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清 -【他們都說我哈你(愛情呆頭鵝之一)】《全文完》

蔡仲子

湛清 - 他們都說我哈你〈愛情呆頭鵝 1〉　

關勁人還在國外，就聽說公司來了個很「帶勁」的女經理──童月，
回國見上面，才知道百聞不如一見，
她人美、說話嗆、修理人呢虎虎生風！
大家都以為他跟她有仇，所以才會老找她麻煩，跟她過不去，
其實，他哈她哈得要死，使了很多小詭計，拐彎抹角就是想追她……

府情這東西真的害人不淺！
她平常明明很聰明、很幹練、做什麼都很行，
可是遇見他、愛上他後竟然變笨了，
小事想不通，心情很復雜，變得很小心眼，
公司裏流言還傳來傳去的，搞得她躲他也不是，見他也不是，
真不想這樣啊……

蔡仲子

楔子      

　　童月穿著體育服，滿臉的汗水絲毫難掩那張清麗的小臉蛋，她甩著略帶帥氣的馬尾巴，扛著一支球棒，飽含著剛運動完的酣暢，往教室方向前進。

　　走過五年級的走廊，愈靠近自己教室，夾道觀看的人就愈多。

　　雖然她是竹林國小的風雲人物，早已習慣被注視，但聰敏的她也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在周遭波動著。

　　「不是放學了，怎麼這麼多人還不走？」童月將球棒遞給旁邊的同學，熟識的小跟班接了過去。

　　「童月，有人來教室找妳。」跟班之一扛著那支球棒，宛若扛著將軍的寶劍一樣的謹慎，說話的態度也恭敬得像小兵。

　　「找我？」童月眉頭一皺。

　　通常找她的都沒好事，不是男生因為耳聞她球技過人而來找她單挑，就是女生耳聞她吸引自己的男友跑來找她嗆聲，反正她身邊充滿了對她有意見的人，她早就習慣了。

　　「這次是男的，是六年級的趙與衡。」小報馬仔趕緊報上情報。

　　「我不認識。」童月繼續往自己教室邁進。

　　「他來抗議的……」小報馬仔還試圖警告她，但童月已經率先抵達教室。

　　眾人有志一同地分出一條走道，宛若摩西過紅海般的戲劇化。

　　「童月，我要妳給我一個公道。」一個長相斯文的男孩子堵在五年八班門口，拳頭握得緊緊的，臉色脹得通紅，忿憤難平地瞪著她。

　　「我不認識你。」童月瞄了他一眼，推開他就要進教室。

　　趙與衡追了過來，觀眾全都貼在教室的窗戶往內看這一對男女主角要演出動作片，還是愛情文藝片。

　　畢竟兩個人都是竹林國小的風雲人物。童月的運動神經發達，性格似男孩子般的豪爽，所以在校園內很有名。而盡管童月不認得人家，趙與衡卻是成績優異，各項國語文競賽的佼佼者。

　　「妳憑什麼退回我的信？我是很認真地寫那封信的。」趙與衡可是個校園才子，怎麼能忍受得了這種污辱？他的文採動人，連年拿下校際比賽的作文獎項，情書居然會被退？這教他怎麼吞得下去？

　　「信？」童月終於瞇起眼，極緩慢地轉頭看他。「那個惡心巴拉，說什麼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就是你」

　　她看起來怎麼殺氣騰騰？趙與衡原本高昂的氣勢頓時萎縮了大半。

　　「是……就是我。」他用力挺起男子漢的胸膛，不能讓自己在眾多同學觀看之下漏氣。「我是誠心誠意的，妳居然退回我的信，妳也未免太驕傲了。」她收到他趙大才子的信應該感動得痛哭流涕才是，怎會不知好歹地退回呢？真是太不可原諒了。

　　「哼，你知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童月冷哼一聲，蠢已經夠可憐了，想不到他連掩飾自己的蠢都不懂，真是欠教訓。

　　「童月啊！」趙與衡愣了一下。

　　「那你不知道我老姊叫做童年嗎？順便告訴你，我老弟叫做童日升。」童月說完就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座位，拿出書包，三兩下就把抽屜的書收好，準備放學回家。

　　「這跟我的信有什麼關係？」趙與衡的氣勢完全變成滿天問號，非常的疑惑。

　　此時周遭同學的同情眼光更教他難受，他隱約有種不良的預感，彷佛他犯了一種很不可思議的錯誤，但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哪裏錯了。

　　「天哪！」童月猛翻白眼。「你不是寫什麼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就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真是狠毒的心，要不到我就要我姊弟三人死，這種人我沒把你抓去阿魯巴已經不錯了，還敢來找我討公道」

　　「啊……」趙與衡傻眼，完全無法想像自己是因為這一句話得罪了童月。

　　正當童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越過他閃人時，他才醒了過來。或許是惱羞成怒，或許是四周同情的目光讓他無地自容，他喊住了她。

　　「等等，妳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嗎？我要向妳挑戰。」趙與衡紅了眼，握著拳頭直逼近童月。

　　「挑戰什麼？」童月懶懶地問，為何大家都要找她挑戰？

　　「聽說妳運動很行，那我們就比柔道好了。」趙與衡除了成績優異外，柔道也很行，他今天是篤定要挫一挫童月的銳氣了。

　　「行，走吧，柔道教室應該空著。」童月甩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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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時之後，趙與衡躺在柔道教室的地板上，瞪著天花板，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著：「我永遠都不會再用這個成語了，嗚嗚……」

　　他差點因為這句「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而今年今月今日死。嗚嗚，那個恐怖的童月下手難道不能輕一點嗎？過肩摔摔暈了頭，他說不定變笨啦，嗚嗚……

　　而打敗追求者的童月舉著球棒揚長而去，開啟了她打跑追求者的習慣。

蔡仲子

第一章      

　　龍騰科技的第一會議室內靜得連根針掉下來都聽得到。

　　並不是裏面沒有人，相反的，會議室內坐滿了各部門的主管，前前後後加起來大約有二十幾人。

　　「你說什麼，麻煩再說一次。」

　　說話的女人穿著一身白衣，白色筆挺的襯衫，配上雪白的長褲，高人一等的身高，加上披放在身後的黑發，給人一種純粹的感覺，純粹得令人覺得……尖銳？

　　她是行銷部的經理——童月，行銷部剛上任不到一個月的空降部隊，聽說是個狠角色。今天是中級主管第一次跟她開會，第一次見到這個傳說中很犀利的美女經理，大家都印象深刻。

　　總之，她不是個好搞的角色。她帶人的能力很快地展現出來，不過「客氣」跟「與人為善」顯然並不是她的座右銘。

　　「童、童經理，這下是我個人意見，是我們關經理下……下達的指示。」研發部的代理經理蕭何仰差點在她的目光下縮到椅子底下去，不過還是很勇敢地說完這句話。

　　「關經理？」她瞇起眼。「我記得他人還在美國。」

　　童月當然知道研發部的經理叫做關勁，她真是久仰這位先生的大名了。進公司近一個月的時間，三不五時就會聽到人家說「關經理說……」、「勁哥說……」、「老大說……」，似乎許多人都把這家夥說的話奉為圭臬。

　　但她可不。

　　「是還在芝加哥，但是關經理說他做的案子所有行銷他都要看，所以我把妳的企劃案寄給他了，這是他的意見，他說妳的企劃太誇……誇張，還有……」蕭何仰慌張地翻著文件，想找出老大寫的那封E-mail的內容。

　　嗚嗚，真恐怖，老大還是快點回來吧！他乖乖當他的研發一部主任，才不要來開會，面對這個明明很漂亮，卻可怕得不得了的童經理。叫他寫一百支程式都可以，就是別再叫他來開會了啦！

　　「太誇張？企劃案不寫誇大一點，客戶怎麼會買？你們偉大的關經理有意見請他直接跟我聯係，請把我的E-mail給他。」童月說話聲音沒有提高，但整個會議室的氣氛顯然非常僵硬。

　　「嗯哼。」主席——也就是正牌的總經理大人終於開口講話了，算是出面解救了身陷水深火熱之中的蕭何仰。「關於這個案子請兩位私底下再行溝通，今天的會議就先到這邊吧！散會。」

　　所有與會的人都無聲地籲了口氣，感謝總經理大人的解救。

　　童月只好僵硬著身子，收拾好桌上的檔，跟著大家走出會議室。

　　轉出會議室，回到位於辦公室最西端的行銷部，她才一踏進辦公室就接收到眾人同情的目光。

　　「童經理，要不要我留下來幫忙？」李於娜擔憂地望著童月。

　　剛剛會議室發生的事情已經早一步傳回行銷部了。基本上負責會議室茶水的葉雲是從行銷部門調過去的，所以所有八卦消息都由她集中搜集，然後回傳到行銷部。

　　「不用，這是我自己負責的案子，我會搞定。無論那個關勁要改幾次，我都奉陪。」童月當然知道自己今天鐵定得加班，畢竟這個新程式很快要上市，行銷企劃案沒搞定怎麼行。

　　不過以她的倔強，也絕對不容許自己這樣放棄，這不是她的作風。她能年紀輕輕就坐上行銷部經理的位子，不是只靠她優異的學校成績或是運氣而已。

　　「那要不要我先幫妳買晚餐？」李於娜還是有愧疚感，因為那個剛剛跟童月爭執的家夥剛好是她的男朋友，不過這段秘密戀情尚未曝光。她也很同情蕭何仰，但是更同情童月，因為她很清楚童月花了多少心力在寫那些案子。

　　「不用了，妳忙完先下班吧，我要去運動。」童月丟下卷宗，拉出抽屜拿出自己的運動用袋子，轉身往樓上健身中心去。

　　龍騰科技是間人性化的公司，為了怕忙碌的人沒時間運動，所以在樓上辟了一區作為健身中心，裏面有相當齊全的運動器材，甚至有桌球桌跟羽球場。

　　童月才走到健身中心的櫃臺，麥可就很同情地看著她。

　　「童經理，辛苦了。運動有益心理健康，幸好妳常來。」麥可是健身中心跟這層樓的總管，這是看得見的職啣。至於他另外一個看不見的職啣，就是龍騰科技八卦會會長，跟總務課的葉雲一樣，都是龍騰科技的八卦集散中心。

　　大家來到這層樓，無非是要休閒放鬆，這邊有健身中心，也有飲料吧跟KTV供大家發泄、休閒，既然是休閒，難免會多說點平日在公司不會說的感想跟評論，所以在這邊要搜集八卦，簡直是易如反掌。

　　麥可有時候都懷疑他更適合去當八卦週刊的記者，他一定會是個好狗仔的。

　　「對啊，我需要發泄一下，腦子才能清晰，現在根本想不出任何企劃案。」童月沒有多心，也想像不到剛剛樓下發生的事情，已經傳到這邊來了。基本上，龍騰內部八卦傳遞的速度，比網絡線還快。

　　「那麼建議童經理今天打打拳擊吧，這是健身中心很熱門的運動。」麥可從下方的櫃子掏出拳擊手套。

　　童月實在很懷疑他下方的櫃子是小叮當的百寶箱，好似什麼東西都能從那邊掏出來。有一次她看到麥可掏出一條口香糖給研發部門的一個員工，還有一次看到他拿出一套音樂CD給總務課的一位小姐，然後形形色色的東西都曾出現過，讓她每每看得瞠目結舌。

　　「拳擊？嗯，聽起來不錯。」她接過手套，往沙包的方向走去。

　　「等等，童經理，妳還忘了這個。」麥可追了上來，手裏拿了一張護貝過的照片。

　　「什麼東西？」童月接過他手裏的照片，疑惑地問。拳擊跟照片有什麼關聯性？

　　「這是本中心最人性化的發明，讓我示範給妳看。」麥可拿著那張照片往沙包去，將沙包轉過來，沙包的正中間居然有個插槽，他將手裏的照片放進插槽中．

　　「這要做什麼用？」她瞄了一眼，僅知道那張照片上面是個男人，只是她並不認得那個人。

　　「聽說童經理最近第三次重寫研發部門的企劃案了？」麥可下答反問。

　　「你怎麼知道？」童月好奇地看著這個肌肉發達的男子，她原本以為像麥可這樣的男人是挺粗心的才是，大塊頭、大鬍子，怎麼看怎麼像做粗活的。但是她慢慢發現，他居然知道很多他應該不會知道的事情。

　　「所以相信我，妳一定需要它。」麥可彈了彈沙包上那張俊臉。「我這個發明很受眾人喜愛呢，凡是被上司修理的、被同事設計的，這邊都可以提供發泄管道，全公司上自總經理，下至倒水小妹的照片我都有……」

　　「發泄管道？」童月似乎開始懂他在說什麼了。「你是說這個是關勁？關勁長這樣子？」如雷貫耳的關勁？偉大、無所不能的關勁？那該死的研發部經理？

　　「呃，妳慢用。」

　　她心裏的怨恨一定很明顯，不然麥司不會偷偷地往後退開，一副惶恐害怕的模樣。

　　「這家夥一定很恨我……」童月看著沙包上的照片，喃喃自語。這關勁明明長得斯文又善良，一臉無害的模樣，看起來比較像到處與人為善的人，居然會這樣惡整她？他若不是特別會偽裝，就是不知怎地討厭她。

　　問題是她這句話被麥可聽在耳中可成了最新的八卦，不到二十分鐘，整個龍騰的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研發部的關勁恨行銷部的童月。

　　麥可信誓旦旦地證實童經理打在沙包上的拳頭是多麼的強而有力，關經理那張罕被使用的照片扭曲得有多麼嚴重。

　　而這邊還在運動，順便想著該怎麼修改企劃案的童月，則懷疑關勁還沒回來都能惡整她，那他回來後呢？她會過著怎樣悲慘的日子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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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勁風塵僕僕地從機場直奔公司，甚至沒有回家一趙去放行李。

　　當他踏進龍騰科技大門時，連櫃臺的小姐都忍不住對他綻放出甜美的笑容。他態度親切，外表溫文儒雅，高大頎長的身材並不壯碩，卻有著一種天生的優雅。

　　「關經理，你回來啦？！」櫃臺小姐的驚訝聲音中帶著雀躍，等不及要打內線電話通報所有朋友，好報告這個最熱門的消息。

　　「是啊，終於。」關勁扮個鬼臉，笑了笑。

　　他的動作引來一陣嘆息，包括櫃臺小姐在內，還有幾個路過的女職員，那一臉迷眩的表情全都一模一樣。

　　「啊，關經理還是那樣的溫文儒雅……」女職員甲嘆息。

　　「優雅高貴……」女職員乙補充。

　　「賞心悅目。」櫃臺小姐總結。

　　而這邊正被女人用眼神吞噬的正主兒關勁則趕緊加快腳步，直奔位於公司最東端的研發部。

　　「老大，你回來了？不是說下禮拜一才到嗎？」蕭何仰一看到如一陣風踏進辦公室的他，驚呼出聲。

　　「那邊一結束我就閃人了，我想知道那個即將上市的案子做得怎樣了。」關勁雖然經過長途飛行，但一進到辦公室，行李隨便一扔，就拉開椅子，打開計算機準備開始工作了。

　　「老大，說到這個我就要抱怨了，我鄭重跟你說，我再也不要替你去開會了。」蕭何仰垮下肩膀，一副像被蹂躪得很徹底的模樣。

　　「為何？你都替我開會開了三個月，一切都很好，不是嗎？」關勁一邊打開自己的手提電腦，忙著跟另外一臺計算機做紅外線傳輸。

　　「之前是還好，但是自從白無常來了以後，我簡直水深火熱、生不如死哪！」蕭何仰的眼前似乎浮現了童月那雙帶著英氣的眉毛跟眼睛，頓時忍不住抖了一下。「那女人比較適合去混黑社會……」

　　「什麼白無常？」關勁終於停下動作，轉頭看他。「你們又給誰亂取綽號了？還是我的黑無常也換人做了，不然我怎麼不知道我的拍檔是誰？」

　　「老大！」蕭何仰倒抽口氣。「你知道你你你……」天哪，他們以為這是一件秘密呢！慘了，真是皮癢。

　　關勁當然知道底下的工程師們幫他取了個綽號，叫做黑無常。因為他在別部門的人面前雖然都溫和有禮貌，但關起門來，在研發部是再兇狠不過了。他不會提高聲音罵人，只是會面無表情地說上幾句，然後研發部就結了一層冰。

　　研發部同仁的苦楚是外人所不知道的。那些看到老大就流口水的女人們更不會相信，她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其實有其很惡劣的一面。可憐這些工程師們，部門沒美女也就罷了，還有個恐怖的頂頭上司。也由於關勁嗜穿黑衣，後來他們就私底下幫他取了個綽號，叫做黑無常。

　　「你是不是變笨了？我剛剛的問題可不是這個，快點跟我說那個白無常是何方神聖，我要打電話去恭喜他當選。」關勁嘲諷地掀起嘴角笑笑。

　　他笑得蕭何仰頭皮發麻。

　　「老大，我跟你說，但求你千萬別跟當事人講，我怕我會死無全屍。」蕭何仰哀求著。

　　「這麼可怕？該不會是總經理大人榮獲此殊榮吧？」揉了揉發僵的頸子，關勁把黑色襯衫的袖子卷高兩截，露出頗為結實的前臂。

　　蕭何仰苦著一張臉。「總經理才沒那麼難搞，是行銷部門新來的經理，空降部隊。因為她愛穿白衣服，所以我們私底下就叫她白無常。每次開會我替你傳達那些意見，她都問得我快痛苦死了，老大，拜託你自己去搞定她啦！」

　　凡是「無常」等級的果然都很無常，難搞得不得了。雖然她沒有拒絕更改企劃，但是每次總要問個是非曲直，讓他愈說愈覺得自己好象在無理取鬧，天知道他只是個傳令兵而已。

　　「新來的經理？我那個即將上市的軟件是不是她寫的企劃案？」關勁皺了皺眉頭。「三天前我不是跟你說那個不能用，你有沒有叫她改？」

　　「那個案子是童經理自己負責的沒錯，前天開會我已經告訴過她你的要求了，老大，我不要再去跟她說話了，你自己搞定。」蕭何仰甚至把那份已經改過兩次的企劃案放到他桌上，擺明瞭死都不要經手這件事。

　　他蕭何仰雖不算頂尖聰明，但明哲保身的智能還有。被黑白無常左右夾攻，他還有生路嗎？恐怕是直接下地府去吧！

　　「她那案子根本不能用，你去跟她說最後一次，明天下班前給我新版本，不然我就直接報告總經理。這軟件等著上市，沒辦法拖了。」關勁將椅子一轉，回頭去繼續工作，順手把那案子又丟回去蕭何仰桌上。

　　「這是最後一次了，我只去傳這段話喔！」蕭何仰苦著臉。

　　見關勁只是擺擺手，蕭何仰只好拿起企劃案，往走廊那端的龍潭虎穴前進。

　　「唉，這段路怎麼這麼漫長？」蕭何仰好不容易匍匐前進到行銷部，就站在行銷部門口掙紮著。「真希望她不在。」

　　「何仰，你怎麼來啦？找我嗎？」正端著茶準備進門的李於娜拍了他一下，他差點跳了起來。

　　「於娜，我差點被妳嚇死了。」李於娜是他的女朋友，但是公司沒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情，更不知道他倆很快就要結婚了。「我來找妳們家的老大。她不在吧？」

　　哪有人這樣問的？明明來找童經理，後面還加一句「她不在吧」，說得像在許願一樣。

　　「找童經理喔，她在啊，進來吧。我們這裏不是研發部，沒有禁止其他部門的人進入。」李於娜不忘調侃他。

　　研發部的人因為專心開發新軟件、新硬體，常常忙到精神錯亂，根本沒時間交際，更別說用地球人的正常語氣跟人溝通。加上部門的東西機密性比較高，後來關勁就下令別部門的人要找，一律在門口喊人，由研發部的人去找人出來。

