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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段小樓】甜心酒娘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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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4 09:41:5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內容簡介:

為使小酒吧起死回生
她不惜大跳艷舞首創獨一無二的銷酒方式
怎知酒客當場撒潑要她三點全都露,還得跳貼舞
他好心解圍,卻只給她三秒用打火機亮度認清他面目
這有錢公子哥兒在賣弄什麼玄虛?
而他舉辦「世界調酒錦標賽」又黑箱作業讓她奪冠
就為了引「娘」入室出高價聘她當三年品酒師
不過附帶條件是和這洋酒王國的西門世家小開同住?
否則不但到手的獎金飛了,還得付十倍違約金
有錢不A是呆子,就看看他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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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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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4 09:43:0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法國南部

    隆河流域

    夜半時分,九歲的笥儂在一片火光滿天的喧鬧聲中驚醒,只聽見屋裡屋外全是大喊大叫的嚷嚷聲。

    嬌小的白笥儂吃力地攀到窗台上,只見前方的葡萄園燃著熊熊大火,兇猛的火勢像條大蟒蛇,幾乎要吞沒她家的整片農園。

    "笥儂,快過來,火快要燒到家裡,爸爸背你出去!"笥儂的父親流了滿頭的汗,大聲叫著她。

    笥儂揉著眼奔向父親,哭哭啼啼的說道:"葡萄娃娃都沒有了,葡萄娃娃都沒了,葡萄娃娃都沒了……"晶瑩的小淚珠從她眼角潸潸滴落臉頰。

    "別哭,這一切都是意外,葡萄娃娃過沒多久會再回到我們身邊的。"笥儂的父親一把將笥儂抱起,火苗隨著風勢不停的吹向住了好幾十年的房屋,就算捨不得,也無法再待下去了。

    父女倆跑到屋外,見葡萄園工人紛紛從工寮跑出來救火,偏遠的效區,也沒有精良的救火設備,靠著人力一桶接著一桶水的救火,根本是於事無補。

    大火整整燒了兩個多小時才停歇,余盡過後的殘煙從葡萄園中飄出,而笥儂家也受到波及。

    全部都沒了……真的全部都沒了……"笥儂倚在父親懷中,不斷聽到父親喃喃自語念著。

    她小小的心靈看不懂大人們的喜怒哀樂,只是緊緊環著父親的脖子,工人們個個神情凝重,有些上了年紀的大嬸們,還嚶嚶地啜泣起來。

    "老闆,這一定是金粉王朝的西門世家幹的好事,而且若我猜得沒錯,鐵定是那個老奸巨猾的燧人老頭,我帶一票人去找他算帳。"長工瓦西是個大老粗,拿起手中的鐵鍬就想去討回公道。

    沒憑沒據的拿什麼去指責人家況且對方是金粉王朝,別說是我們這種小果農鬥不過他們,就算是整個歐洲最有錢的幾個企業王國,也不敢招惹他們,你這把老骨頭就別去送死了。"笥儂的父親眼神空洞,對方財大氣粗,哪是他們這種升斗小民能應付得起的?

    "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把我們辛苦經營的葡萄園全毀了,那我們以後還靠什麼維生?"瓦西兩眼濕潤,說話也哽了氣。

    笥儂很少看到瓦西哭,平常他都是笑口常開,她最愛爬到瓦西身上玩他的大鬍子了。

    "要是我當初答應把葡萄園賣給他們,或是接受他們收購的價錢,今天也不會落到這種血本無歸的下場。"早知道對方會用這種惡劣的手段,他把園子賣了換些錢也好,而今,什麼都沒了……

    那天晚上,笥儂觀察到爸爸和那些工人們都沒睡,大伙圍在囤積葡萄的小倉庫內,點著小燈,沒什麼人說話,就連一向最愛說話的小田鼠也默不作聲,他是瓦西的孫子,最喜歡講山上好玩的故事給她聽。

    直到她眼皮沉重想睡時,全部的人才又站了起來,她沒聽清楚爸爸跟他們談論什麼,只是從朦朧的視線中看到那些叔叔阿姨們和爸爸相擁而泣,接著就一個個走了出去。

    而這些人一走,笥儂就再也沒見到他們了……

    最後只剩下瓦西和小田鼠,他們說什麼也不肯走,瓦西說這裡已經是他的家,他要和小田鼠永遠留在這裡,讓葡萄園再變出更多的葡萄娃娃來。

    笥儂的父親只是苦笑,並沒有說半句話。

    後來,笥儂的父親說要去借錢重建葡萄園,把她交給瓦西照顧。怎知,他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幾天,瓦西接到一封信,才知道笥儂的父親因受不了壓力,想不開而自殺了。據說,屍體在隆河上被撈起,那已經是一星期之後的事了……

    笥儂一直以為爸爸去找媽媽,後來當她知道媽媽早已難產而死,爸爸因跳河而亡時,那已經是十年後的事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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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4 09:43: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十年後

    法國巴黎市

    一個夏日的周末夜晚,許多年輕的男男女女穿梭在香榭大道上,一堆人各自聚成一個小圈圈,手執啤酒站立在街道兩側,就著七彩絢麗的霓虹燈管輕松話著家常,度過這一季的歡樂時光。

    而在這一片自成天地的環境裡,卻有著一家與眾不同的小酒吧,裡頭傳來慵懶的藍調爵士音樂,在這號稱藝術之都的巴黎,這種播放藍調的小酒館比比皆是,但這家卻是格外地門庭若市,許多人還在外頭排隊,等著擠進這家有著特殊魅力的酒吧。

    裡頭的陳設呈現著棗灰色的陰暗色系,牆上盡是六○年代幾位法國老牌女明星的掛像,零散的幾張桌椅,表面早已斑駁脫漆,但讓這裡的客人趨之若騖的並非是這裡的懷舊風味,而是此處的音樂和醇酒,不過,最讓客人引頸企盼的正是小圓台上表演的酒娘,她才是本店主要的賣點。

    笥儂穿著一件黑絲透明薄紗,使得裡頭的曲線若隱若現的呈現在各個不同角落,修長的大腿套著一雙柔質絲襪,配合一頭亂中有序的長發,讓底下的每雙眼睛瞪出如牛鈴般大的瞳眸。

    悠揚的薩克斯風緩慢奏出藍調樂曲,笥儂順著節奏,輕盈地舞動她窈窕勻稱的身子,這樣如魔鬼般的胴體,曾經有花花公子雜志要她當封面女郎,要不是因為她志不在此,或許所造福的男人,就不會只是這家小酒吧的凡夫俗子而已。

    而在這座小圓台四周,則均勻分布幾瓶調制雞尾酒的洋酒,有苦艾酒、琴酒、薄荷酒、杜松子酒和幾瓶白蘭地等等,她慢慢下腰拾起面前的搖酒器,並從冰桶中拿起幾塊冰,順著她的胸溝,慢慢放進搖酒器中。

    那柔軟的肢體語言,在在攫奪場內眾位男士的心,當她輕啟櫻唇時,更是讓場內氣氛達到高潮,萬頭鑽動的場面激昂且熱絡。

    "各位迷人的小家伙,現在我要搖一杯馬丁尼,不知有誰想要點今晚的第一杯酒呢?"亮黑的高翹睫毛頻頻對底下客人送秋波,很快就有一位男子將整把鈔票高高舉於頭頂。

    "我出五百法郎買你搖的第一杯酒!"

    笥儂露出一抹倩笑,潔白貝齒在燈光投射下,更是晶亮剔透。"好,那我就為你搖一杯五百法郎的馬丁尼。"

    她給樂師一個迷人的眼神,隨即音樂則轉為輕快並帶有濃濃挑逗意味的拉丁曲風。

    笥儂雙手各拿著琴酒與苦艾酒,耍了幾招花式特技,兩支瓶子在半空中呈現交叉狀的翻轉,其快速且多變化的式樣,讓在場的客人掌聲連連,口哨聲不絕於耳。

    將兩瓶酒注滿搖酒器後,笥儂的舞蹈跳得更加火辣,把冒出冰珠的搖酒器從她胸前朝腹部滾去,沒漏出一滴酒的純熟手法,看得台下的人更是喝采聲不斷。

    最後她拿起一只雞尾酒杯,並故意抖落右肩肩帶,當所有人拉長脖子盯看時,笥儂才把香醇的馬丁尼倒入,裡頭還放進一顆從她胸前拿出的青橄欖。

    "脖子不用伸那麼長,五百法郎就只能看這麼多了。"笥儂將酒拿給那名男子,笑容可掬地從他手中接過錢,看到對方懊悔沒再多付一些錢的表情時,她暗笑不已。

    這就是這家酒吧之所以迷人之處,他們將酒保與舞娘合而為一,創造出獨一無二的銷酒方式。笥儂不知說了多久才說服瓦西,答應她用這樣的方法讓這家小店起死回生,而從每星期六大爆滿的情況看來,果然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接下來,我要用伏特加搖出一杯血腥瑪莉,不知還有哪位迷人的小公雞願意讓我替他調配?"笥儂繼續拋出性感的唇型,不到三秒鍾,就有十來只手高高舉起,並且爭相叫價。

    "我出一千法郎!"

    "我出兩千法郎……"角落傳來另一道聲音。

    "我再加兩千法郎。"之前的男子又趕緊追加,想到能一窺這具妖嬈的身軀,散盡錢財也甘願。

    總共是三千法郎!

    這種價錢在當地可說是天價,花三千法郎喝一杯雞尾酒,在全世界各地的酒吧,可能也沒有這樣昂貴的行情。

    笥儂看著那位出了三千法郎的法國佬,頭頂微禿,鼻頭油亮,還挺著一個小桶肚,在一般人印象中,這家伙就像是刻薄的房東,或是性情古怪的糟老頭。

    還好只是賣酒不賣身,要不然,她寧死也不願意替這中年男子調酒,瞧他一張笑咧的歪嘴,配上一對賊淫淫的色眼,怎麼看就是怎麼不舒服。

    "小公雞,那我就替你調一杯三千法郎的血腥瑪莉嘍!"

    再怎麼說也是來者是客,笥儂絕對沒有推托的權利,她照例跳上一段香艷的熱舞,也耍了些擲丟酒瓶與冰塊的絕技,最後為了滿足這位花錢的凱子,她大膽地將兩側肩帶松落至上臂處,顯眼的酥胸微露,看得那位法國佬猛吞口水。

    "謝謝你的賞光,這是為你調制的血腥瑪莉。"她將酒杯遞到那位中年男子面前,可他臉色則差得發臭,覺得自己像個白癡被耍一般。

    "就這樣?"他疑惑的問。

    笥儂睜大眼並點頭道:"沒錯,就……就這樣啊!"

    "什麼?我花三千法郎就看你滑掉兩條肩帶,還有你胸前那條乳溝?"他的抗議之聲頓時讓現場安靜下來。

    "還有這杯雞尾酒啊!你喝喝看,我們調得很不錯的。"她本來就是酒娘,調酒兼跳舞她都做了,還有什麼遺漏的嗎?

    "喂喂喂,你這娘們存心耍我啊?三千法郎我可以叫一只騷到發浪的大胸脯野雞跟我做愛,誰要花三千法郎喝一杯這玩意?"法國佬說翻臉就翻臉,他還未起興,戲就草草落幕,分明是坑人嘛!

    "你說話客氣點,我只是賣酒,不是叫你花三千法郎來買我的,要不然你還想要我怎樣?"笥儂覺得他真是莫名其妙透了,每個來些的客人都知道這規矩,也沒有人逼他把價錢標得那麼高,是他心甘情願,能怪她嗎?

    "你……你至少要三點全露,還要跟我來段貼身熱舞。"法國佬說得理直氣壯,他覺得一分錢就該有一分貨。

    此話一出,現場立即響起一陣口哨聲,天下烏鴉一樣黑,每個人當然想看物超所值的演出。

    這下難下台階了,瓦西爺爺和小田鼠還沒回來,她一個人應付這種場面,本是駕輕就熟,可偏偏跑出這登徒子把她整個算盤打亂了。

    "那……那我不收你錢,算是請你喝,這樣總行了吧!"面對這種無賴漢,也只好鼻頭摸摸,自認倒霉。

    "你說那什麼鬼話?照你這麼說,你存心當我是白癡啊?"法國佬當場將三千法郎往桌上重重拍下,嚇得笥儂嘴裡咕咕噥噥,不知該怎樣討救兵。

    "你這人怎麼這樣?我都不收你的錢了,你還凶什麼凶?要是你想看脫衣舞就請到別家去,我賣酒不賣身,你若不喝就拉倒,少在這邊耍無賴。"她擺明了不就范,要是她真如他所願,此先例一開,以後不成為一只天天光溜溜的小母雞?

    "我不管,既然我出了這價錢我就能作主,除非有人出得價錢比我高,那我沒話說。"法國佬回頭看了一下其他的客人,心裡頗為得意,他這價錢哪是一般升斗小民付得起的,他料定今天絕對沒有這種充闊的小開。

    笥儂環視四周,說真的,她抱的期望不大,因為這樣的老式酒吧,通常來此湊熱鬧比真正飲酒的人多,在場的這些窮光蛋,口袋會超過一百法郎就該偷笑了,還寄望能高過三千?

    別做白日夢了……

    "呵呵,本來賣酒就要玩得盡興些,沒什麼好拘束的嘛,這樣扭扭捏捏像什麼樣!"法國佬自動爬上小圓台,肆無忌憚地對笥儂毛手毛腳起來。

    "喂!你放尊重點,別以為我是女人就好欺負!"

    "怕什麼,摸一下又不會死……"

    "喂!你……你夠了你!"

    "反正大伙也想看嘛……"

    "把你這只髒手給我拿開!"一支酒吧內供酒客射圓靶用的飛鏢,"咻"的一聲,往那法國佬手背中央射去,直挺挺的刺進肉裡頭。

    "哦……去你媽的……"鮮血不斷從他手背上滲出,笥儂趁此空隙,連忙從他身邊閃開。

    眾人皆將焦點往飛鏢的發射處看去,那是一個沒有燈光投射的偏遠角落,讓大多數人看不清此人的真正面貌,從他瀟灑地蹺著二郎腿靠在另一張椅子的椅背上,和嘴裡叼著一根小牙簽研判,此人身手不凡。

    "酒吧本來就是喝酒的地方,況且這位酒娘還調制這麼香醇的雞尾酒給你喝,依我之見,憑你的樣子,恐怕連杯尿都沒資格喝。"暗處裡傳來男子洪亮威嚴的聲音。

    "老子出錢買酒喝,你若不爽就出個比我高的價錢,要不然就少在那邊窮放屁。"法國佬猖狂的說道。

    四周頓時沉寂下來,眾人迫切想知道這位在陰暗角落處的男子,會如何應付眼前的情況,若想要形勢比人強,灑銀子是誓在必行。

    男子嘿笑兩聲,他將手舉至齊眉點,沒兩秒,從他身後便跳出一高一矮兩位男子,其中高個子的男子從內袋中掏出一把鈔票,交由服務生拿到笥儂面前。

    等笥儂將鈔票點算後,她的嘴型漸漸微縮,整個呼吸系統差點為之堵塞。

    "喂!鄉巴佬,看好這一疊鈔票,這裡整整有一萬法郎,你要是有本事,就比這裡的數目多,要不然,這杯血腥瑪莉恐怕另外有買主了。"笥儂朝陰暗角落投向一記梨笑,她真有股將燈打亮的沖動,想好好看清是哪位好心的有錢哥兒這樣的有情有義。

    "去你的!你是存心要跟我搗亂嗎?好啊,有種到外頭單挑,誰要是打輸,就從這酒娘的胯下爬過去,你敢嗎?"法國佬解扣卷袖,一副"老子跟你拼了的模樣。"

    "行,不過呢,你得先打贏我這兩個侍從,要是連他們都打不過,我想……你還是干脆一點,從這位漂亮小姐的胯下爬過去,至少醫藥費還能省下來。"他的聲音聽來毫無懼色,還帶有濃濃的挑釁意味。

    "我放你媽的狗屁!"法國佬受不了對方囂張的挑釁,多毛粗壯的手臂如重炮般揮去,此時,一高一矮男子迅速挪移方位,擋在角落男子面前。

    "自不量力的家伙。"矮個子男子伸手扣住他手腕靜脈,而高個子男子則往他心窩處,截住他的動脈流向,兩人天衣無縫的抓脈手法,不消數秒就讓法國佬的血流亂竄,整個人昏倒在地,一動也不動。

    這種近乎神技的功夫,讓在場的客人看得闔不攏嘴,就連一向以鎮靜出名的笥儂也半開半闔著嘴,不敢相信好萊塢的動作片會在她店裡發生。

    "能否請這位美麗的小姐為我遞上你調制的血腥瑪莉呢?"男子發出磁性笑聲。

    "當……當然了,你幫我除掉一個垃圾,這要求並不過份。"笥儂抱著探險的精神,想一窺這男子的真實容貌,到底是何方神聖駕臨本店?

    她亦步亦趨往店裡最幽暗的角落走去,在進入光源盡頭時,卻被高個子男子給擋在面前。

    "你把酒交給他就行了。"男子喝止她的動作,不准她再越雷池一步。

    "喔,希望你……多多指教。"她竭盡自己視力所能地亂瞄一把。

    男子端過笥儂所調制的血腥瑪莉,將杯緣覆在唇齒之間,他先聞一聞,再淺嘗一小口,並發出嘖嘖聲。

    "嗯,辣椒水和蕃茄汁的濃度調配得宜,在微辣的酥麻中,帶些甜甜的水果酸,伏特加和黑胡椒的比例均勻,並沒有蓋住芹菜鹽的鹹度,算得上是一杯接近滿分的血腥瑪莉。"男子精辟的解說,儼然是個調酒大賽中的品酒師。

    笥儂當酒保這些年,還沒碰過對她調制的雞尾酒有獨特見解的客人,能把她添加的成份說得頭頭是道,這樣對酒詳研細究的男人,究竟長得什麼模樣,應該是俊美中帶些酷傲吧……

    "喂!你在偷瞄什麼?我家主子不希望別人偷偷摸摸的看他。"矮個子男子將笥儂飄離的靈魂拉回,不客氣地朝她大喊。

    "既然不希望人家偷偷摸摸的看他,他可以讓大家正大光明地看,干麼神神秘秘躲在陰暗的角落,莫非他的臉上多了一個眼睛還是門牙全掉光光了,怕被人瞧見?"笥儂回堵一句,她就不懂,做這種事又不是見不得光,他羞個什麼勁?

