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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容顏】浴火羅蘭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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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9 09:43:1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岳鴆手中拿著酒杯,環顧賓客雲集的閃耀會場。

    今晚是他的訂婚夜。

    美人,美酒,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奇怪的是,他並不感到特別快樂。

    隱約中,他似乎在期待些什麼,可惜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期待些什麼。

    垂首瞥了眼懷中的准未婚妻,他的心忽然狂跳了一下。

    腦巾驀然浮現汪-羽纖美的身影。  

    那股隱隱的不安再次湧現。

    似乎有什麼事即將發生。岳鴆緊捏手中的酒杯,喝令自己不准再受那個女人影響。

    他勉強的露出微笑,低首吻住懷中美人的香唇。

    他要藉她的味道,徹底洗去汪-羽在他身上殘存的味道。

    才這麼想著,他發現自己頸肩遭她-咬處竟隱隱泛起癢來,好似她粉嫩的頰正在那兒輕輕廝磨。

    操,該死的女人!

    他一定要擺脫她!徹徹底底的擺脫她!岳鴆咬牙不住地在心底咒罵她。

    殊不知這句咒罵即將應驗。

    ☆      ☆     ☆

    被帶回惡人窟的汪-羽不哭不鬧的縮在牆角。

    「過來。」惡人甲一手煙一手酒的看著汪-羽。

    「媽的,我們老大叫你過去你沒聽見嗎?」惡人丁一把捉起汪-羽的發,粗暴的將她拖到大夥兒跟前。

    「坐下,陪我們喝一杯。」惡人甲一臉猥褻的遞了杯酒給她。

    「既然要喝,就一罐。」她苦笑。

    「不錯嘛!你這娘兒們夠識相,難怪劉-那麼疼你。」惡人乙如她所願的丟給她一罐啤酒。

    「你們只有這種酒嗎?有沒有烈一點的?」她注視前方的眼沒有焦距,讓人完全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喔,這個怎麼樣?」惡人丙拿出一瓶金門高粱。

    「好。」她木然的打開瓶蓋,以瓶就口,灌了一大口酒。

    「好,再一口。」惡人甲垂涎的望著她被酒液淋濕的領口。

    「想看?就讓你們看個夠,如何?」她露出一抹迷離的笑,然後在他們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將手中的酒整瓶當頭淋下,以致左半邊全濕。

    「你幹什麼?」惡人甲嚥了嚥口水,目不轉睛地死盯著她因為濕透而呈現透明的領

    「我不是天真的小女孩,你們想做什麼,我還不清楚嗎?想想,光做或光喝酒有什麼樂趣?一起來不是更刺激嗎?」她強忍噁心的以手搭上惡人甲的肩。「只是一瓶酒,好像還不太夠,還有沒有?」

    「有。要多少,有多少。」惡人乙一手拿起一瓶酒給她,另一手迫不及待地摸上她的身。

    「急什麼?」難忍噁心感的汪-羽一把拍掉惡人乙的手,「一個一個慢慢來,我人就在這兒,你們還怕我跑掉不成?」說著,她再次當頭淋下酒液。「再來。」

    就這樣,汪-羽將高粱酒一瓶一瓶的往自己身上淋,直到沒酒為止。

    「等等。」她一手及時按住惡人甲往自己身上摸來的魔掌,一手順勢拿起桌上的打火機。「讓我再幫你點根煙,增加一點氣氛。」

    「這不好吧?!」惡人甲驚懼的看著她,很怕她一個不小心,會引火自焚,然後連累到他。

    「放心,我會小心的。」汪-羽語氣輕柔的說著,笑容卻顯得有些迷離。

    「媽的,我警告你喔,快放下打火機,否則我對你不客氣。」惡人丁怕死的抄起刀威脅她。

    「你們緊張什麼?火一旦燒起來,第一個燒到的人是我耶,我都不怕了,你們怕什麼?」汪-羽拿著打火機的手不住地顫抖著。

    早在被他們押回來的路上,她就想過了。

    如果他們真的要硬來,她該怎麼辦?

    認命嗎?隨他們去嗎?

    還是如同香羅蘭的花語一般——困境中保持貞節?

    如果要為他守貞,她又該怎麼做才能守貞?

    咬舌嗎?

    要是沒死,他們會放過她嗎?

    不會!想都知道他們只會更加殘暴的對待她。

    那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為他守貞呢?

    雖然他不愛她。

    雖然他心裡根本沒有她。

    可是她愛他。

    這輩子只想把自己給他一個人。

    所以她決定了。

    一定要做到讓惡人們徹底死心。

    讓他們連看都不願看她,更不用說是碰了。

    「干!囉唆什麼,叫你放就放。」見她堅持不放手,惡人丙也緊張了。

    「你想做什麼?捅我一刀嗎?」汪-羽將打火機貼近自己的身,然後一步一步地往惡人丁靠近。

    「媽的,老子就不信你敢點火。」禁不起挑釁的惡人丁執刀的手一揮……

    他這一揮,不止他自己嚇到,就連其他三個惡人都嚇傻了,唯獨汪-羽沒有。

    撫著血流如注的右頰,汪蓀羽笑得淒美。

    夠了!

    容顏已毀!