　　所以，通常行銷部所寫的東西若需要跟工程師直接討論，都會約在公司的會客室或是會議室進行，研發部可以說是公司的禁地。

　　才踏進行銷部，正痛苦掙紮著想逃跑的蕭何仰馬上就看到童月。

　　「童經理，研發部的找。」李子娜一點都不體諒他，馬上高聲叫喚童月。

　　「有什麼事嗎？」童月正在鬧頭痛，下舒服得很。這兩天都熬夜改那個企劃案，簡直快操死她了，兩天加起來恐怕睡不到六小時，會頭痛也是正常的。

　　「呃，是我們關經理要我來告訴妳，那個企劃案不能用，他說在明天下班之前請妳把新版的交給他，否則他會跟總經理報告，因為軟件就要上……」

　　「你說什麼？！」童月霍地站了起來，原本就帶著英氣的眉毛此刻更是往兩鬢飛去，活像要抄起大刀砍殺他的女將軍。「又要改？那家夥到底哪根筋有問題？電話給我，我打去美國，我看他想怎樣才會爽。」

　　「關、關老大回臺灣了，現在在……」他邊說著邊往後退，打算說完話就飛奔回去研發部躲起來。「在辦公室。」

　　「他回來了？那正好。」童月拿起新版的企劃案，踩著高跟鞋尾隨著他逃跑的腳步直直逼近走廊那端的禁地。

　　「啊，童經理，妳跟著我幹麼？關老大規定別部門的不能隨意進出研發部。」好恐怖哪，她提著大刀，呃不，是拿著企劃案殺過來了啦，老大，救命哪！

　　「去他的規定，有膽嫌棄我的案子，沒膽見我嗎？」童月一把推開他的阻擋，直直殺進研發部。「關勁，關大經理外找。」她甚至扯開喉嚨直接喊著，只差沒喊著要關勁自己滾出來。

　　原本正埋首改程式的關勁很不悅工作被打斷，他的眉毛擰了起來。「誰讓妳進來的？」

　　童月停下腳步轉身看他，一看到他就認出他來了，畢竟前兩天才對著他的「玉照」大練拳擊呢，怎會不記得這張臉？

　　「你就是關勁？」她一手插腰，一手拿著企劃案，活像個女戰士。

　　「我是，有何指教。」他很快就發現以這女人的氣勢，若要直闖他的辦公室，根本沒人擋得住。

　　「我是童月，被你搞得重寫三次企劃案的受害者。聽說你威脅我要在明天再弄個新版本給你，否則就要去報告總經理，是嗎？能否請你在打小報告之前先告訴我，你又對這案子哪裏不滿意了？」

　　童月簡直快氣死了，連熬兩天做出來的企劃，她都快崇拜起自己了，這家夥居然還想去打小報告？！

　　「這不叫做小報告吧？妳知道這軟件上市在即，每延緩一天有一天的損失，如果連這一點都不清楚，妳還有資格坐在行銷部經理的位子上嗎？」

　　不知怎地，她激出了他的真面目，平日他根本不跟其他部門的人擺壞臉色的，他的名聲一向好得很，看來今天歷史要改寫了。

　　「我當然清楚。可是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去改了，這個案子我花了兩天兩夜重寫，你好歹要有個充分的理由說服我哪邊有問題。」她童月可不是輸不起又不承認錯誤的家夥，如果他說得有理，她縱使不開心也會改的。

　　「不合格的東西就算花一百天也沒用。」關勁說話難得的犀利起來。「那個東西太虛華，廣告的方式也太誇張，跟原本設定要走的方向也不符合……」

　　「等等。」童月打斷了他的數落。「這些話很耳熟，就是那家夥上次開會跟我說的，為何你又用同樣的問題擋我？這不擺明瞭整我嗎？我今天早上寄給你的版本不就是這些問題的修正版嗎？平面廣告跟CF我都重新找廣告公司提案了，你不會跟我說你根本沒看那份企劃案吧？」

　　關勁愣了一下，隨即領悟什麼似地問：「早上寄的？」

　　說著轉身打開信箱開始收信，很快地，署名童月的一封E-mail滾進了他的信箱，還發出諷刺的「喔喔」聲。

　　「你根本就還沒看，居然敢指責我？」童月雙手環胸，瞇著眼睛說。

　　關勁聳了聳肩。「這時間我人在飛機上，那我看完有問題再找妳。」說著就轉身繼續工作，完全不理會她了。

　　「最好是別找我了。」童月冷哼一聲轉身大踏步走出去。

　　此時的關勁回過頭看著她瀟灑的背影，嘴角竟然勾起一抹笑容。

　　「白無常是嗎？有趣。」他看著她那白色高挺的襯衫跟長褲，不禁開始覺得興致高昂了起來。

　　真有意思，很生動的一個女人。童月是吧？他記住了。

蔡仲子

第二章   

　　童月氣唬唬地回到辦公室，將手裏的企劃案一甩。

　　「氣死我了，那家夥真是自大，他以為他是誰啊？！搞不清楚狀況還來指責我，做錯了還不道歉，根本是個豬頭！」

　　跟在她身後去研發部，然後又跟著回來的李於娜看著她大動肝火，覺得她真是個性格美女。

　　剛開始她也對這個空降部隊滿不以為然的，加上大家都傳說童月在前一家公司也只是個企劃專員，工作經驗也只有兩年，所以大家都覺得公司特地挖她來當經理，簡直是不把她們這些在行銷部打拚多年的舊員工放在眼裏。

　　可是她現在不這麼想了，跟著童月工作一段時間，她發現童月做事很實在，比起一些隻會做人不會做事的主管好太多了。

　　「童經理，我覺得妳說話最好謹慎一點。雖然我們都知道妳性子急，說話很直，但是這樣對妳恐怕不好……」李於娜衷心地勸告著。

　　「說話謹慎一點？妳是指關勁嗎？我覺得他才需要謹慎一點，到底出過社會沒有，做錯事也該道歉吧，沒禮貌。」童月對於這件事情還是耿耿於懷。

　　她知道那個姓關的在公司人氣很旺，別的不說，光在公司的營運上就提供了莫大的幫助。他的團隊寫出來的軟件在市場上簡直是第一把交椅，整個龍騰賺不賺錢，絕大部分都取決於他。

　　但她也是很認真在做事啊！

　　他要她改企劃，只要他說得有道理，她不就配合著改了嗎？瞧他怎麼說的？不合格的東西就算花一百天也沒用？聽了真是他媽的不爽。

　　「我知道妳被誤會了，但是我們都知道妳的工作態度一向嚴謹，相信關經理一定很快也會發現。」李於娜想到這兩個人針鋒相對的樣子，啊，真是非常有火花哪！只可惜此火花非彼火花。「再說公司的人都在傳說關經理恨妳，然後妳也對關經理大感冒，所以如果這樣下去……」

　　「什麼？！」童月彈了起來。「妳說公司傳說、傳說那個……哪來的謠言哪？我今天根本第一次見到那家夥。」

　　沒見過面也能有八卦跟諱言傳出嗎？這未免太扯了。

　　「所以我才勸妳跟關經理說話別太大聲，萬一又被傳遙言，怎樣誇張的版本恐怕都有。」

　　「拜託，那幹麼說我們彼此相恨？要傳也改一點有趣的版本，好比那姓關的家夥根本暗戀我，所以每次才一直要我改企劃案，好讓我多跟他接觸？」童月嗤笑一番。

　　她說這話時十足的諷刺，但來行銷部送公文的葉雲聽了卻渾身一僵。

　　李於娜馬上發覺不對勁，一把拉住童月。「童經理，我們下樓去買杯咖啡吧？我很想喝咖啡。」

　　「喔，好啊，反正我暫時可以喘息一下。」童月神經非常大條，完全不知道她又再度成為八卦中心了。

　　李於娜跟童月一起到樓下的咖啡座，分別點了兩杯咖啡後，在一個靠窗的位子落座。

　　於娜滿喜歡跟著童月工作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她並不拘泥於某些形式。行銷部門分為公關跟企劃兩大部分，公關常需要跑外面，而企劃則需要不定時間工作，常有熬夜或者彈性改變工作時間的需要。

　　「自從妳來了以後，我最開心的就是下午可以跑出來喝杯咖啡，不然簡直會昏迷過去。」李於娜心滿意足地喝著咖啡。

　　「我要的是工作績效，不是每天打卡的單子。」童月聳了聳肩，眉宇間那抹英氣讓李於娜都看得呆了。怎麼會有這種連女人都愛看的女人？

　　「童經理，我覺得我真的很喜歡妳，可惜妳不是男人。」李於娜嘆了口氣。

　　「說那什麼話？！」童月倒是不客氣地翻白眼。「我雖然很粗魯，但我對女人沒興趣，別愛上我喔！」

　　童月開玩笑地說著，兩個女人同時笑了出來。

　　「其實我正在考慮要不要結婚，妳願不願意當我的伴娘？」李於娜忽然有了這念頭，卻覺得這念頭好得不得了。

　　如果高跳的童月穿上伴娘的白色禮服，旁邊站了賞心悅目的關大經理，那就再完美不過了。

　　「伴娘？！」童月差點被口裏的咖啡嗆到。「我？為何是我？」

　　很多人覺得她穿上軍服恐怕都比洋裝合適，她不是在意啦，但是李於娜是瘋了嗎？還是病急亂投醫？

　　「因為妳很漂亮，然後我覺得妳是不錯的朋友，希望妳能賞光，除非妳覺得我不是妳的朋友。」李於娜說。

　　「妳當然是我的朋友，整個部門裏面跟我最有話說的就是妳了。」童月理直氣壯地反駁。

　　「那就好，我還真怕妳不答應呢。」

　　「可……」慘了！難道她這樣就算答應了？童月想到自己要穿白色禮服就覺得頭皮發麻，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反悔。

　　「那我才敢答應他的求婚，不然我還想繼續考慮呢！」李於娜笑著說。

　　「這……這樣啊！」希望破滅。她總不能當拆散人家的兇手吧？到時候新郎殺上門，她就慘了。

　　「那麼等我確定婚期再跟妳說。」李於娜笑咪咪地說。

　　「好……好吧。」童月猛喝了幾口咖啡，然後將空杯子一放。「我先上去了，妳慢慢喝。」為避免自己反應太大，她還是趕緊上樓去吧！

　　「嗯，待會兒見。」李於娜看著童月離開，然後掏出手機來，撥了龍騰科技的號碼，然後將電話轉接進分機，沒多久電話就被接起來了。

　　「何仰，你的求婚還有效嗎？」李於娜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說。

　　「有效，當然有效。」蕭何仰的聲音非常激動，由於他已經求太多次婚都杠龜，想不激動也難。

　　「好吧，那你只要答應我找到我指定的人當伴郎，我就答應你的求婚。」李於娜又想到那對賞心悅目的金童玉女，打算無論如何要達成。順利的話，說不定可以撮合一對佳偶。

　　「真的嗎？那當然沒問題，我以為會是更困難的事情呢！」蕭何仰聽起來松了好大一口氣，另外，他聽起來興奮得不得了。「快點告訴我是誰，我認識嗎？」

　　「你當然認識啊，聽著喔，我要的伴郎人選是關勁。」李於娜宣佈。

　　「關……」那頭的蕭何仰差點被口水嗆到。「妳一定在開玩笑，不然就是我聽錯了，妳說誰來著？」

　　她笑了，知道這家夥一定在祈禱他聽錯了。

　　「你沒聽錯，就是你們部門那個黑無常，如果他答應了，我就答應你的求婚，我等你好消息。還有啊，伴娘我已經找好了，是我們的童經理。就這樣啦，掰。」她說完就把電話掛了，順便將他的哀嚎聲截斷。

　　呵呵，有好戲可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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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對於李於娜的快樂，人正在研發部工作的蕭何仰感覺就像天降橫禍。

　　叫老大當伴郎？可能嗎？該不會被賞一個拳頭吧？

　　更何況伴娘是童月耶，那不是難上加難嗎？老大剛剛才跟那兇女人廝殺過一次耶，兩個人站在婚禮現場，難道不會撕咬彼此嗎？於娜是不是瘋了引

　　可憐的是，就算他頂著一個黑眼圈，於娜也不會相信那是勁哥打的，畢竟他在其他部門的形象簡直好得不得了。那些女人看他的角度已經偏頗到完全看不到老大的缺點了。

　　可憐的像他這種老大身邊的苦命家夥，站在又有才能，人又長得相貌堂堂的關勁身邊，他就像黯淡無光的石頭一樣。所以李於娜這個可愛的女人好不容易答應嫁給他，再困難也得硬著頭皮上了。

　　「呃，老大，勁哥。」蕭何仰扭扭捏捏地在關勁旁邊坐下，然後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安全距離。

　　所謂安全距離是指關勁一拳揮過來，所能造成的重度傷害範圍。可憐的是如果老大要打人，還不能讓他打不到，否則下場會更慘。

　　「做什麼？你不知道我忙得連回家一趟的時間都沒有嗎？」關勁挑起眉毛，那動作馬上讓蕭何仰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拜託你，可不可以先答應我？」蕭何仰苦著一張臉問。

　　「你覺得可能嗎？」開空白支票給人隨便填，這種蠢事他會幹嗎？

　　「是不可能，但總得要抱有一絲希望嘛！」蕭何仰垮下肩膀。「老大，你一定要救我，我能不能娶老婆就靠老大了，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毀了。」

　　「我跟你娶老婆什麼關係，別婆媽了，快點說。」關勁可不是太有耐性的人，除了他極度感興趣的事物他可以維持高度耐性之外，其他的東西他一概有效率地解決。

　　聰明的人常會有缺乏耐性的缺點，關勁也不例外，否則他絕不只是光在研發部當他的經理而已。

　　「就是我快結婚了，你可不可以當我的伴郎？」不給關勁拒絕的時間，蕭何仰趕緊巴上去，此時已經顧不得安全距離了，或許抱住他手臂是個好主意，這樣他要揮拳也揮不開。「拜託你、求求你啦，我老婆說一定要你當伴郎才行，否則她不嫁給我。」

　　關勁涼涼地看著掛在他身上的蕭何仰，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壞心的笑容。「娶不到老婆也好，剛好多寫幾支程式，你知道我們這一季的目標還沒達到，就靠你了。」

　　「拜託不要啦！」蕭何仰哀嚎。「我很愛於娜的，除了她我再也不要其他女人了。」嗚嗚，他追好久的老婆就這樣沒了嗎？他不甘心哪！

　　「於娜？李於娜？行銷部門的那個？！」關勁這下眉毛挑得更高了。他都已經禁止其他部門的人亂闖研發部，這小子還有辦法去泡行銷部的美眉？顯然是工作量不夠。

　　「拜託，老大。於娜是個好女人，你一定會讚同的。我保證結了婚絕對不會偷懶，我會更加努力寫程式，還有還有，你的會議我都幫你去開，就算被童經理兇到死我也認了。唉，我是交了什麼壞運，為何總是活在童經理的陰影下呢？於娜誰不好找，居然找她當伴娘……」

　　「你說什麼？童月是伴娘？」關勁感興趣地問。

　　蕭何仰忍不住碎碎念起來。「對啊，於娜不知道怎麼搞的，對她那個新上司崇拜得很，居然連結婚也要找她。老大，我也是迫於無奈，我是無辜的受害……」

　　「好吧。」關勁不輕不重地說。

　　「……受害者，好不容易能討個老婆說，居然給我出這種不可能的任務，我就說你一定不會答應的，跟那白無常一起，怎麼可能……什麼？你說什麼？你剛剛說什麼？！」蕭何仰念到一半忽然醒了過來。

　　「哈哈哈！」關勁狂笑。「好話不說第二次，沒聽到就算了。」

　　如果是別人他就完全沒興趣，不過童月嘛，嗯，應該會很好玩。他從來沒看過這麼耿直的女人，說她看到別人做錯事便會跳出去教訓人，他可是絕對相信的。這社會太多灰色地帶，那女人卻活得那樣純粹，雖然她那種純粹會教人覺得有些尖銳，不過他喜歡。

　　「你答應了？你答應了！」蕭何仰捂住自己的嘴，眼底閃動著感動的光芒，只差沒學瓊瑤連續劇女主角滾下幾顆珍珠淚。

　　關勁已經懶得理他，轉身繼續工作去。順利的話，解決了手上幾份公文，他就可以到樓上的酒吧喝杯酒，然後回家睡大頭覺了。飛了十幾個小時，真夠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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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了手上的工作，關勁搭著電梯上到樓上的健身中心，他的目的地是位於內側的酒吧，只不過人還沒到目的地，就被一個窈窕的身影吸引住了。

　　那是拳擊區的使用者，白色的背心加上直筒運動褲，一頭漆黑的長發綁成馬尾在身後甩呀甩。紅色的拳擊手套配上白色的運動裝，讓她亮眼極了。

　　即使因為運動而滿臉是汗，也完全不折損她吸引入的魅力。

　　關勁斜倚著櫃臺，雙手環胸看著她洩恨似地對著沙包猛打。

　　「阿勁，你來啦？來看你沒被使用過的照片如何被蹂躪嗎？」麥可哈哈笑著拍了他肩膀一記。

　　關勁也是健身房的常客，就算不是上來運動，也會上來酒吧喝杯酒，所以麥可跟他熟得很。

　　「你是說童月的拳頭用力打著的是我的臉？」他轉頭看了一眼沙包上的照片，遠遠地根本辨識不出來那到底是誰的照片。不過他有預感，那張照片八成是他。

　　活該，誰叫他今天得罪了人家，算起來他確實欠人家一個道歉。

　　話說回來，她穿白色真是該死的好看。白無常是吧？穿全白還這麼好看，確實是「無常」。

　　「嘿嘿，你的魅力也不是完全那麼無往不利嘛，我真是愈來愈欣賞童大姊了。」麥可揶揄的目光移到童月身上就變成了欣賞的眼神。

　　「你不適合她。」關勁橫了他一眼。

　　「是喔？那誰才適合？」麥可不以為然地說。關勁該不會以為自己還有機會吧  ？好吧，雖然關勁是比他帥了一點、有才華了一點、有錢了一點，但他麥可也是個雄壯威武的性格小生啊！總不會一點機會都沒有吧？再說，童月不是跟他合不來嗎？

　　難道那個新傳言是真的？關勁這小子真的在哈童月？

　　「總之你不適合。」關勁笑著下結論，然後看到童月收起拳頭，摘下拳擊手套準備休息了，他邁步走向她。

　　「阿勁，你下次記得給我一張新照片，我怕童經理的消耗率太高了。」麥可不甘示弱地追著說。

　　關勁可不理他，直接走到童月身邊。

　　「嘖嘖，這個醜家夥是誰啊？」關勁同情地指著沙包上的照片說。

　　童月詫異地看向他。

　　首先她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邊，再者他自我調侃的話跟她的既定印象不同。哼，這家夥還有點自知之明。

　　「本來沒那麼醜的，被我打過後更醜了。」童月也同情地說。

　　關勁哈哈大笑起來。

　　童月轉頭瞪著他。「關經理該不會是來找我修改企劃案的吧？有問題請mail到我信箱，我晚一點再處理。」

　　「我叫關勁。」他不喜歡她喊他關經理，聽來總是諷刺意味大於尊敬。

　　童月不理他，又問了一次。「案子有問題嗎？關、勁。」那兩個字念得特別重，充分顯示出她的心情。

　　「妳寫的企劃案很不錯，雖然前兩次不合用，但這次妳改得很好。」關勁還是笑嘻嘻的。

　　「謝謝你喔，幸好你沒真的要我改一百遍，然後再跟我說不合用的東西改一百遍也沒用。」童月牙尖嘴利地響應，還沒忘記這家夥怎麼讓她氣得跳腳。

　　「還記恨哪？是我不好，我誤解妳了，我很抱歉。」他非常正式地鞠了個躬，慎重地說。

　　他的客氣倒讓童月手足無措起來．「你用不著那麼誇張，到時候被人家看到，又說我兇巴巴了，活像我虐待你似的。」

　　「妳怎麼會兇巴巴呢？」關勁眨了眨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妳頂多對著我的照片摸兩下而已，一點都不兇，我可以證明的。」

