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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黑田萌 -【PRADA俏名模(代言名模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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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6 17:21:3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黑田萌 - PRADA俏名模【代言名模之四】

不會吧!?這世界真的這麼小!?
她才剛許完生日願望──想認識他而已,
這會兒他們竟然在路上「KISS」了起來!?
人家她只是為了要閃一隻走不知路的貓,方向盤才會給他歪了一下,
而他卻把她的車撞得稀巴爛!可惡,不道歉就算了,
還一味地數落她技術不好,最好不要上路來害人!?
該死的!他那是什麼態度!?
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啊!?是菁英企業家又怎麼樣!?

要不是看在多年前他曾經幫過她,
她才不屑把他放在心裡,暗戀了幾多年……
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
好歹她也是因為他,才當成超紅的國際模特兒,
找機會「回饋」他一下,這也是應該的嘛……
什麼!?他說什麼!?再說一遍!要「買」她!?
可惡!他說「買」,她就一定得「賣」嗎!?
要買!?可以,先把「總財產」亮出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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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6 17:21:4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動作快一點,動作快一點!」監製緊張地在後台比手劃腳地指揮著,「妳!保崎是嗎?輪到妳了,快上去。」

  「是。」初次踏上伸展台的保崎英梨,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有著一張漂亮清靈的臉龐,還有比例完美的身架。

  這是她第一次公開表演,也是她在模特兒界嶄露頭角的機會。

  她知道自己不能出錯,她必須要有一次非常完美的演出,才能受到大家的重視及注意。

  戰戰兢兢地走上伸展台,腳下踩著她在練習時,就已經穿得很習慣的高跟鞋,她盡量露出美麗而燦爛的笑容。

  台下黑壓壓的一片,而她只一心一意依著綵排時的走法前進著。

  突然,她在最前排的位置上,看見一張惹人注意的臉孔。

  那是一個男人,有著一張非常性格且俊朗的臉,他看起來有點冷漠、有點難以親近,也有點寂寞……

  猛回神,她發現自己居然忘了現在是在「工作中」,她不該分神、不該盯著台下的來賓、不該讓一個不相干的人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也許是心虛,她竟覺得那人也正看著她。一時心慌,她竟不依音樂旋律,快步地踏了兩步;這一踏,她踩住了自己拖曳的裙擺——

  「啊!」剛心生不妙,她已經整個人往前仆倒,狼狽地跪倒在臺上。

  台下一陣嘩然,人人都以驚訝而同情的眼光看著她。

  音樂繼續著,而其他模特兒的動作,也沒因為她的出糗而停止,什麼都持續著,只有她……只有她是完全動不了的。

  身為一個模特兒,她知道即使在臺上摔個狗吃屎,也要非常從容地爬起來繼續走臺步,但當下……她根本無法思考接下來她該怎麼做。

  她覺得好糗、好糗,糗得她好想找個洞將自己埋進去,或是乾脆一頭撞死……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自她面前跳上了伸展台,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那人已經輕而易舉地將她攔腰抱起。

  定睛一看,她發現抱著她的人,竟是剛才坐在台下使她分神的男人。

  正想再多看他幾眼,記者及媒體此起彼落的閃光燈,卻閃爍得教她睜不開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後台的,因為一切就像是做夢般的不真實。

  當她真正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安好地坐在後台,而他……那個教她看得出神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保崎,妳發什麼呆?」監製又氣又好笑地瞪著她,「還不準備換下一套衣服?」

  「他是誰?」她怔怔地望著監製,脫口就問。

  監製微頓,「他?噢,妳是說抱妳進來的男人?」他忖了一下,「我聽說他叫芥川什麼的……」

  英梨滿腦子都是他的樣子,她無法將他的影像自腦海中剔除,她不斷不斷地想起他的模樣,以及他那強壯有勁的臂膀。

  是他,讓初次上臺的她因為分神而出糗,但也是他,解救了初次上臺就出差錯的她……

  瞬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騎士所營救的公主,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芥川……」從那一秒開始,他的形影進駐到她的腦中、心中。

  她有一種感覺,這輩子……她是忘不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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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6 17:22: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英梨,妳剛剛許了什麼願?」

  剛跟三五好友自萬頭鑽動的人潮中擠出來,佳子就拉著英梨追問她剛剛許了什麼新年願望。

  每年新年,英梨一定會跟這些好友到淺草寺拜拜,以祈求一年的平安,今年當然也不例外。

  她身上穿了可愛的和服,頭上卻纏了一條極為突兀的頭巾將臉包住,身為PRADA在日本的女性代言人,又是大眾及不少設計師都非常喜愛的名模,她有不得不將自己偽裝起來的苦衷。

  她就像個發光體,哪裡有她,哪裡就有光芒;為了不造成「暴動」,她只有把自己打扮成「怪怪小瘋女」。

  自她十八歲正式出道,至今已有五年,雖說年紀不大,但在這一行裡已經算是前輩級人物。

  從小就長得秀麗出眾,手長腳長的她,總是人們注意的焦點,每當她出現,所有的目光就會集中在她身上。

  儘管她不是演員或歌手,但還是有非常崇拜她的迷哥、迷姊們,為她籌組一個又一個的同好會,甚至在網絡上幫她設立專屬網站。

  如果模特兒裡也分等級,那麼……她是站在最巔峰的人。

  不過越是站在巔峰的人,就越是容易寂寞。

  她不缺同性好友,因為她個性隨和天真,即使站在她身邊就會被比下去,還是有女孩子高高興興、真真誠誠地跟她交朋友。

  但是……這麼多年來,她的感情生活是空白的。在愛情方面,她非常寂寞。

  任何男人只要一站在她旁邊,總難免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她不只身長高人一等,就連那容貌都不是一般男人匹配得上。

  於是,所有男人只能遠遠的看著她,沒有人敢主動地、明目張膽地接近她。

  當然,她的眼界也是極高的,不……也許該說是一種「堅持」。

  眾人所崇拜並捧上天去的她,心中也有著一位遙不可及的偶像。

  那人不是什麼超級名模、不是什麼人氣男優,更不是什麼偶像歌手,而是個商業界的鉅子——芥川謙司。

  芥川謙司以二十五歲的年齡靠船運起家,在短短的幾年內便將公司拓展,並多方涉獵經營;今年才三十二歲的他,已是年營利數百億的帝國集團總裁,成就使人咋舌。

  英梨開始注意到他,是在五年前的一個走秀場合裡。

  那天他是應邀前來參觀的來賓,而她則是第一次踏上伸展台。

  因為太過緊張,她踩到了自己的裙角而跌坐在臺上,正當她窘得想找個洞鑽進去的時候,坐在台下的他突然起身。

  他非常俐落地跳上了伸展台,並將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她抱了起來,從容不迫的步進了後台。

  而在同時,台下傳來了如雷的掌聲,大家並沒有因為她的失誤而覺得失望可惜,反倒因芥川謙司此舉,讓她成了媒體的焦點。

  在將她抱進後台之後,他並沒有多作停留便先行離去,而英梨卻對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從此之後,她總是特別留意他的消息,每當報上或雜誌上有他的報導,她就一定會剪下做剪貼。

  在很多人的心中,她是可遇不可求的超級名模、超級偶像。但他們都不知道在她的心裡,也有著一個可遇不可求的超級偶像——芥川謙司。

  「英梨,」好友佳子催促著她,「說嘛!妳剛才許了什麼願?」

  「我……我希望……」其實她剛才什麼都沒想,只希望有機會再見芥川一面。

  不過要是她將自己如此愚蠢、渺小的願望說出來,一定會惹來佳子她們一頓揶揄吧?

  為了不被大家取笑,她將自己的新年願望放肆地膨脹——

  「我希望能嫁給芥川謙司,當個總裁夫人。」她半開玩笑地說。

  ※※※※

  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帝國集團大樓的頂樓裡,芥川謙司還獨自留在辦公室中。

  他那一百八十七公分高的身架,穿著一件熨燙得相當平整的襯衫,而那修長的雙腿則套著一條剪裁合身且俐落的西裝褲。

  他有非常挺直的背脊,好像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因為疲倦或是地點的改變而放鬆似的。

  站在落地窗前的他,看起來有幾分的寂寞,那俊逸的臉龐上透露著隱隱的冷峻及淡漠。

  他是個工作狂,這幾年他將所有時間花在拓展企業版圖上,為了工作,他犧牲了個人的生活,也放棄了追求家庭生活的機會及權利。

  因為母親是不受重視、沒有身份地位的側室,因此即使他是男孩子,在家中還是不被重視。

  為了爭氣、為了讓母親出頭,他總是努力地求表現,為的是讓父親注意到他。

  大學畢業後,他拿著母親給的存款及向銀行貸款來的錢,開了家小型的船公司,一人身兼數職地白手起家,十年光景,便已是人人稱羨的大企業家。

  他成功了,但他父親的產業卻在正室的兒子手裡敗盡,最後落得還要他資助的地步。

  嚴格說來,他應該為達成心願而高興,但不知怎地,他並沒有因為證明了自己的本事而感到竊喜自豪。

  也許……失去了一個追逐競爭的目標後,他開始覺得寂寞了吧?

  有時他會想,奮鬥了這麼多年,犧牲了這麼多,他圖的究竟是什麼?

  現在的他常常覺得很寂寞,尤其是在母親過世後,他更有一種全世界只剩下他的寂寥感覺。

  人人都羨慕他擁有現在的一切,但他卻連最平凡、最簡單的幸福都得不到。

  他要的幸福是什麼呢?一間獨棟的屋子、老婆、兩個可愛黏人的小孩、養兩條貓貓狗狗?

  說來諷刺,他覺得那溫馨幸福的景象跟他一點都不搭。

  像他這麼冷漠,甚至在商場上廝殺時,顯得相當絕情可怕的男人,居然嚮往著那麼平凡的幸福?

  忖著,他迷人的唇角勾起了一抹無奈而嘲謔的冷笑。

  ※※※※

  拍攝完新一季的宣傳照,英梨懶懶地坐在化妝室裡卸妝。

  望著鏡中的自己,有時會讓她覺得很煩、很厭。

  說來,她並不喜歡這個圈子,而且她在這圈子裡也沒什麼知心朋友。

  模特兒之間的競爭是相當激烈的,有時為了爭取出頭的機會,大家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什麼小動作都有。

  而且身為一個名模,她平日必須注意的事不勝枚舉;大家只看見她光鮮亮麗的一面,卻不知道她背後要付出多少努力。

  為了維持身材,她必須固定運動、注意飲食,即使她是個不喜歡動的美食愛好者。

  為了年輕漂亮,她不能風吹日曬、稍稍犯懶,即使她喜歡什麼都不做地躺在沙灘上曬太陽。

  人前顯貴者必人後受罪,在她光鮮亮麗地出現在伸展臺上時,她背後要犧牲的,卻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得。

  她好想離開模特兒界,只是……離開了這裡,她能做什麼?

  美麗是上天賦予她最大的本錢,如果不善用這本錢,她一定會遭天譴的。

  離開了攝影棚,她坐上她改裝過的紅色迷你奧斯汀,往回家的路上開去。

  她一邊開著車,一邊聽著她最喜歡的輕音樂,精神不自覺地放鬆起來。

  突然,路邊衝出來一條小黃貓,她嚇得急忙將方向盤一轉。

  「啊!」就在她驚叫一記的同時,她感覺到自己的小車砰地一聲,撞向了路旁。

  因為撞擊力道不小,她整個人被震得有點頭昏眼花,久久回不過神來。

  不一會兒,她聽見有人敲她的車窗。

  「嗯?」她回過神,轉頭一望。

  車外有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正彎低著腰看她,依他那彎腰的程度判斷,他應該是個個頭兒很高的男人。

  搖下車窗,她蹙眉看著車外的男人;而同時,那男人也正睇著她。

  驀地,她驚醒過來,難以置信地瞪著那男人看。

  「芥……芥……」噢,老天!

  她一定是被震得腦震盪,才會以為站在她車外的男人,是她心目中的偶像——芥川謙司。

  「小姐,妳是怎麼開車的?」謙司虯起濃眉,瞅著這個傻愣愣坐在車裡的美麗女孩。

  她非常年輕,非常漂亮,是那種叫人一見就無法忘懷的女孩。

  她斜坐在小小的車裡,眸子迷迷濛濛地,不知在想著什麼。

  雙眼皮、小嘴巴,白皙而細緻的肌膚,瘦削而迷人的尖下巴……除了淡紅色的唇膏外,她臉上幾乎沒什麼彩妝。

  一個如此蛾眉淡掃的女孩,為何卻亮眼得教人睜不開眼睛?

  她的清靈教他為之一震,雖然他原本是想罵她兩句的。

  不知怎地,他覺得她有點面熟,像是曾經在哪兒見過似的。

  該死!他居然有點心神恍惚,而一切只為了眼前這個年輕女孩?

  難道真是他寂寞了太久,以至於一瞬間就被眼前的美麗女孩所迷惑?

  不,他芥川謙司絕不是那種,因為一個女人就會動搖心神的人。

  他無情、他冷漠、他習慣孤獨、他根本不知道何謂「心動」……

  「妳知不知道這樣是危險駕駛?」他板起臉孔質問著她。

  雖然他的口氣聽起來是非常不滿且氣惱,但英梨早已經因為他的容貌而看傻了眼。

  天啊!經過了幾年,他比當年的模樣更添成熟瀟灑,現在的他已經是個完完全全的男人,那種教女人看了都要發出喟嘆的男人。

  整理得一絲不苟的濃密黑髮,斜飛長眉下是一雙若有所思的深邃大眼,看起來有點冷淡、難以靠近,但卻吸引人。

  他下巴的輪廓及那迷人的唇型,是她閉著眼睛都能想像出來的熟悉,因為她幾乎每天瞪著他的照片入眠。

  他的神情非常淡漠,卻也帶著點憂鬱。

  聽著他低沉而沙啞的男性嗓音,她不自覺地恍惚起來,雖然他其實是在指責她。

  噢,老天呀老天,她今天是交了什麼好運?

  見她望著自己發呆,謙司不覺疑惑,「小姐?」

  這小妞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被他從後面這麼一撞,撞出了問題嗎?

  忖著,他下意識地細細打量她,看她是否有什麼明顯的外傷。

  「妳沒事吧?」看她並沒有受傷,他又皺了皺眉頭。

  「我……沒事。」她的唇角不自覺地往上揚。

  見她笑得有點癡,他虯起了濃眉。

  還笑?難道她不知道她剛才那樣有多危險?如果他為了閃她而跟別人撞上,而後面的車又煞不住地撞上來,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妳還敢笑?」他一臉冷肅地瞪著她,「妳究竟有沒有駕照?」

  「我有。」她說著,非常認真地拿出駕照給他,「真的,我有……」

  見她突然拿出駕照,他不覺一怔。

  怎麼有這麼少條筋的女孩?她給他看駕照做什麼呢?他又不是交通警察。

  「妳……」平時的他就算面對的是女人,還能毫不留情地訓斥一番,但不知為何,他就是拿不出脾氣來對她。

  她就像陣春風,輕輕柔柔地不帶一絲威脅,即使只是看著她,心裡都會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靜。

  「你不看我的駕照?」她問。她是真的有駕照,雖然她考了好幾次才考上。

  「我幹嘛看妳的駕照?」驚覺到自己的失常,他忍不住有點懊惱。

  「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從後視鏡裡,她看見他的車頭黏著自己的車尾,而且她的車尾已經有點陷進去。

  突然,她好心疼,因為這是她的愛車,她甚至還替它取了個名字叫「小真」。

  不過再細看,他開的是最新的寶馬,價格相當昂貴,而他的車頭部分已明顯地有了凹痕。

  「抱歉。」天啊!看來她這次是賠定了。

  「抱歉有什麼用?」他眉丘一攏,「像妳這樣的駕駛技術,根本不該發駕照給妳。」

  「什麼?」雖說他是她心目中的偶像,罵人的聲音也像談情說愛一樣悅耳,但不代表他可以這樣得理不饒人的沒完沒了。

  她都說抱歉了,他還想怎樣?

  「我會賠償你的損失的。」哼!就算她崇拜他、暗戀他,也不能忍受他如此咄咄逼人。

  「不是損失的問題。」他說。

  「那麼是什麼問題?」她反問。

  「是安全的問題。」他盯著她,語氣淡漠,「妳個人安危事小,別人無辜受波及事大。」

  聽到這兒,英梨幾乎要抓狂地罵他兩句。他的意思是說她的命不值錢嗎?

  「我說過不是故意的了!」她瞪著他,氣沖沖地道,「要不是為了閃避那隻小貓,我不會急轉彎啊!」

  知道她是為了閃避一隻路邊的小貓,而不顧道路安全,他不覺心上一震。

  看來,她是善良的,雖說他還是懷疑她的駕照是白考的。

  英梨鼓著雙頰,非常不悅地打開車門,「了不起賠你就是了……」說著,她一腳跨出車外並站了起來。

  ※※※※

  「唉呀!」剛站起來,她便因為腳下無力、疼痛而站不穩腳步。

  身子往前一僕,她整個人巴在他懷裡。而他接住了她,將她輕盈的身子牢牢地攬在臂彎中。

  那一瞬,英梨感覺自己就像無依的小舟,突然之間尋到了可以安心停泊的港口。

  而同一際,謙司也是震撼的。

  她雖然身形修長,卻非常柔軟輕盈地跌進他懷中,就像是隻迷了路的小羊般,撲進了他臂彎之中。

  他活到了三十幾歲,在女性方面的經驗是絕對有的,但一直以來就只是純粹的生理需求,而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他以為自己是個愛情的絕緣體,但這一瞬,他卻有了想戀愛的心情及衝動。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他竟對這個初見面的女孩有感覺?

  她看來不過才二十出頭,而他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了,如果他真動了成家的念頭,對象也應該是適合家庭的女性,而她……

  她太亮麗、太摩登了。就算脂粉不施、衣著樸素,還是掩蓋不了她那搶眼的美麗。

  「妳沒事吧?」他故意將聲調壓低,顯出他的一貫淡漠。

  英梨只覺臉頰發燙、心兒噗通噗通地狂跳,「我沒事……」她羞赧又尷尬地道。

  這不是她第一次倒在他懷中,雖然事隔多年,她卻依舊記得那臉紅心跳的感覺。

  可他……大概已經忘了,他曾經幫助過一個初次踏上伸展台的女孩吧?

  她沒奢望他記得她,那天在幫了她之後,他就一聲不吭的走了,好像她只是隻落難的小貓或小狗似的。

  也對,當時的她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小鬼,根本沒有現在的名氣,他才沒興趣認識她呢!