    "你嘴巴看緊點,少在那邊胡說八道!"高個子男子也看不過去,加入譴責行列。

    "你們兩個退到後頭去。想要看我可以,你要把整家店的燈全關掉,只能用打火機的亮度看我,給你三秒鍾的時間。"

    "主子……"一高一矮男子齊聲阻止,表明此事絕對行不得的。

    "少廢話,我決定的事誰都不許改變,怎樣?這樣能接受嗎?要是不能接受的話,你就死了這條心。"男子的條件一點商量余地也沒有。

    "好,我就好好利用這三秒瞧瞧,到底是哪位天賦異秉的品酒專家,可以對酒了解到讓我大開眼界的地步。"賭了,她非要把握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看看這男子的真實面貌。

    笥儂拿來一個打火機,在萬籟俱寂的氣氛下,整個酒吧賓客都屏息以待,他們也想一窺這位酒國之尊的容顏,究竟有何過人之處。

    "關燈!"笥儂大喊一聲,只見店內燈光驟滅,取而代之的是一團微弱的煨火。

    慢慢地,那男子的輪廓愈來愈清晰,笥儂瞠大了眼,當她把臉湊到男子面前時,那浮現出的五官,竟讓她屏住氣息,驚訝得說不出半句話來。

    "好……好帥的男人……"當她說完話,男子便用嘴將火吹熄,當店裡的燈光再度亮起時,角落裡三個人的行蹤早已煙消雲散,只留一條男性手帕在地上。

    "奇怪了,那三個人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身旁有不少人發出驚訝的疑問。

    笥儂將那條手帕撿起來,發現上頭傳送著陣陣的醇香,這條手帕上的香味,竟然是軒尼斯白蘭地中最高級的Napoleon,這種酒所需的蒸餾和精粹的過程繁瑣,在白蘭地的王國裡,乃是數一數二的頂級貴族酒。

    她執著那條名貴的手帕,再度回想起剛剛那張瞬間消失的俊貌,笥儂不敢相信,在那樣磁性的嗓門背後,竟然還能有那樣魔幻般的容顏,見他來去如鬼魅縹緲,腳步匆匆如風,她敢保證,那男子一定是與眾不同的人中龍鳳,要是能有機緣再見到他,她一定會好好的請教他。

    這樣的男人,萬中難覓其一啊……

    毗連凡爾賽宮外的一處世外桃源,有座門禁森嚴的拜占庭式建築別墅,裡頭占地約有數十甲,從大門望去,只見林蔭扶疏,碧草如茵,車道中央還有一座女神石膏像的噴泉池,整體看來頗為華麗氣派。

    此乃金粉王朝的西門世家,也是歐洲最大的酒品制造王國總部,歐洲全年外銷的洋酒和葡萄酒,西門世家便占了百分之八十的市場,在淨值獲利上,大約有上億法郎的營收,這全要歸功於西門世家的大掌櫃燧人和財務總管盤古,有這兩人把關,才能奠定西門世家在歐洲的不敗地位。

    接近凌晨時分,有三個高矮不一的男子站在西門世家外,面對兩公尺高的鐵門,和加裝電網及精密的保全設備,半點轍也拿不出來。

    "主子,這回還是照老方法嗎?""高個子的白魁仰望著森嚴的大門,正思索著該怎樣無聲無息潛入。

    "你忘了上回被電到屁股的慘痛經驗嗎?要不是我拿幾根木棍撐高電網,主子說不定早就成了炭烤肉串。"矮個子的黑魄斥責白魁兩句。主子是嬌貴之軀,哪能讓他受此苦頭。

    "你還好意思說,要是你那麼行,為什麼自己不去,就只會放馬後炮,老是數落我的不是!"白魁的鳳眼瞇成一直線,惡狠狠的看向黑魄。

    "你說這話有人身攻擊喔!我如果有你高我早就爬過去,還用得著你在這說風涼話?"黑魄不服氣,不懂白魁為何老提身高來欺負他。

    "你矮就矮,還怕人知道?不然你今天替主子挖個狗洞,鑽進去替我們開門。"白魁吃定他的體型,氣得黑魄咬著牙說不出半句話來。

    "什麼?那你的意思是說我是狗嘍?"黑魄扯開嗓門,不再委曲求全。

    "你生肖不也屬狗嗎?"

    "我去你的……"

    "你們兩個吵夠了沒?"西門天魅向他們各使個眼色,鋒利的眼神讓兩人乖乖把嘴閉上,不敢再惡言相向。

    食指摸了摸鼻翼處,他最後問向兩人,"今晚輪誰值夜班?"

    "小七和何叔吧!"白魁想了想,確認無誤才回答。

    "小七是燧人爺身旁的狗腿子,何叔又是盤古伯的心腹,這兩個都不可靠,不成不成,不能指望他們。"天魅陷入苦思,要是讓燧人爺知道他們又偷溜出去瞎混,耳根子不免又要不得安寧了。

    這該如何是好呢……

    三人正苦思無策時,遠方恰好駛來一台廂型車,這是清晨時都會固定來到西門世家送當日民生用品的送貨車,三人一見莫不喜出望外,果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哈,早啊,西門少爺這麼早就起床,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真的很少了喔!"司機旺叔停在三人面前,笑嘻嘻的看著三人。

    "是啊是啊,早晨空氣新鮮,本來就該出來活動活動筋骨。"天魅笑得有些牽強,說謊可不是他擅長的功夫。

    "那就祝西門少爺今天運動愉快,老旺不打擾你們了。"旺叔正准備與他們辭別時,白魁和黑魄立即跑到他的車前擋住去路。

    "慢著!"

    "西門少爺還有什麼事嗎?"

    "這個……我們已經運動完了,現在正准備回去,對了,上個禮拜你拿來的那些菜我吃了老拉肚子,連燧人爺吃了也上吐下瀉,所以我要到你車內檢查檢查,這樣好了,你順便把我們送到餐廳,我想好好化驗一下你所進的菜色。"天魅總算找到可以混進去的方法。

    身旁的兩人相視一笑,佩服主子的好腦筋。

    旺叔聽完天魅的抱怨,總覺得太不可思議,他連忙下車解釋,臉色還一陣青一陣白,怕要是得罪西門世家,那他以後還能在巴黎立足嗎?

    "西……西門少爺,這怎麼可能?我送的這些蔬果都是我到批發市場去精心挑選的,連燧人爺也稱贊我挑的貨色不錯,我想,這應該不是我這裡出的問題。"他抓著後腦勺,怎麼想也想不透這個中道理。

    "聽你的口氣是想將這件事推卸得一干二淨?反正我鬧肚子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難道我檢驗一下也不行嗎?如果你非要認為你有理的話,以後西門世家的伙食我就找別人來辦,省得跟你爭執不休。"天魅管他搭不搭理,先跳上車再說,只要能進了這扇鐵門,他就高枕無憂了。

    三人往廂型車上一坐,耍賴不肯下車。旺叔人老實,只好啞巴吃黃連認栽,將車先開往西門世家的餐廳再說。

    車子在密碼確認無誤後,得以安全通過,車內三人暗自竊喜,只要能順利到達餐廳,昨晚偷溜出去的事,就再也沒有第四個人會知道。

    只可惜在缺臨門一腳的當兒,燧人爺就剛好從餐廳旁的小路冒出來,和旺叔正面對。

    "阿旺,你每天都這麼早來,辛苦你了。"燧人已過古稀之年,身體雖硬朗,但卻有些微的駝背。

    旺叔一臉歉疚,想想自己送的菜害燧人爺吃壞肚子,燧人爺居然不罵他還和藹可親地跟他問安,他良心上真有點說不過去。

    "老……老太爺,你……你就別折煞我了,我老旺害得你吃壞肚子,自責都來不及了,哪還能讓你這樣對待,你這豈不折我壽嗎?"旺叔垮著兩道八字眉,萬萬接受不起他這樣的對待。

    "你……你說什麼?我吃壞肚子?你聽誰說的?"燧人爺眉宇緊鎖,聽不懂旺叔所言為何。

    "就是西門少爺說的,他剛剛還說……"旺叔朝廂型車內一指,只見人去車空,三人早就從另一扇車門溜之大吉。

    "又是天魅這渾小子!"燧人一聽便知道這自編自導自演的主角是誰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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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4 09:44: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寬敞的挑高書房,全是燧人最偏愛的棗紅色系。牆上羅列著幾幅奧匈帝國時期的國王畫像,花梨木和紫檀木刻制的古董木桌椅,讓整個室內看來更平添幾許威肅莊穆之氣。

    "天魅!"坐在天魅對角線方向的盤古受不了這種對峙氣氛,朝天魅喊了一聲。"你跟你燧人爺爺認個錯會少塊肉嗎?脾氣怎麼拗得跟你那老太翁一樣。"

    盤古抽著雪茄,留著兩撇仁丹胡的他,年近五十還保有一頭濃密的髮絲,體態福滿且圓潤。

    "不過就是去市區玩玩,又沒做出傷天害理、殺人放火的事,我幹麼要認錯?"天魅的雙眸透露出叛逆的光芒,口氣聽來頗不耐煩。

    "你說這是什麼渾話?身為西門世家單傳的子孫,應該要好好固守你爺爺留給你的葡萄酒王國,怎麼能跑出去飲酒作樂、通宵狂歡?這要是讓老太翁知道,你要我怎麼跟他交代?"燧人是四位輔佐長老中脾氣最暴躁,也是管教最嚴厲的,這點是大家所公認的。

    "爺,身為釀酒人,自然要四處尋訪民情,看看現在一般百姓喜歡什麼樣的口味,這樣才能迎合世人,釀出最好的酒來得到全世界的認同,我不過是去做做市調,你需要氣成這樣嗎?"天魅說得頭頭是道。

    "荒謬!要做市調自然有我們自己的品酒師,犯得著你親自出馬嗎?我看你是巧立名目,想去風流快活吧!"燧人還猜不透他肚裡那幾條蛔蟲在想什麼嗎?

    "爺,你說這話就太不近情理了,又想要我好好把事業做大,又不准我到處去走走看看,窩在家裡就能生出鈔票來啊?"他無法跟燧人溝通下去,屁股拍拍就準備走人。

    "你……"

    "我說老哥,你怎麼老和天魅犯衝!他也不過是出去玩玩,年輕人你要他老待在家裡是會悶出病來的。"盤古思想比隧人開放,他也覺得隧人太過大驚小怪。

    "好,你要真有心,下禮拜我就舉辦一場品酒大賽,網羅全歐洲品嚐美酒及調酒的精英,讓你好好去跟他們切磋酒藝。"燧人為了不讓天魅老有借口往外跑,只好想出這個綁住他的方法。

    天魅相當痛恨這種獨裁的作為,但換個角度一想,若在這回的比賽中,那位讓他心儀不已的酒娘也能參加的話,此項提議,無非是順水推舟,了他一樁心願,何樂而不為?

    "好哇,不過獎金要提高到一百萬法郎,咱們西門世家怎麼說也是端得上檯面,要玩就玩大一點。"天魅將獎金提高,無疑是要引那位酒娘上勾,好來個引"娘"入室。

    這真是一舉兩得的妙招!

    他暗自打著算盤,信心滿滿等候嬌客自動光臨。

    品酒大賽的消息很快便登上巴黎的各大報頭條,只見報上斗大的標語寫著——

    世界調酒錦標賽:獎金一百萬法郎

    當笥儂看到這則報導時,她驚訝得差點被嘴裡的吐司噎著。

    "天啊,這可是一筆天文數字。"

    笥儂坐在吧檯後看報,情緒激動地大叫出聲,聲音大到連瓦西都停下手邊的工作,不解地看著她。

    "又是誰中了樂透彩券嗎?"瓦西一邊整理著晚上要用的酒,一邊回應笥儂的激昂情緒。

    "這可是比樂透彩券還要令人興奮!"她興高采烈的跑到瓦西身邊,並指著報上一則廣告的標題。"瓦西爺爺,這對我來說再簡單不過,到時候要是得到一百萬法朗,我們就能將店裡的債務還清,不用再舉債度日了。"

    瓦西接過報紙,斗大的標語下方有一列舉辦單位的名稱,他注意到"西門世家"這四個字,多年前的悲慘往事瞬間浮上腦海。

    "不行,我不准你去參加。"瓦西沒說什麼,一句話便推翻笥儂的想法。

    "為什麼?這可是難得的大好機會,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對雞尾酒有獨特的天賦,也許他們會聘請我當調酒師,到時候就用不著再窩在這間小酒吧,又臭又髒又沒出息……"笥儂一時嘴快,不慎說出讓瓦西傷心的話。"瓦西爺爺,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你不要生氣。"

    "總之我不准你去就是了,什麼事都不許多問,你到裡頭去告訴納德,要是房東來收房租,就說我下個禮拜會親自拿去給她,不要再一直催了。"瓦西沉著一張臉,這點讓笥儂相當不能理解,明明已經捉襟見肘,卻還在苦苦死撐。

    "那你至少要給我一個理由,這樣大好的機會要是不參加的話,那否定太可惜了?"笥儂噘起嘴,猜不透他的想法。

    瓦西定了定神,猶豫著該不該跟笥儂說出詳情,但最後想想決定還是先別說,只因為怕他這麼一說,她的心靈一定會遭受很大的創傷,萬一因而有什麼閃失,他怎麼對得起笥儂的父親?

    "跟你說不准去就是不准去,你要是再這麼囉嗦,以後就別再跟我講話。"瓦西扛著酒瓶,一步步走到門口,不想再與笥儂談論這個話題。

    她重重跺了跺腳,回想起瓦西爺爺年輕時還有說有笑,但從她父親過世後,瓦西爺爺的脾氣便變得又臭又硬,不管商量什麼事部不會有好結果,唯有小田鼠還會多少聽一點她說的話。

    "喂!田鼠哥,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笥儂走進廚房,見納德正滿頭大汗炸著洋蔥圈和薯條,遂神情愉悅地朝他走去。

    "笥儂,早跟你講過幾百遍,不要再叫我田鼠哥,叫我納德哥!"納德長得濃眉大眼,身材粗壯有型,臉上雖然有些痘痘,但仍遮掩不住那一臉小男人的成熟味道。

    "改不過來了嘛!對了對了,你看看這則報導吧!"她將報紙往他的臉上湊去。

    納德份內的工作都快做不完了,根本沒有空看報紙,他伸手一揮,不堪其擾地說:"好妹妹,我這些東西都快炸不完了,你先別來煩我,要是爺爺發現我沒做完,我就慘了!"

    "你看個一分鐘會死啊?我就不信你一分鐘能多炸幾個洋蔥圈。"她搶過他的油鏟,順手遞上報紙。

    納德漫不經心的看著笥儂在報上所指的位置,本來散漫的心思在看完整個內容後,眼睛卻大亮起來。

    "一百萬法郎耶!真的是一百萬法郎耶!我要炸多少洋蔥圈才能賺得到這麼多錢,參加、參加,我舉雙手雙腳鼓勵你去參加!"納德猛點著頭,十足贊同支持。

    "你也支持我去?"太好了,總算找到支持者。

    "廢話,憑你對酒的認知,這獎金明明就是為你而設的,換成是我,我第一個跑去報名。"納德對笥儂充滿信心,贏得這筆獎金對她而言,無疑是探囊取物,輕而易舉。

    "可是瓦西爺爺怎麼樣都不肯讓我去。"笥儂壓低聲音,在納德耳邊咕噥著。

    "有說是什麼原因嗎?"

    納德年紀還小,是故不清楚笥儂的父親和西門世家的冤仇。

    "瓦西爺爺的脾氣容許我問那麼多嗎?"她毫無意識地攪弄鍋裡的洋蔥圈,無奈的說。

    "說的也是,不過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實在太可惜,不然這樣好了,我請我兩個朋友來代班,就跟爺爺說……我們要去參加朋友的婚禮,這樣保證萬無一失。"納德心想,要是笥儂能順利贏得獎金,他肯定能分上一筆。

    "對對對,如果我們真把獎金拿回來,爺爺就不會實怪我們了。"

    笥儂和納德兩人相互擊掌,預祝這次行動能旗開得勝。

    兩人愉快地炸著洋蔥圈和薯條,心裡高興地計劃著要如何花掉那一百萬法郎。

    西門世家所舉辦的品酒大賽這項活動,很快就驚動整個巴黎社交圈。

    許多豪門企業和政治人物無不想盡辦法想和西門世家攀上關係,只要能沾上一點點關係,那鐵定是祖上積德、祖宗庇蔭,因此,當品酒大賽的消息一發出去,政商名流和豪紳富賈紛紛前來赴會,就連一些不相干的女仕們也魚目混珠的混進來,為的是想一睹西門少爺的風采。

    更有人謠傳,這回的比賽不僅是要選出幾位品酒師,還有可能順便替西門少爺找尋對象,為的就是要讓這位放浪不羈的公子爺,收起玩心好為家族企業奮鬥,開創西門世家更廣大的商場生機。

    "哇,好氣派的會場,簡直跟博物館沒兩樣。"穿上大會規定的比賽服飾,笥儂一手挽著納德,面色緊張地來到參賽場地,只見燈飾如海,兩旁桌面各擺著西式糕點,顯現主人的氣派大方。

    "要是你能來這種地方做事,說不定還能勾引到傳說中的西門少爺,這樣一來,我也就能沾沾你的光,當當有錢人。"納德對笥儂抱著無窮希望,認為只要她一人得道,底下的雞犬就都能升天了。

    "你少在那邊做白日夢,我又不是針對那位公子哥兒來的,況且侯門深似海,嫁進來也不見得會幸福到哪裡去。"笥儂擺擺手。這種事還是少碰為妙,她放著自由的日子不過,而被傳統禮教綁死,有沒有搞錯啊?

    "別把事情想得那麼糟,想想那些珠寶、首飾,還有數不完的鈔票,你就會認為任何的苦痛都是可以忍受的!"納德不斷遊說她,想到自己美好前程都需要倚靠笥儂時,即使讓他說得口乾舌燥也在所不惜。

    "算了吧,你看日本的太子妃連出門逛個街都有好幾十個保鑣在一旁護著,要我過這種生活,我寧可當個普通老百姓。"她拿起一塊馬蹄條糕點往嘴裡塞了進去。

    "你說得也是沒錯,但我就是不懂,明明知道嫁給西門少爺會失去自由,為什麼還是有一大堆女人非要往裡頭鑽?要是嫁給我納德,我一定天天帶她遊山玩水,才不會把自己的老婆關在家裡頭。"納德神氣的說,至少這點他就比西門世家的少爺強。

    "明白就好,以後少再跟我出餿主意,管好你自己就好。"笥儂擦擦嘴,準備等待比賽的開始。

    殊不知兩人的對話和舉止,全被場內的監視器捕捉得一清二楚,此時天魅正坐在二樓套房內看著監視器的螢幕,冷冽的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勝利的微笑。

    "主子,你看,那邊那個女人不就是我們在酒吧裡見到的酒娘,果真被你料中,她也來參加比賽了。"白魁站在天魅左後方,將主子的一舉一動全看進眼裡。

    "我沒眼睛看嗎?記住,等會傳達我的命令下去,告訴那些評審,不管燧人爺要錄取多少名額,最後的優勝者必須是她。"天魅十指交疊靠在下巴處,慢慢推衍他的計策。

    "這……主子,那些評審大多是燧人爺和盤古伯請來的,只怕我這樣跟他們說,他們不見得會照我的意思去做。"白魁一臉為難,認為這差事處理起來並不順手。

    "你是聽我的還是聽燧人爺的?叫你去做就去做,廢話一大堆。"天魅處處受燧人爺掣肘,早就想將心中的不平爆發出來,若非看在燧人爺替西門世家勞心勞力了快四十年,他會毫不留情的將燧人爺趕回老家吃自己。

    白魁摸摸鼻子還是得硬著頭皮去做,誰叫他是主,而自己是僕呢?

