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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洛樵薰】拒當壁草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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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09:31:1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內容簡介:

他知道自己是個萬人迷,但從沒過宣傳,
怎會甫下飛機就有Fans找他鑒名?
更扯的是,抱著大剌剌招搖過市的「他」,
竟是這色女花二十萬買來的——充氣娃娃!
是誰?這麼膽大包天的把人複製又賤賣?
他要把那人碎屍萬段,
還有這個買主,他要用鈔票淹死她!
怎知她死要「人」不要錢,硬是險魂不散,
他一氣之下只好把她「做」了,
可一覺醒來,她竟指責他不行、要他道歉,
還說她的「肯尼」比較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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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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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09:32:1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不知從何時開始,「聖星」兩字悄悄入侵人們的生活,無處不在。

    聖星盟,神秘的跨國性國際組織,無聲無息地崛起,霸道地將全世界納入其羽翼之下,勢力橫跨全球五大洲,所擁有可調動的資金無法可數,掌控著全世界的經濟脈動,稍一跺腳,便有可能天搖地動,讓全世界陷入前所未有的經濟危機之中。

    據說,聖星盟擁有只要將七顆珠子聚在一起,便可以達成任何願望的「七星珠」,這也是他們能在世界上呼風喚雨的原因,當然,這種類似卡通「七龍珠」的無稽傳言是有人嗤之以鼻的,但也有人對它趨之若鶩,畢竟人心是貪婪的,人人都有自己所無法滿足的心願。

    聖星盟全球擁有七個分部,並以北斗七星為名,分別是位於馬來西亞的天樞門、日本的天璇門、芬蘭的天璣門、埃及的天權門、法國的玉衡門、加拿大的開陽門以及夏威夷的瑤光門,並以位於澳洲的聖星堂馬首是瞻,由空中鳥瞰,七門恰好連成北斗七星的形狀,位於澳洲的總部,就方位上來講,即為北極星。

    傳說聖星盟的所有領導人皆認亞裔華僑,傳說他們組成聖星盟的目的其實是想統一全球,諸如此類關於聖星盟的傳說還有許多,不過卻沒人可以證實,因為那一道無形的界線徹底隔絕外人想越雷池的蠢動,讓想一睹七星珠風采的人只能望盟興歎。

    神秘的聖星盟、莫測的聖星盟,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做什麼,更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資金來源,只知道當各地的黑道組織猖狂地作怪時,他們會見義勇為地出來干涉——以自己的方式,從不肯跟警方合作,當然也不是什麼慈善家,雖無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傳出,但卻也沒什麼值得歌功頌德的佳話,只是默默、執意地做著他們認為該做、快樂的事。

    太多太多的傳說,在屬於聖星盟的時代流傳著……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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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09:32: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澳洲

    當一群吃飽太閒的女人聚在一起會做什麼事?道人是非、八卦。

    而當一群吃飽太閒的男人聚在一起又會做什麼事?那可就比女人更技高一籌的高竿了——利用衛星轉播探人隱私。

    「朔堂在磨蹭什麼啊?還不快上。」邊拿零食嚼著,還配了口茶,祈律岍儼然一副看電影的模樣,並不忘嘀咕著男主角的「假君子」。

    「你不知道那是要培養氣氛的嗎?」司空列極丟給他一個不解風情的白眼,「看來姓敦的那小子沒眼福了。」

    「他此刻恐怕正在飛機上直跳腳呢。」司徒滄冥勾起冷冷的笑。

    「誰叫他要吃飽太閒,跑去法國看『現場』的。」司空列極聳了聳肩,滿臉的幸災樂禍,而他手機卻在此時剎風景地響起。「喂?」

    是飛,不知道有什麼事發生。

    「你確定?」愈聽,司空列極的臉色愈顯凝重,臉上瞬間泛起薄冷,「我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咦,要走啦?」祈律岍看見他掛上電話起身,「會看不到結局的喔,現在正精彩呢。」

