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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鄀藍】談情辦不到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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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4 15:21:5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內容簡介:

這沒帶眼睛出門的豬,
竟將她的蛋糕打壞,還沒道歉就想閃人,
氣得她不顧形象的砸了他一身奶油!
怎麼說她也是個新時代女性,
和奶油男的恩怨就先拋開的投入工作,
她這專辦離婚的律師什麼案件沒看過,
為兒子不安定下來而要斷三十年的婚姻,
她倒還是第一次聽說,都
還沒答應要不要接下這件Case,
就遇上麻煩事--被歹徒挾持,
但她又沒拜託老天派個騎士來救她,
狹路相逢的奶油男就像鬼一樣的出現,
害她這個跆拳道高手無用武之地,
而他則以救命恩人自居,並說她管閒事,
原來他是那個不肖子,
現在,更耍賤招的讓她簽下'賣身契',
害她不得不出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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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作者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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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4 15:22:31 |只看該作者


好久不見   藍子

  對著電腦發呆,足足有半個小時之久,唉,太久沒寫序,竟然有著不知從何說起的感覺,真的只能說好久不見。

  不知道這個標題是否有下過,但感覺真的是好久不見,前兩本藍子都是請好友代序,原本這本藍子想請敏兒來代序,哈哈,那也算是她欠的啦!但又想想自己好久沒和大家哈啦了,所以這一本就由藍子自己來發瘋,不,是發揮啦。

  上個月底和另外三個朋友一起去義大利玩了一趟,雖說是參加旅行團,或許是因為單國旅遊,因此將義大利羅馬以北較著名的地方都去參觀了。

  原本想在這篇序裡暢談一下這次旅遊時所見到的一切,然而羅馬的古文明,和人文薈萃及義大利之美,又豈是筆拙的藍子可以用筆墨來形容之。

  呵呵,其實藍子是怕被扁啦,因為似乎已經看見某人用著那雙死魚目瞪著藍子,也只好屈服於淫威之下,閉上嘴,為求苟延殘喘。

  「喂,你這女人,怎麼這麼沒志氣。」

  「你懂什麼?這哪叫沒志氣,這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不懂就別開口。」

  PS:以上是我和我家那五歲的小霸王的對話!

  好吧!既然旅遊不談,就來談談近況吧!

  近況,簡單呀!這陣子總是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再吃,吃完了再睡,以下繼續循環。

  「喂,你真的欠扁!你以為你是十二生肖的最後一隻豬嗎?」

  「啊!對喔!我少說了一樣,吃飽了就看電視,看完電視睡覺,起床再吃,吃完再看,看完……」

  下面的話藍子已經說不下去了,因為已見到一把屠龍刀朝著藍子砍過來,又見一把倚天劍朝著藍子劈過來,嚇得藍子趕緊逃命去。

  「你要砍、要劈麻煩你砍準一點,最好只傷在藍子的這雙纖纖玉手上,這樣就有正當理由不寫稿了。可千萬別毀了藍子這張原本就不怎麼樣的臉上,到時藍子要真嫁不出去,可要負責養我一輩子。」

  「誰理你,你沒賺錢供我揮霍就已經不可原諒了,還叫我養你一輩子,你去竹下等。」

  真想大歎我命苦呀!

  「好啦!為賠罪,藍子就一天給它寫個十二個小時,總行吧!」

  「這還差不多,真是不扁不成器。」

  夏天到了,女孩子都愛漂亮,為了想穿清涼一點的衣服,總是東藏一塊肉、西掩一塊肉,藍子也被刺激到了,下定決心在這個夏天來個減肥大計畫,希望能將身上多出來的肉像大掃除一樣,一次掃清。

  現在藍子報告大家一個好消息,在寫這篇序的時候,藍子正好減肥一個星期,已經成功地減掉了兩公斤,真希望下次再寫序時,可以再和大家報告更好的消息,至少那時能讓藍子瘦掉六公斤。

  希望這不會是藍子的一個夢想而已,而是能成真的美夢。

  好了,現在言歸正傳,來談談這一本稿子吧!

  不知怎地,動手寫時,對稿子很有感覺,寫得也很順,很欣賞女主角的個性,這絕不是說哪個娘會嫌子丑,而是真心的喜歡。

  總感覺辜羿玹碰上了季斯遠,只能說她是活該倒楣;季斯遠碰上了辜羿玹,也只能認栽的份。

  或許就像我書中所寫,兩人的命是絕配。

  至於大家看了覺得如何,有任何的建言,藍子很希望大家能盡量地告訴藍子。你們可以寫mail給藍子,或是上悠悠所架的一個網站,上面有藍子的留言版告訴藍子都可以。

  藍子衷心期待能與大家分享一切的快樂與悲傷。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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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4 15:23:09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old2009 於 2016-9-29 14:28 編輯

第一章

辜羿玹結完帳,提著事先預定的一盒心型、草莓口味蛋糕,臉上帶著洋溢的笑容,正想伸手拉開蛋糕店的玻璃門,焉知門把尚未碰觸到,一聲巨響隨之響起。

  「砰!」她的額頭應聲地跟被擦得晶亮的玻璃門來個大kiss。

  緊接著另一起慘案隨即在她眼前發生——手上提著的蛋糕,因這突如其來的撞擊而掉落在腳邊。

  顧不得撞疼的額頭,她所有的注意力全在蛋糕上,只怕它已經不再是完整的心型蛋糕,而成一團泥。

  天呀!

  她睜著大眼、張著大嘴,一臉驚嚇。

  今天可是她爸媽結婚三十週年紀念日耶!

  她花了三天精心設計委託蛋糕店特別訂做的蛋糕,就這麼被一個不帶眼睛出門的混蛋給毀了!

  「小姐,麻煩你再給她一個同樣的蛋糕。」

  推門撞到人的季斯遠,看著她雙眼直瞅著地上那可能已經摔爛的蛋糕禮盒瞧,沒有一句道歉,只對著同樣充滿震驚的蛋糕店店員交代。

  「可是……」女店員未解釋,他已經走到裡邊的櫃檯。

  他掏出皮夾,抽出三張千元大鈔。「我訂的蛋糕好了沒?」

  「已經好了,馬上幫你包裝。」另一名女店員見到俊帥的季斯遠,一臉花癡笑容毫不隱藏的展現。

  兩分鐘後,花癡女店員已將他預訂的蛋糕包裝好,連同發票提過來給他。

  季斯遠接過蛋糕後走向門口,看著辜羿玹仍然果然佇立在門口,雙眼仍緊盯著地上的蛋糕禮盒發愣。

  剛才那一撞好像也沒有太大力,她該不會是被撞傻了吧!

  他正在趕時間,沒有多餘的時間和她多扯,反正他也已經賠她一盒新蛋糕了。

  越過她,他正想拉開門離去——

  「等一下!」辜羿玹雙瞳裡噴出兩團火,憤怒得恨不得將這個未經過開化,不懂得禮貌為何物的野蠻人燒死。

  季斯遠聽見這麼不客氣的語氣,忍不住蹙起眉頭,轉過身面對她。「小姐,該賠給你蛋糕的錢我已經付了,你還有什麼事嗎?」

  她終於將目光從地上的蛋糕禮盒挪到他臉上,「你是瞎了眼嗎?還是眼睛被牛屎糊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撞到人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

  「我不認為全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難不成是我的錯?」

  「會發生這種事,我們兩個人都有錯,我也承認我的錯多了一點,那是因為你比較倒楣被玻璃門撞到,還有你的蛋糕也摔爛了,所以我才會賠你一個新蛋糕,但我不認為我有道歉的必要。」

  「你說的是什麼鬼話?!」

  「我不知道我是和鬼在說話。」

  「你……」因為職業關係,一向辯才無礙的她,卻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既然野蠻人無法用講理來溝通,那她就用野蠻人的方式來和他溝通。

  「我趕時間,要多少錢,你說吧!」季斯遠不想和她多說廢話,想用錢來解決這種倒楣的麻煩事。

  辜羿玹看著他身上這套亞曼尼西裝,價值不菲,既然他有錢,那再多買一套也不算什麼。

  她轉身走向仍杵在一邊,被嚇到的女店員說:「小姐,請問他剛才付的錢夠買哪一盒蛋糕?」

  「十四寸蛋糕。」

  「那就麻煩你給我十四寸蛋糕。」

  「你要什麼口味?」

  「他買的是什麼口味?」

  「鮮奶油。」

  「那就請你給我鮮奶油。」

  「我馬上幫你包。」女店員馬上從冰箱裡拿出一個大蛋糕。

  「不用了,直接給我。」辜羿玹在大家猜不到她要做什麼時,接過那盒蛋糕,走到他面前。

  季斯遠怔愣地站在門口,對於她葫蘆裡賣什麼藥完全霧煞煞。

  她露出一排潔白整齊如貝般的牙齒,但那樣的笑容,讓人感到一股不安的感覺從心底浮現。

  「這蛋糕錢是你付的,沒道理我一個人獨享,所以……」

  「啊——」

  他來不及說話,店內所有店員和客人一陣陣此起彼落的驚叫聲,環繞於這間小小蛋糕店內久久縈繞不去。

  砸在他臉上的蛋糕,整個掉落下來,純白鮮奶油將他從頭到腳整個染白了,像極了冬天堆積而成的雪人。

  辜羿玹看到他這副模樣,強忍住笑意,快速彎下身撿起自己的蛋糕,經過他身旁時,再用腳上的巫婆鞋用力地往他小腿骨一踢,趁著他痛得彎下身時,快步奪門而出。

  對於這種充滿霸氣又目中無人的男人,只要報了仇就夠了!

  她見多了這些虛有其表的臭男人,一副紳士樣,其實內心裡比小人還要小人!心眼又特別小,只要有人得罪他們,他們會一副不報仇誓不為人的樣子。

  季斯遠一回身,只見那惡女已離開蛋糕店,再加上他一身的慘不忍睹,一把狂燒的殺人怒火在他心中點燃。

  他將糊在臉上的奶油抹去,「該死的女人!」

  餘光掃向其他人,顧不得一身奶油白,他拉開門旋衝出去,直接坐上停在蛋糕店門前的車子,揚長而去。

  「家裡有客人?」

  辜羿玹提著摔爛的蛋糕禮盒,一回到家,即感覺家裡氣氛有些凝重,客廳沙發上還坐著個年紀和媽媽相仿的中年婦人。

  「毓嫻,她就是小玹嗎?」王怡敏拭去眼淚,問著好友。

  「羿玹,她是王阿姨,你小時候王阿姨常帶著一個小哥哥來我們家,常常抱著你,你還記得嗎?」曹毓嫻對女兒說。

  她似乎有點印象。「阿姨你好。」

  「孩子都這麼大了,我們不服老也不行。」王怡敏充滿感觸地說:「我記得你們剛要搬到國外那年,小玹好像還在念幼稚園,現在都已經是個標緻的大美人了,一定有很多男孩子追。」

  還好她前不久遇到以前的老同學,才知道他們舉家搬回台灣有好多年,要不然這輩子可能也沒有機會再見面了。

  辜羿玹只是尷尬的笑了笑,走到另一張沙發椅上坐下。

  她靈敏的鼻子,早已聞到從廚房裡陣陣飄散出來的飯菜香。

  今天是老爸下廚,又有口福了!

  「是呀!」

  「唉,還是生女兒好,我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沒能生個女兒。」

  「算了,別想太多,兒孫自有兒孫福。」

  「怎能不想?一想到我那個不孝子,我就傷心難過,以後叫我怎麼有臉去面對季家的列祖列宗?」王怡敏一想到這兒,眼淚又流了下來。「小玹,我聽說你是律師,所以今天特地來找你幫我一個忙。」

  「阿姨,你要我幫你什麼忙,請儘管吩咐。」

  「我想請你幫我辦離婚手續。」

  「離婚?!」辜羿玹被她的話嚇了一大眺。「為什麼要離婚?」

  「我真的無法再面對傑文。」

  「阿姨,是伯父他有外遇嗎?」離婚理由一,通常都是男人有外遇。

  「不是,他不是這樣的人。」

  「那是他會對你施暴嗎?」離婚理由二。

  「他是個體貼的男人,從嫁給他到現在,他對我百般呵護,三十幾年來始終如一,他不是個會打老婆的人。」

  「他從不拿錢回來養家嗎?」離婚理由三。

  「他給我花不完的錢。」

  「還是他有什麼不好的習慣,讓你到了無法再忍受的地步?」

  其實這一點不太可能,一對結婚三十幾年的夫妻,就算是有再不好的壞習慣,也早就習以為常了,又怎麼會因為這一點芝麻綠豆小事而吵到要離婚。

  但她身為一個律師,總有追根究底的精神。

  雖說她是個專辦離婚案件的律師,但除非真的已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否則總會勸合不勸離。

  「他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沒有任何不好的壞習慣。」

  「那我就不懂了,你想離婚的原因是……難不成……」有外遇的人是她?!

  「羿玹,別亂說話。」知女莫若母,曹毓嫻當然明白女兒心裡所想的。「你阿姨是因為她兒子今年都三十二歲了,始終還不肯安定下來,心裡覺得愧對丈夫。」

  「你是說,那個始終掛著兩行鼻涕的小哥哥嗎?」

  「辜羿玹!」曹毓嫻對於女兒說話總是這麼口無遮攔,實在是傷透腦筋。

  辜羿玹頓然驚覺自己說錯話,吐著舌頭,「阿姨,對不起,我……」

  「沒關係,斯遠小時候是很愛流鼻涕。」

  「阿姨,就算你兒子不想結婚,你也不必為了這種事離婚。」她當律師都快五年了,這還是她聽到最好笑、最莫名其妙的離婚理由。

  「我嫁給傑文到現在,從沒吃過苦,也沒到外面掙過一毛錢,可是我卻連個孩子都沒教好,你說我怎麼還有臉去面對他?」

  「伯父呢?他也同意離婚嗎?」

  「我已經打定主意,就算他不同意,我還是要離。」王怡敏的態度十分堅定,似乎沒有任何轉圜餘地。

  「好吧!」辜羿玹從公事包裡拿出一張名片。「阿姨,對於離婚這種事應該是勸合不勸離,不過我是個律師,有錢賺沒道理不賺。」

  「辜羿玹,你當律師是為了賺錢嗎?」

  她沒有理會媽媽的話,「但是阿姨,我還是希望你回去能好好考慮考慮,如果你還是堅決要離婚,你就和伯父一起到律師事務所來找我,我會幫你們辦手續。」

  辜信吾圍著圍裙從廚房裡走出來。「肚子餓了,大家先吃飯。」

  「阿姨,我告訴你喔,今天是我爸爸下廚,你真的很有口福,如果是我媽媽下廚就……」她裝著一副不敢領教的表情。

  「你只會說你媽,你自己還不是連個荷包蛋都不會煎,看以後有哪個男人敢娶你。」曹毓嫻反駁回去。

  「沒男人敢娶我無所謂呀,那換成我娶他不就得了。」

  「你說的是什麼話?整天瘋言瘋語,沒個正經。」

  「媽,現在的女人能力也不輸男人,誰規定不能女主外、男主內?」她走過去挽著父親的手臂。「老爸,你說對不對?」

  「沒錯,會下廚的男人絕對會是個好男人。」

  「也不怕怡敏會笑話。」

  「毓嫻,我奸羨慕你有個這麼貼心的好女兒,如果斯遠也能像你女兒這麼貼心的話,我就別無所求了。」

  「你別想太多。」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其實羿玹也二十八歲了,對於她的婚姻她也是煩惱無人知呀!

  吃完辜信吾辛苦煮的一大桌美味佳餚,大家酒足飯飽的從餐桌移到客廳坐。

  辜羿玹先收拾好餐桌,煮了咖啡端出來。

  「今天是誰生日嗎?」王怡敏看著一旁的蛋糕,好奇地問。

  「是我爸媽結婚三十週年紀念日。」

  「真的嗎?信吾、毓嫻恭喜你們。」

  「都老夫老妻,有什麼好慶祝。」曹毓嫻笑著。

  辜羿玹把蛋糕提過來,解開塑膠繩之前,面有難色地對他們說:「爸、媽,等一下你們看到蛋糕之後,千萬不要嚇一跳。」

  「怎麼?你該不會設計一個裸體美女送給你爸爸吧?」

  「就算向天借了膽子,我也不敢。」

  「那你又在擔心什麼?」

  「哎呀,你們自己看就知道了。」辜羿玹豁出去了,拉開塑膠繩,慢慢地打開禮盒蓋子。

  「這……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辜羿玹看著面目全非,成為一團爛泥般的蛋糕,又忍不住氣了,「還不是有一個忘了帶眼睛出門的豬頭幹的好事。」

  「辜羿玹,你什麼時候開始說話這樣粗俗不堪!」曹毓嫻怒斥她。

  「對不起。」她怎麼會忘了在媽媽面前得收收口,更別說還有客人在。

  「小玹,你快說那個豬頭是怎麼個豬頭法?」王怡敏倒對她說話的方式覺得挺有趣的。唉,她要是也能有個女兒,不知道有多好。

  於是辜羿玹將在蛋糕店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說完後,一想到那個豬頭男變成奶油男,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辜羿玹,你怎麼可以這麼野蠻,還拿蛋糕砸人!」

  「媽,是那個人太過目中無人,撞到人不道歉就罷了,以為有錢就了不趄,怎麼可以拿錢來羞辱人!」

  「不管怎麼樣,你還是不能用蛋糕砸人。」

  「媽,我被他用玻璃門撞到,現在額頭都還在痛,搞不好會有腦震盪,他不過是被蛋糕砸一下,又不會痛。」

  「你在強詞奪理。」

  「我只是就事論事,又沒說錯。」辜羿玹小聲嘀咕。

  「那種人本來就該教訓,我覺得小玹沒做錯。」王怡敏站在她這邊。

  她一笑,「阿姨,謝謝你支持我。」

  「我會被你氣死。」

  「媽,難道你希望人家打了我左臉,我還得把右臉靠過去請他也打一巴掌嗎?」

  一旁沒出聲的辜信吾說:「羿玹,本來是你有理,站得住腳,你這麼做,就變成你理虧。」

  「可是那個人太氣人了,我火氣一來,哪管得了三七二十一。」

  「你這才是真性情,直率的女孩,這才好。」

  「怡敏,我對她是傷透腦筋,根本完全放棄,不抱希望了。」

  「毓嫻,有這樣的女兒你該知足了,要不然我們來交換。」

  「你別開玩笑了,就算孩子是個瘌痢頭,也還是自己的好。」曹毓嫻看一眼女兒,對女兒真是又氣又疼,但真要和人換,她還真會捨不得。

  辜羿玹摟著媽媽,在她臉頰上用力一吻,撒嬌地說:「我就知道你還是捨不得我。」

  王怡敏看著她們,真是又羨又妒。如果小玹是她生的,真不知該有多好。

  季斯遠以極速狂飆,穿梭在車水馬龍的車陣中,心中一把怒火熊熊燃燒,火燒得愈旺,油門踩得就愈用力。

  滿頭奶油,甜答答、油膩膩,噁心得讓人反胃想吐!