    白魁的前腳一出,黑魄便趨到天魅面前。

    "主子,盤古伯要我請你下去為這場比賽講幾句話。"黑魄恭敬地迎請天魅。

    "說什麼?,沒什麼好說的。"從剛剛透過監視器聽到笥儂和那男子的對談,他曉得要是他出現在會場,對自己是沒什麼好處。

    "可是……現場有很多佳賓都希望能看到你,她們全都是衝著你而來的,有些小姐的條件還不錯,盤古伯建議你不妨下去看看。"黑魄說得眉飛色舞,宛如是盤古伯派來的信差。

    天魅將旋轉椅一轉,瞪著黑魄。"他用多少錢收買你?好小子,你吃裡扒外,當起盤古伯那老傢伙的走狗?"

    這……"他一時興奮全忘了形,不知不覺就自個兒掉了餡。

    "不要老是想要幫我亂點鴛鴦譜,我要跟誰不跟誰,這點我還有自主權,你跟他說我人不舒服,不想下去,我自會從螢幕上觀看整個比賽流程。"他才不會中盤古伯的計,這一下去,他就會像塊鮮美的臘肉掛在上頭,不引起那些小母狗一陣騷動才怪!

    他雙手支在後腦勺,兩腿跨在辦公桌上,一點也不將盤古伯的話放在心上。

    品酒大賽在天魅刻意的黑箱作業下,讓笥儂成了獨一無二的優勝者,而參賽者每個都忿忿不平,認為笥儂不管在調酒或鑒酒的能力上都不屬於上上之選,對於她能夠脫穎而出相當不理解。

    當比賽結束後,白魄依照天魅指示,將笥儂帶到辦公室。當她踏進氣派非凡的豪華天地,整個眼睛都亮了起來。

    "哇,這裡簡直比總統辦公的地方還要寬敞。"笥儂瀏覽過整個環境,最後才把眼光停駐在眼前的天魅身上。"你……你不就是那個……大帥哥!"

    她不能置信眼前的所看到的一切,一直以為救她的那位英雄只是路見不平的過客,可萬萬沒想到,竟會在這樣的情境下與他碰面。

    "我們又見面了。"天魅的笑容帶些冷凝。自己千辛萬苦讓她慢慢走進他生命裡,他不需要在此刻操之過急。

    "真的好有緣,原來你就是這釀酒廠的負責人?"她這回總算可以專注地打量他,那對眼睛看來雖慵懶無神,但卻獨具特色,高挺的鼻樑如陡峭山壁,配上桀騖不馴的薄唇,構成一張世紀末美男子俊容的最高標準。

    "什麼負不負責人?還不是在混口飯吃的。"他喚人端來兩杯咖啡,並朝她走近。

    他每靠近一步,笥儂的神經便寸寸拉緊,在她的觀念裡,這些銜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對女人的態度跟嚼口香糖一樣,等到甜味一失,便隨口吐掉,這點讓她全將注意力集中在她該拿的獎金上,其餘的皆摒除在腦外。

    "我……我贏了這場比賽,是不是……可以拿到一百萬法郎?"當他走到她正前方時,她才敢稍稍抬起眼來看他。

    "當然了,這是我開出的條件,我一定會付錢給你,不過……"天魅不可能讓這樣的秀色佳人拿了錢就走。

    "不過什麼?難道還有其他的附加條件?"笥儂目不轉睛的看著天魅,對於他,她可是有些畏懼。

    天魅朝她尖挺的小鼻頭點了一下,著實嚇了笥儂一跳。

    "沒錯,你要在我這當三年的品酒師,並且還要簽約。"他想用這種方式將她佔為己有。

    "什麼?還要簽約?"她還以為想做就做,不做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怎知……"不……不行的,我要是簽了約,那我爺爺店裡的生意就沒人幫忙了,我們只靠那家小店維生。"

    "你們那家店一個月能賺多少錢?"他兩手插在口袋,開始評估他的投資報酬率。

    "大概……十萬法郎……不,不不,應該是二十萬法郎。"笥儂一下子多唬了四、五倍。

    "成交!"他一掌拍向茶几。

    他果斷的決定笥儂不禁訝然。

    "你能不能講話平順些,不要忽大忽小。"她拍拍胸口,安撫受驚的心臟。

    "好,那我一個月就花二十萬法郎請你,白魁,把合約書拿進來。"他早就把合約書擬好,就等她開口喊價。

    白魁將擬好的合約書擱在兩人中間,暗自佩服起主子的高瞻遠見,事事規劃周詳。

    笥儂將合約大致看了一遍,然而愈看愈覺不妙,這跟賣身契絲毫沒有什麼兩樣。

    "為什麼我毀約的話就要罰獎金的十倍,那是一千萬法郎耶,你要我去搶銀行啊?"笥儂發現這張合約對她毫無保障,擺明就是坑人的把戲。

    "照你這麼說,要是你被別家企業挖角,我不就損失慘重?"他就她的話找出語病。

    "不……也不是這麼說……那這一條又怎麼說,你怎麼能要我跟你住在一起?員工和老闆哪有住在同一屋簷下的?"這一點她相信他無法自圓其說。

    "我身邊的兩個侍從就跟我住在一起,這有什麼好稀奇的?"他已經快要失去耐心了。

    "他們是男生,我是女生!"她得讓他明白兩性的清楚劃分。

    "那又怎麼樣?我家菲傭也是跟我們住,她還不是活得好好的。"他換了站姿,不懂她在擔心什麼,怕住進賊窩嗎?

    "你拿菲傭跟我比?"她氣得胸口鼓漲漲的,對他吐出來的每個字都相當反感。

    "照你這麼說,你就是有嚴重的種族歧視了。"他神情慎重地告誡她。

    "才……才怪!"她沒轍了,這男人的嘴巴像刀一樣磨得兩面都發光,不管她說什麼,他總有辦法把她堵得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雖然她很不願意妥協,可是為了瓦西爺爺的小酒吧,她想,就委屈三年吧,三年之後她就拍拍屁股走人!

    "可以簽了吧!"他看她握著筆,思緒不知飄向何方,不禁出聲提醒她。

    在一陣猶豫下,笥儂還是簽了。

    "這裡是一百萬法郎,從明天開始,你就搬來我家,並且開始上班。"他瀟灑的撕了張支票給她,並拿回合約書。

    天魅將她送到門口,看她沉重的背影,不禁讓他回想起剛剛的應對模式,也許自己給她的感覺有點像在逼良為娼,所以才會讓她這樣魂不守舍吧!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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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燧人看到各大報頭版新聞全都在批評這次的品酒大賽審核不公,還有人指名道姓說是天魅自己早有內定人選,叫那些評審來不過是裝裝樣子,充一下場面,甚至有些記者還查出笥儂的資料,說她是在巴黎的三流酒吧裡工作的酒娘……光是這些刺眼的標題,就足以讓燧人暴跳如雷。

    "這簡直太不像話了!"他氣急敗壞的走到天魅的寢室,把報紙往他床上丟去。"這種荒唐事你怎麼做得出來?"

    天魅好夢正酣,被燧人沒頭沒腦的斥責一頓,他起身拿起報紙瞄了一眼之後,就將棉被往頭上一罩說:"這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什麼叫做沒什麼大不了?你什麼人不選,去選個跳艷舞的酒娘,這成何體統?要是這件事傳到你爺爺的耳朵去,我拿什麼臉去見你爺爺啊?"燧人將棉被掀開,繼續開炮大轟天魅。

    天魅了解要不將事情理出個頭緒,是絕不會善罷甘休,因此索性起身跟他來場家庭革命。

    "以往什麼事都由你作主,這次我作一次主都不行嗎?,我已經成年了,不要再以那種管教小孩子的口氣來教訓我!"

    燧人層層把關、處處謹慎,就是要固守西門世家的家族產業,他竭盡心力鞏固這洋酒王國,自是不想讓天魅將它毀了。

    "天魅,我對你這麼嚴厲還不是全為了你好,你爺爺將你托付給我,我當然要給他一個交代,難道你做什麼事都不能事先找我商量一下嗎?"燧人是個色厲內荏的人,他憤怒的說著。

    "找你商量就沒有我作主的余地了,爺,你年紀大了,不要再把權利死命抓在手上,到時候被硬逼著交出棒子,那可就難看了!"天魅丑話說在前頭,要燧人爺自己能好自為之。

    "我是可以把棒子交給你,可是絕對不准你恣意妄為,我可以容許你請其他的品酒師,但就是不准給我叫那不三不四的酒娘來。"萬一讓那女的堂而皇之進駐西門世家,輿論會怎樣看待他們?他連想都不敢想。

    天魅聽到燧人爺把笥儂講得好像阻街女郎,氣得將手邊的明朝青瓷花瓶摔到地上,並補上一句,"辦不到!"

    "好,你要這樣獨斷獨行,我就……就叫你爺爺親自來管你!"燧人轉身離開天魅房間。

    他的話對天魅來說簡直無關痛癢,天魅早就期待能脫離燧人爺的掌控,真正執掌西門世家的大權。

    天魅的目光停在報紙的照片上,笥儂的一顰一笑都讓他心醉神馳,這更加堅定他的信念,非要得到她不可!

    今晚,瓦西所開設的酒吧大門深鎖,靜得連蚊子的嗡嗡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酒吧的桌上擺滿笥儂從銀行領出來的一百萬法郎,成堆如山的鈔票並沒有讓瓦西有一絲愉悅,取而代之的是默然與歎息。

    "為什麼我說的話你就是不聽?你實在太傷我的心了。"瓦西神情沮喪。

    "瓦西爺爺,人家只是想要多幫家裡一點忙,我不想看房東太太和一些凶巴巴的人老是跟你要錢,有了這些錢,你以後就不用看他們的臉色了。"笥儂好話說盡,無辜的紅顏上,讓人不忍心再多罵她半句。

    "是啊,爺爺,人家笥儂也是一番好意,你曉不曉得,我每天炸那些洋蔥圈,害得我的臉都被熏成豆腐皮,你瞧瞧,這些痘子留在我俊美的臉上多難看,我們拿這些錢舒舒服服過日子不是很好?你為何要那麼堅持呢?"納德自是站在笥儂這邊幫她說話,他不想將他的青春年華全耗在這湯湯水水上頭。

    "你閉嘴,我還沒找你算帳你倒是先抱怨起來了。"瓦西怒瞪納德一眼,嚇得他干脆縮進吧台內擦水杯。

    "瓦西爺爺,我去那邊做事也沒什麼不好,一個月還有二十萬法郎,這樣你就可以享享清福了,我記得你老是說很想要買一座葡萄園,現在我有能力幫你買了,以後你就可以種種葡萄,過你想要的優閒生活,這有什麼不好嗎?"笥儂苦口婆心的勸說,她又不是去做壞事,瓦西爺爺何必反對得怒目相向?

    笥儂的一席話讓瓦西聽了很窩心,但他並非故意找碴,只是他很難告訴她,她即將為害死她父親的仇人效命,若是一五一十的告訴她,憑他們這樣沒背景、沒財富的人,哪斗得過西門世家那種大財團?

    況且在西門天魅身邊還有一個厲害的角色,那位年過七十的燧人,若要跟他斗,只能說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

    "聽納德說,你還跟他們簽了合約?"瓦西深鎖著眉頭,百般無奈地問她。

    笥儂點點頭,雖然她曉得她這樣倉卒簽約很不明智。

    "是那個西門天魅逼你簽的?"瓦西懷疑天魅的動機。難不成西門天魅知道十年前的那件事?不可能,若是他知道的話,燧人那老家伙鐵定不會讓他雇用笥儂。

    "他……他沒有逼我,是我當初沒把整個事件問清楚。"笥儂實話實說。

    "我看是那小子居心不良,故意挖個坑讓你跳下去。"他早耳聞西門天魅老愛在花街柳巷尋歡,笥儂會被他盯上也是遲早的事。

    "瓦西爺爺,你說到哪去了?人家是什麼身份,怎麼挑也不會挑上我,那天在會場多的是有錢人家的女兒,每個條件都比我好上十幾倍,隨便抓一把都比我來得優秀。"笥儂不敢把夢想擺在高塔上,那是永遠都不屬於她的地方。

    她的這番話並不能讓瓦西寬心,若是真如她說的那樣單純,西門天魅又何必付給她這麼優渥的薪資,並且一簽就是三年的約,更離譜的是還得搬去與他同住,笥儂絕非值這種行情。

    唉,現在就算說再多也沒有用,如今只能給她上個忠告,"笥儂,爺爺可以答應你去,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笥儂第一次看到瓦西變得這麼嚴肅沉靜,自是不敢隨便亂開玩笑。"瓦西爺爺,你可以輕松點,別把氣氛弄得這麼緊張。"

    "不,這件事不能開玩笑,我要你銘記在心。"瓦西將她一把拉進懷中,心裡一陣絞痛。

    "我會的,瓦西爺爺,你說的話我不會當做玩笑話聽聽就算的。"為了安撫老人家的情緒,笥儂只好配合他。

    "我要你……不能愛上西門天魅,永遠……永遠……"最後兩個字他還重復數次,就像要把字刺到她腦海裡一樣。

    永遠不能愛上西門天魅?

    不用叮嚀,她就懂得瓦西爺爺說這話的道理,對方是財大氣粗的大財團,若以門當戶對來說,他們根本和西門世家沾不上邊,瓦西爺爺這麼慎重,自是要她多為自己的將來想想,免得到時候終究要屈就於現實的環境。

    "我不會的,瓦西爺爺,我怎麼可能愛上那陰陽怪氣的家伙?我是去賺他的錢,不會跟他牽扯太多的,聽說他的私生活糜爛得要命,我自甘墮落才會看上他。"笥儂笑笑地抱住瓦西,她聞著瓦西身上的味道,這是她熟悉了十幾年的氣味,她不會忘記的。"只要我一有空,就會回來看你。"

    "如果你受了什麼委屈,一定要跟爺爺說,只要你不想做,隨時想回來,爺爺就去接你,懂嗎?"瓦西早將笥儂視同己出,如今看她要遠去,心頭百般不捨。

    "瓦西爺爺,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等到三年一過,我就陪你一起守著葡萄園,一輩子都不會跟你分開。"她環著瓦西的脖子,聞著那股淡淡的酒香,這是她從小最愛聞的葡萄酒味道,直到如今還是一點都沒有改變。

    拎著簡單的行李,笥儂來到天魅的住所,白魁引她進入大門,回頭一見,卻發現她還站在客廳外的腳踏墊上,一動也不動。

    "進來呀,還傻傻地杵在那做什麼?"白魁朝她大聲一喊,然而笥儂依舊定住不動。

    "我是他花了二十萬法郎請來的品酒師,照理說,他應該親自到大門口來接我,這是對專業人員的一種尊重,不是嗎?"她左瞧右望,除了白魁外,並沒有什麼大隊人馬羅列兩旁的排場。

    這女人也太大膽了,竟敢叫西門世家的小開出來接她?她也不想想她那冠軍頭銜的確是憑真本事得來的嗎?若不是他家主子放水,今天也不會讓她在此大放厥詞。

    白魁忍不住訓她一頓,"喂!女人,你不要不知好歹,你曉得你那一百萬法郎是怎麼得來的嗎?那是……"

    "白魁,你的話什麼時候變那麼多了?"順著蜿蜒的手扶梯,天魅從二樓慢慢走下來。

    "對不起,主子。"白魁討了個沒趣,自動退到樓梯後頭。

    今天天魅的打扮和往常截然不同。腳上穿著晶亮的皮鞋,在大理石地板上奏出響亮的踢踏樂章,一襲土棕色的西裝,裡面是一件高級小牛皮背心,讓他更顯高貴的特質。

    "我已經親自來迎接你,這下你可以把行李拿進來了吧!"天魅並沒有走到她面前,僅僅以口頭來表示他的歡迎。

    "可是很重耶!"她撫搓著自己細如竹竿的手臂,要扛起兩大箱的行李對她而言實在是頗為吃力。

    "白……"

    "他已經走了。"笥儂知道他想叫誰。

    "你真的提不動?"天魅已經知道她的用意。

    笥儂笑得一臉燦爛,點頭如搗蒜。

    天魅一輩子沒幫女人提過東西,何況她又是他的員工,這對他來說是個相當大的考驗。

    但要是他不提,兩人面對面杵著也不是辦法,最後,他還是敗在她楚楚可憐的小臉下。

    "敗給你了。"他走過去一手握住手提包的握把,頓時感覺十足吃力。"你裡面裝石頭啊?這麼重。"

    "我帶了幾瓶我瓦西爺爺珍藏的酒來送你,這些都是我爸爸以前收藏在地窖捨不得喝的喔。"她從家中偷出兩瓶陳年好酒給他,算是感謝他對她的賞識。

    "你爸爸?照你這麼說,你老爸現在戒酒不喝了嗎?"他拾階而上,不忘回頭問她問題。

    "他……他十年前就過世了。"往事不堪回首,要不是碰巧談到這個話題,她也不願去提這傷心往事。

    "好了,接下去的就別再說了,我最怕女人談起過去的辛酸史那種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模樣,算我沒問好了。"天魅緊急煞車,連忙將這話題卡住。

    他將行李提到長廊上倒數第二間房前,指著說:"這以後就是你的房間,我住倒數最後一間,記住,樓上住著兩個老頭子,沒事少往上頭跑,他們對人可不是挺友善的,特別是女孩子。"

    老頭子?笥儂眉頭一皺,直往樓上瞄去。

    聽起來有些像是藍胡子之類的恐怖故事,是不是這種富貴人家都會出一些瘋子還是變態,來增添整棟屋子的神秘感?

    "不用那麼緊張老往樓上看,他們不會沒事站在那邊等著嚇人。鑰匙已經插在門把上,該需要的女性用品我都已經替你准備好了,你只要負責住,其他的一切都不用擔心。"

    天魅對女性的那份細膩,讓笥儂覺得不可思議,她很難想像這樣富貴人家的大少爺,對女人竟這樣體貼入微。

    笥儂正值情竇初開的年齡,只要有男生對她的照顧多一些,她敏感的神經就會感觸得到,那份不尋常的氛圍在她四周盤旋不定,直到天魅要走出房間時,她才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連我瓦西爺爺都覺得你對我好過頭了。"

    這種微妙的對待的確會讓女孩子胡思亂想。

    天魅聽到這種防備性的言詞,一張臉不禁稍稍垮了下來。

    "你不想要我對你好?可以呀,那我去叫傭人把倉庫清一清,你去住那邊好了,晚上有蟑螂老鼠陪你一起作伴,我想你就不會寂寞了。"天魅的腳還沒跨出臥房,笥儂就後悔了。

    "不,不用了,我還是住這邊就好,你用不著麻煩了。"她笑笑的回絕他的好意,不敢再胡言亂語。

    "對了,等會你把行李整理好之後,就到我房間裡來。"天魅的手停在門把上,突然記起什麼似的將頭轉了過來。

    "去你房間做什麼?"她防衛性的戒心如高牆般築起。

    "當然是喝酒啊!我要你陪我喝酒。"他說得稀松平常,像是理所當然。

    "喝酒?我又不是酒家女,為什麼要陪你喝酒?"果真讓瓦西爺爺料中,他是有預謀的。

    "你來這裡不是當品酒師嗎?我們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你不陪我喝酒,要不然你來我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天魅覺得有點好笑,她裝傻的程度並不亞於職業水准。

    笥儂想想也對,她來此的目的就是要鑒定酒類的優劣,他提出這個要求並不過份。

    "那好吧,我先沖個涼再過去,我怕全身流汗黏黏的不舒服,會影響到我鑒定的心情。"她剛剛偷瞄了一下浴室,覺得還挺豪華的,裡頭還有電視機,她當然要先享受一番。

    "隨便你,小心別洗到脫皮。"天魅看她老往浴室裡瞧,那份好奇心全寫在臉上了。

    他找笥儂到房間喝酒,主要是因為在酒精催化下,有些話才敢大膽地說出口。

    但萬一她的酒量比他好,那他豈不是會在笥儂面前丑態百出,這該如何是好?