    「我沒你們那麼八卦。」他抄起自己的外套,「我走了。」

    「是嗎?」祈律岍聳聳肩,不以為然。

    「Bye!」回他的是幾聲無所謂的道別,顯然無暇自精彩鏡頭中撥空理會他一下。

    以極瀟灑的腳步走到門邊,司空列極在將門關上前又探頭進來,「對了,有好康的不要忘了Copy份給我看。」

    「去!」回他的是個迎面而來的檔案夾,「自己也是個大八卦,還有臉說別人。」行兇者祈律帆喃喃自語道。

    「你不知道這世上口是心非的人很多嗎?」司徒滄冥冷哼,然後自他手中奪過零食,「不要一個人獨享老大做的點心。」

    「我哪知你也要吃啊。」祈律岍一臉無辜,「你們都不動手,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捧老大的場咧。」

    而一旁的望月謙臣則從頭到尾未發一言,恍若個透明人般無聲無息。

    七月的台北宛如烤爐般,熱浪翻滾,令所有人均不禁想將自己鎖在冷氣房裡,以防熱氣侵人。

    偏就有人生來就有自虐傾向,寧願讓毒辣辣的太陽在自己頭上烘,也不願漏看自己心愛的達令一分一秒。

    她,范迎曦,巴在這間情趣用品店的展示櫥窗前,已歷時一小時零八分五十二秒。

    儘管它裝潢華美,展示透明,但仍舊遮掩不了它是一間情趣用品店的事實,在頂上的太陽與來往路人的奇異眼光雙面夾攻之下,尤曉吟已瀕臨崩潰邊緣。

    以眼神千刀萬剮著依舊癡迷地望著櫥窗的范迎曦,她覺得她想尖叫!

    「我說范小姐,迎曦老大,你看夠了沒有?」躲在屋簷底下避開太陽的直射,尤曉吟熱得有氣無力。

    她覺得自己此時最應該做的一件事是將范迎曦給劈昏拖走,而不是陪她在這邊丟人現眼!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她沒有暴力傾向,幹不來這等粗魯事。

    「再一下下就好。」眼睛一瞬也不瞬,甚至連臉的角度都沒移動半分,可見她的回答有多敷衍。「你的一下下到底是多久?」尤曉吟的火氣愈冒愈大,「你從剛剛到現在說了幾句一下下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范迎曦整張臉幾乎要貼到櫥窗上,「曉吟,難道你不覺得他真的好帥嗎?」

    帥到令她第一眼看見便不可自拔,世上竟然真的有那麼完美的男人,刀刻般的臉孔是邪惡的英俊,裸露的胸膛肌理分明,蓄勢待發,簡直就是力與美的藝術結合,那是每個女人都渴望擁有的避風港,讓人多麼想進去靠上一靠。

    最令人想嘗上一嘗的是他那張性感的薄唇,雖然人家都說薄唇寡情,可是無妨,只要她愛他就好。

    「帥有個屁用,又不會動。」尤曉吟不屑地撇頭一哼。

    「你怎麼那麼低級啊?」范迎曦橫她一眼,「真是褻瀆了他的帥。」

    「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尤曉吟直想衝上前去搖她,「台北的男人那麼多,俯拾即是,你誰不好愛,偏偏要迷上一個……」她覺得自己好無力,「充氣娃娃!」

    沒錯,她巴在情趣用品店的櫥窗旁,所看上的並非是裡頭的某個帥哥店員,而是櫥窗裡所展示的充、氣、娃、娃。

    「充氣娃娃有什麼不好?」范迎曦不悅地反駁,「他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你需要他的時候他永遠都在,最重要的是,他好帥。」她眼中依稀可見冒著愛心的光彩。

    「可是也好貴!」尤曉吟狠心戳破她的美夢。

    「對啊。」范迎曦苦著臉垮下肩,「真的好貴喔。」

    二十萬耶,憑她一個月八千塊的打工薪水,要賺多久才買得起他啊?

    「所以你還是放棄吧,去找個正常的男人來愛。」也省得自己老得陪她來這邊當色女。

    「不,」范迎曦固執地握緊拳頭,「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要贖他回家。」

    她已經存了十萬塊,只要再接再厲,相信一定會有志者事竟成。

    「贖你的頭啦!」尤曉吟直想仰天長嘯,大歎無奈!怎會讓她認識這個瘋女人,還從小跟她一起長大。

    自己的腦子沒被她搞成秀逗還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無助的王子落入壞人手中,等待著英勇的公主去拯救他……」

    「啪」的一聲,尤曉吟打斷范迎曦莫名其妙的白日夢,再聽下去她非瘋不可,「你是童話故事看太多了嗎?竟然還竄改劇情。」

    什麼英勇的公主,無助的王子?那些童話作家們聽到了恐怕會自墳墓中跳起來罵人。

    「曉吟,你一點都不懂我的心——」范迎曦哀哀泣訴著,卻在瞄到手錶的時間時跳了起來,「完蛋了,來不及了。」

    「我才不想懂……你怎麼了?」才想對她的哀哀泣訴嗤之以鼻的尤曉吟被她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喂,我們有騎車來耶,你攔計程車幹嗎?」

    賺錢太多嗎?就算沒騎車也只能擠公車,窮學生跟人家奢侈什麼?

