對不適合出現在公司。  

　　「好。」  

　　摟著董琴霏下樓，沈飛字開車依著她的指示直接到她家。在她下車前，他按住了她的手。  

　　「我在這裡等你，待會兒送你到公司，別急，慢慢來。」  

　　「嗯。」她輕輕一點頭，下車快步走人家門。  

　　隔著一扇門，董琴霏的心境完全不同。  

　　進門後，董政文立刻迎上前來。  

　　「小霏，你昨晚到哪裡去了？有一位高先生打了好幾通電話來找你，說談完公事之後你就不見了！」小妹一夜未歸，他和哲文也一夜沒睡。「我和你二哥擔心了一整晚，  你怎麼不打通電話回來告訴我們，這樣我們也好放心呀！」  

　　「我沒事，只是忘了告訴你們一聲，對不起。」她低下頭。  

　　「沒事就好。」搶在大哥開口之前，董哲文趕緊道：「小霏，要去上班嗎？」  

　　「嗯。」她點頭。  

　　「先進去換衣服吧，有什麼事下班回家之後再說。」  

　　等妹妹進了房間，董政文才開口，「為什麼不讓我問？」  

　　「大哥，你看那邊。」董哲文示意大哥由窗口看去，不遠處停了一輛車。「有人送小霏回來，我想小霏昨晚應該是和他在一起。」他低聲道。  

　　董政文訝異地睜大了眼睛，這樣的情況……他還來不及說什麼，董琴霏已換好衣服走出房間。  

　　「哥，我去上班了。」  

　　「嗯，小心點。」董哲文關愛地說道。  

　　向兩位兄長道了再見，董琴霏便出了門。  

　　董家兄弟站在窗口，看見妹妹上了那輛車，遠馳而去，好一會兒，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霏長大了。」董政文有些心疼，他們始終來不及瞭解小霏，也來不及為她做些什麼。  

　　「大哥，依你看，我們該怎麼辦？」董家家教甚嚴，小霏的行為無異又是一方震撼，要是現在父親在家，肯定又是一場混亂。  

　　「你呢？」董政文反問道。「對小霏這回的行為，你又是持什麼樣的態度？」  

　　「不論小霏做了什麼，她都是我的妹妹，就算她真的有什麼錯，我也會盡力幫她、替她承擔。」這是董哲文心中不變的想法。  

　　董政文明白地點點頭。「那我們就什麼也別問，暫時就先觀察吧，看那個男人究竟值不值得小霏付出。我想小霏心裡一定也有掙扎。」這幾年，小霏雖然不斷做著與父親要求相反的事，但她心中還是在意家人的贊成與否，不然她不會回到家、不會做什麼事都希望有父親的同意。  

　　「大哥，這樣吧，如果那個男人能讓小霏幸福，那麼我們想辦法讓小霏過爸爸那關  ；如果他不能讓小霏過得更好，那麼我們就不能只是沉默，得出面才行。」  

　　「嗯，就這麼決定。」董政文同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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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到公司，沈飛宇還沒踏進辦公室，就聽見樓下的助理說，有一位小姐大清早就到公司，並且不講理地硬是進入他的辦公室，非要等到他不可，誰也勸不動。  

　　聽到這裡，沈飛字已猜出是誰了。他沒有怪誰失職，因為來人的脾氣他很清楚。  

　　「飛宇！你好壞，回來台灣都沒有來找我！」  

　　還沒踏進辦公室，前面就撲來一陣香氣，沈飛宇反應迅速地及時閃開。  

　　佳人委屈地噘著嘴，沈飛宇視若無睹地走向他的位置。  

　　「若葳，現在是上班時間，你怎麼來了？」  

　　「不來，能見得到你嗎？」李若葳走到他面前。  

　　「你不該為難樓下的小姐，也不該硬闖上來，公司有公司的規矩，不能任由著你胡來。」  

　　「飛宇！」她低叫著。「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你，你一開口就數落我，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她李若葳無論到哪裡，都是男人亟欲呵護的對象，向來只有別人討好她、奉承她，哪有她牽就別人的時候。而她對沈飛宇是百般討好，只要他對她有一點點好就夠，可是  他卻怎麼也不肯看她一眼。  