  真是倒楣!遇到一個瘋婆子,害得他今天和江海倫約會的「性致」全失。

  到了家,直接將車子停進車庫裡,提起那盒原本要幫辣妹慶生的蛋糕進屋,直接上樓回房間洗澡。

  半個小時後,他全身充滿著淡淡野薑花香味,拿條毛巾擦著頭髮,下樓來卻發現他爸爸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喝酒。

  「爸,你怎麼一個人在家喝酒?媽呢?不在家嗎?」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季傑文有些垂頭喪氣,感到十分地挫敗。

  「碰到掃興的倒楣事。」他去拿了個杯子過來,倒滿酒,陪他爸喝杯酒。「你心情不好嗎?」

  「怎麼會好。」季傑文端起酒,喝了一大口。「你媽媽說要跟我離婚。」

  「媽要跟你離婚?!」季靳遠先是感到一驚,隨即爆笑而出。「不可能的吧!媽一定是閒著無聊,和你開玩笑。」

  他爸爸個性比較嚴謹,做什麼事總是小心翼翼、實事求是,他媽媽則完全不一樣,總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腦袋裡也全是一些五花八門、亂七八糟的想法。

  但那也全是因為她的生活過於平淡無聊,總藉由這些突發奇想來創造生活上一些樂趣,無傷大雅。

  「她已經去找律師了,你很瞭解你媽媽的個性,她只要下定決心,就沒有人可以改變她。」

  「媽要和你離婚,總得有個理由吧?」

  季傑文看一眼這個從小到大讓他感到無比驕傲的兒子,重重地歎了口氣,又繼續喝著悶酒。

  「爸,是不是你做出對不起媽的事?」

  「別問了,我不想讓你有壓力。」

  「你們都要離婚了,叫我怎麼能不問。」

  「算了,這件事你就別插手,我……」一聲開門聲打斷季傑文的話。

  王怡敏連兒子都沒多看一眼,直接走到丈夫身邊坐下,從皮包裡掏出名片放在桌上。「你安排個時間,我們一起到律師那裡辦個手續。」

  「怡敏,我從沒怪過你,為什麼你執意非離婚不可?」

  「我對不起你,以後也沒有臉去面對季家的祖先,除了離婚,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這絕對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也有責任。」

  王怡敏握住丈夫的手,充滿著無限的歉疚。「傑文,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丈夫,這輩子能和你一起生活三十多年,是我最幸福的事。但是……」

  季斯遠聽著父母的對話。難道說離婚的理由,不是因為爸爸有外遇,而是他媽媽……

  「怡敏,我什麼都可以失去,唯獨你,失去你,我的人生也不再有意義了。」

  「傑文,別說了,就當是我這輩子欠了你,記得下輩子要找個好女人,別再找像我這種女人了。」

  「媽,你到底為了什麼原因要和爸離婚?」季斯遠實在無法相信連大家口中的模範恩愛夫妻,在結婚三十三週年的前夕要鬧離婚!

  這樣到底還有什麼樣的婚姻,是可以長長久久、白頭偕老一起生活一輩子?

  王怡敏痛心的看了兒子一眼,不發一語的起身回房。

  「爸!」他看著爸爸沉痛的表情,感到很難過。

  不行,他絕不能坐視這荒謬的事情發生。

  季斯遠拿起名片。既然從他們口中無法得知真正原因,那他就去找這個律師,她一定會知道他們離婚的理由。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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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4 15:23:54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old2009 於 2016-9-29 14:29 編輯

第二章

季斯遠依照名片上的地址,開車來到仲翔律師事務所附近,正想找個地方停車時,剛好有一輛車開走,下一秒鐘他已將車停在路邊停車格上。

  台北什麼都好,就是停車位一位難求,能這麼幸運、不費吹灰之力的有位子,完全是可遇不可求。

  按下遙控器,上了鎖,往前走向二十公尺前的辦公大樓,一走近時發現大樓前聚集了些圍觀群眾,所有人全仰天長望看向頂樓,大樓下也已經鋪好黃色氣墊。

  螻蟻尚且偷生,真弄不懂為什麼有那麼多人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吃飽沒事幹,想自殺。

  世上又有什麼過不去的河呢,為什麼偏要去走奈何橋?

  他沒多做停留,穿過人群的走進大樓裡,搭著電梯直上到十七樓的仲翔律師事務所。

  一出電梯來到仲翔律師事務所門前,一靠近,電動玻璃門隨即而開,整間辦公室裡只剩下一名職員。

  「對不起,請問有什麼事嗎?」留守的女助理小玲見到來人,馬上迎過來。

  季斯遠從口袋裡掏出名片,「請問這位律師是在這裡上班嗎?」

  小玲接過名片,「辜律師是我們事務所裡的律師。」

  「她在不在?」

  「她現在不在,她……」小玲看他的臉色不太好,有點來者不善的意味,而這時辜律師正碰到一個大麻煩,不知道該不該說。

  「她什麼時候回來?」

  「請問你找她有什麼事嗎?方便的話就請你留下聯絡電話,我再請她打電話給你。」

  「不用了,我就在這裡等她。」今天他一定要把事情給弄明白。

  「可是……」

  這時辜羿玹的助理侯歆蕾慌慌張張的衝進來,著急的叫著,「小玲,醫藥箱放在哪裡?辜律師受傷了。」

  「辜律師受傷了?!」小玲急忙的從裡面茶水問拿出醫藥箱交給她。「傷得嚴不嚴重?」

  「不知道,只是很擔心那個瘋子真會把辜律師從頂樓推下去。」侯歆蕾拿著醫藥箱旋身又出去。

  站在一旁的季斯遠聽見了她們的對話,快步跟著出去,一起上到頂樓。

  只見一排人圍在前面,個個神情焦慮、擔心,而站在突起的平台上,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手上閃動著一把亮晃晃的匕首,抵在一個女人的脖子上,刀刃上還沾染了紅色血跡。

  而那被挾持的女人竟然是——

  那個將蛋糕砸在他臉上的女人!

  一把鋒利的刀子抵在她脖子上,隨時都有將她推下樓,讓她摔個粉身碎骨的可能。

  但她卻還能如此鎮靜,這女人還真是不簡單!

  季斯遠悄悄地移到旁邊,趁著歹徒不注意時,繞到平台後方伺機而動,隨時準備搶救人質。

  「先生,你這麼做對你根本沒有幫助,你先把人放了,你的要求我們會盡量去做。」談判專家耐心地開導他。

  「你們別再過來,如果不是這個多事的女人,我又怎麼會妻離子散?是她害我家破人亡的!」歹徒根本完全失去理智,反正他也不想活了。「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要她陪我一起死。」

  呵!原來是她把人家弄得妻離子散,難怪人家要報復她。

  「是你自己毀了你的家,是你自己弄得家破人亡,我只不過幫助那個可憐的女人,在她還沒被你打死之前,讓她有重生的機會。」辜羿玹真的是不怕死,繼續在他燒得熾盛的火上加油。

  「你這該死的女人,如果不是你多管閒事,我太太怎麼會和我離婚。」歹徒整個情緒被她激怒,完全喪失理智,拉著她又往後退一步。

  「你冷靜點,你還年輕,你還有機會。」談判專家持續精神喊話。

  「住口,不管你們說什麼,我今天一定要這個賤女人陪我一起死。」

  「喂,你嘴巴放乾淨一點,誰是賤女人,你才是個孬種!」

  季斯遠一聽,心裡忍不住一驚。這個女人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死到臨頭還在逞口舌之快。

  如果不是他想知道他父母離婚的原因,他才懶得浪費時間去理這種不知死活的女人。

  歹徒又氣又恨,高舉起刀子就要往她身上刺去。

  「啊——」辜羿玹突然大叫出聲,睜大著眼,嚇得差點昏死過去。

  歹徒被她這一大叫,高舉的刀刃頓在半空中,遲遲未刺下去。「你……」

  「你——」她並不是因為害怕歹徒手中的利刃,而是她的眼光瞄到偷偷爬到平台上,站在歹徒後面露出半個身子的——自大奶油男!

  下面其他人也發現了季斯遠,全都屏息以待,生怕歹徒也發現他。

  「我怎麼樣?你這個賤女……」歹徒的話尚未罵完,背後突來一個用力撞擊,讓他整個人往前一倒,連同被他箝制住的辜羿玹也從平台上摔下來。

  一旁的警察趁機全部蜂擁而上,將歹徒制伏。

  「辜律師,你有沒有事?」大家一起衝過去,察看她的情況。

  「好痛!」

  「哪裡受傷了?」

  「我的腳好痛。」

  一旁的救護人員馬上抬著擔架過來,將她抬上擔架後先送到醫院。

  「這位先生,謝謝你幫了我們一個大忙。」一名警察過來向季斯遠道謝。

  他從上面輕易地一躍而下,姿態之優美讓一群女人激賞不已。真是英雄!

  「這是每個市民都應該做的。」他笑笑地說。

  「可不可以請你跟我們到警察局一趟,我們想留個資料,好讓我們頒個褒揚獎狀給你。」

  「不用了,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季斯遠說完,順長的身子轉身大步離去。

  一群記者的攝影鏡頭全對準他,不停地猛按下快門,對於他剛剛那千鈞一髮的一幕,將成為今天晚上的新聞焦點。

  辜羿玹躺在醫院病床上,火冒三丈地直盯著電視畫面瞧,只要一見到奶油男那一臉高傲又踐得二五八萬的嘴臉,她就有氣。

  氣得她只能猛扯著被子,歪著嘴不停地小聲咒罵。

  病房門被推開了,曹毓嫻提著一個三層便當盒走進來,眼睛瞄了一眼電視上的新聞。

  「等你出院,我們一定要好好去謝謝你的救命恩人。」

  「又沒人要他雞婆,幹麼去謝他。」辜羿玹總覺得這個奶油男會出現在那裡,不太尋常。

  那是大樓頂樓,又不是馬路邊,根本不可能是湊巧經過。

  「你怎麼這樣說?再怎麼樣,人家也是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你。」曹毓嫻只要看一次電視畫面,就不禁感到心驚膽顫。「要不是有他,我真不敢想像後果。」

  「媽,你忘了我從小就學跆拳道。」

  「人家都已經將刀子抵在你的脖子上了,你赤手空拳要怎麼自保?更別說刀子可是不長眼。」

  「媽,我是一時失策,要不然那個混蛋根本不會有機會挾持我。」

  「好了,別再說了,一想到我就害怕。」她盛了一碗排骨湯給她。「明天我去警察局問他的地址,然後再好好謝謝人家。」

  「媽,不用了吧!說不定人家是為善不欲人知……」才怪,新聞都播了那麼多遍,只怕全台灣都認識他,稱讚他的英勇事跡。

  看看,被綁架的人是她,主角也應該是她,整個新聞播出來,她也只不過短短兩個鏡頭,而他也不過是將歹徒撲倒,就成了英雄,全都是他的特寫鏡頭,真不曉得這些新聞記者的專業到底在哪裡?

  「聽你說話的語氣,你好像認識他?」

  「我、我怎麼會……」

  「辜羿玹,老實說。」

  「好啦、好啦。」碰到這個嚴母,她也只有投降的份。「他就是那個被我砸了一臉蛋糕的奶油男。」

  「這樣你更應該去跟他道謝和道歉。」

  「媽——」

  「人家都有那個胸襟不計前嫌,還冒著生命危險救你,你不該跟人家當面道謝嗎?」

  「就算我要道謝,也得知道他是誰?住在哪裡呀!」

  「這個我會去警察局問問。」

  辜羿玹苦著臉。真是倒楣,先是被人拿刀挾持要她陪他一起共赴黃泉,之後要死不死,誰不來救她,偏又遇上他!

  他那種小心眼的人,一定會趁機報仇。

  「唉!」

  「湯趁熱快點喝了。」

  辜羿玹依言暍著排骨湯,心裡卻想著那個人會怎麼對付她。

  「媽,等一下你就回去,晚上不用留在醫院陪我。」

  「你一個人可以嗎?」

  「如果不是你們堅持,我根本不用住院。」她也只不過是脖子被割破了皮,腳踝稍微扭傷,根本不需要佔用病房,且還是間單人病房。

  「你半夜要上廁所怎麼辦?」

  「醫院有護士,況且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擔心啦。」

  「我還真希望早點把你嫁出去,那時我才真的不用擔心。」

  「你們就只有我這個女兒,你捨不得我嫁的啦。」

  「才怪,現在只要有人到我們家來提親,就算他是阿貓阿狗,我也馬上把你給嫁了。」

  「媽,我是你的心肝寶貝へ,你怎麼捨得我嫁給貓狗。」

  「女人是菜籽命,嫁得好與壞都是天注定,我有什麼好捨不得。」

  「媽,你好八股喔,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在菜籽命。命運是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若真是不好的婚姻,還是可以跳脫得呀!」

  「當初真不該讓你去念法律系,否則你也不會有這麼強烈的大女人主義。」

  「呵呵……」辜羿玹對她的話,只能傻笑。

  九點一到,她不斷趕著媽媽回去,「媽,你早點回去,我要睡覺了。」

  「我再陪你一會就回去。」

  「不要啦,爸一個人在家,你早點回去陪他。」

  「他那麼大一個人,還需要人陪。」

  「可是我要睡覺,你留在這裡我會睡不著。」

  「好,我就先回去,明天早上再帶稀飯過來。」曹毓嫻提著便當盒準備回家。

  「媽,你自己小心點。」

  「有什麼事就叫護士。」

  「我知道啦。」

  她一等媽媽回去,調整好舒服的姿勢,繼續按著遙控器,找好看的節目,但頻道好幾十個,卻找不到好看的,不是愛來愛去也不知道在愛什麼,要不然就是罵來罵去、吵來吵去,而新聞也全是一堆政治口水,罵來罵去,讓整個台灣變得更加烏煙瘴氣。

  關了電視,她拿起請媽媽幫她帶來的書。

  這時又傳來開門聲,她以為是媽媽東西忘了拿,又折回來。

  「媽,你什麼東西又……」她的話在看見站在她病床尾的人時,戛然而止。

  「雖然說我就像是你的再生父母,可是你也不用真的把我當媽一樣叫。」季斯遠很自在地往一旁沙發上坐下,蹺起二郎腿。

  其實他已來了有一段時間,在門外聽見她和她媽媽的話,直到她媽媽被她趕回家,他才推門進來。

  「你來做什麼?」辜羿玹帶著強烈敵意對著他。

  「喂,再怎麼說,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用這種態度對我,似乎有點不太禮貌。」

  「禮貌是對著文明人,可不是對著野蠻人。」

  季斯遠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的名牌,「你有看過野蠻人穿名牌嗎?」

  「那身名牌只能顯示出,你是個虛有其表的空心菜。」

  「空心菜!」這女人難怪會當律師,一張嘴巴利得比架在她脖子上的那把刀子還利。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哪裡上班?」

  「我怎麼會知道你在哪裡上班,這只不過是湊巧罷了!」

  「湊巧?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那麼好騙,又不是大馬路邊可以讓你剛好經過。」

  「以你的智商,的確像三歲小孩。」

  「你這個奶油男,憑什麼污辱人!」

  「難道不是嗎?」季斯遠發現自己有點變態,看她氣得臉紅脖子粗,心中竟然大爽。原來對付她這種女人,就是要用話來氣死她。「一把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還能在老虎嘴上拔毛,簡直是找死。」

  「那也是我的事,誰要你多管閒事。」

  「假如不是有事情要找你,你的死活的確不關我的事。」

  「找我算帳嗎?」

  「男人沒有女人那麼小心眼,記仇記上一輩子。」

  「我是個律師,還是個專辦離婚的律師,難不成你要我幫你辦離婚手續?」

  辜羿玹盯著他看。他長得是挺正點的,五官端正,沒缺鼻子少眼睛,這樣的男人通常很早死會,但也會因為桃花不斷、外遇連連,所以十個有十一個婚姻都不會超過三年。

  「就看在你救過我的份上,雖然那是你自己雞婆,律師費我就打個九折。」

  「你是不是只要有錢賺,什麼人找上你,你都會接?」也難怪那個人會找她報仇。

  「我雖然很愛錢,可是也不是什麼Case都接。」

  「是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個人為什麼會挾持你上頂樓要和你同歸於盡,不就是因為你雞婆地插手管人家夫妻之間的事,不管什麼事人家都是勸合不勸離,只有你們這種人,為了點錢硬是拆散人家的家庭。」

  「你這個奶油男,你知道什麼?」他是存心來找她吵架。「那個混蛋有暴力,她老婆要是不和他離婚,只怕明天報紙上就多了一樁家庭悲劇,你不瞭解就少指責別人。」

  「那我問你,一對結婚三十幾年,恩恩愛愛夫妻的Case你也接?」

  辜羿玹搜尋著自己腦中的記憶。她好像沒辦過這樣的Case呀!「我有嗎?」

  「沒有嗎?」

  「你可不可以把委託人名字說出來?」

  「季傑文和王怡敏。」

  「季傑文、王怡敏……」她努力地想著,腦海裡閃過王阿姨那風趣的臉。「你……你就是那個鼻涕男?!」

  「鼻涕男?」這三個字對他來說,已經是幾百年前的記憶,然而記憶的軌道一旦被勾起,彷彿像幻燈片般一一浮現。

  眼前這張現代女性的臉龐,和二十年前一張小瓜子,卻比小男生還小男生的臉慢慢地重疊,尤其是那雙晶瑩剔透的明眸,一點也沒有改變。

  「你——你是恰查某!」沒想到她竟會是曹阿姨的女兒。

  「你說我是恰查某?!」

  「你還不是叫我鼻涕男,我都沒生氣,難怪人家說女人總是比較小心眼。」小時候因為鼻子有點過敏,所以總是掛著兩行鼻涕,才會有這樣的外號產生。

  辜羿玹看著他的笑臉,恨不得將他的臉給撕裂,雖然明白他是存心想氣死她,她要真的生氣就中了他的計謀,可是明明知道卻還是忍不住氣。

  「好了,我們也不用浪費時間的閒話家常憶當年,直接談重點吧!」

  「重點?」

  「我父母要離婚的理由。」

  「笑話,你這個兒子都不知道了,我又怎麼會知道。」

  「你連委託人離婚的原因都不知道就接Case,你不怕以後下地獄。」

  「你這個不孝子以後才會下地獄。」辜羿玹氣得下床想和他大干一架,卻忘了她的腳踝扭傷,一個用力使得她整個人往前倒過去。

  季斯遠在悲劇尚未發生之前,即時衝上前抱住她,卻也因此她整個嬌柔的身軀跌進他懷裡,他的心似乎也被什麼給用力地撞擊了一下。

  她的鼻子就這麼撞上他的胸膛,痛得她眼淚都流下來。「你是穿鐵甲嗎?把我的鼻子差點撞斷。」

  季斯遠宛如燙手山芋般,飛快地將她推開,讓她一個重心不穩又跌在床上。

  「喂,你要謀殺我嗎?」

  「我剛剛才又救了你一命,你不感謝就算了,還反咬我一口。」他用揶揄的語氣,掩示自己異樣的感覺。「看在我救過你的份上,你就將我媽堅決要離婚的原因告訴我吧。」

  「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她先上床躺好。「王阿姨是因為覺得她愧對季家列祖列宗,怕以後死了沒臉見他們。」

  「我不明白。」

  「她說她的不孝子已經三十二歲,還不肯結婚安定下來,心裡覺得愧對丈夫,才要離婚。」

  「就為了這個?」他感到無法置信。「實在是太荒謬了!」

  「你怎麼會瞭解為人父母的心情與壓力,天下所有父母都一樣,認為小孩子在成家立業之前,都是他們的責任。」

  「我記得你只比我小三歲,今年也該有二十九歲。」

  「你記錯了,是小四歲,我今年只有二十八歲。」

  女人都是膚淺的動物,對於年齡、身上的肉、臉上的皺紋每一樣都斤斤計較。

  「你結婚了嗎?」

  「還沒。」

  「你爸媽有催過你嗎?」

  「我爸媽只有我這個女兒,他們才捨不得我這麼早嫁。」

  「那就對了,你爸媽都不擔心你變成老處女,更何況我是個男人,又有什麼好著急。」

  「奶油男,我和你有仇嗎?你存心想氣死我嗎?」

  「我們的確有仇,不過念在你告訴我原因,就全部一筆勾銷。」

  「我是不是還要對你的大人大量感動得痛哭流涕?」

  「那倒不用。」季斯遠笑笑地站起身。「對於你砸了我滿臉蛋糕一事,我可以不計前嫌,不過……」

  「不過什麼?」他這種人會有這麼寬宏大量?騙鬼。

  「不過你可別忘了你這條命是我救的,你還欠我一份情。」

  「那是你雞婆,憑什麼向我索討人情。」

  「受人點滴,理當泉湧以報,這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他可從不認為自己是那種施恩不求報、大恩不言謝的人,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可是他的原則。

  「我需要你幫忙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喂,奶油男……」

  「我叫季斯遠,你可以叫我斯遠。」

  「奶油男,我告訴你,我不欠你,不論你有什麼要求,我都不會答應。」

  季斯遠走過去,突然在她那喋喋不休的小紅唇上印下一吻,在她「五百塊」還沒付之前趕緊往後退三步,保持安全距離。「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回過神之後,辜羿玹才發現那個王八蛋已經逃離病房,氣得她咬牙切齒。

  莫名其妙被人奪去一吻,雖說這並不是她的初吻,但她認為吻應該是兩個相愛的人才會有的親密舉動。

  他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隨便吻一個女人?!