　　童月的臉忽然紅了起來。

　　這家夥胡說什麼，摸兩下？怎麼聽起來無比的……曖昧。

　　「不跟你說了，我先告辭了。」童月的臉蛋不知是因為運動，還是因為羞赧而緋紅，但是關勁可捨不得這樣放她走。

　　「我有個提議，要不要來個賭局？」關勁雙手插在口袋，悠閒的問。

　　童月正要走開的腳步停了下來。「賭局？」

　　「對啊，找個東西來賭，輸的人請吃冰。」雖然他原本是打算回家睡大頭覺，但遇到她把他的時差都趕跑了，現在一點也不困。

　　「拜託，有什麼好賭的？」童月翻了翻白眼。

　　「如果妳要直接認輸也可以。」關勁馬上堵了她一句。

　　「賭就賭，誰怕誰。」她最禁不起激了。

　　「那妳挑一樣吧，這邊有一整排的遊戲機。」關勁攤了攤手說。

　　童月瞄了他一眼，看他穿著襯衫跟西裝褲，看起來很「肉腳」的模樣，運動應該很差吧？這種只會坐辦公室打計算機的，當然要用運動型的競賽來贏他。

　　「別說我佔你便宜，就選個最簡單的投籃那個吧，時間內看誰投進的球多誰就贏，如何？」童月心裏已經打算點最貴的冰，把這家夥吃垮。「先說好，請吃冰的話是吃到飽、吃到撐、吃到死，絕無後悔的喔！」

　　哼哼，不知道她的食量有多大嗎？中午連吃兩個便當都沒問題，等一下保證把他嚇死。

　　「可以，走吧。」關勁握住她的手肘往前走。

　　童月雖然覺得有哪裏怪怪的，但還是想不出來，只好先專注在眼前的事情。

　　「誰先？」童月問。

　　「妳先好了，我需要研究一下戰術。」關勁裝作很為難的樣子。

　　童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這種東西會有什麼戰術？「好吧，那我先開始了。」她按了一下按鈕，燈一亮就開始投球。

　　沒多久，她非常滿意地拍了拍手。「怎樣，差一個球就可以免費再玩一次了。」她顯然很滿意自己的成績。

　　「妳也未免太拚命了吧？」關勁的眉頭鎖得緊緊的。

　　「哼哼，怕了吧？要不要幹脆投降？」看他的苦瓜臉，好爽喔。她整天的悶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現在輕松得不得了。

　　「我還是投看看好了，說不定我好運就贏妳了。」他跟她換位子打算開始。

　　「拜託，這種無法靠運氣的啦！」童月揮了揮手。「你一定是那種運動神經很不發達的人吧？」可憐的男人，馬上就要被她吃垮了。

　　於是關勁投了硬幣開始投球，他的成績也沒有太差，但好幾個球都在籃框滾了滾又滾出來，讓旁邊看著的童月都替他可惜。

　　「哈哈，你看你少我兩球，就跟你說這需要技巧的。」童月拍了拍他肩膀，倣佛跟人家是兄弟了。

　　看著她無意識的動作，他唇邊出現了笑意，倒是不介意她多碰他幾下。

　　「真可惜，差一點就可以贏妳了。等我多練幾次，下次說不定就贏過妳了。」關勁一臉遺憾地說。

　　「隨便你去苦練，但是這次你可逃不過，請吃冰吧，準備讓荷包大失血，我會吃到你後悔沒多運動。」童月開心得要命，雖然只是吃幾盤沒多少錢的冰，她還是像中了彩券般，爽得不得了。

　　「好，願賭服輸，妳要不要去衝個澡，我們等一下樓下碰面。」關勁指了指她身上的運動服裝說。

　　「好啊，那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了。」童月說完轉身就往盥洗室走去，腳步甚至輕盈到快要跳起來。

　　看著她飛跳著離去，關勁的眼底露出濃厚的笑意。

　　這個女人真是可愛極了，反應又單純又有趣，值得他多跟她鬥個幾回。要知道對於他感興趣的事物，他的耐性可是會加倍提升的。

蔡仲子

第三章      

　　關勁是接到內線電話才下樓的，童月在電話中告訴他樓下碰面。

　　稍早他就請人把行李送到自己居住大樓的管理室，所以現在他只要提著手提電腦就可以離開辦公室。

　　沒想到下到一樓，出了大門，左右張望了很久，居然找不到童月的人影。

　　「難道我猜錯了？她不像會爽約的人……」正在猶豫間，忽然聽到柱子後方傳來怪聲。

　　「噗滋，噗滋！」那聲音像是兩片嘴唇緊抿住，然後噴出來的音。

　　關勁轉頭找了一下，卻被一把扯到柱子後面去。

　　「妳怎麼躲在這邊？」原來發出怪聲的人是童月。

　　「拜託，你反應也快一點。」童月翻翻白眼。「我跟你講，你等一下先走，走到這條街下面的麥當勞轉角等我，我們要裝作不認識，我帶你去冰店。」

　　「幹麼那麼麻煩？一起走就好了，再說那邊就有一家冰店，難道妳來了一個多月還不知道？」關勁有點猜到她在打什麼主意了。

　　「不行，我才不要被人家看到我跟你在一起，你不知道我們倆已經成為八卦的中心了。再說，那家冰店的紅豆牛奶一點也不好吃，芒果冰的芒果又不夠多，不合格，不合格啦！」她振振有詞地說。

　　「好吧，既然妳這麼堅持。」關勁悶笑。

　　看來她還頂聰明的，知道龍騰的八卦爪牙無所不在。不過她這麼急著跟他撇清，感覺起來就不是那麼爽了。算了，關於這點他會再教育她的，這次就原諒她。

　　「那你快點啊，我從後門出去，你先走啦！」她急呼呼地推了他一把，完全忘記自己才剛跟人家認識，這種動作未免也太自然了一點。

　　關勁只好乖乖地按照指一不往前走，沒多久，他終於抵達約定的地點，不過顯然有人已經先到了。

　　「你真慢耶，我都跑過去先點一份冰了，你居然現在才到，走了走了，再晚一點芒果都賣完了。」童月不耐煩地扯著關勁往前鑽，幾個轉彎，真的就到了冰店。

　　「妳剛點了什麼？這邊哪種好吃？」關勁站在門口研究冰的種類。

　　「我點了芒果冰，但芒果是最後一份，你吃不到了。這邊的冰都很好吃，看你喜歡哪種口味嘍！」童月隨便介紹了一下，隨即轉身對老闆說：「老闆，我要一份芋頭冰。」

　　「妳不是點過了？」關勁訝異地看向她。

　　「芒果冰已經在座位上等我了，等老闆把芋頭弄好，剛好接著吃啊，你到底要什麼？紅豆牛奶要不要？紅豆超好吃的喔！」

　　「好，就聽妳的。」關勁露出一個崇拜的眼神。

　　「老闆，紅豆牛奶一份。」童月朗聲點冰，隨即走進店裏，果然桌上已經有一盤芒果冰了。

　　「看起來很好吃，芒果好多。」關勁看了一眼桌上的冰，知道這女人已經吃冰吃成精了。

　　「對啊，我最愛這家冰店的冰了，若是可以，我真希望每天狂吃個幾盤。」童月吃了一口冰，含住湯匙抬頭說。

　　她咬著湯匙的模樣真是太可愛了，讓他差點衝動地傾身吻住她。

　　慢點、慢點，克制一下。否則肯定會引來她的一拳的，他可不想多了個黑眼圈。

　　「你幹麼那樣看我？」童月不解地瞪了他一眼。

　　他收斂地收回太過赤裸、侵略的眼神。

　　「好啦，就知道你想吃。」童月說著起身跑去拿了支湯匙回來。「你只能吃兩口喔，嗯。這樣似乎太殘忍了，好吧，五口好了。」她忍痛地把湯匙遞給他。

　　她那忍痛割愛的表情差點讓他噴笑出來。

　　「妳真慷慨，我會報答妳的。」他抹了下臉，掩去嘴角的笑意。「下次我再請妳吃一次，算我今天欠妳的。」跟她吃冰真有趣，再請她十次都沒問題。

　　「你這人還挺公平的，那我就原諒你今天誤會我的事情。」童月眼前開心得很，吃著她喜愛的冰，最近最棘手的工作又剛完成，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

　　關勁但笑不語，默默地吃著冰。

　　「吃快一點，我看到老闆在弄我的芋頭冰了。」童月真忙，拿起湯匙像在打仗一樣的猛吃。

　　「妳別吃太快，等一下嗆到了。」關勁阻止她。

　　「你不知道，我很難得逮到機會吃冰耶，今天我大姊很晚才會回來，所以我才有機會吃冰。」

　　「妳吃冰跟大姊有什麼關係？」關勁可下解。

　　「當然有關。」童月邊吃邊解釋。「她說女孩子不能吃冰，對子宮不好，我只要吃冰，她都聞得到，鼻子很靈的。」所以她好多次偷吃都被抓到，真是挫折呀。

　　「這麼厲害？」其實關勁猜想得到，她大姊一定觀察力入微，所以很容易看穿這個大剌剌的妹妹幹了什麼事情。

　　「對啊，童年，就是我大姊啦，她叫做童年。她不會罵我，她只會用一種很憂慮的眼神看著我，不過光是那眼神就讓我覺得很對不起她了，所以我每次偷吃被逮到都會有罪惡感。」

　　在童月的心中，童年是很需要被保護的對象，當那個惹她傷心的人是自己時，也是不被允許的。

　　「那妳還是少吃冰，下次只能吃一碗。」關勁才說著，老闆馬上又端上了芋頭冰。

　　「童月，交男朋友啦，真是恭喜啊！」冰店老闆顯然認識童月，親自端冰來，還順便打招呼。

　　「不是啦，同事。」童月很直覺地否認。

　　「啊，別害羞了，都共吃一碗冰了，口水這樣吃來吃去，還想否認。我可不是老古板，交男朋友有什麼關係？如果妳要喂他，他喂妳，也沒什麼不可以啊！我跟妳說，要喂就要喂草莓，有顆粒的，一定很過癮．」老闆爽朗地呵呵笑著。

　　害羞？口水吃來吃去？還有顆粒的勒！

　　這……有這麼曖昧嗎？童月愈聽臉愈綠。

　　想到他瞇起眼，遞了顆草莓到她嘴邊，她張口緩緩含下的畫面，不禁渾身起了陣酥麻的感覺。一定是太噁心的關係。別想了，擦掉、擦掉。

　　她趕緊抹去腦海中的畫面。「老闆，你想太多了啦，還有，我還要外帶一杯木瓜牛奶。」她說著轉頭問關勁。「你要不要？」

　　「我？不用了。」關勁很訝異她居然還喝得下果汁，這女人果然夠有魄力。

　　「可別後悔喔，反正橫豎這頓你要請，我可不會客氣的。我跟你說，改天多練習投籃，我下次給你報仇的機會。」童月賺到兩碗冰跟一杯果汁，開心得很。

　　「沒問題。」關勁笑著說。

　　「那你們小倆口慢慢吃，我先去忙了。」老闆顯然不把童月的抗辯聽進去，徑自幫人家定位為男女朋友了。

　　「拜託，都說了不是還這樣子講，八卦都是這樣傳的啦！你知道嗎，今天子娜跟我說，大家居然傳說我們兩個彼此相恨耶，這也太誇張了，在我們見面之前就有這種謠言，太神奇了。」

　　關勁又不是第一天來龍騰，他對龍騰這種八卦無敵發達的特色已經很瞭解了。有時候他甚至會順著八卦，然後演一演戲，讓大家有更多話題好講。這算是他無聊時的一項娛樂。

　　「下次我們見面的時候，故意用力地瞪對方，假裝很討厭對方的樣子，一定把那些傳說八卦的人嚇死。」

　　「這樣人家就會傳得更厲害了。」童月真不能理解大家對八卦的熱衷程度，倣佛那是這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

　　「那如果我們見面就給彼此一個愛的眼神，妳覺得怎樣，肯定會讓大家跌破眼鏡吧？」事實上他已經聽到這樣的傳言了，有個版本是說他暗戀她，哈她哈得不得了，因為愛不到，所以才會對她特別兇。

　　八卦有幾個版本對他並不是那麼重要，但是如果眼前要拿來當藉口是挺好的。

　　童月翻了翻白眼。「我看我們別見面為妙，我幹脆別來公司算了，隨便說句話也有問題。」

　　「別這麼說，習慣就好了，其實還滿有趣的。」

　　「有趣？」她用一種「你瘋了」的眼神看他。這家夥真有異於常人的喜好，夠屌的。

　　「下次有機會示範一下給妳看。」他眨了下眼睛。

　　「好，有機會的話。我的木瓜牛奶好了，先走了，你慢慢把冰吃完。」她指了指他面前溶化掉大半的冰。

　　「要不要我順道送妳？」

　　「不必了，我要走路回家，順便運動運動。」

　　「在打了拳擊之後？」他訝異地問。之前的運動難道不算運動？

　　「運動是不嫌多的，這樣才能保持腦袋清晰，寫出好的案子啊，明天見了，掰。」她朝他揮了揮手，提起包包往外走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關勁久久移不開目光。

　　跟她在一起果然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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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關勁跟童月這一對伴郎、伴娘的點頭，李於娜跟蕭何仰的婚事就如火如荼地展開了。

　　在關勁的強烈建議下，蕭何仰盡可能的把婚期提早，在宣佈婚事之後的兩個星期結婚。蕭何仰差點沒感動得痛哭流涕，覺得關勁對他實在太夠意思了，知道他結婚心切，配合度如此之高。

　　他完全不知道，關勁感興趣的絕對不是體貼屬下，而是跟童月碰面的機會。幸好蕭何仰並不知道，否則那把感動的男兒淚都不知道該吞下去還是流出來。

　　「天哪，不會真的要我穿這個吧？」即使在婚禮即將舉行的現在，人在新娘休息室的童月還是非常不敢置信。

　　那套剪裁簡單的珍珠色澤禮服是於娜幫她挑的，但她還是無法想像自己穿這麼長的裙子能夠不跌倒。

　　「懷疑嗎？妳不是試穿過了？」李於娜笑著回答，今天雖然是她結婚的日子，但是童月可能比她還緊張。

　　「可不可以不要啊，妳找別人行不行？」童月手指頭撫過那布料，覺得緊張了起來，等一下她可是要穿著這禮服跟著走過長毯的，雖然只是在飯店舉行的簡單儀式，她還是很緊張。

　　「不行，這禮服的尺寸只有妳能穿，再說沒有人跟妳一樣高，可以搭得起伴郎的身高。」李於娜拒絕，這是她精心策劃的，怎可能現在答應讓童月退出。

　　她甚至交代好朋友幫她多拍幾張照片，只不過她指定拍的不是自己這一對新郎新娘，而是那對伴郎伴娘。

　　「伴郎很高喔？好吧，那我去換。」童月垮著肩膀拿起禮服去換了起來。

　　沒多久，童月懷著恐懼地站到李於娜面前。「會不會很怪？頭發有沒有亂掉？粧會不會太濃了點？」

　　李於娜看得眼睛都瞪大了。

　　「天哪，我就知道一定很怪，我從來不曾穿過這麼長的裙子，很醜吧？」童月看到她說不出話來的樣子，不禁懊惱地扯了扯裙子。

　　「妳居然說自己很醜？妳有沒有照過鏡子啊？天哪，我朋友一定不敢相信，我居然有勇氣找這種比我漂亮好多倍的伴娘。」李於娜忍不住拉起童月猛看，甚至將她轉過來轉過去，嘴裏不斷發出「嘖嘖」的讚嘆。

　　「妳會不會太誇張啦？」童月被稱讚得赧紅了臉。她不過個子高了點，穿起禮服比較修長罷了，有那麼誇張嗎？

　　「誇張？哪裏誇張？」李於娜才說著，新娘休息室的門被敲了兩響，她轉身喊：「進來。」

　　門被推了開來，關勁出現在休息室。

　　「新郎被禁止進入，所以我來幫新郎跑腿。」關勁對李於娜說。

　　「關經理，你來看我們童經理，她居然怕自己穿這樣太醜，你來評價評價。」李於娜才不管關勁要來幹麼，抓到人就說。

　　關勁的目光簡直是粘到了童月身上。他眼底的驚傃神色讓童月一顆不安的心安定了下來。

　　他讚賞的目光從頭打量到尾，每一個細節都不想錯過。

　　「如果穿伴娘禮服就這麼水，真不敢相信穿新娘的白紗時會是什麼模樣。」關勁真想伸手摸摸她的臉蛋，看看那觸感是不是真如看起來一樣的好；他也很想用手握住她的腰，看看是不是真如看起來一般，可以輕易地掌握。

　　童月又紅了臉，這次真的非常不好意思，畢竟他的目光一點也不保留他的讚嘆。這一刻，在他的目光下，她真的覺得自己好美。

　　「好啦，兩位。」李於娜笑著打斷兩人的凝視。雖然她很想多看看帥哥美女，但是婚禮開始的時間也不久了，總該先辦正事。「關經理，你剛說找我什麼事？」

　　關勁終於收回了他近乎放肆的目光。「何仰找不到戒指，他說應該在妳這邊，要我幫他拿過去。」

　　「戒指？哪有在我這邊？！」李於娜提高了音調，明顯的有點慌了。

　　「妳先別慌，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他？」關勁掏出手機遞給她。

　　李於娜接過手機趕緊撥起電話，沒多久電話就接通了。

　　「老婆，妳打來正好，我已經請勁哥去幫我拿戒指了，東西在妳那邊吧？」電話那頭的蕭何仰顯然也急了。

　　「戒指我昨天就拿給你了，怎麼會找我拿？」李於娜氣急敗壞，真想一把K死電話裏的家夥。

　　「在我這邊？有嗎？怎麼辦，我找不到耶。」

　　「你問我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李於娜生氣地說。

　　童月趕緊走過去。「別急別急，妳先別忙著兇他，先叫他冷靜下來，想想到底把戒指放在哪裏。」

　　「對，童月說得有理。」關勁也過來。「我來跟他講好了。」免得新娘一氣之下就不願意嫁了，到時候他天天得聽一個人在身邊「靠夭」沒老婆，一定會很吵。

　　李於娜猛翻白眼，不說一句地將電話遞給關勁。

　　關勁接過電話，說話聲音不疾不徐，不高下低，很有安定人的功效。

　　只聽他慢慢引導蕭何仰想起戒指的蹤跡，這邊的李於娜終於也比較冷靜了。

　　童月聽著聽著不禁佩服起關勁了，所謂的臨危不亂就是這種人吧？天生就是當領導者的料子。

　　沒多久，關勁果然掛掉電話了。「東西他忘在家裏了，恐怕我得跑一趟去拿。」

　　「看吧，我就知道是他自己藏到忘了，這個笨蛋。」李於娜受不了地說。

　　「你現在要去拿嗎？他家多遠？來得及嗎？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開席了耶，外面正好是交通顛峰時間，恐怕會塞車。」童月擔憂地問。