　　面對她這樣的態度，沈飛宇原先的好心情全飛了。也好，一次說明白，他原就無心，以前不曾動心，現在更不會。  

　　「好，那麼若葳，你一大早跑到公司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我……」她在沙發上坐下。「前幾次我來找你，為什麼沈飛辰總是攔著我，不讓我見你？」  

　　「我才剛回國，自然有很多事必須在短時間內熟悉，並且與公司溝通，飛辰知道我忙著；不止是你，所有來找我的人他都幫我攔了下來。」  

　　李芳葳一頓。「你知道我在找你，為什麼都不給我任何回音？就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那麼若葳，你找我有什麼事呢？」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她任性地說。「你決定回台灣，我想也沒想就飛來台灣，可是你卻都不理我，更不用說是陪我了。飛宇，為什麼你對我這麼絕情？」不論在哪裡，他總是受盡女人的歡迎；他明明可以待人很溫柔，卻偏偏對她例外，對她始終冷淡，  而她就是毫無理由地喜歡他、愛他，即使他在冷漠，她也不退縮。  

　　沈飛宇在心裡歎氣。同樣的話他不知道說過幾次，但是若葳沒有一次聽得進耳；時間過得再久也不會改變什麼，因為若葳絕不是他的對象。  

　　「若葳，我說過了，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那並不能改變什麼，就讓我們維持兄妹朋友的關係不是很好嗎？你值得更好的男人對你，但那個人絕不會是我。」  

　　「可是我只要你對我好，我只要你愛我！」李若葳執拗地喊道。  

　　「不可能？」沈飛宇肯定地回道。  

　　「為什麼？」  

　　沈飛宇深吁出一口氣。看來若葳是絕不會死心的。在以前心尚未有任何掛念之時他對若葳都不曾動心，更則說此刻他心裡已經有個牽掛，就更不可能與若葳有任何發展。  

　　「因為我心裡早就有人了。」  

　　李若葳倒抽一口氣。「我不信！」  

　　「是真的。」  

　　「是誰？」在美國沒有，他回台灣才沒多久，不可能有人可以在她不知道的情況將飛宇奪走，更何況飛宇並不是個會被女人綁住的男人，否則不會至今仍然遊戲人間。  

　　沈飛宇一頓。他若就這麼說出，琴霏會在意嗎？想到她今早的沉默，他猶豫了。  

　　「沒有，對不對？你只是騙我的。」他的遲疑讓李若葳的心裡又升起希望。  

　　「是真的。」他轉向她，神情是從沒有過的堅定。「我的心裡的確有人了。若葳，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就算沒有，我和你之間也絕無可能，你並不是我會想要攜手一生的  對象。」  

　　「不！」李若葳不能接受地直搖頭。「飛宇，我對你是認真的，不論你用什麼借口  ，我絕不放棄你。好，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查出來那個人是誰，我絕不把你讓給任何人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沈飛宇無力地搖搖頭。若葳的愛恨都太強烈，個性又倔強不認輸，只要是她認定的，就絕不會放手，這樣的女人，他絕對消受不起。  

　　現在她負氣走了，不知道下回又會變成怎麼樣，只希望若霓能勸得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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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飛成後，李若葳想也沒想地往李若霓「霓衣裳」的籌備處衝去。李若霓驚訝地看著妹妹淚流滿面的模樣。  

　　「姐……」  

　　「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  

　　李若葳根本什麼都說不出來，眼淚撲簌簌直流。已經很久沒哭倒在姐姐懷裡，這次她實在克制不住自己。  

　　「若葳，別只是哭，告訴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李若霓扶著李若葳，語氣帶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堅定。  