  更該死的是,他怎麼可以將她當成隨便的女人!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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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old2009 於 2016-9-29 14:30 編輯

第三章

王怡敏一看到新聞非常擔心,打電話給曹毓嫻,知道她女兒只是受點皮肉傷,腳踝輕微扭傷,這才放下心。

  原本她想馬上去醫院看小玹,又因為時間有點晚了,只好明天再去醫院探病。

  不過怎麼會有那麼湊巧的事,救了小玹的那個人,竟然是她的兒子。

  翌日一大早,王怡敏便在廚房裡熬煮鮮魚湯,想提到醫院給辜羿玹補補身子。

  季斯遠昨夜很晚才回到家,以往一躺上床,不用五分鐘就可以睡著,但昨晚卻莫名其妙的失眠了。

  早上窗外的天色才剛濛濛亮,他便起床梳洗,準備出去晨跑。

  一下樓,聽見廚房裡傳來聲音,他好奇地走過去瞧瞧。

  「媽,你這麼早在煮什麼?」

  王怡敏繼續忙碌著,根本不想理他。

  「你在煮魚湯嗎?」一股鮮魚香味飄進他鼻子裡。

  她繼續試試魚湯的味道,再將瓦斯關掉。

  「媽——」季斯遠對媽媽帶點小孩子的性子感到非常無力,只要她一打定主意不理他,就算他叫破喉嚨,她也是不會回應。

  王怡敏找出一個可以裝魚湯的容器,將熱騰騰的湯裝進去,又找出一個袋子裝著,準備晚一點就去醫院。

  季斯遠將媽媽拉到餐桌旁坐下,「媽,我們得談一談。」

  王怡敏才正想站起身,又被兒子壓著坐下。

  「你已經長大了,還會聽我們父母的話嗎?」

  「媽,我什麼時候沒聽你的話?」在季家就數她最大,哪一件事不是她說了就算。「除了結婚這件事。」

  「你長大了,翅膀也硬了,我不會再管你結不結婚。」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要和爸爸離婚?」

  「我和你爸爸離婚是我們的事,你是第三者,你不用管。」

  「媽,我是你們的兒子,父母要離婚還說不用我管。」

  如果說他們整天吵吵鬧鬧那也就罷了,但他們卻是恩愛得有時讓人感到肉麻,這樣還離婚?根本是在鬧笑話。

  「就算你是我兒子,你也沒權利管父母的事,就像是我們為人父母,也沒有權利去管子女的婚姻一樣。」

  「到頭來你就是想逼我結婚就對了。」

  「你別冤枉我,我可從沒逼過你,結不結婚是你的自由。」王怡敏打死也不會承認。

  「她都已經告訴過我了。」

  「她?她是誰?」

  「媽,你不用再跟我裝傻,你煮那鍋魚湯不就是要帶去醫院給辜羿玹吃嗎?」

  「她是我老朋友的女兒,自從他們搬到國外之後,就斷了聯繫,現在好不容易又聯絡上了,我當然得去看看她。」

  季斯遠咧嘴一笑。

  「你笑什麼?」

  「媽,你不要再折磨爸爸了,我會遵照你的意思結婚。」

  「你肯結婚?!」王怡敏一聽見兒子終於肯結婚,隨即眉開眼笑,狐狸尾巴馬上露出來。「對方是什麼樣的女人?幾歲了?漂不漂亮?你什麼時候要帶她回家給我們看一看?」

  看見媽媽兩極化的反應,實在是又好氣又好笑,態度變得也太快了吧!

  「總之,一定會讓你滿意的女人。」季斯遠一說完,站起身回房間,連運動也沒勁了。  

  王怡敏一聽見兒子肯結婚,高興地回房間,將仍在熟睡中的老公叫醒。

  「老公,你別睡了,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被吵醒的季傑文,依然不會對親愛的老婆發脾氣。「你不跟我離婚了嗎?」

  「我們兒子都要結婚了,我幹麼還跟你離婚。」那不過只是她的一個手段,她才沒那麼笨,真的放棄這麼好的丈夫。

  不過她還真有點擔心,到時弄假成真,她可真是賠了老公又折兵。

  「你說斯遠肯結婚了?!」

  「嗯,」她笑得好高興。「我們兒子還是很孝順。」

  「他本來就是個孝順的兒子。」他有你這樣的媽媽,只能認命。「有沒有說對方是怎樣的女孩子?」

  「不知道,反正他只說會讓我滿意,我們兒子的眼光你還不相信嗎?從十七歲開始交女朋友到現在,哪一個女朋友醜的來著。」

  「外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品、個性。」

  「依我們兒子那桀騖不馴的個性,他才不會被女人騎在頭上。」

  「說的也對。」

  「好了,我要趕著去醫院,好好地謝謝毓嫻的女兒,一定是她替我開導他這顆頑石。」

  季傑文看一下表,「現在才六點多。」

  她哪管得了這麼多,就算是半夜三點,她也不在乎。

  辜羿玹在醫院住了三天,堅持要出院回家,隔天馬上回到律師事務所上班。

  她一踏進辦公室,隨即贏得所有同事熱烈歡迎和擁抱。

  「對不起,讓大家替我擔心了。」

  「你的確是把大家給嚇死了。」仲翔律師事務所的老闆許仲翔板著臉說。

  「學長,這件事又不能怪我,我也不想呀!」誰願意拿自己生命開玩笑,她的人生非常的美好,可不想這麼快就英年早逝。

  「就算這事不是你的錯,可是你可不可以管管你的嘴巴,實在有夠小白。」

  「沒辦法呀,那種人太可惡了,我氣不過,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幸虧有人冒著危險救你,要不然大家就要花白包了。」一名同事說。

  「是呀!英雄救美。」侯歆蕾一臉羨慕的表情。「那個人長得好帥,好可惜,連他的名宇也不知道。」

  「春天到了嗎?」辜羿玹忍不住翻白眼。

  「喂,那個人是極品。」

  「侯歆蕾,你少丟女人的臉好不好,那個奶油男也稱得上帥哥嗎?」

  「羿玹姊,他真的很帥。」老闆的女助理小玲也附和侯歆蕾的話。

  就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著季斯遠時,背後傳來一陣敲門聲,隨之而起的是一聲聲尖叫聲。

  「帥哥!」侯歆蕾第一個大叫。

  辜羿玹則板著臉,朝著他一拐一拐地定過去。「你有什麼事?」

  「只不過一個Case沒接成,你也不需要把氣出在我身上吧?再怎麼說,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季斯遠依然是一張笑臉。

  許仲翔也走過去。「那天真是謝謝你。」

  季斯遠打量著眼前這個氣宇軒昂的男人。這人親自向他道謝,不知他和辜羿玹之間是什麼關係?

  「你到底有什麼事快說,沒事的話,別打擾我們工作。」

  「我們出去外面談。」

  「不需要,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她可不想和他獨處,誰知道這個大色狼、偽君子又會不會偷襲她。

  「你確定?不後悔?」他故意看一眼在場的觀眾,他是不介意。

  「現在的男人怎麼比女人還要婆婆媽媽?」

  「我已經跟我媽說過了,我決定結婚。」

  「嗯,我聽說了,恭喜你。」想起阿姨在醫院告訴她這個好消息時,眉開眼笑的,只差沒飛上天。

  「怎麼會是恭喜我?應該說恭喜我們。」

  「你結婚,幹麼恭喜我們?」

  「羿玹姊,你怎麼這麼笨?他是在跟你求婚。」小玲很雞婆地跟她解釋。

  「羿玹,虧我們還是好朋友、好姊妹,你交了一個這麼優的男朋友,竟然瞞著我。」侯歆蕾馬上抗議。「伯母還常叫我替你介紹男朋友,我看你根本是惦惦呷三碗公飯。」

  「侯歆蕾,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和他也只不過才見過三次面。」

  「小玹,我們可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小玹!好親熱的暱稱。」小玲羨慕地說。

  「季斯遠,你不要亂說話。」

  「難道不是嗎?你媽媽和我媽媽可是感情很好的姊妹淘,如果不是因為你爸爸調職到海外,我們也不會分開這麼多年。」

  「你——」辦公室裡十幾雙眼睛直盯著她瞧,假如再任由他胡說八道下去,只怕她跳進黃河也解釋不清。

  她絕對相信,他擁有顛倒是非的能力,而且讓人深信不疑。

  因為他那張帥氣的臉,就足以騙倒一些只會看外表的笨女人。

  辜羿玹拉著他,一跛一跛地快步走出大辦公室,走向電梯,按下最高樓層的數字,電梯一停,她率先走出去,困難地要爬上樓梯。

  季斯遠跟在她的後面,直接將她抱起地走上頂樓。

  「你好像很喜歡上頂樓。」

  辜羿玹被他一抱,嚇得趕緊摟住他的脖子,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跌下來。

  季斯遠看著她一臉驚嚇,緊摟著他脖子的樣子,感覺很好,微露著笑容。直到上到頂樓,卻仍抱著她,不太想將她放下來。

  「喂,奶油男,你還不放我下來?」

  「我以為你也很享受我抱著你的感覺。」

  「你在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很享受?」

  「不然你怎麼會一直摟著我的脖子,捨不得放開。」他取笑著她。

  聽到他的話,她趕緊放開手,羞紅了臉。

  他捨不得地放她下來,讓她站好才放手。

  辜羿玹一得到自由,立刻跳得離他遠遠的,生氣地對他咆哮,「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絨布盒,打開來,「我現在正式跟你求婚,希望你答應嫁給我?」

  「喂,你頭殼沒壞去吧!」

  「你認為我腦筋有問題?」

  「如果你頭殼沒壞掉,就不會發神經了。」

  「我現在很認真、很嚴肅地向你求婚,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盯著他的眼,「我現在也很認真、很嚴肅地回答你,我不願意。」

  「你別忘了,你這條命是我救的,你還欠我一份情。」

  「我寧願拿這條命賠給你,我也不會嫁給你。」

  「小玹,我的條件不錯,長得又帥,錢又多,嫁給我,你絕對不吃虧。」

  辜羿玹一翻白眼,「你條件不錯關我什麼事?我長得也不差,何況要錢我不會自己賺嗎?何必靠老公。」

  「好吧,既然你死也不肯嫁給我,那我就親自上門,向你父母提親。」

  「季斯遠,我警告你別亂來。」她生氣了。

  「那天在醫院病房外,我好像聽到曹阿姨說,只要有人上你家提親,她馬上答應。」

  「我媽只會當你是神經病!」

  他一笑,「是嗎?那我請我媽媽一起上門提親,然後再告訴他們說,我們已經發生關係,你想他們會不會答應?」

  「你——你這個卑鄙小人。」

  季斯遠有點無賴地威脅著她,「欲達目的,只好不擇手段。」

  辜羿玹用力地深呼吸,要自己先冷靜下來。對付他這種人,得好好溝通,雖然她很懷疑會有效果。

  經過幾次交手,除了她砸他蛋糕那一次,她好像未曾佔過上風。

  「季斯遠,你不像是沒有女朋友的人。」

  「我的確是有女朋友,而且還不止一個。」

  看得出來,他也的確有這個條件劈腿。

  「你有這麼多的選擇,何必找上我?」

  「因為只有你,才不會替自己找麻煩。」

  「什麼意思?」

  「你真的不懂嗎?」

  她搖搖頭,她早就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又怎麼會知道他到底在玩什麼遊戲?

  「我媽用和我爸離婚來逼我結婚,為了不背上不孝子之名,我也只好屈服。」

  「嗯。」

  「我只好找一個不會死纏著我的女人結婚。」

  「所以我就該倒楣的是那個被你選中,無辜被你拖下水的人嗎?」

  「你想想,我們有二十年沒有聯絡了,剛好在這個時候,我媽媽又和你媽媽聯絡上,她又找上你幫他們辦離婚。」

  「你就是要報復我!」

  「我們兩個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後來又陰錯陽差救了你一命,我想這是老天故意安排好的,我們又何必違背天意呢!」

  「說得比唱的好聽,根本是歪理。」

  「總之,這個婚我們結定了,不過……」

  「誰跟你結定了?!」

  他不理會她的反駁繼續說:「我們離婚的律師費我會留著讓你來賺,不過你別忘了,你有說過會打九折。」

  「奶油男,你別癡人說……」

  季斯遠吻上她的唇,狂野地掃過她的唇齒。上一次在醫院只是蜻蜒點水,讓他感到意猶未盡,這會他可要好好地享受她甜蜜的吻。

  辜羿玹想推開他,卻推不動,想緊閉雙唇,奈何他的舌尖早已攻城掠地地直搗她唇舌之間,他的手還放在她的後腦勺上,讓她連躲也躲不了。

  不行,說什麼她都不能降服於他的淫威之下!就在她所剩無幾的意志力仍苟延殘喘時,只能用牙齒用力一咬。

  季斯遠料想不到她會這麼狠,狠咬一口,痛得他放開她,搗著嘴。

  「這只是給你一個警告,不是每個女人你都可以隨便吻。」

  「是嗎?」她是只小野豹,激起他想馴服她的鬥志。

  「下次你不怕舌頭被我咬斷,你儘管試試看。」

  「那我們就再試試看。」

  季斯遠再次將她拉進懷裡,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控制住她的唇,先用激情的吻挑撥著她的欲望,待她內心深處的欲望輕易被挑起之後,狂狷的吻慢慢地變得溫柔,用柔情來融化她剛烈的心。

  最後,連他也被她給融化了。

  決定和她結婚,相信並不會太糟。

  一隻白皙纖細的柔荑在一個堅實胸膛上,畫著圈圈騷弄著,另一隻手圈在男人腰上,臉頰枕在男人肩膀上,兩具赤裸的身軀包裹在絲質薄被下,纏繞在一起。

  「遠,人家前幾天在雜誌上看到CHANEL出一款今年秋冬的禮服,人家好喜歡。」

  「喜歡就去買。」

  「可是那一件禮服要十幾萬,你也知道我只是個上班族,怎麼買得起。」

  「等一下我開一張二十萬的支票給你。」對於女人,他一向都不吝嗇。「就當做是我那天沒陪你過生日的補償。」

  江海倫隨即眉開眼笑,高興地往他唇上用力一吻。「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季斯遠寵愛地拍拍她如嬰兒般柔嫩的臉頰,「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

  「遠,你是真心的,還是只是說一些甜言蜜語,哄我開心?」

  江海倫嘟著嘴。和他在一起一年多了,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一句愛,更沒有對她許下過任何承諾。

  然而他對於她所有要求,又是極盡可能地滿足她,對她的溫柔體貼,總能讓人輕易地對他毫無保留地付出一切。

  她一直在等待他開口向她求婚,他卻始終不肯開口。

  「你說我是真心的,還是甜言蜜語?」季斯遠在女人堆裡打滾多年,他太清楚女人心裡真正要的是什麼。

  唉,世上的傻女人還真是多。  

  「我相信你是真心喜歡我。」

  江海倫一個翻身,坐在他腰間,扭擺著臀,刺激著他的欲望、點燃他的欲火。

  季斯遠是一個男人,怎能忍受一個女人如此挑逗。他抓住她纖細的雙臂,一個反轉,讓她平躺在床上,快速地穿入雲霄,給予她一次最激狂的愛浪。

  一陣實際的槍林彈雨、一場激烈的翻雲覆雲,讓江海倫嬌喘連連,淫慾聲不斷地自她喉間逸出。

  終於……

  兩人汗水涔涔、虛脫地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羿玹,明天星期六你把時間空出來。」曹毓嫻在女兒去上班前交代她。

  「有什麼事嗎?我和歆蕾已經有約了。」

  「你跟她商量一下改個時間,或是推掉。」

  「媽,你到底有什麼事?」

  「明天我們要請你王阿姨他們一家吃飯。」

  「你要請王阿姨他們吃飯,就你和老爸去就行了,幹麼要我也去?」這一定是季斯遠設計的鴻門宴,她去了不就跳進他設的局裡?