    若身子再毀……

    就算她不幸被救了,他們也絕對對她倒足了胃口。

    「老四,你瘋了?」惡人甲狂怒的瞪著毀了人質的惡人丁。

    「住……住手!」惡人乙驚懼的瞪著汪-羽手中已經被點燃的打火機。

    「來不及了……」望著點點的星火紛紛躍上自己的身,汪-羽像看戲似的含著笑,一副身子不是自己的模樣……

    鴆……

    別了……

    恭喜你……

    ☆       ☆     ☆

    啪啪啪啪。

    一陣熱烈的掌聲過後,岳鴆執起未婚妻的手,準備為她戴上訂婚戒指。

    可他的心卻忽然一陣縮緊。

    痛得他縮回手,覆在心口

    怎麼會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岳鴆不安的瞪著自己隱隱發顫的手。

    「鴆……怎麼了?」岳鴆的未婚妻鄭卿卿擔憂的望著臉色發白的岳鴆。

    「沒事。」依舊心痛莫名的岳鴆強作鎮定的重新執起鄭卿卿的手,準備再次為她戴上戒指。

    鄭卿卿含羞帶怯的望著岳鴆手中的戒指逐漸往自己的手靠攏,就在她準備曲起手指,讓他無法將她「壓落底」時,戒指竟由她的指尖滑落。

    「鴆……」她驚慌失措的望著他。

    可惜岳鴆的神情也沒好到哪兒去,甚至比她更慘白。

    就在他將戒指套上她的指尖時,那陣隱隱的心痛竟驟然遽增,強烈到讓他根本無法繼續漠視,所以戒指才會由他的手中滑出。

    「對不起。」岳鴆匆匆丟下道歉,便僵著身子疾步離開訂婚會場。

    ☆        ☆        ☆

    「人呢?」岳鴆一坐進座車,便迫不及待地問著早已等在車上的司機。

    「汪小姐沒有回去,也沒去醫院上班。」

    「她以前住的地方呢?」

    「房東已經把它租給其他人了。」

    「她平常常去的地方呢?」

    「除非有先生陪伴,否則汪小姐一向只往返醫院跟住處。」跟著岳鴆那麼多年,他也是頭一回見過那麼無慾無求的女人。

    「一定還有其他的地方,你快想想。」他不相信她的世界裡只有情婦社區跟醫院,一定還有其他她一定會去的地方。

    「啊,對了,汪小姐有個妹妹。」

    「她住哪兒?」

    「學校。」

    「你知道地方嗎?」岳鴆有些緊張地追問著。

    「知道,汪小姐有讓我載她去過幾回。」

    「去看看。」

    「是。」司機領命發動汽車。

    ☆      ☆       ☆

    「姊姊被壞人帶走了。」汪-心咬著唇,無助的絞扭手指。

    她—直在等歹徒的勒贖電話,可是卻遲遲沒有音訊。

    因此她很不安,甚至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所以當岳鴆找上她時,她完全不敢面對他,因為若不是為了她,汪-羽絕不會出事。

    「什麼壞人?」抑不住心中恐慌的他激動地捉住她的手腕。

    「我……我不知道。」她瞪著大眼,茫然地看著一直守在她身邊的劉。「救姊姊,你一定要安然的把姊姊救出來。」

    「放心,只要一有消息來,我立刻趕去救她,你就別再擔心了。」劉-溫柔的安撫著她,但眼神卻閃過一抹冷酷。

    其實他早已接到勒贖電話,但是事關公司利益與他辦事的原則,他當然不可能妥協,所以只有犧牲汪-羽了。

    「你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岳鴆目光犀利的望向劉。

    「一群企圖圍標的烏合之眾。」自知瞞不過岳鴆的劉-回視著他。「他們希望我退出競標,讓他們順利拿下與岳氏財團的合作案。」

    「董氏企業?」岳鴆眼中射出陰狠的鋒芒,手中同時按下大哥大的快速鍵,吩咐連鎧循線找人。

    操!敢動他的人,別說是簽約了,就是連生存的機會他都不會給。

    董氏企業,明日將成為泡沫,瞬間消失無蹤!

    「你怎麼知道?」劉-錯愕的呆了一秒鐘。

    「我是岳鴆。」報出自己的大名後,岳鴆便不再理他,改將注意力擺到汪-心身上,想在她身上找尋汪-羽的影子。

    就在劉-尚處於驚疑未定之時,岳鴆的司機忽然走到他身邊,附耳說了句話,惹得他臉色瞬間大變的站起身子。

    「走。」神色肅穆的岳鴆閃過來不及反應的劉-和六神無主的汪-心,頭也不回的大跨步離去。

    火燒現場,遺留下來的東西真的是她的嗎?

    她,受傷了嗎?

    人,又在哪裡?

    他,終究還是失去她了嗎?

    心中驟然的巨痛,讓岳鴆再也無法逃避,自己玩火終遭火噬,在汪-羽交出心的同時,他也失去自己的了。

    ☆     ☆     ☆

    兩年後

    「老大,拜託你嘛幫幫忙,這個寫好玩、貼好看的嗎?」岳鴆的機要秘書連鎧無力的揮舞著手中的徵人傳單。

    傳單上竟有個極為聳動的標題——誠徵情婦!

    「你這是在質問我嗎?」岳鴆語氣森冷,睨了眼語氣激昂的連鎧。

    「我哪敢啊,老大。」自從兩年前岳鴆解除婚約後,他的脾氣就越來越壞,公司上下無人敢在他面前造次,以免一個不小心,就隨時準備回家吃自己。「可是你看看自己唯一列出的條件,順眼即可!寫得多簡單啊,可是兩年了耶,來應徵的女人起碼有上萬個,可是不論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美的、醜的,你卻沒一個順眼的。算我求你好不好?可不可以把條件再列明確一點?」

    「明確?我給你的資料還不夠明確嗎?有姓有名,有照片,有出生年月日,該有的基本資料,我全都給了。可是兩年了,人呢?為什麼連一點消息也沒有?」岳鴆目光凌利的射向連鎧。

    他唯一真正要的女人只有一個,就是那個偷了他的心的女人——汪-羽。

    可是她就像在人間蒸發了一樣,無論怎麼找也找不著。

    種種的跡象,都指向她早已在那場大火中喪生。為此,他整垮了董氏企業。

    但是,只要一日不見屍首,他就不相信她真的死了!

    他相信,她一定還安然的存活在世上的某一個角落,等待他前去找她。

    征情婦,不過是想找尋她的影子,以舒緩相思之苦。

    「好好好,老大,你別激動嘛。」連鎧啞巴吃黃連的苦笑安撫岳鴆。「順眼就順眼。」

    拜託!該查的,能查的,都查了,人就是死了咩!哪還會有什麼消息?!可惜這些話他可不敢說,否則難保他老大不會激動得再把他打進醫院躺上個把月。

    想當初,一年半前,他就是白目,不懂得看臉色,乖乖照實稟報她的死訊,結果他老大哀慟之餘,當場捉狂,不但辦公室慘遭砸毀,他也連帶受累,被打得鼻青臉腫,只差沒被支解而已。

    打從那次起,他就學乖了,說話含蓄多了,也保留多了,甚至不再呈報既定的事實,轉而積極的找尋另一個他老大看得「順眼」的女人,好讓他不再想起那個姓汪的女人。

    「除了你,剛剛還有誰進來過?」岳鴆目光忽然一定,定在桌上那張有著龍飛鳳舞字跡的紙上。

    「什麼?」來不及回神的連鎧用力眨了下眼,好讓自己迅速回神。

    「有人動過我的東西。」岳鴆拿起自己隨乎寫下句子的紙,湊到眼前端詳。

    Written  with  a  bren 書之以筆,

    Sealed  with  a  kiss 封之以吻,

    And  if  I  die  before  you  do 若我比你先走,

    I'll  go  to  Heaven (I'm  sure  I  will)我會在天堂,(我確信我會到天堂)