　　「這時間……」關勁看了下表。「確實很困難，除非有機車。」

　　「機車我有，我今天騎車來的。」因為怕不好停車，童月今天騎機車來會場，她趕緊找出自己的皮包，掏出車鑰匙。

　　「可是我不會騎機車，這下可慘了。」關勁一臉為難地看著她。

　　「你不會騎？」童月不可置信地瞪著他。「算了，我去好了，我先把這禮服換下來。」

　　「可是妳知道何仰家在哪邊嗎？」李於娜擔憂地提出問題。

　　「對喔，我根本沒去過。」童月拍了拍自己腦袋。

　　「那沒辦法了，只好我們一起去，妳載我。」關勁拉過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等等，好歹讓我換下這裙子，太長了。」雖然沒有像新娘禮服那樣拖地，但也是長裙，穿著騎機車應該不大方便吧！

　　「沒時間了，快走。」關勁拉著她衝出去。「先去找那個蠢蛋拿鑰匙，然後我們直接去騎車，妳停在哪邊？」

　　「就飯店外面的巷子，滿近的。」她一手被握著，一手提高裙襬，以免自己在奔跑時不小心跌個狗吃屎。

　　關勁牽著童月，直奔新郎那邊，而蕭何仰早就緊張得渾身冒冷汗了。

　　「麻煩兩位了，這個恩情來日再報。」蕭何仰只差沒跪地感謝了。

　　「要謝等順利拿回來再謝。」童月見關勁接過他家鑰匙，馬上拉起他。「快走吧！」

　　「咦？他們兩個什麼時候感情這麼好了？老大還罵我兵敗行銷部，那他這算什麼？舉白旗投降嗎？」蕭何仰自己還在碎碎念著。

　　童月根本沒注意聽他在念什麼，急忙帶著關勁就往門口衝。

　　沒多久，兩個人就來到童月停機車的地方了。

　　「你居然不會騎機車？我跟你講，改天一定要學學，在臺北騎車比開車方便多了，又不是哪裏都有停車位。」童月將鑰匙插進去，忙著發動車子。

　　「說的也是，改天妳教教我。」關勁很自動地緊貼著她坐上後座。

　　「還好我力氣大，還載得動你。你小心一點，我會亂鑽喔！」童月警告著，隨即將車子騎出去。

　　關勁一雙大手握著她的腰，大腿緊貼著她的腿，就連上半身都幾乎貼到她背上去了。

　　他的動作被她解釋為緊張。

　　「你不用緊張，我技術很不錯的。」童月微側過頭跟他說。

　　「那就好，那就好。」他倣佛很安心地籲了口氣，由於外面滿吵的，兩人又戴著安全帽，所以他貼近她說話變得理所當然。

　　但是他那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時，居然引得她一陣異樣的感覺。倣佛那聲帶的震動直接拍打在她心坎一樣，讓她心跳不禁加快了些。

　　一定是錯覺。

　　童月命令自己忽略那吹拂在她頸項的氣息，還有他貼握著她腰的掌心傳來的熱度。

　　「你看，這樣滿快的吧，如果我們開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到。」童月趕緊找話講，以免自己太過心猿意馬。

　　真是太可恥了，童月斥責自己的心蕩神馳，她沒遇過一個男人像關勁這麼有存在感的。他明明不是她欣賞的類型啊，他的運動神經太不發達，人太斯文，還有，他臉蛋長得太過分好看，這種男人很麻煩的。

　　她喜歡的人最好有強壯的身子，不太好看的臉蛋，說不定還有一點粗魯……

　　但是想著想著，麥可的臉居然出現在眼前，讓她差點緊急煞車。

　　天哪！她跟麥可？妤恐怖的畫面喔！

　　抖了抖身子，她抖落那恐怖的想法。算了，就算喜歡的是那種型，但她就是無法想像愛上像麥可那樣的人，反而是這個關勁她還比較能接受。

　　「妳冷嗎？是不是吹著風太涼？」發現她身體抖顫了下，關勁皺起眉頭問。

　　「沒有，還好……沒事。」她有點心虛，畢竟自己正在胡思亂想。

　　「那我抱緊一點，這樣就不冷了。」他雙手繞過她的腰，將她整個圈了起來。

　　頓時她體溫增高了幾度。

　　呃，這樣要冷也很難吧？

　　一種詭異的親昵感彌漫在兩人之間，害得童月不斷地緊張起來，腦子有點混亂，還差點闖紅燈。

　　「啊，紅燈了。」關勁打斷她的出神，這一喊讓她緊急煞車，而他原本就抱著她的身子更是完全朝她壓來，兩個人霎時全擠到機車前面的小小空間中。

　　「啊！」童月後知後覺地驚跳了一下。「對下起，你有沒有怎樣？」

　　急忙回頭確認他的安危，沒想到這一轉頭居然掃到他的下巴，只差一點點就親到他了。

　　她瞪大眼睛，動也無法動。

　　他看著她的眼神怎麼那麼有神、那麼燦爛？倣佛等待已久的東西終於降臨那樣的……渴望。

　　害她驚魂甫定的心思又紛亂了起來。

　　「妳還好嗎？」他的手碰一碰她光裸的手臂，引起她一陣怪異的麻癢感。

　　她習慣地一扭身子，卻造成自己貼著他蠕動的情況。霎時間童月尷尬地低聲命令他退回後座坐好，這才繼續往前騎。

　　只是她所不知道的是，她的臉一路維持著一種微醺的紅暈，煞是好看。

蔡仲子

第四章      

　　龍騰三個月才開一次全公司的會議，所以這個會議就變得很重要。因為這可是交換所有八卦跟討論八卦的唯一機會。

　　去哪裏找這麼好的機會把大家聚在一起，就算想問問當事人，平日業務沒交集也不好意思特地去問。趁此機會，大家傾巢而出，一時間會議室外熱鬧非凡。

　　像這樣的會議，大家都會提早到，好先開一場八卦大會。只有那些新來的，搞不清楚狀況的，或者根本深受謠言所苦、近來恰巧是八卦中心的人不會出現。

　　「我跟妳講，這件事情根據我的觀察，黑白無常已經成為本季最佳話題了。」身為八卦集散中心的葉雲以非常專業的角度分析八卦。

　　「但是我聽到的版本有兩種耶！」會計部門的職員插嘴，倣佛在詢問大師一般地恭敬。

　　「是啊，有的說黑無常跟白無常彼此不對盤，聽說他們常在主管會議就吵起來了，連總經理也無法阻止他們。」總務部的職員也提出困惑。

　　「哪裏，我聽說關經理很哈童經理，那天蕭主任跟李於娜的婚禮上不就一起當伴郎跟伴娘嗎？」櫃臺另外一個職員提出另外一種版本。

　　八卦的玄妙、迷人之處正是因為有一些確定，又有一點不確定。想像的空間很大，觀察討論的空間也很夠，簡直比任何其他遊戲都要來得有創意。

　　「對啊，我還看到他們兩個人同時從外面進來。」另外一個職員趕緊提供訊息，以推理出較合理的關係。

　　「可是麥可說童月每次去打拳擊都是用關勁的照片耶，聽說她狠狠地修理了他。　　」

　　大家正分成兩派爭論不休的時候，李於娜拿著筆記本現身了。

　　「喔喔，我好象還是來得太早了。」李於娜暗呼一聲，馬上被眾人圍起來。她就是不想參與這種八卦盛會，才故意準時到的，沒想到還是早了一點。

　　「李於娜，妳是行銷部的，妳應該知道真正的狀況。」

　　「對啊，且童月跟關勁還當她的伴娘跟伴郎，問她就知道了。」

　　「快點說，於娜，我們大家都很想知道。」

　　看著望著她殷殷期盼的幾雙眼睛，李於娜幹笑兩聲。「我才剛結婚，怎麼沒人要問我為何沒休婚假？」不知道轉移話題有沒有用？

　　於娜很清楚童月對這些八卦的態度，是那種深深的不以為然，所以她也不想攪和進去，雖然她有心促成童月跟關勁，但並不希望好友兼上司會因此而困擾。

　　「想也知道，一定是妳老公程式寫不完，所以沒去度蜜月。」這一點都沒有八卦價值，大家想聽的才不是這個。

　　「快點說，我親愛的關勁是不是很沒眼光地暗戀那個高頭大馬的女人？」尖銳的問題馬上被丟了出來。

　　李於娜聽到時臉一沉。「妳何不去問妳那親愛的關勁？」居然說童月高頭大馬，女人的嫉妒心真是恐怖。

　　對方被李於娜這一搶白，訕訕地答不上話。

　　好在此時有人打開會議室的門，招呼大家入席，剛好解了一陣尷尬。

　　眾人慢慢往會議室移動，剛剛被搶白的女人鑽進人群中消失了，李於娜則繼續站在人群最後面，不急著入席。

　　此時李於娜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轉頭看到童月笑瞇瞇地站在她身後。

　　「妳知不知道大家都在討論妳的八卦？」李於娜猛翻白眼，早知道應該禁止所有同事去參加她的婚禮，省得像這兩天老是有人找她打聽八卦。

　　童月笑嘻嘻地聳聳肩。「妳不老教我別放心上嗎？隨他們去說，反正沒人敢來問我。」她已經慢慢找到自我解嘲的方式，看穿了這也不過是場荒謬劇罷了。

　　「妳看得開最好啦，我都快忍不住發火了，妳說得對，科技公司的人怎麼這麼沒有科學精神？我今天真是見識到了。」李於娜露出瞠目結舌的臉。

　　童月哈哈笑了起來，跟著走進會議室。

　　一小時之後，童月氣唬唬的從會議室走出來。

　　「妳聽到他剛剛說那什麼屁話沒有？！」童月邊走回行銷部，一邊對身旁的李於娜抱怨著。

　　剛剛會議室裏面依舊炮火隆隆，主要的兩個炮臺當然是她跟關勁。她還以為經過了昨天的相處之後，他們之間已經變得融洽了。

　　「妳很在意嗎？你們不是向來都這樣的嗎？」李於娜問。

　　「可是我以為經過了那天……」童月倏地住嘴，發現四周想聽八卦的耳朵還是無所不在。「算了，反正他想跟我挑戰，我也不會讓他好過的。」說完踩著重重的腳步離去。

　　李於娜看得一頭霧水。這兩個人到底是會變親家還是冤家呢？看來還很有發展的空間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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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會議時的針鋒相對之後，所有八卦的傳播者都開始傾向相信這兩個人彼此痛恨。畢竟分踞龍騰東西兩端的辦公室就像他倆的綽號一樣的極端，黑與白，東與西，能不極端嗎？所以似乎兩個人不合也是應該的。

　　那天之後，童月就沒再見到關勁了。新的案子她都交給屬下去處理，有必要時她打電話或寫E-mail找他，態度完全公事公辦，至於關勁也一樣。

　　童月覺得生氣，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

　　「我覺得妳對關經理說話太不客氣了，妳的吼叫聲都快要把旁邊的人嚇死了。」李於娜閒閒地說。

　　這幾天行銷部都忙著科技展的籌備，今天是開展第二天了，原本童月是不必跟其他人輪班來守攤位的，但她幾乎每天都來，也等同於值班沒兩樣。

　　今天由於是非假日，工作人員只排了兩個，但排到班的同事臨時請假，所以童月索性自己來了。

　　「我哪有？我天生嗓門大，不行嗎？」說到關勁她就滿肚子火，這家夥的跩樣讓她看了都想踢爆他。

　　早知道他隔天就會翻臉不認人，她那天就算會拉肚子也要吃他十碗冰。虧她那天還對他那麼好，把最好吃的芒果冰分給他吃。真是不知感恩圖報的家夥。

　　「妳的表情開始猙獰了，童月。」李於娜好心地提醒。「我們的攤位雖然沒幾個客人，但妳這樣還是會嚇到人的。」

　　非假日的科技展人潮並不多，所以童月跟李於娜兩個就足以應付．

　　「我哪有？！」童月抹了抹臉，露出一抹非常刻意的笑容。

　　李於娜無奈地搖頭。「我看還是別笑好了，真僵硬。」

　　童月正打算轉過頭去抗議，眼角就看到一個人朝她們走來。她推了推於娜。「妳新上任的老公來了。」

　　來人是蕭何仰。結了婚的蕭何仰看起來精神許多，打扮也比較清爽，沒以前那種頹廢邋遢的模樣，所以看來倒是人模人樣了起來，這都多虧了李於娜的細心改造。

　　「你怎麼來了？今天不用上班嗎？」李於娜看到老公還是很開心。

　　「反正我不用打卡，今天剛交完一支程式，老大讓我來逛科技展，當然我就先到這邊報到啦！」蕭何仰笑著說。

　　「哼，他對你們倒是很人性，麻煩請那家夥對我們行銷部也人性一點。」童月忍不住酸了一句。

　　蕭何仰哪敢反駁，只能苦笑了。最近老大是把童月惹得很毛，原因他也不清楚，當然更不敢問。

　　「好啦，你們兩個一起去逛逛吧，喝杯咖啡或什麼的，少在這邊礙眼。」童月揮了揮手說。

　　「可是這樣攤位上就只剩下妳一個，萬一忙不過來……」李於娜有點不放心，她知道童月是體恤她，不過這樣做好象不是很妥當。

　　「妳看今天這小貓兩三隻我不能應付嗎？所有的計算機、電視都會自動播放訊息，再說客人真的沒那麼多。去吧，蕭何仰，限你一分鐘內把她帶離開我視線。」童月故作兇惡地說。

　　「好吧，那如果妳忙不過來要打手機給我，我馬上回來。」李於娜臨走時還交代著。

　　「行了，行了，快滾。」童月甚至動手把他倆推出去。

　　蕭何仰開心地牽著老婆的手走了。

　　但不到二十分鐘，童月就後悔了。因為原本很少的人居然漸漸多了，最後甚至出現小小的人潮。

　　「小姐，請問一下你們這個產品怎麼操作？」

　　「小姐，這個DM可不可以多給我兩份？」

　　「小姐，這計算機不知道怎麼了，我只點了一下，畫面就整個當掉了。」

　　「小姐，請問一下這個新版的軟件跟舊版的差異在哪邊？」

　　一山的問題朝她湧來，童月忙得手忙腳亂，甚至沒機會打手機求救。

　　慌亂中，她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新版的增加了搜尋的功能，這邊的介面也不大一樣，讓我開給你看。」

　　「這是我們的產品DM，歡迎取用參考。」童月邊說話還邊扭過頭去看，關勁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他正背對著她，在計算機區操作給客人看。

　　他今天穿了一件T恤跟牛仔褲，看起來年輕許多。

　　童月沒時間想他為何出現，只能趕緊應付客人。將近一個小時的忙亂之後，人潮終於消退掉了，她這才有機會喘口氣。

　　「有沒有水啊？好渴。」關勁很自然地問她。

　　童月打開裏面的儲藏室，拿出一瓶礦泉水給他。「你怎麼會來？想來看看我們有沒有亂介紹你的寶貝軟件，是吧？如果不滿意，接下來幾天的展覽就麻煩貴部門來值班了。」

　　「怎麼，還生氣啊？」關勁打開礦泉水喝了一大口，那水還有些流了下來，滑下他下巴。

　　她看著居然覺得他的下巴很好看。那線條非常的剛毅，連那肌膚看起來都很有彈性，真想摸看看好不好摸。

　　她甩甩頭，甩去那怪異的想法。「這句話應該是我問的吧？」

　　「嗯哼，這幾天是不是很難受？」他手裏拿著水瓶，一邊逼近她。

　　童月被逼到儲藏室外面的墻角，一抬頭差點就撞到他下巴。「你說話就說話，靠這麼近幹什麼？」

　　「回答我的問題。」他牢牢地將她鎖在角落，近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什麼……問題？」他剛剛問什麼來著？該死，想不起來了。

　　他笑了，很得意的那一種。

　　「你別笑了，這樣很怪耶。」她伸手想要推開他，卻發現自己推不動，他遠比她想像的強壯。

　　氣氛霎時變得非常曖昧，她覺得每一個喘息裏都有他，感覺實在太親昵了。

　　「妳很難受，我知道了。我對妳兇妳心裏難受，覺得受傷了，是嗎？」他說話的聲音帶著笑意，卻有著更多濃濃的溫柔，害她整個腦袋更是停擺了。

　　「你怎麼這樣？你這人對人說話都是這樣的嗎？隨你開心、難過來說話，不管別人想法的嗎？」童月生氣了，覺得自己倣佛被耍著玩。

　　他以為他是誰？

　　想對她兇就兇，心情好了就拍拍她的頭？她又不是他養的狗！

　　「我只是想知道……」他緩緩說著，低頭凝視著她。她被他的目光攫取，渾身都無法動彈了。「妳是不是像我在乎妳的那樣在乎我。」

　　他的話語非常的輕，輕到只有她聽得到。

　　「你胡說些什麼？」她的臉蛋驀地紅了。受不了他眼神裏的熾熱，她低下頭去，掩飾自己強烈的心跳聲。

　　他低頭，才要伸手扶起她下巴，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老大，你也來了啊？」蕭何仰足以榮獲最大顆燈泡獎。

　　李於娜瞪蕭何仰一眼。「你是不是根本沒神經哪？」這個笨蛋，害她沒看到精彩的。

　　「我又怎麼了？」蕭何仰被罵得莫名其妙。

　　此時童月已經醒了過來，用力地將關勁推開。

　　「你們回來啦？剛剛忽然來了好多人，我差點沒忙死。蕭何仰，你去把那些DM整理一下。」童月馬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只有臉上過高的溫度昭示著她不是沒受到影響。

　　「喔。」蕭何仰乖乖去整理DM，邊做才邊想到一件事。「奇怪，我今天是來逛展場的，為什麼要做這個？奇怪，她又不是我老闆，為什麼我要這麼乖？」抱怨歸抱怨，蕭何仰還是繼續做事。

　　「關經理，你也來看展覽啊？什麼時候走啊？」李於娜看得出來這兩個人臉色怪怪。剛剛他們走近攤位前，明明看到兩個人貼得好近好近，恐怕八字早有一撇了。

　　「他馬上就要走了。」童月將他往外推，恨不得他趕緊消失，以免她又閃神做出糗事。

　　「啊，那剛好。童月，我看妳就搭關經理的順風車，反正展場剩一小時就要關門了，這邊留給我跟何仰就可以了。」李於娜果然是個冰雪聰明的狠角色，要是改去當紅娘，可能前途與錢途都無量。

　　「跟他？！」童月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她明明是要快點把他弄走，怎可以跟他一起走呢？「不用了，我不能把這邊丟給妳。」

　　「沒問題的，反正現在又沒什麼人，再說何仰在這邊可以幫我。妳今天累了一整天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不用了，我堅持留下來。」就算理由再薄弱，童月就是死不肯走人。