  不過現在不同了,她是知名的模特兒,還是PRADA,在日本地區的女性代言人,他……他還是不認得她嗎?

  「我看妳的腳可能傷了,我送妳去醫院吧!」他輕描淡寫的說。

  對他來說,她還是個小女孩,她……不會是他的對象。

  不過,不知怎地,他並不想這麼快就跟她各走各的,他想找任何理由跟她多相處一會兒。

  這是他第一次有這樣的心情,因為是第一次,他心裡其實是慌張失措的。

  但是,他並不是那麼輕易就透露出自己不安的人。

  他太沉靜、太內斂,以至於有時連他都會忽略了自己真正的感覺。

  「我沒事,」她難為情地推開他,並倚著車門,「你的車我會負責修理的。」

  「我的車沒什麼,倒是妳的車……」說著他瞥了一眼她凹陷的車尾。

  「是我不對……」說著,她望著他,「剛才你不是也怪我危險駕駛?」

  想起他剛剛責備她的那些話,她心裡還是有些懊惱的。

  其實站在自己所崇拜的偶像面前,她應該盡量表現出自己美好、溫柔的一面,可是不知怎地,她就是不自覺地……

  她想,也許是因為她太震驚了,以至於會有如此失常的表現。

  看她發起小女孩般的脾氣來,謙司不由得蹙眉一笑。「現在妳肯承認自己是危險駕駛了嗎?」

  光是看她那不服氣的神情,他就知道她有多氣他說她是危險駕駛。

  倒是,她還年輕,年輕女孩總是驕縱了點,尤其她還是個非常美麗的年輕女孩。

  「你有筆嗎?」她怏怏地道。

  他微怔,「有……」他在西裝外套裡拿出一隻鋼珠筆遞給了她。

  接過筆,她拉起了他的手,在他大大的掌心裡寫下了她的電話及姓名,「拿到帳單時通知我。」

  「不用。」他蹙眉一笑。

  唉,他豈是那種為了車子的修理費跟她斤斤計較的人?

  別說她是個吸引他的女孩,就算她是個普通的歐巴桑,他也不會抓著她硬要她賠錢。

  「這是一定要的。」她說。

  於是,她坐回車裡,發動了引擎。

  謙司站在車旁看著她,而她也正巧轉頭望著他。

  四目交接,彼此心湖又起漣漪。

  英梨尷尬地蹙起眉心,不知道說什麼好。

  「小姐,開車要小心。」他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很難有什麼事讓他失措到說不出話來。

  她沒有回應他,只是揚起下巴,一臉懊惱地踩足油門向前駛去。

  謙司望著她的車影好一會兒,這才緩緩地回到自己車上。

  一上車,他不自覺地拿出記事簿,要將她的電話及姓名重新謄寫在紙上。

  但念頭一轉,他不禁蹙眉苦笑。

  他在幹嘛?將她的電話、姓名抄下來做什麼?他還想跟她聯絡?

  這種女孩跟他距離太遠,她實在太年輕、太美麗,讓他覺得不該用家庭及婚姻束縛住她。

  發動引擎,他往前駛去,然後在她轉彎的反方向轉了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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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英梨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遇上心目中的偶像——芥川謙司,雖然是以那種方式相遇。

  相隔數年的相遇,那悸動的感覺非但沒有因為歲月的流失而稍減,反而因為歲月的增添而累積。

  天啊!她將姓名、電話都留給了他,她居然做了那種事?

  他會打電話給她嗎?他會再跟她聯絡嗎?

  不知怎地,她的心裡充滿了期待,總覺得她跟他的緣分應該不只如此。

  一開始,她心懷希冀,但一星期、兩星期過去,她的心情越來越沉、越來越鬱鬱寡歡。

  他並沒有跟她聯絡,就像幾年前那樣,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然後又無聲無息地離去。

  當然,她也沒妄想他一定要對她有什麼感覺,但他的不在意卻令她非常沮喪。

  畢竟她一直是別人心目中所崇拜的對象,而所有男人見了她都妄想接近她、成為她的愛人。

  即使他們不敢表現出來,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追求她,但她知道……他們的心、他們的目光是追逐著她的。

  可他呢?他從不將她當一回事,也從沒將她往心裡放。

  也許在他眼底,她只是一個平凡無奇,根本吸引不了他的黃毛丫頭吧?

  「英梨,」約她出來喝咖啡的佳子,疑惑地盯著正在發愣的她,「妳發什麼呆?」

  「沒有……」她裝傻地一笑。

  佳子一副瞭然的表情,「少來,看也知道妳又在想芥川謙司。」

  佳子是英梨的高中同學,也是她無話不說的姊妹淘。

  想當然爾,她遇上芥川謙司,並將電話、姓名留在他掌心上的事,佳子是知情的。

  佳子攪拌著杯裡的奶精,閒閒地道:「妳不會以為他真的會打電話給妳吧?」

  英梨訥訥地啜了口咖啡,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英梨,」佳子有點同情地睇著她,「沒錯,妳是模特兒裡的超級巨星,不過他跟妳的世界是不一樣的。」

  英梨倒也沒有因為佳子的實話實說,而感到更加沮喪失望,因為這個道理,她比誰都懂。

  像他那樣的人物,所選擇的對象顯然非富即貴,多的是一堆有姿色、又有背景、學歷的富家千金或是貴族之後,排隊等著他回眸。

  而她只是個靠外表、身段過日子的人,雖然身邊是有點錢,但終究跟他所生存的世界是全然不同的。

  「小姐,別再做白日夢了。」站在姊妹淘的立場,佳子希望她認清現實。

  「我知道……」她悶悶地道。

  「我不是潑妳冷水,妳新年許的願是不會實現的。」

  英梨沒有搭腔,只是幽幽地將杯中的咖啡飲盡。

  她不是不切實際的人,新年去拜拜時說要嫁給芥川謙司,當個總裁夫人,是開玩笑的,她壓根兒沒那麼想過。

  她只是想認識芥川謙司,只是希望芥川謙司知道她、看見她而已。

  這樣的願望很渺小,渺小到很可憐。

  誰會曉得像她這種活躍在伸展臺上的超級模特兒,竟然滿足不了如此小的、無害的心願。

  「唉……」她輕嘆一聲,懶懶地看向窗外。

  ※※※※

  一場激情的男歡女愛後,謙司坐在床上發起怔。

  已經整整兩個星期了,他沒想到自己到現在還想著那個女孩。

  雖然掌心裡的電話及姓名早已洗去,他卻偶爾會無意識地看著自己的掌心。

  他還記得她在他掌心裡寫字時,那種癢癢的感覺,有時手裡沒有工作時,那種癢癢的感覺還會突然襲來,讓他陡然大震。

  怎會這樣呢?不過是個丫頭,像他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被一個小女孩牽絆住?

  有時他會想,如果他當時將她的電話、姓名,認真地抄下來的話,現在又會是怎樣?

  然而……他實在不是一個會做那種事的男人。

  對他來說,迷戀一個女人太不理智,也太沒意義。

  他有更重要的工作、有急需處理的事業,女人在他眼裡,其實沒什麼太大的實質需要。

  是,他是偶爾會想要有個家庭,問題是……他是適合家庭的男人嗎?

  一個像他這種生於不幸福家庭的男人,怎能懂得如何去經營一個家?他……懂得如何去愛嗎?

  「謙司?」一名裹著浴巾的女子走到床邊,疑惑地望著他。

  她是石神洋子,比謙司還年長三歲,是一位外交官的地下夫人,而她也是跟謙司有著男女關係的女人。

  他們的關係是秘密的、見不得天日,也不需要任何牽絆。

  她很喜歡這樣的關係,而謙司也覺得這樣的關係維持得相當輕鬆。

  「你在發呆?」石神洋子從沒見過他發呆的模樣,在她的印象中,他總是精神集中、全神貫注的。

  「不是……」他點燃一根煙以掩飾他的不安。

  石神洋子在他床邊坐下,嫵媚地攀上他的肩,「真稀奇,你居然會發呆?」

  「都說了沒有。」他說。

  「你瞞不了我的。」她勾起一抹性感的微笑,「我跟你可不是一般的一夜情……」

  他沒打算回答她的問題,也不打算在這件事情上面打轉。

  為了閃避她的追問,他索性拿起她擺在床邊的時裝雜誌翻閱。

  他一向不看時裝或是任何娛樂性雜誌的,在他看來,那種書對人們來說,是最沒實質幫助的。

  翻著翻著,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一張全幅廣告上面——

  那是一名身形修長纖細的女孩,穿著一襲中性西裝,手提一只黑色提包的照片;酥胸半露的她十分撩人,但那性感是優雅的、高質感的。

  廣告中的女孩有著一雙璀璨、靈活的黑眸,而那眼睛是那麼地熟悉……

  是她,就是那個教他思思慕慕兩星期的女孩。

  「保崎英梨真是漂亮。」突然,一旁的石神洋子插上一句。

  「保崎英梨?」這是她的名字。

  石神洋子用一種又羨又妒的眼神睇著雜誌中的她,「要是我能再年輕一次,不知道有多好。」

  「妳有妳的美。」他說。

  她嫵媚地一笑,「你真會說話,不過……」她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眼尾,幽幽地說:「歲月是不饒人的。」

  他沒有搭腔,只是繼續看著雜誌中的她。

  石神洋子並沒有察覺到什麼,逕自又說道:「她是PRADA在日本的代言人,非常有名的。」

  「是嗎?」他撇唇一笑。

  「我忘了你是從來不注意那些訊息的,不過……」她睨著他,似笑非笑地道,「既然你注意到她,那就表示你也覺得她夠吸引你。」

  他沒有承認,只是淡淡一笑,然後毫不留戀地將雜誌合上。

  然而就在他將雜誌合上的同時,「保崎英梨」這四個字已經深深地嵌入他的心——

  ※※※※

  謙司在桌前專注地看著資料,他的秘書悄悄地將一疊已經整理過的信函擱在桌上。

  他抬起頭,睇了秘書一眼,「有什麼比較重要的信函嗎?」

  「都不是有急切性的。」她說。

  他伸出手,隨意地將一疊信函撥開;突然,一張灰黑色的請柬落入了他的眼簾——

  他信手拿起,只見上面打著金色的PRADA字樣。

  「噢,」秘書見他拿著請柬,隨口便說:「是發表會的請柬,芥川先生應該沒興趣吧?」

  他不語,只是拆開了信封看著。

  PRADA?保崎英梨不就是PRADA的代言人嗎?這麼說起來,她應該會出席PRADA的新品發表會吧?

  如果他去了,能再遇見她嗎?

  「芥川先生?」見他盯著請柬若有所思,秘書不覺疑惑。

  他將請柬收到抽屜裡,什麼都沒說。

  一般而言,要是收到他沒興趣參與的邀請函,他總是立刻丟進紙簍裡。但這次……他將請柬收下,那豈不是表示他要參加?

  「芥川先生要去?」她訝異地問。

  他一向不是個喜歡出席公開場合的人,除非必要。

  他露出難得一笑的笑容,「我喜歡PRADA。」他說。

  ※※※※

  英梨向來是個敬業也盡量樂業的人,雖說有時模特兒這個工作讓她覺得很厭煩。

  坐在後台,髮型師正聚精會神地在替她整理髮型,而她也趁這個空檔瞇了一下。

  突然,她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

  「英梨。」造型師捧著一束純白色的玫瑰走了過來,「妳的。」

  「我的?」她是常常收到崇拜者的花束,不過通常都是紅玫瑰或是其他顏色的鮮花,像這樣純白的玫瑰,她還是第一次收到。

  接過花束,她在上面翻找送花者的署名。

  「別找了,我幫妳看過,沒留名字。」造型師說。

  「我看一定是暗戀妳的人送的。」髮型師笑說。

  「暗戀?」她喃喃地道,無意識地看著眼前這一束白淨無瑕的玫瑰花。

  暗戀這個字眼,有時感覺真悲傷。

  她將花束一擺,懶懶地嘆了口氣,然後又望向鏡中的自己。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漂亮出眾,但越是美好的,數量就越是稀少。

  因為稀少,難免就覺得孤單。

  「唉……」閉上眼睛,她將腦子掏空,什麼都不想。

  不想她的孤獨、不想她的寂寞、不想她的遺憾、不想她的匱乏、不想她想要卻要不到的平凡……

  不多久,發表會開始,外頭傳來司儀清脆明亮的聲音。

  「英梨,上場囉!」發表會總監來到她身後,態度非常客氣。

  「知道了。」她站起來,挺直腰桿、板起背脊,婀娜曼妙地走到定位。

  聽見音樂聲後,她率先走了出去。

  這已經不知是她第幾次的走秀了,比起當年初出茅廬的她,現在的保崎英梨可是個比誰都專業、都夠水準的職業模特兒。

  她穿著一襲PRADA今春的白色西裝式套裝,顯得她的曲線更加玲瓏窈窕。

  在她的肩上是一隻式樣簡單大方的PRADA黑色手提包,黑白的搭配使她看起來非常具有時尚感及俐落感。

  勾起她職業的笑容、按著綵排時的路線,她走到了舞臺的最前方。

  站定、回眸,她以最美麗的一面展現在所有與會者的眼前。

  驀地,她在一張張陌生的臉孔中,看見了一張她最熟悉的面容——

  芥川謙司!?

  以為自己看錯,她睜大了眼睛將那張臉孔看個仔細,而就在同時,她發現他也正注視著她。

  是他,真的是他!

  說不出心裡是驚是喜,反正她就是覺得心跳加速、血液逆流,好像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自從那天撞車之後,她已經三個星期等不到他的電話聯絡,而現在……他居然出現在發表會上!?

  他……他是為她而來,還是另有目標?

  不知怎地,她慌了起來,而且臉上出現了極不自然的笑容。

  保崎英梨,妳不能丟臉、不能出糗!她在心裡警惕著自己,然後轉了個身往回走。

  她隱隱覺得自己的雙腳正不聽使喚地輕顫著,雖然她說不出究竟為何,但她知道一定跟他的出現有關。

  他認得出她嗎?他……他應該知道她的名字吧?她那天已經將名字跟電話都寫在他掌心上了呀!

  如果他今天是為她而來,那麼……為的是什麼事呢?

  噢,老天!為什麼他只是現身,就足夠教她六神無主、神魂顛倒?

  接下來的時間,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捱過去的。

  說來,她是早已經習慣眾人的目光了,但他那專注、認真的眼神卻讓她差點兒不敢上臺。

  他在看她嗎?還是……只是在看一具好看、會走路的軀體?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好不容易捱到了結束;待所有模特兒上臺致謝後,她迅速地回到了後台。

  坐在鏡台前,她無意識地卸著臉上的彩妝,腦裡卻還停留著他的臉龐及身影。

  「英梨,英梨!」總監聲音裡夾帶著驚喜,「有位貴賓找妳。」

  她沒回頭,卻在鏡子裡看見了芥川謙司高大挺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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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6 17:23: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啊!」她陡地一震,驚慌地回過頭去。

  他不疾不徐地來到她身後,臉上是一記淡淡的、迷人的笑。

  她想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可笑,卸了一半的妝、華麗的髮型、驚慌失措的神情……天啊!她的形象都沒了。

  謙司看著她一臉驚慌的模樣,不覺一笑,「保崎小姐,好久不見。」

  「呃……我……」她心裡又亂又慌,衝口就說:「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話才說完,她深深地感到後悔了。

  她怎麼能這麼說呢?這樣聽起來好像是在跟他撒嬌或是示愛一樣。

  老天爺,她怎會幹出這種蠢事來?

  他挑挑眉頭,高深地一笑。「是嗎?」她一直在等他的電話,她的意思是……

  「不,不是的,我是說……」她知道這個時候才急著解釋,只會讓她看起來更愚笨,但她已經亂了方寸,根本顧不了那些了。

  「我是說,你為什麼一直沒把修車的帳單給我。」她一臉尷尬卻又強自鎮定地說。

  「我說過不用。」

  「我可不想欠你人情。」雖然心裡沒那麼想,可是她卻因為太過緊張,而說出了一些不通情理的話。

  睨著她美麗而年輕的臉龐,他勾起一記微笑。

  雖然她嘴上說得淡漠而絕對,但謙司並不覺得她是真的想從他這兒拿到修車的帳單。

  可是如果她不是為了那個,才把電話、姓名抄給他,又是為了什麼?

  不知怎地,他心底竄起一種雀躍的情緒,雖然他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但他知道那情緒讓他的心暖暖的、溫溫的、柔柔的。

  這通常並不容易,他的心很難因為誰或是什麼事而變得柔軟。但她……

  「修車真的花不了什麼錢。」他淡淡地說。

  「可是我是肇事者,費用當然由我來負責。」

  他一笑,「妳覺得過意不去?」

  她那緊張、可愛的反應讓他覺得好心動,儘管明知她年輕美麗,而且跟自己不屬於同一個世界,他還是被她吸引著。

  是啊,若不是受她吸引,他今天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出現在這個場合裡。

  英梨不知所措地說:「是我讓你無端破費,所以……」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總之遇上了他,她就變得遲鈍起來。

  對他這種有錢人來說,修車費實在不算什麼,她也知道他百分之百不會跟她追討修車費用,只是……

  要是不找個藉口,她又哪裡有機會再跟他聯絡呢?

  「我的車只是刮傷,妳的比較嚴重吧?」他撇唇一笑。

  她訥訥地道:「那當然,小真還在維修呢!」

  她的車是復古車,維修廠極少,零件也取得不易,所以維修起來特別費時費事。

  「小真?」他微怔。

  「噢,是我的車,它……它叫小真。」忽地,她神情有點窘迫。

  她這樣是不是顯得有點幼稚,真正成熟的女人應該是不會這麼做吧?

  在他跟中,她會不會根本就是個不講理、蠻橫、驕縱、霸道的女孩呢?她並不想這樣,她……她也想在他面前表現出最美好的一面啊!

  可是為什麼一碰上他,她就像腦震盪般不知所云、狀況百出?

  「妳的車有名字?」他難以置信,但又覺得好新鮮、好奇異地望著她。

  他還是第一次碰見有人幫車子取名字,而且還叫「小真」。唉,這果然是年輕人才會做的事啊!