    And  wait  for  you 等待和你重逢。

    雖然不明顯,但他確定有人在上面留下唇印。岳鴆握起拳,憤怒的瞪著連鎧,覺得那段唯美的誓言被褻瀆了。

    「老大,你……你幹嘛那樣看我?」

    「你動過這張紙?」

    「老大,你別冤枉我,我只比你早進來一步而已。」連鎧一發覺岳鴆不善的瞪視,連忙為自己澄清。

    「不是你,那你倒告訴我,還有誰進過我的辦公室?」就算不是連鎧,連鎧也必定 知道是誰動了他的東西,因為連鎧是他的機要秘書,任何人想進這間辦公室,都必須先經過他那關。

    「今天,到目前為止,沒有。」現在不過剛九點,所有員工才剛準備上班而已,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進入,「會不會昨天……」

    「不可能。」那段句子是昨晚十二點,也就是今天凌晨,他臨走前才寫下的。

    「如果不是昨天,那就不可能被動過,除非……」岳鴆的辦公室有加裝保全,除了他自己能開以外,就只有……

    「除非什麼?」

    「清潔人員。」只是負責清理岳鴆辦公室的清潔人員都是長期簽約的清潔公司經過特別篩選、訓練過的,不應該會出狀況才是。

    「把人找來。」他倒要見識見識,是誰敢任意動他的東西。「立刻。」

    「是。」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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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9 09:43:4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一個頭包布巾的清潔婦怯懦的低著頭,立在岳鴆的辦公桌前。

    儘管兩人相距起碼還有三公尺遠,清潔婦依舊叮以清楚的感受到由岳鴆身上散發出來的怒焰,因此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下。

    「你動過我桌上的東西?」岳鴆將手中那張有著唇印的紙揉成一團,往她的臉上丟去。

    被褻瀆過的字句,已如垃圾,不值得留戀珍藏。

    「對不起。」顫巍巍地攤開砸中她面門的紙,她咬唇忍淚。

    「怎麼?敢做不敢見人啊。」見她畏縮的模樣,他看著她的眼神更加殘忍。「抬起頭,看看自己到底惹到誰,才會流落街頭。」他要她一走出這裡,就再也沒人敢用她。「抬頭!」見她不為所動,他火氣更旺的狂喝一聲,駭得她顫抖得更為厲害。

    「你會後悔的。」她捏緊雙拳,做最後的掙扎。

    「笑話,你以為你是誰,我會為你後悔?」他嗤笑地瞟著她。

    他岳鴆做事從不知道什麼叫後悔,就連放走了汪-羽,他都只有遺憾、心痛,不曾後悔。

    「希望我的醜,不會嚇著你。」緩緩地,清潔婦拾起了臉,僅讓他驚鴻一瞥,便羞慚的以雙手覆頰,遮去幾乎全毀的容顏。

    「你……」他圓瞠雙日地瞪視著她。

    他是真的被嚇到了。

    只是嚇到他的不是她幾近全毀的容貌,而是她的眼。

    如此難以入目的女人,竟有著一雙和汪-羽一樣的眼!

    一雙令他眷戀不已的甜美眼眸。

    若非她及時遮去慘遭損毀的容貌,他或許還不會留意到她的眼,可是她遮了,所以他的心大受震撼之餘,想都沒想的便對她開了口。

    「做我的情婦。」

    「你……」她眨眨眼,懷疑不知是自己聽錯了,還是他被自己醜陋的容貌嚇傻了?

    「不准眨。」見她因眨動眼睛而閉起眼,他不滿地人聲喝令。

    也不知是換她被嚇傻了,還是他眼中的深情吸引了她,她當真不再眨動雙眼,就那樣定定的和他對望著。

    「當我的情婦。不論你有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望著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到的雙眼,岳鴆癡迷的對她輕聲細語。

    「我……」不敢置信的汪-羽再次眨了下眼睛。

    「看著我,不准閉起眼睛。」他激動的衝到她面前,掐住她的雙臂威嚇著。

    再次見到這雙眼,他才驚覺自己對汪-羽的思念有多深,深到不願意放走任何與她相仿的東西。

    所以為了留下這雙今他朝思慕想的眼,他不惜留下眼前這個除了眼以外,其餘部位皆不能看的女人。

    「你不怕晚上作惡夢嗎?」她的臉連她自己平口都不敢看了,若是晚上被他無意見著,不活活嚇死才怪。

    「不怕。」為了她的眼,就算她再恐怖十倍,他也不怕。

    因為他想看的,要看的,只有她的眼。其他的,他有看也不會見,所以無所謂。他眷戀的撫觸她的眼眶。

    「答應我。」為了這雙眼,即使被嚇死,他也甘之如飴。

    「好。」他眼中的深情,教她說不出「不」字。

    儘管不知道他為何堅持留下她,但為了再見他眼中的深情,她甘願繼續沉淪。

    縱使知道最後一樣只能換來心傷,她也無悔。

    就像她的容貌,為他守貞而毀,她亦無悔。

    ☆     ☆      ☆

    「小姐,別動。」香羅蘭的附屬傭人珊珊一見新女主人碰觸種植萬年青的透明花瓶,嚇得立刻衝上前制止她。

    「怎麼了?」新上任的香羅蘭停下手邊的動作,不解的注視驚慌失措的珊珊。

    「先生交代過,不許任何人去碰它。」

    「為什麼?」

    「打從上一個小姐離開後,不管我怎麼盡心盡力養這株萬年青,它就是逐漸凋零,先生發現後,好生氣,就自己接手照顧了。說也奇怪,先生也沒怎麼照顧它,只是偶爾幫它換換水,就讓它恢復到以往的鮮活朗氣。後來,先生就吩咐,不許仟何人再去碰它了。」看著成天帶著面紗的女豐人,珊珊有話說話,—點也忌生,因為新上任的香羅蘭給她一股說不出的親叨感。