　　李若葳好不容易停止哭泣，擠出一些話，「姐，我剛剛……從飛宇那裡……過來…  …」  

　　微斂了表情，李若霓猜測著大略的情形。  

　　「姐，飛宇他愛過你嗎？」  

　　李若霓理著妹妹的儀容，笑道：「我想應該沒有，一開始他就沒隱瞞過這點，所以我連怪他都做不到。」放了感情，是她自己的深陷，但飛宇卻從來沒對她特別好過，反而在她嫁了人，他們真正成了朋友後，他才對她有了朋友之間的關心。  

　　「為什麼他不愛你？」也不愛我。李若葳苦澀地想。  

　　「不適合吧。」李若霓的語氣平淡。「飛宇是個很容易讓女人心動的男人，可是他總不能接受每一個對他心動的女人吧。若葳，感情是勉強不來的，也不是你一個人說可以就可以；如果飛宇不能愛你，那就別讓自己再陷下去，否則只會苦了自己而已。」  

　　李若葳搖搖頭。「姐，感情如果可以說收就收，那就不是「感情」了。無論如何。  我都不會放棄飛宇的。姐，你要幫我！」  

　　「若葳！」李若霓搖搖頭，對妹妹的執著不知道該怎麼勸才好。她和妹妹感情雖然好，但妹妹一旦固執起來的性子，她也沒轍。  

　　「姐，我愛飛宇，我沒有你那麼想得開，我無法眼睜睜看著飛宇選擇別人、或者永遠得不到他的愛。如果飛宇不能愛我，那麼他也不可以愛上別人。」  

　　李若霓很為難，明知道是一場不可能打贏的戰，何必硬要上場呢？飛宇若是那麼容易被動搖心志的人，那麼他就不是沈飛宇了。  

　　「姐，我們是姐妹，難道你不希望我幸福嗎？」李若葳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剛哭過的眼還紅紅的。  

　　李若霓歎口氣。「你要我怎麼幫你？」  

　　「姐，飛宇告訴我，他愛上了一個女子，你知道這件事嗎？」  

　　愛上？李若霓想到了餐廳外面的那一幕。  

　　「姐，她是誰？飛宇愛她很久了嗎？」  

　　「這……」李苦霓猶疑著。她所知道的不多，而飛宇是不是真的動了心，她也不能確定。  

　　「姐，告訴我！」李若葳不放棄地追問。  

　　「若葳，你先答應姐一件事，要是最後飛宇的選擇仍然不是你，你就死心，回到美國，一切重新開始。」  

　　李若葳困難地搖頭。從三年前在姐姐的婚禮上見到飛字的那一刻起，她就愛上地了，苦苦跟隨到現在，如果不能得到飛宇的愛，她不會甘心。「姐，我一定要得到飛宇的愛！」  

　　「若葳！」李若霓低喊。明明知道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為什麼若葳就不能看透，如果飛宇會接受她，早就接受了。  

　　「姐，告訴我，她是誰？」李若葳堅持地問道。「姐，你告訴我！」  

　　李若霓不知道究竟該不該說，她不希望他們任何一個受到傷害，但現在可能避不掉了。  

　　「姐，難道你還愛著飛宇？因為飛宇不愛你，所以你也不希望我和飛宇在一起，所以你才不肯告訴我，對不對？」  

　　「若葳，你在胡說什麼！」李若霓板著臉站起來，轉到窗邊去。  

　　意識到自己的話傷到了姐姐，李若葳走到姐姐身後，低聲說：「姐，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的，我只是希望你告訴我答案。姐，我不想不戰就認輸，至少我要知道我究竟  哪裡不好，究竟哪一點輸給別人。」  

　　李若霓回身，擁著妹妹，「若葳，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當然希望你幸福，但卻不希望看到你為了一段愛戀弄得自己傷痕纍纍。如果飛宇對你有情，不會在三年之後才發  生。」愛情無法施捨，要是若葳對飛宇不那麼癡心，她又怎麼會看不見另一個男人同樣  為了她而傷痕纍纍。  

　　李若葳垂下眼瞼，好一會兒才開口，「姐，告訴我她是誰好嗎？」  

　　看著李若葳執著的神情，李若霓不知道還能怎麼勸。她心想，也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若成會比較容易死心吧。  