  「不行嗎?」她一時控制不了地又出現那種嬌蠻的語氣。

  「不,」他不以為意地一笑,「很有趣。」

  後台來來去去的人不少,大夥兒不時偷偷瞄著他倆的互動情形,一些模特兒們眼底則盈滿羨妒地睨著她。

  在如此競爭的行業中打滾,吃香的人總是遭妒的。

  她當然知道她們眼底透露著的是什麼意思,不過她已經習慣了。

  「我送的花,喜歡嗎?」他瞥了眼她隨意擱在桌上的花束。

  「咦?」她一怔,「是你送的?」

  「嗯。」

  一聽見花是他送的,她心裡就莫名歡欣。

  不過她並沒有立刻表現出來,而是一臉不在乎,「對不起,我沒注意。」

  對於她的無所謂,他不在意地一笑,「我沒署名,不過就算署名了,妳大概也不曉得我是誰……」

  「我知道你是誰。」她不加思索地衝口而出。

  但旋即,她又因為自己的口快感到後悔。

  他一頓,然後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妳知道我是誰?原來我這麼出名?」他玩笑似的說。

  「芥川先生的創業神話為人所津津樂道,不認識你的人太少了。」她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旋即故作鎮定地說。

  「是嗎?」那麼說來,她早就知道他是誰,而且是在撞車之前。

  也即是說,在他們撞車的那一刻,她已經知道他就是芥川謙司。

  突然,他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但他說不上來。

  「芥川先生是PRADA的愛用者嗎?」找不到話說,她隨口問著。

  他忖了一下,「我對名牌沒什麼特別的喜惡。」

  「那你為什麼來?」她歪著腦袋,一臉認真地望著他。

  「為了……」那一際,他差點兒就說出「為了妳」三個字。

  只不過他太冷靜了,以至於不會說出任何不妥的字眼來。

  「我接到了邀請函。」他給了她一個最保險的解釋。

  他不是個輕易釋放出感情的人,也不習慣讓別人發現他的心跡。

  因為他明白,唯一能保護自己的方式,就是不讓任何人看清你、瞭解你。

  「我以為你是來跟我要修車費的。」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知不覺地又說出很冷漠的話來。

  該死!她是怎麼了?她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再這麼下去,他對她的印象鐵定糟透了。

  他微頓,然後淡淡地、不露痕跡地笑著,「我不是那種人吧?」

  跟她講話非常有趣,她不像一般接近他的女孩們,總是小心翼翼地與他應對;她直接、率性,就像是從來都不在乎別人的樣子。

  不行,他靠太近了。

  一向理智處理所有事情,包括感情的他,這次實在太衝動、太莽撞了。

  雖說他直至目前還沒做出什麼事來,但他知道這樣的程度對他來說,已經太過。

  「保崎小姐是個忙人,我不打擾妳了。」他及時煞住,以免自己繼續淪陷下去。

  「呃……」一聽他要走,英梨不禁心急如焚。

  當年一別就是數年,而上次撞車後也已三個星期沒有消息,這次他會不會又曇花一現,然後又跟她失去了聯絡?

  看著眼前的他,她只知道她不想又這麼失去希望。

  「我請你吃飯!」她知道自己實在太主動、太不懂矜持了,不過好不容易有機會接近自己的偶像,她真的不想錯過。

  他一怔。

  她尷尬極了,但依舊表現平靜,沒有任何意圖的模樣。

  「你不讓我負責修車的費用,至少讓我請你吃一頓飯,我不想欠你。」她硬著頭皮撒謊。

  他頓了一下,若有所思。

  須臾,他抿唇一笑,「好啊!」

  他該拒絕的,但他敵不過心中對她的莫名渴望。

  要是他敵得過、克制得了,今天也不會到這兒來。之所以來到這兒,不就是因為他對她的思念遠遠超過他所想像。

  再說,哪個男人忍心拒絕她這樣的女孩?

  聽見他的回答,她猛然一震;心中明明狂喜,但卻故作無所謂。

  「那……走吧!」她抓起皮包就想走,像是怕他臨時改變主意似的。

  「ㄟ,」他拉住故作姿態的她,蹙眉一笑,「妳的妝還沒卸完。」

  「啊!」她一驚,這才想起自己的妝只卸了一半。

  她糗極了的坐下,然後七手八腳地繼續卸妝。天啊!他會不會覺得她像個笨蛋呢?在他面前,她真是什麼洋相都出盡了。

  覷著鏡中明明一臉尷尬,卻又裝得一副若無其事的她,他不覺笑了。

  當她那傻氣單純的模樣盡入他的眼底,他驟然發現……就在他不想與她太接近的同時,他已經一步步地靠近了她。

  說來,他的心是有點慌,也有點矛盾的,但他沒有閃避這種接近她的機會,為什麼?

  莫非他是真的迷戀上她?

  迷戀?生性淡漠倨傲,不喜歡跟人講感情的他,居然也懂迷戀?

  他遇過的女人類型多不勝數,可卻從沒有任何人能教他朝思暮想、難以忘懷,為何獨獨她……

  她究竟有什麼迷人之處?還是這只是一種情感上的衝動?

  他不想去思考,至少目前他不願將時間花在探索答案上頭。

  ※※※※

  「你想吃什麼?」坐在他的車上,她問。

  「隨便。」他無所謂,因為他並不覺得餓。

  再說,他因為寄情工作,平時吃得很隨便,有時超商的便當也能打發一餐。

  「隨便?」她睨著他,「像你這種身份的人,吃東西應該不隨便吧?」

  他可是商界大亨耶!他口中所說的「隨便」,搞不好是一頓要花上數萬元的懷石料理呢!

  不過要是他真說要吃那個,那她可真是要大失血了……

  「我這種身份?」聽見她如此形容自己,他不覺蹙起了濃眉。

  他的身份有那麼不一樣嗎?就因為他有錢,所以身份就異於常人?在她眼中,他是個有錢的男人,還是……只是個男人?

  見他若有所思,英梨不禁有點緊張起來。

  他在想什麼?當他沉默,他臉上的神情就越顯冷漠倨傲,不帶感情,而這樣的他讓她覺得很不安。

  「芥川先生?」她試探地叫了他一聲。

  他回過神,話題一轉,「妳知道什麼是什錦燒嗎?」

  她一愣。什錦燒,她當然知道,那可是最平民化的食物。

  「我想吃那個。」他說。

  英梨怔怔地望著他好一會兒,「你要吃什錦燒?」她是不是耳背聽錯了?

  他點頭,「我已經好久沒吃了……」說著,他像在認真回想著什麼似的又說:「好像有幾年了吧?」

  「你真的想吃那個?」她蹙起秀眉,難以置信地睇著他。

  她怎麼都無法想像那個畫面。他吃什錦燒?像他這種在商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會屈就在狹窄又嘈雜的什錦燒店裡?

  吃什錦燒什麼都要自己來,可沒有衣著正式、態度恭敬的侍者幫他張羅呀!

  「不行?」看她一臉驚疑,他大抵也猜得出為什麼。

  「行,」她挑挑眉,「當然行。」吃就吃,誰怕誰?到時他不要後悔就好。

  「妳有熟識的店嗎?」他問。

  「有,」她咧嘴一笑,「很普通、很簡陋喔!」

  他不以為意地覷了她一記,「帶路。」

  ※※※※

  這家什錦燒店是英梨及佳子她們最常來的一家店,雖然小又老舊,但價格公道,口味獨特,是一般上班族及普通家庭最喜歡光顧的店。

  一走進店裡,早已與她相熟的老闆娘就非常精神地大聲叫著:「保崎小姐,坐!」

  「老闆娘,我要兩份什錦燒。」她說。

  見她帶著謙司進來,老闆娘不覺多看了兩眼。

  活到這種歲數,她見過的人也算不少,不過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稱頭、這麼出色的男人。

  但是回頭想想,英梨是知名模特兒,也許她帶來的男人也是那種名模。

  「第一次看妳帶男人來。」因為彼此熟識,老闆娘說起話來一點都不迂迴。

  雖說店裡有點吵,但老闆娘天生嗓門大,她想,他一定聽見了。「幹嘛那麼說嘛?」她眉心一蹙,有點尷尬地睇著老闆娘。

  「害什麼臊?」老闆娘是個直爽的人,有什麼就說什麼,心裡哪像她這種正值青春的女孩如此曲折?

  「妳也該交男朋友了,不是嗎?」老闆娘又說。

  英梨幾乎不敢回頭去看他的表情,「別亂說了,這位芥川先生跟我只是……」她想解釋,但越是解釋,老闆娘臉上的神情就越是曖昧。

  有理說不清,她索性頭一扭,逕自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看她跟老闆娘之間熟絡得可以開玩笑,他猜想她應該是個很平易近人的女孩。

  驀地,他心裡對她的好感又增添了許多。

  像她這種如此出名又如此美麗出眾的模特兒,不都是嬌貴且高高在上的嗎?
 
  他曾經在俱樂部裡遇過一些知名模特兒,她們對自己的容貌相當自傲,而也因為自傲,她們總是擺出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態。

  但一旦發現「獵物」,也就是她們口中的「超級凱子哥」時,馬上又是媚態百出,花招使盡。

  他以為模特兒大部分都是那樣,尤其是像她這種代言名牌的超級名模,更可能如此,但事實似乎不是他所想像。

  她太簡單、太純真、太直率……卸去濃妝、脫掉時髦服飾,她簡直就像是鄰家小妹妹般。

  發現他看著自己發怔,英梨不覺有點不安。

  她皺皺眉頭,以不悅取代她的不安羞澀,「你幹嘛看著我?」

  他微頓,旋即一笑,「妳應該很習慣被這麼注視著吧?」

  他相信,這麼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她的人,絕對不只他一人。

  「我不習慣被你這麼看。」她說。

  話剛出口,她又後悔了,因為她覺得自己好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什麼叫不習慣被他看?這不就表示任何人看她,她都已經麻痺,唯獨他……是特別的?

  天啊!他會不會以為她這句話是在暗示他什麼?

  聽完她的話,他微微一怔,然後高深莫測地笑睇著她。「也許妳該試著習慣。」

  他知道自己不該說這麼一句話,因為它聽起來像是一種暗示。

  他是怎麼了?心裡明明一直提醒自己,不該跟她這樣的女孩子靠太近,但實際所做的卻全然背道而馳。

  人的理智跟情感是無法平衡的嗎?就算是他這樣冷漠決絕的人,也有失去平衡的時候?

  英梨怔望著他,神情有些迷惑,也帶著一種不知名的驚喜。

  他的話有什麼特別含義嗎?還是只不過是隨口說說?

  她實在不想將他的話作太多的聯想,就如同佳子所說,他跟她的世界是不同的,就算她多崇拜他、多喜歡他,他跟她的距離終究太遙遠。

  可是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又似乎帶了點暗示,她……她能當真嗎?

  噢,不!這世界上不會有這麼幸運的事,而她也從來不敢奢望跟他發展成什麼樣的關係。

  芥川謙司對她而言,就像是掛在天上的星星般,她從不妄想將他佔有。

  她沒什麼奢求,能再遇見他、能跟他相處一分一秒就已足夠。

  但是……他為什麼那麼說呢?那句話聽起來很像是他對她「有什麼」一樣……

  然而,他對她「有什麼」嗎?

  不,她不能那麼想,他說過來看發表會是因為他接到邀請函,不是因為任何原因,更不是因為她。

  做人要實際一點,她明白。

  「妳在發呆?」他睇著她問。

  「我……常常這樣。」她低下頭,閃避了他似冷漠卻又火熱的眸光。

  「來囉!」老闆娘突然端來什錦燒的食材,往桌上一放。

  老闆娘睇著英梨,再瞄了謙司一眼,「你們倆真是郎才女貌。」

  英梨倏地抬起頭,一張臉紅得跟什麼似的瞪著她,「老闆娘!」

  相較於她的驚慌羞澀,謙司則顯得相當平靜沉穩,不為所動。

  「好啦,我不打擾你們了。」老闆娘向英梨使了個眼色,轉身便離開。

  老闆娘的一句話,讓英梨原本已經抬不起來的頭,更加壓低了。

  真是羞死人了!什麼郎才女貌嘛?當著他的面這麼說,教她怎麼敢正視他呀?

  「妳跟老闆娘的感情不錯。」他著手煎著什錦燒,非常熟練。

  「我常來……」她訥訥地道。

  「是嗎?」他睇著她,「妳喜歡吃什錦燒?」

  「我喜歡這店裡無拘無束、非常溫暖的感覺。」她說。

  他先打開話匣之後,英梨心裡的不安及忐忑也漸漸地減少了。

  「溫暖?」他疑惑地望著她。

  溫暖是什麼?她在這兒得到了什麼溫暖?

  「嗯,」她點頭,「這兒小,所以每個人之間的距離都靠得非常近,雖然不像大餐廳那樣有漂亮的裝潢或擺設,卻很貼近顧客的心,每個人都可以大聲的說話、大聲的笑,不必在乎別人的眼光。」

  聽她說話是一種享受,因為她說話時,眼中閃爍著燦爛的光芒,就算唇角沒有勾起,她的眼睛卻是帶著微笑的。

  他喜歡看她說話的樣子,也喜歡聽她聲音裡那不同的表情……

  喜歡?他發現,他喜歡她的還不只那麼一點點。

  「怎麼?」她一臉嚴肅地望著他,試探地問:「你不喜歡這兒?」

  「不是。」他搖頭一笑,「我只是好奇像妳這麼時髦漂亮的年輕女孩,怎會喜歡這種老店?」

  「我的腦袋還是很古板的。」她玩笑似的說。

  謙司一邊翻著什錦燒,一邊以眸光覷著她。這女孩真的很不同,她的外表十分時髦,但她的性情卻是清純而簡單的。

  她給了他極大的震撼,他驚訝於她的外表竟與內在有那麼大的反差。

  「請問……」突然,一名高中生似的男孩走了過來,一臉靦腆地望著她,「妳是保崎小姐吧?」

  她微怔,「我是。」

  高中生喜出望外,「可以請妳幫我簽個名嗎?」說著,他不好意思地拿出筆記本及筆。

  英梨一笑,接過他手裡的筆記本及筆,迅速地在其中一頁簽下自己的名字。

  「謝謝,謝謝!」男孩拿著筆記本,高興地回到了他的座位上。

  此時,謙司已經煎好了什錦燒,並切了一半放到她的盤子裡,「妳真受歡迎。」

  「老天爺賞飯吃。」她淡淡地表示,一點都不因為自己的容貌出眾,而感到特別的得意或興奮。

  「不,」他那深沉而熾熱的眸子凝視著她,若有所指地道,「老天爺是特別關愛妳。」

  她聽得出他話中那恭維的意味,不覺有點飄飄然。

  她經常聽見別人對她不同的誇讚,但也許是因為習以為常,她心裡總興不起一絲一毫的歡喜。

  但是,他只是一句輕描淡寫,甚至需要仔細推敲的讚美,就讓她心中小鹿亂撞。

  對任何男人,她都有著驚人的免疫力,但是對他……她是毫無招架之力的。

  從什錦燒店離開後,兩人步行往停車處。沿途,英梨沒有說什麼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他並沒有提出下次再見面的提議,而她也已經想不到可以再跟他見面的藉口。

  因為這樣,她的心情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他們就又要各走各的,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或許……根本沒有下次。

  「我送妳回去。」他說。

  「不用,我……我坐計程車好了。」

  「已經不早了……」他翻腕一看,「這麼晚,我怎麼放心讓妳一個人回去?」

  「但是……」

  「別但是了,就這麼決定吧!」說著說著,他們已經來到他的嶄新轎車旁。

  他剛拿出鑰匙,扭開門鎖,一旁的暗處裡突然出現兩名混混般的男人——

  ※※※※

  「哇,」混混怪笑著,「香車美人呀?」

  兩名混混似的男人不懷好意地逼近,看來他們是這附近的地頭蛇。

  見情形不對,謙司立刻將英梨護在身後。「兩位大哥,有事嗎?」

  看他西裝筆挺又開著高級轎車,這兩個地頭蛇立刻判斷出,他應該是個事業有成的生意人。

  對他們來說,這種肥羊最適合拿來痛宰一頓。

  「你很上道嘛!」混混咭咭一笑,「能借點錢來救急嗎?」

  「當然。」他笑說。

  若是只有他一個人,他根本不會跟這種地頭蛇多費唇舌或是妥協,但他身後還帶著一個英梨,他有保護她不受到任何傷害的責任。

  男人天生是逞英雄的動物,他當然也沒例外。

  不過當一個男人有想保護的人時,他也會學著裝軟弱。

  他從皮夾裡拿出十多張的紙鈔,二話不說地遞給了其中一個混混。

  見他出手大方,這兩個混混更加覺得這頭肥羊不宰不行。

  「我看你把車也留下好了。」

  聽見他兩人的過分要求,謙司頓時虯起了濃眉,臉上明顯地有著慍色。

  但為免惹來更多麻煩,他並沒有立刻做出反應。

  可是正當他還在思索如何應付這兩個人時,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英梨突然氣憤地出聲,「你們太過分了吧?」

  她一站出來,那兩名混混便被她的美麗所吸引。

  「唷,真漂亮的小妞。」其中一人非常輕佻地向前欲佔她便宜。

  他手一伸出來,就被不動聲色的謙司自他的手腕處掐住。「夠了!」

  「你!」那混混見他膽敢出手阻止他,立刻臉色一變。

  「你們已經拿了錢,可以走了。」謙司厭惡他們這種貪得無厭的混混,正所謂盜亦有道,他無法容忍他們要錢又要人。

  「你敢惹我們?」混混橫眉豎眼地瞪著他,然後猛地掙開了他。

  「我很配合,是你們太過火了。」他臉上沒有懼色,反倒是一臉冷肅地望著兩人。

  不管是什麼時候,只要面對對手或敵人,都不可以輕易露出驚畏之情,這是他縱橫商場多年的經驗所得。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為首的混混眼見有人不買他的帳,當下動了肝火。

  「你們也別得寸進尺,免得什麼都得不到。」他把話說得很絕,絲毫不留情面,也不示弱。

  「什麼!?」那兩名混混在這一帶為非作歹、霸迫蠻橫已有多時,但他們不曾遇到敢反抗他們的人。

  見眼前的肥羊突然變成獅子,他們無法接受,臉上更覺掛不住。

  「逞什麼英雄!?」混混兇惡地瞪著他,「你想挨拳頭嗎?」

  謙司冷睇著他們,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他不準備向他們妥協,但也不主動出擊,只是冷靜、強勢地挺立在他們面前。

  見他不肯認栽低頭,那兩名混混再也忍不住地對他出手。「找打!」說完,為首的混混突然朝著謙司擊出一拳。

  「啊!」見他們真的動起手來,英梨嚇得驚叫一聲。

  他是個斯文人,平時拿的是筆、動的是腦,不是拳頭、不是利器。

  雖然他長得是人高馬大,但真動起手來,他一定不會是這種流氓的對手。

  「啊!」突然,她聽見一記男人的慘叫。

  定睛一看,發出慘叫的居然是那動手的混混,因為此刻,他的手臂已經被謙司狠狠地箝住。

  另一人見同夥被擒,立刻撲上前來幫手;他們三個糾纏成一團,也不知道是誰打誰。

  英梨簡直不敢睜開眼睛細看,這種打架的場面她是第一次見到,因為是第一次,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她所崇拜的男人,因而她更為心驚肉跳。

  若他掛彩受傷,那……天啊!她剛剛真不該逞口舌之快的……

  「可惡!」因為佔不了便宜,其中一人拿出彈簧刀來,非常陰狠地朝謙司攻擊。

  見他們連刀都掏出來,英梨差點兒沒嚇昏過去。

  「啊!」她在一旁大叫起來,以引起附近經過的人注意。

  但是她的算盤撥錯了。

  她的尖叫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反倒使得混混將目標轉向了她。

  「讓她閉嘴!」為首的混混支使著另一名混混,而那混混立刻欺近了她。

  見混混將目標轉向英梨,謙司本能地趨前保護她不受傷害。

  但在這一陣慌亂之中,他的手背竟被混混的彈簧刀給劃出一道傷口。

  突然,不知那兒傳來一陣警笛聲,兩名混混立刻作鳥獸散。

  英梨驚魂未定地看著他,「芥川先生……」

  「上車。」他沉喝一聲,神情冷肅。

  「咦?」她一怔。

  警察既然來了,他們不是可以順便請警察幫忙嗎?為什麼他卻一副急著要走的樣子?