    「既然如此,我就不碰了。」

    「嗯……」

    「怎麼了?有事嗎?」

    「我……我……」

    「有什麼事,你儘管說,不用有所顧忌。」

    「我……我家裡有點事,所以……」

    「你先回去吧。」不待珊珊提出請假要求,香羅蘭就主動幫她接口。

    「可是……」

    「放心吧,晚餐我會自理。」

    「可……可是先生……」

    「我不會告訴他的。」她有沒有吃飯,他根本不會在乎。

    他在乎的,似乎只有她的眼睛。

    打從她點頭答應當他的情婦以來,他每次出現,目光永遠只定在她的雙眼上。

    所以三個月了,他跟她說的話不超過十句,就連她的名字,他都沒有過問過。

    「我不是怕你告訴先生,是先生……先生今晚……今晚要來吃飯。」珊珊無助的絞扭著手。

    「我知道了,晚餐我會準備的。」

    「小姐會下廚嗎?」

    「就算不會,也可以叫外賣,不是嗎?」

    「這裡……不能叫外賣。」

    「為什麼?」

    「這是……這是社區的規矩。」珊珊有些尷尬的瞟了眼心地善良的女主人。

    情婦社區地處隱密,而且保全周密,一般人是無法靠近的,至於她們這些專屬傭人,全都是簽下了保密契約,才得以進出的。

    「是嗎?」香羅蘭有些為難的看著顯得更為難的珊珊,思忖;了下後,終究不忍為難她,只得重展笑顏,「既然這樣,我只好親自下廚羅。」

    「小姐會嗎?」珊珊有些擔憂的望著香羅蘭。

    「你放心回去吧,基本的,我還會。」香羅蘭笑得有些僵硬,因為她已經有兩年的時間沒親手煮過東西了。

    她的右手,不自覺的撫向左臂。

    覆蓋在長袖下的左臂,雖然看不見,但她自己很清楚,長袖底下全是大火洗禮過的痕跡。

    那場火,雖然沒奪去她的命,卻為她免費紋了身,以致她左半邊隨處可見火的獻禮,因此,她養成穿長袖衣裳的習慣,養成了覆面的習慣,也養成了……

    不碰任何與火有關的東西。

    就連吃東西,她都盡量只吃冷的,吃素的。

    因為她怕熟,更怕聞到肉被煮熟的味道。一思及此,汪-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臉色也瞬間發白。

    「小姐?」珊珊擔憂的想伸手攙扶香羅蘭,卻被她技巧的閃了過去。

    「我沒事,真的。」香羅蘭安撫地對珊珊笑著。

    「那……那我就先走羅。」

    「嗯。」望著珊珊離去的背影,香羅蘭咬緊牙根,強迫自己往廚房走去。

    因為她知道,光是要克服對火的恐懼,就要花去她不少時間,所以她必須及早面對,這樣才能在晚餐時刻,準時煮出東西。

    ☆     ☆     ☆

    「這是誰煮的?」準時到香羅蘭用餐的岳鴆才剛坐定位,就立刻像坐到釘板似的狂跳而起。

    「有什麼問題嗎?」香羅蘭怯生生地瞅著他。

    「回答我的問題。」他激動的鉗住她的雙臂,直直地瞪視她的眼。

    「珊珊家裡有急事,所以……」

    「廢話少說。」他不耐地加重手的力道,「你只要回答我,是、誰、煮、的?」他很清楚,桌上的東西絕不可能是附屬香羅蘭的傭人煮出來的,因為……

    普天之下,只有一個人會煮出那樣的菜色!岳鴆很是激動的將目光從她的雙眼移開,扯下她覆面的面紗,端詳眼前這一張他面對了三個月,卻從沒正眼看過的容顏。

    「別……」她直覺的側過瞼,不想駭著他。

    「看著我,回答我的問題。」扳正她的臉,他目光灼灼地直視著她。

    她的右臉,由眼尾到唇角,有著一道明顯的刀痕;左臉,由唇角往下延伸,儘是燒傷的痕跡。

    乍看之下,她的臉,真的很嚇人。

    可是,仔細端詳,在那駭人的表相下,卻是……

    令他朝思暮想的甜美容顏!

    「是我。」原以為只要她—回答他的問題,他就會放開自己,卻不料他非但沒放開,反而將臉埋人她的頸肩。

    「是你!真的是你?!」原以為兩年前她走出他的生命那天,那心痛已是極至,哪知此刻,心更痛上三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為什麼會傷成這樣?

    這兩年來,她的口子又是怎麼過的?

    臉頰下,不平的膚觸刺得他的心好痛!

    那痛,還隨著腦中的問句逐漸累積,無止無盡。

    曾經以為,沒有任何事能讓他後悔,但現在,他終於嘗到後悔的滋味了。

    他後悔,將她驅離自己的身邊。

    他後悔,沒能及時救她脫險。

    他後悔,讓她走出他的生命之外。

    他後悔,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他沒能守在她身邊,陪她度過漫漫長夜。

    「對不起。」被他莫名的舉動搞得不知所措的香羅蘭以為他不滿意她的於藝,只好垂首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下次我一定改善。」她知道自己這回煮得很槽,可是她已經盡力了。

    「改善什麼?」她顫抖的語氣令他不忍,因而斂神問道。

    「廚藝。」她羞愧的低下頭。

    「不用了,這樣就行了。」不忍見她憂懼,他拉著她的手回到餐桌。

    「可是……」望著滿桌慘不忍睹的食物,香羅蘭很是心虛。

    「我說不用就不用了。」她的廚藝的確明顯退步,但光看她的模樣,他不用問,也明白原因。

    她懼火!岳鴆心痛的嚥下滿桌生冷的食物。

    望著不知吃錯什麼藥的岳鴆,香羅蘭伸手夾了離自己最近的菜,不料才剛準備夾進自己的碗裡,卻被他中途攔截了。

    「謝謝。」將她夾的菜放進嘴裡後,他望著她道謝。

    儘管滿桌的食物都難以入口,但她的心意早已彌補了所有的缺憾!

    被強食去了筷中食物的香羅蘭不以為意的重新為自己夾了萊,才正準備放入碗中,岳鴆卻再次搶去。「你……」

    「你餵我吧,我懶得自己夾菜了。」見她錯愕的望著自己,岳鴆索性放下筷子,張著嘴等她餵食。

    看著他擺明不讓她吃飯的無賴舉止,她只能傻眼以對。

    「動手啊。」他挑著眉,以自己的筷輕擊她的筷的提醒她。

    「喔。」在他頻頻催促下,一筷筷的將食物餵進他的嘴裡,直到滿桌的食物都進了他的胃,他才心滿意足的任她放下筷子。

    「走,我帶你出去吃飯。」就在她準備重新走進廚房為自己張羅吃的東西時,他拉住了她的手,大聲宣佈。

    「出去?」

    「囉唆,走了。」不讓她有探究的機會,他拉著她就走。

    ☆    ☆    ☆

    「你……你想做什麼?」香羅蘭嚥了咽卡在喉頭的口水,小心戒慎的望著跟她一起進房的岳鴆。

    之前他一旦放她就寢,就會直接睡倒在沙發上,不再理她。

    可是今晚……

    他卻一反常態地跟她進了房,還躺上了床!