　　歎了口氣，李若霓說出那天所看見的事。  

蔡仲子

第九章   

　　董琴零一向是專心的，一次只做一次事，少出錯、效率高。然而今天，她卻不時發呆、失神，任事情愈堆愈多。  

　　才一夜，她的心思卻已截然不同。  

　　原以為不會放任自己眷戀，但不知不覺中，她已經對沈飛宇放下太多感情，眷戀一天深過一天。  

　　她可以再任性一次嗎？  

　　八年前那一天她逃家；填志願時，她執意選擇商學院；畢業後她又不顧父親反對，毅然投入商界。她不是個好孩子，總是惹得家人為她擔心，這一切，只因為她心中那一點莫名的堅持。  

　　「琴霏！」  

　　一聽聞董琴霏到了公司，高駿升立刻往她的辦公室沖，一聲著急的呼喚震回了董琴霏神遊的心思。  

　　「琴霏，昨晚你到哪裡去了，不是說好要等我的嗎？為什麼你自己卻先走，你知道我多擔心你嗎？」心愛的女人突然失蹤，他一夜沒睡。  

　　對於昨晚不告而別的事董琴霏感到抱歉，這讓她連帶想起公事。  

　　「昨晚的事很抱歉，我正好遇上一位朋友，所以沒有等你。對了，那份草約董事長還滿意嗎？」  

　　「董事長很滿意。」高駿升答道。「琴霏，是遇上了什麼朋友？讓你這麼高興的忘了要等我。」  

　　董琴霏心想，她是忘了，遇上沈飛宇，她的眼中、心中便只有他一人。  

　　「只是一個朋友罷了。」她不和任何人談自己的私事。  

　　察覺到她並不願多談，高駿升聰明地換了個話題，「如果你真覺得抱歉，我能不能要求一個補償？」他小心地說著，心想這也許這是個機會。  

　　董琴霏抬起眼。「什麼補償？」  

　　「答應一次我的邀約。」高駿升說道。「我知道你一直不願與他人接近，我相信你一定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只是你一直冷淡以對，想讓我知難而退。琴霏，就一次，我不  會勉強你什麼，只想擁有一次美好的回憶，如此而已。」  

　　董琴霏看著她，沒有回答。  

　　「琴霏，可能你會覺得我很傻，明知道你根本不可能對我動心，可是我卻一直執迷著。喜歡上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而我，只求一點可以留念的回憶。」  

　　高駿升真摯地看著董琴霏，而後者卻因為他的話而微震。  

　　「琴霏，好嗎？」他溫柔地催促著。  

　　董琴霏回過神，看著高駿升，她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邀約。」  

　　「為什麼？」她為什麼連一點機會都不給他？  

　　「高特助，現在是上班時間，如果沒有其他事，請恕我還有公事得忙。」董琴霏低下頭，專注於眼前的報表。  

　　高駿升深吸一口氣，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裡不好，也提醒自己別再抑下驕傲出口請求。他深吸一口氣，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辦公室內恢復寧靜，董琴霏卸下冷漠的面具。  

　　她不是不知道高駿升對她的心，但喜歡上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相信這一點他也明白。  

　　********************************************************  

　　才走出公司大門，董琴霏便瞧見了那個倚在車們旁似乎等候已久的人。她綻開一抹動人的笑容，走向他。  

　　「你好像隨時隨地都能掌握我的行蹤。」她孩子氣的語氣像是在嘲笑他。  

　　沈飛宇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但沒多久自己也笑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無法板著臉對她。  

　　輕撫了撫她的頭，他為她開了車門。  

　　「不問我帶你去哪裡？」沈飛宇熟練的將車子駛進車陣中。  

　　董琴霏看著他，唇角含笑地搖頭。  

　　她這樣的回答讓沈飛宇訝異不已，完全不同於今天早上的沉默，現在的她愉悅得令他無法想像。  

　　他不在她身邊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嗎？  

　　吞下疑問，他帶她上超市買了一堆待烹調的食物，然後高高興興地回到他的住所。  

　　「我不會煮。」她一臉無辜。要買東西回來煮可不是她的主意喔，不能怪她不會廚藝。  

　　令她意外的，沈飛宇倒是沒有顯現出半點驚訝的模樣。  

　　「我也不指望你為我下廚。」出其不意地一把摟住她，他灼人的氣息拂在她的耳畔  。「我心愛的小客人，可願意到客廳裡等候我半個小時，讓我這個主人有足夠的時間準備食物來招待你？」  