  他打開車門,快速地上了車,「上來啊!」見她還在發怔,他又沉聲催她。

  她被動地坐上車子,而在同一時間,兩名巡邏警察也來到車子後方——

  ※※※※

  「先生?」警察敲敲他的車窗玻璃,示意要他搖下車窗。

  他配合地搖下車窗,「警察先生,有什麼事嗎?」

  「剛才有人告訴我們,這裡有女人的尖叫聲,你聽見了嗎?」警察問著的同時,也覷著他身邊坐著的是什麼人。

  「沒有,我並沒有聽見。」他從容不迫的說。

  見他向警察撒謊否認,英梨不禁一震。

  為什麼?他為什麼不說剛剛他們被混混勒索,甚至攻擊?

  「這樣啊……」警察不疑有他,「這附近的治安不太好,最好別在這兒逗留太久。」

  「知道了,謝謝。」他向警察點頭致意。

  搖上車窗,發動引擎,他駕著車迅速地離開了現場。

  英梨睇著他開車時專注而凝重的神情,儘管心裡疑惑,卻又不敢開口詢問。

  「妳住哪兒?」他突然問。

  「呃……」因為驚嚇過度,她有點回不過神,「上目黑……」

  「唔。」他沉應一記。

  英梨以眼尾餘光瞥著他,「對不起,剛才都怪我……」

  「不關妳的事,是他們太不上道了。」他淡淡地說著,彷彿剛才發生的事情根本不算什麼似的。

  「但是……」倏地,她發現他的手背上有一道血淋淋的傷口,那血還繼續在流著。「你的手……」

  「不要緊。」他輕描淡寫地道。

  「不行,」見他被劃了一刀,她的臉色比剛才還蒼白,「我們去醫院吧!」

  他仿若無事地一笑,「不用了,妳有手帕吧?」

  「有!」她七手八腳地從包包裡拿出手帕,「做什麼?」

  「幫我綁住。」他說。

  他一手操控著方向盤,然後將受傷的手伸向了她。

  她小心翼翼地幫他把傷口纏住,卻覺得自己的手顫抖的厲害。

  「綁緊。」他依舊面無表情。

  他的冷靜教她不由自主的打顫,「噢……」一使勁,她用手帕將他的手掌纏緊。

  「為什麼不報警?」她怯怯地問道。

  她實在不明白他剛才為何不告訴警察,他們受到攻擊,他們是受害者,沒理由不敢向警察坦言事情經過。

  她感覺得出他想隱瞞某件事情,但……是什麼呢?

  「我是男人,無所謂,但妳不一樣。」他目視著前方,臉上波瀾不興,「妳是知名品牌的代言人,又是公眾人物,上了社會版可不好。」

  「可是我們又沒錯……」她沒做什麼虧心事,就算上社會版又怎樣?

  「媒體就像食人魚一樣嗜血,只要聞到一點點血腥味,就會群起攻之,到時就算什麼事都沒發生,他們也可能為了新聞的聳動性而加油添醋。」說著,他笑睇了她一眼,「妳是女孩子,對妳沒好處的。」

  聽完他的解釋,她感動得差點兒要掉下眼淚。

  他為了她而受傷,已經夠讓她內疚且情緒激動,而他對她的維護,更教她感動得熱淚盈眶。

  她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低著頭,強忍著眼眶之中奔竄的熱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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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6 17:24: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這些年來,她對他的仰慕及崇拜不曾減少過分毫,而如今……更甚以往。

  雖說她跟他並不十分熟識,甚至可以說沒有一點關係,但他每次的適時幫助,總讓她感動莫名。

  在剛才那麼緊急的狀況下,他竟沒有立刻報警處理,而是因為考慮到她的形象而否認了一切。

  為什麼?他為什麼總能那麼冷靜、俐落地處理著每件事情?

  她對他的景仰崇拜越來越深、越來越濃,她覺得自己更加難以自拔了……

  車到樓下,她看著他手上那條沾染著血的手帕,不覺又是心驚。

  「你的手……」

  「不要緊,」他淡淡地一笑,「一點皮肉傷,死不了的。」

  「可是……」她蹙著眉心,擔心地睇見他。

  見她一臉憂色,他心裡是暖烘烘的。

  因為他感覺得到她對他的關心及緊張,他喜歡那種被關心的感覺。

  「我真的沒事。」他說。

  「芥川先生,如果你不嫌棄,上樓讓我替你包紮一下吧!」她不加思索地說。

  剛認識不久,她一個女孩子家實在不該邀請男性到家裡去,不過情況特殊,她真的顧不了那麼多。

  他一頓,「方便嗎?」

  上樓?通常女人對他這麼說的時候,代表著一種「邀請」,男人與女人之間的邀請。

  她呢?應該沒有那樣的意思才對,因為她看起來太清純,不像是那種會對男人提出邀請的女人。

  他該上去嗎?如果上去了,他對她的渴望會不會因而加深?而他們之間的關係會不會越來越糾葛不清?

  但是……他拒絕得了她嗎?

  不,他一直是拒絕不了她的。雖然他心裡一直警惕著自己不要接近,但他所作所為卻是相反的。

  他不斷地靠近她,不斷地違背自己的原則及理智,因為……他根本抗拒不了她自然散發出來的獨特魅力。

  「沒什麼不方便,」她看著他,略略地有點不安,「我……我有急救箱。」

  睇著她那羞澀的模樣,他說不出一個「不」字。

  「那就麻煩妳了。」他說。

  停好車,他隨她上樓,而在上樓的這段時間裡,他的心不斷地掙扎著。

  他又違背他的原則了。

  通常,他對身邊的女性多少是有著戒心的。

  因為他帝國集團總裁的身份,許多接近他的女人,多少是帶著一些目的的。

  也許是碰多了這樣的女人,使得他很難對一個女人放下真感情。

  但對她……他卻有著一種想靠近她,甚至是愛她的衝動。

  愛?愛這個字對他來說,一直很難、很不可思議,然而遇上她之後,他卻動了「愛」的念頭。

  是她真的吸引著他,還是碰巧她出現在他覺得寂寞的時候?

  「家裡有點亂,抱歉。」一進門,她立刻到廚房裡翻出急救箱。

  他在她那張米白色的雙人沙發上坐下來,自然而然地環顧著屋子四周。

  她的房子不大,是典型的單身女郎公寓,有著非常女性、非常清爽、非常乾淨可愛的女孩氣息。

  突然,牆上的一幅照片吸引住他的目光——

  那是他。

  他心上一震,不自覺地有點驚疑。

  為什麼她牆上掛著他的照片?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從雜誌上剪下來的。她……她為什麼會……

  倏地,千百種念頭在他腦海中急竄,讓他一時亂了思維。

  「芥川先生,」英梨從廚房走出來,手裡拿著急救箱,「我不是很專業,如果你覺得疼,一定要去醫院。」

  她在他身邊坐下,先解開了他手上的手帕。看見他傷口微微裂開,她不禁蹙起了眉頭。

  「我的天啊!」她一邊幫他拭淨傷口,一邊喃喃地道:「一定很疼吧?」

  「不是太疼。」說真的,他現在的心思有點亂,至於這皮肉上的疼痛,他已經不在意了。

  「那些混混實在太壞了!」她有點氣憤地說。

  「是啊……」他不自覺地凝望著埋頭幫自己處理傷口的她。

  她就靠在他身邊,而她身上那淡淡的花香味,一縷縷地鑽進也鼻息中。

  他感覺自己的心神有點恍惚,胸口翻騰著一種不知名的情緒……

  「不過芥川先生你真讓我吃驚耶!」

  「為什麼?」

  「我沒想到你這麼會打架呀!」她笑說著,「我以為你很斯文的。」

  「我不斯文,」他意味深長地道,「有時我跟野獸沒兩樣。」

  「野獸?」她猛抬頭,迎上了他的目光。

  她一震,臉上的笑容頓時有點僵掉。

  他正目不轉睛的望著她,而那眸光是熾烈火熱的;那是一雙獵人般的眼睛,而此刻他正緊盯著他的獵物。

  英梨怔愣地望著他,一時沒了反應。

  她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

  「芥川先生是開玩笑的吧?」她乾笑兩聲以化解她的不安及尷尬。

  低下頭,她繼續幫他處理著傷口,但這一次,她的手顫抖起來。

  不知怎地,有時他光是講一句話,就能教她心律不整、臉紅焦躁,為什麼?為什麼他就是有那種本事?

  將紗布纏上綁緊,她不安地望著他,「可以了……」

  「噢。」他應了她一記,但他的目光是停留在牆上那幅照片上的。

  那照片是英梨在雜誌上剪下來然後加框的,她一直將它掛在客廳中,而她的朋友也已經見怪不怪。

  可是……可是她從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讓當事人發現啊!

  方才一進門就急著找急救箱,她根本就沒想到要把那照片取下。

  「啊!」她低呼一聲。

  他回過神,疑惑地望著她。

  她唇片微微歙動,羞赧不安地解釋:「那是……那……我不是……」天啊!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如果沒猜錯,那應該是我吧?」他玩笑似的說。

  「呃……是……」她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老天爺,他會怎麼想呢?

  他沒有講話,只是微笑地睇著她,那眼神似乎在問:為什麼掛我的照片?

  她一臉窘迫,很消極、很鴕鳥地壓低了臉。

  「保崎小姐……」他不自覺地凝視著她。

  「我覺得那張照片拍得很棒!」她一時緊張,抬起頭來就嚷著,「我不是……」

  一抬起頭,她驟然發現他的臉其實是靠得很近的。

  她陡地一震,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似的動也不動。

  四隻眼睛交會,兩人都微微感到震愕。

  在她眼中,他看見了自己掙扎震撼的神情;而在他眼底,她也睇見了自己驚慌失措的模樣。

  她粉嫩的肌膚、羞澀的神情、水靈的眸子,還有那歙動著,猶如果凍般嬌嫩的唇瓣……她美好的樣子刺激著他胸口沸騰的渴望。

  像是著魔般,他將臉靠近了她的……

  「芥……」她感覺他想……想親吻她。

  不,這怎麼可能?她心目中的超級偶像要吻她?

  她聽見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也聽見了自己急促、不規律的呼吸。

  她身子發熱,腦子發脹,眼皮也突然沉得睜不開。

  於是,她緩緩地閉上眼睛,而他也越來越近;終於,她感覺到他的唇片貼在自己的唇上——

  ※※※※

  在他吻上她的那一際,她突然一陣暈眩,嘴唇也有一種發麻的感覺。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要不是他就這麼活生生地在她眼前,她一定會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她喜歡他、崇拜他,但她從沒奢望過這樣的接觸。

  他親了她?為什麼呢?

  嗅著他身上的男性氣息,她有一種昏昏沉沉的感覺,就像是幾天沒睡而覺得暈頭轉向似的。

  她發現自己的臉孔在發熱,身子也是。再這麼下去,她怕自己就要人體自燃起來了……

  他那飽滿而溫暖的唇片,輾轉地壓在她柔軟的唇上,她的心亂了,頭也昏了。

  她不能思考,也不想思考,因為在這一刻,一切是如此的美好且不真實。

  他大而厚實的掌心覆在她背後,像在支撐著她隨時都會因為乏力而仰倒的身體。

  她感覺到他掌心傳來的溫度,而那溫度高得足以焚燬她所有的理智及矜持。

  他的吻是那麼的舒服、那麼的溫柔,她一點也沒有被佔便宜的厭惡感,相反地,她喜歡他的吻。

  她幾乎可以說……他是個接吻高手;因為即使只是接吻,他也能教她心神蕩漾、神魂顛倒……

  「嗯……」不知不覺地,她抬起自己的手臂,輕輕地攀上了他的肩膀。

  謙司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衝動的親吻她,他一向是個能輕易控制慾望的人,但她卻教他失去了所謂的自制。

  當他覆上了她的唇瓣,他是震撼的。

  她的唇是那麼的柔軟而甜蜜,他甚至可以說……那是他吻過最美好的唇。

  他捨不得放開她,縱使他心底不斷在掙扎。

  她一直吸引著她,不論他如何掙扎、如何抗拒,還是掉入了迷戀她的泥淖之中。

  這一瞬,他身體裡竄燒著男性的慾望,他知道再繼續下去,他會渴望更多,於是,他輕輕將她自自己的臂彎中拉離。

  「芥川先生?」她迷濛著雙眸,羞紅著臉頰,不安而驚羞地睇著他。

  他看得出她沒有生氣,只有羞澀;而那樣的嬌羞令他還想繼續下去,但是他知道不行,他必須克制自己的慾望。

  如果他對她只有生理上的渴望,就不必壓抑自己;但他對她不是那樣的,對她……他是有著情愫的。

  雖然他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也有動情的一天,但事實上,他知道自己已經喜歡上她。

  因為對她的感覺不純粹是生理上的,他越是要謹慎小心地處理自己的感情。

  在經營事業及感情方面,他是精明的、是清楚的、是小心的、是戒慎的。

  不管是事業或是感情,他都不希望自己失敗,也不容許任何的意外。

  他不能貿然地釋放出感情,不能。

  「很抱歉。」他淡淡地說。

  英梨一怔,心裡有點怏然。

  抱歉?他為什麼要說抱歉?

  「為什麼?」她幽幽地道。

  「嗯?」他微怔。

  抬起頭,她迎上了他的目光,「為什麼說抱歉?」

  她認真而嚴肅的眼神驚嚇了他,讓平時冷靜且不露聲色的他,說不出話來。

  好可怕的眼神。

  她是第一個以這種眼神注視著他的女孩,她的眼神太執著、太熾熱、太坦率、太認真……

  他所認識的女人不會有這樣的眼神,她們知道他不談真感情,也不期待他對她們付出感情,因此她們看著他的,純粹只是情慾上的期待。

  而她……她的眼底有著非常純粹的感情,是一種渴望被愛、被注意的感情。

  她是認真的,至少對他的吻,她絕對當真。

  但他呢?他是認真的嗎?他……能認真嗎?

  她太年輕也太美麗了,她的美好讓他覺得獨佔她,是一種不可原諒的罪惡。

  「我太無禮了。」他說。

  「你為什麼吻我?」她凝望著他,像是想從他的眼睛裡找到答案似的。

  「我一時衝動……」

  「衝動?」她微微地蹙起眉心。

  她緊蹙眉心的模樣讓他覺得內疚,「妳很美也很年輕,所以……」

  「所以什麼?」

  「很抱歉。」他故意漠視她眼底的懊惱。

  「你只是因為一時衝動才吻我?」那個吻不代表任何意義嗎?那麼溫柔的吻只純粹是慾望上的掠奪?

  她發現她想聽的不是這樣的答案,雖說她並沒有期待他會說出什麼對她一見鍾情的話來,但也不要是這樣的答案。

  「如果我讓妳覺得不舒服,或是讓妳誤會了什麼,我真的很抱歉。」他在感情上太小心,以至於忘了如何表達自己的情感。

  也許不是忘了,他只是不想輕易地踏出第一步。

  「你沒讓我不舒服,我也沒有誤會什麼。」她站起來,倔強而冷傲地望著他,「芥川先生,你可以走了。」

  「保崎小姐……」在她倔強的眼底,他覷見了一絲傷心。

  他想……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傷害了她。

  年輕女孩在感情方面是這麼的纖弱,只要一顆不起眼的沙子,就會教她流下淚來。

  他明知她年輕得無法適應他的猶豫、淡漠,為何卻做了可能傷害她的事情?該死!真是該死!

  「今天害你受傷,真是抱歉。」她生疏地向他一欠。

  「我……」他望著她,欲言又止地。

  「再見。」她迎上他的目光,冷冷地道。

  他無奈地苦笑一記,「再見。」

  還能說什麼?不要發生任何的關係,進展任何預期之外的感情,不正是他所要的嗎?

  「謝謝妳幫我包紮。」

  「應該的。」她背過身收拾著急救箱,而熱淚已經在她眼底打轉。「不送了。」她說。

  謙司沉默地離開她的住處,沒有多說什麼。

  聽見他關上門的聲音,英梨再也忍不住地流下淚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傷心,他們畢竟沒有任何的感情,既然沒有感情又何來傷害,既是沒有傷害,她為何覺得這麼痛心?

  對他,她從沒有什麼不切實際的奢望,原本她可以繼續這麼默默地崇拜著他、喜歡著他,但是現在……

  事情突然變成這樣,她還能回到以前,那種傻傻崇拜著他就很高興的時候嗎?

  早知是這樣,她寧可不再碰見他。

  都怪她笨!她期待什麼呢?他是企業大亨、商界鉅子,像他那種高高在上,成就非凡的成熟男人,怎麼會看上她這種靠臉蛋、身材吃飯的模特兒?

  也許在他眼底,她只是個長得漂亮的丫頭,甚至是……花瓶。

  她無意識抬手輕碰自己的嘴唇,那酥麻的感覺依稀還在,他那溫熱及緊貼著的壓力彷彿也還熟悉……

  曾經,她在夢裡想像著他的唇該是如何的溫柔,而現在……他的吻卻讓她感到無由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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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6 17:24: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坐在車上,謙司神情沉鬱。

  他一向是個感情不算豐富的人,但不知怎地,她那懊惱憂鬱的眼神,讓他感到非常地罪過。

  他傷害了她嗎?是他的無禮冒犯得罪了她,還是他所說的話傷到了她?