    「睡覺。」他說得理所當然,但他炯然如炬的雙眼卻全然沒有閉上的意思,擺明另有所圖。

    「那你先睡吧,我要去洗個澡。」她鴕鳥心態的轉身面對鏡子,撥了撥用來遮掩傷疤的長髮,逃避他灼人的目光。

    「好。」他出乎她意外的好商量,令她的手不禁頓了下,忍不住透過鏡子偷瞟了他一眼,「需要我陪你嗎?」

    「不用。」她自覺的拒絕他,出了口才發現那有違情婦本分。「我的意思是……」

    「早點出來,我也想洗。」他打斷她的話,不想見她驚慌的可憐模樣。

    「喔。」

    見她慌亂的隨於捉了件衣服直衝進浴室,他不禁勾起了唇角。

    儘管她受過重創,但玲瓏有致的體態依舊,他相信,透過半透明的浴門,他的雙目依舊可以吃到同等級的冰淇淋。

    跟她進房,除了心憐地想看看她的燒傷到底有多嚴重以外,最主要的是,他要透過她背上的彈痕證實她的真實身份。

    望著透明玻璃呈現出來的優美曲線,岳鴆陷入以往的記憶中,想起過往她的種種美好。

    她的唇,嘗起來是否甜膩如昔?

    她的身子,摸起來是否依舊令人衝動?

    「洗澡了。」見他失神,出浴的她走到他的身邊,柔聲的提醒。

    「你好香。」他拉下她的身子,讓她跌入自己的懷中。

    果然是她慣用的沐浴乳,香味如昔,令他依戀。

    「謝謝,你該洗澡了。」她僵著身子任他環抱。

    「你幫我。」舔吻著她光滑如昔的右頸,他依戀的低喃。

    「別鬧了,快去洗澡,否則水就冷了。」她咬著唇,心虛的說著。她幫他放了洗澡水,可惜溫度只在她能接受的範圍,也就是說幾近室溫,一下子就可能變冷水。

    「我不怕冷。」他眷戀的吻上她的唇,嘗嘗是否膩人如昔。

    「可是……」他越來越火熱的舉止,令她心顫,卻也心驚,唯恐他想……

    「噓。」他封住她的唇,細細品味她特有的香甜。

    雖然還沒看到她背後的彈痕,他卻已經可以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確認此刻癱軟在自己懷中的女人,就是讓他失了心的女人——汪-羽!

    「別……」忽然的清涼讓地意識到他正在脫地衣服而瞬間驚醒的壓住他的手,不讓他繼續卸除她的衣物。

    「你不熱嗎?」他繼續吻著她,企圖迷醉她的心神。

    「我習慣了。」她語氣中的無奈讓他頓了下,直到抑住滿心的疼才繼續誘哄著她。

    「習慣是可以改的。」他耐心的繼續吻著她,直到她不自覺的鬆開手……

    陷入激情中的香羅蘭忘了自己的殘缺,忘了該遮掩自己難以見人的身子,她的眼中只剩他眼底的深情與溫柔。

    岳鴆小心翼翼,不著痕跡的解開她身上的衣物,儘管心情早已激盪不已,他的手,他的唇,他的氣息,依舊平穩的安撫著她,不讓她察覺絲毫的異樣。

    他的乎愛憐的撫過她不再平滑如昔的身子,手到之處,儘是怵目驚心。

    原以為,剛剛乍見她容貌損毀,那心痛,已是極致。

    但此刻,他的心,已不是疼痛足以形容。再也忍不住內心激動的岳鴆用力抱住她,將頭臉埋入她的頸肩,靜待心情稍微平緩,他才抬起頭,垂目注視她的背部。

    他的手愛憐的往上攀爬,極盡輕柔的撫著她背部那夾雜著火紋的彈痕,感受她在他懷中瑟縮的悲痛。「——,我的——……」

    「你?」她由他的胸懷中仰起臉,望入他滿含傷痛的眼眸。

    「如何?」他溫柔的吻了下她右臉的刀疤,完全不給她閃躲的機會。

    「知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你的廚藝越來越糟了。」他笑著舔吻她閃避不讓他看、不讓他親的左半邊身子。

    「別……」

    「別停嗎?」他笑擁著她,如她所願的將目光停佇在她的眼底,和她深情相對。

    「別對我那麼好。」她已經夠深陷了,不該再繼續陷落,以免哪天失去了他,她一定會無法承受。

    「我也希望,可是這裡不允許。」他拉起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心門上。「它,牽掛著你,讓我連睡覺都不得安寧。」

    「你早就知道了。」卻還是對她那麼殘忍,—開口就是要她當他的情婦。

    「不知道。」他不諱言的坦承。

    「你?」

    「你的眼,肯定對我下蠱了。」以致他永遠逃不開她的凝視。

    「胡說。」她嬌嗔地睨他一眼。

    「真的。那天讓你進我的辦公室,是要你死得很難看,可是你的眼,壞了我的計劃,還誘拐了我的眼,讓它們只能跟著你的雙眸打轉。」他抗議的舔咬她敏感的耳垂,惹得她在他懷中輕顫。

    「我沒有,你別冤枉我。」明明是他的眼勾引了她,讓她明知道沒有明天,卻還是如飛蛾般直往火裡撲。香羅蘭不依的噘著唇。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只要一對上你的眼,我就再也移不開視線?」

    「你問你自己啊,我怎麼知道?」她含羞帶怯的垂下眼。

    「我問過自己無數次,都沒有答案,所以才說你對我下蠱了。」他逗弄的吻上她的眼。

    「既然你只對我的眼有興趣,為什麼你會忽然……」掙扎了許久,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忽然……」

    「認出了你?」他幫她問出她想問的話。

    「嗯。」她點了下頭,癡望著他。

    「因為你糟到不能再糟的廚藝。」他開玩笑的輕咬著她的唇。

    「我以前的廚藝沒那麼糟吧。」她不依的睇著他。

    「一樣的顏色、一樣的氣味,讓我想認不出來都沒辦法。」他寵溺的將她抱得更緊,「就連這裡,都一樣甜。」他眷戀的吻上她的唇。

    「可惜,有些東西再也不一樣了。」她撇過自己的臉,不敢再面對他。

    「你的臉,你的身子,或許變了,可是你對我的好,卻一成不變。」時間早證明了她說的話,她對他真是無所求的。「如果你真的在乎自己的臉、自己的身子,那我可以幫你找最好的整容醫生,還你原來的面貌。」