　　董琴霏掩著因羞赧而暈紅的臉，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大廚，那就請你專心點，  不然我會以為你是故意餓著我喔！要請客，就要有點誠意。」  

　　沈飛宇大笑，在她避出廚房的同時，也開始了手邊的工作。  

　　半個小時後，一樣樣可口的食物上桌，董琴霏幫著擺碗筷，對擁有不凡身份背景的男人，卻有著這麼一身好廚藝感到好奇。  

　　點著餐桌上的蠟燭後，兩人對坐在餐桌的兩頭。  

　　「還滿意嗎？我的小客人。」他含笑地注視著她。  

　　「能吃到飛成的總裁親自準備的餐點，就算再怎麼難以下嚥，我也得給面子呀！」  她依然淘氣。  

　　「難以下嚥？！」他的聲音才危險地響起，他的人下一秒鐘已經欺近了她，並擁她人懷中。「只是給面子而已？」  

　　「假的啦！」她開心地道，以一個吻息了他所有的不平。她捧起杯舉向他，「敬你，謝謝你為我所準備的一切。」  

　　握著她的手，沈飛宇的臉上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就著她的杯，一口飲盡她杯中的酒釀，在她完全沒預料的情況下吻上她，將一半的酒汁餵入她唇中。  

　　「陪我喝一口，才算有誠意。」他笑得賊賊的。  

　　「咳！咳……被酒汁嗆著，她咳到一臉透紅。  

　　沈飛宇愛憐地拍拍她，凝眸著她。  

　　「你是特地綁我來虐待，讓你……開心的嗎？」  

　　「我才捨不得。」他近乎自語地道。  

　　董琴霏沒聽清楚他說什麼，在他的溫柔包圍與拍撫下，她漸漸止了咳。  

　　「好一點了嗎？」沒說什麼呵寵與道歉的話，他的語氣裡，自然地表達著他的關心  。  

　　董琴霏瞧了他一眼，見他隨即露出了委屈認錯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還怪我嗎？」他看著她，終於看到她的笑容。  

　　平穩下呼吸，她的臉色也漸漸恢復正常：離開他的懷抱，她舉著夾起菜餚之一。  

　　「吃飯吧，總不能讓你在廚房辛苦大半天的工夫全都白費。」  

　　「我是餓了，不過我想吃的不是這些。」  

　　知道他的言下之意，但她故意裝作聽不懂。  

　　「你怎麼有空下廚？而且還有一手好廚藝？」以他的身價，大可以請人做這些事，  但他卻沒有，他總是一個人獨居在這平凡的公寓裡。  

　　「我喜歡一個人，不喜歡披打擾，日常生活起居我可以自己打理的。一個人在國外住久了，幾年訓練下來，多少會自己烹煮一點食物，要不然很容易餓死的。」  

　　董琴霏微偏著頭，領略到一些事。「你其實並沒有把自己富可敵國的身份看在眼裡  ，對嗎？」  

　　「那也不一定。」他笑著反駁，故意道：「我喜歡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感覺，追逐更多的財富與權勢是我不變的志願喔！」  

　　董琴霏沒有上當，她看著他。「你只是愛那種攻城掠地的感覺。在美國，你一步一步建造屬於自己的王國，然後在你二弟想自立門戶、追求自己的夢想時，你二話不說便  回來，將美國的江山交給你最小的弟弟。致力於創造，卻一點也不戀棧成就，你這樣的  人，會真的將人世間的名與利放在心上嗎？」  