    最好的辦法便是讓她多喝點,這樣才能將她的真心話從心底挖出來,如此一來,他才不會表錯情,丟了面子,更失了裡子,他邊走邊這樣想著。

    天魅在房間內等了快半小時,還是不見笥儂過來敲門,他坐了又站,站了又坐,反反復復不知幾百次,桌上的報紙前後也看了五六遍,他真不懂這女人為何這麼會拖時間,拖得未免太不像話了。

    "這女人實在太過份,我非要好好教她什麼叫作守時的重要性!"耐心終於到達極限,他悻悻然地走到她房前敲門,卻意外地發現門並未上鎖。

    他推開半寸門縫,並朝裡頭瞄去,發現房間內並沒有人,只見零亂的衣褲像被炸開般分散在地上、床上、椅子上,甚至於女人的內褲、胸罩還掛在他最鍾愛的古董花瓶上,整個房間凌亂的程度不下於被闖空門的情況。

    他躡手躡腳走到房內,浴室的門雖然輕輕關著,但從裡頭偶爾還會傳來五音不全的哼唱聲。

    他靜靜聆聽片刻,發現唱歌不一定要唱得字正腔圓,若有特色的話,也是挺好聽的,就像笥儂這種如聲樂般的唱法,除非是對音樂極具天賦,要不然還真不知道她在唱些什麼東西。

    不過,這些還不是吸引他逗留的主要原因,真正引起他目光焦點的是那些有蕾絲邊的碎花小內褲。

    "這女人也未免太有特色了吧,不覺得自己穿這樣子的內褲很不好意思嗎?"他在心裡頭喃喃嘀咕著,像是在鑒賞什麼古玩花鳥,並不時拿在手上試試彈力。

    在詫異不已時,他看到一件讓他忍不住想昏厥的內褲,那上頭印有HelloKitty的字樣,而粉紅的底色襯著那只無嘴的貓咪頭,不偏不倚剛好落在臀部的位置。

    "真是敗給這女人了……"天魅不自覺地漾出笑臉來,他不能將一個性感的小野貓和一件HelloKitty小內褲聯想在一塊。

    接著他眼角余光掃到一件胸罩,裡頭有著所謂的按摩粒珠,並且是有提胸作用的水量型,從這點看來,她絕對是個火辣狂熱,百分之百的典型悶騷貨。

    從她內衣褲的樣式上,他多少已分析出她的基本個性,再將這些濃縮一下,大概拿捏得出自己的勝算到什麼程度……

    走出浴室的笥儂見狀,大叫道:"你在做什麼?"

    "我……我哪有在做什麼?"天魅將雙手往後一藏,眼神閃爍不定。

    "那你後頭藏些什麼東西?"她都看到胸罩肩帶了,他還一副死鴨子嘴硬。

    "是……"這下當場人贓俱獲,天魅索性耍賴,語氣中還帶有不屑意味。"又沒什麼了不起的,不過就是一件胸罩,看看也不行嗎?"

    這男人也真是的,拿別人的貼身衣物還一副凶巴巴的模樣,一點也沒有懺悔的意思。

    "你明目張膽拿人家的……貼身衣物,這樣你不會不好意思嗎?"她都羞於啟齒了,這肇事者反而理直氣壯。

    "我只是想建議你,胸部沒那麼大不用花那麼多錢買這種昂貴的料子很浪費錢的。"為了怕自己站不住腳,落得啞口無言的下場,天魅決定溜之大吉。"我再給你十分鍾,超過時間還不來,我就扣你……薪水。"說完,便大搖大擺從容離去。

    這人怎麼連聲抱歉也不說?還抬著下巴離開,她瞧著自己手中的胸罩和小底褲,愈來愈覺得事有蹊蹺,整件事詭異得要命。

    天魅因自己剛剛發生的糗事而羞得坐立不安,是鬼迷了心竅才去碰她的貼身衣物,還是……對她的身軀產生了性幻想?

    他不禁興起和酒吧裡的那些男人同樣的思維,在貼身衣物下的胴體,到底是一幅多麼春色撩人的景致?但令他好奇的是,為什麼在酒吧裡,有那麼多的男人對笥儂的身體感到好奇?從他剛剛所見識過的那些胸罩來看,她應該……還好嘛!並不會有多"波"濤洶湧,那她又何來魅力將那些男人迷得如癡如醉……

    頃刻間,他覺得自己陷入低劣的邪惡思想,將喜歡對方的感覺延伸成不正常的迷戀,搞得自己像是有戀物癖的變態狂。

    他飲盡一口烈酒,直想把剛才的影像全抹滅掉。

    杯子剛放到桌上,他才驚覺笥儂早已站在他房門口。

    她看他似乎在思索某事,所以不敢驚擾他。

    "你不用那麼緊張,可以輕松點。"天魅看她僵硬得如木頭,雙腳並攏直挺挺地站著還真不習慣。

    "我們還是公事公辦,凡事以老板和雇主間的關系為准,免得太過熟絡越了界,那樣反而會流於輕浮、隨便。"她暗諷天魅幾分鍾前的逾矩行為。

    "那你想要我道歉嘍?"天魅不敢置信竟有人敢用這樣反諷的字句來暗示他?

    "不應該嗎?還是有錢公子天生就可以為所欲為,想做什麼都不受約束?"笥儂不願為五斗米折腰,若是他想以金錢來欺壓一個人的尊嚴,那她倒可不要這份獎金,並放棄這份工作。

    "如果我不道歉呢?"他冷冽的口氣中隱藏著皇族的霸氣。

    "怪不得瓦西爺爺千叮嚀、萬交代,若我曉得你真是這樣的偽君子,我就不該那麼早跟你簽約……"

    "行,要我道歉也可以,如果你有過人的本領。我看這樣好了,要是你能猜出我倒的十杯酒名稱,我就彎九十度的腰來跟你賠罪。"他不想再聽她奚落下去,正好趁此順水推舟,將她灌得酩酊大醉。

    "好,沒問題,既然是品酒師,這點自然難不倒我。"笥儂這回非得爭口氣,好好挫挫這只驕傲公雞的銳氣。

    天魅見她爽快答應,自是樂在心窩,若十杯黃湯真下了肚,看她還分不分得清東西南北,到時候,她不但聽不到他的賠罪,恐怕還會掏心挖肺對他大吐愛慕之意,這可說是一石二鳥,兩全其美的計策。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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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4 09:45:1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白魁、黑魄,你們有沒有提醒天魅,晚上有場重大的宴會要出席,別把時間搞錯了。"自從和天魅因笥儂的問題鬧僵後,燧人便將和天魅的連絡事宜全交給兩位侍從來傳達。

    "還……還沒有。"兩人同步搖搖頭,他們不敢透露天魅都將所有心力放在笥儂身上,把正事忘了。

    "他是不是和那個酒娘搞在一塊?你們最好給我老實招來。"燧人年紀雖大,但目光如豹,什麼事都別想瞞他。

    "她……她在主子的房間,有沒有搞在一塊,那……那我就不太清楚了。"黑魄據實以告。

    "這不是廢話嗎?你們也不好好恪盡職責,只會陪著助紂為虐,氣死我了。"看天魅受到女人煽惑而荒廢正事,他怎麼放心將西門世家的棒子交給天魅呢?

    燧人氣得哮喘突發,盤古見狀,便對他們兩人說:"把天魅叫來,說我要跟他對上個月的帳,並且還要跟他討論燧人爺要把自己放在地窖所珍藏的幾百瓶珍貴名酒拿出來展示的事,我要他找些有名望的人去幫燧人爺這次的展示會剪綵。"

    盤古此舉是想化解他們爺孫倆的關係,若是再這樣冷戰下去,西門世家早晚會分崩離析。

    "知道了,我們馬上去辦。"兩人唯唯諾諾離去,不敢多逗留半刻。

    "我說老大哥,你也不要為這種小事把自己給氣壞,天魅一時愛玩,到時玩膩了他就會乖乖回來,你真以為他和那個酒娘會擦出什麼愛的火花?打死我我都不會相信。"盤古料準天魅對笥儂的迷戀只有三分鐘熱度。

    "我看不盡然,這回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燧人料事如神,冷冷地嗤笑盤古未能洞燭機先。

    "哈,這是RemyMartin的干邑白蘭地,你說我講的對不對啊?"笥儂搖晃著酒杯,眼帶朦朧地對著天魅傻笑。

    "不錯嘛!那這一杯呢?"天魅又推進另一杯酒,心中有些得意,笥儂已兩眼昏花,看得出快要招架不住了。

    也不過才第四杯酒就醉成這樣子,天魅嗤笑笥儂雖然懂得調酒,但對於酒量大概只能說是小兒科的水準,眼前的她不停打著酒隔,舉止開始異於平常。

    該是時候了吧!

    天魅早就等著這一刻的來臨,他很想知道自己在笥儂心目中的地位,以往為了面子問題,他必須裝出一副若無其事以顯現他神聖不可侵犯的架式,如今四下無人,她又半醉半醒,面子問題就可暫放一旁,非得把握這難得的好機會才行。

    "笥……笥儂……你……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天魅說得支支吾吾,青澀的模樣如同轉學生第一次上台自我介紹般。

    "什麼東西怎麼樣?"她一隻手肘撐著桌面,另一隻手搖晃著酒杯,還不斷發出呵呵的傻笑聲。

    天啊,她的臉上彷彿點著兩支日本國旗,眼皮要睜不睜的,這到底是醒還是醉?

    "我是說……你……你會不會喜歡上我?"天魅故意用玩筆的動作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這回笥儂倒是有些反應,她的眼皮往上掀高,搖晃酒杯的動作霎時停住。"喜歡?誰喜歡誰啊?"

    "當然是……你喜歡我……"天魅點頭如搗蒜,這是最緊張的一刻,他顧不得呼吸是否順暢。

    "我喜歡你?"笥儂一口飲盡第五杯酒。"我猜這杯是蘇聯制的SmirnoffVodka,哇,好辣喔!"

    他在等待她的回應,而她卻雞同鴨講,把話題轉得比天邊還遠。

    天魅豎起耳朵仍未聽到他想聽的答案,不懂笥儂對他的印象是好是差?難不成她只想和他保持主雇之間的淡淡交情,才會這樣避重就輕?不過換個角度想想,也許是因為她已醉到不省人事,抑或是……她希望他先向她告白?

    絕對是這樣的沒錯,女人不都希望男人先表白嗎?

    "笥儂,是這樣的,你聽我說……"

    "快,快……第六杯呢?哇,桌上怎麼多出好多杯子……"她早就被混雜的酒精給弄亂神志,手舞足蹈得像個花叢小精靈。

    "你先聽我說,不要喝了!"他按住她的手,說出他生平第一次,或許也是空前絕後的一句話。"笥儂,我……我對你有很好的感覺,我想,要是你愛我的話,我不會拒絕你的。"他深吸一口氣,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對一個女孩子傾吐愛語。

    這些話聽在笥儂耳裡,就如一道閃電劈進她的腦海,她怔愣了一下,最後揉揉迷濛的眼發問:"愛?你愛我?"她以為天魅在對她真情告白。

    "不,是你要先愛我,我就會考慮愛你!"他急忙澄清,誰先愛誰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

    笥儂的頭因酒精的關係而抽痛,她實在騰不出空間針對天魅的文字遊戲去作過多思索,只是感到頭痛欲裂。

    "好吧、好吧,不管你愛我……還是我愛你,那就一起來愛吧!"笥儂再也支撐不住,兩眼一閉,身子直接靠在椅背上昏睡過去。

    "笥儂、笥儂!"他連喚她兩聲都不見她有回應,顯然是真的喝醉了。

    該死,要是知道她的酒量這麼差,就不要讓她喝太多,喝個一兩杯應該就能問出個所以然來,如今五杯烈酒下肚,鐵定是真的玩完了!

    天魅無奈的看著酡紅小臉、好夢正酣的笥儂,他必須承認今天的計劃徹底失敗,那張海棠春睡的臉,不睡上個八、九個小時是不可能會醒過來的。

    小心釁釁將她抱在胸前,他總算能心無旁騖地好好看她,暈紅的兩片臉頰,像極了剛采收的富士蘋果,不時還可看到她的唇時而互抿,時而半開,宛如初生的嬰兒咿咿呀呀叫著……感情一向淡薄的天魅,驚覺自己竟被這樣甜蜜的睡相迷戀不已。

    他實在克制不住體內荷爾蒙的作祟,彎下頸子便朝她額上烙下吻痕,那薄薄的唇印碰觸到那光潔細膩的膚質時,讓他感到女人確實是柔如春水的尤物。

    該死,體內的索求似乎不滿足於這樣蜻蜓點水的一吻,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乾燥的身體讓他大膽向前朝她的朱唇貼去。

    就這樣,天魅的唇緊貼住笥儂兩片紅透的唇瓣,那滋味可說是無比美妙,過去和逢場作戲的女人接吻如嚼臘,而今吻在笥儂嘴上,恍如淺嘗一口熱軟軟的麥芽糖,甜滋滋又帶著濃濃的芳香。

    他將她抱上床,爬梳著她的髮絲,在一陣思緒飛亂間,他竟想知道笥儂究竟是用什麼樣的沐浴乳,才會醞釀出這種沁入脾心的芳香,他的手不停的在她肩上、鎖骨、頸邊、耳後遊走,像是撫摸大師級的雕像一般佩服天公造物的神妙。

    "天魅……天魅,我們再來乾一杯。"

    咕噥的囈語自笥儂口中傳出,她大聲喊著天魅的名字,一度讓他欣喜若狂,但語氣聽來像是在找酒肉朋友玩樂,令他好生失望。

    他心中暗念佛號,摒棄心中所有的邪雜歪念,想著一切等她醒過來再說。

    他走出房門時,剛好遇到白魁和黑魄前來請他到燧人那裡去,兩人不經意的往房內偷瞄一眼,見床上有具嫵媚撩人的身軀,不禁支支吾吾瞪大了眼,像是窺伺到東洋AV女優的拍片現場一般。

    "你們倆是怎麼了?她就不能在我房間睡嗎?"那種眼光像是在質詢他,兩人剛剛是不是交戰過數百回合一樣。

    "沒……沒什麼,不是白魁喜歡澆主子的冷水,只是……這白笥儂她不過是一間破舊小酒吧的酒娘,更別提有多大的身份背景,值得主子你這樣對她嗎?"

    "每次就數你的話最多,你什麼時候才可以學黑魄一樣安靜些?我何時說過我喜歡那女人了?需要你來替我操什麼心!"天魅把白魁臭罵一頓,才把眼光投向黑魄。"以後他要再多嘴,我身邊就留你一個,讓他到老傢伙身邊,才知道在我身邊有多好命。"

    天魅只讓黑魄跟在身邊,而可憐的白魁形單影隻地跟在後頭,他後悔自己幹麼那麼多嘴,沒事沾得一身腥搞得自己發臭。

    天魅悻悻然往燧人房間走去,在走廊上驚見一名身著桃紅色針織衫搭配短裙的女子,那女子打著極薄的羽毛剪頭,修長的腿配上紫紅色的高跟鞋,懸掛在耳朵上的是兩隻弦月狀耳環,而最讓天魅為之一怔的是她的雙眸,透著過度精明的銳利眼神。

    "嗨!"女子與他擦身而過,並輕輕施以媚眼挑逗。

    "嗨什麼嗨,你從哪冒出來的?"他不被她的狐媚所動搖,口氣不悅地問。

    "你好,我叫朵麗。"她伸出細白柔荑,卻遲遲得不到天魅的賞吻。

    "我沒問你叫什麼,我只問你,是誰准你進來的?"他不耐煩了,這女人對他的話竟視若無睹。

    "看來你應該是那個脾氣倨傲,對女人又不尊重的西門天魅,是吧!"她好像有強力的靠山,對天魅極為冷嘲熱諷。

    "我再問你一次,誰准你進來的!"他的聲音彷彿晴天響起一記干雷,震得朵麗全身不禁抖了一下。

    "是燧人爺請我來的,他要我在他的高級洋酒展示會場上擔任解說員,並要我替來賓鑒定他們所收藏的各國名酒。"朵麗不再嗲聲嗲氣,對天魅這塊臭木頭,她再怎麼獻慇勤也是枉然。

    "他沒告訴你我們已經請到品酒師,而這份職務自然會由我請的專家來擔任。"天魅很不客氣的把話挑明,並不希望這狐媚的女人來取代笥儂的地位。

    "可是他說你那個品酒師是位三流酒吧的酒娘,上不了檯面,他不會讓她出席的。"朵麗講得趾高氣揚,她可是拿到執照的品酒師,怎麼說都比笥儂上得了大場面。

    "你再說一遍,你說她是什麼?"天魅陰驚地望著她。

    "這……這有什麼好隱瞞的?她是酒娘的事全巴黎市的男人都知道,大家都說那酒娘別有用心,還不是想當上西門世家的少奶奶,才會無所不用其極……"朵麗如數家珍的將笥儂的八卦消息傾巢而出,可話還說不到一半,便被厚重的巴掌聲給打斷。

    "你這女人講夠了沒?"

    "你們西門世家的人真是可恥,表面風光,內部卻早已腐爛不堪!"朵麗撫著發燙的臉離去,心裡憤恨難平,他竟為了一個不入流的酒娘而出手打她。

    天魅咬牙低咒,燧人爺此舉擺明是跟他唱反調,沒經過他的允許便私下從外頭請來一個妖裡妖氣的女人,置笥儂於何地?萬一讓笥儂知道,她會作何感想?