    「不……就這樣吧,如果你真的不住意,就這樣吧。」總有—天,他會厭倦她,那這一身的醜陋,將是最好的護身符。

    「你……確定?」他不在乎她的樣貌,卻在乎她的感受,他不要她自卑,不要她自覺不如人。

    「嗯。」她點點頭,將自己的頰貼在他的心口上,逃避他的注視。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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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9 09:44:1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你知不知道你很礙眼?!」枸櫞,人如其名,一點也不懂得幽默的瞪著一臉燦笑的香羅蘭。

    「就是。」一臉標準情婦相的晚香玉輕倚在毛莨家的柱子上,吹著剛塗抹上手的紅色指甲油。

    「枸櫞姊姊,晚姊姊,你們……你們別這樣……」十足孩子氣的毛莨一臉尷尬的看著來找她,卻在門口巧遇香羅蘭的佝櫞和晚香玉。

    雖然她也覺得香羅蘭的長相嚇人,甚至被她驚嚇過,可是她一點兒也不怪她,因為她同情她,尤其這會兒見她被奚落,就更同情她了。

    「我們怎麼了?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啊。」晚香玉瞟了眼毛茛,暗示她小孩子有耳無嘴,乖乖站著看就好。

    「對不起。」香羅蘭咬著唇,垂下眼,不自在的撥撥自己的發,讓長髮盡量掩去嚇人的容貌。

    「知道自己嚇人,就少出門。」枸櫞滿臉嫌惡的瞥她一眼,隨即撇開臉,—副多看她一眼就多傷害自己的眼一分的感覺。「否則……就去整容。」

    再也看不下去的毛茛才想跳出來幫香羅蘭站台,卻在聽到枸櫞提到整容兩字時,瞬間縮回了腳,乖乖地重新站定位。

    「腳酸啊。」晚香玉用力敲了下毛茛的頭,白她—眼。

    「嘿嘿。」自知理虧的毛茛乾笑出聲,一點兒也不敢抗議。因為她終於後知後覺的看出來一向冷然的枸櫞和熱情如火的晚香玉為什麼會對可憐的香羅蘭惡言相向了。

    「對不起。」無言以對的香羅蘭再次道歉。

    「你知道嗎?你不但長相礙眼,就連說出來的話都十足礙耳。」枸櫞更加鄙夷的哼道。

    「說得是。」晚香玉為枸櫞的言論拍手喝采,忽然,她話鋒—轉,對著香羅蘭說:「喂,醜八怪,咱們商量一下,你去整容,我幫你出錢如何?要是你覺得不妥,就當我借你的,等你有錢再還我,怎麼樣?」

    「謝……」香羅蘭才剛要開口道謝,就忽然被一道強力往後拉,面前霎時多了一道人牆擋著。

    「謝什麼?你們這群吃飽飯沒事幹的女人以為自己有多美?燈一關,還不都一樣,張著腿等著讓人上。」岳鴆眼神凶狠的瞪著杵在他家門前,欺侮他的女人的三個可惡女人。

    「你……」柯櫞又羞又怒的氣紅可臉。

    「可憐,人醜就算了,居然連包養自己的男人都那麼粗鄙無禮,難怪你會不想整容。」身為模特兒的晚香玉在秀場早聽慣那些難以入耳的言辭,所以對岳鴆粗鄙的言論,她根本不痛不癢,因此依舊笑臉盈盈地繼續挑釁香羅蘭。

    「晚姊姊,別再說了。」毛茛擔憂的拉著晚香玉的手制止她,以免岳鴆被激惱了,會忍不住把拳頭往她身上招呼。

    「你自己看著辦吧!」不甘受辱的枸櫞冷冷看了香羅蘭一眼後,就直接甩頭走人,完全不理會毛茛挽留的眼神。

    「主角走了,沒戲唱了。」晚香玉聳聳肩,寓意頗深地瞥了香羅蘭一眼道:「自求多福羅。」

    「謝謝你們。」推開岳鴆,香羅蘭對著晚香玉和毛茛誠摯地笑道。

    「走了。」晚香玉拉著毛茛的手,轉進毛茛作客去。

    「別理她們。」岳鴆咬牙切齒的瞪了毛茛一眼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收回視線,擔憂地望著香羅蘭,唯恐她自尊心受到重創。

    「她們沒有惡意。」

    「那樣還不叫惡意?那什麼才叫惡意?」岳鴆比香羅蘭還激動的咬牙道。

    操!

    敢羞辱他的人,他絕對要她們付出代價!岳鴆眼露凶光地瞪向毛茛。

    「總有一天你會瞭解,她們對我,真的沒有惡意。」

    「哼。」

    ☆     ☆      ☆

    「姊姊?」

    一場盛大的商宴中,汪-心瞠大眼睛看著距離她一公尺外,某個站在窗邊的女人,驚呼出聲。

    「在哪裡?」劉-順著汪-心的視線望去,看見一個身穿黑衣,帶著黑色面紗的女人倚在窗邊,望向窗外。

    「那是姊姊,耶,一定是姊姊。」汪-心激動的叫嚷著。

    「你怎麼知道?」那個女人除了一雙眼外露以外,其餘全都包得緊緊的,什麼也看不出來。

    「我就是知道。」汪-心失神的朝那全身包在黑衣底下的女人走去。

    劉-儘管不相信,但見汪-心朝那陌生的女人走去,他也只好跟隨。

    「姊姊。」汪-心怯懦地伸出手,碰觸黑衣女子環抱胸前的手。

    「你在叫我?」香羅蘭聞聲一震,詫異的轉身面對汪-心。

    「對不起,內人認錯人了。」一聽她的聲音沙啞,不似汪-羽的清亮,劉-立刻判定她不是汪-羽,因而代替汪-心開口陪罪。

    「我沒有認錯人,姊姊,你一定是姊姊,對不對?」汪-心淚流滿面的直視香羅蘭的眼,「你看我的眼神,我永遠不會忘記,也不會認錯。」

    天底下,沒有第二個人的眼神跟姊姊—樣,看她永遠是那麼的包容、慈愛。

    「你認錯人了。」香羅蘭想也不想的否認,但是望著她的眼神卻無比寬容。

    儘管為了救她,自己才會變成今日的模樣,但她並不怪她。

    不認她,不過是不希望她在看見自己的模樣後,會自責罷了。

    「我不相信自己會認錯,你一定是我的姊姊。」汪-心堅定的望著香羅蘭。

    「怎麼了?」岳鴆蹙著眉頭走向朝自己拋出求救眼神的香羅蘭。

    「沒事,他們認錯人了。」香羅蘭暗示的捏了下岳鴆的手,要他趕緊帶她離開。

    「對不起,對不起,姊姊,我……我不是不救你,我……」

    「你耳背啊,都說你認錯人了,你還喳呼什麼。」岳鴆沒好氣的瞟汪-心一眼。「煩人,走了。」他牽起香羅蘭的手,才跨出一步,就被劉-擋了下來。

    「不管你是不是內人的姊姊,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幫忙,隨時可以來找我。」本以為她一定不是汪-羽,但岳鴆的出現,令劉-霎時改變了想法,因此望著香羅蘭的眼神有著瞭然。