　　「妳不要固執……」李於娜正無奈地說服著她，眼睛就看到關勁走進儲藏室又出來，手裏已經拿著童月的皮包了。

　　「走了，再不走等一下準塞車。」關勁一把拉住她，一手拿著她的皮包，直接將她往外扯走。

　　「兩位慢走啊！」李於娜滿意地揮了揮手道再見。

　　「關勁，你在幹什麼？於娜，妳幹麼跟他聯合起來算計我，我不要跟這家夥走啦，啊……」童月一邊掙紮一邊抗議著，但整個人還是一路被拖著走。

　　「妳的廢話真多。」關勁宛若拎著一隻小雞似的往前走，完全無法想像他手裏抓著的是只張牙舞爪的母老虎。

　　「王八蛋，你這個專制的臭家夥，我說過不要跟你走。」童月生氣地甩開他的手，但兩人已經出了世貿門口，外面馬路的車子漸漸多了起來，人潮也不少。

　　「好吧，這麼委屈就算了。妳慢慢搭公車回家吧，反正現在快開始塞車了，妳剛好在車上睡一覺。」關勁甩著手裏的鑰匙，輕松地說。

　　童月看了看馬路上的車潮，猶豫了一下。

　　現在又跑回去展場好象有點多此一舉，搭公車的話確實要等滿久的，且她家需要轉兩班車，再說她的皮包還在這家夥手上。可是要開口答應，那不就等於示弱嗎？

　　童月嘟著嘴站在那邊，像個鬧脾氣的小鬼。

　　關勁嘆了口氣，走過去牽住她的手。「走吧，車子在市政府停車場。」

　　她只好悶著頭任他牽著走，這次不再像只中毒的蟲般扭動不已了。

蔡仲子

第五章

　　童月還是不大開心，所以上了車一直都不說話。

　　雖然他的車子滿漂亮的，她也很好奇，但是硬是克制住自己那雙亂飄的眼睛。

　　「還在生我的氣嗎？」關勁有點無奈地轉頭看她。有時候這女人真的很固執，讓他想把她搖醒，或者幹脆用吻讓她投降。

　　唉，誰教他把馬子故弄玄虛，吊著人家胃口，忽遠忽近，若即若離，結果過了火，把她惹毛了。

　　童月不比一般女人，她想什麼做什麼都非常的直接。對她來說，男女交往時的攻防戰大約像個屁吧！

　　不過這樣好歹可以保證她不會對他使心眼，畢竟他的心眼比較多。只是心眼多也會砸到自己的腳，眼前的情況不就是了嗎？

　　「是我不好。」關勁趕緊改用哀兵政策。「我從來沒有那麼喜歡過一個女人，所以有點無措。那天吃完冰回家，我整個腦子都是妳的臉，吃下去的冰都變成火了。」

　　「你很噁心耶。」她罵了一句，臉卻紅了。

　　這個臉紅說明瞭她不是無動於衷，對於這種肉麻的表白也不是真的討厭聽。

　　關勁繼續說：「我真的滿擔心這一切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所以當我們在談公事時，妳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我的心整個都冷了。」他皺著眉頭，好像很頹喪的模樣。

　　「哪有？！」她否認得有點太快，趕緊縮了回去，停了幾秒才又低聲說：「我只是不想有更多謠言而已，於娜說你在公司是個受歡迎的人，很多女孩子喜歡你，我不想下次八卦的版本變成我暗戀你。」

　　再說跟他談公事壓力很大的，不用兇狠的態度武裝自己，她怕自己會軟弱。

　　「妳是嗎？」他幾乎打斷她說話地急問。

　　「是怎樣？」她被他忽然轉移話題給搞得有點頭昏。

　　「暗戀我啊！」他轉頭看她，正好停了紅燈，讓他有更多時間可以專注地捕捉她的表情。

　　她臉上一陣紅，嘴巴幾度張了又合。「怎……怎麼可能？！」

　　可惜她的話太沒有說服力，因為他已經扯開唇角笑了。笑得那麼志得意滿，笑得那麼開心又自大的。「呵呵，妳是，妳絕對是。」

　　「胡說八道，我哪有？！」她著急了，惱羞起來反而推打了他一下，硬要逼人家承認她沒有。

　　他哈哈笑著把車停在路邊，怕車內的動作片演得太劇烈而影響到交通。

　　「承認喜歡我有那麼可恥嗎？」他抓住她攻擊的手，將她一雙手兜攏在掌心，輕輕地問。

　　她被他那溫柔的語氣給制住了，難再撒野，難再當只母老虎。好吧，她吃軟不吃硬，沒用的家夥。

　　「我……我幹麼承認，然後讓你的自大更是膨脹到外層空間去。」她低著頭咬著唇，有點無奈自己那麼在乎他。

　　他明明不是她喜歡的典型啊，為什麼才吃了一次冰，就這樣被牽引著所有心思呢？難道他在冰裏面下了迷魂藥？唉，那藥效未免也太強了，都一個禮拜了還沒退。

　　「童月。」他低聲地喚。

　　「幹麼？」她一抬頭馬上撞上他等待中的唇。

　　還來不及倒抽口氣，他居然連同著她的呼吸侵佔了她的唇舌。

　　一時間她只能瞪大眼睛，倣佛把全世界的意外都包進了眼中。不過隨著他溫柔的引導，她開始感覺到舌尖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然後她的眼睛隨著那感覺的加強，緩緩地合了起來。

　　她的嘴裏是他，手裏也是他，他握著她的手的模樣那般親昵，倣佛他們認識了很久，這樣吻過了千百次，而她的手被握在他掌中是那麼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個感覺迷惑了她，鼓舞了她。

　　好奇的她開始回吻著，學他探索她的模樣搜尋著同樣的火花。她聽到他在耳畔的嘆息，更是心滿意足地響應著那熱情。

　　「天哪！」關勁終於松開她的嘴，深深地嘆了口氣。

　　「怎麼了？我做得不好嗎？」她眼底還有迷蒙的激情痕跡未退，看得他又是一陣激動。

　　「問題就在於妳做得太好了。」關勁抹了抹臉，試圖拾回自製力。「再更好一點我就慘了，肯定要綁架妳，再也不讓妳離開了。」

　　童月紅了臉，頑皮地咬了咬唇。「我發現你真是個花花公子。」

　　「為什麼？」這該不會是被踢開的開場吧？他真的有點驚恐。

　　看著他誇張的表情，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好緊張喔。我說你是個花花公子是因為你說的肉麻話都很好聽，並沒有要排擠花花公子的意思，別害怕。」

　　哈哈，風水輪流轉，他這段時間冷落她，讓她受的苦，在這一刻都煙沽雲散了。

　　感情真是種奇妙的東西，僅是一個小小的表情、小小的眼神，居然能讓人的情緒受到這樣極端的影響。不知該說是神奇還是可怕。

　　「真是謝謝妳了。」他苦笑著。

　　「等一下，這是哪裏？你怎麼開到中山北路了，我家又不是在這個方向。」童月忽然發現車子居然往錯誤的方向開，她之前都忙著生氣，根本沒有注意到。

　　「因為我要綁架妳，不打算讓妳回家了。」他笑著說。

　　「真的嗎？」她問得非常認真，非常的……期待？

　　「為什麼妳看起來很興奮的模樣？」他皺起眉頭問。

　　「啊，因為我沒被綁架過啊！你要不要我家電話，跟我家人勃贖？」她眼睛閃閃發亮，倣佛只要說到做壞事就興奮得很，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被害者。

　　關勁真是敗給她了。

　　「不必了，因為我不打算放回肉票。」他拒絕了她的提議。

　　「好可惜，我想聽聽我爸媽會怎麼說呢！」童月露出惋惜的臉。

　　關勁瞪了她一眼。「玩夠了吧？妳小時候肯定是但讓父母頭疼的小孩，對吧？」

　　「嗯哼。」童月挺起胸膛驕傲地說：「頂多是打傷幾個男同學，或是犯了幾條小校規，讓我老媽常去找訓導主任聯絡感情罷了，我哪有什麼問題呢？再正常也不過了。」

　　她小學時還曾為了對方一封寫得太差的情書，差點打爆了那個男同學的頭。事後老媽還到學校道歉，她還一直想阻止老媽，結果回家自然吃了頓好打。

　　「我怎麼替妳父母覺得頭痛起來了呢？」關勁搖了搖頭說。

　　「哪會？如果全天下的小孩都像童年那麼乖，那有什麼樂趣？」童月說了一下又停住。「童年是我老姊啦！」

　　「妳姊叫做童年？真別致的名字。妳該不會還有個妹妹叫做童日生吧？」關勁忽然想到就問。

　　「是弟弟。」童月翻了個白眼。

　　「什麼？真的還有一個？」關勁訝異地說。畢竟他只是開開玩笑，沒想到真的有父母這樣取名字。

　　「你敢笑我會打爆你的牙喔，上次惹我發火的男生被我打到哭爹喊娘的。」童月陰霾著臉警告著。

　　關勁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妳老爸老媽真絕，這樣也不錯，很特別啊！改天一定要介紹我認識一下伯父伯母。」

　　「誰要讓你認識我爸媽啦！」這樣不就等同於帶男朋友回家給老爸老媽看嗎？這樣好尷尬，好令人給他困窘喔！

　　「妳總不能阻止吧？」說不定最後她真成了他老婆，想要不認識她老爸老媽也不可能。

　　「好啦，你還不告訴我要把車開去哪裏嗎？」童月看他熟練地開著車，好奇地問。

　　「反正臺北就這麼大，還能去哪裏，妳就安心坐，到了我會叫妳的。」他知道要她按捺住好奇的心是比較困難的。

　　「說一下會怎樣？」童月不甘心地問。

　　「不行就是不行。」他關某人也是有原則的。

　　童月嘟起了嘴。「好吧，那我要睡覺了，到了再叫我。」

　　她故意閉上眼睛裝睡。

　　關勁也不阻止她，就任由她像個孩子似地微嘟著嘴。沒想到眼睛閉著閉著，她竟然真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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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來時，童月眼前是一陣雨霧。

　　車子已經停了下來，但外面顯然正下著絲絲細雨，雨並不大，但霧茫茫的，將整個視線籠罩在一種神秘的氛圍中。

　　「這是哪裏？」童月覺得有些涼，摸了摸光裸的手臂問。

　　關勁從後座找出一件運動外套遞給她。「穿上吧，天氣有點涼，等一下下車才不會著涼。準備好了嗎？我們只有一把傘，要一起撐到門口。」

　　「準備什麼？」童月傻傻地穿好衣服，關勁已經下車撐起傘，到她這邊來接她了。

　　童月下了車，立刻被攏進他懷中，他一手環著她，一手撐著傘，外面迷蒙的雨霧將兩人籠罩在一個奇妙的空間中。

　　她被他這樣環住，居然有種小鳥依人的感覺。

　　真是見鬼了，有這麼大只的鳥嗎？長到一百七十公分高的「小」鳥？！

　　不過這感覺真的是太棒了。在他不松不緊的擁抱中，她居然感覺到溫柔，連自己都情不自禁變得溫柔起來。

　　兩人在雨霧中走了一段路，婉蜒了幾個彎道，走在僅能容兩人的山徑上，別有一番風味。

　　沒多久，兩個人終於到了入口，她才抬頭看。「這裏是北投？」

　　「是新北投，天氣冷，泡個湯，然後吃點熱湯熱菜，妳覺得呢？」他收起傘來，帶著她走進店裏頭。

　　「好啊，這種天氣剛剛好。」童月有點詫異，但是很高興地接受了這樣的安排。畢竟誰能抗拒在這種涼涼的天氣中來泡一下湯浴，然後心滿意足地喝碗熱湯呢？

　　關勁走到櫃臺買湯券，一邊回頭問：「要泡小木屋還是大眾湯？」

　　她看到他笑得別有所指的模樣，馬上翻白眼。「你想有可能嗎？那你覺得一人泡一間小湯屋如何？」

　　關勁聳了聳肩。「兩人泡一間就可以了，這樣可以省水。」

　　「省水回家泡浴缸最快。」童月翻翻白眼。「我要去泡女湯，你隨便要泡男湯還是小木屋的湯。」她家裏的人還滿愛泡湯的，有時候會跟媽媽、姊姊去泡，已經習慣大眾女湯的泡法。

　　「好吧，如果妳堅持的話。」關勁一副無限惋惜的模樣。

　　童月踢了他一腳。「你克制一點，櫃臺小姐都聽到了啦！」真丟臉。

　　關勁反而轉過頭去問櫃臺的小姐說：「真的嗎？妳都聽見了嗎？妳有什麼建議  ？」

　　結果問得人家小姐整個臉都紅了，支支吾吾地說：「我們的大眾湯跟小湯屋都很幹凈，小湯……小湯屋隱密性比較高，大眾湯空氣比較好，視野也很棒，你們可以自由選擇。」

　　說了等於沒說，關勁原本想要人家幫忙，顯然沒什麼用。

　　最後還是買了兩張大眾湯券，兩人約了泡好後在涼亭集合。

　　這家湯屋業者規劃得滿好，除了泡湯外還可以吃飯喝茶，座位就是一個個涼亭，散落在山坡間，彼此間都有段距離，所以可以保有某種程度的隱私感。但由於是涼亭建築，所以通風又好，給人舒暢的感覺。

　　果然不到一小時，關勁跟童月前後抵達店家為他們安排的涼亭。

　　「你很早就出來了嗎？」童月擦了擦頭發，還有點溼氣。經過了這一泡，整天的緊繃感都不見了，放鬆的結果就是顯得有點昏昏欲睡。

　　雨已經停了，但山間的水氣還沒消散，隨著天色變黑，每個涼亭都點起了一盞盞昏黃的燈光。

　　「來，喝杯薑茶。」關勁倒了杯茶給她。「比妳早一點出來，畢竟沒人陪我太無聊了。」

　　「當然不能一次泡太久，你有沒有起來衝冷水？要衝過冷水喝杯水再泡，這樣才不會虛脫。」童月接過薑茶喝了起來，整張臉紅紅的，煞是可愛。

　　關勁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她，看她喝著茶，看她每個小動作，看得津津有味，樂此不疲。

　　「原來如此，下次妳要教教我。」他笑著說。

　　童月停下來看他一下，然後捏住他下巴瞪著他。「你看你又油嘴滑舌了，剛剛連櫃臺小姐都被你逗得面紅耳赤。」

　　「有嗎？她又沒嘗過，只有妳知道我油嘴滑舌。」他說著低頭吻了她指尖一下，惹得她驚叫一聲。

　　「你這人真是不正經。」她又瞪他。

　　「哈哈，成天在公司已經那麼正經了，跟妳在一起何必要那麼拘束呢？」關勁笑著說，開始動手泡茶。

　　「我看你這個人是扮豬吃老虎。」童月偏著頭說。

　　「怎麼說？」他很熟練地泡著茶，很快幫兩人倒了兩杯茶。「我剛點了一些茶點，妳若想吃其他的再點。」

　　「好啊。」她毫不客氣地點頭。「因為很多公司的同事都說你什麼斯文啦，優雅啦，其實我覺得你這人再野蠻不過了。」

　　「喔，怎麼說呢？我哪裏野蠻？」他的笑意更深了，沒想到看似粗神經的她觀察力倒是不差。

　　「不是外表的那種野蠻，而是怎麼說呢……」她喝了口茶，又吃了幾口茶點，這才慢慢繼續說：「就是其實滿霸道的，事情要順著自己的意思走，然後不願意人家受的苦比你少。你這次這樣整我，不就是最好的例證嗎？」

　　關勁倒是不否認，聳了聳肩。「妳以後別讓我難受，我就不會整妳了。」

　　「拜託，感情的事情很難控制的，哪有事事如意的。所以我說你這人野蠻就是這樣，明明不可能的還硬要這樣搞，看樣子跟你扯上關係真不是件好事。」她開始一臉後悔莫及的模樣。

　　關勁用力地瞪她。「來不及了，除非妳能讓我不喜歡妳，否則妳註定跟我牽扯不清了。」

　　「嗯，聽起來果然滿恐怖的。」童月評論道。

　　她的話換得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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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度愛玩的結果就是隔天精神不濟。

　　「天哪，我不敢相信這麼忙，我還能猛打呵欠。」童月送走了一個客人，忙擰一擰自己的臉。

　　今天科技展的人潮湧現，原本排班的幾個人根本應付不來，所以人在公司寫企劃案的童月就被求救電話給召來了。

　　昨天晚上她回到家都已經一點了，幸好沒被老媽逮到，不然肯定被念一堆。今天早上她爬起床時簡直痛苦得不得了，真希望可以倒回去繼續睡。

　　「童經理，妳要不要休息一下？」值班的屬下好心地問。「我去幫妳倒杯咖啡好了。」

　　「不用了，我喝過了，沒什麼用。」童月拒絕了同事的好意，眼角就瞄到一群認識的人朝她走來。

　　「小月啊，妳這什麼姿勢，還猛打呵欠，能看嗎？」蔡秀情看著自己女兒的臉擺滿了不讚同。

　　「媽，你們怎麼來了？」童月看著老媽身旁的老爸，就是沒看到老姊童年。「姊呢？」

　　「她跟著何德去買東西了，晚一點可能會過來找妳吧！我們兩老要先回家了。」

　　何德是她們家隔壁的鄰居，跟童年、童月，甚至童日升都很熟。蔡秀情很少出來逛這麼久，確實有點累了。

　　「你們來很久了嗎？」童月瞪著老媽捶腿的手看。居然要回家了才來打招呼，真不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當得有沒有價值。

　　「是呀！」當老媽的回答得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怎麼這樣啦，妳好歹來關心一下自己的女兒吧，只忙著逛街。」童月嘟起嘴抗議。

　　「妳這死丫頭還真敢說，昨天是誰混到三更半夜才回來的？」蔡秀情馬上逮到她的小辮子。

　　童月臉上一僵，趕忙擺上笑臉。「老媽，今天很累了吧，跟老爸去吃頓飯吧。我今天要值班，就不去彩衣娛親了。」可不能再讓老媽數落下去，否則她在同事面前限本就沒地位了。

　　蔡秀情翻了翻白眼。「妳別氣死妳老媽就不錯了，哪敢奢望妳彩衣娛親？從小妳哪次不是……」

　　「啊，爸媽，你們慢走，有話晚上回家再說，掰掰掰掰掰。」童月趕緊打斷老媽的嘮叨，邊推著老媽，送兩位大人離開。

　　蔡秀情只好放棄，跟著老公離開世貿。

　　送走了老爸老媽，童月回頭要回攤位，就接到關勁的電話。

　　「是我。」關勁的聲音跟平日一樣，但卻教她顫了一下。

　　「你是誰啊？」她故意嗆他一句。

　　「妳怎麼了？心情不好嗎？」關勁不相信她聽不出來他是誰。

　　「對啊，忙了一早上，到現在都還沒吃飯，還一直拚命想睡覺，你說我心情會好嗎？」童月真希望自己是在公司，至少中午可以偷偷跟關勁跑出去吃飯。

　　「唉呀，聽起來確實有點慘。」

　　童月嘟起嘴巴。「你才知道。那你在幹麼？中午休息時間都快過了，你回辦公室了嗎？」

　　「我今天還沒進辦公室耶。」關勁的聲音聽起來真是該死的輕快啊！

　　「真好命，我下要跟你講話了，你令我嫉妒。」童月嚷嚷著。

　　「嘴巴別翹那麼高嘛，如果我提供妳午餐，又幫妳工作，妳要怎麼報答我？」關勁問。

　　「這麼好呀？那就隨便你嘍，如果你馬上出現在我面前，我就……」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該用什麼條件交換。

　　「就吻我五次，妳看怎麼樣？」關勁的聲音忽然變得真實了起來。

　　童月馬上察覺到不對勁，他剛剛怎麼知道她嘟嘴？猛地一轉頭，差點撞進關勁的懷中。

　　「你真的在這裏？」她訝異地眨了眨眼。

　　關勁手裏提著一袋午餐，一手插著口袋，愜意地說：「來吧，吻我五次。」

　　童月綻開一抹笑容，往前奔去抱住他。

　　「為什麼我才幾個小時沒見到你，卻有種好想好想你的感覺呢？」

　　關勁用力地抱緊她，接受她那毫不保留的熱情。「我也是啊，好想好想。」

　　童月聽到他承認自己的思念，激動地緊緊抱著他。一整天的疲累跟委屈，讓她像個孩子似地想找他撒嬌。

　　「妳抱得我這麼緊，我怎麼吻妳？」他的臉頰貼著她的，低聲在她耳邊說。

　　「我幹麼讓你吻？」她的臉蛋微微泛紅，卻不肯松開手，眷戀著他懷裏的溫度。

　　「嗯，是妳要吻我才對，五次，記得嗎？」他的聲音開始帶著笑。

　　「哪有？我根本沒有答應。」她開始黃牛，打死不認帳。每次他吻她，都讓她有種奇怪的感覺，倣佛四肢百骸都被勾動著，這種情形讓她很陌生，有點喜歡又有點害怕。

　　「既然如此，那我走了，反正出現給妳驚喜也沒什麼好處。」他說著當真推開她轉頭就走。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居然真的這樣走開，五步、六步……九步！