    「我竟然忘了今天關大哥回國,我要去接機的。」范迎曦逡巡著空車,奇怪乎時多如牛毛的計程車今天怎麼反常地一台也不見蹤影,一定會來不及。」

    尤曉吟一聽整個人衝到她身邊,幫忙攔車,「幾點的飛機?」

    「十一點四十分抵達中正機場。」范迎曦苦著臉看著手錶,已經十一點半了。

    「你是豬頭啊?」尤曉吟不顧形象地大吼出聲,「這麼重要的事你竟然忘記了,只顧著看你的帥哥?!」

    吼歸吼,心裡卻有著酸酸的失落,關大哥連回國都沒通知她,只通知迎曦……

    「忘了就忘了嘛,你那麼凶幹嗎?」范迎曦可憐兮兮地捂著自己受創的耳朵,「我又不是故意的。」

    「虧關大哥那麼看重你,結果你卻……」尤曉吟戛然止聲,臉別向一邊。

    范迎曦不解地看著她突來的怒氣,「曉吟,你好奇怪喔,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我、我為什麼要吃醋?」跳上那台好不容易攔來的計程車,「快上來吧,讓關大哥等太久不好。」「喔。」范迎曦無異議地跟著坐上車。

    思考總是一直線的她懶得去思考尤曉吟更正的怒氣來源,她說沒有就沒有吧!反正不關自己的事。

    人來人往的機場,有人離境,有人入境,有人則忙著在人潮中逡巡熟悉的臉。

    「關大哥呢?」不放過入境的任何一張臉,尤曉吟卻一直沒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你確定真的是十一點四十抵達的飛機嗎?」

    依迎曦那迷糊的個性,記錯時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當然確定啊,只是五年沒見到關大哥了,你還認得出他來嗎?」范迎曦佩服地看著她,「說不定他改變很多了。」

    所以或許他其實已經自她們面前走過,只是她們沒認出來罷了。

    「就算他化成灰燼我也認得。」尤曉吟說得一臉肯定。

    「哇,是誰恨我恨得那麼深,竟然連我化成灰燼都認得出來。」調侃斯文的男聲在身後響起,驚了正忙著認人的兩個女孩好大一跳。

    「關大哥!」她們兩人一致轉頭,異口同聲地喊道,只是尤曉吟的眼神多了一絲熱切。

    那是個長得極為斯文的男人,白淨的臉上架了副黑框眼鏡,風度翩翩又富學者氣息,就是稍嫌瘦了點,看起來就是極容易淪為小白臉的那種男人。

    「丫頭,好久不見了,」關聖奕寵溺地揉揉范迎曦的頭髮,「變漂亮了喔,是不是談戀愛了啊?」

    「才沒有呢!」范迎曦瞠他一眼,不甘示弱地反擊,「關大哥你也變帥了啊,是不是在國外有很多春雨滋潤?」

    「你怎麼可以這樣誤會我呢?」關聖奕故作捧心狀,「難道你不知道我的春天其實一直留在台灣嗎?你真是傷了我的心啊。」

    「台灣現在是夏天。」范迎曦提醒他現在外頭高達三十六度的高溫。

    「那更好,恰似我火熱的心。」他斯文的臉上帶笑,「不過台灣還真的是好熱啊。」

    他剛自四季如春的哥斯大黎加回來,相較於台灣的燠熱難當,簡直是天堂與地獄之別。

    「是很熱啊。」范迎曦深表贊同地點點頭,「那你為什麼要挑這時候回來?」簡直自虐。

    「丫頭,你非得將我的心刺得千瘡百孔才肯罷休嗎?」關聖奕怨懟地看著她,「難道你不知道我是為了你回來的嗎?」

    「哈哈,關大哥,你真是愛說笑。」粗線條的人大笑著,渾然不覺人家對她的一往情深。

    「唉。」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關聖奕認了,誰教自己就是愛她的迷糊傻勁呢,傻得可愛,傻得教人想憐借。