    整整思緒後,他帶著一股怒氣打開燧人房間的門,"爺……"

    一進房,他便見燧人和盤古正在商議事情,兩人同時抬起頭。

    "天魅,你來得正好,快來替你燧人爺想個好法子,他正為展示會上洋酒的陳列方式而大傷腦筋。"盤古笑笑地迎向天魅,他不希望他們兩人一碰面就鬥嘴。

    "我看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傷腦筋了。"天魅並不買盤古的帳。

    "你又想找什麼碴了?你要是不想幫我,我也不勉強,公司的事我全交給你盤古伯去處理,以後有什麼事你也用不著來問我,這樣我耳根子也能清淨些。"燧人將老花眼鏡一壓,冷冷的瞧天魅一眼,便又低頭看著陳設藍圖。

    "既然公司的事要交由我來處理,那展示會的事為何就沒問過我的意見呢?"他並不希望笥儂只當個虛設的空殼子,所以才極力維護笥儂的人格尊嚴。

    "這是我退休前的最後一次公開活動,你爺爺那裡我也徵得他的同意,他答應我這次的展示會讓我親自處理,等活動一結束,我自會離開西門世家,不再過問公司裡的事。"燧人做事嚴謹,絕不會讓天魅捉到半點可批評他的小辮子。

    天魅搖搖頭,否認他這番說詞,"如果要我來接管公司,這件事也要由我來處理,跟我爺爺沒什麼干係。"

    "是啊是啊,我就是要你去幫燧人爺找一些有名望的人到場剪綵,把聲勢弄大些,我們西門世家才有面子,這就是在徵詢你的意見了。"盤古豪邁的乾笑兩聲,對於天魅這麼負責任的行為,還頗為詫異。

    "除此之外,連品酒師也不能更換!"他才不管什麼展示會,品酒師的決定權才是他要訴求的重點。

    燧人一聽馬上揚起頭,猜出天魅大概已和朵麗見過面了。

    "天魅,這是我退休前最後一次公開活動,我想用什麼人就用什麼人,不想用什麼人就不用什麼人,連你爺爺都不敢管我,你敢擅自替我更改人選?"隱藏許久的火氣讓他不禁拍桌和天魅怒目相視。這臭小子,也不想想這十幾年來他是怎麼幫天魅的,現在長大翅膀硬了,就處處杵逆起他來。

    "我把笥儂請回來,你為什麼不用?反而還要到外頭找只騷狐狸,你根本就想和我唱反調,跟我作對。"他大聲回應。

    "要我用一個在酒吧裡跳舞的酒娘來當我的品酒師,除非我死。"燧人在業界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他丟不起這個臉。

    "要是你不用她,我保證我們之間永遠不會有和平相處的一天。"他的立場堅決,一點也不容許改變。

    "哎呀,你們爺孫倆何必把關係弄到這種局面?二十多年的情份全拋在腦後了嗎?這要傳出去說西門世家在起內哄,那我該如何跟老太翁交代?你們有沒有替我想過,這家裡不是只有你們兩個人而已。"夾在中間的盤古心中直喊倒霉衰運,別人打仗卻波及無辜的他。

    他的話並沒有讓兩人之間的爭執冰釋,只是讓這樣的場面陷入僵局,過度低沉的氣壓縈繞整個屋子,顯得死氣沉沉。

    盤古天生的急驚風性子首先按捺不住,他把天魅拉出房外,對他咬耳朵道:"天魅,盤古伯也不求你讓步,但是你如果真為笥儂好,應該要她做出最好的表現來討好燧人爺,這老傢伙好說歹說也在西門世家做了四十幾年,你又不是不曉得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她的所作所為能討燧人爺歡心,事情不就得以圓滿解決?大家畢竟是一家人,他不會故意要跟你打對台,因為這對他也沒好處。"

    "爺他愈來愈難搞定,只怕笥儂會受委屈。"他怎能讓笥儂去承歡爺的膝下,爺的刁鑽是他從小就知道的。

    "我看得出你很喜歡她,但總不能只有你一個人喜歡,要讓她受到整個西門世家喜歡那才有用,除非你想在你結婚當天,只有盤古伯到場祝賀,那場面多寒酸啊!"他將道理剖析給天魅聽。

    "你在說什麼?現在論嫁娶未免太早,我只是看不慣,替她打抱不平而已。"天魅死都不願承認他愛上她了。

    "好啦好啦,不管怎麼樣,盤古伯再問你一句,你願不願意改善和燧人爺之間的關係?"

    "這……當然要……"他說得很不以為然。

    "那就好,你把那丫頭帶到我房間,我來教她幾招討好燧人爺的方式,你覺得怎樣?"為了整個西門世家的聲譽,盤古伯絞盡腦汁也要達到家和萬事興的一片喜氣。

    "真的行得通?"他神情中帶著疑惑。

    "安啦安啦,你盤古伯我這艘爛船少說也有三斤鐵,你少看不起人。"他拍拍胸脯,一副誓在必得之姿。

    "不過不准踐踏她的人格,我會翻臉的。"這是他唯一的要求。

    "完全是人道標準,行嗎?"他竊笑在心,發覺天魅口口聲聲說不愛她,全是口是心非的話。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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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魅前腳才走出去,笥儂便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她環顧四周,覺得很陌生,潔白的床單和舒服的枕頭,這……這不是天魅的床嗎?

    奇怪了,她怎麼會睡在天魅的床上?一定是夢游!

    她跌跌撞撞扶著牆壁走出房間,早忘了她的房間和天魅相鄰,她恍恍惚惚的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並順著階梯走下樓。

    "天魅說不能爬上樓去,絕對絕對不許上樓。"在含糊的意識下,她依稀還記得天魅的叮嚀。

    她不停的走下樓,默問著西門世家的階梯怎麼這麼多,好像走不完似的。

    不知不覺中,她走到地下室,這裡是燧人擺放高級洋酒的地窖,也可說是燧人一生的名酒珍藏處。

    "哇,好多酒喔,到……到處都是會飛的酒耶,每一瓶都長得好可愛喔!"笥儂半醒半醉地摸著酒櫥一一看過去,好奇地打開玻璃門,取出其中一瓶酒。

    "這……這不是蘇格蘭陳年威士忌……1963年份的,天啊,全世界不超過十瓶,太好了,我這不是在做夢吧!"笥儂將瓶口一開便往嘴裡倒。

    她只喝了兩口便棄之於地,甘醇的酒香沁入她的喉嚨,連她的鼻腔都盈滿撲鼻的馨氣,將她沉睡的酒蟲給挖醒過來。

    接著她又取出第二瓶,這一瓶讓她叫聲更大了。

    "不會吧,這裡……會有上梅鐸葡萄酒……是1971年份,我何其有幸,通常只有元首級身份的人才喝得起這種酒,竟讓我給夢到了。""剝"的一聲,軟木塞已被笥儂打開,她認為今天的夢真美,不但有聲光效果,還有味覺上的享受。

    就這樣一瓶接著一瓶,笥儂將每瓶上等的醇酒一一開封,有的還因一時手滑而摔破在地上,使得整個地窖全部充斥著濃香酒氣。

    "太……太好了,趁……趁著夢還沒醒,多拿兩瓶給天魅喝,他……他要是知道我找到這麼多的好酒,一定會很高興的。"她踉蹌地爬起又摔倒,走上階梯還沒踏穩又倒退兩格,濕滑的地面使得她重重跌落在地上,這一摔,兩瓶存放二十年左右的好酒又瞬間報銷。

    笥儂這次再也爬不起來,有生以來,這次醉得最不省人事,她斜靠在一旁的橡木桶,像個睡美人一樣,沉沉地進入夢鄉,她睡得很甜,在夢中,她還夢見天魅與她共飲香檳,在海邊的別墅共舞……

    當黑魄例行性地巡邏過整個酒窖一遍後,嚇得驚心動魄的往天魅的房間跑去。

    "主子,這該怎麼辦?笥儂小姐將燧人爺的地窖搞得亂七八糟,而她現在又昏迷不醒,這該如何是好?"黑魄心情沉重地站在天魅身旁,幸好他到地窖巡邏,才及時將躺在酒堆中的笥儂救出。

    "不過就幾瓶酒,也值得你這樣大驚小怪嗎?讓白魁把破掉的幾瓶酒補上就行了,別大驚小怪,你不是這樣毛躁的個性,怎會慌成這樣呢?"天魅瞧著怎麼拍也拍不醒的笥儂,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事。

    "主子,笥儂小姐打破的酒是屬於國寶級的古董酒,現在市面上根本就沒有人會割愛,就算有,那也是大海撈針,短時間內哪能找得到?"黑魄並不覺得這件事有天魅想的那樣簡單,燧人爺珍藏的那些一級名酒,有些甚至是用錢也買不到的。

    "找不到也要去找,你要再囉哩巴嗦,小心我把你這豬腦袋先砍下來。"他就已經夠煩心了,怎麼這豬頭還不知變通,老找他的碴?

    "這……主子,容我再說清楚些,燧人爺相當注重那些名貴的酒,才會將全部的酒都編上編號,即使能找到品牌、年份、產地都相同的酒,那編號不一樣也是不行,唬不住燧人爺的。"黑魄慌恐的說著。

    天魅要回話時,卻聽到笥儂傳出模糊酒語,"天魅哥,我……我好愛你……你問我的時候,我才沒有醉呢……人家只是要你多說一些你的吻好香好香,你的牙齒也好白、好亮喔……"

    笥儂不經意地吐露心語,讓黑魄在一旁聽個正著。

    "你……你就假裝什麼都沒聽見,這件事你不准給我大嘴巴的說出去,更不准透露給燧人爺知道,如果他怪罪下來,就說酒是我打破的,叫燧人爺直接來找我就行了。"天魅一肩扛下笥儂所闖下的禍,生怕燧人知道後,也許會在盛怒之下尋求司法途徑解決。

    "是的,主子。"黑魄悶聲不響地低頭離開。

    微暗的臥房,只飄來從笥儂口中呵出的酒氣。

    "小傻瓜,沒事跑去喝老家伙的酒干麼?要是喝到把腸子都穿破了,看我怎麼修理你。"天魅卸下偽裝的面具,喃喃說些自個兒的心底話。

    "嘔……嘔喔……"突然間,笥儂翻過身一副想吐的模樣,嚇得他連忙拿過臉盆,並且替她順背。

    從來沒照顧過醉酒者的天魅,這不可體會到其中滋味。

    他端來一杯熱茶,讓笥儂緩緩入喉,酒精將她的臉催化得比之前還要紅潤,這模樣讓他更加擔憂……

    喝了濃茶後,笥儂漸漸張開眼皮,在朦朧中,眼前那張邪俊的臉龐若隱若現,她突然激發起情欲,雙手往天魅頸上一環,嬌嬌切切地說:"天魅哥……你……你說過你愛我的,對不對?"因為酒精的揮效,讓她的膽子增大不少。

    "是……是呀!"他挑挑眉毛,舌頭打了好幾個結。

    "那你親我一下,才表示你愛我。"笥儂隔了一聲,把鼻尖湊近,與他的鼻頭楣貼。

    "親你?現在?"天魅聞著她口中的酒氣味,臉上略有難色。

    "怎麼,不願意嗎?那你還說你愛我?"她搖搖晃晃地搖著頭,一根手指往他鼻尖指去。

    "不是的,你不要亂瞎猜"過度潔癖的他,對於滿嘴酒味的笥儂,接吻興致頓時大減,但他也不好叫她先漱漱口。

    "喔,我知道了……你嫌我嘴巴有酒味,人家還不是替你去找好酒,所以就喝了好多好多,我跟你說,我發現有一個地方,裡頭全是好棒的酒,我本來想拿幾瓶給你喝,可是……我自己也醉了。"她雙眼迷蒙地看著天魅,不時露出幾抹嫣紅的倩笑。

    天魅不知該如何告訴她,那些酒全是燧人爺珍藏好幾十年的上等好酒,只怕他將事實全告訴她,她一輩子都會自責不安。

    "我知道你很盡心盡力,但這屋子裡有很多地方你不能亂跑,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你怎麼還明知故犯。"他為她的迷糊而頭疼不已。

    "我聽你的就是了嘛,你不要生氣,好不好?"笥儂將他緊皺的眉宇撫平,並主動靠近他,使得整個上半身都貼在他胸前,豐潤的渾圓不住地在他胸膛磨蹭。

    由於酒精的作用,讓她的血液急速竄流,熱烘烘的體溫傳進他的胸口,導致他也全身一陣燥熱。

    "笥儂,你要多休息,我扶你到床上睡,好嗎?"被緊緊黏住的天魅,生怕體內恆溫失調,導致做出野獸般的行為,只好先讓笥儂暫時離開他的身軀。

    "不,我不要,我要你抱著我,這樣我才睡得著。"她十指如鋼索緊緊扣住他的頸子,讓他怎麼也拉不下來。

    真要命,明明就快克制不住那股強烈占有她的欲望,可是他卻仍在矛盾掙扎,難道是不想在她意識模糊的情況下,發展他們倆的第一次嗎?

    他將她抱回床上,眼尾不小心瞄到她微露的酥胸,視覺神經在在傳遞著欲火焚身的訊息,見到這一幕,任憑哪個正常男子都會把持不住,而他正值血氣方剛、熱血沸騰的年紀,當然也躲不過七情六欲的關卡,他的理智線慢慢的被欲火燒斷,融入沸騰的滾火當中……

    這會天魅又將她抱起,前胸貼著她的後背,雙手伸到前頭覆住她兩處,嘴唇則繼續游走於她的耳根和頸窩,這樣全身都受到恩寵的暢意,令笥儂不禁渾身打顫,二次的高潮再度湧起。

    "笥儂,你……你真的很美,比百合花還美。"天魅由衷贊賞她,這朵初開的蓓蕾,少了人工脂粉的堆疊,更顯清麗。

    會愛上笥儂,代表他的判斷無庸置疑,兩人在雪白的床單上繾綣癡纏,曾幾何時,他這眼高於頂的心,也會受降於這小女子手中?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搖醒自己,她就是他所要的,再也沒有別人可以取代。

    兩人在同一時刻到達高潮,汗涔涔的兩具軀體同時獲得滿足,天魅昂起頭朝向天花板,而笥儂則在一陣長喘後,氣弱力虛地躺在床上,空氣中傳送著兩人此起彼落的微喘聲,直到天魅從她的身上爬起,才宣告這場纏綿的結束。

    他捏捏她的下巴,帶著靦澀的笑意說:"以後除了在我面前以外,不准你在其他男人面前飲酒,明白嗎?"

    笥儂的酒意尚未全部消退,但她聽得出他已准備完全占有她,不過在強力的醉意和倦意下,她仍是不支的睡去,在夢中她笑得甜美,仿佛全世界的幸福都降臨到她身上……

    酒窖被搞得慘不忍睹的事,瞞不了燧人,當他接獲消息匆匆趕往酒窖一看,整個人簡直傻眼了。

    "這……這到底是誰干的好事?"他顫抖地摸著地上的碎酒瓶,一顆心涼了半截,珍藏了近半世紀的酒,就這樣毀於一旦。

    "燧人爺,我想……大概是那個想跟我在展示會場上一別苗頭的人干的吧!"朵麗在一旁煽風點火,嘴上不明說是笥儂,但骨子裡卻在在將箭靶指向她。

    "你的意思是指白笥儂那酒娘?"燧人耳聰目明,怎會聽不出朵麗話中含意。

    "我……我可沒說是她,只是照推論提供你意見罷了。"她才不想讓別人在背後暗指她挑撥是非。

    燧人詢問黑魄,是他第一個發現這件事,多少應會知道些蛛絲馬跡。"昨天不是你巡邏的嗎?你一定知道是誰。"

    "我……我不曉得。"黑魄搖頭兼擺手,知道死都不能將笥儂給抖出來。

    他既不能出賣主子,又……又不敢在燧人爺面前撒謊,這兩個人他都得罪不起,神情自是緊張萬分。

    "你怎麼會不知道?酒窖裡的酒被弄得天翻地覆,不是人為因素,還會是地震或老鼠不小心踢倒的?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要不然我唯你是問。"他老臉一沉,更讓黑魄嚇得跪在地上頻頻磕頭。

    "燧人爺呀,我……我真的不知道,這……"他這次是難逃一死了。

    "爺,是我不對,我不該私自跑到你的地窖,你想罰就罰我好了。"一道黑影飄來,天魅神不知、鬼不覺地佇立在三人面前。

    燧人往聲音源頭循去,只見天魅一臉歉意,雖說少了點往日的叛逆味道,但聽得出是出面替別人頂替的說詞。

    "我不相信是你做的。"燧人不會輕易聽信他的說法,因為這個地窖是任何人非經許可皆不能擅入,不會有人笨到明知故犯。

    "你要不信就拉倒,那表示你不追究,謝啦!"天魅雙手插在口袋,轉頭便要瀟灑離去。

    "站住,我知道你是在幫那酒娘頂罪,對不對?"他大聲一喝。

    天魅沉默半晌,才回過頭來,"就算是那又怎麼樣?大不了賠你錢,爺爺送我的那些古董、字畫,少說也有百來萬美金,夠讓你買一整個地窖的酒吧!"

    "那些酒是無價之寶,不是用金錢可以買得到的。"燧人並不在乎那些錢,而是在乎那些酒的獨一無二價值。

    "酒本來就是要拿來喝的,就算你在地窖放一百年它們也不會變成黃金,再說,你這把年紀還死守著那些酒做什麼?難不成你要拿這些酒陪你下葬!"碰到食古不化的長輩,還得費盡唇舌來解釋個老半天,他實在不知該如何繼續相處下去。

    燧人盛怒之下,一巴掌朝天魅的臉上摑去,他心痛這孩子變樣了,變得目無尊長、沒大沒小,一點也沒有敬老尊賢的觀念,尤其是還以死來嚇唬他,這對一個老人家來說,是個極為忌諱的事。

    "你這臭小子,存心想要氣死我,居然為了那個風塵女子來跟我翻臉,我看沒什麼好說的了,你聽好,要是在一個月之內沒讓那些酒完全的恢復原狀出現在地窖,就叫那賣酒的娘們准備接我的存證信函吧!"

    燧人惱怒得血壓升高、呼吸急促,他氣急敗壞的走出房外,剛好碰見笥儂站在角落,一臉歉意地低頭不語。

    兩人對看一眼,那滋味讓笥儂感到罪孽深重,燧人的目光如劍一樣,讓她嚇得渾身顫抖,她知道錯在自己身上,不應該由天魅來背這個黑鍋。

    "燧……燧人爺……我……"她被燧人的凶狠目光瞪得講不出話來。

    "你不用說了,自從你進西門世家後,整個家裡和諧氣氛全被你破壞殆盡,沒想到連天魅這樣霸氣橫秋的個性,也會被你馴得服服帖帖,我還真不能小看你這位在風化場所賣酒的高材生。"燧人對她恨之入骨,在西門世家,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地位大不如前,說話不但沒份量,連最起碼的尊嚴也蕩然無存。

    "喂!你講話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苛刻?"天魅沖上前來,一把隔開兩人。

    "我以長輩身份罵個晚輩也得經過你的同意嗎?"燧人回吼回去,嚇得在場的其他三人只能呆望著,不敢插上半句話。

    "她是我的人,當然要經過我的同意!"天魅極力護著笥儂。

    事到如今,兩人已達劍拔弩張,決裂的縫隙只在一念之間。笥儂自責得想要以死謝罪,心想要是那天沒有多貪兩杯酒,今天也不至於搞到這樣難以收場的局面。

    "燧人爺,都是我不好,請你責備我,但不要責怪天魅,這都不關他的事,你要怎麼處罰我都任由你,只求你不要生氣,真的,不要再生氣了……"笥儂淚眼婆娑地跪在燧人面前,她並不想成為顛覆西門世家的罪人,否則,她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喲,演得還真逼真,可以拿奧斯卡了。"朵麗在一旁說著風涼話,唯恐天下不亂。

    "你信不信我會拔光你所有的牙齒?"天魅朝朵麗大吼,雙拳緊握准備拿她先開刀。

    "不……說就不說,我還懶得說呢!"她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

    這孩子是徹底讓他死心了,他辛辛苦苦為西門世家賣命任勞任怨,換來的竟是被一腳踹開的命運,難道說進入二十一世紀後,什麼觀念都改變了嗎?他一直無法接受被逼退的事實,固執的念頭讓他決定硬卯到底。

    "你不用再說了,除非你有辦法將那些酒還原,否則,我一定會循司法途徑解決,到時天魅也保不了你。"燧人作出最後決議,快刀斬亂麻,這是別無選擇的極端方法。

    "那些酒幾乎都已經停產了,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天魅追出門大叫,只見燧人快速的離去,絲毫不理會他的叫嚷。

    "天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要怎樣才能讓燧人爺和你重新和好……"

    她埋在他懷裡啜泣,陣陣哽咽的抽噎聲,聽進天魅的心坎裡,有說不出的酸楚。

    "老家伙年紀大精神錯亂,只會出那張嘴亂講話,你別理他,那些酒我自會想辦法補齊,你不用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他不敢告你的。"天魅順著她的發絲撫摸,他知道她並不是故意的,爺只是借由這次的事件來做文章,主要還不是想趕走笥儂。

    "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在安慰我,要是燧人爺真要告我,我還是要,即使你請再好的律師,我想我還是難辭其咎,無法自圓其說。"笥儂早就作出最壞打算,要是她不能熬過這一關,那她和天魅……還有未來可言嗎?