  他不知道。

  他從不花時間去瞭解女人,尤其她還是個他從不曾遇到過的女人。

  不,對他來說,她還是個女孩,離女人有段距離。

  她那麼年輕、那麼單純,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去跟她相處。

  以對女人的方式對待她,他怕會嚇壞她;但用對女孩的方式對她,他又覺得猶豫不安。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知所措,他冷漠地逃開了。

  早知他會選擇逃開,就不該那麼衝動地親吻了她,現在……他該怎麼辦?

  過去不管跟多少女人有過關係,都不曾教他牽腸掛肚,而如今他只不過是吻了她,心裡就糾纏著千萬般的心事。

  「唉……」這是怎麼一回事?

  驀地,他又想起她屋裡掛著他照片的事——

  一般年輕女孩家裡掛的,不都是偶像明星的照片嗎?為什麼她掛的卻是他的?

  他想不出個所以然,於是心裡更是焦躁了。

  不,他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他的心思應該放在正事上頭,而不是放在女人身上。

  發動引擎,他猛踩油門,快速地離開了她住處的樓下。

  ※※※※

  一進石神洋子的家,謙司就往她房裡走。

  身上罩著件薄睡袍、為他開門的石神洋子,一臉迷惑地跟過來,「你怎麼了?」

  他沉默不語地躺在石神洋子的床上,有點神不守舍的瞪著天花板。

  見他手上包著紗布,她訝異地問:「你的手受傷了?」她走過來,抓起他的手檢視著。

  他將手抽回,「沒什麼。」

  「沒什麼?」她睇著他,「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沒搭腔,擺明了不想再提。

  「你今天不是去PRADA的發表會?」

  「妳怎麼知道?」

  「你秘書說的……」說著,她點燃了一根涼煙抽著,「看發表會看到掛彩?」

  他又是沉默。

  她知道當他對她的問題聽而不聞時,那就表示那件事情是他不想提、甚至是不敢提的事。

  若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他可以輕描淡寫地談;但當他不想談時,那麼……這事在他心裡一定佔了相當的份量。

  「發生什麼事了?」她挑挑眉頭,笑睇著他。

  「沒有。」

  她抓起他的手,若有其事地聞了一下,「有香味。」

  「妳別扯了,」他蹙起濃眉,「紗布哪來的香味?」

  「是女人的香味,而且是年輕的女人。」她帶著試探意味地說。

  她知道他是個不喜歡出現在公開場合的人,尤其是在他有了成就、有了名氣之後,出入更是低調。

  他突然出席PRADA的發表會,就已經讓她覺得驚訝,現在他還因為出席發表會而掛彩回來?

  真是太奇怪了,今天的他不管是態度及模樣都有點反常。

  他睇了她一記,「什麼女人的味道?」

  她的敏銳讓他覺得吃驚,不過他還是不打算將今晚發生的事情說出來。

  「那就要問你了。」說著,她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頰,笑道:「你一向是個冷靜的男人,不過今天的你有點焦慮不安,我知道一定有事。」

  「我看起來焦慮不安?」

  「難道不是?」她撇唇一笑,「知不知道你的樣子就像是從哪裡逃出來似的。」

  他心上一震。

  他的樣子像是從哪裡逃出來一樣?他……他看起來是如此的驚惶失措嗎?

  一個年輕女孩居然有教他焦躁不安、驚惶失措的本事?不……不會的。

  「謙司,」她靠過來,偎著他的肩膀,「你有女人?」

  「妳指哪一種?」他一笑,表現得自若。

  「不是我這種。」她注視著他,像是要看穿他所有心事般。

  他眉丘微微隆起,「洋子……」他知道她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不過他不希望她繼續追問。

  「你對我是不放感情的,可是……」她意味深長地道,「我感覺得到你現在心裡有一個女人,你會放感情的那種。」

  「妳很聰明。」他淡淡一笑,「但是我不想說。」

  「為什麼?」

  「因為不可能。」

  「不可能?」她微怔,「你是指,你跟她不可能有發展?」

  她的聰穎敏銳有時讓他覺得頭痛,不過她的成熟世故卻也是他極為欣賞的。

  其實告訴她是無妨的,不過像他這麼冷靜倨傲的男人,適合談什麼情情愛愛的東西嗎?再說,反正是不會有結果的關係,提了又怎樣?

  「謙司,」她睇著他,「我們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看得出來你很在乎。」

  他望著她,沒有說話。

  「不能告訴我?」

  「其實也沒什麼。」

  「既然沒什麼就說來聽聽。」她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我很想知道是哪一位小姐,有讓你焦躁不安的本事呢!」

  「洋子,」他瞅著她,一臉認真嚴肅,「我看起來真的那麼反常?」

  她點頭一笑,「非常明顯。」

  「唉……」他無意識地一嘆。

  「說嘛!」她扯扯他的胳臂,撒嬌地道:「你就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啦!」

  「不說了。」看著她一副極有興趣的樣子,他幾乎想告訴她了,但……他終究沒說。

  他霍地起身,「我走了。」

  她一怔,「走?你才剛來……」

  「我不想被妳逼供。」他說。

  石神洋子蹙眉一笑,沒說什麼。

  她知道這個男人不是那麼容易被突破心防的,他心裡有一道厚重的牆,而那道牆不是她的能力可以推倒的。

  那麼……誰能推倒他心中的那道牆呢?那個人已經出現了嗎?

  他身邊若出現那樣的女人,她心裡會是五味雜陳的。

  一方面,她為他高興,因為他終於不再是孤單一人;另一方面,她覺得悵然若失,因為她就要失去一個好情人了。

  說他們是情人的關係或許勉強,不過她想,她應該是他所有女人中最具份量的一個吧!雖然他並沒在她身上放下感情。

  唉……是誰呢?是誰讓這個幾乎可說是鐵石心腸的男人如此失常?

  ※※※※

  在經紀公司社長的懇求之下,英梨勉為其難地陪他出席了一個晚宴。

  她一現身宴會現場,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騷動,成了全場注目的焦點。

  她一向不喜歡應酬,因為應付別人對她來說,是一件相當累人的事。但偏偏她所到之處,都是這樣被團團圍住的情況。

  好不容易擺脫了一堆人,她獨自躲到角落裡坐著。

  「我可以坐這兒嗎?」剛鬆了一口氣,身邊卻傳來一名女人的聲音。

  抬起頭,她看見眼前站著一位優雅的貴婦。美婦約莫三十多歲,身材還非常玲瓏有致。

  「請……」

  「妳是保崎英梨小姐吧?」美婦坐下,逕自拿出涼煙來。「可以抽嗎?」

  「請隨便。」她一笑。

  美婦點燃了煙,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我是石神洋子。」

  「幸會。」

  「我聽大家說保崎小姐今天也來了,還以為他們是隨便說說的呢!」說著,石神洋子細細端詳著她,「保崎小姐本人比鏡頭上還年輕、還漂亮。」

  「妳過獎了。」

  「我沒誇張,」石神洋子笑睇著她,「我有一位朋友,他從來不注意雜誌上的模特兒,不過他卻注意到妳。」

  「是嗎?」英梨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經常聽到別人對她的讚美,但直到現在,她還是不知道如何面對別人直接的誇讚。

  「年輕真好。」石神洋子一臉羨慕地凝望著她。

  聽見她這句話,英梨更覺尷尬,因為那句話讓她覺得自己的年輕,在她面前像是一種罪過。

  「我看了妳今年幫PRADA拍的廣告了,真漂亮。」石神洋子笑說。

  但話剛說完,她腦海中便閃過一個念頭——

  PRADA?那天謙司參加的不就是PRADA的發表會?

  她是PRADA的代言人,而那天謙司又特別注意到,幫PRADA拍宣傳照的她……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關連?

  想著,她不自覺地盯著眼前年輕漂亮的保崎英梨。

  是她嗎?讓謙司變得陰陽怪氣的人是她嗎?

  「保崎小姐,」她望著英梨,試探地問:「妳認識一位芥川先生嗎?」

  英梨一震。「芥川先生?」

  「芥川謙司。」她說。

  英梨怔愣了片刻,一臉茫然困惑地望著石神洋子。

  她不知道石神洋子為何這麼問,不過她認為她沒有承認什麼的必要。

  像她這種模特兒,一旦跟有錢人扯上關係,難免給人曖曖昧昧、不乾不淨的感覺。

  再說,那天他離開她家前,不也說得很清楚、很直接、很「沒感情」……

  既然人家是那麼迫不及待地跟她撇清關係,她幹嘛給別人一種他們關係匪淺的錯覺?

  「我常在報紙雜誌上看見他的報導。」她淡淡地說。

  石神洋子抿唇一笑,「私底下呢?」

  「我只是個模特兒,他卻是企業大亨,我怎麼可能跟他有什麼私底下的交情?」她說。

  「噢……」見她語氣篤定,神情也相當嚴肅,石神洋子不疑有他。

  突然,石神洋子像是見到了什麼人似的,「芥川先生!」

  英梨陡地一震,下意識地將視線往前方一掃。

  是他,他居然也出現在宴會中?他……他是她現在不想看見的人啊!

  再見到他,她只會想起那晚不愉快的回憶。她不想再記起、不想再看見這個吻了她之後,又說得雲淡風清的男人……

  就在她發現他的同時,謙司也看見她了。

  他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她,更沒想到她居然正與石神洋子聊著。

  「芥川先生,」在人前,石神洋子是這麼喊他的。「給你介紹一位小姐。」

  她挽著謙司的手,笑說:「保崎英梨小姐,你上次特別注意的那位模特兒。」

  聽見石神洋子的話,英梨不覺一驚。

  原來她剛才說的那個人,就是他!?

  他注意到她?從不注意任何模特兒的他,只注意到她?這代表什麼呢?突然,她已經平靜死寂的心又起漣漪。

  「妳好。」在石神洋子面前,他表現得泰然自若,一點都沒有因為意外的相見,而顯得不知所措。

  「幸會,芥川先生。」他的態度客氣而生疏,她也回敬他冷漠、客套的態度。

  眼神交會,他們在彼此的眼底都覷見一絲懊惱。

  「我跟保崎小姐才剛提到你呢!」石神洋子笑說。

  「是嗎?」謙司一笑,「說我什麼?」

  「你猜呢?」石神洋子斜瞅著他,有點俏皮地一笑。

  「是不是說我是個只顧工作的冷血怪物?」他玩笑地道。

  石神洋子掩嘴而笑,「這可是你自己承認的。」

  見他們有說有笑的模樣,英梨隱隱感覺他們之間關係匪淺。

  不知怎地,她心裡有點酸酸的、澀澀的,因為他們在笑談之間,所透露出來的親密氣息,讓她覺得不舒服。

  「不打攪你們。」她朝謙司及石神洋子一欠,旋即轉身離開。

  石神洋子看著她的背影,喃喃地道:「她好像不太高興……」

  「嗯?」他微怔。

  她轉頭瞅著他瞧,「你一出現,她就很明顯地不太高興。」

  「也許我討人厭。」見她又一臉試探,他淡淡地說道。

  她笑覷著他,「是這樣的嗎?」

  當他跟保崎英梨的目光對上之時,她在他們兩人之間,看見一種難以掩藏的火花,她認為他們只是故意裝陌生。

  他們是認識的嗎?但若是他們相識,為何又裝得一副陌生的樣子?

  「是。」他一笑,臉上的笑容擺明了他什麼都不會多說。

  ※※※※

  宴會的角落裡,三個西裝革履、人模人樣的男人正聚著悄聲議論。

  「喂,你們看保崎英梨是什麼價錢?」一名約莫四十歲出頭的男人,笑得不甚正經。

  「你沒聽她經紀公司老闆說的話嗎?」另一人笑說:「她是天價啊!」

  「什麼天價?」另一名微胖的中年男人輕佻地說:「誰不知道她們那種模特兒都有個價碼。」

  「對,上次我還花了一百萬睡了一個平面模特兒呢!」

  「不過保崎英梨那麼出名,我想她的價錢一定不便宜。」

  「哼,」微胖的中年男人低哼一聲,「她經紀公司的老闆說『價高者得』啊!也就是說,她是可以買的。」

  「嘻……」另一人怪笑著:「看來石橋兄對她有興趣。」

  「那麼漂亮的女人,誰沒興趣?」微胖的中年男人一臉不屑,「不過像她那種女人只能玩玩,誰知道她跟多少男人睡過。」

  「那麼你打算出多少價錢?」

  「她是天價,不曉得她的天價是多少?」

  微胖男人又一哼,「告訴你們,花個幾百萬,我保證她會自動爬到你床上去。」

  「不曉得像她那麼漂亮的女人,在床上是怎麼叫的?」

  「錢拿出來,你就知道了。」

  說著,幾個人淫淫笑了起來。

  就在他們聊得正開心的同時,坐在他們背面位置上的謙司已面如寒霜。

  她是可以喊價的?這就是她今天出現在這個上流社會宴會的原因?

  他實在無法相信,她就跟他所知道的那些模特兒一樣,都是金錢至上的女人。

  只要有人出得起價錢,她就能陪這些有錢的大亨們上床嗎?她……她是那種女人?

  該死!為什麼他覺得痛心、覺得懊惱、覺得失望、覺得悵然若失?

  不管她是什麼樣的女人,或是陪多少男人上過床,他都無須介意啊!因為……因為他不是本來就不打算跟她有任何的牽連?

  他是怎麼了?像那種有價碼的女人,他看得太多太多了,為什麼當他發現她也是那種女人時,心裡竟然如此地痛!?

  她清純的模樣、自然的行止、率真的言語……那都是假的嗎?那都是她用來欺騙男人,提高價錢的假象?

  突然,他想起她牆上掛著他照片的事。

  初時,他還在猜測她掛他照片的原因,而現在……他隱隱知道真正的原因了。

  他是她的獵物嗎?她預備在他身上得到什麼嗎?

  她是天價,而她希望他出得起她想要的天價嗎?

  「該死!」他低聲咒罵一記,狠狠地將酒杯中的烈酒一口飲盡。

  他看過許多女人虛偽虛榮的一面,而他也向來不把她們可憎的一面當一回事,但現在他竟對她的真面目惱透!

  他猛地站起,旋身就要離開宴會。

  在這兒,他一刻也待不下去。光是想到她可能在待會兒成了哪個男人的床上玩物,他的心就像快被撕裂了般。

  他必須立刻離開,否則他……他會因此而瘋掉。

  「芥川先生?」見他欲離開,石神洋子訝異地問:「你要去哪?」

  「回家。」他面色鐵青。

  「回家?」她一怔。

  不等她開口留他或問他原因,他已經仿如一陣風般捲出了會場。

  ※※※※

  「社長,」英梨一臉無聊地挨到社長身邊,「我想走了。」

  「咦?」頭禿肚子也凸的吉田社長一怔。

  「我覺得好無聊。」她輕聲一嘆。

  「可是妳沒開車來,這……」

  「我搭計程車回去,要不然叫朋友來接我也行。」她說。

  吉田知道她一向不喜歡出席這種所謂的上流宴會,今天之所以來,是因為禁不住他千求萬求,她才硬著頭皮答應了他。

  每當她出現,就得應付一堆將她當稀有洋娃娃觀賞的人們,倒楣一點還可能遇上對她非常不禮貌的男人。

  在這些有錢男人的眼裡,她就像是可以開價的玩物般;雖然表面上她是知名品牌代言人,但他們打從心裡不尊重她。

  當他們看著她時,想的是用什麼方法、什麼價錢可以將她帶上床去。

  就像剛才那幾個所謂的企業界大亨一樣,他們圍著他百般試探,就是想知道用什麼價錢可以睡到她這樣的知名模特兒。

  對這些人,他是打從心底覺得不屑的,但他不能表現出來。

  為了使他們死心,也防止他們跑去煩英梨,他隨口告訴他們英梨是天價。

  他也不說出所謂的天價,是什麼樣的價碼,為的就是讓他們以為,天價真的是天大的價碼。

  要是他們覺得這個天價,是他們根本無法負擔的價碼,他們自然會知難而退,不再對英梨存有非分的妄想。

  「好吧,妳先走。」今天是他硬拉她來的,說來他還挺內疚的。

  因為他早知在這種場合裡,她是如何的痛苦無奈。

  「回去時小心一點。」他說。

  「我曉得。」她一笑,旋身快步地離開了宴會。

  步出飯店門口,她原本預備叫輛計程車的;但穿著這麼慎重搭計程車,又讓她覺得不自在。

  從小珠包裡拿出手機,她準備打電話給佳子,請佳子來「服務」她一下。

  正當她準備撥號,一輛嶄新的寶馬突然停在她面前。

  對這輛車,她是有點眼熟的,雖說她還不算確定。

  「保崎小姐。」車窗搖下,裡面坐著的是謙司。

  他一開車從飯店的停車場出來,就看見英梨站在門口準備打電話。

  原本他打算視而不見地離去,但不知怎地,他卻在她面前停下了。

  見到他,英梨不覺板起了臉。

  先前所發生的不愉快,讓她無法在他面前露出和善、友好的笑臉。

  「要走了?」他問著她的同時,心裡只想著一件事,就是——她今天沒找到買主嗎?

  「嗯。」她冷漠地回應。

  「我送妳。」他說。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意志,當他在宴會中聽到那些人的談話後,他整個人的心思已經亂得跟被貓玩過的毛線球一樣。

  他對她的「真面目」感到氣惱,但又忍不住想靠近她的衝動及渴望。

  每當他從她身邊「逃開」,他都會既懊惱又痛苦,因為他其實是想接近她的。

  如果他不再遇見她,或許還可以勉強壓抑住自己想見她的心;但就像是上天在惡作劇般,她總在不期然的情況下出現在他眼前。

  天知道要逼著自己不注意她、不看她,有多痛苦!

  送她?他為什麼還要提出送她的要求?他應該遠遠地離開她,尤其是在知道她可以「待價而沽」之後。

  「不麻煩芥川先生了。」她甩過頭,故作冷漠。

  當她在宴會中看見他時,她的心又隱隱作痛;光是想起上回的事,就夠教她對他又愛又恨。

  她常常回憶起他那記熱情又溫柔的深吻,但一想到他在吻了她之後的態度及冷漠言語,她又……

  他為什麼總是出現在她面前?

  當她從前一直希望他出現時,他始終沒出現;而現在……她不想看見他,他卻經常意外地現身在她面前。

  這……這是老天在開她玩笑嗎!?