　　這該死的家夥還真的不回頭？！

　　她氣得想找東西丟他，卻發現乎上根本什麼都沒有。於是一個彎腰，她脫下鞋子朝他丟了過去。

　　關勁被K中時還不敢置信地瞪著地上的涼鞋，他拿起鞋子轉身看她。「妳居然用這個丟我？」

　　被看得心虛，童月一跳一跳地往後退。「誰……誰叫你要走？」

　　看著關勁一臉煞氣地朝她走來，她尖叫一聲，一蹦一跳地逃命，可惜沒了一隻鞋的人怎樣都逃不過那一雙長腿的，自然，她也逃下開被索討五個吻的結果。

蔡仲子

第六章      

　　童月來了關勁這麼個幫手，下午就輕松許多了。

　　不過因為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公開，所以在其他同事面前，兩人說話還是很公事公辦，彼此生疏得緊。

　　終於撐到展覽結束，童月早早把關勁趕走，自己留下來跟同事收拾攤位上的東西。忙了半天，跟同事都揮手說再見後，她在世貿的後門被他逮到。

　　「啊……」

　　忽然被拖到柱子後面，童月差點尖叫出來。

　　「別叫了，是我。」關勁的聲音悶悶的。

　　「你幹什麼啦？！」童月捶了他一下，順便又瞪兩眼。「我今天已經累死了，你再把我的膽嚇破，我就昏死給你看。」

　　關勁還是一臉不悅地瞪著她看。

　　「你幹麼啦？好像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一樣，我又沒欠你錢，午餐是你說要請的。」童月被他那眼神擾得心神不寧起來。

　　「妳難道想像不到我為什麼下開心嗎？」關勁真悶，喜歡上這種大剌剌的丫頭，到底是不是自己耍賤啊？

　　她偏著頭用力想一想，然後回答得很幹脆。「想像不到。」

　　關勁無力地嘆了口氣。如果要等她發現，恐怕他會先吐血而亡。「妳幹麼不讓別人知道我們在一起？難道我見不得人嗎？」

　　龍騰科技裏面哈他的女人那麼多，偏偏他只哈這一個。其他女人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關某人是其男友，只有這姓童名月的女人一點也不希罕他。還命令他不準露出馬腳，整個下午對他說話都這樣冷颼颶的，真是夠了。

　　童月噗哧一笑。「你在在意這個喔？難道你想繼續成為八卦中心？」

　　其實童月會決定不公開，一部分是怕麻煩，她可不想成為女性公敵；另外一部分，她是在報復他上次的故意冷落。他可以在人前一副冷漠狀，她也可以，沒道理不讓他受受罪。

　　關勁皺起眉頭。「別人說什麼何必在意？我不介意當八卦主角。反正之前也已經被說很多了，現在他們剛好印證八卦，不是也滿好的？」

　　「印證哪一個？是說我們彼此憎恨，還是說你哈我那個？」她掀眉反問。

　　「我確實是哈妳，雖然一開始我並不打算選擇這個。不過話說回來，我確實恨妳……」

　　原本已經要轉身的童月聽到這句馬上停下來。「恨我？為什麼？」

　　她以為兩人一開始的針鋒相對已經過去了，現在有的也僅是工作上的立場不同而已，但是用到恨這樣的字眼，未免太過了吧？

　　「對啊，恨妳恨得想把妳綁起來，不讓妳去到任何我的心到不了的地方。」他輕輕地吐出這麼一串話，倣佛在說「我們晚餐吃牛肉麵」般的輕松。

　　童月先是轉過來眨了眨眼睛，然後臉蛋緩緩地泛紅了起來。「你……是在說甜言蜜語嗎？」

　　這未免也太高段、太勾動人了。哪有人這樣，警告也沒有一聲，忽然用這種話勾引她，她……心都快融了。

　　不行，女人不能太好騙哪！

　　可是他的目光好溫柔呀！

　　「妳說呢？我到底是哈妳還是恨妳呢？」他一臉無奈地望著她，好像對於自己的感情也很無肋。

　　她凝視著他，看著他那無奈的表情，忽然有種強烈的感情衝擊著她，促使她奔向他，緊緊地將他抱在懷中。

　　「那麼就這樣下去吧，不管是恨我還是哈我；暗戀我還是明戀我。」她微笑著吻上他嘴角。

　　他低頭，張嘴含住她，用力地吞噬著她的熱情。

　　她緊緊地抱著他，這一刻，她有著這麼多的衝動，想要將整腔的情感傾泄而出，想要這樣一直用力的擁抱著他，就像那是她與生俱來的權利一樣。

　　過了許久，這兩個人才放開彼此，然後傻兮兮地對看了好幾分鐘，這才手牽著手離開。

　　「我們要去哪裏？」童月看了他一眼。奇怪，就剛剛那麼一剎那。她就覺得自己喜歡他更多了。

　　感情都是這麼莫名其妙的嗎？只要一個眼眸交會的剎那，情感就可以這樣無聲地滋長嗎？

　　「妳晚上有什麼計劃？忙了一天，要早點休息嗎？」他的手緊緊握著她的，並不打算放開。

　　「我晚上得趕一份企劃案。」她苦著臉。真希望能整晚都跟他混在一起，真不想分開。

　　「我也得趕一支程式，因為我白天蹺班了。」他誇張地吐了吐舌頭。

　　她悶笑，知道自己正是害他蹺班的人。所以說來也合理。他特地跑來幫她，她在人前還對他不假辭色，難怪他老大心裏頭不舒服了。

　　「那怎麼辦？吃個飯，然後各自回家？」她抬頭問他。

　　「既然都得加班，幹麼不在一起呢？我想在有妳的地方。」他說。

　　「那我們找家二十四小時的咖啡店，帶著計算機去工作，還可以喝咖啡喝到死。」因為沒有這種經驗，童月說著還覺得很興奮。

　　「好，但在這之前，要不要先去遊泳？我這兩天都沒有運動，有點奇怪。」關勁建議。

　　「當然好，我不知道你也喜歡運動耶。不過我們千萬別回公司去，我受不了遊泳時一堆人在岸上偷看我。」童月敬謝不敏。

　　他哈哈大笑。「那我們去別家吧，我帶妳去。」

　　「好啊！」童月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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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小時後，關勁帶著童月到一家有點靠近郊區的健身中心。

　　「我要是想放鬆一下都會來這邊，很少會碰到認識的人，可以好好運動，順便思考一下。」關勁很熟悉地帶著她進去。

　　「這邊設備很齊全耶，比公司的還要大，設施也比較多，你看，那邊也有投籃的遊戲機耶。」童月開心地跑了過去，完全忘記自己累了一整天。

　　關勁笑著跟上，才剛抵達沒多久，櫃臺的服務人員就朝他們走了過來。

　　童月已經掏出銅板投進去，開始玩了。

　　「關先生，又來玩這個投籃遊戲啊？這臺機器的最高紀錄保持者還是你，目前無人能破呢！」

　　原本在投球的童月停了下來，轉頭看了服務人員跟關勁一眼。「什麼紀錄？」

　　關勁想要掩飾也來不及了。

　　「關先生很會玩這個，可以連投十幾局不用錢，妳知道的，時間內投的球夠多就可以免費玩下一局。」服務人員似乎想幫他吹捧他的豐功偉業，沒想到幫了倒忙。

　　童月已經不玩了，手裏拿著籃球瞪著他。

　　「啊，我還有事情要忙，兩位請慢玩。」顯然發現氣氛不對，闖禍的人趕緊腳底抹油逃掉。

　　關勁無奈得很，又不能把始作俑者抓回來打一頓，只好硬著頭皮面對她指控的眼神。

　　「你是故意輸給我的？」童月瞇起眼問。

　　關勁舉手投降。「是，我是故意的。因為我很想跟妳吃冰啊，我不想妳繼續討厭我。」

　　他的解釋緩和了她的橫眉豎目。「可是你還是騙人。」

　　「好吧，怎樣妳才能原諒我？」他再次舉白旗投降。

　　童月雇薯頭想了一想。「你去站在前面，讓我投籃，我就原諒你。」

　　這未免太狠了吧？

　　關勁瞪大了眼睛，幹脆一把摟住她，將她整個抱了起來。「我看我抱著妳投還好玩一點。」

　　童月尖叫著。關勁一把將她抱到機器旁，她也只好一球又一球的投下去，沒想到居然投出不錯的成績。

　　「耶，我贏了，你今天要請吃晚餐。」她像個小土霸王似的宣佈著。

　　「是的，感謝大人讓小的有機會服侍您。」他誇張地摟過她，謙卑地吻了她額頭一下。

　　「你這樣不對，應該跪下來，吻手背才對。」童月還指導他。

　　關勁敲了她額頭一下。「那要不要躺在地上當地毯給妳踩啊？」

　　「嗯，這樣也可以啦！」她故作勉強地說。

　　這句話又惹來他一個白眼。

　　結果原本是來運動的兩個人，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幼稚的鬥嘴中，真正運動的時間反而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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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他們並沒有去成咖啡店，因為運動完太累，幹脆直接買了東西回他家去吃，而咖啡就靠自己煮了。

　　吃過飯，煮了一壺咖啡，兩個人真的面對面坐下來趕工作。

　　一個苦思企劃案，一個卯起來寫程式。偶爾眼神交會，甜蜜的糾纏一下，然後笑了笑，移開。

　　不過有時候過長的注視會引發一個吻，兩個人隔著桌子，隔著兩臺計算機，也兀自吻得甜蜜。

　　「你這樣工作效率會不會不高啊？」剛結束一個吻，童月眼珠子閃燦燦的，帶點頑皮又帶點羞赧。

　　她從不知道自己會變成這樣。

　　要是以前她一定毫不猶豫翻白眼，怎樣都不肯相信。但是，現在她卻對著一個男人笑得噁心巴啦的，心裏頭還甜蜜得不得了。

　　明明知道很噁心，還是給它很甜蜜。這就是戀愛嗎？

　　「我覺得很好，因為我完全不會想睡覺。」關勁勾起嘴角笑了，眼神卻若有所思地停駐在她嘴唇上。

　　童月被勾得心癢癢，臉蛋又泛紅了起來。「你幹麼笑得那麼噁心？」

　　「喔，是嗎？有多噁心？」他又貼近了她，嘴巴離她的很近、很近。

　　童月眼珠子轉呀轉。「我還不能確定有多噁心，這個我要考慮一下。」

　　「那這樣呢？」他伸長脖子吻住了她。

　　這個吻並不像她所想像的那樣淺嘗輒止，他不輕不重地吮住她，除了嘴巴以外沒有其他地方碰到她。

　　她前進一點，他就退後。她惱得想撤退，他就前進，這樣戲耍著馬上讓她沒了耐性。她幹脆一把抓住他，用力地吻住了他。

　　他的悶笑聲傳出來，被她瞪了一眼。這個吻繼續加深，他的手穿過她的發絲，配合著唇的動作，時而溫柔撫觸，時而激烈揉弄，搞得兩個人都快失去了控制。

　　他已經忘記要逗弄她了，頓時覺得渾身火熱了起來。沒想到才一個吻，他的自製力就完全被丟到角落去休息。

　　一個不滿足，他咬住她的下巴，手指頭才解開她第一個鈕扣，都還來不及親手試驗那鎖骨下肌膚的滑嫩程度，桌上的手機就響了，打斷了兩人的親熱。

　　「啊，是我的。」童月拿起手機。「喂。」

　　「臭丫頭，幾點了還不回家？妳今天是要混到幾點？」童媽媽，也就是蔡秀情女士的聲音淩空劈來，徹底打碎這對鴛鴦的惹火舉止。

　　「媽……」童月對著關勁大吐舌頭，用嘴形說著「完了」之類的話。

　　「不回來吃飯也不說一聲，童年還幫妳留了飯菜，妳昨天野到一點多才回來，今天是打算不回家了嗎？」蔡秀情顯然是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打算好好訓她一頓。

　　每次老媽要訓人，童月就躲到沒地方躲。她從小就會闖禍，被念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偶爾真的把老媽惹得很毛，老媽就會卯起來念到耳朵長繭，恨不得跪地求饒以逃出生天。

　　偏偏她們家的孩子都頂乖，童年是個乖小孩，斯文有禮貌，就連童日升那小子，都是一向很優秀，只有她從小闖禍不斷，被念是常有的事情。

　　關勁看出她正身陷困境，幹脆接過她手機。

　　「啊，你做什麼？那是我媽……」你不想活啦？自動送上門？

　　關勁聽了一會兒，顯然那頭的童媽媽還在策動她的念功。他等了好幾分鐘，等蔡秀情念到一個段落，才禮貌地開口：「童媽媽妳好，我是童月的同事關勁。」

　　坐在對面的童月已經拿起筆記本蓋著臉，打算當只鴕鳥了。

　　電話那頭的蔡秀情愣了一下。

　　「關勁？你是童月的同事喔？出去玩是吧？」她的聲音忽然又變得非常的溫柔、熟絡。

　　「不好意思，童媽媽，都是我不好，忘記請她打電話回家報備了。今天晚上小月要趕一個案子，我也需要趕工作，所以我就約了她一起。讓妳擔心了，不好意思，晚一點我會親自送她回家的，請放心。」

　　「是同事喔？」蔡秀情顯然非常的感興趣。「改天有機會來我們家玩，讓童媽媽認識認識你。」

　　「好的，沒問題。對不起，讓妳擔心了。」

　　「啊，沒關係，既然知道你們是有事情忙，就慢慢忙吧，晚一點回來沒關係啦！呵呵，有空來我們家吃飯，童媽媽別的不會，燒幾樣菜還可以。」蔡秀情笑得可滿意了，聲音裏滿是興奮。

　　「一定一定，我等不及了。」關勁嘴巴甜得很。

　　對面的童月猛翻白眼。

　　聽著他又跟她老媽哈啦了好一陣子才掛電話，她都快趴到桌子底下去躲了。

　　「好了，妳媽說妳可以晚點回家沒關係。」關勁掛掉電話敲了敲桌面，叫她可以抬起頭了。

　　「天哪，我真佩服你，居然能跟我媽聊那麼久？」童月大呼不可思議。「她一定拷問了你祖宗八代，對吧？誰叫你亂接我電話，後悔了吧？我娘的嘮叨功夫可是無人能敵的。」

　　關勁只是抿嘴一笑。「童媽媽很有趣。」

　　「有趣？」童月翻翻白眼。「送給你當媽好了，她似乎對你滿意得不得了。」就只有她每次都是挨罵的分。

　　「妳媽很關心妳啊，這樣很好。」關勁說。「我家人都移民了，想要有人嘮叨也沒太多機會。」

　　「真的喔，那你一個人生活，自己養活自己啊？」童月想到他繁忙的工作量，開始同情他了。

　　「對啊，以前我媽還把管家阿姨留下來煮飯，結果發現我十天中有九天不在家吃飯，居然跟我媽抗議無聊要辭職，我媽只好放人了。自此以後，我就在公司吃便當過活。」他把自己形容得頗為可憐。

　　「吃便當？」童月露出一個噁心的表情。「我光吃午餐都吃到膩了，有時候我老媽幫我帶三明治，我就帶著吃了。好啦，你這可憐的家夥，改天上我家打打牙祭，我娘一定很歡迎你，因為她都說我們幾個小孩吃得不夠多，不夠捧場。」

　　「那當然要去，我剛剛已經答應童媽媽了。」關勁笑著說。

　　「你們感情還真好。」童月搖了搖頭，敗給了他。「完了，東西寫不到一半，我們居然都在聊天。」童月看著手錶，不可思議地說。

　　她從來不是長舌的人，沒想到居然跟他亂聊也能聊這麼久，都沒發現耽誤彼此工作了。

　　「放輕松一點，改天我們一起休假出去玩吧！去個海島國家曬太陽，成天做只懶惰蟲，妳看如何？」關勁雖然工作量向來多，但是還頗能忙中找閒的。

　　「我也很想啊，但我才進公司沒多久，等我有年假都不知道累死在哪邊了。」童月嘆了口氣。「好了，我們快點工作吧！」

　　於是兩個人又回到工作上，但童月的企劃案沒多久就完成了，她開始無聊了起來。

　　「妳做完了？」發現童月開始東張西望，他抬頭問。

　　「對啊，你不用管我，繼續做。」她大方地說。

　　可是等關勁又回到程式堆中，卻發現有個人坐在他對面，雙手支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研究著他。

　　「妳這樣盯著我，我怎麼做得下去？」關勁無奈地看著她過分有精神的眼睛。

　　「不行嗎？」她無辜地眨了眨眼。「我只是在看你怎麼長得這麼好看，正在研究你的五官。」

　　「研究五官？」他站起來，繞過桌子走向她，站到她面前。「五官是這樣研究的。」他說著伸手輕抬起她的下巴，然後手指頭輕輕地從她額頭、眉心，滑過她挺直的鼻樑，如蜻蜓點水般畫著她的唇形。

　　「有這種研究方法嗎？」她的心跳加快了起來，雖然他的動作緩慢，但她卻覺得自己快窒息了。

　　「如何？有沒有比較有趣？」他輕笑著問。

　　「還得研究一下，換我試試。」她伸出一隻手指，學他那樣輕輕地描摹著他的五官，頑皮地在他唇邊遊走著。

　　不料他一個張嘴，含住了她的指尖。

　　「啊！」她驚呼，卻沒有抽出手指。

　　他看著她的眼神變得灼熱了起來，目光一瞬不瞬地抓住她，然後他的舌頭輕巧地勾住她的指尖，就像在吻她時勾引著她舌頭一樣。

　　她臉紅了起來，將手指頭抽了開去。

　　只不過他眼底的激情卻再也不願消退，一把將她緊扣在他張開的大腿間，他坐在高腳椅上吻著她。

　　她的手扶著他的大腿，臉仰起來任由他的吻滑下，很快地她就覺得自己的腿有點顫抖。

　　「關勁……」她輕聲喚著。

　　關勁將她抱起來，直接滾到身後不遠的沙發上，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她差點窒息。

　　因為她的心跳貼著他的，跳得那麼急、那麼有力。再沒比這種時候更清楚地感覺到自己活著了。

　　她的羞赧很快克服了，當關勁忙著剝她衣服時，她也忙著攻擊他的扣子。他的吻如影隨形，隨著她衣物的剝落，一寸寸蠶食著她的肌膚。很快地，她的速度就落敗了。

　　「等等我啦！」她抗議著，努力地想要在他親吻她肚臍時繼續脫他衣服。

　　不過這是不可能的動作。

　　看著她氣惱的抗議，關勁一笑，站起身將襯衫跟長褲直接剝掉，順應了她的心願。

　　她躺著看他在燈光下顯得非常美麗的身體，嘴角的笑容那般的勾引人，讓他馬上又繼續攻擊她。

　　她格格笑著，可是沒多久，她就笑不出來了。他的唇、他的手再次點燃了所有的熱情，她又覺得熱了起來。

　　等到他們能夠彼此毫無芥蒂地貼靠著，他低頭輕聲地問：「可以嗎？」

　　童月翻了白眼。「都這樣了，還不可以嗎？」

　　他把她弄得全身火熱，還問這種問題。

　　關勁狂笑出聲，握住她的腰一個撞擊點燃了火花。

　　她的手腳環住他，迎接每一個炫目的悸動，清清楚楚地體驗到他跟她的結合。那種說不出的情感隨著欲望的加深而堆積，她的熱情化作指尖暴烈的動作，在他背上畫下一道道情火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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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了那熱情的親熱，他們兩個醒過來時時間已經太晚了，童月紅著臉匆忙穿著衣服，他則一臉滿足地慢慢來，結果獲得了她幾個白眼。