  「那天聽你王阿姨說我才知道,救了你的人是你王阿姨的兒子,我們當然得好好謝謝人家,你怎麼可以不去?」

  「媽,你和老爸代替我去謝謝他,我改天再買個東西送他就好了。」

  「不行,廢話少說。」

  「可是……」

  「你要是不推掉,我會幫你打電話跟歆蕾說。」

  「好啦,我知道了。」她氣得轉身拉開門去上班。

  辜羿玹一到事務所,進到自己的辦公室後,拿起電話想打給季斯遠,卻又頹然地放下來。她竟然連怎麼找他都不知道!

  別說他的手機、公司,就連王阿姨家的電話她都不知道,難道她就只能坐以待斃嗎?

  不行,她絕不可以乖乖地任由他來擺佈自己,要不然她就不叫辜羿玹!

  敲門聲傳來,緊接著推門而入的是她的助理。

  侯歆蕾將一份資料夾放在辦公桌上攤開,「這個你看一下,看完之後在上面簽個名。」

  辜羿玹很快地看了一遍,覺得沒問題,纖纖玉指在一張紙上,龍飛鳳舞地簽下名,將資料夾闔起交還給她。

  「今天有幾件Case?」

  「不多,只有七件。」侯歆蕾接過資料夾,無奈地搖搖頭。「打從你考取律師資格後,只接離婚案件,我真擔心你會因為看多了失敗婚姻,而不敢結婚。」

  辜羿玹露出淡雅的笑容,「怎麼會?我爸媽的婚姻不就很幸福、美滿,如果我也能遇到像我老爸一樣的好男人,我會馬上閃電結婚。」

  「我看你這輩子是沒指望了。」  

  「為什麼?」

  「像辜伯伯那樣的好男人就跟侏羅紀一樣,早就絕跡了。」

  「說的也是。」辜羿玹垂喪著臉。或許是她一直以她爸爸為擇偶條件,所以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能達到她心中的標準。

  「你要是真想把自己給嫁出去,就得降低標準。」

  「算了,我是寧缺勿襤,寧願當個不婚族,也不要以後離婚手續真要自己辦。」

  「自己辦好呀,省得讓別人賺。」侯歆蕾開著玩笑地說。

  「去你的,我婚都還沒結,你就咒我會離婚。」

  「羿玹,那個救你的帥哥和你真的是青梅竹馬嗎?」侯歆蕾試探性地問。

  「侯歆蕾,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

  「我只是好奇而已。我知道他叫季斯遠,是季凡科技集團總經理,也是未來繼承人,今年三十二歲,家裡的獨子……」侯歆蕾將他們這幾天挖到的內幕消息,鉅細靡遺得像放錄音帶一樣地播放出來。「他交過很多女朋友,模特兒、明星、政商界的千金,目前交往中的卻只是個一般的上班族,也是目前交往最久的一個,不過也是個拜金女。」

  辜羿玹聽得睜大眼睛,感到嘖嘖稱奇、敬佩不已。

  「哇!你知道的還真多,壹週刊沒有重金挖你去當狗仔記者,還真是埋沒你這不可多得的狗仔人才。」才短短幾天,她就有辦法將一個人的祖宗八代全挖出來,她只能說佩服。

  「好說、好說。」侯歆蕾完全不把她的話當成是揶揄,而且還一副沾沾自喜的表情。「好了,我的報告就到此為止,沒事我出去工作了。」其實她並不是真的非得要知道他們是不是青梅竹馬。

  她將資料夾抱在懷裡,洋洋得意地走到門邊,正要拉開門出去時——

  「電話呢?」辜羿玹突然想到她有辦法查到這麼多,當然一定知道他的電話。

  「誰的電話?」侯歆蕾轉過身,對她沒頭沒腦的話一頭霧水。

  「當然是季斯遠的電話。」

  「喔——」她故意將尾音拉得好長,再走回去,拿起她的筆,在桌上的便條紙上一口氣寫了四支電話號碼。「好朋友只能做到這裡,你不需要太感謝我,記得你們結婚的時候,紅包包大一點。」

  「去你的。」

  「哈……」侯歆蕾大笑地離去,繼續到外面和其他的助理嚼舌根,也可以準備下賭注了。

  希望她可以大贏一場,這樣她聖誕節的時候就有錢可以去北海道賞雪了。

  辜羿玹拿起便條紙,公司、家裡、手機,就連他辦公室的專線電話,歆蕾都能查到,難不成她是福爾摩斯轉世投胎來的?

  她拿起電話,直接打電話給他……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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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季斯遠雙手環胸,饒富興味地看著他眼前橫眉豎眼,一副準備找人拚命的辜羿玹。每回見她,總覺得她就像只刺帽,渾身充滿著銳利的刺。

  他突然接到她的電話,雖然感到有些驚訝,卻也有更多好奇,不知道她來找他是想跟他談什麼?

  「沒有人要你罰站。」季斯遠繞出辦公桌,走到沙發上坐下。「還是你想再長高一點?」

  辜羿玹怒瞪著他。這男人說話不氣人不爽!

  她在他對面坐下,「你到底跟王阿姨說了些什麼?」

  「這叫我該怎麼回答?你可不可以問得更具體一點?例如是我大學的時候,還是幼稚園時說過的話,不過那些記憶都有些久遠,我可能不太記得。」

  「奶油男……」

  季斯遠傾過身吻住她的唇,狂肆她的唇舌,但這個吻並未持續太久,他很快地又放開她,舉止高貴優雅地端坐在原位,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辜羿玹用力地抹過被他吻過的唇,「我警告你別再吻我了,要不然我一定會讓你後悔莫及。」

  他淡然地一笑,根本不把她的威脅看在眼裡。女人也只能虛張聲勢,要鬥,真的鬥得過男人嗎?

  他從不這麼認為。

  「親愛的,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誰是你親愛的,你這個奶油男,你……」辜羿玹見到他又要靠過來,嚇得趕緊往後退。

  季斯遠看她被嚇得如驚弓之鳥的模樣,笑了。

  「可惡的臭男人。」  

  「我再提醒你一次,你可以直接叫我斯遠或遠都可以。」

  遠你的大頭,你這個酸掉的臭奶油男。

  但這話她也只敢在心裡臭罵,不想白白讓他佔盡便宜,只好管緊自己的嘴巴,好女不吃眼前虧,何況是遇上他這種無賴。

  「我媽告訴我,星期六要請你們吃飯。」

  「你是專程送邀請函來給我?」

  「邀請函?我需不需要辦個盛大的歡迎會?」

  「自家人吃飯,我比較喜歡溫馨一點,不需要弄得太熱鬧。」

  她打出生到現在,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不管你用什麼理由,你星期六絕對不能去。」

  「長輩請吃飯,拒絕的話是很不禮貌的一件事,對我媽媽也很難交代。」他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況且我正好也想找個時間去拜訪辜叔叔和曹阿姨,談有關我們結婚的事。」

  「奶……季斯遠,我警告你別亂說話,要不然……」

  「要不然怎麼樣?」我就不相信你咬我呀!

  「我聽說你有很多女朋友,現在還有一個上班族的女朋友,只要你想結婚,她們一定會排隊等著你挑選,為什麼你偏要來惹我?」

  「沒想到你這麼在乎我的交友狀況。」

  「我在乎個頭呀!」

  「你放心,我這個人對女人有一個原則,從不在同一時間內和兩個女人在一起,我們結婚前,我會和現在的女人斷得一乾二淨。」

  「你一次要劈幾百腿也不關我的事,我根本不想跟你在一起。」

  「你真的很瞭解男人。」

  「我怎麼會不瞭解男人?男人全自以為是、傲慢狂狷,總以為女人是他們的附屬品,他可以在外面逢場作戲,女人就得在家裡當黃臉婆外加當他們的性奴隸。」

  「那你更應該知道男人對於得不到的東西,總是想盡辦法地想得到。」

  「得到之後卻又當做垃圾丟在一旁。」

  季斯遠聽她的語氣,覺得好笑。「你被男人欺騙過嗎?」

  「我不去騙人就該偷笑了。」

  他微微頷首。她這種強烈的自我保護欲,和有些看不起男人的個性,想被男人騙的確是不太容易。

  「我們來玩一場遊戲,你贏了,我就不再纏著你;我贏了,兩個月後你就乖乖當我季斯遠的妻子。」

  「說說看。」

  「一個星期之內,只要你可以不來找我,就算你贏;反之,你就等著當我的新娘。」

  「如果我在一個星期之內沒來找你,你保證會遵守遊戲規則嗎?」

  「你是個律師,可以馬上擬個契約書。」

  「不必了,就算你是個奸商,但商人最重要的是守信用,我相信你。」

  「可是我並不相信你。」

  季斯遠坐回辦公桌後,拿出一張十行紙寫下契約書的內容,最後在立約人上簽下自己名字,再拿過來給她。「我是君子,但孔老夫子也說過,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所以我不得事先防範。」

  「你——」辜羿玹氣得搶過他手中的金筆,連內容都沒有細看,在他名字旁快速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季斯遠等她一簽完名宇之後,馬上將那張契約書收起來,接下來就只等著魚兒上鉤。

  「今天是星期五,期限就到下個星期四。」

  「等一下,我也有條件。」

  「你儘管說。」

  「在這一個星期裡面,你不准在你爸媽和我爸媽面前胡說八道,否則就算是你輸了。」

  「OK,沒問題。」

  「哼!」她又怒氣沖沖地離開他的辦公室。

  季斯遠則是一臉笑意。看她這麼迷糊,怎麼將自己給賣了都不知道,也難怪她只能當個專辦離婚的律師。

  這張她簽下的賣身契,他可得好好收著。

  「媽,我真的非去不可嗎?」辜羿玹問著媽媽。

  「非去不可。」

  「可是我身體不太舒服,我……」她輕咳了兩聲。

  昨天她想了一整天,就算想破頭,也想不出辦法,情非得已,她只好採取苦肉計,她不只洗冷水澡,甚至還在超市買了十包冰塊倒進浴缸裡,泡了一整個鐘頭的冰塊澡,又吹了一整夜的冷氣,終於……

  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終於有點發燒了。

  希望老天能可憐、可憐她,幫她一次吧!

  雖然明知道從小到大,幸運之神總是遺忘她的存在,但她心中依然存著小小的冀望。

  「昨天回來時不是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不舒服了?」曹毓嫻摸摸她的額頭,有點發燒,趕緊去拿耳溫槍來量量她的體溫。

  「我也不知道,早上睡起來的時候就有點不舒服了。」

  體溫一量,「還好只有三十七度半,多喝溫開水,等會再去睡一覺應該就沒事了。」  

  「媽,到時我要是很不舒服,可不可以不去呀?」

  「我看我還是先帶你去看醫生好了。」

  「媽,不用看醫生了。」

  曹毓嫻皺眉,「感冒了怎麼可以不去看醫生?」

  「我只是小感冒,多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看著女兒閃爍其詞和閃躲的眼神,她終於明白女兒真正的目的了。

  「你是不是為了不去吃飯,故意讓自己感冒?」

  辜羿玹一驚,隨即說:「媽,有人會自找罪受嗎?更何況感冒病毒又不是蟑螂老鼠,想抓就有嗎?」

  「不管怎麼樣,中午你一定得去。」曹毓嫻拉她起來。「進去多穿件衣服,我現在就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我自己去看醫生就好,看完醫生之後,我再到餐廳找你們。」她就知道這輩子和幸運永遠沾不上邊。

  「那好吧,你記得搭計程車去。」

  「好啦。」

  她萬分沮喪地回到房間,將自己摔在床上。

  這個罪真是白受了,原以為感冒了就可以不用去,誰知道媽媽竟然……唉!

  「真的很失禮,羿玹突然身體不太舒服,她先去看醫生,所以才會到現在還沒來。」曹毓嫻感到很抱歉。

  「小玹怎麼會不舒服?嚴不嚴重?」王怡敏擔心地問。她很喜歡好友這個說話很率真的女兒。

  「只是有點小感冒,不太要緊。」

  「感冒也不能忽視,雖然是小病,可也是很折磨人。」季傑文說。

  「我看我們邊吃邊等她好了。」辜信吾開口。

  「對,請人先上菜。」曹毓嫻叫來服務生,請他們可以上菜。「斯遠,這次真是謝謝你救了我們家羿玹。」

  「阿姨你別這麼說,換做是別人我也不會袖手旁觀。」季斯遠微笑著。

  「說來也真是巧,斯遠竟然救了小玹。唉,要不是他已經有結婚對象,我還真希望小玹能當我的媳婦,我一定會好好疼愛她。」王怡敏一臉惋惜。

  「斯遠這麼優秀,我們家羿玹配不上他。」雖然說就算是瘌痢頭,還是自己的孩子寶,但總也得說些客套話。

  「怎麼會?小玹要真的和斯遠在一起,才真是糟蹋了她。」

  兩個女人就這麼互相褒來、自我貶去的,而在場三個男人則是一句話也插不上嘴,只能安靜地喝酒對飲。

  「這孩子怎麼到現在還沒來?信吾,你再打個電話給她。」

  「不用打了,我已經到了。」辜羿玹其實早就到了,只不過不想進去,才一直在外面磨蹭拖時間,直到服務生送上水果後,才尾隨著服務生一起走進包廂。「叔叔、阿姨,對不起我來晚了。」她往媽媽和阿姨中間的空位坐下。

  「沒關係。」王怡敏疼愛地拉著她。「身體有沒有好一些?」

  「好多了,謝謝阿姨。」

  「你餓了吧,趕快先吃飯。」

  辜羿玹看著滿桌子的山珍海味,又再看了看坐在她對面,一雙比目魚眼的奶油男,早已胃口全失。

  王怡敏則是很熱心地不斷替她夾菜,將她眼前的盤子全都夾滿了菜。

  「阿姨,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我剛剛才跟你媽媽說,如果我兒子不是已經有了結婚對象,我還真希望他能追你,把你娶回家當我媳婦。」

  「阿姨,你開玩笑吧!」

  「老婆,她不能當我們媳婦,也可以當我們女兒。」季傑文也很喜歡她。「信吾、毓嫻,你們願不願意讓你們的寶貝女兒當我們的乾女兒?」

  「你們都不嫌棄她了,我們怎麼會反對。」辜信吾笑道。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王怡敏一臉欣喜。「小玹,你願不願意當我們的乾女兒?」

  辜羿玹睞了一眼對面的季斯遠。他還挺守信用,沒利用她晚到的時間,跟他們亂說話。

  倘若她當了他們的乾女兒,她和奶油男不就成為兄妹,那她不就可以脫離他的魔掌?

  「多了兩個人來疼我,我怎麼會不願意?乾媽、乾爸。」她馬上諂媚地叫著,然後又擺出一張純真可愛的臉看著季斯遠。「乾哥,謝謝你那天不顧生命危險、奮不顧身地救我一命。」她端起飲料。「我以飲料代酒,謝謝你。」

  「不客氣,我的好妹妹。」季斯遠就暫時陪著她唱戲。

  「太好了,實在太好了!」王怡敏高興地擦著眼眶中的淚水。「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生個女兒,現在終於有個女兒來讓我疼。還有,斯遠也肯安定下來結婚,這輩子我真的滿足了。」

  「乾媽,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地孝順你。」

  「好、好。」

  一頓飯在和樂融融的氣氛下結束,兩對夫妻覺得聊得還不夠,又一起相約到北投去泡湯。

  辜羿玹藉口人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季斯遠則自然地當司機送她回家。

  「祝你們玩得愉快。」辜羿玹站在餐廳的門口,送走他們。

  「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有事你先走,我自己搭計程車回去就行了。」

  「你剛剛沒聽到你乾媽再三叮嚀,要我一定要安全把你送回家。而且你現在是我的乾妹妹,當哥哥送妹妹回家是理所當然的事。」

  「真謝謝你的好意,但是真的不必了。」

  「那好吧,你都這麼說了。我親愛的妹妹,你可得小心點。」

  「六月刈菜假有心。」辜羿玹才不相信他真的這麼好心。

  「我看我是好心被雷親。」季斯遠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看著他的車子消失在車陣中,一想到順利地擺脫掉他,她心情大為愉悅,不吃藥病也好了一大半。

  美好的週末,打電話再找歆蕾出來逛逛街、看場電影,免得浪費掉這美好的一天。

  季斯遠離開餐廳後,來到江海倫的住處。

  江海倫一見到他,高興得心都飛揚起來。昨天晚上他離開之前有說過,他今天有事,不會過來找她。

  沒想到他是為了給她一個大驚喜,才會故意這麼說。

  「斯遠。」她馬上給他一個熱情的擁吻。

  一個火熱的吻結束之後,季斯遠將她稍稍推離自己身邊,看著她漂亮的臉孔,她是他交往過的女人中最溫柔體貼的一個。

  只可惜他是一匹難馴的豹子,她沒有這個能力來馴服他。

  「你怎麼了?」

  季斯遠將這間房子的房契拿出來,「這房子我已經用你的名字買下來了。」

  「你把這房子買給我?!」她又驚又喜。

  「海倫,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為什麼?你是不是有了別的女人,所以才要跟我分手?!」江海倫泫然欲泣地看著他,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每個男人都不得不投降。

  無奈,季斯遠不像其他的男人。

  「我要結婚了。」

  「你要結婚了?!」她整個人傻住,不住地往後退了好幾步,直到碰到了沙發才停下來。

  她以為她已經用她的溫柔讓他降服了,她以為不用多久,他就會向她求婚。

  這一切,竟然只是她的一場夢!

  「海倫,我們在一起的時候……」

  「你不用再說了。」江海倫搖搖頭,要他別再說下去。「我知道,我很早就知道你不是我抓得住的人,我根本不該不自量力地抱著希望。」

  「海倫,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我已經告訴過你別愛上我。」

  愛情真的可以控制嗎?

  愛情又能像是水龍頭一樣,開關自如嗎?