  「不麻煩。」他凝睇著她,那眸底有著深深的愛戀及濃濃的慍惱。

  這兩種情緒是如此矛盾地同時存在於他的眸中,但英梨並沒發現。

  「怎麼?」她挑挑眉心,笑睇著他,「芥川先生今天不怕『誤會』了?」她話中帶刺。

  他當然聽得出她話中有揶揄的意味,但他對她的揶揄置若罔聞。

  「上車吧!妳不方便搭計程車的。」他說。

  她一臉不服氣地瞪著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打開乘客座的車門,「上來。」

  看他一臉認真,英梨猶豫起來。

  她當然不是怕搭他的車會發生什麼不測,而是一上了他的車、接受了他的「好意」,她會不會又對他有所期待?

  她不想再對他有所期待,但當他對她釋放出善意的時候,她又因為對他的眷戀太深,而無法下拒絕的決心。

  她蹙著眉心,低垂著頭,一臉掙扎。

  抬起眼,她不小心對上了他熾熱的眸子……

  那一瞬,她就像著了魔、中了邪似的一震。

  跨出步伐,她坐上了他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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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6 17:24:3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英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坐上他的車的,只知道當她回過神時,自己已經坐在他車上了。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沉默地把車往前駛去。

  他曾經送過她,知道她家住哪兒,怎麼走,因此她也沒有不得不開口的必要。

  既然他不說話,她也就跟著保持緘默。

  她從沒想過,她真有一天會認識他,更沒想過,他們之間會發生這樣的不愉快及齟齬。

  他神情冷肅而專注地看著前方,不知在忖度著什麼。

  將近三十分鐘的車程,他們沒有開口說任何話。

  她隱隱感覺得出有點不對勁,但他既然不說不提,她也不想知道。

  她想,他之所以要送她一程,是因為他對上次的事心存愧疚,因此想藉機彌補;而他一言不發,是因為不想她誤會他對她有什麼。

  這個男人是如此的冷靜,但也如此的冷酷、冷漠。

  這一段回家的路,讓她覺得太漫長、太沉悶、太難受……

  她望著車窗外的街景,心裡卻翻騰著千頭萬緒。

  終於,車子駛進了她住處的巷子裡。

  他將車停在她住處的樓下,然後一語不發地望著身邊的她。

  她拎著珠包,打開車門,一腳跨下了車。

  「謝謝。」她回過頭對他道謝。再怎麼不愉快,該有的禮貌還是要的。

  他神情有點凝重的凝視著她,沒有說話。

  不知怎地,他的表情及眼神讓她覺得好慌、好怕。

  他眼底燃著火光,但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她只覺得那火光似乎會燒傷她,於是,她急於跨出另一隻腳,並迅速地自他身邊逃開——

  突然,她的手被他猛地拉住。

  「啊!」她發出一記驚呼,錯愕地望著他。

  他濃眉深虯,聲線低沉得仿似從地獄裡發出的低吼般,「是真的嗎?」

  從她上他的車後,他就一直想質問她,但掙扎了許久,他還是沒問。

  現在她家已經到了,她這一上去,他想他再沒機會、再沒勇氣當面問她。

  她一怔,一臉迷惘,「什麼?」

  他這樣沒頭沒腦地問,誰知道他在問什麼?

  「妳真的有價碼?」他實在不願說出那兩個字,可是他不得不說。

  她蹙起秀眉,有點慍惱,「你說什麼?」

  價碼?他……他是說「那個」嗎?

  她經常聽見一些風聲,也就是關於模特兒私下高價賣身的事,但她不是那種人。

  雖說有不少有錢男人透過關係對她開價,但她從來不當一回事。她靠身材、長相掙錢,卻絕不出賣自己的靈魂及尊嚴。

  「我聽說了……」他攫著她的手不自覺地使了勁,「妳是天價。」

  「對,我是天價。」她惱火地瞪著他,不加思索地說。

  她的身體只給她愛的男人,沒有人可以用金錢買下她。

  對她來說,她的身體不只是天價,更是無價。

  他眉丘驟地隆起,眉心處堆疊出幾道深深的、懊惱的、憤然的皺紋。

  她承認了,她承認她是真的可以任人喊價,且價高者得的?

  他一直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因為從小環境的養成及商場上的雲詭波譎使然,他從不輕易將他的情緒表現在臉上,但現在……

  一個跟他實在是談不上有什麼關係的女孩,竟輕易地使他情緒混亂?

  「妳說的是真的?」

  「真的或假的對你有什麼差別?」她迎上他如火炬般的眸子。

  其實她應該否認,應該告訴他,她是個潔身自愛的女孩,即使處在這樣的環境裡,她還是保有她原來的樣貌。

  但是她不想解釋,因為這麼誤解她的人是他。

  她是怎樣的女孩,她不奢求他能瞭解,但他也不能將她當成那種為了金錢,就能出賣自己的女孩。

  就因為她的職業嗎?就因為她是靠外表掙錢的女孩嗎?

  她生下來就註定要吃這行飯,她又能怎樣?

  「你放開我!,」她氣憤地一掙。

  他緊緊地攫著她,兩隻眼睛像要噴出火花似的瞪著她。

  「妳已經這麼出名了,為什麼還要如此糟蹋自己?」他沉聲問。

  「我喜歡。」因為賭氣,她不但不解釋,甚至還說的真像有那麼一回事。

  「妳喜歡?」

  「對。」她回瞪著他,冷冷地說:「我喜歡錢、喜歡男人、喜歡做那檔子事,不行嗎?」

  「妳……」他簡直無法相信這樣的話,會是從她這種清純小百合似的女孩口中說出。

  她眉頭一挑,無所謂地笑笑。「反正我就是靠這張臉跟這副身體掙錢,愛怎麼掙是我的自由。」

  謙司陡地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此刻,他已說不出自己是氣惱還是痛心了,他只覺得腦門充血,整個人都昏眩起來。

  是,愛怎麼掙錢確實是她的自由,但他就是無法接受這樣的話,會是從她口中說出。

  像她這樣的女孩應該被呵護、被疼惜,可是她卻是如此地糟蹋自己、作踐自己,為什麼?

  他明知道這種事他管不著,也不需要管,可是他的胸口沸騰著、翻覆著,他就是忍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芥川先生,」她揚起倔強而高傲的下巴,兩隻眼睛冷漠地瞅著他,「請你放開我。」

  看著她那冷漠而不在意的模樣,他胸口不覺翻騰、奔竄著一股他所不能控制的怒氣及懊惱。

  她是天價?她是可以喊價碼的?她……她是拿錢就能上床的女孩?

  他多不願相信這會是真的,但……事實擺在眼前。

  她的老闆在上流社交圈裡進行暗盤議價,而她也承認了。

  就算他再怎麼不願接受、再怎麼不願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驀地,他胸膛中沸騰的怒火一沉——

  「妳是什麼價碼?」他冷冷地問她。

  她一怔。

  她是什麼價碼?不,她從沒替自己訂過什麼價錢,因為她是不能買賣的。

  見她猶豫,他又道:「就算天價,也有個上限吧?」

  「芥川謙司,你……」她知道有不少名人及富豪想買她一夜溫存,但她通常對那樣的事情一笑置之。

  可是他……他是她崇拜已久的男人,他這麼看待她只讓她感到痛心、感到受傷。

  他在羞辱她,用他的金錢、他的地位、他的身份羞辱她,就因為她是個靠色相賺錢的模特兒。

  「你買不起我。」她不是可以買賣的。

  要她的身體,就要連她的心及感情都一起接受,她不是為了錢就可以出賣自己的女人。

  她知道許多同業為了出名、為了有亮相的機會,不惜以身體去交換各種好處。

  可她不是,她能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靠的是努力及機運。

  她的機運是他給的,因為當初若不是他那麼抱起她,她不會成為媒體的焦點。

  但她也努力過,他或任何人都不能抹煞掉她所付出的努力。

  「我買不起妳?」他眉丘一隆,懊惱地說。

  他身家數百億,旗下企業員工高達數萬人,而她說他買不起她?

  若她價碼是如此之高,高到連他都買不起,那試問當今還有什麼人出得起價錢?

  「妳要多少?」他牢牢扣住她的手腕,不自覺地越抓越緊。「多少錢才能買妳上床?」

  她震愕且懊惱地瞪著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是他?為什麼連他都要說出想買她的話來?

  他是她喜歡了那麼久的人,就算過去幾年來他們根本毫無交集,她還是那麼地喜歡他,而他……

  她所喜歡的他竟是這種男人!?他也會仗著他的財大氣粗買賣女人的身體?

  過去他是不是也這麼買過別的模特兒,甚至是女明星?

  今天的他比那天親了她,卻冷漠地撤清關係的他更可恨、更傷人、更卑劣!

  「你買不起我!」她朝他大叫。

  「為什麼?」他沉聲喝問,「妳不是喜歡錢、喜歡男人、喜歡做那檔子事?」

  她的眼淚幾乎要從眼眶中奔竄而出,但她倔強地忍住了。

  她不會在他面前示弱、不會在他面前流淚;她無法忍受他傷害她,所以她也要挫挫他的霸氣。

  「我是喜歡,不過我不喜歡你。」她冷絕地說。

  謙司眉心一擰,眸底露出一絲獰惡。

  「我就是要賣也不賣你!」她大叫著,然後又使勁地掙扎起來。

  她的掙扎及頑抗,激發了他男性本能的征服及掠奪天性,他猛地將她扯進懷裡,以他那雙強勁有力的臂膀牢實地捆住她。

  「你做……」她還想大叫,但他卻沒給她機會。

  他以火熱強勢的唇封堵住她所有的抗議,深深地、重重地壓上了她柔軟的唇瓣——

  ※※※※

  對於他突如其來的霸道掠奪,她是無力招架的。

  他的吻既火熱又充滿著霸氣的征服,熾烈得教她天旋地轉、暈頭轉向。

  他的雙臂緊緊地箍住她纖細的身軀,像要將她勒死般地狂暴。

  一種窒息般的感覺襲上了她的腦門,她再也無法思考、無力抵抗。

  「唔!」他吻得她不能呼吸,因為不能呼吸,她痛苦地想掙脫他。」

  可他不願鬆手,固執地,甚至可以說是粗暴地攫緊了她的身體。

  她頭昏沉得幾乎睜不開雙眼,於是,她閉上了眼睛任他予取予求。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吻不似剛才的強勢而粗暴。

  她微微睜開眼睛望著近在眉睫的他,他的神情是懊惱深沉的,就像是正為了什麼事而痛苦掙扎著。

  他那掙扎矛盾的神情激起了她內心的柔軟,突然,她覺得他沒那麼可恨,也或許,她根本從沒真正地因為他的無禮、無情而痛恨過他。

  他的吻是那麼的熾熱,熾熱到足以焚燬她的理智、她的矜持、她的脾氣、她的自尊……

  為了他的吻,她彷彿可以什麼都不顧、什麼都不要,就只要他深深的一吻。

  她知道這樣的自己太不爭氣,也沒骨氣,但她無法控制自己想接近他的心情。

  儘管與他兩次的碰面都是非常不愉快的收場,在她心裡,他還是最具份量的男人。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根本沒有任何男人能進入她的心、進入她的生命。

  她明明是如此的寂寞,卻還固執地期待著根本不可能有結果的他……

  天啊!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的愚蠢、如此的不理智。

  因為內心充斥著太多掙扎及矛盾,她痛苦地流下了眼淚。

  「妳……」她突然地落淚讓他亂了方寸。

  她為什麼哭?因為他的粗暴、無禮,還是因為根本無法抵抗他,而感到不甘心?

  女孩的眼淚是如此的動人,尤其眼前的女孩,還是他無可自拔地迷戀著的……

  他以指腹輕輕地抹去了她眼角的淚水,為自己的狂肆粗暴而感到內疚。

  他沒有資格苛責她什麼,因為他不是她的誰,而她擁有左右自己身體的自由。

  就目前而言,他只是個陌生人、他什麼都不是。

  什麼都不是的他,憑什麼因為氣憤而苛責她,甚至是羞辱她?

  她不是屬於他的,既然不屬於他,她就能自由地選擇為誰伸展開她美麗的胴體。

  這些道理,他懂,也明白。

  只是當他想到她可能為了錢,而跟任何男人發生關係的時候,他的心海就翻騰起來,然後教他失去了理智、失去了自制力。

  她迷濛著雙眸,不甘心地望著他。

  迎上她璀璨的星眸,謙司忍不住地再次覆上了她的唇。

  這次,他非常溫柔也非常小心地親吻著她,就像是在呵護著某件寶物般。

  他溫柔的吻平撫了她內心的激動及傷口,他的吻讓她覺得她是被呵護著、被愛著的。

  閉上眼睛,她溫順地接受了他的擁抱及深吻。

  她感覺到他的舌尖輕悄地進入了她口中,糾纏著她的舌,而她也似被催眠了般地接受了他。

  那一瞬,她是昏沉的、是暈眩的,她整個人陷入了一種混沌之中。

  他的唇離開了她的唇,轉戰至她眉心、鼻尖,然後滑移到她耳際上。

  他細細地吮吻著她敏感而脆弱的耳垂,並在她耳窩裡吹拂著誘人的氣息。

  她渾身輕顫酥麻,不能自己。「嗯……」她不安地縮縮脖子。

  謙司厚實的掌心輕托住她的背,將她的身體緊攬在他寬闊的臂彎裡。

  不自覺地,他的手順著她漂亮的腰部曲線往上移,情難自禁地輕觸她起伏的渾圓。

  她一震,像株羞澀的含羞草般縮瑟起來。

  抬起眼,她對上他炙熱的眸子,不覺又是暈眩。

  這是她第一次被男人如此觸碰著,基於女性該有的矜持及防衛,她應該拒絕他的,但……

  她抗拒不了他溫柔又充滿掠奪的深吻、他強勢卻溫暖的掌心、他寬闊而緊縮的雙臂……

  曾經不只一次在夢中,她幻想著他的吻及擁抱,而現在……這一切都是真的。

  雖說她是如此氣恨他誤解了她、羞辱了她,但她止不住自己心中那排山倒海的渴望。

  他將唇貼近她的耳際,繼續親吻著她。

  他的手心隔著薄薄的布料,盤旋在她的酥胸上,那觸感細緻舒服得教他發暈。她感覺到他的掌心是火熱的,因為那溫度正熨燙著她的胸脯。

  她從不知道被撫摸著是這種感覺,整個人像是要融化了般的酥軟無力。

  「嗯……」她不自覺地輕吟著,連她自己都沒發現。

  此刻,她的每一記聲音都像是催情的旋律般,催化、煽惑著他的男性本能。

  他修長的手指挑下她絲質長洋裝的肩帶,情難自禁地將指尖探入她衣中,並覓著她含苞的花朵。

  她的身體又是一震,本能地想往後閃躲。

  他的及時托住了她的背,將她扶向了自己。

  現在的他容不得她拒絕,即使是輕微的抵抗都不行。

  他是如此瘋狂地渴望著她,那種狂熱的程度是他不曾有過的。只有她,只有她能教他失去理智及自制。

  「不……」她不明顯地拒絕著。

  他重新吻住她的唇,不讓她有發言的機會。

  他狂肆的將手探入她衣中,尋覓探索著她藏在衣下的花蕾。在他的輕柔捻弄之下,它們悄然綻放,但她並不知。

  她的身體彷彿快燒起來似的,腦子也是。

  她無法思索這件事的對錯,只是完全沉淪在感官的誘惑裡。

  「不……」她無意識地喃語。

  「要我停止?」他以炙熱的眼神鎖住她的心神。

  她不自覺地搖搖頭,又為自己的不受控制感到羞愧。

  天啊!她覺得自己已經深陷泥沼,急需一隻強又有力的臂膀拉她一把。

  他的吻自她耳際滑下,佔據了她細緻的粉頸;而他的手,也在她柔軟而溫暖的胸脯中翻騰。

  如此美好的身軀、如此動人的臉龐,他不想讓其他男人擁有她,不想。

  「別再那麼做……」他在她耳際低聲道。

  「嗯?」她微微回神。

  「我買妳,不管妳要什麼價錢。」他願意為了她付出所有。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渴望完全擁有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是他不想跟別人分享的。

  她陡地一震,整個人完全清醒過來。

  「你……」她惱恨地瞪著他,然後猛然推開了他。

  他濃眉一虯,愕然地望著她。

  英梨眼眶泛紅,身子微微地顫抖著,「我在你眼中難道跟妓女一樣?」

  「不……」他一怔。不,他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希望完全地擁有她。

  「你太過分了!」她揚起手,給了他熱辣辣的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下去,不只他錯愕,就連動手打人的她都愣住了。

  她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該動手打他,但是她忍不住,她受不了如此傷害她、羞辱她的人居然是他。

  因為不知所措、因為驚慌,她消極地選擇逃開。

  顧不得衣衫有點淩亂,她跳下了車,沒命地往樓上跑。

  他沒有下車追她,只是心緒沉鬱、憂悶地凝望著她逃去的背影。

  妓女?不,不管她為了金錢跟多少男人有過關係,他都是世界上最不願用「妓女」兩個字來形容她的男人。

  她不知道他是多麼的渴望、迷戀著她,他不是那些只想花錢買新鮮的男人,他對她是真的付出了真感情。

  這簡直就像是上天跟他開的玩笑般,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動了感情,而結果竟是如此難堪。

  過去,他的男女關係裡不含有任何的感情,因此他總能悠遊其中,輕鬆自得。

  而今,他動了真情,也因為動了真情,他沉陷在痛苦、掙扎以及矛盾當中,無法逃脫。

  為什麼?談真心、動真情就是這種結果嗎?

  該死!他在心裡咒罵一聲,狠狠地在方向盤上一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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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6 17:24:5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已經三天了,他從不曾如此焦躁到不想工作過。

  站在座車旁,他猶豫了許久,終於決定今天不去公司。

  「喂,我今天不進公司。」他打了電話通知他的秘書,然後拎著公事包踱回屋裡。

  工作了這麼久,這是他第一次不為任何原因不進公司坐鎮。

  將自己沉入沙發中,他沉沉地嘆了一口氣;鬆開領帶,他虯起了濃眉,一臉沉鬱懊惱。

  他是怎麼了?只是一個女人,就教他如此神不守舍、心思紊亂?

  工作才是最不傷人的東西,而女人、感情……這些都太不確定。

  一直以來,他是這麼想的啊!為什麼在遇上她之後,他改變了?