　　幾分鐘後他發動車子，一邊轉頭看她。「放心，二十分鐘就到了。說不定妳媽睡了，根本不知道妳幾點到家。」

　　「這樣你就太不瞭解我媽了。」童月搖了搖頭。「她會為了知道我究竟幾點到家，就算想睡得不得了，都會死撐著。更何況她今天一定會躲著偷看你，想要她先去睡，門兒都沒有。」

　　「哈哈，妳媽真寶。」關勁哈哈大笑。

　　「等你被逮到，逼問祖宗十八代時，你再來笑給我看。」這家夥真是不知死活，不瞭解老媽的厲害與神奇。

　　其實她老媽應該去當FIB或是CIA，她的逼供手段真是太高了，如果去龍騰上班，肯定能當上八卦會會長。

　　「真的嗎？那我更不能錯過了。」沒想到關勁兀自輕松地微笑著。

　　童月覺得他瘋了。

　　果然，不到二十分鐘，他把車開到了她家門口。

　　「啊，你開太近了，叫你停在巷口就好了。」童月看到他把車停在她家門口，叫了起來。

　　「沒關係，我得看妳進門才行。」他笑著說。

　　童月嘆了口氣。「我敢跟你打賭，我媽一定躲在窗簾後面偷看。」

　　童家是棟透天的洋房，總共有三層樓。現在一樓只有昏黃的燈光，窗簾也都拉上了，所以看不出裏面有沒有人。

　　「真的嗎？」關勁還很好奇地要探頭出去看。

　　童月把他拉了回來。「你還看，快點走啦，趁我媽殺出來之前。」

　　「可是妳忘了一個東西。」他拉住正要下車的她。

　　「什麼東西？」童月才打開車門，又轉過頭來問。

　　「這個……」他說著傾身給她一個溫柔的吻，吻得她臉都紅了。

　　「嗯，那……再見。」她眼睛亮燦燦的，湊過去又吻了他嘴角一下，這才溜下車。

　　關勁不舍地揮了揮手，將車子回轉往回開。

　　童月送走他，才想轉身溜進家門，就差點撞上人。

　　「啊！」童月差點驚叫出聲。「媽，妳幹麼站在這邊嚇我啊？！」哪有人躲在柱子後面的啊，這麼晚了，很恐怖耶！

　　「就是他嗎？」蔡秀情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來．「看起來很帥內，妳要好好把握，千萬別露出真面目把人給嚇跑了。這個我喜歡，嗯，很有禮貌，人也長得體面。」

　　「拜託。」童月轉頭就往屋裏走。「妳喜歡就去追，只要老爸不介意的話。」

　　「死丫頭，妳說那什麼話？妳走慢點，我還有問題問妳。」蔡秀情的好奇心還沒被滿足，並不打算放過女兒。

　　「媽，妳饒了我，十二點多了，我明天還要上班。」

　　「妳還敢說？混到這麼晚才回來，要不是關勁跟我說明，妳連通電話都不打回家……」

　　「拜託，又不是他打電話給妳的，是他在妳打去念我的時候順便解釋一下，我只是忘了嘛！」說得好象關勁是她寶貝兒子，她是外面來的沒良心女人。到底誰才是她親生的啊！

　　「童月，妳走慢點，我還有話問妳。」蔡秀情追著女兒進門，然後又追著女兒上樓。

　　頓時只聞童月的哀嚎聲起，恐怕她今天想休息還有得等呢！

蔡仲子

第七章      

　　關勁升上副總經理了？

　　童月瞪著公佈欄，頓時呆傻在當場。她今天是聽到大家在討論關勁多麼優秀、多麼了不起時，才知道他升職了。

　　她昨天還跟他親密地躺在一起，他居然不覺得需要跟她提一下？

　　看到他升職，她也替他高興。跟他相處這段時間以來，她清楚的發現到關勁對工作的態度是非常嚴謹的。雖然他很多時候看起來都滿輕松的，但他付出不少心力，這些是無可否認的。

　　只是她真希望是由他來跟她報告好消息，而不是在聽到人家說她配不上關勁時，順便聽到他升職。

　　說不上來那種失落是哪裏來的，只是每次當她覺得靠近他很多了，一個回頭，就發現自己好象又離他有段距離了。會這樣患得患失，是因為她陷得太深了嗎？

　　或許是因為沒有在公司公佈戀情的緣故。不過眼前看來，公佈了恐怕更慘。她不知道要被批評成什麼樣子。接著她恐怕要耗費更多的時間精力證明自己的能力。

　　她想要追得上他，一直與他同行。但是她也不想將所有心力都耗在這種事情上。或許，她該跟關勁談談……

　　唉呀，煩死人了，為什麼談戀愛這麼麻煩？

　　童月還站在公佈欄前面發呆，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童經理對這波人事變動有什麼看法？」

　　童月被這一拍差點彈起來，轉身正想罵人，卻看到總經理大人笑笑地出現眼前。

　　「啊，總經理。」童月真是太訝異了。其實龍騰的總經理方博雅年紀並不大，三十幾歲吧，但是很懂得將權力不放，所以其實管的事情並不多。

　　「童經理來到龍騰也一個多月了，還適應嗎？」方博雅居然就打算這樣跟她聊起來。

　　「還可以，工作已經都上軌道了。」童月回答，並不習慣跟總經理閒聊。

　　「在龍騰，只要表現夠傑出，不愁沒機會出頭。妳看看關勁，我老早就想升他了，剛好這副總的位子虛懸著，趁著這波人事調動，我就把他弄上來了。」方博雅笑瞇瞇地說，顯然對自己這個決定頗得意。

　　哈哈，關勁那小子總是推託，這下子搶先發布，他就推不掉了吧？以前怎麼沒想到這招呢？

　　「關經理很優秀，想必能為龍騰貢獻更多心力。」可是這樣人家就要說她配不上他了，真是懊惱。

　　「呵呵呵，希望如此。妳也很優秀，過兩天我要找妳談談，妳跟我秘書約個時間，我們吃個飯。」方博雅還有其他打算，順便交代她。

　　「好的，總經理。如果沒事，我先回辦公室了，等會兒還要開主管會議呢！」童月告退。

　　「去吧！」方博雅掛著滿意的笑容離去。

　　童月走回到行銷部，屁股才坐下來，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是我，關勁。」關勁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中午一起吃個飯好不？」他的心情好像很不好，不過童月的心情也不佳。

　　「我帶便當了。」她悶悶地說。這家夥怎麼都下提自己升官的事情？他想必早就知道了吧？

　　「那晚上呢？」關勁實在很想見她，恨不得現在就溜班，帶著她去飆車。

　　「我答應我媽早點回家的。」明明也想見他，偏偏嘴巴回答出來的就是這種別扭的答案。童月討厭自己這樣，但眼前也阻止不了自己。

　　「童月。」他無奈地嘆息。

　　童月皺起眉頭，對自己鬧小脾氣很不以為然。不過為了逃避這個她不喜歡的自己，她趕緊對著電話說：「我還要準備開會的資料，有機會再聊。」

　　她掛掉了電話，不給他抗議的機會。

　　雙手按在電話上，她的心跳還在狂跳著。天哪！怎麼會這樣？她是哪條筋不對啊？她的心好亂，腦子無法正常思考。

　　「童經理，這是這個月的工作報表，妳早上跟我要的。」同事打斷了她的冥思，遞上公文夾給她。

　　童月接過來，逼迫自己進入狀況。

　　幸好接下來的時間她都很忙碌，暫時沒時間去心亂。中午匆忙吃了些東西，連休息時間都沒有，她整理好開會的資料就直奔會議室開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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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勁很悶，悶到快吐血了。

　　先是他莫名其妙升任副總經理，接著是童月不知道在跟他鬧什麼別扭，就連整個會議過程，她都回避著他的目光。

　　他一得知自己被總經理算計，就想找她發牢騷，沒想到居然吃了個閉門羹。

　　「好了，今天會議就到這邊告一段落。」主席位子上的方博雅正在作結尾。「相信大家都已經看到今天的人事命令了，讓我們鼓掌歡迎新任的副總經理關勁。」

　　霎時間掌聲差點淹沒了會議室。

　　關勁只能暗暗咬牙，站起來點頭致意。

　　接著，總經理心滿意足地宣佈散會，自己率先離開會議室，生怕自己被關勁用眼神殺死。關勁的臉色看起來真的很不好惹。

　　坐在會議桌尾端的童月雖然想要早點離開會議室，無奈因為地緣關係，被擠到人群的最後。

　　她才跟著人潮要踏出會議室，肩膀就一緊，被一股突來的力量往後扯，然後一個閃神，人群就消失得一幹二凈了。

　　「你幹麼？」她抗議聲才出來，就看見關勁從從容容地將會議室的門上了鎖。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兇惡。

　　「你幹麼鎖門？」她有點訝異，又有點想逃避，不過閃神間，他已經欺了過來，一把將她壓進椅子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為什麼掛我電話？」他兇神惡煞地問。

　　「我哪有？」她回答得有點氣虛。「我只是率先結束話題而已，並沒有掛你電話。」她想到他升官的事情，心裏頭的紊亂又來了。她都還沒時間去整理思緒呢！

　　「妳心裏有事。」他雙手搭在椅子的兩側，將她困在懷中。

　　童月見逃生無門，只好無奈地抬頭瞪他。「我不開心。」

　　她的聲音悶悶的，眼睛裏面有著少有的憂鬱神色，讓原本氣勢很高的他馬上矮了下去。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他終於察覺她的不對勁，蹲下來面對著她，不讓她把臉撇開。

　　臉蛋被他的大掌握著，眼睛裏的脆弱與混亂也都落進他眼底。

　　他的溫柔讓她脆弱，霎時她兜攏著眉頭，伸手抱住他，埋進他的懷抱中。

　　「怎麼了？誰惹妳不開心了？告訴我。」他從沒看過她露出這種表情，有些急了。印象中的她不是一臉兇神惡煞樣，就是一臉燦爛笑容，像今天這種悶悶的憂鬱模樣，他看了都心疼。

　　他喜歡她開心地笑，大聲地鬧，但不想看到她這種自我壓抑的模樣。

　　「我今天又聽到了最新版的八卦。」她悶聲開始說。

　　「八卦？」他訝異地低頭要看她，但她並不把頭抬起來，繼續埋在他懷中．「妳不是已經不在意那些事情了嗎？是誰又胡說八道了，我去教訓他。」

　　「也不是胡說八道，就怕說得還有點道理。」她嘆了口氣，不能理解為何談了戀愛後，自己都變得好脆弱。

　　以前她根本無法想像自己會這樣賴在一個男人懷中鬧小別扭，光想像都很困難。沒想到自己現在就在做這種事，還做得頗自然。

　　「妳也知道這是他們的樂趣，很多事情都不是真的。」他真想知道到底誰又胡說八道了，直接去撕了那人的嘴。

　　童月終於抬頭看他，卻發現他臉上隱隱泛著怒意。她的不開心反而淡了，忽然間釋然了。

　　他還是關心她的想法的，這一點從他臉上就看得出來。他平日看來那般泰然自若，做什麼事情好似都很篤定，沒有什麼事能難得倒他。但是這個男人卻正在為她苦惱。她忽然覺得好玩了起來。

　　「妳還笑？妳是不是太生氣，氣瘋了？」剛剛明明還一臉鬱悶，為何現在卻開朗起來了？

　　童月伸手勾住他脖子。

　　「你可不可以先吻我？」她說話時幾乎貼著他嘴唇，每個輕柔的氣息都牽動了他。

　　關勁深吸了口氣。「悉聽尊便。」

　　他的吻依然那般堅定有力，當他的氣息環繞著她，她的安全感就回來了。沒錯，這就是關勁，在乎她的關勁。

　　她的每個喘息間都有他，每個呼吸間都有他，他既狂熱又溫柔的吻讓她嘆息了。霎時間，兩個人完全忘記之前談話的內容，眼底只剩下彼此。

　　他的吻很快地失控了，婉蜒至她細致的頸項間。他的唇落在她的鎖骨，那樣的輕柔，卻又完全無保留的讓她意識到他的存在。

　　「關勁……」她的手穿過他濃密的發間，身子因為過高的溫度而躁動著。她的每個輕微的欠動都勾引著他的血液開始沸騰。

　　霎時間，他的手已經自有意識地解開了她胸前的鈕扣。

　　他的手覆上她有彈性的胸脯，那感覺好得他差點呻吟出聲。

　　該死的，光是這樣碰她他就快要爆炸了，等他的唇真如腦海中想像的那般侵佔她胸前的瑰麗，豈不是會因為興奮過度而噴鼻血了？

　　童月的身子往後仰靠，結果一個不慎，兩人重心過度傾向一邊，一個慘叫，他抱著她一起翻了過去，雙雙摔倒在地毯上。

　　「天哪！」她呻吟著推開翻倒的椅子，開始格格笑了起來。

　　原本還沉浸在熱火中的他聽見她狂放的笑聲，不禁也跟著躺倒在地毯上猛笑，霎時間兩人笑得身子都抖了起來。

　　「若不是這椅子壞事，說不定我已經得逞了。」關勁笑著拉她起來，然後幫她把胸口的襯衫扣子扣上。

　　童月紅著臉讓他幫忙，一邊忙著重新梳整她亂七八糟的頭發。

　　「我們剛剛說到哪裏？」為什麼會變成摔倒在地？她好笑地問。

　　「說到那些人說的八卦，然後妳就叫我吻妳了……」他說著眼睛還盯著她嘴唇瞧，眼底的欲望還沒消退就又蠢蠢欲動。

　　童月捂住他眼睛。「顯然那是個壞主意。」

　　「我倒覺得挺不錯的，我從沒有在會議室做過。」他抓住她的手，將它拉了下來，眼神灼灼地看著她。

　　童月的臉蛋整個都紅了。

　　「你胡說些什麼？」想到自己剛剛的大膽響應，她不禁有點困窘了。

　　「唉，可惜妳似乎不打算繼續了。」他故意誇張地說。

　　「好了，別說了啦！」她拉了拉他的手。

　　此時兩個人肩並著肩，靠坐在會議桌下，簡直像兩個愛玩的小孩，玩躲貓貓時躲到桌底下。

　　「我現在心情比較好了，之前真的好混亂。」童月握著他的手，頭側過去靠在他肩膀上。

　　他轉頭看她。「願意告訴我為什麼嗎？」

　　「我聽到她們在說我們的事情，有人看到我們一起從世貿離開。然後有人說我配不上你，因為你比較優秀，而公佈欄的人事命令就是證據。」她還說著，就看見他懊惱地想捶桌子。「幹麼？一臉踩到大便的樣子？」

　　「跟踩到大便差不多。」他咕噥．「我們先談這個，我才不管其他人怎麼看我們兩個，我就是喜歡妳，想要跟妳在一起。至於其他人，去他媽的我不在乎！」

　　「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有點難過，你升上副總經理居然沒有第一個跟我分享。」她現在比較冷靜了，也較能看清楚自己情緒的來源。

　　「天哪，我如果事先知道當然會跟妳說。」關勁猛咬牙。「不過我可能會先去掐死總經理，而無法讓妳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

　　「為什麼？」她有點訝異，他看起來似乎很不甘願接這職位。

　　「拜託，妳知道掛個副總的名號要多做多少行政事務嗎？我已經忙到不知道怎麼過了，他還給我弄這一招。該死，我要減產，以後研發部門的年度目標我要自動減半。」老總那個吸血鬼，真想操死他呀？

　　「看來你很不喜歡做那些形式上的業務。」那些確實滿煩人的，她開始同情起他來了。原來他根本是被算計了，她還難過了半天，簡直是多此一舉。

　　「我不只一次拒絕總經理的人事升遷，沒想到這次老總居然來這招，沒先跟我講，先下手為強。」關勁無奈得很，他這次是真的被設計了。「妳覺得有壓力嗎？放心，我會想辦法去推掉這個位子的。」

　　「也不完全都是壓力。」童月想了一想。「我也希望自己能夠成長，也能夠有好的表現，我想一直都能理直氣壯地為我的企劃案跟你吵架。我希望我跟得上你，能夠一路跟你在一起。」

　　他轉頭看著她，眼神非常的專注。「妳的希望跟我的希望一樣。所以答應我，以後有什麼不開心的，直接找我談。我不希望我們為了工作的事情鬥氣，與其為了這些事情鬥氣，不如工作上盡量少接觸。」

　　「你不要做任何不同的安排，一切公事公辦。以後你的部門交出來的東西要是寫得太爛，我還是會毫不留情批評的。」她可是先說在前頭。雖然他早就知道她沒有手下留情的習慣與打算。

　　「拜託，我們的東西哪可能那樣？不優秀的作品怎可能交出來，倒是妳們的案子寫好一點，別把這麼優秀的作品賣差了。」他臭屁地說。

　　童月皺皺鼻頭表示對他的自大不以為然。

　　「彼此彼此。」

　　「好了，我得上樓去找總經理，晚上一起吃飯？」他先站起來，然後拉了她一把。

　　「找總經理？人事命令都公佈了，你還推得掉那個職位嗎？」她懷疑總經理會答應。

　　「是推不掉，但我也不能讓老總太爽快。」關勁說話又開始咬牙了。

　　童月笑了。「我媽一直問說你什麼時候要來吃飯，你會想來嗎？」

　　「啊……」他掙紮地看著她。「我也很想認識妳媽，但我更想今天晚上就在家裏吃只有兩人的晚餐，妳說呢？我晚幾天去拜訪伯母，會不會被列入黑名單？」

　　「沒那麼慘啦，我想我媽可以等。」童月哈哈笑著。「那我們晚上買東西回家吃好了，既然不去我家，那就去你家嘍？」

　　「好，就這麼說定。」他笑著回答。

　　「好，那我還是快點回去工作，才能準時下班。」童月笑著。

　　「那我們走吧！」他拉著她就要往外走。

　　「等等。」她停住腳步。「我先出去，你五分鐘後再出去。」她可不想繼續當八卦主角。

　　關勁哀嚎一聲。

　　「妳還不打算公佈我們的關係啊？」八卦會害死人哪！

　　「這個嘛……還要再觀察看看，等時間妥當再公佈吧！」她下了結論道。「我先走了，掰。」她拍了拍他臉頰，然後帥氣地轉身離開。

　　望著她挺直的背影，那抹白還真是可愛，她又恢復了她那種理直氣壯的走路方式，真好。

蔡仲子

第八章      

　　童月不知道總經理說要請她吃飯是真的。

　　昨天下午，總經理秘書打來跟她敲時間，嚇了她一大跳，掛掉電話時她還是挺沒有真實感。

　　「總經理找我吃飯，有什麼事情嗎？」童月才點完餐，馬上就切入重點。迂回探問那套她下會，直接問還比較快。何況不搞清楚這頓飯的目的，吃了會不消化。

　　方博雅笑了。「童月，妳真是個直爽的人，自從妳來了龍騰，龍騰顯得更生氣勃勃啊！」

　　童月聳肩。「總經理是指開會時我跟關經理的『討論 是嗎？那麼這件事情我不敢居功，應當請關經理來吃這頓飯才是。」

　　可別說吵架、爭執都是她的錯。雖然關勁現在已經升上副總經理了，遇到研發部跟行銷部的立場衝突時，她還是會努力捍衛的。

　　「哈哈哈！關勁要是聽到妳這麼說，不知道會有什麼表情？！」方博雅拍案大笑。

　　童月露出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

　　點的菜開始慢慢地上了，方博雅終於打算切入正題。

　　「童月，我找妳來龍騰也一段時間了，妳對行銷部的規劃大部分都在做了，至於其他的，妳有沒有什麼構想？」

　　「我目前已經開始做的大多是行銷部內部的整合問題，至於其他的，我還沒完整規劃。」再說，總經理這種問話也太籠統了。童月在心裏補充。

　　「我記得妳剛來的時候給過我一份企劃案，是關於統合歐美與臺灣的行銷模式，妳還記得嗎？」方博雅喜歡悠閒的生活，但他也很愛賺錢，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有很好的員工去幫他賺錢。