　　沈飛宇聞言一怔，而後坦然地笑了。  

　　「我在你眼裡，幾乎是個透明人了。」伸手越過餐桌，他輕抬起她微低的下額，認認真真地望進她清澈的眼。「你呢，你在我眼裡，始終是個矛盾又驕傲的小女人，我始  終不懂，在你心裡，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為難？」  

　　迎著他的現線，董琴霏輕輕回道：「我只是一個笨女人，一個愛你很久、很久的笨女人，一個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愛你很久、很久的笨女人。」  

　　沈飛宇一震。  

　　愛這個字眼，有太多的女人對他說過，他從來都以為這是個再簡單、再廉價不過的字眼，怎麼也沒想到從她口裡說出來，會這麼撼動他，讓他驚得不能自己。她愛他，而  他真的相信。  

　　他起身到她身邊，將她攬人懷中。  

　　「我不以為你會愛我。」偎在他懷裡，她靜靜地說「我從不以為兩個人相守一生才叫做幸福，而我不求未來，只求現在。」  

　　「琴霏！」他從不知道，原來她心中竟有這麼絕望的想法。「誰告訴你我不會愛你？」他的語氣帶笑。  

　　「你。」沒感覺到他語氣裡的變化，她低聲說道：「有關你的緋聞一直不曾斷過，我想，你並不是一個會相信永遠，會相信一生一世的男人。  

　　「那你還愛我？」  

　　「我笨嘛！」在他懷裡，她憨憨地笑了，沒有一點平日裡精明與冷漠的模樣，只有令人心憐的稚氣。  

　　抬起她的臉，他看著她，「那麼，你還願意繼續愛這個不相信永遠、不相信有一生一世的男人嗎？」  

　　「我沒有很多感情，所以這一生，我只決定愛一個人、愛一次就好。」  

　　「一輩子不變？」  

　　「不變。」  

　　「就算我不愛你？」  

　　「嗯！  

　　「不後悔？」  

　　「不後悔。」  

　　「好！」她的回答令他相當滿意，然後他突然說：「那你嫁給我。」  

　　董琴霏呆住了。「你……你說什麼？」  

　　「你聽到了。」他含著笑，低首傾近她，呼吸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我說嫁給我  。」  

　　「不……」她的眼瞬即凝聚淚水。「不要開玩笑。」她可以不要有希望，但絕承受不住失望。  

　　「不相信？那我們明天就去公證！」  

　　「你……」她瞠大了眼眸，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你是說真的？」  

　　「也許我有一些別人眼中不可救藥的缺點，但是我不會騙你，更不會隨意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否則以我過往的紀錄，要是一不小心被纏上了，那可划不來。」他以著不甚正經的口吻說著。  

　　「為什麼？」為什麼會想結婚？「我記得你說過不會結婚的。」  

　　「那是因為我還沒有找到你。」他摟她到一旁，兩人就這麼靠著牆相依著，而她的頭枕在他的肩上。「琴霏，嫁給我好嗎？」  

　　「你確定？」她學他的口氣，心情開始因為接受這個事實而飛揚。  

　　「肯定！」  

　　「不後悔？」  

　　「永遠不會。」  

　　她笑了，淚水也流了下來。  

　　他瞭然地為她輕輕拭去，溫暖與舒適的懷抱不曾收回。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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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婚？！」  