  她並不如他原本所想像的那麼美好,她的美麗依舊無懈可擊、她的模樣依舊清純可人,可是他知道她的心……

  她的心不是他所想像的那麼單純、那麼潔淨。

  他自己是不完美的,他也可以忍受任何人的不完美,可是她……他無法接受她不完美的事實。

  當她那麼不在乎地說出那些話時,他的心比誰都痛;她不會知道,永遠也不會知道。

  他以為自己什麼都不在意,以為自己只要寄情工作就「百毒不侵」,可他錯了。

  她可以傷害他,只要她一個無所謂的表情、一句不在意的話語,就可以徹底地毀了他。

  這就是他絕不動真感情的原因。

  人只要一動了感情就會變得脆弱,因為他看過太多太多的例子,而他母親就是他最好的借鏡。

  因為愛,他母親甘心脫離家庭、受人議論地未婚生子;因為正室的極力反對,他們母子倆根本進不了芥川家的門。

  後來好不容易在半談條件的情形下,他們進了芥川家;原本以為是幸福的開始,誰知道痛苦的戲碼才剛要上演……

  在芥川家,他們沒有半點地位,就連家裡的傭人都看不起他們。

  他想跑,但母親卻因為深愛著父親,而選擇痛苦地留下。

  往後的那幾年,母親一直活得不快樂,她可以走,但她不想離開父親。

  因為愛,就只是因為愛,她忍受了別人的奚落、憎惡、輕蔑……直到她終於結束了她的生命。

  要說她因為愛而變得更堅毅也行,但事實上,因為愛,她是那麼的愚不可及。

  他以為沒有任何一段感情值得人們犧牲一切,他以為……他可以無情無愛地過這一生。

  但是現在,他隱隱感覺到自己正在走母親走過的路。

  他捨不得放棄她,不論她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他還是深深眷戀著她的。

  現在的他,已經變成當初自己所認為的那種脆弱、愚蠢的人了嗎?

  他一個人在廳裡喝了不少酒,是怎麼睡著的,他不知道,只知道醒來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他從不渾噩過一天的,而今天他竟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想地過了一天?

  突然,有人按了他家的門鈴。

  他起身開門,發現站在門外的居然是石神洋子。

  「你病了?」她望著他。

  「沒有。」

  「你沒進公司……」他是那種即使前天晚上沒睡,白天也一定準時進公司的人。

  他如此反常的行為,真的讓她覺得很吃驚。「發生什麼事?」

  「沒有。」他說。

  她頓了頓,撇唇一笑。「你喝酒?」

  他沒答腔,只是若無其事地道:「妳找我有事?」

  「沒什麼事,只是來看你好不好。」

  「我很好。」他淡淡地說。

  她凝睇著他,像要看穿他所有心事般。

  「是因為女人吧?」她突然說道。

  謙司一怔,錯愕地望著她。

  雖然他極力想表現出沒那回事的樣子,但他知道,此刻的他一定一臉心虛。

  「你跟保崎英梨其實是認識的吧?」石神洋子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

  他擰起眉心,沒有回答。

  「雖然那天你們很有默契地裝作不認識,但你們的眼神卻洩露了秘密。」她一笑,「你們是認識的。」

  他依舊沉默,但這一回他的沉默卻代表了他承認。

  「為什麼裝陌生呢?」她將臉湊近他,近距離地凝睇著他。

  他蹙起濃眉,有點懊惱。

  「我敢說讓你這麼反常的一定是她。」說著,她挽住他的手臂,笑道:「告訴你,這是女人的直覺。」

  謙司的神情仍然凝重,不過她知道那樣的凝重不代表他生氣;她想,他只是在苦惱吧?

  一個從不知道愛情是什麼的男人一碰上愛情,難免是這種手足無措、六神無主的糗樣。

  「上次你說你們不可能,是什麼不可能?」

  「妳可不可以別問?」他扳開她的手,逕自走回廳中。

  她跟過來,沒有生氣。「我嫉妒呀!」

  他微怔,疑惑地睇著她。

  她嫣然一笑,「一個年輕女孩居然能教你這樣,我當然覺得吃味,不過……我也替你高興。」

  「高興?」他眉丘微微隆起。

  「是呀,」她臉上帶著非常溫柔的笑意,「你終於也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了。」

  「什麼愛?」他像是被拆穿了秘密般的羞惱。

  她唇角一勾,笑得促狹,「你怕什麼?」她坐在他身邊,緊緊地纏住他的手臂,「愛一個人沒那麼可怕。」

  「不是妳說的那樣。」他虯起濃眉。

  「是不是我說的那樣,你自己最清楚。」她凝視著他的眼睛,笑著。「真好。」

  「好什麼?」他不解地睇著她。

  「你終於像個人了。」她意味深長地說。

  他一震,驚愕地望著她。像個人?言下之意是說,他以前不像人?

  她似乎覷出他心中的疑問,旋即莞爾一笑,「人是有情緒、會出錯的,但是從前的你什麼都沒有。」

  「洋子……」

  「唉,」她突然笑嘆一記,「看來我們該結束這種關係了。」

  他微愣,「結束?」

  「嗯,」她點點頭,伸出手去碰觸著他的心口,「因為你這兒已經住進一個女人了。」

  「洋子……」

  「我們還是朋友。」她笑說:「雖然有點可惜,不過我替你高興。」說罷,她霍地站起。

  「謙司,」她注視著他,眼神非常溫柔,「想愛就去愛,沒什麼好擔心的。」

  他苦笑一記。

  想愛就去愛?若愛是如此簡單,他又何須如此彷徨無措、神不守舍?

  「我走了,再見。」石神洋子灑脫地走出了他的家門,同時也結束了他們之間沒有負擔的男女關係。

  望著她的身影,謙司不斷地想起她說過的話。

  真是那樣嗎?想愛就去愛?愛真是那麼容易、那麼簡單、那麼純粹的事情?

  突然,他發現自己並沒有其他路可以走,因為即使是在知道英梨的那些事後,他還是因為想念她、迷戀她而六神無主。

  他確實是喜歡她的,不管她是什麼樣子、什麼背景、有什麼樣的過去。

  忖著,他當下毫不思索地抓起車鑰匙——

  ※※※※

  目黑 焦點經紀公司

  「社長,」一名女職員敲門進來,「芥川先生找您。」

  「芥川?」吉田疑惑地道,「哪個芥川?」

  女職員一臉惶惑,「他好像是……是帝國集團那位芥川謙司先生。」

  「咦?」吉田猛地一怔。

  他跟芥川謙司根本沒有什麼往來,嚴格地說,只是在某些場合中遠遠見過他幾次罷了。

  為什麼他那樣的大人物,會突然出現在他的經紀公司呢?

  「快請。」他說。

  「是。」女職員旋身出去,不一會兒,謙司高大的身形出現在他辦公室的門口。

  吉田站起歡迎,「芥川先生,幸會。」因為不知道對方的來意,他顯得相當不安。

  謙司看著眼前這個禿頭水桶腰的歐吉桑,怎麼都無法將他跟淫媒聯想在一起。

  「你好,我是芥川謙司。」

  「芥川先生的大名,我早已久聞,請坐。」招呼謙司坐下之後,吉田疑惑地望著他,「不知道芥川先生今天是為了什……」

  「我開門見山的說吧!」他打斷了吉田的話,神情冷肅地說:「我要買下保崎英梨。」

  吉田陡地一震。

  過去曾有不少人向他表示過想「買」英梨,但是他們的態度輕慢、邪狎,而言語也是迂迴的。

  可是眼前的芥川謙司卻用一種正經、嚴肅的態度及語氣向他提出,而且不東扯西扯,非常直截了當。

  不過英梨賣不賣這種事,並不是他作得了主的。以他對英梨的瞭解,她不是那種會為了錢而出賣自己的女孩。

  「芥川先生,我想你誤會了,她……」

  「我不是要跟她發生什麼關係。」謙司又打斷了他,「我不會要求跟她發生男女關係的。」

  吉田一怔。

  這就奇了,他要買她,可是卻又不要求跟她發生關係?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花錢當冤大頭呢?就算是有錢也不是這麼揮霍的啊!

  「吉田社長,」謙司神情冷肅地注視著他,「以後只要誰出多少錢買她過夜,你就可以從我這兒拿到多少錢,但是唯一的條件,就是她不能再做那樣的身體買賣。」

  「芥川先生是說……」吉田還有點迷惑。

  「我知道她是有價碼的。」謙司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我願意支付別人出的價錢,只要她不再接那樣的買賣。」

  聽到這兒,吉田終於明白了。

  他一笑,望著謙司,「芥川先生跟英梨是……」

  「吉田社長,我只問你答不答應這樣的條件?」他態度決絕。

  吉田笑嘆一聲,「我是很想答應。」

  「那……」

  「不過英梨不做那種生意。」他說,「不知道芥川先生是從哪裡聽到這種消息的?」

  謙司一震。

  「上次在宴會上,我聽說你跟一些人開了所謂的天價,那……」

  吉田啼笑皆非地道:「芥川先生,你誤會了。」

  「我誤會?」謙司怔愣,住了。

  「那是我故意說的。」吉田又是一嘆,「因為常常有人私下打探英梨的『價碼』,不只英梨覺得厭煩,就連我都覺得困擾,為了打消他們的念頭,我對外一概說她是天價。」

  謙司木木地道:「您是說……她沒做那種事?」

  吉田哈哈大笑,「如果她那麼做,她現在會更富有。」

  到了這兒,謙司全明白了,他是誤會她了。

  「該死!」他忍不住低聲咒罵。

  吉田一怔,尷尬地道:「芥川先生別生氣,如果我說的那些話讓你誤會了,那……」

  「不關你的事。」謙司眉心深鎖,十分懊悔,「是我太愚蠢了,我居然懷疑她,還羞辱了她……」

  「芥川先生,你是說……」吉田隱隱察覺出一些不尋常的味兒。

  看謙司懊悔的神情,他約略可以知道是為了什麼。

  一個男人肯做這種只付出而不求回饋的事情,百分之百是為了愛。

  「真是失禮,我這麼冒失地來打擾您。」謙司向他一欠,「我告辭了。」

  「啊,沒……沒關係的。」吉田也向他一欠。

  「再見。」謙司向他道別,轉身就要離開他的辦公室。

  吉田望著他那高大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睇著。「呃,芥川先生。」他及時喚住了謙司。

  謙司轉過頭,疑惑地望著他。

  吉田像個老爸爸般地一笑,「英梨是個好孩子喔!」

  謙司微愣,然後勾起了一抹,從不曾出現在他臉上的靦腆笑意。

  ※※※※

  沒有接工作的時候,英梨喜歡窩在她的住處,哪兒也不去。

  洗完澡,吃過簡單的晚餐,她獨自看著租來的影片。突然,她的門鈴驟響,聲音聽來非常地急。

  她起身走到門口,將鏈條掛上,然後打開一道門縫。「誰?」

  視線一瞥,她看見站在門外的人,居然是跟她鬧得非常不愉快的謙司。

  於是,她想也不想地就要關門。

  「別關!」他伸出手擋住了門,也不管是否會讓門板夾傷。

  見他的手突然伸進來,她嚇了一大跳,連忙鬆開了手大罵:「你做什麼!?」

  透過一道門縫,謙司可以看見她臉上的神情。「我有話跟妳說。」

  「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可能會被門夾斷?」她氣極了。

  雖然她惱恨他那麼羞辱她、誤解她,但她還是不忍看他受傷。她……她還是無法克制自己地喜歡著他。

  「如果手夾斷了能讓妳聽我說幾句話,那也值得。」他說,非常認真嚴肅。

  英梨心上一跳。他的話聽起來像是某種暗示,可是……那可能嗎?之前他還那麼羞辱她,現在為何……

  「妳在聽嗎?」

  「我不想聽。」

  「就算妳不聽,我還是要說。」他站在門外,以手臂擋住門板以防止她忽地關上門。

  他的突然出現教英梨心亂如麻,她不知道他今天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也不知道他為何而來。

  自從再遇上他之後,她的心沒有一天平靜過。有時他的出現令她竊喜,有時他卻像惡魔般傷透了她的心……

  他到底想怎樣?她已經不想再見到他了呀!

  「對不起。」他忽地說道。

  對不起?他指的是什麼事?她一愣,頓感不解。

  「我知道我誤會妳了。」他言語中充滿內疚,「我去過妳的經紀公司,我知道妳沒有……」頓了一下,他礙口接續:「我知道妳沒有做那種買賣。」

  她一聽,賭氣地道:「不,你錯了,我有做!」

  他知道她這麼說是為了氣他,也是為了懲罰他之前那麼誤會她、羞辱她。

  「妳可以生氣。」他說。

  「我沒什麼好生氣,你怎麼想都不關我的事。」她故作冷漠。

  謙司從不曾對任何人如此低聲下氣,但這次,他在她面前認了栽。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那麼羞辱妳,我……我只是氣瘋了。」他無限懊悔地又說:「那天在宴會上,我聽到有人提起妳有價碼的事,我受不了。」

  她一怔,腦子突然有點空茫。

  「今天我找吉田社長才知道,那只是他用來搪塞某些人的說法,妳根本就沒有私下的交易。」

  「那又怎樣?」她一哼。

  「妳為什麼不解釋?」

  「解釋什麼?」雖然明知事情發展至此,所有誤解都已經理清,她還是負氣地道:「我們什麼都不是。」

  「我知道。」他幽幽地說。

  「你走吧!」她言不由衷地道。

  「我今天一定要把話說完。」

  「有什麼好說?」她依舊冷漠地潑他冷水。

  謙司聽得出她語氣中的惱火,當然,她絕對有發脾氣的資格,因為是他錯在先。

  「聽到他們說妳有價碼時,我簡直瘋了,我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我受不了其他男人可以用那種方法得到妳。」

  聽見他如此真誠的告白,英梨就像是做夢般地感到不真實。

  他在跟她示愛嗎?如果是的話,先前他吻了她之後,為何又要說出那麼冷漠無情的話?

  「是我太膽小了……」他的聲線低沉而溫柔,每一個字都深深地嵌進了她的心扉。

  「我從來沒愛過任何女人,但是遇見妳之後,我的心都亂了……」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妳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我的喜怒,縱使我不願承認……」

  聽見自己暗戀崇拜的對象向自己示愛,英梨的情緒不覺有點激動。

  「你別隨便哄我,我……我不是那麼容易哄的女人。」她顫抖著聲線,眼眶微濕。

  「我沒哄妳。」謙司輕聲一嘆,「對我來說,妳太美麗、太年輕,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妳、怎麼愛妳,我覺得慌,所以……只好一次又一次地逃開。」

  「騙人。」她聲音微帶哽咽。

  「妳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說的都是真的。」

  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誠摯堅定,教人難以質疑它的可信度。

  但她好惶惑,想起之前的種種,她總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幻。

  「我從來沒這麼窩囊過,只有妳……才有本事讓我整個人都不對勁……」說著,他都覺自己的話有點肉麻。

  不過他說的都是事實,儘管他以前從不認為自己會說出這種話來。

  聽見這樣直接又明白的示愛,英梨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哭或該笑。

  她應該覺得高興,因為對她示愛的是她多年以來的偶像;但另一方面,她又感到莫名心慌,因為她怕這一切都是假的。

  「我愛上妳了,如果這是妳想聽的話,那麼……我現在就告訴妳,我愛上了妳。」他說。

  英梨鼻子一酸,竟任由眼淚淌落。

  為什麼哭呢?她不清楚,

  她只知道他這番話就像是用刀子刻在她心上般,即使到死都忘不了了。

  「我曾傷害了妳,」她的沉默讓他覺得不安,於是他繼續說著:「假如妳有一點點的喜歡我,我……」他又停頓了。

  老天!他現在才知道「談情說愛」竟然如此艱難。

  「給我彌補妳的機會。」他說。

  就在他說完的同時,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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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6 17:25:1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英梨打開了門,臉上垂掛著兩行惹人憐愛的清淚。

  就在那一瞬,謙司知道自己再也無法放開她;他知道這一輩子,他不會像愛她般愛上其他女人。

  「英梨……」他極為自然地叫出她的名字。

  她就像是個受盡委屈的小女孩般,幽怨地睇著他,她的唇片微微地歙動著,欲言又止。

  他望著終於開門的她,臉上浮現一絲喜悅。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沉默地凝視著她。

  才幾天沒見,不知怎地,他有一種如隔三秋的感覺。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她咬著唇,有一種小女孩似的嬌嗔。

  「是真的。」他不加思索地道。

  「你喜歡我?」她有點存疑。

  他點頭,「從第一次看見妳,我就喜歡上妳了。」

  第一次?他指的應該是撞車的那一次吧?