　　「我當然記得，只是總經理看過後都沒有任何評論，我以為公司目前不打算發展這個部分。」童月訝異地問，從沒想過自己會有機會接觸到不同的商業模式。這讓她開始感興趣了起來。

　　她很清楚整合不同文化的商業模式是一個大挑戰，不過這是她的夢想，想做做這個她一直想嘗試的東西，沒想到機會這麼快就出現了。她又驚又喜。

　　童月所從事的工作正是她自己喜愛的。所以這幾年拚下來，才能在二十五歲之齡坐上經理的位置。

　　「芝加哥分公司那邊已經上軌道，之前研發方面有點問題，我派關勁去一趟，已經都解決了。但我現在想要整合歐美跟臺灣的商業模式，找出一個適用於這三地的方法，也就是把行銷標準化，這正好就是妳之前提過的企劃，有興趣嗎？」

　　「當然有興趣，不知道總經理打算如何進行？」童月知道老總會找她就是希望她來做，心裏有種被信任的感覺，這大大地激勵了她。

　　「所以我想把妳調到芝加哥支持，妳覺得呢？」方博雅終於說到最重要的重點了。

　　「芝加哥？」童月訝異地眨了眨眼。「那……要去多久？」她從沒想過去國外工作，這機會來得如此突然，讓她措手不及。

　　「不確定多久，至少要發展出不錯的行銷模式後才算達成任務，這之中妳可能也需要飛回臺灣，來處理一些行銷部的工作。會很辛苦，所以需要妳考慮看看。」

　　「這……如果我不去，是不是也不能在龍騰待下去了？」她雖然飽受八卦之苦，但是龍騰的工作環境不錯，她還滿喜歡的，更何況關勁也在這裏。

　　想到要跟關勁分開，這個驚喜就迅速地褪了色。

　　「當然不是，我是那麼沒品的老闆嗎？」方博雅失笑。「但我還是很希望妳去，如果妳不能去，我只好從芝加哥那邊找人，只是我比較喜歡用我親自挑的人。」

　　言下之意，她是他比較信任的人選。

　　童月其實滿感激方博雅的，他給她一個不錯的機會，挖她到龍騰來上班，她在這邊也施展了許多以前無法做的抱負。而眼前機會來了，她能夠放棄嗎？

　　「那麼我最晚什麼時候要給答復？」童月問。

　　「我當然希望愈早愈好。事實上我還以為以妳的行事風格，應該當場就會答應我了。」方博雅期許地看著她。

　　「我還是需要一點時間考慮。」童月笑得有點勉強。按她以前個性是會馬上答應沒錯，但是現在情況有變。

　　「好吧，那妳盡快，否則我必須馬上安排接這工作的人手。當然，我是希望聽到好消息。」方博雅說。

　　童月的心情就像在洗三溫暖，忽冷忽熱的，搞得自己臉皮子僵硬，不知道該苦笑還是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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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事情似乎都發生得太快了，中午童月才跟總經理吃飯，下午就接到老媽的電話，硬要她約關勁回家吃飯。

　　她甚至沒時間去想該怎麼跟關勁提調職的事情，而總經理給她的時間顯然並不多，一下子連她都混亂了。

　　無奈的童月告訴關勁老媽的邀約，他一口答應了，所以下了班，兩個人相約離開。

　　「不好意思，我老媽有時候會心血來潮，她對我們任性慣了，沒想到連累到你。」童月其實比較想跟他單獨相處，畢竟他倆相處的時間說不定不多了。

　　「沒關係。」關勁將車子停好，從後座拿出洋酒禮盒，這是準備送給她老爸的。

　　「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但我看今天沒機會了。」童月有點欲言又止。

　　「沒關係，我明天晚上的時間也留給妳。」關勁很爽快地說。「走吧，別讓妳家人等太久了。」

　　果然，才說著，童家大門就打了開來，一個纖細的身影探了出來。

　　「月，媽在問妳怎麼還不請關先生進來？」童年站在門口問。

　　正下車的童月猛翻白眼。

　　「這不就來了嗎？關勁，這我老姊童年；姊，他是關勁。」童月邊往門口走近，邊幫兩人介紹。

　　關勁伸手跟童年握了一下。「妳好。」

　　他發現兩姊妹是不同典型的。童年個子並不高，纖纖細細的一個女孩子，皮膚很白，一頭長發披垂而下，說話的速度不快，嘴角老帶著笑意，甜甜的，挺討人喜歡。

　　「怎樣，我老姊很美吧？可惜她只愛隔壁的呆頭鵝。」童月指了指隔壁亮著昏黃燈光的房間說。

　　關勁禮貌的不說話，童年則瞪了妹妹一眼。

　　三個人前後走進家門，蔡秀情已經在裏面喊了。「妳們怎麼這麼慢，別怠慢了客人。」

　　「童媽媽好，我是關勁，我們電話裏談過的。」關勁自動走上前去招呼。

　　童月懶懶地攤倒在沙發上。

　　「哈哈，好好好，長得真是一表人才。配我們家那個粗魯丫頭有點可惜，不過基於我是她老媽，請投她同情票一張。」蔡秀情滿意地打量著關勁，一邊還不忘分神去瞪攤在旁邊的二女兒。

　　「拜託，妳女兒行情沒那麼差。」童月抗議了。雖然關勁是很受歡迎啦，但她長得也不差，人也很優秀啊，幹麼把她說得像是條件很差似的。

　　「性格比較差一點，距離溫柔也遠那麼一……」蔡秀情將兩手的距離拉拉拉到極限。「一點點啦！」

　　總之，就是要吐女兒的槽。

　　童月猛翻白眼。「我早就懷疑我不是妳親生的了。」

　　在旁邊觀戰的童年看得猛笑。「我去樓上叫爸下來吃飯。」

　　「好啦，小月，快帶人家去餐桌那邊坐，我把湯舀起來就可以吃飯了。」蔡秀情擦了擦手，指揮女兒去幹活。

　　沒幾分鐘，一家子人就全坐到餐桌前了，就連常常在晚餐餐桌上缺席的童日升也出現了。

　　一家人說說鬧鬧的，晚餐吃得挺愉快的。

　　看到家人跟他相處融洽，她的心情又凝重了起來。如果她去芝加哥，這一切還能夠存在嗎？

　　關勁會支持她的吧？畢竟這是她想了很久想做的事情，他向來順著她，這次應該也會等她吧？

　　吃過飯，喝過茶，時間不早了，關勁終於告退，童月很自然地被派去送客。

　　兩人來到門口，這才有時間獨處。

　　「不好意思，我媽很吵。」童月做了個鬼臉，靠在他的車子上。

　　關勁握住她的手，低頭凝視著她。「妳的家人都很好，我很高興認識他們。」

　　「我看沒有人比我媽高興，她大概以為我這種性格很難交到男朋友，早早放棄希望了，你讓她看到一線曙光。」

　　「那麼真是幸虧妳這種性格了，不然我恐怕還得將妳從別人那邊搶過來才行。」關勁圈住她的腰，將她輕摟在身前。

　　「真的嗎？如果我沒有跟你在一起，你會來搶我嗎？」她嘴角含笑，有點靦腆起來。

　　「會，就算妳逃掉了，我還是會去追妳回來。」他輕握著她的下巴，指腹溫柔地摩挲著她細致的肌膚。

　　「那如果我去很遠的地方，你會等我回來嗎？」她想到了今天總經理提的機會，還在猶豫要不要去芝加哥。

　　事實上她比較害怕的是自己想放棄的欲望。認識他以前她對於自己想做的事情是勇往直前的，而這次，她發現她居然不想離開他。

　　多麼可怕？一個女人要因為戀愛而綁死了自己，跟自己的夢想錯身而過嗎？幾個人像她有這樣的機會，年紀輕輕就得以挑戰市場行銷模式整合的大任？

　　「我不會讓妳去的。」他握住她的臉，低頭吻住了她。

　　她霎時間又昏了，他的氣息淹沒了她，那個吻的感覺那樣的美好，美好得她都想就這樣沉溺在其中。無大志、沒成就也都無所謂，只要能夠在他身邊。

　　但就怕那時他會慢慢地不欣賞她，不喜歡那種原地踏步的人。她忽然升起一股恐懼感。

　　「怎麼了？冷嗎？」他察覺到她的異樣，摸了摸她裸露的手臂。「進去吧，現在晚上天氣都滿涼了。」

　　「阿勁……」她拉住他的袖子，有種害怕，怕他會消失在她的手都抓握不到的地方。

　　「怎麼了？」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妳不大對勁，有事情嗎？」

　　「我……」她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談這件事情。「我想清楚再跟你說好了。」

　　他溫柔的眼神讓她無法思考，只想窩回去他懷中，忘記這些選擇跟變量。

　　「怎麼像個孩子，那我走了喔？」他揉了揉她頭頂，又抱了抱她。

　　童月低著頭貼了貼。

　　當天晚上童月作了一個惡夢，夢見她一直在他身邊，嫁給了他，變成了關太太。可是一個轉身，他身邊居然挽著一個精明幹練的女人，一臉抱歉地看著她。

　　她從惡夢中驚醒，沒再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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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上班，童月一直很忙，忙到連午餐都差點忘記吃。等到有空的時候，已經看到一些同事陸陸續續準備下班了。

　　童月喝了口茶，直接上樓找總經理，剛好總經理秘書告知總經理還沒離開，於是她順利進到辦公室。

　　「我希望妳是來跟我報告好消息的。」方博雅一看到童月的表情就大約知道答案了。

　　童月一笑。「我願意接受派遣到芝加哥去，請問我幾時出發？」她怕再考慮下去會失去勇氣。

　　去芝加哥的機會是她夢寐以求的，機會落到眼前，總不能不去冒險吧？她知道自己一定會想念關勁的，但是或許她不該因為感情因素就讓自己不往前，這樣她跟他的距離會愈拉愈長，到時候她想不去理會那些說她配不上他的八卦都不行。

　　她想要做出一番成績，對自己也對大家證明童月有童月的長處。

　　「太好了！我可以預見明年公司的獲利將會大大提升。」方博雅開心的大笑。「給妳一個禮拜時間交接好部門的事情，把工作的職務代理人找好，然後就可以先過去了。機票跟其他雜事秘書會幫妳處理，至於外派的工作加給公司不會虧待妳的。」

　　「那是其次，我希望能不負總經理的託付，早日完成這一趟的任務。」這樣她也可以早一點回臺灣，回到關勁的身邊。

　　想到了分離，她的心裏頭有著既酸又澀的感覺，跟對工作的挑戰、興奮感交錯，頓時覺得五味雜陳。

　　「我真是太開心了。」方博雅看起來真的非常滿意。「公司方面有關勁幫我處理事情，這下妳又去芝加哥，等妳回來說不定關勁都當上總經理了，妳可要好好跟他合作，別老是意見不合了。」

　　「總經理？難道總經理打算退下這職務？這年紀退休也未免太早了吧？」童月詫異地聽到關勁是內定的總經理人選。想必關勁並不知道，否則早就跳腳了。

　　「哈哈哈，不是退休啦！」方博雅朝她眨了眨眼。「我偷偷跟妳說吧，關勁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妳多跟他學習，將來會很有收獲。我知道妳對關勁非常有意見，不過他很多時候都是對的。」

　　「我並不討厭關副總，純粹針對公事做討論而已。」如果總經理知道她非但不討厭關勁，還是他的女朋友，說不定眼珠子會掉出來。

　　「那就好、就好。我偷偷跟妳說吧，我無論用什麼手段，都會設法把關勁弄上總經理的位子，所以妳早日與他建立和平的工作模式，對妳愈好。」

　　「我不大明白，總經理，你不是公司主要的股東嗎？難道以後龍騰打算以專業管理人為主來管理公司嗎？公司要改制嗎？」童月知道這時候不問似乎是比較正常的，但她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並沒有，告訴妳也無妨，反正這事情早晚會被知道的。關勁跟我都是公司的主要股東，我們兩個是公司最大的股東。當初我跟關勁一起開創公司，說好我管行政他做研發。不過我發現這小子能力不只如此，我好幾次想陷害他出來多做事情，都被他躲過……」

　　「關勁是公司創始者？」童月非常的詫異。

　　這麼重要的事情，關勁為何從來沒跟她說過？

　　多麼可笑，她努力的想往上爬，想匹配得上他，眼前看來是多麼可笑的事情哪！

　　他老早就走在很前面了，她居然妄想追上他？！

　　說不上那種感覺是痛苦還是失望，她頓時覺得自己是個笑話。

　　方博雅見她臉色不對，擔憂地看著她。「妳怎麼了？看起來臉色下好，最近太忙了嗎？」

　　「我沒事。」童月斂眉。「總經理，那我先離開了，還有事情沒處理完呢！」她說話時手還在微微顫抖著。

　　「好啊，那就先這樣。」

　　童月等不及優雅的離去，腳步不禁又快又急，甚至有點紊亂。

　　她連電梯都不搭，直接衝下樓梯，直奔研發部。

　　她的來勢洶洶讓研發部還沒下班的同事嚇了一大跳。

　　「童……童經理，妳不能進去。」有人試圖阻止她。

　　但是童月殺進研發部，直達最裏面的經理辦公室。

　　關勁正坐在桌子後面低頭工作，見到她衝進來，不禁對她咧嘴一笑。「我正要打電話給妳，問妳要不要下班了呢！」

　　童月只是對他猛喘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身後擠了幾個試圖阻止她硬闖的人，看到老大對她和顏悅色的模樣，都不動聲色的悄悄挪開腳步，甚至有人好心的把經理辦公室的門給帶上。

　　「妳怎麼跑得這麼急？要不要喝口水？」關勁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我問你，你真的是公司的創始者之一嗎？其實你是半個老闆，這是真的嗎？」她幹脆直接問出口，迂回的那套她還沒學會。

　　關勁一愣。「妳怎麼知道的？我以為公司沒人知道呢！」

　　「你保密得真好，連我都瞞。」童月憤怒又受傷地瞪著他。

　　自己真是太可笑了，成天為了一些事情跟他針鋒相對，其實人家根本是老闆。這些看在知情人的眼中，恐怕很可笑吧！

　　還好總經理不知道他們在交往，否則她連這件事情都不知道，肯定也沒人信他跟她這段感情是認真的。

　　「妳生氣了？」關勁詫異地站了起來。「對不起，我沒想到要提這件事情，對我來說，那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難道我是不是公司股東會影響我們的感情嗎？」

　　「我不會因為你是不是股東而多愛你一點，或是少愛你一分，可是我今天聽總經理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感覺很難堪，覺得自己太幼稚了！我拚命在你身後奔跑，想要追上你，想要證明自己配得上你，其實我們根本立足在不同層次，我好可笑……」童月的怒氣轉為沮喪。

　　關勁看得眉頭都皺在一起了。「為什麼妳會有這種想法？我們在一起不需要誰來評斷，無論我是公司創始人，還是一個小小工程師，我都是在做我想做的工作，而妳也是啊！」

　　童月回望著他，看著他好脾氣地解釋著，怒氣緩緩消散了，但是隨之而起的沮喪跟無助緩緩地朝她淹來。

　　他不是不在乎她，所以才沒跟她說他是公司股東，可是她還是得離開他呀！這件事情顯然她也答應得太衝動了。

　　「可是……我已經答應總經理了，你早點讓我知道就好，我就不去芝加哥了！」她想到那件事情，整個人懊惱得快哭出來了。

　　關勁身子一僵。「什麼芝加哥？妳怎麼會跟總經理談到我的事情？」

　　童月眼眶紅了起來，覺得自己把事情搞得一團混亂。

　　「總經理昨天找我吃飯，說想要派我去芝加哥，主要是要我去研究美國方面的行銷模式，然後跟臺灣這邊做一個整合，規劃出整套適用於所有分公司的商業模式。」童月邊解釋，他的臉色開始變壞，她說話聲音愈來愈慢。「你知道的，那是我的夢想，這……」

　　「妳答應了？」關勁截斷她的話。「總經理要妳當場就答應？妳昨天為什麼沒跟我提這件事情？」

　　關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不覺得這麼重要的事情需要與他討論。在她心中他到底算什麼呢？

　　「我……我本來是要跟你提的，但是沒時間。」她開始心虛了，當初的衝動現在看來似乎都不是理由。她總不能跟他說因為她昨天作丁個惡夢，今天就衝動得答應了總經理吧？

　　「那麼總經理是逼迫妳今天一定要答復，所以妳連跟我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就答應他了？」關勁咄咄逼人。

　　看著他眼底的寒芒，她慌了。

　　但是示弱不是她處理危機的習慣動作。「難道我沒有自己決定的能力，還要你核準嗎？」

　　天哪，蠢到極點的回話。

　　話才出口，在那一剎那她就後悔了。因為關勁眼底的最後一絲溫度在那一刻散去。

　　「顯然妳連知會我一聲都嫌多餘，那麼請問在妳心目中我到底有幾分重量？」關勁的眼底充滿了失望。

　　童月慌了。

　　她想要抱住他，告訴他她有多麼喜歡他，有多麼捨不得離開他。告訴他她的惡夢，告訴他她有多麼恐懼自己這種不理性的害怕。

　　她也不想變成這樣，變成一個神經兮兮的人，把原本簡單的事情搞得很復雜。

　　但是他那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眼神扼殺了她的勇氣。她只能像根釘子釘在地上似的不動，一句話都沒說。

　　關勁嘆了口氣，跌坐在椅子上。「童月，妳真的讓我太失望了。」

　　這句話像把刀一樣的朝她砍來。她被砍得頭昏眼花，神智不清。

　　「喔，是嗎？我對你也很失望。」她被刺得好痛，也想讓他嘗一嘗這痛。「你還不是瞞著我事情，何必說得好象我很對不起你？」不不不，她不是要說這個，她只是想要跟他在一起，長長久久地在一起，才會這麼計較自己能不能配得上他。

　　天哪，誰來阻止她再說下去？！

　　關勁阻止了她。

　　「既然如此，我想我們並不適合在一起。」他的聲音非常的冰冷，這樣的他童月從來沒有見過。

　　「你的意思是……要分手？」他準備甩了她？

　　「要這麼說也可以，妳在下決定的當口，不就已經說明一切了嗎？妳根本不在乎這段感情，我又何苦強留妳？」關勁揉著自己的額角，一臉的灰敗。

　　可是童月看不到他的黯然，只聽到他的聲音那般的冰冷，他的態度那麼的絕決，她的心也跟著都冷了……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是那種會死纏爛打的人，好在我們根本沒有公佈戀情，現在也不必面對眾人的指點，我們這對黑白無常就繼續當對頭吧！」童月的心被一顆重重的石頭給壓得好痛，但她掙脫不開。

　　「妳什麼時候才能不活在別人的眼光之下呢？」關勁痛苦地問。「我以為妳不是這樣的人。」

　　他的話再次傷害了她。

　　「很抱歉讓你幻想破滅了，但我是個很庸俗的人。」她苦笑，然後轉身離去。

　　關勁望著她離開的背影，用力地捶了下桌子，發出很大的聲音。

　　整個研發部門還沒下班的同事紛紛躲避，決定今天要早點離開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