    她該怎麼辦……

    她真的不想離開天魅……

    天魅聽了她的話,心情低落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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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4 09:46:1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笥儂,盤古伯就只能替你找到這些了。"盤古銜著煙斗,將一大疊有關燧人酒窖裡的洋酒資料,全數從西門世家的圖書室中調出來。全部如小山高的堆在她面前,看得笥儂都傻眼了。

    "什麼啊……這麼多種類?"她的頭隱隱作痛,那些名貴的酒光是一瓶就沒那麼容易找,如今有這麼多的種類,就算她跑遍世界各地,恐怕也是大海撈針,機會渺茫。

    "我這位老哥天生頑固又主觀性強,他是四大家族裡最不好溝通的一位,像東方世家的有巢、南宮世家的伏羲及北海世家的神農,都是挺好相處的,唯獨出這麼一位,唉,既然你要選擇天魅,就要委屈點了。"盤古點上煙草,對這樣的事也是力不從心。

    "天魅好可憐,我經常聽白魁和黑魄說他小時候常常被燧人爺關在地窖裡,才會造成他與人群的疏離個性,這下我能體會他的心情了。"笥儂不免替天魅心疼起來,有這麼嚴格的長老,他的童年生活一定很灰暗,和她比起來,她幸福多了,至少還有爸爸陪著她在葡萄園采葡萄,那段時光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

    一想到過世的父親,笥儂的眼眶不自覺的泛紅。

    "怎麼了?要是沒辦法找到那些酒就算了,我想燧人爺只是在氣頭上,過幾天想開就沒事,你不要太自責,喔!"

    在西門世家中,至少盤古還有點人情味,讓笥儂願意敞開心扉,將心事吐露給他聽。

    "不是的,我只是想到我爸爸,他對我很好,可惜……,可惜他十年前就過世了。"她低著頭,傷心往事浮上腦海,讓她覺得不堪回首。

    聞言,盤古不禁想到自從笥儂踏進西門世家,他還沒仔細問過她的身世,只知道她是酒吧街裡的一名酒娘,至於為何會淪落成為酒娘,這背後一定有什麼辛酸的往事。

    "笥儂,要是不介意,你就說給盤古伯聽,當作是在發洩情緒也好,老放在心裡會悶出病的。"他想能被天魅相中,這女孩鐵定有某種過人之處,他倒是願意洗耳恭聽。

    "我家本來是經營葡萄園的,大約在十年前,有人想要收購,但我父親不願意,那些奸商就偷偷摸摸在三更半夜跑到我家的葡萄園,一把火將我們的心血燒個精光,我父親因為受不了這種打擊而……在隔天自殺。"笥儂說完時,發現盤古因太過專注而不小心讓香煙給燙到手指。"盤古伯,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他強作鎮靜,但內心卻是一團雜亂。

    要是他記得沒錯的話,她應該就是那位白姓農民的女兒,這件事在他的記憶裡相當深刻,因為當初他也有參與這件事。

    "笥儂,那……那這些年你都是怎麼過的?"盤古語調不再輕松,謹慎的態度有如感同身受的當事人。

    "我爸爸在自殺前先將我托付給我家的長工,也就是瓦西爺爺,他不但替我家應付龐大的債務,又得照顧我和納德,不得不頂下一間小酒吧來做生意……我為了不讓他背負那麼多債務,才想到當酒娘替他把債務還清。"笥儂簡單扼要的說盡十年來的辛酸,每句話都讓盤古心情沉重、情緒低落。

    那時的一己私念,竟導致笥儂家破人亡,這是他們當年所想像不到的,而今,卻陰錯陽差的讓他們相遇,她還把西門世家攪得一團亂,這莫非是現世報?

    "所以你為了還清債務,又剛好看到我們登出的廣告,才前來甄選?"若不是笥儂這番出自肺腑的話,他仍會被燧人影響,老認為笥儂是那種不三不四的女人,為的只是西門世家的財產。

    笥儂默認盤古的推論,見他沉默的低頭不語,只好趕緊轉移話題。

    "我把這些資料拿回去看看,也許我那些同行朋友書有這方面的管道,多問就會多一份希望!"她抱起厚重的資料,腳步沉重的走出盤古的房間。

    望著笥儂離去的腳步,盤古內心惴惴不安,十年前他們已經對白家傷害至深,十年後又要阻斷笥儂的大好良緣,這種缺德事若做多了,恐怕他會被拉下地獄去承受輪回的煎熬,永世不得超生。

    他不知是否該跟燧人說,萬一不小心東窗事發,真相大白讓天魅和笥儂知道,他們豈不被天魅和笥儂恨到骨子裡?但要是昧著良心硬將兩人拆散,他又於心不忍,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把事情真相告知燧人,看燧人有何打算再說。

    他加快腳步往燧人的房裡走去,事情演變至今,確實棘手得很。

    "喂!老哥哥,事情不好了。"盤古匆匆忙忙推門而入,臉色一片慘白。

    "都年過半百的人了,還這樣慌慌張張,怎麼?帳目出了什麼問題嗎?"也只有帳本出錯,才會看到他這種面無血色的表情。

    "帳目沒問題,問題是出在笥儂的身上。"他站在燧人面前,喘吁吁的氣都還沒調勻過來。

    "那個搬弄是非的酒娘?你不要告訴我你是來替她求情的,我不會這麼容易就原諒她。"燧人一張臉拉得長長的,一副不願妥協的模樣。

    "你就算不想原諒也得原諒了,你知道她是誰嗎?十年前咱們為了收購一座葡萄園,半夜偷偷去燒人家的園子,那件事想必你還記憶猶新才對。"他的語調忽高忽低。這件事讓他十年來痛苦萬分,如今報應就在眼前,他怎會不害怕?

    逗弄鳥兒的手頓時停了下來,燧人回身凝望他,一時還未能從盤古的話中回想起這段丑陋的記憶。

    "你是說……她是那個姓白的女兒?"過了片刻,燧人才從模糊的浮光掠影中想起。

    "就是啊,當初她家老頭被我們逼死,如今你若連他的女兒都要趕盡殺絕,那就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盤古為了大家好,不希望傷天害理的事愈做愈多。

    燧人想了想,回應他一聲,"天魅不知道這件事吧?"

    "應該不知道,若是他曉得的話,他不會表現得這麼自然,你也曉得天魅這孩子說一是一,讓他知道不跑來跟我們大吵大鬧才怪。"

    "那就想辦法讓笥儂那女人早點離開,天魅這渾小子對她是言聽計從,萬一兩人將來真結了婚,你不怕那女人回過頭來反咬我們一口,報復當年我們所做的一切。"將來事情一旦爆發,他和盤古恐怕連屍首都沒著落。

    說得也是,盤古思前想後,假若將來笥儂嫁入西門世家,很難不會得知這十年前的塵封往事,就算他們守口如瓶,養她長大的長工瓦西也會不說嗎?

    這些變數都是不得不讓他列入考慮的。

    "老哥哥,那你想到什麼好辦法了嗎?"他腦子一團亂,只能冀望燧人能想出好計策。

    燧人在他耳朵嘀咕兩句,只見盤古面有難色、猶豫不決,他想這個方法如果真要貫徹執行,對笥儂與天魅來說,無疑是最大的傷害,但為求自保,盤古不得不妥協,只希望笥儂能體諒他,他也是逼不得已的……

    "天魅,我想回瓦西爺爺那裡,過幾天再回來。"

    當笥儂向天魅提出這項要求時,不免讓天魅心裡產生不少的問號。

    "你回去做什麼?別忘了你跟我簽有契約,時間沒到你是不准走的。"天魅走到她面前,慎重地把話挑明。

    "那我請個假回去可不可以?總不能連離開個幾天也不行吧!"笥儂不明就裡,她又不是囚犯,為何這麼嚴苛?

    "好,那我問你,你想回去做什麼?"處於這敏感時刻,他怎能讓她說走就走?

    "去……去看看瓦西爺爺呀,問候長輩是天經地義的事,你總不會連這種事也管制得那麼嚴格吧!"她眼神閃爍恍惚,說詞吞吐。

    笥儂其實是想回去請瓦西爺爺幫她找出珍貴的洋酒,憑瓦西爺爺對酒的認知,應該可以幫上一些忙,只是,她極不願讓天魅知道,因為依他什麼事都要主導的個性,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真是這樣嗎?"他提出疑惑。"現在整個西門世家上上下下都為了你打破洋酒而忙得昏頭轉向,而你竟還有閒情回去陪你爺爺,你的腦子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的措詞比審判犯人還要強硬。

    聞言,笥儂對他怒眼相視,她真想告訴他,她又不是去玩的,闖出來的禍,她自己會善後,用不著他來操心。

    "你若看我不順眼,我走就是了,省得在這惹你厭。"她才不想仰人鼻息而活,男人都是同一個調調,吃到嘴就膩了,她真恨自己是著了什麼心魔才會看上他。

    "慢著,誰准你走了?你簽的契約還在我這兒,我不許你離開這裡一步!"天魅霸住大門,說什麼也不讓她離去。

    "那你去告我好了,我寧可去坐牢也不願待在這囚房,省得看你臉色過活。"她用力的推他,怎奈天魅身強體健,不是她能推得動。

    兩人僵持數分鍾,並且發生輕微的肢體碰撞,他怎麼也壓抑不住怒氣沖沖的她,於是將她用力朝胸前抱緊,兩片熱唇便往她嘴上貼去。

    他狂肆的以舌尖撬開她的唇瓣,並把她頂到牆邊,兩手手指互相交握扣緊,壯碩的身軀壓住她蠕動緊實的嬌體,而腹下的硬挺逐漸高昂,隔著衣物將她那神秘的小花蕊緊密頂住。

    "你走開,我……不要……"笥儂夾緊雙腿,不讓他的欲望更加逼近。

    "你要想離開,我就偏不讓你走。"他面頰貼著她,溫熱的字句呼呼吹著她的耳際。

    "那……那我不走,你……你……你可以不要再老咬我耳朵了嗎?"笥儂嫌惡的叫著,為什麼他總是為所欲為,不想想她的感受。

    "不咬耳朵可以,那我要咬你身上其他地方。"他的欲念像是一團散開的煙火,不到完全綻放現出美麗的圖案是不會歇止。

    才讓他停下強勢的動作,卻沒料到反而引起他另一波更旺盛的欲火。

    他坐在高椅上,讓笥儂面對面的跨坐在他身上,他狂亂的卸下她的衣物,只剩薄薄的一件絲質內褲,面對著她,就如同令人垂涎三尺的水蜜桃,忍不住要用力咬上一口。

    他無法克制腹下狂燒的情火,熱燙的唇整個含向她,引得笥儂喉嚨干涸,恣情沉淪在欲海的波濤上。

    他發燙剽悍的舌頭引得她珠汗連連,大腿內側早已布滿一層細珠,笥儂自知不該縱情於肉欲的洪流中,可她面對俊美到令人失去防疫能力的天魅,卻又抵抗不住。

    就在一轉念間,天魅悄悄退去她的蕾絲內褲,而他也將外褲退至小腿處,火燙的欲望整裝待發……

    他離開她的身軀,待兩人激情過後,余溫散盡,天魅才能冷靜地與她對談。

    "以後別動不動就說要離開,燧人爺的事我自會找我爺爺商量,有他出馬,這件事一定擺平得了。"天魅早作好打算,不希望笥儂掛心。

    "你爺爺比神仙還厲害嗎?"她只聞其人,自是抱持著疑惑的口吻。

    "他雖不是神仙,但可比神仙管用多了,等會我就開小飛機去找他,你乖乖在家裡等我的好消息。"

    笥儂的心情突然間逆轉過來。

    "你不帶我去嗎?我可以當面請求他幫忙。"她認為他應該帶她去見他親爺爺比較妥當。

    "你待在這裡就好,免得我那些嘴巴超賤的兄弟見得你,不免要在口頭上吃你豆腐,你還是待在這裡才好讓我寬心。"天魅也想帶她去,但他不願被那些兄弟們冷嘲熱諷,因此還是單槍匹馬前往為妙。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一旦天魅走後,她在這屋子裡會更沒安全感。

    "頂多兩天就回來。"他利落地穿好衣褲。

    這一趟去求爺爺之行,對天魅來說,是破天荒的事,寧死都沒求過人的他,這回要為笥儂而卑躬屈膝,一定會讓其他三個世家的兄弟瞠目結舌,在背後看扁他。

    他披上外套走到門邊,笥儂依依不捨的跟隨其後,眉頭打結的她,看來心事重重,但卻沒有開口,他知道她是不願再增添他的麻煩。

    "我知道你很憂心,不過你別怕,我早就吩咐好白魁和黑魄,替我好好盯緊朵麗,至於燧人爺……我也跟盤古伯說好了他會好好保護你的。"天魅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顧忌。

    雖然天魅將一切事情都安排妥當,可他匆匆的一別,還是讓她挺不習慣,過慣了有他在身邊的日子,一旦他要出遠門,笥儂的心靈深處就感到異常的不適,嚴格說來,還相當的牽腸掛肚。

    透過晶亮的玻璃窗,她看見天魅匆匆離去,她怕……萬一他爺爺也不肯幫忙,那……那這件事豈不沒完沒了?

    不行,她不能光是傻傻等著,她應該想點法子才行。

    她想起在巴黎的酒吧中,常常有許多政商名流穿梭其間,若是她能趁天魅不在的這兩天,到每家酒吧去詢問一下,也許能問出一些線索,只要有人肯割愛,不管多少錢她都會想辦法湊齊買來,讓燧人爺看看,她並不是那種搞爛攤子讓人善後的女人。

    當天晚上,笥儂偷偷從西門世家後頭一處破損的籬笆縫中跑出去,就著暗淡的月光,一路奔向繁華的巴黎夜色……

    "不用說了,我絕對不會答應這件事的。"天魅的爺爺,也就是百歲入瑞老善翁,一聽完天魅的長篇大論,不停的搖頭擺手。

    "爺爺,老二會千裡迢迢跑回來請你開恩,一定是對這女人情有獨鍾,你又何必拒人於千裡之外?"回來作客的東方天魑挺身幫天魅的忙。

    "對啦、對啦,太爺爺,不生氣、不生氣。"天魑的五歲大兒子嘟嘟,拉著老善翁的褲腳,替他的二叔叔求情。

    "爺爺,我也認為天魅口中所說的女孩子不錯,這年頭肯為家裡著想的小孩不多了,她也是因為要幫助家裡才當酒娘,又不是自甘墮落。"天魑的老婆關允蕎將嘟嘟抱起,好聲好氣的幫天魅說情。

    "二哥,你眼光還挺不錯的,咱家這未來的二嫂身材一定很辣喔!"南宮天魍一張干淨卻調皮的臉,湊到天魅身邊糗弄他。

    "天魍!你在胡說些什麼?你要沒事就回美國去,少在這邊窮攪和。"老善翁最受不了天魍這種隔岸觀火的態度,拐杖重重的一敲,震得花崗石地板喀喀作響。

    老善翁起身在椅子外圍繞著圈踱步,面色沉重地說出難言之隱。

    "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哪是在乎她的身家背景,而是你們燧人爺打電話來告訴我,說她將他珍藏三、四十年的名酒全喝得精光,你們想想,這樣的女人,我哪能讓她進得了西門世家的門?"老善翁在意的是笥儂的生活習慣,一個女人要是沾上酗酒的毛病,家庭是不可能會幸福的。

    "那老家伙還挺懂得加油添醋,要是那些酒全是笥儂喝的,她不老早就酒精中毒了。"天魅之所以和燧人處不來,原因之一便是他老愛誇大其詞,圓的都能說成扁的。

    "天魅,說真的,這女孩的品行到底好不好?在我印象中的品酒師,應該是年紀稍長,且為男性的素質較好,不應該年紀輕輕就對酒這玩意那麼在行,你應該多深思熟慮些。"天魑的個性向來謹慎,不似天魅全憑感覺做事。

    "你什麼時候也變成老古板了?這年頭職業還有分年齡、性別的嗎?老大,我一直認為你思想很前衛,沒想到你跟燧人那老頭沒什麼差別。"

    天魅的狂傲讓眾人不禁面面相覷,他說起話來跟開快車一樣橫沖直撞,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也不懂得委婉修飾。

    "哇,老大、老二大會戰,天魎這小子沒來真是可惜啊……"天魍當場目睹這場口水戰,還真應驗老善翁所說的"窮攪和"。

    "天魍,你能不能少說兩句!"允蕎將食指豎在唇中央。

    "天魅,你怎麼老是和燧人處不來?他對咱們西門世家勞心勞力三四十年,將生意經營得有聲有色,光是這一點,你要我怎麼開口去指責他?我看算了,你再去找個好對象,憑我們西門世家的條件,你還怕沒女人嗎?"老善翁考慮到萬一燧人一氣之下離開西門世家,憑天魅的本事要在商場上混得開,那還有待商榷。

    "反正你就是胳臂往外彎幫著外人就對了,我想我說再多也沒有用,你壓根就不喜歡笥儂,那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天魅不懂自己的爺爺怎會跟燧人爺一樣,把地位、權利看得那麼重,一點也不在乎年輕人對愛的執著與認真。

    他真後悔跑這一趟,平白無故被刮了一頓,就算天魑夫婦幫忙,但只要老善翁一句免談,誰還敢吭氣?