  忖著,她忍不住想大笑兩聲,因為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幾年前的那場時裝秀上,只不過他不記得了。

  「是嗎?」她依舊一臉猜疑地瞅著他。

  「要我發誓?」

  她搖搖頭,「你吻我是因為你喜歡我?」

  「嗯。」

  「那你還說只是一時衝動?」她嗔斥著。

  「我說過了,」他一嘆,「妳太漂亮、太年輕,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妳。」

  「太漂亮、太年輕?」她蹙起眉頭,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他不知所措地虯起濃眉,「是。」

  她瞪著他,眼神裡充滿著不甘。「就因為這樣?」

  突然,她撲進他懷裡捶打了他一下,又氣又急地,「年輕漂亮又不是我的錯!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因為那樣就……」因為激動,她的話聲是哽咽的。

  謙司滿心不忍地將她環抱住,「我知道。」

  「不!」她氣惱地又捶了他幾下,「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你知不知道你害我好傷心,我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她抬起眼,怨懟地睇著他,「以為你根本不在乎我。」

  他蹙眉一笑,愛憐地又將她深擁入懷。

  「我怎麼能不在乎妳?」他以他平整的下巴摩挲著她的髮,無限溫柔地說,「妳知道我要花多少精神,才能試著不去想妳嗎?」

  聽見這樣的話,她的心都融化了。

  所有的懊惱、埋怨、不甘、傷心……全都因為他的這一番話及擁抱而消失了。

  「妳呢?」他端起她淚濕的臉龐,低聲道:「妳有一點點喜歡我嗎?」

  她噙著淚,「不告訴你。」

  「無所謂,」他一笑,在她額上烙下甜蜜的一吻,「不管妳喜不喜歡我,我都不會放開妳。」

  他今天所說的話讓她的腦子不覺發昏,她什麼都無法思考,就只是沉溺在他溫柔深情的話聲中。

  他垂下眼,像在注視著唯一的寶物般凝視著她。

  「英梨,」他輕撫著她的臉龐,神情壓抑地道,「我真的可以愛妳嗎?」

  她迎上他深沉的黑眸,「為什麼不?」

  凝睇著她美麗得教人不敢多看一眼的臉龐,他不禁喟嘆了一記,「唉……」

  她不解地望著他,神情是嬌羞的。

  「你……」她欲語還休,「你不會再像之前那樣突然又推開我吧?」

  「嗯?」他微怔。

  「別摸摸我的頭,讓我對你存有希冀,然後又……又冷漠地從我身邊離開。」她說。

  謙司心裡一抽,隱隱為自己之前對她的殘忍,感到歉疚不已。

  他雙臂緊緊圈抱住她纖細的身軀,聲線低啞地說:「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他以唇摩挲著她的髮際,尋覓著她甜美的唇。

  終於,他吻上了她羞澀的唇瓣——

  ※※※※

  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靜止不動了。

  他的吻溫柔而細膩,使她忘了如何反應,只能木然地任由他吮吻著她的唇,挑逗著她的舌尖。

  如此抱著他,謙司完全地感受著她美妙的胴體曲線,他的身體裡漲滿了對她的期待及渴望。

  對於自己如此的渴望她,他是驚訝的,甚至稱得上是紅粉知己的石神洋子,都不能教他如此神魂顛倒。

  沉醉在纏綿的深吻中,英梨恍惚地呢喃:「嗯……」

  「別發出這種聲音。」他在她耳際玩笑似地警告著。

  她迷離著雙眸,「會怎樣?」

  「妳猜。」他勾起一抹性感的微笑,倏地又封堵住她的唇。

  他飽滿而熾熱的唇摩挲著她顫悸的唇,強勢的需索像是狂風猛浪般向她襲來。

  瞬間,她淹沒在他霸氣又火熱的唇浪之下,身體一陣驚悸顫慄。

  她覺得身體好熱,熱到她有點難受。於是,她試著想推開他壓下來的胸膛。

  「唔……」她的抗拒非但沒有奏效,反而教他的舌尖更狂肆地進入了她口中。

  他的舌尖如靈蛇般糾纏著她的舌,她無處可躲,只有生澀地迎合著他的挑逗。

  漸漸地,她失去了防備,也失去了僅存的力量。

  若不是他緊緊地圈抱著她,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因為乏力而滑落在地上。

  在擁吻著她的同時,謙司胸口沸騰著讓他害怕的情潮。

  他不知道真正渴望著一個女人時,會是如此駭人。

  以前他把男女關係當成一種調劑及宣洩,他從不曾真正地從男女關係中得到一絲溫暖,但現在……

  現在他僅是如此擁吻著她,一股熱呼呼的暖流就從他腳底直竄至腦門。

  多可怕的感覺,他擔心自己再也不能失去她,因為此刻他才驟然驚覺,他對她的眷戀比他原先想的還多、還濃、還深。

  愛上一個人就是這種感覺嗎?

  不知怎地,他突然體會到當年不顧一切愛著父親的母親,是什麼心情。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渴求著她的溫度及曲線,上次的接觸雖然短暫,卻記憶猶新,他無法忘記她的身體給了他什麼樣的驚奇。

  他一隻手扶著她纖細的背,一隻手則撫上她起伏急促的渾圓。

  隔著衣服,他掌心裡感受到她羞怯的心跳。

  「嗯……」她微微地縮瑟著,有點不安。

  他緊扶住她的背,不讓她退縮半寸。

  「英梨……」結束了長長的、深深的熱吻,他的唇轉戰至她的耳際。

  他吮吻著她敏感的粉紅耳垂,像品味著美味的糖果般舔弄著她。

  她羞澀不安地輕掙著身軀,但他並沒停止對她的挑逗及撩弄。

  不知何時,他鬆開她上衣的前扣,而也在此時,她驟地想起自己衣服下是一絲未著的。

  通常洗過澡後,若沒有其他的安排,她就不怎麼愛穿著內衣,可是沒想到今天卻碰上這種狀況。

  「不,不要……」她一臉羞怯地推開他。

  「怎麼了?」

  「我……」她礙口地說:「我沒穿內衣……」

  他怔了一下,然後蹙眉一笑。「沒關係,」他將她重新撈回懷裡,「穿了也是要脫掉的。」

  「你……」她沒想到看起來嚴肅而冷漠的他,也會說出這種話來,「你看起來很正經的,怎麼……」

  他促狹一笑,「我不是說過,有時我跟野獸差不多?」話罷,他攫住了她的唇,再次吻得她頭昏眼花。

  他熱情的品嘗著她甜蜜的唇,手也情難自禁地撫上她衣襟微微敞開的酥胸。

  在他掌心的撫摸下,她只感到胸口一陣飽脹;雖然隔著衣服,她還是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

  在她的抗拒不那麼明顯之後,他順勢將手探入她衣襟中,輕緩地揉弄著她細緻的渾圓。

  「啊……」她一顫,頰上飛起兩朵紅霞。

  謙司一手環住她的腰肢,將她的身體與自己的緊貼在一起。

  他的指尖輕輕彈弄著她顫悸的頂端,教她渾身似通了電般地輕顫。

  她無法形容這種感覺,但她知道,她並不討厭或排斥他如此待她。

  「英梨……」他如低喘似的在她耳畔低呼她的名字,那聲線裡夾帶著一種不知名的煽惑。

  她覺得自己都快癱軟了,再這麼下去,她一定會像斷了線的風箏般失去平衡。

  他的唇離開了她的唇,來到了她的耳際、頸項,然後一寸寸地往下滑。

  就在她幾乎要失去意志之際,她猛地回神,「不,不要這樣……」

  她驚羞地發現到,他熾熱的吻已經攻佔了她近乎裸裎的酥胸。

  不顧她輕微的掙扎及抗議,他淺嘗她胸前的甜蜜;在他的唇齒挑弄下,她峰上的花朵迅速綻放開來。

  在他的唇齒挑逗著她的酥胸之時,他的手同時也激越地撫摸著她的身軀。

  一陣激烈的摩挲後,她的上衣已經完全落到腰際;觸碰著她細膩光滑的肌膚,他的男性慾望也被急切地催發著。

  他要她,瘋狂地想要她!

  從他第一眼見到她,她就已經深深地進入了他的心。

  即使他強迫自己不見她,但他的心卻是無時無刻不想著她、渴望著她。

  他環抱著她,慢慢地往沙發處移動。

  英梨跌坐在沙發上,驚羞失措地望著站在她面前、正準備寬衣解帶的他。

  事情能發展成這樣,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並不強烈地想拒絕他,因為她心底也奔竄著一股莫名的渴望。

  她喜歡他、迷戀他,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事實上,她也幻想過跟他如此親密。

  她現在覺得慌、覺得不安,只是因為她沒想到幻想會成真。

  脫去襯衫後,他露出了那結實而誘人的身軀。

  寬厚的肩膀、結實的雙臂、碩美的胸肌、平坦的小腹……他的身形就跟他的樣貌一樣完美。

  她不由自主地看傻了眼,像是被催眠了似的發起呆來。

  但是她發覺她不該發呆的,因為就在她發呆的同時,他已經脫得只剩下一條純白色的內褲。

  當她驚覺到他是如此近乎裸裎的在她面前,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跑」。

  驚慌之中,她忘了自己上半身也是赤裸的。

  霍地起身,她絆到了腳下的地毯,整個人撲進了他懷裡。

  當兩人裸裎的身體接觸,一股電流迅速地在兩人身上竄流起來。

  「啊!」她一震,羞紅了臉地望著他。

  他深深地注視著她,那兩道熾熱的目光仿似要將她燃燒殆盡般。

  「別跑……」他的聲音低沉得不像是在說話,反倒像是低吼般。

  英梨瞪大了眼,又驚又羞地只能眼巴巴地瞅著他瞧。突然,他低頭攫住了她的唇——

  激吻加上肌膚的接觸,情慾的種子迅速在兩人心中萌芽。

  他略顯激動地撫摸著她滑膩的身軀,而她的手也被動地觸碰著他結實的肌理。

  她的手指纖細而柔軟,當她那麼撫摸著他的身體時,他腰下的男性也不聽使喚地亢奮著。

  雖然他有過不少的經驗,但當他在她眼前如此亢奮之際,他是覺得尷尬的。

  她那麼年輕純真,他擔心他的失控會嚇壞了她,但是他忍受不住,完完全全地失去自制力。

  「英梨……」他以唇摩挲著她的耳畔,低聲地喚著她。

  「嗯?」她不自覺地輕吟著,兩隻手巴著他結實的胸膛揉弄。

  「天……」他濃眉虯結,神情壓抑地凝睇著她,「妳快把我逼瘋了。」

  他將她輕放在地毯上,繼續輕吻著她的耳垂及頸項;當他的吻落到她胸上,她不自覺地弓起身子。

  「唔……」閉上雙眼,她完全沉溺他熟稔的愛撫之下。

  他靈巧的舌尖舔弄著她峰上的蓓蕾,而手也霸住了她一朵粉嫩。

  在他的舌尖及指尖之下,她的身體完全地為他伸展開來。

  他的指頭似有魔力般,撫平了她所有的驚悸不安。

  沿著她平坦的腹部,他的手伸進了她寬鬆的棉褲裡,隔著那輕薄的內褲撫弄著她。

  感覺到自己最私密之處被撫摸著,她本能地縮瑟起身軀。

  「不……」儘管已是意亂情迷,她還是因為生疏及羞怯而有著輕微的抗拒。

  他沒放開她,只是繼續以唇舌撩弄著她胸上的悸動。

  當他輕輕囓住她峰上的嬌挺,她顫悸地又弓起腰肢;隨著她腰身的弓起,他順勢將手蹭進她溫熱的腿間。

  當他指尖隔著薄棉觸壓著她敏感的女性,一陣不知名的顫慄瞬間侵襲著她的身體。

  她完全不能動彈,只能躺在他懷中,任由他的舌尖撩弄著她的酥胸……

  她感覺到他的手指在自己羞澀的腿間勾搔著,她想躲開他狂肆的撩撥,但又無力掙脫。

  「唔……」他炙熱的手指挑戰著她的理智,而她似乎是失敗的那一方。

  在他嫻熟的愛撫下,她身體裡激躁著一種騷動,她像是快燃燒起來似的無法思考。

  「別……」她含糊地低吟著,但雙手卻不自覺地勾抱住他。

  他對著她露出了一記深沉而迷人的微笑,然後手指越過她的底褲邊緣,進逼著她最後的防線。

  「別……別再……」她不是無知的小女生,當然知道他想對她做什麼。

  當他的手指觸及她腿間含羞的花瓣,她驚羞地想蜷縮起身子。

  但旋即,他的撫弄讓她體內興起一股浪熱,不知不覺地,她虛乏無力的雙腿竟自然而然地分開了……

  他使壞的手指輕緩地撩撥著她柔軟的花瓣,待她腿間的花瓣層層綻放,他肆意地探入一指。

  「呃……」驚覺到異物的進入,她惶惑地想掙脫他。

  「喜歡嗎?」他在她耳邊低語。

  她腦子昏昏沉沉地答道,「喜……喜歡,可是……」天啊!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謙司勾起一抺性感的微笑,溫柔地吮吻著她羞紅的耳垂。

  也許是注意力被分散,她的抗拒又漸漸微弱。

  他如魔術棒般的手指,輕而易舉地撩撥起她潛藏的女性慾望,也激起了她身體本能的知覺。

  在他來回的勾搔撩弄下,她的腿間隱隱地濡濕著。

  她只覺腹間一陣火熱,熱到她幾乎想尖叫。

  「唔!」她咬著唇,不敢讓任何聲音自她口中逸出。

  當手指感覺到她的濕熱,謙司露出了滿意、憐愛的笑意。

  「嗯……不……」她難耐激情衝擊地攀抓著他的肩頭,無力又茫惑地發出陣陣低吟。

  她腿間的熱源,刺激著他腰下的男性更加亢奮勃發,他明顯地感受到褲中的僵硬及飽脹,而那蓄勢待發的緊迫感,讓他連眉心都沁出薄汗來。

  「英梨……」他發出沉沉的低吼,激情地揉捏著她高聳的胸脯。

  騰出一隻手,他迅速而不讓她有機會反應地褪下了她的褲子。

  當她如維納斯般美麗的胴體呈現在他眼前,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她腿間的花園泛著一層薄薄的透明水光,激發著他想佔有她、擁抱她的衝動。

  俯身,他將自己熾熱的男性壓置在她腿間。雖然底褲未褪,他還是要她深刻地感受到,他的亢奮及渴求。

  「啊……」她羞澀地想躲開他的摩蹭,但卻又莫名依戀著。

  他以唇膜拜著她峰上的兩朵粉嫩,而以另一隻手繼續撩弄著,她細緻而敏感的腿間。

  當他的手指潛入她緊窒的幽徑內,她驚悸地弓起腰肢,但隨著她的弓起,他的手指得以深入她。

  他以手指感受著她體內的溫暖及濕熱,生澀夾帶著激情,使她的幽徑內時而緊縮,時而鬆緩。

  她的身體更熱了。尤其是當他的手指那麼張狂地在她腿間出入,一股難忍的熱流就急速地由她體內奔竄出來。

  「不……」她突然怕極了這種感覺,她怕自己一不注意就會沉溺在這種快感中。

  一感覺到她明顯的掙扎及抗拒,便激發起他本能的征服慾望。

  「英梨……」他將手指自她體內抽離,迅即地掏出他褲裡的男性。

  當他的慾望抵住她的柔嫩,她像驚弓之鳥般掙扎起來。

  「不……」那粗厚的東西是……是「那個」吧?

  天啊!他們就要結合了嗎?她根本還沒做好準備……

  「英梨。」他壓住她的肩膀,有點失去控制。

  「不,不要!」睜開眼睛,她看見他那雙像要燃燒起來似的黑眸。

  他的眼神是一種野獸要獵殺目標般的眼神,駭人而驚悚。

  「不要,我不要……」她推開他壓下來的胸膛,眼眶中泛著驚悸的淚光。

  他一震,猛地回神。

  「我……」發現到自己竟有點強人所難地想佔有她,他只覺得內疚及羞愧。他沒想到自己會變得如此狂暴。

  「對不起……」她無助地望著他,淚水也潸然滑落。

  「英梨?」他歉疚地撫摸著她的臉龐。

  她凝視著他不知所措的臉,像個小可憐似的,「我……我怕。」

  「怕?」他蹙眉笑嘆,「是因為我太急躁了嗎?」

  她搖搖頭,「一切都來得太快,我……我還沒做好準備……」

  他睇著她,為她的純真生澀感到心疼又愛憐。「我可以等。」

  「你……生氣嗎?」她疑懼地問。

  「不,一點都不。」他笑著在她額上一吻,「是我太心急了,我是那麼地渴望著妳,以至於忽略了妳的感覺。」

  她吸吸鼻子,羞赧地道:「我的感覺很好,只是……」

  其實她愛極了他撫摸她、親吻她的感覺,但一切來得太快,快到讓她根本無法思考。

  先前,他只是她心中遙不可及的偶像,而現在,他居然赤裸裸地與她交纏在一起。

  噢,天啊!她真的需要時間適應。

  謙司眼底浸滿憐愛地凝睇著她,「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他將她攬進懷中溫柔地哄著。

  她偎在他結實而寬闊的胸膛中,「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什麼都不做。」他撫著她柔順的髮絲,低聲道。

  ※※※※

  雖然第一次的親密接觸,並沒有真正的成功,卻也為兩人的關係迅速加溫。

  這樣的消息,身為英梨摯友的佳子當然不會錯過。

  不過……英梨當然不會告訴佳子,她跟謙司在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佳子雖然懷疑,但她知道英梨臉皮薄,就算是真發生了什麼事,她也不會走漏風聲。

  那一晚後,她跟謙司就經常抽空約會。

  去海邊吹吹風、到飯店吃燭光晚餐、開車兜風,都是他們約會時常做的事;他會親吻她,但像那一天那樣的激情演出卻是不曾再有。

  她想,他大概是怕再被她拒絕會很尷尬吧?

  雖說她心裡對那天發生的事,還有著一種不知名的期待,但像現在這樣的關係,她也非常喜歡。

  「呵……」與謙司坐在氣氛優、裝潢佳的咖啡廳裡,英梨頻頻想打呵欠。

  連著兩天行程緊湊的外景拍攝作業,她已經忙得幾乎想躺下;要不是想到已經兩天沒見他,她真想躺在家裡睡大頭覺。

  「妳累了?」看她一臉倦態,他溫柔地問。

  「唔。」她點點頭。

  「既然這樣,怎麼還說要出來?」

  「人家想見你……」說著,她抬起眼睇著他,「怎麼,你不想見我?」

  「不是,」他撇唇一笑,「我可以到妳家去讓妳看個夠。」

  她嘟著小嘴,「才不呢!看著看著,誰知道會不會看到床上去?」

  他挑挑眉頭,驚訝地望著她,「妳越來越敢說了。」

  她也覺得自己說得有點「限制」,不覺羞紅了臉。正想再說,一旁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

  「英梨!」

  轉過頭,她看見四、五個女孩一臉驚喜地站在他們桌邊。

  「佳子?」真是巧極了,居然在這兒遇上佳子她們一票損友?

  幾個女孩偷偷覷著外表出眾、穩重俊朗的謙司,笑得有點賊,「說妳累,原來是出來約會。」

  「唉呀,妳們……」當著謙司的面,她不覺害躁羞急。

  「不要緊,我們都瞭解。」佳子意味深長地斜睇了謙司一眼,「要是我也會見色忘友的……」

  「妳的朋友?」謙司文質彬彬地問道。

  「損友。」英梨沒好氣地回道。

  他一笑,看著桌邊的四、五個年輕女孩,「一起坐吧!」

  「不,不打擾你們,英梨會殺了我們的。」佳子打趣地說。

  「喂,妳……」她又羞又惱地瞪著帶頭作亂的佳子。

  佳子吐吐舌頭,「不打擾你們約會了,我們過去那邊囉!」

  「待會兒結帳時算我的。」愛烏及屋,他連英梨的朋友也一併照顧到了。

  「那怎麼好意思?」佳子她們驚喜地說。

  「沒什麼,」他一笑,「幫漂亮小姐付帳也是一種享受。」

  這句話說得一夥人心裡甜滋滋地。臨走開前,佳子還不忘朝英梨豎起了大拇指以讚揚謙司的紳士風度。

  她們一走開,英梨就睇著他,酸酸地說:「幫漂亮小姐付帳是一種享受?你真能說。」

  「妳不是連自己的朋友都吃醋吧?」他笑問。

  「當然不是。」她嬌嗔地道,「我是怕你見了每個女人都這麼說。」

  他摩挲著下巴,蹙眉一笑,沒多說什麼。

  「我去一下洗手間。」說著,他緩緩地站起,離開了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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