    「不要歎氣嘛,老得快唷。」范迎曦俏皮地撫撫他的額頭,然後扯過尤曉吟,「對了,關大哥你還沒跟曉吟打招呼呢,她一聽到你要回來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迎曦。」尤曉吟赧然地捶了她一下。

    「曉吟,好久不見。」關聖奕客套有禮地朝她一頷首。

    「哎呀,大家都那麼熟了,還客氣什麼。」拍了陷於客套狀況的兩人一下,范迎曦朝著他擠眉弄眼,「關大哥,依我看曉吟可能暗戀你很久了,剛剛一聽到可能來不及趕來接機,她差點宰了我呢。」他當然看得出來,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只能徒呼奈何。

    「范、迎、曦。」尤曉吟漲紅著臉低吼著,已經受不了她大條的神經,難道她不懂什麼叫含蓄跟矜持嗎?

    「啊?」眨了眨眼,范迎曦不明白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惹得曉吟氣得咬牙切齒。

    「好了好了,小曦她也是無心之失,曉吟你就別怪她了。」關聖奕出來打圍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偏袒。

    「我剛剛做錯了什麼嗎?」她自己怎麼都不知道?

    「沒有,你沒做錯什麼。」關聖奕失笑地捏捏她的粉頰,「都中午了,你們餓不餓?走,關大哥請客。」

    「好,不要捏我的臉啦,會鬆弛下垂的。」拍掉他的毛手,范迎曦一聽到有人要請客樂得眉開眼笑,關大哥家境富裕出手當然不會小氣。「我要吃自助餐。」

    大飯店的自助餐料多味美,就是價格稍嫌太貴,窮學生的她當然是吃不起,現下有人要出錢焉有不敲之理。

    「別擔心,不管你變成怎樣我還是要你的。」他捏捏她另一邊以均衡一下,「希爾頓或凱悅,自己挑一間。」

    「凱悅!」范迎曦眼睛一亮,「希爾頓……」哇,好難抉擇喔,兩間都好棒,她的胃今天真幸福。

    尤曉吟扯了她一下,然後尷尬地對關聖奕笑笑,「今天應該是我們為關大哥接風,怎好意思讓你破費呢?」

    這女人,也太不會做人了吧。

    「可是我沒錢啊——噢!」范迎曦正要哼出自己的不滿,大腿冷不防被掐了一下,她含怨的眼神瞪向尤曉吟。

    「沒關係,誰出錢都無所謂,大家高興就好。」關聖奕失笑地看著范迎曦嘟著嘴的俏模樣,「你放心,關大哥不會讓你出錢的,別嘟著嘴了。」

    「可是……」尤曉吟還想說些什麼,卻被他給阻止。

    「既然你們不知道要去哪間,那就去凱悅好了,正好我有些事得去世貿中心一趟。」凱悅大飯店與世貿中心恰好比鄰而建。

    尤曉吟失落地看著相處融洽的兩人,他們周圍圈著一道無形的氛圍,讓她怎麼也闖不進去,明明就是三個人一起長大,為什麼關大哥總是偏愛迎曦多一些?

    范迎曦無異議地跟進,也瞧不出尤曉吟的心事,然而腳步卻在別到剛出口海關處走出來的男人而停滯。

    「怎麼了?」走在前頭的關聖奕發現她的不對勁,關心地問道。

    「曉、曉吟。」范迎曦沒理會他,只是緊扯住尤曉吟,興奮到話語中帶些抖音。

    「什麼?」尤曉吟也被她搞得一頭露水,不懂她到底在興奮些什麼。

    「那個、那個……」她猛搖著尤曉吟的手,要她看向海關的方向。

    「哪個啊?」尤曉吟被動地看向她指的方向,「咦,那個男人……」充氣娃娃!