    "爺爺,老二對那酒娘看來挺在意的,也許那女人有什麼過人之處,我看,這件事我們最好從長計議才好。"看到天魅氣憤的離去,天魑察覺這件事還有商議空間。

    "你說的沒錯,以前不管有多少美女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都當作沒見著似的,怎麼這回反應會這麼大?你不說我還看不出來。"老善翁捻捻胡須,對天魅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就和全家人翻臉,感到頗為納悶。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也沒有人能猜出天魅心裡的想法,他們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親眼瞧瞧這女人到底是何模樣,究竟有何過人之處能擒住天魅那顆放蕩不羈的心。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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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4 09:46:4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天魅的小飛機才在停機坪停妥,就聽到笥儂失蹤的消息,所有紛亂糾雜的事全攪和在一塊,讓他氣得很想拿刀子砍人。

    "我千叮嚀、萬交代,告訴你們在我出門的這段期間一定要將笥儂顧好,言猶在耳,你們就把人給看丟,虧你們還是西門世家最頂尖的保鑣。"天魅劈頭痛罵白魁和黑魄兩人。要是笥儂有個閃失,他一定會抓這兩個人的人頭當祭品。

    "我……我們忙著幫燧人爺清理地窖裡的那些酒,還要理出一份清單,不得已整天都得待在地窖裡,哪曉得才一天的工夫,她就……她就……"白魁猛吞口水,

    接下來的話他講不下去了。

    "就怎樣?你們是領我的錢還是領他的錢?王八蛋,吃裡扒外的事你們也干得出來!"天魅五指朝發叢內爬梳,心裡明白這樣大吼大叫沒什麼作用,如今唯有趕緊想辦法解決才是。"你們倆到市區好好給我找人,我到笥儂家去看看。"

    "什麼?我們兩個去……去搜整個巴黎的市區?"兩個人瞠目對望,以為自己聽錯了。

    "還懷疑啊?要是在二十四小時內找不到笥儂的下落,我就把你們的人頭做標本掛在牆上,讓你們跟麋鹿頭為伴。"

    天魅一向說到做到,嚇得黑魄和白魁兩人苦臉以對,大歎家僕難為。

    夜晚的巴黎天空,仍如往常般熱鬧,色情行業已經讓這個花都充滿庸脂俗粉的瑰麗色彩,幾條風化區霓虹閃爍,大批的觀光客和尋歡客流連其中,徹底將此處變成尋花問柳的粉色國度。

    "各位客人你們有福了,甜心酒娘轉移陣地,到我們'瘋奶'俱樂部來表演了!"一間人聲鼎沸的酒吧裡,充斥著萬頭鑽動的男子,老板還帶動氣氛,將笥儂隆重的介紹出場。

    為了要找出燧人珍藏的那些洋酒,笥儂不得不出此下策,希望能在人群中找到能幫她的人。

    她一襲輕紗薄衫,淡紫色的網狀蛛絲披肩裹住光滑雪膚,裡頭除了無肩磚紅胸罩和粉橘色的蕾絲底褲外,可說是一絲不掛、春光盡現。

    她這樣的大膽演出,只為了號召更多的人前來,如此才能借由口耳相傳的力量,達到宣傳的效果。

    輕柔慵懶的音樂讓她緩慢的伸展肢體,濃妝艷抹的她,早失去以往的純真,兩條眼線畫得又黑又粗,嘴唇上塗著銀粉色的唇膏,烏黑的秀發盤高成一座小塔,裝扮出蛇蠍美人的模樣。

    "哈,甜心小妞,今晚給老子調幾杯上好的雞尾酒,我要你用你胸前那兩顆大木瓜幫我調,哈哈哈……"一名看來油油髒髒的老外,滿口粗話,手中捏著一把鈔票,興奮地徜徉在酒與色之中。

    "你先到外頭去看看吧!看看我貼的海報上是怎麼寫的,如果你有我張貼的那幾種洋酒,不管幾百杯我都調給你。"跟這些大老粗說話用不著文謅謅,也不用拐彎抹角,她直接把交易行情說給他聽。

    "你有沒有搞錯?外頭那些酒動輒要好幾萬美金一瓶,除非是有錢、有閒的老頭會收藏,誰有那種本事拿到那種上等酒,"另一位貌似中東人的肥佬,手拿一瓶海尼根,搖搖頭表示她少開玩笑。

    "各位好心的帥哥壯漢們,我真的很需要外頭貼的那些酒,要是各位能幫我找到的話,我……"笥儂頓了頓,她不敢隨便在這種場合亂開支票,要是說出來沒兌現,這些粗魯男子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你……你要怎樣啊?"下頭有人開始鼓噪。

    "我……我就免費幫他調一年的雞尾酒。"她笑出一口白牙,這樣的承諾她還有辦法辦到。

    "什麼?一瓶上萬美金的洋酒才換來一整年的雞尾酒,你唬我們一輩子沒喝過雞尾酒啊?"那位中東肥佬從鼻孔裡哼出短促的氣流,認為笥儂將他們當白癡耍著玩。

    "要不然你想怎麼樣?"笥儂看他那模樣,賭定他不可能會有那些名貴的酒,因此大膽提出挑釁字眼。

    "如果你能在台上跳上一段鋼管舞,並且三點全露的話,我拼死拼活也幫你找出來。"他大言不慚的開出條件。

    "什麼,三點全露?"這對她來說是不曾嘗試過的,若真做了,別說是不能讓天魅知道,就是讓瓦西爺爺或是納德聽到,她這輩子也休想得到他們的諒解。

    "是啊,三點全露才有看頭,要不然我們回去翻花花公子雜志就夠了,還擠破頭來看你做什麼?"另一位帶有德國腔的老外椰揄說道。

    這邊一句,那裡一句,全部的人都巴不得笥儂能放開尺度脫個精光,沒有人會認真思考她需要那些酒做什麼,更沒有人會義務替她找這些酒,因為踏進風化場所的男人,幾乎全是逢場作戲。

    "好啊,如果誰有辦法拿到外頭那些酒的話,我就三點全露,外加勁歌熱舞半小時。"被現場的氣氛一激,奇儂大膽豁出去了,現在是分秒必爭,先找到一些名酒再說。

    她的承諾一開,整座酒吧頓時安靜有一分鍾之久,誰都不敢相信,這位在舊街酒吧裡當紅的甜心酒娘,竟會為了幾瓶洋酒而衣衫盡退,她大膽開放的作風,讓在場的男士嘖嘖稱奇不已。

    "怎樣?都沒人敢講話了嗎?如果沒有的話,還講得那麼愉快做什麼?剛剛那幾位仁兄,你們不是要我三點全露,那得先把我要的東西拿出來再說!"面對一群瞎起哄的歪種男人,笥儂早沒抱多大的希望,她算准這些男人是不可能有那些洋酒。

    "你剛剛說的可是真的?"一位手抱火爆辣妹的男子,朝著狹窄的小舞台賊淫淫地笑著。

    "是真是假又怎麼樣?反正你也不會有那些洋酒。"她似乎在哪見過這兩個人……對了,坐在那男人大腿上的女子不就是燧人爺找來的品酒師,叫……叫什麼朵麗的嗎?至於那個滿臉橫肉的男子,就是曾在瓦西爺爺的酒吧中,用三千法郎鬧過她的那位法國佬!

    "哼,我奈登什麼沒有,就是錢最多,又好死不死外頭那些貼出來的酒在我好幾年前就全買齊了,現在正在我的酒庫裡頭呢!"他發出獸性的笑聲,一只肥手緊摟著朵麗的腰,並不停磨蹭她的胸部。

    "你說什麼?你……你真的擁有全部的酒?"笥儂不可責信地朝他看去,對他的話半信半疑。

    "他酒庫裡的藏酒量,比燧人那老頭子還要多,要不是燧人那老頭子拿大把的錢請我去,說真的,我還不願去呢!"

    朵麗本來是奈登的情婦,為了拐騙西門世家的錢,才透過關系攀上燧人,自告奮勇要當他的品酒師。

    "你聽見沒有?你要世界上哪種等級的酒我奈登都有,只可惜啊,上回你讓我下不了台,想想還是別幫你得好。"奈登還記得上次被惡整的仇恨,那件糗事害他在巴黎整整三個星期不敢出門。

    "我求求你,奈登先生,無論如何你都要將那些酒讓給我,你要我一輩子幫你做牛做馬我都甘願,真的。"為了求奈登割愛,笥儂奮不顧身跑下台,雙手拉著他的手,苦苦哀求。

    "小寶貝,這話早在上回說不就結了,你不覺得現在說太晚了嗎?"他勾著她滑嫩的下巴,並順著下巴摸向她的乳溝處。

    "親愛的,你真要幫她嗎?她和上次惡整你的西門天魅是同伙的,你要是幫了她,無形中就是幫了你的仇人,這口氣你吞得下嗎?"朵麗在一旁醋海生波,上回她只聽奈登提過惡整他的人大概樣子,後來她去西門世家要當品酒師時,才知原來奈登所形容的人是天魅,而要不是天魅將她視為糞土,今天她還不一定會這麼討厭他。

    "什麼?你和那猖狂的家伙是同一票的?"奈登義憤填膺,一想到上回所受的屈辱,一把無名火便揚起。

    "就是啊,你要是把酒拿出來給了這女人,他們就會雙宿雙飛過他們的神仙生活去,沒想到你這麼仁慈,人家都踩在你的頭上了,你連個屁都不敢放一聲。"朵麗邊玩著他胸前的幾撮胸毛,邊斜著眼瞪向笥儂。

    奈登先生,對於上回的事我跟你道歉,只要你願意把那些洋酒讓給我,我可以給你磕頭,我求求你,你真的要幫我這個忙。"一個大動作撲在奈登面前,笥儂雙膝觸地,跪著求起他來。

    那張怯憐憐的模樣竟讓奈登興奮起來,升起一股變態般的征服快感。心忖,這麼秀色的可人兒,讓西門天魅那臭小子一人獨享未免太過便宜他,要是自己也能嘗嘗她的真材實料,呵呵,那不知該有多好!

    "行,我這個人最愛幫助別人,而且也不計前嫌,遇到我,算是你的福報。"奈登一手撫摸笥儂光滑的肩胛骨,一手搭在自己的胯間,動作極為猥褻。

    "謝謝你,奈登先生。"笥儂深深對他一叩頭,她和天魅的危機總算能解除了。

    "不過……"

    他這個"不過"讓笥儂才開心沒多久的心,一下子又沉重起來。

    "不過,你要先跳段艷舞給老子我欣賞,還得陪我洗個鴛鴦浴,最後再跟我做個鴛鴦愛,我就答應你。"

    "你……你要我跟你……做……"在眾目睽睽之下,笥儂尷尬異常,為難得不知該如何回應。

    "就是做愛,要把所有名貴的洋酒搬回的代價就是和我做愛,小甜心,這種行情,別說是巴黎了,就算是全世界最高級的妓女,也沒這種待遇。"奈登淫蕩蕩地盯住她高挺的胸部,色欲之心早已寫在臉上。

    這真是天人交戰的一刻,笥儂數著自己的心跳,天堂與地獄,仿佛僅在一線之隔……

    天魅將車停在昏暗的巷口,徒步來到舊街的小酒吧,不過跟前次比較,現在這裡不但沒有人潮,連個貓影子也沒有。

    他看到酒吧的大門深鎖,外頭張貼著"停止營業"的告示,然而從窗戶旁的小破洞朝內望去,裡面還有些微的燈光。

    裡頭應該還有人住吧?他心忖。

    "請問有沒有人在?"

    過了許久,並沒有人來應門,天魅再敲一次門,並將嗓門提高,"請問有沒有人在?"

    這回他聽到沉重的腳步聲,打開門的是一位蓄著白胡的老頭。"你沒看到外頭寫著停止營業嗎?想找樂子去別家吧!"說完便准備將門關上。

    "等等,我不是來喝酒玩女人的,我是來找白笥儂,她有回來嗎?"天魅用身子將門擋住。

    瓦西一聽是來找笥儂的,這才重新打量他,並仔細看了他一眼。"你找她有什麼事?她現在人不在這裡,不用再來找她了。"

    "我是她的雇主,她不見了我自然要來她家裡找她。"天魅直截了當地說明來意。

    聽到笥儂失蹤,瓦西本來郁悶的心情此刻變得更加不滿,"我一個孫女好好的到你們那裡去,如今人不見了,你反而到我這裡來找人,這不是很荒謬嗎?你老實說,是不是你們欺負她,才會讓她受不了而偷偷離開?"

    他緊緊揪住天魅的衣領,一副不願放開的模樣。

    "爺爺,你在做什麼?干什麼跟人家動手動腳的?"納德本來在房間裡,聽到瓦西在外頭大吼小叫,才跑出來看個究竟。

    "我早就想修理這些拿錢欺負人的敗類,要不是笥儂心地好,一直勸我別這麼做,我早就拿刀子砍死你們這些王八烏龜蛋了。"瓦西隔著納德對天魅叫囂。

    而頗令天魅納悶的是——他是哪裡招惹到瓦西了?

    "老先生,我與你才初次見面,不知是哪兒得罪到你,要是你能講出個道理,我任由你打罵也不還手。"他是來找人的,並不想挑起無謂的是非爭端。

    "爺爺,他是西門世家的大少爺,就是他親自挑選笥儂當品酒師的。"納德曾陪笥儂去參加比賽,對天魅的印象頗為深刻。

    "你……你就是西門天魅?"提到西門世家,瓦西一把無名火便熊熊燃起,突然記起笥儂的老板是西門世家的人。十年了,他整整忍氣吞聲了十年,若不是身旁還有兩個需要照顧的孫子,他才不願只將以往的仇恨擱在心頭,而今,對方自動找上門來,他正好借此機會清算舊帳。

    "沒錯,我就是西門天魅。老先生,請你務必把話說明白。"天魅和這些人並無瓜葛,因此不怕對方的惡意挑釁。

    "好,事到如今,我就把事實說出來,你最好給我聽清楚。笥儂的父親就是在十年前被你們西門世家逼到走投無路,最後投河自盡,這些事或許你不知道,不過,回去問問你家那兩位殺人凶手,他們最清楚不過了?"悶在心裡頭的秘密,如今總算能一吐為快,瓦西滿心的怨恨。

    "我家的殺人凶手?我不懂……"

    瓦西將十年前的往事說給天魅聽,活靈活現的闡述,讓事情的真相歷歷在目,聽來逼真不已。

    "你是說,笥儂的父親是被燧人爺給害死的?哼,我們西門世家做的是正正當當的生意,絕對不會做這些雞鳴狗盜的事。"從他懂事以來,便知道燧人爺做生意的風格是強悍些,但還不至於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這點,天魅對人有把握。

    "是啊,你當然是幫你們自家人說話,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不也遺傳到你這一代,你敢否認你沒有用卑劣的手段把笥儂騙走?我看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沒一個好東西!"瓦西一口氣把話說完,他想要不是自己年紀過大,一定會好好和天魅打上一架。

    "你說什麼?你有種再說一次!我是真心誠意的對待笥儂,並不會玩膩就丟,你講話措詞給我謹慎些,上一代的歸上一代,我是我,別混淆在一塊!"天魅痛恨自己的感情被抹黑,聽在他耳裡令他感到很不是滋味。

    "西門少爺,你且息怒,我爺爺他脾氣比較暴躁,加上笥儂不見了,他心裡也很慌,你就多擔待些。"納德再一次將兩人給分開。

    "納德,你這死兔崽子,你叫他什麼少爺?他們西門世家的人不值得別人尊重!"瓦西一手便朝納德揮過去,幸好他閃避得快,才躲過一劫。

    "爺爺,如果十年前的事真是他們西門世家所為,那也跟西門少爺扯不上關系,算起來當時他的年紀跟我差不多,連我都想不起來了,他哪會有什麼印象?又不是神童!"納德冷靜的分析事情脈絡。

    "這還有點像人話,不過我今天來的目的並不是要跟你吵架,而是純粹來找笥儂的,要是她沒回來的話,我想,我再留下來也沒什麼意義了。"天魅懶得在這舌辯,屁股拍拍便想走人。

    "慢著,你還沒說笥儂是怎麼不見的!"瓦西喝住他,這樣交代得不清不楚,他哪能放心得下?

    "這一切說來話長,短時間內跟你講也講不清。"

    "我看是你作賊心虛,把她給活活氣走!"瓦西不信他會有什麼狗屁苦衷。

    "你除了會記仇之外,還會在乎笥儂的死活嗎?"天魅怒瞪瓦西,若非是他一手養大笥儂,自己才不願理會這憤世嫉俗的老頭。

    "廢話,笥儂就跟我的親孫女一樣,我怎會不擔心!"

    "那就好,我們現在就暫且放下所有恩怨,站在同一陣線上找回笥儂,至於西門世家虧欠你們的,我一定會想辦法還給你們。"天魅一心只想找回笥儂,其余的並不重要。

    瓦西考慮許久才答應他的建議,要是笥儂發生什麼三長兩短,再多的爭執恐怕也是枉然。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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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這年頭當人家的下人可真苦啊!