  「你放心,我不會死纏著你。」她朝著他走過去。「你可不可以再答應我最後一個要求?」

  「你說。」

  「再愛我一次,讓我最後再擁有你一次好嗎?」

  季斯遠看著她清澈的雙眼。對這張臉他的確是有過短暫的心動,然而他心裡很清楚,那只是一時迷失,他並不愛她,也不可能會愛上她。

  然而他卻依然沉陷在她的溫柔中,享受著她溫柔的愛撫。

  或許他錯了。

  他無形中傷害了她,他既然不愛她,也從未打算和她結婚,根本就不該為了性而和她在一起。

  他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海倫,對不起,我傷害你了。」

  「你……」

  「以後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隨時來找我。」他將手上的資料袋交給她,沒再多做停留地快速離去。

  江海倫在他離去之後,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手上緊緊抓住資料袋。

  她要的並不是這間房子,她要的是他的人,是他季凡科技集團未來少奶奶的位置。

  不行,他是她尋覓好久的對象,她一定要想辦法再抓回他的心。

  辜羿玹和侯歆蕾剛看完電影出來,又不想這麼早回去,便提議,「歆蕾,我們去PUB喝酒好不好?」

  「去PUB喝酒?」侯歆蕾眼睛都亮了起來。「好耶,說不定我還可以在PUB裡釣到一個有錢的凱子。」

  她真搞不懂歆蕾明明只小她兩歲,為什麼兩人的思想會差這麼多?歆蕾實在有夠幼稚。

  她們直接來到華納威秀附近一間有名的夜店,推開門走進去,找了一處靠角落的位置坐下來。

  PUB裡人聲鼎沸、嘈雜喧嘩,狹小暗淡的空間流洩著醉人的鄉村音樂,穿著制服的服務生忙碌穿梭於其間。

  她們點了兩杯長島冰茶,侯歆蕾端著酒杯,眼睛四處梭巡著帥哥的身影,無意間,她赫然發現獵物就坐在辜羿玹後面,孤單一個人,低著頭喝酒,因此無法清楚地看見他的臉。

  「羿玹,獵物出現,就在你的後方十一點鐘的位置。」

  「真受不了你。」

  「我過去把他好不好?」

  「侯歆蕾,你少丟女人的臉了。」

  因為音樂有些大聲,她說話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卻引起侯歆蕾口中帥哥的注意。

  季斯遠抬起頭,循著聲音方向看過去,這一抬頭也讓侯歆蕾可以清楚地看見帥哥的臉。

  「是季斯遠耶!」她驚訝得叫了出來。

  辜羿玹聽到她的話,震懾地轉過身看著他,兩人就這麼四目相對。

  很快地,她馬上轉過臉,「真是倒楣,早知道就不來了。」

  季斯遠和她有著同樣的驚訝。

  他端著酒,走了過來,「你怎麼會來這裡?是不是來找我的?」明知道根本不可能,他卻仍逗著她說。

  「我要是知道你也在這裡,打死我都不會來。」

  「羿玹,你怎麼這麼說話?」侯歆蕾扯著她的衣服。「對不起,你別介意,她的個性就像個小孩子,有口無心。」

  「你簡直是有異性沒人性。」

  侯歆蕾才不理會她的話,注意力全放在帥哥身上。

  季斯遠對她露出迷人笑容,讓她完全抗拒不了,被他的笑容迷得茫酥酥的,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忘了。

  「侯歆蕾,你哈男人也有點選擇好不好?連這種貨色你也哈成這個樣子,真沒眼光。」

  「你說這是什麼話?他可是我見過最英俊的男人,是極品中的極品。」侯歆蕾撐著下巴,光明正大地盯著帥哥流口水。

  「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看在你是我爸媽的乾女兒的份上,今天晚上我們就先停戰,快樂地一起喝杯酒。」

  辜羿玹聽著他說話的語氣有些怪怪的,從下午兩點離開餐廳到現在還不到八個小時,他怎麼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

  「羿玹,這麼說來你就是他的乾妹妹了?」哇!他們調查到的資料怎麼沒這一項?那這麼說,她和大家打賭的事不就穩輸不贏了嗎?

  那怎麼行!

  「你真不夠意思,竟然沒告訴我。」

  「那也是今天中午才發生的事,我怎麼告訴你?而且我認的是乾爸乾媽,跟他一點也不相干。」

  「還好,這樣我就放心了。」喔,差點飛走的鈔票又飛回來了。

  「沒錯,那根本是兩碼事,所以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季斯遠也不認為她成了他的乾妹妹,會有什麼不同。

  「什麼約定?」侯歆蕾好奇地追問著。

  「你問那麼多幹麼,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心情一下子蕩到谷底的辜羿玹拿著皮包,站起來先走。

  侯歆蕾也只好趕緊跟著出去,離去之前,她還對季斯遠投去依依不捨的一眼。

  原來帥哥真的都會在PUB出沒,她以後一定得常常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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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流了一整天鼻水、打了一整天噴嚏、咳了一整天的咳嗽,她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大家……哈——啾——」辜羿玹的問安聲還沒說完,又打了個大噴嚏。

  「羿玹,你感冒了嗎?」侯歆蕾身為她的好友,理當過來關心她。「前天你不是還好好的嗎?」

  「前天其實就有一點發燒,沒想到昨天……哈——啾——」

  「辜律師,現在才十月,很少人感冒。」

  「別說了,我是自做自受。」辜羿玹感到頭昏腦脹,無力地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去。「歆蕾,你先幫我倒杯熱開水好嗎?」

  「我幫你泡杯熱牛奶好了。」她先到茶水間泡杯牛奶,再送進辦公室。

  「謝謝。」辜羿玹端起熱牛奶喝了幾口。「今天早上不是和楊小姐有約嗎?她幾點過來?」

  「你這樣真的可以嗎?我看我還是把今天的預約全都取消掉。」

  「我沒……哈啾!」

  「你還說沒關係,講沒三句話就打噴嚏,你到底有沒有去看醫生?」

  「沒有。」她以為應該不會那麼嚴重,原本星期六跟媽媽說她會去看醫生,其實她根本沒有去。

  「走走,你先去看醫生,早上的預約我先取消,下午的工作再視情況而定。」侯歆蕾拉著她起來,硬是把她推出辦公室。「我看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到這附近的診所看就好,我自己去就行了。」

  「也好,小感冒是不用到大醫院。那有什麼事就打個電話回來。」

  「嗯。」

  一個小時後,辜羿玹已經看完醫生回到律師事務所,她先吃了一包藥。醫生說她喉嚨發炎,硬是在她的屁股上打了一針,痛死她了。

  從小她就最怕打針,一想到剛剛在診所打針時,叫得跟殺豬一樣,真是丟死人了,幸虧沒讓歆蕾陪她去,要不她一世英名只怕全毀於那一針。

  「歆蕾,我進去睡一下,沒事不要叫我。」

  「好。」

  辜羿玹才剛邁開腳步,許仲翔正好從他的辦公室裡走出來,「羿玹,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好。」她應了一聲,走向他的辦公室。「學長,有事嗎?」

  「你感冒了?」

  「嗯,一點小感冒。」明明很嚴重,卻也只能說是小感冒。

  許仲翔將早上收到的一份傳真拿給她,「這是不是你親自簽下的名字?」

  她接過來一看,旁邊還有另一個立約人季斯遠的簽名。「學長,你怎麼會有這份資料?」

  「你簽下名字之前,有沒有仔細看過內容?」

  「沒有。」

  「羿玹,你自己是個律師,怎麼還會犯這麼嚴重的錯誤?」

  許仲翔忍不住搖搖頭,雖然他並不認為季斯遠真的會拿這份契約對她怎麼樣?但是既然雙方當事人都簽下名字,仍是有法律效益。

  辜羿玹仔細一看——

  辜羿玹茲向季斯遠借款一億元,將於九十三年十月五日之前全數還完,否則將會向法院訴請扣押債務人所有動產與不動產做為償還,若仍不夠,將再訴請扣留債務人所有薪水,做為分期償還。

  她一看完,差點氣炸了!

  用力地將手中那張該死的契約書揉成一團,若季斯遠此刻就站在她面前,她絕對會狠狠地將這團紙用力往他臉上扔過去。

  「真是個陰險卑鄙的小人。」

  「一般人被騙也就算了,你是個律師,怎麼會不懂得先看清楚再簽,更何況這份契約也才只有幾十個字而已。」

  「我當時氣到了,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卑鄙,耍這種手段。」

  「今天已經是五號了,你打算怎麼做?」

  「學長,你不用擔心,他不會真的對我怎麼樣。」

  「我剛剛已經打過電話給他,他說這件事他已經全權委託他的律師處理,若你在今天下午三點以前沒有和他聯絡,他委託的律師就會直接向法院遞案。」

  「可惡的王八蛋!」

  「羿玹,他不是救過你嗎?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嗎?你到底是怎麼得罪他的,他為什麼要這樣報復你?」

  「小人就是小人,我只不過有一次砸了他一臉的蛋糕而已。」

  「就這樣?」

  「就是這麼簡單。」

  他歎了口氣,「季斯遠在商界有冷面之稱,你得好好處理這件事。」

  「我知道了,我先出去。」

  「嗯,有什麼問題一定要隨時告訴我。」

  「謝謝你,學長。」

  季斯遠以為用這種爛招就可以請君入甕嗎?實在太天真了。

  她就不相信,她不去找他,他真能對她怎麼樣?

  翌日,辜羿玹帶著不適的身子處理一件麻煩的Case,人家夫妻離婚是孩子搶著要,這對自私自利的父母離婚卻沒人要孩子。

  讓她是愈聽愈氣,真想一把將他們給轟出去,然後叫他們去死算了!

  職業道德卻叫她不能這麼做,只能繼續忍受疲勞轟炸、忍受頭痛欲裂、忍受聽這兩個不是人在高唱哭調。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她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母親擔憂的聲音,電話掛斷的那一剎那,所有壓抑的情緒終於再也忍不住地在瞬間爆發,首當其衝的便是這兩個吵得不可開交的冤家。

  「你們吵夠了沒?」辜羿玹用力地拍著桌子站起來,怒氣之大,讓兩個吵個不停的夫妻赫然住嘴。「不夠的話,我可以請人去買兩把刀,你們乾脆互砍算了!」

  她突然爆發的怒火,延燒到外面的大辦公室,大家雖然擔心,卻也不敢貿然衝進來,只能守在門外隨時準備滅火。

  「辜律師你……」

  「我從沒看過像你們這麼自私的父母,為了自己,竟連親骨肉都不要,沒有人性,簡直比禽獸還不如!」

  「你……」

  「我說錯了嗎?當初你們結婚有人拿著槍逼你們嗎?還不是自己選擇的,現在你們也才結婚不到三年,就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吵翻天,那當初又為什麼要結婚?」

  女方開口,「我是被他騙了,根本不知道他是這樣的一個人。」

  「結婚前你們不是已經同居了兩年?」

  「是沒錯。」

  「那麼他上廁所沒習慣將馬桶蓋翻起來,是結婚後才養成的習慣嗎?」

  女方搖頭,「不是。」

  「他的腳臭是現在才有的嗎?」她又問。

  「不是。」

  「他喜歡抽煙也是現在才學的嗎?」

  女方又搖頭,「不是。」

  「既然都不是,為什麼你結婚前可以忍受,現在就不可以忍受了?」辜羿玹怒吼。

  「我……」

  她根本不給女方辯駁的機會,因她已經沒那個耐心聽她哭訴。「我再問你,她不會煮菜是今天才不會煮的嗎?」

  男方被她的怒火懾服,怔愣地開口,「她一直都不會煮。」  

  「她愛買衣服是今天才愛買的嗎?」

  「結婚前她就愛買了。」

  「她有潔癖也是突然的嗎?」

  「不是。」

  她一臉凶神惡煞,「既然全都不是,為什麼婚前都可以接受的事情,現在全成了你們離婚的理由?」

  「我……」兩個年輕夫妻,被她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辜羿玹坐下來,快速地在離婚協議書上飛快地寫了一大堆,然後不客氣地丟到他們面前。「你們只要在這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走出這扇門之後,你們之間就再也沒有任何關係。要簽快簽,我還要趕著去殺人!」

  年輕的夫妻聽到她的話,嚇到皮皮挫,沒想到他們遇到一個火爆律師。

  「怎麼還不簽?」

  「那孩子呢?」

  「小孩我會把他丟在路邊,會怎麼樣,都是他的命,誰叫他眼睛不睜大一點,投錯胎,有你們這樣一對自私的父母!」

  年輕夫妻對看一眼,她的話雖然狠,卻也將他們給罵醒,兩人從對方的眼中仍然看見對彼此濃濃的愛意。

  「對不起,我們不離婚。」

  「你說的沒錯,我們是自私的父母。」

  男方牽著女方的手站起來,朝她深深地一鞠躬。「辜律師你雖然很凶,但我還是要謝謝你,我們先走了。」

  「等一下。」辜羿玹拿著包包也站起身。「你有開車來嗎?」

  「有。」

  「好,你先送我去一個地方。」

  「你要去哪裡?」

  「去殺人。」她怒火狂燒地率先衝出去,所經之處全成了一片焦黑,足以可見她的火燒得有多熾盛。

  「我好像高估你了。」季斯遠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和她的氣急敗壞形成強烈對比。

  「你根本是個鬼,專門耍陰的。」辜羿玹好想將他臉上的笑容給撕碎。

  「我就把這句話當成是讚美。」

  秘書端了咖啡進來辦公室後,季斯遠又交代她,「把中午的約會取消,還有所有電話暫時都不要接進來。」

  「是的。」秘書很快地又退出去。

  「坐吧,我們來談談關於結婚的細節。」他走至一旁的沙發坐下。「你有什麼條件說說看。」

  辜羿玹壓抑怒氣地坐下來,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腦海裡快速思索著,讓自己冷靜下來之後,很快地在腦袋裡列出一大堆條件。

  結婚?哼!起身走到他的辦公桌旁,她找出一張空白紙,又隨便拿了一支筆。受一次教訓就得學一次乖,對付這種小人,她也不必當君子。

  「第一,你得給我一億元當聘金。」她一邊說,只要他答應,她馬上寫在白紙上,白紙黑字,就算他想耍賴也不行。

  「沒問題。」她簽下的那張契約書不就剛好是一億。

  「第二,你必須先填妥離婚協議書,生效日期暫定為一年。」

  「OK。」

  「第三,我們只是有名無實的婚姻關係,你不能碰我。」

  「我可以答應我不會勉強你,如果是你情我願的話……」

  「你大可不必擔心,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

  「你對自己這麼有信心?」

  「第四,我要有一間自己的房間。」

  「這一點我沒辦法答應,婚後我們仍得和我爸媽住在一起,一結婚就分房睡,那又該如何解釋?」

  「那你去買張沙發床,晚上你就睡在那。」這一點她退讓。「第五……」

  辜羿玹林林總總列了十二條結婚條件,除了分房睡那一條之外,其餘的季斯遠皆無異議全部同意。

  「好了,現在換你說出你的條件。」

  「我沒有條件。」

  「為了公平原則,你確定你沒有條件?」見他雙手一攤,聳了聳肩,她又說道:「既然你沒有條件,那我就再加一條但書。」

  「但書?」

  「我不希望我們兩人因為有一方有剋夫克妻命,而害了對方英年早逝,所以得拿兩個人的八字去給算命師合算一下,倘若真的不合,就另請高人吧!」

  「我不迷信這個。」

  「你不迷信我迷信呀。」

  季斯遠看著她那詭譎的神情,對於她心中所盤算的,又何嘗不瞭解呢?她只是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OK,你什麼時候要?」

  「你現在就可以給我,等一下我就先拿去給人合算一下。」

  「那就一起去吧!」他站起來,拿起掛在一旁椅背上的西裝外套。

  「你若是很忙,你把八字寫給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這可是有關於我的生命和婚姻,還有什麼事比這個還重要。」

  「可是……」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這個人怎麼如此奸詐狡猾?難道說,她注定被他吃得死死的嗎?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絕不能如此地任由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一個小時後,他們兩人從算命師那裡走了出來,一個是笑顏逐開,一個則是如喪考妣,讓從他們身邊經過的路人,皆露出好奇的表情看他們一眼。

  「他一定是個兩光、蹩腳的算命師,根本是亂算,為了騙錢而已!」辜羿玹仍是不願相信算命師說的鬼話。

  他今年運勢,妙逢紫微、天喜,吉星拱照。天賜喜氣洋洋、家納千祥,迎親喜慶疊來,而有添子之喜。

  更狗屁倒灶之說,說什麼兩人是天作良緣,必定家聲克振,富豪門牆、秉心淑焉、家勢盛大,還會安穩吉慶、美德終世。

  說得白話一點,就是他們兩人的八字配到不行,會白頭偕老一輩子。

  她真有這麼倒楣嗎?

  難怪有人說,算命嘴胡溜溜,根本不能相信。

  早知道就不要提議去合八字這種荒謬的事,明明已經陷入一團泥沼之中,硬是要掙扎地往上爬,結果掙扎只會陷得愈深。

  「沒想到我們兩人的八字會這麼合!」季斯遠故意說。

  「你不是說你不相信算命,這根本不算數。」這樣說會不會太過牽強了?

  「既然算了,聽聽也不錯呀!」

  辜羿玹忍不住地白了他一眼。她真的甩不掉他嗎?她真的要嫁給這個狂傲自大的奶油男嗎?

  「你要是覺得算得不夠,我可以再陪你去給人家看星座?或者現在不是很流行塔羅牌嗎?你想去算那個也行。」

  「你是故意來酸我的嗎?」

  「我怎麼會故意酸你,這對我而言是惡意的污蔑。」

  「污你的大頭鬼,從現在開始,直到我們結婚的那一天,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若是這樣的話,我可能明天就將你綁進禮堂,你願意嗎?」

  「季斯遠你——」她真的會被他氣到吐血。

  「關於結婚的事你就不用煩惱了,我會安排得很好,絕對會讓你有一個永生難忘的婚禮。」

  「不用麻煩了,反正我們一年後就會離婚,又何必勞師動眾、多花錢,直接去公證就行了。」

  「你忘了剛才算命師說,我們會安穩吉慶、美德終世。」

  「笨蛋才會相信。」辜羿玹說完後,直接轉身就走。

  季斯遠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愈來愈大。他竟然開始期待起將來的婚姻生活了。

  當季斯遠告訴父母親,他的結婚對象就是他們剛收的乾女兒辜羿玹時,他們先是嚇了一跳,而後是欣喜若狂。當媳婦當然比當女兒好,他們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反對。

  打鐵要趁熱,他們很快買了一大堆禮物,一起上辜家登門提親去。

  「提親?!」曹毓嫻看著臭著臉坐在一旁的女兒。「你是說我們羿玹嗎?」

  「你除了她這個女兒,難不成還有另一個女兒嗎?」

  曹毓嫻看著不發一語的女兒,臉上沒有絲毫喜悅之色,然而坐在她身邊的季斯遠,則滿是濃濃愛意地瞅著她看。

  「剛聽斯遠說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你們看看。」王怡敏將他們自己去算命後寫下來的紙張拿給他們看。「他們兩人這麼速配,又情投意合。」

  辜信吾夫婦得知自己女兒的真命天子是季斯遠時,當然也高興得馬上答應。

  他們以前一直擔心女兒嫁出去之後,會不會和公婆、姑嫂、妯娌相處得不好,但現在這些問題完全不需要擔心了。

  「毓嫻,以後小玹嫁到我們家當我的媳婦,我一定會疼惜她的。」

  「我們羿玹能嫁到你們家,那才是她的福氣。」

  「能娶到小玹這麼好的媳婦,也是我們季家的福氣呀!」兩個親家母高興得彷彿要結婚的,是她們兩人似的。「我已經請人看好日子,下個月二十二號是個好日子。」

  「下個月會不會太快了?我看先讓他們訂婚,等明年再結婚。」辜信吾捨不得唯一的女兒這麼快就出嫁。

  「明年羿玹就二十九歲了,不適合結婚,還是今年內辦一辦比較好。」曹毓嫻說。

  「伯父,我和羿玹已經討論過了,我們希望直接可以結婚。」季斯遠故意在大家的面前握住她的手,表現出一份恩愛的假象。

  辜羿玹很想甩開他的手,但看所有人都看著她,她也只好點點頭,心裡卻氣得想殺人。

  「關於婚禮的籌備就全交給我,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給羿玹一個最浪漫、最美好的婚禮。」

  「也不需要太過鋪張浪費,簡單一點就好了。」

  「你不用擔心這麼多,結婚的事就交給他們自己去商量,現在的年輕人不都喜歡特別一點的婚禮,像是有人舉行高空彈跳的婚禮,有人騎單車結婚。」季傑文笑著說。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喜歡搞怪。」

  「這怎會是搞怪?這叫別出心裁,想讓自己一輩子的終身大事充滿回憶。」王怡敏臉上的笑意從未消失過。「斯遠,你不是玩滑翔翼好多年了,要不要來辦個滑翔翼婚禮?」

  「你是說從高高的地方,架著滑翔翼飛下來的婚禮嗎?」曹毓嫻驚嚇地問。

  「沒錯、沒錯,將他們兩人綁在一起,一起從很高的地方飛揚下來,這才叫比翼雙飛,相信他們兩人的心會更加緊密在一起。」

  「不行,我有懼高症。」嫁給他已經是自尋死路了,再舉行滑翔翼婚禮,她就算沒有心臟病,也鐵定會被嚇出心臟病來,一命嗚呼哀哉。「我看我們直接去公證結婚,既省錢又不用勞師動眾,這樣不是很好嗎?」

  「這怎麼行!我們兩家都只有一個小孩,怎麼可以這麼隨便了事?」王怡敏第一個反對。她等這一天等好久了,還差一點把自己的婚姻也給賠進去,怎麼可以讓他們去公證就了事。

  「這件事大家都不用擔心,我一定辦一個讓大家都感到滿意的婚禮。」

  他們兩人結婚的事就這麼被訂了下來,四個即將親上加親的老友,高高興興幻想著婚禮的畫面,以及商討所有一切該有的習俗禮節等等。

  辜羿玹則哀戚著。怎麼會這樣?難道說,她的爸媽也早就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嫁出去?