    他對她的瞭解,就如同她對他的瞭解,因為他們畢竟交往過,所以他們相當有默契的不揭露彼此的隱情,因為汪-心是他們共同想保護的人,他們都不願見她受傷害。

    「她不需要。」岳鴆搶先—步奪走劉-的名片。

    「好,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定找你。」無視岳鴆的臭瞼,香羅蘭從他手中抽走名片。

    「真的喔,只要有需要,你一定要來找我。」汪-心含淚要求。

    「嗯。」香羅蘭對汪-心展顏—笑,就任岳鴆拉著走人了。

    拉著香羅蘭疾行的岳鴆走到一半忽然站定,轉身瞪著香羅蘭,她一時煞不住腳步,便直直跌入他的懷中。

    「怎麼了?」她一臉茫然的望著臉色難看到極點的他。

    「拿來。」他將手掌攤在她的眼前。

    「什麼?」

    「名片。」

    「我沒有名片啊。」她裝傻的垂下眼。

    「剛剛別人給你的。」

    「你既然知道那是別人要給我的,你又何必跟我搶?!」

    「送我我還懶得拿。」他的手依然攤在她面前。

    「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強要呢?」

    「你要名片,我給你,要多少有多少。」他語含醋味的低聲咆哮。「你不需要拿別的男人的。」

    「好吧,既然你要,就給你吧。」他渾身的酸氣讓她心甜眼蜜的將手中的名片放到他的手裡。

    「這才是我的好情婦。」擁著她,他隨手將名片丟進一旁的資源回收桶。

    ☆      ☆      ☆

    香羅蘭——困境中保持貞節。

    香羅蘭失神的一手撫著門柱上的花語,一手摸著自己左臉上的火紋。

    情婦!

    不論他對她多好,在他心中,她永遠只能是個情婦!

    「你在看什麼?」剛下班的岳鴆習慣的摟住香羅蘭的腰。

    「沒什麼。」踮起腳尖,環住他的頸,她嬌媚的獻上香吻。

    她異於平常的熱情讓岳鴆受寵若驚的加深兩人的吻,但精明如他,不用想都知道,她是在引開他的注意力,因此他不動聲色的瞟向她的身後。

    困境中保持貞節?

    困境中保持貞節!無意觸碰到她左頰火紋的岳鴆腦中靈光一閃,令他倏地圓瞠雙目。

    她身上的火紋,是意外?

    還是……

    為保貞節?!

    岳鴆激動的雙手一緊,惹得香羅蘭立刻滿眼疑惑的對上他滿是問號的眼眸。

    「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沒什麼。我只是忽然瞟到門柱上的花語,想起你第一次踏進這裡時,問我的一句話。」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她知道自己問過什麼話,也記得他的回答,所以無意再自討沒趣一次,因而藉笑話他改變話題。

    「你不問我,是哪句話嗎?」他望入她的眼,不讓她閃躲。

    「哪一句?」自知閃躲不過,她只得硬著頭皮問道。

    「我希望你為我守貞嗎?」

    「原來是這句。」她眼神飄移,怎麼也不願與他的對上。

    因為她知道,一旦對上,在他面前,她就無所遁形了。心虛的香羅蘭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左臂。

    為他守貞,無悔。

    所以她不要他為她感到歉疚,更不希望因而惹來他無情的訕笑。

    「知道我心裡現在是怎麼想的嗎?」光由她下意識的撫觸與閃躲,他就知道,她身上的火紋絕對不是意外。

    心中再次湧現的巨痛,讓他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垂首在她的頸肩愛憐的吻著那片布著火紋的肌膚。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突如其來的溫柔令她抵擋不了的輕顫著身子。

    「告訴你,我寧可自己的女人成了只破鞋,也不要她付出慘痛的代價守貞。」抬起頭,他深深地望入她的眼,讓她看清楚他有多認真。

    她可知,她付出的代價令他的心有多痛!

    「因為我不過是個情婦嗎?」她雖然自甘墮落當他的情婦,但他可知道,他是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

    「你不是我的情婦。」撫著她毀壞的容顏,他冷冷的說著。「你將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女人。」堅定的望著她,他許下相守一生的承諾。

    「你?」她震驚得闔不攏嘴。

    他的意思,是她所想的那樣嗎?

    他,真的要她永伴身邊嗎?

    他,真的不嫌棄她殘缺的樣貌嗎?

    他,一生真的只要她嗎?

    「記住我的話,當我的女人,在危難中,只要設法活下去,不需要刻意守貞。」如果守貞必須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那他寧可她……

    善待自己。

    「你希望我去整容嗎?」如果他真有心留她在身邊,她就該給他一個能帶得出場的女人。

    「我希望能再見以往的你,但我不希望你因此再受磨難。」遭火紋身,她受的折騰已經夠多了,他無意再讓她受整容之苦。岳鴆心憐的捧著她的臉,溫柔的灑下一個個的吻,希望能因此撫平她曾經遭受過的傷痛。

    「你真的希望再見以前的我?」為了他,不論要再受多少折騰,她都心甘情願。

    「我不希望你再受磨難。」他避過她的問題,無比認真的望入她的眼。

    ☆       ☆       ☆

    「你考慮清楚了?」拘櫞冷然的問著擋住她去路的香羅蘭。

    「嗯。」

    「他同意了嗎?」

    儘管枸櫞沒有點明他是誰,但是香羅蘭很清楚她指的人是岳鴆。

    「我並不想讓他知道。」她知道一旦讓他知道,他一定會攔阻她的。

    想起他的寵憐,香羅蘭心甜膩膩的展露笑容。

    「你不怕手術失敗?」知道香羅蘭一定是想起那個惹人厭的粗鄙男人,枸櫞蹙著秀眉,出言嚇她。

    「怕。」見枸櫞揚眉,香羅蘭才繼續接口道:「所以才要勞煩你的男人幫我動刀。」封-是著名的神醫,但卻極討厭醫人,因此一年只肯動刀一次,而今年,他早為人動過刀了,所以要他再動刀,原則上根本不可能。

    可惜他的原則一旦碰上枸櫞,就只能暫時公休了。

    「我盡量,但不保證他會破例。」

    「我相信你,所以先跟你說聲謝羅。」

    望了眼香羅蘭幾近無賴的舉止,枸櫞只能認了。

    ☆      ☆      ☆

    「猜猜我是誰。」一雙滑嫩的手由岳鴆身後搗住他的眼。

    「操,我管你是誰。」岳鴆完全不懂得憐香惜玉的甩開擋住他視線的雙手,轉過身子,才準備給那雙不知死活的手的主人一個慘痛的教訓,卻在見著她時,瞬間呆愣住了。

    「你好粗魯。」纖纖玉手的主人噘起唇,滿眼哀怨的瞅著他。

    「你!」——!