    那個男人長得跟迎曦看上的充氣娃娃好像,惟一不同的是他會動,活生生的他臉上線條更顯完美,已有許多女性同胞頻頻朝他行注目禮了。

    看來,迎曦的情敵會很多。

    「他變活了!」范迎曦雙眼發亮,蓄勢待發,似乎準備隨時衝過去。

    「那是真人啦。」尤曉吟受不了地翻翻白眼,實在很懷疑她的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

    「怎麼會這樣?店員小姐明明跟我說那是獨一無二的啊,怎麼會出現在機場?」喃喃自語地說完,范迎曦突然搶過尤曉吟的皮包往機場外頭衝去,「曉吟,錢先借我應急,我一定會還你!」

    「你要去哪裡啊?」

    「我要去看看他還在不在,在的話要將他買回家,凱悅你跟關大哥去吃就好了。」為了親愛的帥哥,她願意捨棄大餐。

    獨一無二耶,全球就只做了那麼一個,要是被別人捷足先登地買走,那她怎麼辦?

    「她到底要去買什麼?」關聖奕看著她消失在轉角的身影,還搞不清楚狀況。

    「她要去……」尤曉吟支吾其詞,不知怎麼啟口。

    這要她怎麼說?說迎曦要去買充氣娃娃嗎?不行,她說不出口!

    「很貴的東西嗎?還要跟你借錢。」

    「我不知道。」三緘其口,矢口否認,尤曉吟猛搖頭。

    「是嗎?」關聖奕沉吟半晌,「既然如此,那就是小曦沒口福嘍,我們走吧。」

    雖然沒了小曦或許會讓他有些食不知味,但他已開口說要請客,也不好出爾反爾。

    「可是怎麼好意思讓你破費……」她還想堅持自己先前的說法,但卻怎麼也無法理直氣壯。

    「那不然你有錢嗎?」關聖奕笑望著她空空如也的雙手,她的皮包剛剛被「借」走了,一句話就打到她的痛處。

    「呃——」很現實的問題,她現在身上真的沒半毛錢,「那只好先謝謝關大哥了。」

    多悲慘的狀況,不只吃飯,她連等一下要回家都成問題,不過也拜迎曦之賜,讓她得以有與關大哥單獨相處的機會,想著想著,她心裡泛起淡淡的喜悅。

    「跟關大哥客氣什麼,走吧。」

    當你在炎炎七月天,看到一個人身著長大衣走在路上時,你會當他是什麼?

    沒錯,瘋子,而且是剛從龍發堂逃出來的那種。

    而如果那個瘋子又剛好很帥的話,就只能讓人感歎老天的惡作劇了,竟然奪走了這麼一個曠世俊男的智力。

    雙手插在口袋裡漫步在台北街頭,司空列極絲毫不在意在頭頂上肆虐的惡毒太陽與四周齊射過來的奇異目光。

    並非他感覺神經與別人不同,而是他剛自澳洲飛過來,而澳洲的天氣與台灣恰巧相反,現在是冬天。

    此行台灣極為臨時,他惟一的行李就只有口袋裡的那本護照,以及聖星銀行所發行的全球通用信用卡。

    聖星銀行在國際間信用極佳,發卡資格十分嚴格,資本又十分雄厚,因此只要亮出聖星卡沒有一家銀行或商家敢怠慢,真可謂一卡走遍天下。

    至於住的方面,那就更簡單了,天樞門在台灣有投資飯店。

    踏進台灣的土地時,他才想起被他遺忘很久的飯店,他從來沒有視察過,不過負責人倒是每季都會很盡職地上呈營業簡報,營業淨利雖然受到台灣經濟不景氣的衝擊影響稍稍下滑,不過仍是維持在一定的水準之上。