  還記得她媽媽在醫院時曾說過,只要有人上他們家提親,管他是阿貓阿狗,她一定馬上答應,本以為是隨口說說,沒想到……

  更別說這個人還是季凡科技的總經理、是她好友的兒子,她又怎麼會反對。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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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4 15:26:29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old2009 於 2016-9-29 14:33 編輯

第六章

辜羿玹一幹好友全都收到了她的結婚喜帖。她原本打算一個朋友也不讓他們知道,這個婚姻根本就只是個遊戲,一年之後兩人就離婚,假如她收了朋友的紅包,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在騙錢似的。

  誰知道季斯遠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混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個鬼,竟然能如此神通廣大,將她從小學到現在每一個階段最好的朋友全都給挖出來,把喜帖寄給每一個人。

  一大票大學時的同學、學姊、學妹們十幾個人,在她結婚前一天,訂下了KTV最大一間包廂,為她辦一個歡送單身女子派對。

  「羿玹,你告訴我們,你是怎麼釣上這麼帥又有錢的金龜婿?真是嫉妒死我們這一票人了。」她的大學同學丁思佳說。

  「你要是喜歡,明天新娘讓你來做,我再包個三萬六的大紅包來祝賀你。」辜羿玹沒好氣地說。

  「怎麼了?」許仲翔的妻子邱雪姿關心地問,她也是辜羿玹的直屬學姊,兩人感情親如姊妹。

  「沒什麼。」

  「她這個叫做婚前躁鬱症,雪姿姊你要嫁給老闆的時候不會嗎?」侯歆蕾補充說明。

  「說得你好像很有經驗似的。」

  「我姊姊結婚前就是這樣呀,她足足持續一個月,差點沒把我們家裡的人給弄瘋掉。」

  「學姊,我在商業雜誌上看過有關季斯遠的報導,他真的是個很厲害的人,又帥又酷,能力又好,我們好羨慕你。」

  「他的確是很厲害。」尤其耍陰的,他更是高竿。

  「學姊,明天的婚禮是不是會辦得很盛大,季凡科技不是小公司,明天的婚禮上一定是政商雲集,會有好多名人前去祝賀。」

  「是呀,不過我也聽說過季斯遠交過很多女朋友,你們說他的前任女友會不會來鬧場?」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所有話題全繞在季斯遠身上轉,也的確,像他這種大人物,若非她們讀的是法律,又因工作關係才有點機會接觸一些大財團,否則像她們這種一般平凡的百姓,那些政商名流就好像天空中的一顆星,距離是那般遙遠。

  「我出去透透氣,你們繼續唱歌。」辜羿玹站起來,不理會今天的告別單身派對是為她而開。

  「學姊……」

  「羿玹……」

  「沒關係,我跟出去看一下。」邱雪姿跟著走出來,兩人來到KTV店外。

  「雪姿姊。」

  「怎麼了?明天就要當新娘子,怎麼這麼不開心?」

  「這個婚姻根本不是我心甘情願結的,有什麼好開心。」

  她也知道季斯遠的確是人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外加是只大金龜,她對他也不是真的那麼討厭,甚至偶爾她還會想起他那狂傲的吻。

  但她想要的並不是這種方式,為什麼別人都可以經歷甜蜜的戀愛過程,她卻連戀愛都沒談,就要直接走進禮堂?

  或許她是因為不甘心吧!

  「雪姿姊,當初你要嫁給學長時,你又是怎樣的心情?」

  「有點害怕,但只要一想到我可以和我最愛的人共築一個家,心中便多了點期待。」

  「果然如此,相愛的人對婚姻才有期待。」

  「你們不是因為相愛才要結婚的嗎?」

  「唉——」她歎了口氣後,才將她和季斯遠在蛋糕店相遇和以後的故事,全都告訴她。

  邱雪姿聽完之後,感到嘖嘖稱奇、十分不可置信,而這一切只能說是緣份。

  「我是被他設計陷害,才不得不嫁給他,又怎麼會高興得起來?又怎麼會對我們未來的婚姻有所期待呢?」

  「你喜歡他嗎?」

  「我……」

  「你要對自己誠實,把你對他的真實感覺說出來。」

  辜羿玹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輕輕地點點頭,「我承認,他雖然有點狂傲、有點無理、又有點奸詐,但我還是有點喜歡他,只是……」

  「只是你不甘心他是用這種方式來逼你嫁給他,不甘心每次對抗,你都是輸的一方,是嗎?」

  辜羿玹用力點著頭,「我真的很氣,好像一切事情都掌控在他手中,我卻沒有一點辦法。」

  邱雪姿聽她說著孩子氣的話,忍不住地笑了出來。

  「雪姿姊,你知道嗎?我明天真的很想逃婚,讓他在婚禮上沒有新娘,讓他丟盡了臉,讓他知道不是什麼事都能稱他的心、如他的意。」

  「可是你不敢,不是嗎?」

  「也不是不敢,只是想不到辦法。」上一次用生病的招數,最後不也是得乖乖地去吃飯?

  這一次她總不能拿把刀在自己的肚子上捅一刀吧!

  邱雪姿拉著她的手,「如果你覺得你一直屈於劣勢的一方,在這場婚姻裡,你就讓自己成為贏家。」

  「成為贏家?可是我該怎麼做?」

  「想辦法讓他愛上你,一個男人只要真正愛上一個女人,到時你就算要他做牛做馬,他都甘願,要他往東他絕對不敢往西。」

  「讓他愛上我?」

  「沒錯,唯有讓他愛上你,你才能贏。」

  「可是我要怎麼讓他愛上我?」

  「欲擒故縱。」

  「欲擒故縱?」辜羿玹很認真地想著學姊所說的話,可是她才只交過一個男朋友,對於男女之間的一切,她就像是個幼稚園的小朋友,欲擒故縱對她來說,實在太難了。

  「你現在不懂沒關係,到時你自然就懂了。」

  她真的能在這場遊戲中贏得勝利嗎?

  一張四十寸結婚照擺放在婚禮現場門口,男的俊、女的俏,深情對看、含情脈脈的照片,真是羨煞不少單身女人。

  季斯遠,季凡科技集團的總經理,在商界無人不曉他的行事風格和能力;辜羿玹,從記者挖出來的新聞,知道她的父親曾經是個外交官,幾年前已經退休,而她本身則是個美麗的女律師。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金童玉女這些讚美的形容詞,不停地從來參加的賓客們口中說出。

  距離婚禮進行只剩下不到半個小時,季斯遠和父母忙碌地招呼著親朋好友和賓客。

  另一邊,辜信吾夫婦也忙著周旋於親戚朋友之間,因為季斯遠的貼心,為了讓大家不過於勞累,因此將原本兩方該分別宴客而改為一起宴請。

  所以今天辜家方面的親戚朋友也來了不少,也讓辜信吾夫婦覺得十分有面子。

  新娘休息室裡——

  辜羿玹一幹好友全都擠在這間十來坪的房間裡。

  「羿玹,你別那麼緊張,看你汗流個不停,等一下妝全花掉了怎麼辦?」今天的伴娘是小玲和侯歆蕾兩人搶著當,除了可以賺到紅包之外,最重要的是能沾沾喜氣,早日將自己給嫁掉。

  「我沒有緊張,我是有點肚子痛。」從昨天開始,她就感覺到下腹有時會微微陣痛,今天早上起來時感覺有好一些,但現在卻又開始痛起來。

  「羿玹姊,你要不要趁現在還有點時間,先去上個廁所?」

  「我剛才去上過了,根本沒感覺。」

  「我看你一定是太緊張了,所以才會有點胃痙攣,你放鬆心情就會好了。」侯歆蕾是一邊幫她擦汗,一邊又拿出粉撲幫她補妝。

  「小玲,你幫我拿杯溫開水好嗎?」

  「你等一下。」小玲離開休息室,又回來時手中多了個杯子。「水來了。」

  「你怎麼沒拿根吸管,這怎麼喝?」

  「當然是用嘴喝,難不成用鼻子喝嗎?」小玲說。

  辜羿玹在她們鬥嘴時,已經將水喝了一大半。

  「你看,我就知道口紅濁掉了。」侯歆蕾趕緊又拿出口紅來幫她擦上。

  這時休息室的門被推開,許仲翔和邱雪姿夫妻倆走進來。

  「學長、雪姿姊你們來了。」

  「我們當然要來。」許仲翔臉上帶著笑意,現在終於明白季斯遠騙她簽下那張契約的真正目的,這個男人還真不是普通的詐。「早知道你這麼漂亮,我當年就追你。」

  「雪姿姊,你聽到了嗎?老闆當著你的面對別的女人示愛喔!」侯歆蕾一笑。

  「誰要喜歡儘管夾去配,至於羿玹才不會那麼笨,放棄好的,撿這個破爛。」邱雪姿笑嘻嘻地說,然後給辜羿玹一個祝福的擁抱。「羿玹,你一定會贏。」

  「嗯。」辜羿玹勉強撐著不舒服的身子,苦笑地說:「謝謝你。」

  「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肚子有點痛。」

  「肚子痛?」邱雪姿看著她雖然化了妝,卻仍能看出略微蒼白的臉色,還有那擦了又冒出的冷汗。「你怎麼會肚子痛?是不是吃壞了肚子?」

  「我不知道。」

  此時曹毓嫻扶著母親過來看她,看到女兒身體不舒服的模樣,擔心地問:「羿玹,你怎麼了?」

  「辜媽媽,羿玹說她肚子痛。」

  「怎麼會肚子痛?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外面來了好多客人,你可以忍住嗎?」

  「媽,我沒事,我可以忍住。」

  「那就好。」

  辜羿玹抬起頭來,看見了外婆,「阿嬤,您來了。」

  「我へ查某孫要結婚,阿嬤怎麼可以不來?」

  「多謝阿嬤。」

  「小玹,你的眼光好,挑到一個好婿,不但人體格好,生得真煙斗,阿嬤金尬意。」

  「阿嬤您有尬意都好。」

  她真不明白,似乎到目前為止,除了她之外,還沒有人是不喜歡季斯遠的,而且聽到大家的說法,彷彿是她高攀了他。

  或許也是吧!

  誰叫他是十大黃金單身漢,又是未來季凡科技集團的繼承人,不論是在外表上、家世背景上,每一樣都強過她,如此說來,她還真是高攀了他。

  「時間到了,新娘該準備出去了。」

  「羿玹,你先忍耐點。」曹毓嫻扶著母親到外面去。

  侯歆蕾趕緊又幫她做最後一次補妝,再審視一遍後,和小玲一起扶著她走出新娘沐息室,將她交給辜信吾。

  結婚進行曲瞬間響起,她挽著爸爸的手臂,一小步、一小步慢慢地走過紅毯,直到爸爸將她交給等在紅毯另一端的季斯遠時,結婚進行曲才停止。

  「斯遠,我將我最寶貝的女兒交給你,希望你在未來的日子,能替代我好好疼愛她。」

  辜羿玹聽著爸爸的話,忍不住紅了眼眶。

  季斯遠憐惜地緊握著她的手,接下這個甜蜜的負擔。「爸,你放心,我一定會疼愛她。」

  辜信吾走回妻子身旁坐下,拭去眼角旁的淚水。

  接下來證婚人開始說了一大串的祝福賀詞,之後當季斯遠回答出「我願意」的那一刻,辜羿垓的心裡其實有些感動。

  「新娘辜羿玹,你願意嫁給新郎季斯遠為妻嗎?」

  「我……」車羿玹再也忍不住下腹部傳來的疼痛,雙腳一軟,整個人被黑暗給吞噬。

  隨之而起的尖叫聲,再也入不了她的耳。

  辜羿玹一被送到醫院,馬上被送進開刀房,一個小時後,醫生已經將她那爛掉的盲腸給割掉。

  等她麻醉藥退了,人醒過來時已經是傍晚了。

  她環視一眼病房內的人,除了自己爸媽,季斯遠的父母也守在病房裡。

  「媽……」辜羿玹虛弱地叫了一聲。

  聽到她的叫聲,大夥兒全都靠了過去。「你這孩子,你存心想嚇死人嗎?」

  「我……我怎麼了?」她只記得當時她的下腹突然一陣疼痛,眼前一黑,然後就什麼事都不知道了。

  「醫生說你是急性盲腸炎,已經開完刀,現在沒事了。」

  「那婚禮呢?」這是否是天意呢?

  「你雖然被送來醫院,但客人都到了,宴客也就照常舉行,一切還算圓滿。」

  「那這場婚禮還算有效嗎?」她可還沒回答願意,彼此也沒有互相交換戒指,這樣的儀式並不算完成呀。

  「你放心,我已經將證婚人請來醫院,他會在醫院幫我們完成未完成的婚禮。」季斯遠的聲音從大家的背後傳出。

  「在這裡?」

  不會吧!

  雖然說新聞上也常看到有人在醫院裡舉行婚禮,可是那大部份都是為了完成最後的心願,才不得不在醫院舉行。

  她只不過是開個盲腸,又非即將不久人世,有需要弄這一些嗎?

  「護士小姐,麻煩你幫我拿一下點滴。」

  季斯遠走過去,將躺在病床上的辜羿玹抱了起來,護士小姐則拿著點滴跟在一旁,一起走出病房,來到醫院裡的一間會議室。

  當會議室的門推開來的那一剎那,辜羿玹整個人愣住了。

  一屋子粉紅玫瑰花,最前面貼了一個大大的喜字,中間有條短短的紅毯,兩邊坐滿了她的好朋友以及一些她不認識的人。

  站在最前方的講台上,是在飯店為他們的婚禮做見證的證婚人,他正帶著溫柔的笑容看著她。

  「這……你……」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心裡一股暖流緩緩而出。

  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

  季斯遠一步一步地抱著她,在眾人熱烈掌聲中,走過紅毯來到講台前,才將她慢慢地放下來。

  「新娘辜羿玹小姐,不管貧窮疾病,你願意與季斯遠先生一起攜手去面對,一輩子相扶持嗎?」

  辜羿玹凝視著季斯遠,許久許久之後,才慢慢地說出,「我願意。」

  「新郎新娘請為彼此戴上戒指。」

  侯歆蕾趕緊遞上兩人的戒指。

  季斯遠拿出女戒套進她的手指中,彷彿這般就真的能緊緊地套住她一輩子。

  辜羿玹也將戒指套進他的手指上,兩顆璀璨的鑽石,此刻已在兩人心中閃閃發光。

  「新郎可以親吻新娘。」

  季斯遠傾身向前,只在她唇上輕輕一碰,沒有纏綿的擁吻、沒有激情的熱吻,辜羿玹的心中卻無來由地升起一股失望。

  天吶,她竟然在期待他的吻!

  「婚禮終於完成。」掌聲再度熱烈響起。

  季靳遠彎下腰再度將她抱起來,擔心剛開完刀的她太累,便趕緊抱她回病房休息。

  而這一刻,除了他們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會來打擾他們。

  「你……」

  「你想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見她點點頭,他說:「我只是不希望讓你有反悔的機會。」

  「你——」可惡,為什麼一件原本讓她的心充滿感動的事情,從他嘴裡說出來卻會氣死人!

  「做戲總要做一套,不能做半套。」

  「季斯遠,如果你是想存心氣死人的話,請你滾吧!別打擾我休息。」她的盲腸大概就是被他這陣子氣的,才會氣到爛掉。

  他看著她像個小孩子似地將棉被拉得高高蓋在頭上,他一笑將棉被給拉下來,替她蓋好。

  「這樣會窒息。」

  「就算窒息也總比被你氣死好。」

  「這可不行,我已經答應過岳父,會好好照顧你,怎麼可以不遵守對他的承諾呢!」

  「季斯遠……」

  「你不是說要休息嗎?」

  「你——」辜羿玹被他氣得乾脆轉過身,不再看他。

  看著她的背,他心中的笑容愈擴愈大。當她突然昏倒的那一剎那,他當時真是被她給嚇得半死。

  幸虧只是急性盲腸炎,開完刀割掉闌尾就沒事了。

  在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是如此地害怕失去她!

  為了不想讓她拿此當甩開他的藉口,他只好將未完成的婚禮移到醫院中繼續舉行,這也是他可以順理成章守候著她的唯一方法呀!