    「才一個月不見,你就不認得我了?」

    「你怎麼會到公司來?」相思欲狂,讓他想也沒想的一把扯下遮住她面容的面紗,卻因而再次呆住。

    而且呆得比之前更為徹底。

    汪-羽巧笑倩兮地站定在他面前,靜待他自己回神。

    趁他返回香港一個月,她讓封-幫她動了刀,而封-的醫術也的確了得,不過短短一個月,就在他回到台灣的今天,她就得以重新見人了。

    因此,她迫不及待的讓司機送她到他的公司,準備給他一個大驚喜。

    「操,我真該把你吊起來好好毒打一頓。」他手口不一地將她緊緊擁抱在懷,埋首於她的頸肩,汲取她特有的香甜。

    她重生的美顏的確令他心動,但她為此所承受的折騰卻更令他心痛。

    「你捨得嗎?,」她吃定他的賴在他的懷中磨蹭撒嬌。

    「我希望自己捨得。」他懲罰的咬了下她的頸肩。

    「你學我。」她不甘示弱的也在他的頸肩咬了一口,瞬間烙下印記。

    「操,我不是警告過你,別在讓人看得見的地方種我草莓嗎?」他氣急敗壞的瞪著她,可惜眼中的笑意洩漏了他的心口不一。

    「不高興,反咬我一口啊。」她甜笑地吻上他的唇,讓他舔咬她的唇出氣。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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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9 09:45:18 |只看該作者
尾聲

「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她眷戀的望了下水舞廣場後,愛戀的和他的目光交接。

    「不小心想起來的。」他有些尷尬的撇開臉,迴避她熾熱的目光。

    天知道,這幾年來,他三不五時就會來這裡搜尋她的身影,就因為她說過,她一定還會再來。

    「你知道嗎?就是在這裡,我把自己的心給了你。」她往後偎進他的懷裡,享受被他溫暖氣息包圍的感覺。「可惜你不要。」

    「誰說我不要。」他懲罰的圈住她的腰,卻又不敢太用力,因為她的肚子已經快跟一顆籃球一樣大了。

    預產期就在這幾天了,她本該好好躺在醫院裡待產,可是為了討她開心,他還是帶她來了,以免她整天緊張兮兮,擔心難產。

    「有時候,我總會想,你是不是在同情我?」撫著依舊有著淺淺疤痕的右臉,她自憐的說著。

    「同情什麼?你全身上下幾乎都和以前一樣完美,有什麼好同情的?」他瞪著眼,拉下她的手,很是不快的攏起眉。「你搞清楚,該被同情的是我,有誰像我這麼慘,都快當爹地了,孩子的媽還不肯點頭嫁我,算什麼嘛!」

    「現在這樣,跟嫁給你有什麼差別嗎?」他們兩人現在同吃同住同睡,就跟一般夫妻一樣,就差沒那一張蓋著結婚證書四個大字的紙而已。

    「差多了。」他沒好氣的接口。

    「別這樣嘛。」她撒嬌的踮起腳尖吻了下他的唇。

    「小心。」他又愛又怕的扶著她,唯恐她一個不小心跌倒。

    「音樂開始了。」她的雙眼隨著水柱與燈光亮了起來。

    「安分點。」他雙臂牢牢圈住她,不讓她輕舉妄動。

    「讓我碰碰水好不好?」她望著他的眼滿是祈求。

    「不好。」為了她的安全,他逼自己硬著心拒絕。

    「求你,碰一下下就好。」她閉起眼,回想當年在水中嘻笑的甜美回憶。

    「太危險了。」

    「有你在,我不怕。」她信任的貼靠著他。

    「你不怕,我怕。」對於失而復得的她,他可寶貝得緊,捧著怕碎,含著怕化,一點兒也不敢輕忽。

    「求你。」她不死心的凝睇著他,直到他歎息投降。

    「就一下下?」操,他一定會後悔的!儘管如是想著,岳鴆依舊不忍見她的眸染上憂傷,只得硬著頭皮擁她向前。

    「嗯。」她開心的笑瞇了眼。

    眼見水柱就近在咫尺,她迫不及待的伸長雙手,企圖盛迎從天而降的水花。

    「再近一點。」她滿眼哀求的望著他。

    在她的期盼下,他擁著她又前進了三步,僅讓水花濺到她的裙擺。

    「再一點點。」在她一遍又一遍的哀求下,他一步步的退讓,最後兩人還是立到水舞廣場中,如了她的願。

    在他的擁抱下,她雖然無法像以前一樣在廣場中隨樂婆娑起舞,但是她卻笑得比以往更為開懷。

    因為她明白,這回她是真正的得到幸福了。

    「告訴你一件事。」她含著幸福的笑容,拉下他的頸,附在他的耳邊輕語。

    「什麼?」他眼眸一亮,期待她呢喃的愛語。

    儘管知道她深愛他,但他並不因此感到滿足,因為她總是吝於啟齒,總要他強逼時才會偶爾出口。

    當然了,還有一種情形,就像現在,她很開心很開心的時候,她也會主動傾訴愛語,迷醉他的心。

    「我說了,你不能激動喔。」她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他。

    「好。」他的眼神因為她的請求而變得更為灼亮。

    「真的?」她咬著唇,很是懷疑的瞟著他。

    「我保證。」他滿心期待的迎視她的眼。

    「我……我……」她垂下眼,一副很難啟齒的模樣。

    「乖,快說。」他低頭附在她的耳畔輕哄著。

    「我……我……我要……」

    「什麼?」他聽錯她第二個發音了嗎?岳鴆有些錯愕的瞪著她。

    「我……我要……我要生了……」

    岳鴆眨眨眼,一時沒意會出她說什麼,只覺得被潑了一臉冷水,瞬間呆了下。

    但很快的,他立刻反應過來,卻慌了手腳,呆視她一秒鐘,隨即對著她大聲咆哮:「操,你這該死的女人!」

(全文完)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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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9-12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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