    所以說,身為一個領導者就是要懂得適時的放手嘛,可見他是個睿智的領導者。

    來來往往經過他身邊的路人均會不經意地將視線焦著在他身上,雖然他想不以為意,不過頂上那顆太陽還真不是普通地毒人,跟馬來西亞的有得拼,看來他還是去換身行頭好了。

    所謂入境隨俗嘛,他還是不要將澳洲的冬天帶來台灣。

    正當他選定一家看起來挺高貴的男仕精品店要彎進去時,右臂上突然傳來被拍的觸感。

    哪個不要命的傢伙,竟然敢拍他的臂膀?不過他也太大意了,竟然讓陌生人近身,要是對方是狙擊手,他恐怕已經掛了。

    「有事嗎?」傲然轉過頭去,他冷淡地問道。

    入自是兩個年輕的小女生,正頂青春期,亮眼活潑,看向他的眼神裡裝著四顆愛心,興奮的表情彷彿隨時準備尖叫。

    「先生,請問你是明星嗎?」

    天啊,什麼時候出了一個這麼帥的新人她們怎麼不知道啊?真枉費了她們追星兩人組的美稱。「明星?」司空列極瞇起俊秀的眼,確定自己並沒擔任過那個職業,「我不是。」

    「真的不是嗎?」綁著兩根麻花辮的那個女孩很用力、很用力地端詳著他,試圖認出他是否曾在電視上出現過。

    有些廣告新人雖剛出道時沒沒無名,不過經過一陣子可能名氣就一飛沖天了呢。

    「不是。」他不耐煩地回答完,甩頭便走。

    他司空列極有需要淪落到要靠賣笑過日子嗎?真是太侮辱他了!

    「可是……」一隻小手怯生生地址住他的大衣。

    他視線停在扯住自己衣服的小手上,眉間打了個結,「還有事嗎?」

    台灣的女生都是這麼煩人的嗎?

    「我、我想要你的簽名……」留著清湯掛面頭的女孩雖然不若麻花辮女孩那樣活潑大方,不過眼底卻有著執著。

    「都跟你說了我不是,是你聽不懂國語還是我的國語講得不標準?」火氣緩緩逼近臨界點,頂上惡毒的太陽與眼前兩個纏人的麻煩正是催化劑。

    「小雅,我看算了吧……」麻花辮女孩顯然比表面上膽小,扯了扯身邊的同伴要她不要惹到惡人。

    眼前這位帥哥,帥歸帥,可是看起來好凶喔!

    被喚作小雅的小女孩不動如山,依舊扯住司空列極的衣服,另一隻小手則遙指另一邊街頭,「如果你不是明星的話,那為什麼會有人扛著你的人像在街上走?」

    通常這種事不是只有瘋狂影歌迷才做得出來嗎?更何況那個人像可不是普通的紙板人像,而是立體的,看得出或許是砸重金下去訂做的。

    嗄,人像?

    司空列極思考停頓了數秒鐘,這才將視線投往據說有扛著他人像的人的方向去。

    他在台灣有那麼紅嗎?怎麼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假思索地,他轉身便往他的「崇拜者」方向走去,全然忘了他要換裝這回事,也忘了眼前還有兩個小小崇拜者。

    直到衣擺傳來的小小阻力提醒了他,他才發現自己的大衣一角還淪陷在人家手中,「你可以放開我了嗎?」他沒好氣地說道。

    「你先幫我簽名。」她執拗地說著,並將紙筆遞給他。

    「我不是說了我不是嗎?」怎麼這麼?「放手。」語畢便大力將自己的衣角自對方小手中搶救回來,一點也不知「紳士」兩字如何書之。

    「啊,怎麼這樣?」小維失望地看著他的衣角翩然離開自己的掌握。

    「什麼嘛。」辮子女孩朝他的背影扮了個大大的鬼臉,「哼,那麼囂張的傢伙一定不會紅,我們走。」

    揚長而去的兩個小女孩滿懷不悅,決定要將這個「新人」列為拒絕往來戶。

    滿心歡喜地扛著愛人在街上走,范迎曦一點也不在意四周路人所投射過來的驚異眼光。

    可是……真的好貴喔!她的小臉緊皺著,心在滴血,荷包更是血流怠盡,順便將尤曉吟的也一併宰了。

    付現十萬五,一張學生信用卡與一張學生救急現金卡刷爆了,也才五萬塊,將尤曉吟的錢全領出來,終於湊足二十萬,得以心滿意足將愛人抱回家。

    即便不重,但扛著一個比自己高出一個半頭的充氣娃娃在路上走也不是一件輕鬆的差事,幸而公車站牌就在不遠處,她的苦難即將結束。

    為什麼她不放掉氣再走?原因是這個娃娃是超精緻實心的,不必充氣,否則她也不會搬得那麼尷尬。

    她將所有的積蓄全砸下去,並負債纍纍,已無多餘的奢侈去攔計程車,恐怕有好幾個月都得以泡麵裹腹了。

    可憐了尤曉吟的胃,得隨著她的一起陪葬。

    忽然一個巨大的陰影罩住揮汗如雨的她,也堵住她的去路,逼使她不得不抬頭,一抬頭,她嚇得差點將懷中的愛人給摔到地上去。

    一模一樣!眼前這個男人跟她的阿娜答長得一模一樣?!