  一個星期之後,季斯遠接辜羿玹出院回家,只不過不再是回她父母的家。

  她只有在雜誌上看過所謂的億萬豪宅,沒親眼目睹,季家是一棟巴洛克式兩層樓的建築,外面有個很大的日式庭園,雖然是東西方的結合,但卻不會讓人有任何不協調的感覺。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一入豪門深似海,幸運的是季家人口單純,他的父母又很疼她,否則她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生活。

  「怎麼了?」季斯遠一手提著袋子,一手扶著她的手臂。

  辜羿玹搖搖頭,「沒事。」

  「進去吧!媽等你很久了。」他直接開門走進去。

  「你們回來了。」王怡敏一見到他們回家,高興地迎了過去。

  季家的傭人李嫂走過來接過季斯遠手上提的袋子。「少爺、少奶奶。」

  「她是李嫂,在家裡幫傭的。」

  「李嫂你好,以後還請你多多照顧。」辜羿玹漾出笑容,向她問好。「還有以後你直接叫我羿玹就好了,別叫我少奶奶,那會讓我感到渾身不自在。」

  「可是……」李嫂看一眼一旁的少爺,見他點點頭後,她說:「那我就叫你羿玹。」

  「羿玹才剛出院回家,你先帶她回房間休息,別讓她太累了。」

  「走吧,我們上樓去。」

  「阿……媽,我先上樓去。」結婚已經一個星期了,她一時之間卻仍舊改不了口。

  辜羿玹隨著季斯遠踏上原木樓梯拾級而上。

  「左手邊第一間是客房,第二間是我的書房,我們的房間在右手邊的這一間。」

  當她一踏進季斯遠的房間時,隨即被這間大到誇張的房間給嚇住。這一整間房間,簡直比他們一家三口住的房子還要大!

  「這房間到底有多大?」

  「四十坪左右。」

  「四十坪?!冬天睡覺你不會覺得太冷嗎?」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已經習慣她那無厘頭,又略帶諷刺的說話方式,而最好的回應方式就是不把她的話當話聽。

  「裡面有一個衣物間,浴室裡有按摩浴缸,還有整套三溫暖設備。」

  「你確定你帶我來的是你的房間,不是五星級的總統套房?」

  那張床誇張得大,在上面睡個五人也綽綽有餘,還有房間裡竟然有小吧檯,一整組絲絨沙發,一整組環繞音響、電視設備,就好像是個小型電影院!

  「是不是每個有錢人的生活都是這麼奢華?」

  「有錢人的錢也是辛辛苦苦賺來的,多一點好的生活品質享受,難道不應該嗎?」他實在不喜歡她的語氣,難道有錢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

  「喂,我又沒說不應該,只是……」

  「你先休息,我下午還得回公司開會,你有空時順便想一想聖誕節想去哪裡玩,我會排出一個星期的假,我們去渡蜜月。」

  「渡蜜月?!不需要吧,我們又不是真正的夫妻。」

  「我說過,就算是演戲也要演全套。」更何況他心裡早就想假戲真做了。「我先去公司了。」

  有必要嗎?

  辜羿玹在他離開之後,好好欣賞這房間的設計,落地窗外是個大陽台,還擺放著一組銅雕桌椅,陽台上的欄杆和桌椅是同系列的銅製雕花。

  白色薄紗被風吹起時,如雲霧般的窗簾,地上是長毛的地毯,赤腳踏在上面的感覺是那麼舒服柔軟。

  掛在床頭上方的則是她被他強迫帶去拍的結婚照,兩人深情相對的模樣,很容易讓人誤會他們兩人是真的真心相愛。

  她還記得當初攝影師要求擺這個Poss時,她不停地狂笑,單單這張照片就不知道花掉多少攝影師的底片,硬是拍了整整半個小時才拍成。

  現在她就站在照片的前面,欣賞著攝影師完美的攝影技巧,再加上……現在仔細看,才發現季斯遠這個奶油男真的不是普通的帥!

  或許是因為每次和他見面,不是在驚險意外中,要不就是面紅耳赤爭吵著,她才會忽略了他真正的外表。

  「怦、怦、怦。」

  該死,她怎麼會只看著他的照片,就感到心跳加速、臉上傳來一股燥熱?

  辜羿玹,冷靜點、理智點,這場仗還沒打完,你可不以未戰先輸。

  他也不過只是個長得帥了點的男人,沒什麼了不起。

  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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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old2009 於 2016-9-29 14:34 編輯

第七章

一場馬拉松似的冗長會議,從下午兩點開始進行,一直到晚上十點才結束。季斯遠帶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時,已經快十二點了,一向有早睡習慣的父母,也早已經就寢。

  他放輕腳步聲定上樓,打開房門,看著蜷縮在床上熟睡的人兒,笑容不自覺地爬上嘴角。

  走過去在床沿上坐下來,看著她如嬰兒般純真的睡顏,情難自己地撫摸著她的臉頰。

  他從未認真地想要去看過一個女人睡覺時的模樣,每次和女人上床做完愛,他必定總是累得沉沉睡去,要不就是起身穿衣走人。

  原來,一個女人不施脂粉的模樣,也能讓男人目不轉睛地瞅著她。

  慢慢地俯下頭,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

  辜羿玹感覺有個東西自她的唇上沾了一下,正想用手揮走,卻碰觸到他的臉,眼睛一張開,發現季斯遠的臉就這麼貼在她的臉上。

  季斯遠帶著笑意,對她眨著雙眼,又長又濃黑的睫毛,就在她的眼前閃動。

  「我吵醒你了。」

  「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晚上她在樓下陪他父母看電視,直到九點半台灣龍捲風演完,她才上樓洗澡,洗完澡一上床,頭一碰到枕頭就這麼給睡著了。

  「剛回來。」季斯遠坐直身子,脫掉西裝、扯掉領帶。「你有沒有想我?」

  「我沒事幹麼想你。現在幾點了?」

  「快十二點了。」

  「你趕快去洗澡,還有,我要睡覺了,麻煩你動作小聲點,別再吵我了。」辜羿玹一個翻身,把被子拉高,繼續睡覺。

  沒錯,他是該先去洗個澡,洗去一身的疲憊,讓自己恢復精神,等會才能好好地愛她。

  半個小時之後,季斯遠只圍了一條白色浴巾在腰上地走出浴室,在她身邊躺下來。

  一個美麗的女人躺在他的床上,他焉能如柳下惠,坐懷不亂呢!

  他輕輕吻著她的額頭,灑下滿滿的愛意,撥開散落的髮絲,吻上她的眼瞼。

  才剛睡著的辜羿玹,又感覺到有個軟軟的東西在她臉上游移,她最恨她在睡覺時有人吵她。

  她一睜開眼,「啊!」

  她突然大聲尖叫出來,季斯遠嚇得趕緊用唇堵住她的唇,將她所有的驚叫聲全收進自己口中。

  辜羿玹在他吸乾她肺部裡所有空氣之前,使盡全身吃奶的力氣將他推開。

  「季斯遠,你又再做什麼?」

  他到底是不是吻她吻上了癮,怎麼時時刻刻都想吻她,這會兒連她睡著了也不得安穩。

  「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當然做我應該做的事。」

  「你應該做什麼事?」

  「盡為人丈夫應盡的義務。」

  「我看你是末老先衰,還是已經得了老年癡呆症,契約第三條,我們只是有名無實的婚姻關係,你不能碰我。」

  「我記得我有附上但書,如果是你情我願。」

  「那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你情我不願,請你回到你的位置上睡覺,別再吵我了好嗎?」

  「可是我發覺你身體的反應卻不是這樣,它似乎也在等待我來溫暖它,愛它。」

  「我的身體反應?」

  「你的身體反應已經開始燃燒發熱。」

  「你是不是神經病?我冷得要命,怎麼會燃燒發熱?」

  「是嗎?」季斯遠的手伸進她的衣服裡,撫觸著她柔細肌膚,那膚觸比白雲還要柔軟。

  「喂!你幹麼亂摸?!」辜羿玹想移開身體,卻被他的另一隻手勾住腰,無法退開。

  「我只不過是在找答案。」

  他那帶著笑的微瞇雙眼,宛如魑魅誘惑著她,說話的氣息像是迷迭香般,迷亂著她的心智,讓她愈來愈不能控制住自己。

  該死!這男人是不是生來要弄女人的?就算她是個超理智派的人,卻也無法與他對抗嗎?

  如果她也這麼深陷在他撒下的柔情蜜網裡,她才是這場遊戲裡真正的大輸家!

  不行,說什麼她也不能這麼快就誠服於他的淫威之下。

  「你要違反約定嗎?」

  「我記得你並沒附上但書,違反約定又會怎麼樣,不是嗎?」

  「你就是要耍無賴就對了!」

  「小玹,你的身體明明告訴我,說你也期待著我來愛你,為什麼你的理智要如此頑強呢?」

  「你沒聽說過人都是有感情和理智的嗎?感情的問題或許我無法掌控,但理智卻是我可以掌控的。」

  「這麼說,你是已經喜歡上我了嗎?」季斯遠聽著她的話,感到心花怒放。

  「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上你了?你這個人還挺喜歡作白日夢!」

  「你真是個不誠實的小孩。」

  辜羿玹看著他又要吻上來,心一急,抬起她的膝蓋往上用力一頂,倏然……

  季斯遠沒料到她會忽然來上這一招,迅速放開她的手,痛得彎曲著腰,護著他的小寶貝,一張英俊的臉,此刻全扭曲在一塊,就像是沙皮狗那般難看。

  「真是最毒婦人心。」

  「這全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她趁這個機會逃離他的箝制,被子一扯動,露出他那結實、古銅色的肌膚,而他圍在腰上的浴巾,卻早已滑落在膝蓋處。

  「你……」她的雙眼像只死魚目般,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那裡看,「你沒穿衣服?!」她是又驚又氣!

  「都要做愛了,幹麼還多此一舉。」

  「作你的白日夢吧!」

  辜羿玹抓起一個枕頭,再抱起滑落在一邊的被子,為了堅守她的最後一道防線,她只好委屈自己到沙發上睡覺。

  「我警告你,別想再對我亂來,否則我保證一定幫你和你的雙胞胎兄弟做分割手術。」她丟下這句話後,直接走巨大沙發,躺下繼續睡。

  季斯遠只能說自己是大意失荊州,這一夜,將是漫長的一夜……

  辜羿玹平常忙碌慣了,莫名其妙多了一個月婚假,讓她時間多到不知道該如何打發。

  她的爸媽和公公婆婆在三天前,四個人相約到澳洲旅遊。

  一份報紙從政治版到社會版再到連平常沒時間看的影劇、體育版全都看過了,當她翻到藝文版時,被一則新聞給吸引住。

  旅美攝影家高立穎回國展出攝影展,自今日起於台北美術館展出,為期一個星期。

  高立穎!

  她的初戀情人!

  他竟然成了國際知名的攝影家!

  辜羿玹快速換了衣服下樓去,「李嫂,我有事出去。」

  「你晚上會回來吃飯嗎?」

  「你不用準備我的沒關係。」

  她離開家後,直接搭著計程車來到美術館。

  門口擺滿了各界送來的花籃,還有一幅以一個女人的背影為架構的偌大攝影作品,上面還有一些文字,說明關於這次攝影展的內容。

  她在入口處拿了一份簡介,接著走進去。

  館內擠滿了來欣賞攝影展的人潮,她依著箭頭所指的方向慢慢地欣賞一幅一幅攝影作品。

  大學時她和高立穎交往過的那段時間,她只知道他對攝影非常有興趣,卻從來沒想過,他會在這一片天地裡嶄露頭角,成為國際級的攝影家。

  高立穎的作品大部份以人物為主題,在他的鏡頭下,將人生的喜、怒、哀、樂真實呈現出來。

  他的作品讓人充滿感動。

  辜羿玹被一幅老人臉部的特寫給吸引住,佇立在這幅照片前久久不去。

  「你也喜歡這張照片嗎?」

  一個有些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她轉過身,驚喜得張著大嘴,「高立穎!」

  「我真高興你沒把我忘記。」高立穎笑著說。「我還以為你不會知道。」

  「我是在報紙上看到攝影展的消息。」

  「好久不見,你過得好嗎?」

  「很好,你呢?」她忽然想到自己好像問了個傻問題,習慣地吐吐舌頭。「你現在都是個大攝影師了,怎麼會不好。」

  「你一點都沒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你有時間嗎?我們找個地方敘敘舊。」

  「你不需要留在這裡嗎?」

  「走吧。」高立穎拉著她的手,離開美術館,搭著計程車來到一問氣氛不錯的餐廳。「我聽說你現在已經是個大律師。」  

  「別再損我了。」

  辜羿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大學時,她曾經有過一段時間對他非常的迷戀,說實在的,當初他們分手的理由是什麼,她也已經不太記得了。

  她真的很高興,現在能和他就像是個老朋友般,輕鬆聊著彼此這幾年的生活。

  「你呢?怎麼會選擇攝影當終身的職業?」

  「你還記得我們當初分手的理由嗎?」

  「老實說,我不太記得,我只知道我們雖然分手,卻沒有惡言相向,是以一種很和平的方式分手。」

  「其實當初我會和你分手,只因為我無法放棄攝影的夢想,我的血液裡流有流浪的基因,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讓你過安定的生活,更沒有把握你是不是願意陪著我一起去流浪。」

  「立穎!」辜羿玹感到十分的震撼。她怎麼也想不到他和她分手的原因,竟然只是為了這個理由。

  「我現在成功了,也有了足夠的能力讓你可以過著穩定的生活,羿玹,你願不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立穎,聽你這麼說,我真的很高興,如果你再早一點回來,或許我們還有可能。」

  「半年前我在美國遇到你一個大學同學,她告訴我你還雲英未嫁。」

  辜羿玹伸出右手,一顆碩大璀璨閃爍的鑽石戒指在她手指上閃閃發亮。「我在兩個星期前結婚了。」

  「我還是回來得太遲了!」高立穎心中充滿著失望。「羿玹,恭喜你。」

  「立穎,你該不會……」

  「沒錯,我一直都還愛著你。這些年我上山下海,遠至冰天雪地的北極、酷熱的撒哈拉大沙漠、非洲叢林,只為了拍出更完美的作品,我努力地想在攝影界出人頭地。所有的努力,全都只為了能早日功成名就、衣錦榮歸地回到你的面前,沒想到,還是太遲了。」

  「立穎,你該知道我並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如果你告訴我,我不會綁住你、不會妨礙你,最重要的是我會等你。」

  「是我自己太過沒信心。」

  「立穎……」

  「你能有個幸福的婚姻、美好的歸宿,我真的替你感到高興。」

  「你會留下來長住嗎?」

  「現在已經沒有讓我留下來的理由了。」

  「怎麼會沒有?這裡還有你的家人、你的朋友。」

  「當我選擇攝影的那一刻開始,我的家人就已經和我斷絕關係了。」他為了攝影失去了很多,父母、家人,就連最愛的女人都失去。

  「你現在成功了,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張開雙臂,熱情地歡迎你回去。」辜羿玹握住他的手,給予她鼓勵。「再怎麼說,他們都是你的家人,就算會被家人用掃把趕出來,你還是要回去看看你的父母。」

  高立穎將她的手緊緊地握住在自己的雙手中,點了點頭,「羿玹,我們還能當朋友嗎?」

  「當然,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她從皮包裡拿出自己的名片,在名片上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以後你回台灣,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我。」

  「羿玹,放開你,大概是我這輩子所做的最笨的一件事。」

  「你是一個好男人,你一定會遇到一個比我好上一百倍的女人。」

  「在我心裡,你是獨一無二最好的女人。」

  「你不要再吹捧我了,我的屁股都要翹起來了。」

  她就是這樣的女人,總是以最真誠的方式說話,從不會因為對方是誰,而有任何的不同。

  「攝影展閉幕的那一天,你可以再來一趟嗎?」

  「那是當然。」

  辜羿玹和高立穎因為多年未見,兩人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聊,她聽他說這些年他到過很多國家拍照時所發生的事;他聽她說她所接的案子中奇奇怪怪、有趣的離婚理由。

  聊著聊著,時間悄悄在指縫中溜過,一看手錶才知道已經九點多了,她不捨道別,匆匆回到家時,季斯遠已經先回家了。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他看著她問,臉色明顯的不悅。

  「我遇到一個多年不見的朋友,聊著聊著就忘了時間。」

  「手機為何不開機?」

  「我沒開機嗎?」她從包包裡拿出手機一看。「我忘了。」

  「你忘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還怕我會丟掉嗎?」

  「你不是小孩子,你卻是我的妻子,一個為人丈夫,連自己妻子去哪裡都不知道,難道不會擔心嗎?」

  「季斯遠,你……」

  他走到她的面前,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神情嚴肅地對她說:「小玹,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我只希望不管你去哪裡,晚回家時,都要打通電話告訴我一聲,這並不會很困難,不是嗎?」

  「對不起。」辜羿玹知道錯的人是她。

  「好了,你也累了,去洗個澡早點睡覺。」

  辜羿玹拿了睡衣和內衣褲進浴室洗澡,待她洗完澡出來後,季斯遠已經不在房間裡。

  她坐在椅子上,想著今天和高立穎久別重逢,雖然有著驚喜,心中卻已不再為他悸動。

  難道這全因為在她的心裡,早已被另一個人給佔據了?

  一架由澳洲飛往台北的班機,因左機翼故障,於起飛十分鐘後墜毀,全機旅客連同機組員共兩百六十八名全部罹難,無一生還。目前得知罹難者的名字為:王一山、柳書理……辜信吾、曹毓嫻,以及季凡科技集團總裁李傑文、王怡敏夫婦……

  當飛機失事的消息一傳回台灣,各家電視新聞便不斷地重複播放報導這起重大的飛安事故。

  正在公司開會的季斯遠一聽到消息,馬上交代人繼續打聽,以及要秘書馬上訂兩張機票後,他便先趕回家。

  一回到家,他隨即衝進客廳,將整個人呆然的辜羿玹摟進懷中。

  「季斯遠,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這不會是真的。」她拉著他的衣服,不相信地質問他。

  「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可是……」

  「不、不會的,他們不會的。」

  「冷靜點,我們還有很多的事要處理。」

  「爸、媽……」辜羿玹靠在他的肩膀上,痛哭失聲。「你們怎麼可以丟下我一個人,你們叫我以後怎麼辦?」

  「小玹,你現在要堅強點,我們還得到澳洲將他們接回來。」

  季斯遠的父母也在這場失事中罹難,但此時此刻她只能依靠著他,他就算悲傷難過,卻也只能強忍住哀慟,處理完四個人的後事。

  「你有澳洲簽證嗎?」見她點點頭,他立刻說:「我已經交代秘書訂了機票,我們得馬上趕到澳洲。」

  「嗯。」

  隔天,他們兩人一起飛到澳洲雪梨,認領了家人的遺體,在澳洲先行火化。

  五天後,季斯遠和辜羿玹便將四人的骨灰從澳洲帶回台灣。

  一個星期之後,季斯遠幫四人一起舉行了告別式,再將骨灰安放在金寶山的墓園,讓他們四人永遠在一起。

  將近兩個星期下來,辜羿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除了剛得知父母親罹難時曾經痛哭失聲過,接下來的日子,她表現得無比堅強,甚至沒有再流過一滴眼淚。

  他知道,她在強忍著哀痛,但一切看在他的眼裡,卻是更加的心疼呀!

  「想哭就哭吧!痛痛快快大哭一場,心情會比較舒服。」

  「斯遠,我以後該怎麼辦?」

  「你還有我,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一輩子?」他們遊戲似的婚姻,真能維持一輩子嗎?