　　沉默寡言的妹妹突然開口說即將結婚，董家兄弟的反應只能用「呆」字來形容。  

　　結結實實地愣在當場，等兩人回過神時，董琴霏早就當報告過，回房忙自己的房去  了。  

　　兩兄弟連忙敲房門。開玩笑！結婚是何等的大事，不問清楚怎麼可以！  

　　「還有事嗎？」開門一看是兩位哥哥，董琴霏淺淺地笑了。  

　　她突然這麼一個微笑差點又把董政文與董哲文兩兄弟嚇住，幸好他們還記得敲門喚出妹妹的用意。  

　　「小霏，你要結婚？什麼時候決定的事，為什麼事先沒透露些讓我們知道？」董政文開口問道。莫非是那天車子裡頭的男人？  

　　面對他們擔憂、驚訝、懷疑、寬慰、以及最關心的眼神，董琴霏笑了，有著感動，不再淡漠如昔。  

　　「沒有事先讓你們知道，是因為在今天以前，我沒想過自己會結婚。」  

　　「是誰？誰讓你動了心？」董哲文問道。能夠敲開小霏心裡的那道冰牆，那個男人，值得他好好認識一下。  

　　「沈飛宇。」她看著兩位哥哥，不確定哥哥們是否認識這個與他們從來就不同領域的人。  

　　「是他！」董家兄弟又是一陣驚訝。  

　　他們印象很深刻的，從那天的新聞後，小霏總是注意財經方面的消息，尤其是和沈家有關的產業。只是怎麼也沒想到，小霏怎麼會和那個商界名流、兼一流的花心男人扯上邊。  

　　想到那個男人的風流，兩兄弟的表情凝重了起來。  

　　「小霏，你想清楚了嗎？」董政文實在擔心。  

　　「他能夠讓你快樂？能夠給你一輩子的幸福嗎？」董哲文一臉懷疑。  

　　董琴霏很平靜地面對兩個哥哥的疑問。「哥，我相信他在乎我，如果我注定要為一個男人傷心，我希望那個男人就是他。」  

　　這樣的話，夠清楚了。  

　　一直都知道這個外表冷漠的妹妹，其實內心有著最強烈的感情，而今他們確實見識到了，但這種情況卻讓他們不得不擔心。  

　　飛蛾撲火，何其危險！  

　　「小霏，你……」董政文無法見著自己的妹妹往受傷的陷阱裡跳，才想要開日勸阻，董哲文卻以眼神示意，阻止了他。  

　　「小霏，讓我們見見他吧！」  

　　董琴霏遲疑了一下。「我會和他說。」  

　　看著妹妹微黯的表情，董哲文笑著安慰道：「別擔心，小霏，哥哥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值得信任，真的值得你這麼全心對待。哥希望你幸福。」  

　　「我知道，哥，謝謝你們。」董琴霏退回了房內。她知道哥哥們關心她，而且始終不肯於付出。  

　　望著窗外寂靜的夜色，她想到了父親，要是他在家，聽了後肯定大發雷霆，他一定不能接受像沈飛宇如此個性複雜的女婿。  

　　****************************************************************  

　　「結婚？！」  

　　當初抱定獨身主義、打算一生遊戲人間的沈飛宇突然說要結婚，這對沈家另兩個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來說，可真是件大消息，震撼力不小。  

　　「二哥，你不會是愚人節沒整到我，所以現在想這個主意來補整我吧！」沈飛亞道。他遠在太平洋的彼端，日操夜勞，學業、公司兩頭忙，才想補個眠，卻接到這種電話  ，害他不打起精神都不行。  

　　「是真的。」沈飛辰的口氣無比認真。「我也是剛剛接到大哥的電話，想問個清楚，大哥就把電話掛了而且關機。」講到後來，他的口氣簡直無辜得可以。  

　　沈飛亞振作地說：「二哥，知道大哥的對象是誰嗎？」  

　　「是高昇企業的人，叫董琴霏。」大哥這陣子和她走得實在太近、也太頻繁，惹得媒體紛紛注意。一個是出名的風流、一個卻是以冷漠名噪商界，大家全都睜大了眼，想看這回到底會是什麼結果。  

　　「二哥，你看這回大哥是認真的嗎？」以往大哥很明顯的只是遊戲，從來不談真心、不說承諾，要說他會突然轉了性，沈飛亞一時之間還真是很難接受。  

　　「依我的看法，不無可能。」沈飛辰的口氣終於轉為正經。現在的他和大哥最為接近，以往大哥一個人在美國，所有傳回來的事是真是假他們都無法確定，但他看得出大哥對董琴霏是認真的。  

　　電話那頭的沈飛亞一陣沉默，好一會兒，他才開口，二哥，現在只有你和大哥最接近，大哥陷入愛河，我看他是顧不到其他事了，但是有一件事，希望你注意，我在美國聽說……」  

　　沈飛辰靜靜聽著，而後他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飛亞，我會注意的。  對了，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沈飛亞沉默了一會兒。「是一個朋友告訴我的。」  