    白魁和黑魄雖是武功了得的高手,但要他們沿著大街小巷找人,體力照樣吃不消,像今晚都快要十一點了,巴黎大大小小不下數十家風化場所他們都已跑遍,也找不到笥儂的半丁點身影。

    "白……,白魁,我不行了,回去跟主子說,我們真的找不到。"黑魄靠在路燈上,累得不停張著嘴巴呼吸。

    "你不想活命了嗎?主子說我們要是找不到,腦袋就要做成標本耶!"白魁雖然也是筋疲力盡,但一想到自己的下場,便不敢輕言說累。

    "這種大海撈針的事,就算我們有什麼神通廣大的本事也無濟於事,要不然你去找,我在這裡等你。"黑魄累得動不了,把事情全丟給白魁。

    "你想得倒美,快點找吧!再混下去你就要倒大霉了。"白魁正準備拉起黑魄時,突然有一大堆人不停朝他們前方二十公尺的一間酒吧內擠去,並把他們兩人給推倒在地。

    "去你的!沒看過波霸跳脫衣舞啊?"黑魄已經夠累了,還遭人推擠,火氣不免旺上喉嚨。

    "這女人可是夠勁夠辣,而且還是破天荒要三點全露,聽說是為酒賣身,不去搶個好位子看豈不可惜。"一名戴棒球帽的年輕男子,欣喜若狂的朝兩人報告好消息。

    只聽過有人賣酒不賣身?怎麼會有人賣身是為了酒呢……那不就是……

    白魁和黑魄同時電波一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他們斷言這個人所說的便是笥儂。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兩人才突破重圍進入這間水洩不通的酒吧,滿滿的人頭推來擠去,只見一名正準備輕解羅衫的脫衣舞孃,和另一位法國佬貼身廝磨,共跳香艷辣舞……

    "你可別脫啊,白小姐,要是讓少爺知道,他不會原諒你的!"白魁個頭高,伸長脖子便是一喊。

    薄薄的小蕾絲胸罩眼看就要滑到下乳線,突然的一陣喝止,中斷笥儂除卻薄衫的舉動。

    "幹麼,為何停下來了?"奈登覺得有異,才亢奮的情緒整個抽涼。

    笥儂看到白魁那張急迫的臉,心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黑魄趁著混亂之際,鑽過眾人的腿縫,直接來到舞台下方。

    "白小姐,你……你快下來,要是被少爺看到你脫衣服給這麼多嗯心的男人看,你這輩子就甭想挽回他的心了。"黑魄眉頭打結的說著。他真怕她一個不留神,讓那法國佬扯下胸前薄布,便宜現場這些臭男人。

    "媽的,你這又矮又黑的小子,鬼叫什麼?"上回因為看不清白魁和黑魄的長相,因此奈登並不知道他們的來歷。

    "又是你,經過上回的教訓你還不知道收斂!"黑魄有練家子的底,不怕打不贏奈登。

    "親愛的,他就是西門天魅身旁的保鑣黑魄,你不要看他個頭小,他可是空手道的高手。"朵麗提醒奈登,黑魄並非是簡單好對付的角色。

    "原來你這女人專門幹這種吃裡扒外的事,我早看出你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幸好少爺胃口好,不挑狐狸肉來吃。"黑魄才說完,白魁及時湊到台前。

    "想不到該來的全部來了,很好,今天我要你們直著走進來,被橫著抬出去,不過……嘿嘿嘿,本大爺今天心情好,讓你們在臨死之前,看一場精彩的美女鋼管秀,你們就陪我好好欣賞吧!"奈登並不怕這兩人,他早已作好準備。

    "我倒怎看你跳綱管秀,還想看你被我們綁在鋼管上!"白魁才剛衝上前要抓住奈登時,卻在奈登面前不到一公尺處僵住。

    "別亂動,你要是敢亂動,這子彈是不長眼睛的。"奈登以極快的速度取出一把白朗寧手槍,對準白魁鼻頭。只要他敢再出言不遜,就讓他的頭像摔西瓜一樣爆開。

    "我去你媽……"黑魄想搶第一時間進攻,哪知奈登左手往後腰際一抽,又是另一把左輪手槍,還不偏不倚對著黑魄的額心處。

    "你最好也乖乖地別亂來,在我腳邊好好蹲著,雙手抱在腦後勺,快點!"奈登讓黑魄背對自己,也讓白魁如法炮製。

    "太帥了,我從來沒看過這兩人這麼聽話過,親愛的,我愈來愈愛你了。"朵麗忍不住在奈登臉上香一記吻,在西門世家所受的委屈,今天總算是討回一個公道。

    看著白魁和黑魄因她的關係而跪在舞台下方,接受眾人鄙夷的眼光,這使得笥儂覺得萬分愧疚,要不是她,怎會牽連到別人,現在天魅想必也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四處著急地在找她……

    "還愣在那做什麼?快脫啊!我相信他們也很想看看他們主子到底找了什麼好料,有福大家同享嘍!"奈登兩把槍抵著兩人的後腦勺,讓白魁和黑魄連動都不敢動。

    情勢迫在眉睫,笥儂哪裡還有討價還價的空間,順著肩帶逐漸下滑,飽滿的乳房就要呼之欲出,呈現在百位男子面前……

    "啊?!"場內燈光突然一熄,眾人驚叫聲四起,場內頓時漆黑一片,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誰把燈關起來?快打開來!"奈登對著空氣大喊,四周瀰漫著一股詭譎難測的氣氛。

    "保險絲燒斷了……"黑暗中傳來老闆唯唯諾諾的應答聲。

    "不是保險絲燒斷,而是你們這些豬頭狗臉不配看美女的身材。"

    頓時,超強的手電筒光束照在舞台上,笥儂身邊多了位英挺冷峻的男子,而原本穿在朵麗身上的名牌外套,則神不知鬼不覺地穿在笥儂身上。

    "少爺?"

    白魁和黑魄喜出望外,只要見到天魅出面,事就迎刃而解。

    "又是你這傢伙!上次來破壞我的好事,現在又要來搗亂,你是存心跟我過不去嗎?"就著微弱燈光,奈登的臉看來更加血腥殘暴。

    "沒錯,我就是存心要跟你這色慾薰心、下流齷齪的狗兒子過不去,怎麼?你有意見嗎?"天魅不畏懼他手上的兩把槍,大膽地對他下挑戰帖。

    "親愛的,他把我的香奈兒外套拿走了,你幫我拿回來。"朵麗看到自己昂貴的外套披在笥儂身上,嬌嗲地對奈登哭訴。

    "你閉嘴!你沒看到我正準備修理他嗎?"他火大的對她吼著。

    "天魅,不要激怒他,他手上有槍。"笥儂依偎在天魅懷中,提醒他不可掉以輕心。

    "別擔心,我們金粉王朝又名惡魔世家,惡魔是不怕破銅爛鐵。"他緊摟她的腰際,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好個英雄救美,上回讓你裝神弄鬼擺了一道,這次你可沒那麼幸運了。"奈登緊緊握住槍枝,可是面對天魅那張滿不在乎的臉,竟被那股氣勢嚇得不知該如何扣動扳機。

    "這回我照樣裝神弄鬼,而且我還會比上回幸運。"趁著奈登還沒扣動扳機之際,天魅一跆腳便將舞台上的幾瓶酒踢向奈登,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他的鼻樑。"這瓶萊姆酒先送你喝!"

    奈登兩手捂著被天魅打得鼻血直流的鼻頭,蹲在地上不停的呻吟。

    "媽的!看我不斃了你……"奈登才要伸手撿起掉在地上的槍,誰知槍早已被白魁和黑魄拿走了。

    "我就說我主子要是出來,你就要倒大霉了,你偏不信。"兩人各拿一把槍對準他,喜孜孜地互露笑意。

    "把所有的燈都打開!"天魅用力一喊,整個酒吧才又恢復光明。天魅抱著笥儂走下舞台,停在狼狽不堪的奈登面前,拍著他的光頭道:"不要再讓我發現你在巴黎出現,要不然不管你到哪家酒吧,我都會讓你不停的出糗,看你還有多厚的臉皮混下去。"

    "好。你聽好,你這輩子休想得到那些至貴的酒,我寧可全部摔破也不會給你!"無法對天魅叫囂,奈登只有把怒氣發洩在笥儂身上。

    "奈登先生,求你一定要把那些酒讓給我,不管出多少錢我都會付給你……"笥儂一聽奈登改變主意,急得求他。

    "不用了,何必對他搖尾乞憐,如果燧人爺真要告你,我會全力替你作證,你還不一定非賠不可,咱們做人要有骨氣,求這人渣有什麼用,"天魅把笥儂拉回身邊,不願看到她為了錢而出賣尊嚴。

    "是嗎?你真的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笥儂兩眼水汪汪,望進他深不可測的黑潭內。

    "翻遍整個巴黎,才把你找出來,你不覺得你問這句話顯得太笨了嗎?"天魅摸著她紅潤的臉龐,見她微微頷首應承才稍稍寬心,他對女人很少給予承諾,笥儂則是讓他破例一次。

    他親吻著她的額心,撫慰她受創的心靈,要讓笥儂放心把一生交給他,讓她明白他是可靠又值得托付的人。

    "媽的,少在我面前搞肉麻,總有一天我會要你好看的!"奈登兩腿胡亂一爬,學狗一般的爬出酒吧。

    "主子,你……你就這樣讓他走了?"白魁不懂主子為何對這種人大發慈悲,覺得殺了他也不為過。

    "諒他也不敢對我怎樣,就讓他走好了。"天魅懶得與這種人計較。

    "哼,咱們就走著瞧,我會加倍把這筆帳討回來的。"奈登爬到門口時,又轉過頭來撂出狠話。

    "別忘了把這垃圾女人也帶走,記住,這垃圾從此不准再進我西門世家大門一步,否則,我會把她脫光衣服掛在艾菲爾鐵塔頂端,讓她揚名立萬!"他冷冽地警告著朵麗。

    "哼!"朵麗搶過笥儂身上的外套,悻悻然離去。

    沒戲可唱,大伙皆敗興而回,獨留下他們幾人。

    天魅將笥儂帶到後台,讓她一見朝思暮想的親人。

    "笥儂,你沒事吧?我一直想到前面去幫你,可是這傢伙和納德非要我在這裡等,簡直快把我急死了。"瓦西一見到笥儂,便緊緊的將她抱在懷中,緊張的檢視她身上是否有受到傷害。

    "瓦西爺爺,我沒事。對了,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笥儂將笑容拉開,她並不希望瓦西為她擔心。

    "幸好納德提醒我們,當初這家酒吧的老闆想要把你從我們店裡挖走,所以我們就從這家酒吧開始找起,想不到還真被我們猜中,一來就發現你在這裡。"瓦西憂喜參半,喜的是能再見到笥儂;憂的卻是不太高興她在這地方賺骯髒錢。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自己捅出的樓子,我當然要自己解決。"臉色一沉,笥儂為自己闖下的禍感到自責。

    "到底是受了什麼委屈?快說出來讓爺爺替你解決,如果你真不想在那邊做事,我會想辦法讓你回來住。"此時瓦西決定說什麼也不讓笥儂再到西門世家受苦。

    "這事不能怪別人,全是我一個人的錯,我對不起燧人爺爺,不該把他珍藏的酒全都開封,還把它們全……全喝光了。"為了避免瓦西誤解天魅,笥儂決定實話實說。

    "你說你喝光燧人那老傢伙珍藏的酒?"瓦西並不生氣,倒覺得這還挺讓人雀躍不已的。

    "爺爺,你那表情好像是我做了什麼豐功偉業似的,虧你笑得出來。"笥儂皺著眉,認為瓦西幸災樂禍。

    "我當然要笑,你這件事做得太漂亮了,最好氣死那黑心黑肺的死老頭。"瓦西額手稱慶,爽朗的笑聲盈滿後台。

    "瓦西爺爺,你說那是什麼話,我愧疚都來不及了,你還落井下石。"笥儂不喜歡他把這件事看得如此草率隨便。

    "我當然要開心了,今天既然大家都在場,我就告訴你實話好了,其實燧人這老傢伙……"瓦西決定把憋在心裡十年的秘密,當著眾人面前告訴笥儂,但他開口時,卻被天魅給擋下來。

    "瓦西老伯,你先讓笥儂休息一下好嗎?有什麼事以後可以慢慢再說。"他想如果在此刻讓她知道西門世家就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兇手,他和她之間的情感必定會就此中斷。

    "對呀、對呀,笥儂是該休息了,爺爺,我們回去好了,明天我們不是要將釀好的麥酒送到批發商那裡去嗎?我們得要趕緊回去把酒裝到木桶裡,要不然就來不及了。"納德幫了天魅一個大忙,他知道這件事能不說就不要說,話說回來,要是天魅能一生愛著笥儂,把那件事當是他對白家的補償也不無可以。

    "那笥儂呢?"瓦西很想讓笥儂回到他身邊,別再過那種提心吊膽的日子。

    "她當然是跟我回去,我們之間有契約在,所以不能跟你回去。"天魅拉起笥儂的手便要往外走,不容瓦西有半點額外想法。

    "笥儂,你……你還要回去嗎?要是你再無端失蹤,我……我怎麼放得下心?"瓦西滿皺紋的臉上,充滿不捨和憂心。

    笥儂不能當個毀約的人,況且經過這次事件,她的心早被天魅無形的鏈條鎖住,扯也扯不斷。

    "瓦西爺爺,我……我還是跟他回去好了……"她將天魅的手握得更緊,雖不捨瓦西,但更不願離開天魅。

    "唉!命運真是捉弄人啊……"瓦西從她的眼中看得出她已把情感全委託在天魅身上,若是他執意把事實真相對她說,也只是有害無益。

    笥儂聽不懂瓦西最後說的話。她在瓦西爺爺身邊那麼久,通常他的心意她都可以揣摩個八、九分,不過,從瓦西爺爺的眼光中,她知道他對天魅並不友善,特別是最後要離別時,還對天魅投以睨視的目光,莫非……,這其中有著她所不知道的內情嗎?

    看到四周的人全閉嘴不語,納德的表情也有些怪異,而白魁和黑魄更是低垂著頭,她知道事有蹊蹺,或許盤古伯會知道內情,就回去套他的話看看。

    就這樣,告別瓦西和納德後,笥儂靠在天魅的身旁,隨著車子緩緩駛離巴黎,她渴望知道所隱瞞的秘密,漸漸強烈起來……

    車子停在西門世家大門門口,笥儂的腳步卻遲緩下來,她遙望鐵門內的豪宅,竟有種近鄉情怯的感慨。

    "怎麼,還不進來,快點啊!"天魅走進門,才發現笥儂還站在門外。

    她搖搖頭,"我……我不敢進去。"

    "裡頭沒鬼也沒妖,你有什麼不敢進來的?"他走回原地,拉著她的手要往裡頭走時,發現她還是有著猶豫。

    "不行啦,我沒替燧人爺將酒買回來賠他,他一定不想見到我。"繞了一大圈,還是沒把事情辦妥,笥儂很失望"

    "誰規定你回來就是要見他?反正你盡力就不要怕愧對誰,再說,搞不好他早就忘了,你也知道老人家說說就算,不會跟你認真的。"天魅好言安撫她。

    "真的嗎?他不會再生我的氣了?"她小聲的問道,還張大眼朝白魁與黑魄看去。

    "真的,有事我負責,要不,白魁和黑魄也能幫你做證,這麼多人替你說話,你還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天魅對白魁和黑魄各丟個眼色,要他們幫腔說話,好增加她的信心。

    "是呀、是呀,白小姐,你都犧牲色相盡力了,甚至還放下身段陪那人渣跳香艷熱舞,幸好少爺及時出現,要不然你可就虧得更大。"

    黑魄這番話讓天魅眉頭皺得更緊,白魁一見主子不悅,才曉得黑魄說錯話。

    "你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白小姐,我們會跟燧人爺說你已經盡全力在彌補他的損失,相信他會聽得進去的。"

    白魁婉轉地把話鋒一轉。

    三人好說歹說才免除笥儂的恐懼,半哄半騙讓她走進大門,而迎面走來的是盤古,他臉上堆著歡迎的笑意。

    "笥儂,我的心肝寶貝,你終於回來了,這陣子你讓我有多擔心你曉得嗎?你燧人爺天天嘴上就是念著你,你要是再不回來,他可要急瘋了。"盤古熱情的擁抱笥儂,直摟在懷裡不放。

    這麼熱情的盤古還真是前所未有,除了笥儂外,其餘的三人皆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特別是天魅,並不認為他這份熱情是出於善意。

    "盤古伯,你好像只有在碰到女媧姨才會有這樣熱烈的反應,什麼時候對別人也古道熱腸起來?跟你平常的個性大大不同喔!"天魅保留的說道。

    "是啊,好像是作賊心虛才會刻意表現得特別友善吧!"

    黑魄與白魁並肩而站,他們皆冷眼旁觀盤古的一舉一動。

    聞言,盤古這才緩緩放開笥儂。

    "你們在胡說什麼?雖然我以前對笥儂並沒有特別友好,但也從沒排斥過她,你們摸著良心說,我向來對於處理人際關係是不是持著謹慎態度?對笥儂也是一樣,要慢慢相處才能瞭解彼此習性。笥儂,你說對嗎?"盤古朝笥儂呵呵一笑,對她伸出手,試著尋求她的認同。

    "盤古伯,謝謝你肯接納我,我來這裡惹了那麼多麻煩,你不但不怪我,還替我說話,我真不知該如何感激你才好。"笥儂才要接過盤古的友誼之手,卻被天魅給拉進懷裡。

    "等等,禮多必有詐,笥儂,跟我回房間去。"敏感的直覺讓他心生警覺,寧可不讓盤古和笥儂太過親匿,也不要冒中計的危險。

    "你……你這孩子怎麼這樣說我呢?你喜歡笥儂,我和燧人爺當然也喜歡她,大伙都是一家人,何必防來防去的?多奇怪啊!"盤古見笥儂的手被天魅緊緊抓在手裡,脖子上不知怎的,冒出一圈汗來。

    聽到他話中漏洞百出,天魅踱步向前,笑中帶好地問道:"你從我們進門到現在一連說了兩次燧人爺,你也知道燧人爺為了酒的事和笥儂搞到水火不容,可是你卻說他擔心笥儂擔心得不得了,盤古伯,下回要編謊話,記得要編得有內容些,不要破綻百出。"

    這簡單的一分析,倒讓盤古啞口無言,他後悔自己沒想到天魅的分析力是強人一等,太不合理的事實,反而是給自己找難堪。

    "天魅,你盤古伯說得沒錯,我的確也很擔心笥儂。"在一陣凝重的氣氛中,燧人的枴杖聲在二樓樓梯口處傳了下來。

    再次面對燧人,笥儂心裡不禁升起一股涼意,她往天魅懷裡緊緊縮去,並不希望再和燧人有過於火爆的言語衝突場面。

    "不用怕,有我在,他不會對你怎樣的。"天魅不清楚燧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只能用他的雙臂護衛著她。

    "笥儂,你不用再為喝光我的酒而自責,我不會要你賠了。"

    燧人此語一出,讓笥儂訝異不已,她不敢相信這句話是從燧人嘴裡說出來的。

    "爺,你若想逗弄笥儂,她現在還沒那個體力,而且我覺得你年紀也這麼大了,不應該開這樣的玩笑。"天魅從小在燧人軍事化的教育下成長,自是清楚燧人並不是那樣輕易就能將事情一筆勾銷的人,尤其又是那樣的大事。

    "我沒必要開玩笑,我想了想,酒也不過是身外之物,失去就失去了,何必這樣耿耿於懷?鬧得整個家雞犬不寧。"他慢步來到兩人中間,第一次用溫煦的目光看著笥儂,現在面對這女孩讓他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彷彿時光又回到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要是你會這樣想,當初就不該咄咄逼人要她賠出那些酒,這回幸好我們早到一步,否則笥儂就被壞人給蹂躪,如果真發生那樣的事,我就不信你心裡會好過到哪裡!"不管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天魅覺得還是得把笥儂的這份心意對他說,要他看清笥儂是否真是他想像中的那種女孩。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過去是我不對,我在這裡跟大家賠不是,特別是笥儂,你願意原諒我嗎?"

    他的善意回應,一時讓笥儂反應不過來,這種天壞之別的對待,讓她很難馬上接受。

    "燧……燧人爺,其實是我不對,打破你那些酒本來就不應該,你能原諒我,不去控告我,我該謝謝你才對,你千萬別這麼說。"笥儂逐漸解除心防,從燧人的口氣中,她相信這一切都會雨過天青。

    "以後你就在這裡好好的住下來,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我會替你安排得妥妥當當。"他拍拍她的肩膀,決定讓所有恩仇在笑談間泯去,雖然她看來仍不知情,但這是他唯一能彌補自己在良心上缺憾的方法,也算是為自己的罪孽積些福報。

    "好了、好了,有什麼話等明天一早再說,白魁,找幾個女傭替笥儂放熱水,讓她好好洗掉那些烏煙瘴氣的味道。"天魅岔開燧人的話,他心裡真不相信燧人會如此有度量,凡事還是謹慎些較妥當。

    這點迷思,在他回想到瓦西跟他說過的話後,才突然間恍然大悟,也許是燧人爺和盤古伯已經發現笥儂是十年前白家的唯一女兒,基於補償心理,才會對她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沒錯,除了這個因素,他不做第二種想法。

    哼,要是真心誠意也就算了,如果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話,他會決定帶著笥儂離開,不願她活在恐懼的陰影之下,他暗忖。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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