  季斯遠明白她心裡的惶恐和不安,他將她的手緊握在手中。「你是我的妻子,當然是一輩子。」

  「斯遠……」

  「這些日子你都沒好好睡,現在什麼都別想,好好睡一覺。」他讓她在床上躺好,幫她蓋好被子。

  辜羿玹拉住他的手,「不要走,陪著我。」

  季斯遠凝視著她充滿無助的雙眼,他在她身邊躺下來,將她摟在懷裡,她的臉貼靠在他的胸膛。

  或許是因為安心,也或許是因為太累了,辜羿玹沒多久便沉沉地睡去。

  剛處理完父母和岳父岳母的後事之後,接下來公司還有一堆後續問題得處理,他將會很忙。

  季斯遠放心不下辜羿玹,自己又沒有時間可以一直陪著她,實在很擔心她會因為過於思念父母,一個人偷偷哭個不停。

  「我看你跟我到公司,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

  「你不用擔心我,我再休息個兩天,就回事務所上班。」

  「那你要答應我,中午一定要吃飯,晚上我會盡量回來陪你一起吃飯。」

  「爸爸什麼也沒交代突然就走,公司裡一定會有一大堆問題需要你去處理,你就別擔心我了。」

  「你不要一直待在家裡,找朋友出去喝個咖啡,聊聊天也好。」

  「我知道。」

  「還有,出去手機一定要記得開機,我一有空隨時會打電話給你。」

  「我會記得。」辜羿玹送他出門,看他開車離去後,正想返回屋裡時,大門外有個聲音叫住了她。

  「羿玹。」

  辜羿玹轉過身,「立穎?!」

  「你還好嗎?」

  「對不起,你攝影展的閉幕我沒去。」

  「我從報紙上知道伯父、伯母罹難的消息。」高立穎走了過去。「生命本是無常,你就不要太傷心。」

  「謝謝你。」她知道她一直都不孤單,有這麼多好朋友安慰她、陪著她,最重要的是,在她的身邊有季斯遠的陪伴。「進來坐一會兒好嗎?」

  「不用了,我馬上就要去機場。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再看看你,順便帶一個禮物給你,當做是我送你的結婚禮物。」他將手上提的東西交給她。

  「這是……」

  「這是我自己最喜歡的一幅攝影作品,我想送給我最愛的人。」

  「立穎。」

  高立穎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這上面有我在美國的聯絡住址和電話,有機會到美國,就打個電話給我。」

  「嗯。」辜羿玹向前,給他一個純友情的擁抱。「立穎,答應我,不管你做什麼,一定要讓自己過得很幸福、很快樂。」

  「你也一樣,我相信季斯遠一定會讓你幸福。」說完後,他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我先走了。」

  「立穎……」

  「還有事嗎?」

  「我真的很高興還能再見到你。」

  高立穎笑了笑,不再有任何遺憾地坐上等著他的計程車,揮了揮手,瀟灑地離去。

  這一次,他是真正地走出她的生命,她的生命中再也沒有他存在的位置。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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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4 15:27:42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old2009 於 2016-9-29 14:35 編輯

第八章

辜羿玹為了讓自己不再天天沉浸於失去父母親的傷痛中,決定提早回事務所工作,以忙碌的工作來填補悲傷。

  「你怎麼不在家裡多休息幾天。」許仲翔一聽到她來上班,馬上從辦公室裡出來。

  「學長,我沒事。」

  「你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還說沒事。」侯歆蕾忍不住悲從中來。

  辜羿玹微漾著苦澀的笑容。「學長,我有事跟你說。」

  「到我辦公室說吧。」兩人一起走進他的辦公室。「你想跟我說什麼?」

  「學長,我不想再接離婚的案件,可以的話,請給我一些其他的案子。」

  許仲翔點點頭,「你一定是考慮了很久,我會安排。」

  「學長,謝謝你。」

  「等一下我打電話給雪姿,你今天就再多休息一天,我讓她陪你出去走走,去泡泡溫泉、做做SPA也好,讓自己心情更放鬆點,過兩天再來上班。」

  「學長……」一向不愛哭的她,這陣子只要有人對她好,她就很容易受到感動而紅了眼眶。

  「別再傷心了。」他拿起電話打回家給妻子。

  「學長,你跟雪姿姊說,我直接過去找她。」辜羿玹站起來離開他的辦公室。

  半個小時後,她已經坐在許仲翔家的客廳中。

  邱雪姿端了杯熱奶茶出來。「羿玹,你還好吧?」

  「嗯。」她端起熱奶茶,燙熱的杯子溫熱她的心,喝一口香濃奶茶入喉。

  「羿玹,你知道高立穎曾經回來過嗎?」

  「我去看他的攝影展時有遇到他,前幾天他回美國之前,也來找過我。」

  「你們……」

  「我和立穎的事早就過去了,我們現在只是很好的朋友。」

  「你和季斯遠呢?」

  「雪姿姊,我想我是愛上他了,我想依靠他一輩子。」

  「季斯遠也愛上你了嗎?」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愛上我,但是他有說過我已經是他的妻子,他會照顧我一輩子。」

  邱雪姿拉起她的手,「在告別式上,看著他強忍失去父母親的悲傷,又時時刻刻地擔心你,我相信他對你有一定的感情。羿玹,好好珍惜他,他一定會是個好丈夫。」

  「我知道,我會珍惜自己現在的一切,我爸媽也會放心的。」

  「走吧,我們出去走走,透透氣。」

  「雪姿姊,陪我去買東西好嗎?」

  「今天不管你要做什麼,我都陪你。」

  季斯遠經過努力,終於以實力得到多數董事的支持,順利接任季凡科技總裁職位,將他父親努力辛苦創立的公司保留下來,沒讓幾個虎視眈眈,早就在覬覦公司經營權的股東搶走。

  然而他剛接任總裁職位,沉重的工作量讓他更加忙碌,更沒有時間陪妻子。

  辜羿玹泡了杯咖啡,敲敲門,推開門定進書房,將咖啡放在桌上。「工作別太累了。」

  「謝謝你。」她對他的關心,讓他感到好窩心。

  「我不妨礙你工作,我出去了。」

  「小玹,」季斯遠伸出手。「你過來。」

  她瞅著他那修長的手指,走了過去,將自己的手交到他手中。他一拉,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環腰抱住她。

  「斯遠!」

  「我只是想抱抱你。」他將臉貼在她的背上,聞著她洗過澡後淡淡的香味。

  她微轉過身,雙手摟在他的脖子上,看著他俊逸的臉,對他充滿著無限感激。

  「斯遠,謝謝你。」

  「小玹,吻我。」他渴望著想要她。

  辜羿玹睇視著他的雙眸,他的眼神中散發著火熱與熾烈,她緩緩地將臉靠了過去,將唇貼上他的唇,閉上雙眼,柔情萬千地吻著他。

  季斯遠微啟雙唇,將滾燙的舌滑入她的口中,吸吮著她唇齒中的芳香,與她的丁香小舌糾纏。四片唇緊緊相貼,如他們兩人的心已緊緊相繫在一起,心靈相通。

  「小玹,我要你。」他在她的唇上提出要求。

  辜羿玹的感情早已為他而燃燒,於是點了點頭。

  季斯遠將她抱起來,離開書房,回到房間,將她放在床上,四目深情相對。

  「小玹。」他輕喚一聲,便在她臉上印下一吻,一聲一個愛,直到在她的臉上灑滿無數的吻。

  修長的手指滑到她胸前的鈕扣上,慢慢地一個一個解開,手滑過她的背部,瞬間那包裹在蕾絲胸罩內堅挺的雙峰挺立在他的眼前。

  辜羿玹從未在男人面前袒胸露乳,就算這個男人已經是她最親密的丈夫,仍不由得讓她羞紅了臉,想用雙手遮住,卻被他給阻止了。

  「別遮,它好美。」

  「斯遠,別……」

  季斯遠將臉埋進她的胸前,逗弄著粉紅色的薔薇,雙手更是不停歇地撫摸著她平坦的腹部。

  「啊——」她因忍不住羞澀而驚呼連連。

  她的睡褲,不知在何時已被褪去拋落在遠處,她能感覺到自己的下體有一股熱流不斷地湧出,全身發燙,彷彿一隻將要浴火重生的鳳凰。

  季斯遠微仰起身子,以最快的速度將身上所有的衣物脫掉,他的唇再度尋找到她的唇,如野火狂燒般,燒灼著兩人所有的理智,挑開她的雙唇,如泥鰍般滑溜的舌探進了她唇齒之間。

  從她吐氣如蘭中,一種是含著清淡的花香味,一種又是含著香醇的咖啡香,這兩種味道原本是兩種極端,是多麼的不協調,可在她唇中融合之後,卻成了另一種誘人、令人迷炫的味道。

  在這一刻,他的腎上腺直往上街,因身下的人,而引起莫大的反應。

  她到底有什麼魔力,竟能讓他對她……

  辜羿玹整個人迷迷糊糊,只感覺到全身好熱、好熱。

  她在他下面不斷地扭動著身體,欲驅散那股如熱浪般,不斷地朝著她侵襲而來的燥熱。

  季斯遠被她這一扭動,弄得更加欲火焚身,所有的理智皆被強大的欲望惱得無影無蹤。

  「小玹,讓我好好愛你。」他再也忍不住激昂的欲火,腰桿一挺——

  「啊……」突然一陣如撕裂般的痛楚,穿過了辜羿玹,讓她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痛、好痛。」

  季斯遠聽到她痛楚的嘶喊聲,驚愕得不敢再往內挺入。

  怎麼也想不到……她竟然還是個處子之身!

  他心疼自己弄痛了她,溫柔地吻著她的唇,分散她疼痛的注意力。

  他慢慢地、逐漸地往內挺入,讓兩人做最深入、最密切的結合,疼痛感逐漸消失,剩下的是溢滿的歡愉,直到天明……

  桌上、地上散落著無數報紙碎片,千千萬萬片,宛若江海倫碎裂的心。

  她拿起美工刀,再看一眼季斯遠結婚的照片,他眼神裡溫柔的愛意是她從未見過的。

  他真的愛上了這個女人!

  她好嫉妒,難道說只因為她沒有她的良好家世背景,她沒有一個外交官父親,沒有一個教音樂的母親,沒有一個律師的頭街,最後就只能落得被他一腳踢開的命運!

  男人看上的,就只有這些表面的東西嗎?他為什麼看不見她深愛他的心呢?

  她不甘心呀!

  季斯遠在他父親突然空難罹難後,現在已經是季凡科技集團的總裁,當上總裁夫人,躋身上流社會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夢想。

  舉起手腕,晶亮的刀片就好像一刀一刀劫著報紙般,在她雪白柔嫩的手腕上用力地劃下。

  因疼痛的撕裂,讓她眉頭一皺,繼續劃下第二刀,看著血一滴一滴地從手上流下來,很快地將地板染紅一大片。

  拿起電話,她打給季斯遠。

  這是她最後一搏。

  季斯遠一接到電話,對她的話雖然半信半疑,卻也無法去賭,只好趕緊起身穿好衣服。

  「三更半夜,你還要出去嗎?」辜羿玹也被電話聲吵醒。

  在他們的父母親意外喪生之後,卻因此讓他們兩人彼此更加的依靠,兩人之間不再是遙遠的距離,如真正的親人般。

  季斯遠在她額頭上烙下一吻。「我有重要的事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先睡。」說完後,沒有再耽擱片刻地離開家。

  他一趕到江海倫的住處,已見她昏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毫無血色的臉,比鬼還蒼白。

  他毫不遲疑地抱起她,將她送到醫院去急救。

  醫生做完急救,她的手腕上綁上紗布,她被送回病房休息時,天色已經亮了。

  季斯遠站在玻璃窗旁,心情凝重地看著窗外雲曦晨露,玻璃上佈滿著露珠,等待太陽升起後,就自然地蒸發掉。

  但很多的事情,並不因為消失了,就能當做從未發生過。

  女人和感情的事,亦是如此。

  「遠……」

  一聲微弱的呼喚聲從他背後響起,驚醒了陷入沉思中的季斯遠,轉過身後,卻沒有走到病床邊。

  「遠,對不起,我不是真的想自殺,只是……」江海倫無法從他臉上的表情臆測出他現在的心情,但她卻明白女人的眼淚是最好的武器。「當我看著報紙上關於你結婚的消息,我的心就好痛好痛,我只想如果在我死之前還能再見你一面、能死在你的懷裡,我就再也無所求了!」

  「你好好休息,我會幫你通知你的家人。」

  「不要。」她著急地說。「我不想讓我的父母擔心。」

  季斯遠想了想之後,點點頭。「好吧,我會替你請個特別護士來照顧你,你就好好休息。」

  「遠,你怪我嗎?」

  他終於走到床邊,「你別想太多,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看你。」

  「你……你晚上真的會再來看我嗎?」

  「我走了。」季斯遠沒再多說,轉身直接離去。

  「遠……」

  季斯遠下班後又到了醫院探視江海倫,直到晚上十點多,等到她睡著之後才回家。

  他一回到房間,辜羿玹剛好洗完澡出來,一股從她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紫羅蘭香味,聞起來的感覺是那麼舒服。

  以前他從女人身上聞到的,只會是濃濃黥鼻的香水味,原來淡淡的清香更讓人眷戀。

  季斯遠走過去,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辜羿玹想掙脫他的擁抱,他那帶著疲憊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別動,就這樣讓我緊緊地抱著你一會兒,只要一會兒就好。」

  「你怎麼了?遇到什麼事嗎?」

  「你別問,我只想這樣抱著你。」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只能這樣安安靜靜地讓他抱著她。

  他身上有股男人特殊的氣息,他臂彎像是個堅固的堡壘,讓人感到安心,他的心跳聲有如擂鼓般,聽起來是這般的震撼。

  一個男人真正的擁抱,竟是如此讓人眷戀不捨。

  當季斯遠鬆開緊環抱著她的雙臂,她心裡沒來由的有著一份失落感。

  「你……」

  季斯遠放開她後,心裡竟然因為對她短暫的擁抱而感到安定,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她是他所尋覓要共渡一生的女人,而以前曾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女人,都只不過是過眼雲煙,包括為他自殺的江海倫。

  她要的愛他給不起,只能從別的地方來彌補對她的虧欠。

  「我……」辜羿玹很想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昨晚半夜又是誰打電話找他?但一想到自己又沒有立場問他的事,想問的話就這麼嚥了下來。

  「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我。」  

  既然他這麼說,那她便直接問:「電話是誰打來的?」

  季斯遠靜靜地凝望著她娟秀的臉龐,柔情地撫摸著她的臉。「小玹,有個女人為我自殺了。」

  「自殺?!」辜羿玹被他的話嚇住。

  「當我決定要和你結婚時,就和她分手,之後就沒再去找過她,直到半夜的一通電話。」

  「她現在怎麼樣了?有生命危險嗎?」

  天呀!她竟莫名其妙地成為奪人所愛的第三者,這是她生平最痛恨的角色。

  「幸虧送醫院送得早,已經沒事了。」季斯遠頹然地跌坐在床沿。「早上看著玻璃窗上佈滿著露珠,我才明白一件事。」

  辜羿玹安靜地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清晨的露珠會自然地蒸發,但很多事情卻不會因為消失了,就能當做從未發生過。」他抬起頭來看著她。「我從來沒有愛過她,和她在一起,只為了性,我知道現在說再多,都無法抹去我對她造成的傷害。」

  若是在一個月前,她會大聲指責他的花心與不負責任、隨意玩弄女人的感情,但現在聽他如此誠懇地認錯,所有的話她再也出不了口。

  她知道經過人生最令人悲慟的生離死別,他已經不再是狂傲、霸氣的季斯遠,他的轉變她看見了。

  誰沒有過去、誰不曾輕狂過,她又怎麼能指責他的過去呢?

  「我想她一定是很愛、很愛你,才會連最寶貴的生命都想放棄,你打算怎麼對她?」

  「你又希望我怎麼對她?」

  「她那麼愛你,你應該對她負責任。」

  「你是希望我和她結婚嗎?」

  辜羿玹凝視著他飽含痛苦的眼神,她的心也跟著揪痛著。

  然而她能這麼自私嗎?讓另一個無辜的女人,因自己無心的介入而失去最愛,獨自承受痛楚。

  當她點下頭後,她似乎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這是你欠她的,你本來就該給她一個交代。」

  「你真的對我沒有任何感情嗎?」

  「我……」她咬著下唇,想說沒有卻說下出來。

  季斯遠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輕吻著,「遇到你之前,我從不知道情為何物?愛又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是你讓我懂得愛,讓我懂得該如何去珍惜。」

  「斯遠你……」辜羿玹直視著他,驚喜得說不出話來。

  「小垓,我愛上你了,現在我的心裡全是你,已經沒有多餘的空間能容納另一個女人。」

  「可是那個女人愛你,不是嗎?」

  「你以為我為了不辜負她而和她結婚,她就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和快樂嗎?」他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小玹,我們兩人已經是夫妻了,夫妻之間是不能有任何的欺瞞,我才會將這件事告訴你。我希望你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盡量在不傷害任何人的情況下,把這件事處理得圓滿。」

  辜羿玹將手摟住他的脖子,她對他的愛竟然已經滿滿溢了出來。

  愛,真的能徹底地改變一個人。

  「斯遠,你答應我,不管怎麼樣,你都不可以再傷害她。」

  「我答應。」

  「海倫,這算是我對你的一點點小補償。」季斯遠拿出一張一千萬支票給她。

  他因為覺得對江海倫有愧疚,不管工作再忙、再累,他總會到醫院看她。今天她出院,他更是放下工作,自己親自到醫院接她出院。

  「遠,我可以不要任何名份,我只希望能偶爾看看你,我就別無所求。」江海倫就像是個乞丐般,施捨著他一點點的愛。

  「海倫,對不起,羿玹現在只有我了,她不能再失去我。」

  「她和我一樣愛你嗎?」

  「她愛不愛我,我並不在乎。」

  她情緒開始激動,「為什麼?我愛你,你卻棄之如敝屣,寧願去守著一個根本不愛你的女人!」

  「因為我愛她,這就夠了。」

  「你愛她?」江海倫像是發了瘋般地狂笑著,她笑到眼淚都奪眶而出,笑得哀痛、笑得淒楚。「我對你到底算什麼?」

  「海倫,我知道不管我做什麼,都無法彌補我對你造成的傷害。」

  「明明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只不過是逢場做戲,認真不得的,我卻還是情不自禁地愛上你。我也以為我可以瀟灑地送上我的祝福,但是愛情又豈是能收放自如,若真如此,就不是真愛了。」

  「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我要的你給不起。」

  「除了婚姻,不管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我可以不要婚姻,我要的是你的愛,你能給我嗎?」

  「海倫……對不起,我傷害了你。」季斯遠將一千萬支票放在桌上,轉身便離去。

  江海倫在他離開後,將支票拿在手上。她要的何止是這一千萬,只要她當上季凡科技集團的總裁夫人,她這輩子將有用之不盡的金錢。

  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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