　　不知道為什麼，沈飛辰總覺得弟弟的口氣不大對，然而又說不出究竟是哪裡不對。  略過這個問題，他只好叮嚀道：「一個人在美國，凡事要小心。」  

　　「我知道了，二哥。」沈飛亞的口吻裡不無取笑。這個二哥，愈來愈有「年紀大了  」的特質。  

　　該說的重點說完，沈家兄弟就全是不正經的痞子樣。沈家兩老就是被「氣」到沒辦  法，只好「包袱款款」、雙雙環遊世界去，來個眼不見為淨。  

　　「好，那就這樣。」沈飛辰準備掛電話。  

　　「等等，二哥，有什麼消息，別忘了通知我！」大哥陷入愛河這件事他沒親身參與已經夠可惜的了，怎麼可以還掌握不到一點消息呢！  

　　「我知道啦！」沈飛辰沒好氣地收了線。  

　　被沈飛辰這麼一攪和，沈飛亞已沒有睡覺的心情。大哥找到了他的愛情，而他自己，也碰上了一個他不自覺就將她放在心上的女人，而二哥，相信他也逍遙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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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姐姐說你要結婚了？」才幾日沒見，李若葳就聽到這樣的消息，讓她連忙上公司質問。  

　　「是的。」沈飛宇坦然地說。  

　　「你騙人！」李若葳無法接受。「你說過這輩子都不會結婚，不會娶任何一個女人為妻的！」  

　　「那是因為我還沒遇見她。」想起董琴霏，沈飛宇連眼神都放柔了。  

　　「那個董琴霏究竟哪一點好？我又哪裡不如她了？為什麼你寧可選擇她，卻連看也不看我一眼？飛宇，你對我太不公平！」  

　　「那麼若葳，我又有哪一點好？值得你這麼對我？」  

　　「我愛你。」李若葳固執地說。「我就是愛你，不需要任何理由，就算你是世界上最差勁的男人，我還是愛你！」除了他，她沒有對任何一個男人這麼認真過。  

　　「同樣也是這句話。」沈飛宇以著完全不同的平靜語氣肯定地道。「不需要任何理由，就算所有人都看不出琴霏有哪裡好，但她卻是世界上唯—個會讓我放在心上的女人  。」  

　　「不！」李若葳心緒狂亂，她不可以失去沈飛宇。  

　　「若葳，我希望下次再見到你的時候，可以聽到你的祝福，否則我們最好不要再見面。」他知道琴霏其實一點都不堅強，而他不願讓她有一絲傷心、難過的可能。  

　　「為了董琴霏，你跟我說這種話？！」難道這些年，她在他心裡真的連一點份量也沒有嗎？  

　　「若葳，以前我可以由著你胡鬧，但我總希望你會自己想明白，可是你卻聽不進勸，就連若霓的話你也不聽。」  

　　「我只是愛你，有錯嗎？」李若葳不平地道。  

　　沈飛宇搖搖頭，對一個執拗的人，就算說得再多，都只是枉然。  

　　「飛宇，你真的連一點感情都不能給我嗎？」他距離她愈來愈遠，而她的心也愈來愈冷。  

　　沈飛宇看著她，堅定地搖頭。  

　　李若葳突然衝到他身前，踮起腳尖將自己的唇湊了上去。  

　　「若葳！」沈飛宇拉開她，但唇上還是沾上了她的唇彩，他的表情冷了下來。  

　　李若葳淒慘地笑了。  

　　「如果你不愛我，就不可以愛別人！」她無法忍受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時的心痛。  

　　「你太胡鬧了！」沈飛宇不再多說，打開門想離開。  

　　「沈飛字！」李若葳喊住他，「不要愛她……」她幾乎是祈求的了。  

　　沈飛宇回過身。「我只愛她。」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李若葳哭倒在沙發上。  

　　飛宇不愛她，他為什麼不愛她？她要他愛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