    「那是什麼東西?」司空列極神色不善地瞪著范迎曦懷中那明顯是自己分身的充氣娃娃,粗聲問道。

    范迎曦被他惡人般的氣勢給嚇得小小退了一步,「充、充氣娃娃。」

    雖然這個答案極度曖昧,引人無限瑕思,可是卻無從否認起,「他」真的是她剛自情趣用品店買來的充氣娃娃。

    充、氣、娃、娃?!

    司空列極很欣慰這個答案沒令他在路邊即時休克,這代表著他的心臟還夠強,不會有心臟病發的潛在危機。

    「你怎麼會有我的充氣娃娃?」平心靜氣、平心靜氣,司空列極調整一下呼吸,要自己千萬不能衝動,以免誤殺無辜。

    雖然此刻他殺人的情緒極度亢奮。

    聞言范迎曦又再退了一小步,「這不是你的,是我的。」是她砸下二十萬的血汗錢買來的。

    司空列極的火氣瞬間揚起,咒罵差點連環出口,「你最好不要給我打馬虎眼。」

    善良與耐性,一向不是他的代名詞。

    「我沒有跟你打馬虎眼啊。」范迎曦退了一步又一步,眼前這個男人給她的壓迫感太大,致使她忘記他其實是長得跟她懷中的阿娜答一模一樣。

    愛上虛幻的充氣娃娃,卻畏懼眼前活生生的他,這若不是親身體會,恐怕也難以理解箇中奧妙。

    「你這充氣娃娃是打哪來的!」見她一再往後退,司空列極往前跨了一大步將她址過來。

    退,還退,再退下去她就要到馬路中間去當輪下冤魂了。

    因為他的拉扯而及時閃過一輛呼嘯而過的汽車,范迎曦驚魂未定地喘了一口氣,朝他道著謝,「謝謝你。」

    她還年輕,還有好多事要做,更何況她剛將阿娜答買回家,她可不想那麼早死。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司空列極不滿意她的岔開話題,握住她纖臉的手力道不自覺加重了些。

    「痛——」腕上的握力讓她疼皺了小臉,並不解地看著他,「什麼問題?」

    「你是故意的嗎?」這女人是真笨還是裝傻,竟然一再的挑戰他的耐性,「我問,你這充氣娃娃哪來的?」

    「買來的。」

    「上哪買的?」竟然有人敢侵犯他的肖像權,莫非活太久嫌膩?

    「轉角那家情趣用品店,很大間,你彎過去就可以看見了。」范迎曦詳細解說,只希望他趕緊放開她。

    魯男子,難道不知他的力道很大嗎?她的手明天八成要淤血兼烏青了。

    「多少錢買的?」他司空列極是無價的,竟敢將他標價出售,如果價位太低—看他不拆了那間店。

    「二十萬。」貴到她心淌血哪!

    「二、十、萬!」眸中射出冷冷殺氣,竟然膽敢將他司空列極以台幣二十萬賤價出售,簡直不可原諒,

    放開范迎曦的手,他決定找人算賬去,必要時,他會將那間店夷為平地。

    終於重獲自由的范迎曦則是趁他一轉身馬上拔腿就跑,生怕他再度追上來。

    這男人太危險太可怕,她還是閃遠一點的好。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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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09:33:31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幾經波折,范迎曦終於順利地帶著她的愛人回到可愛的家。

    那個公車司機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竟然堅持人一般大的充氣娃娃也要付一個人的錢,不然就不讓他上車,害她得含怨再投下銅板,他可知道,她投下的可是她一餐的溫飽啊,

    真是可惡,改天一定得去投訴投訴,公車司機不體恤升斗小民的生活辛苦,硬要A她一張票。

    「我回來了。」真是好漫長的一段歸途。

    「回來啦。」尤曉吟早已窩在椅子裡吹冷氣看電視,用下巴努努茶几上的一盒東西,「喏,外帶回來給你的,夠朋友吧?」

    「哇,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將愛人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范迎曦拿過餐盒便準備大快朵頤。

    她從早上到現在沒一頓食物入腹,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正當她準備塞進幸福的第一口時,突然一隻惡手過來啪的一聲蓋住,「等一下,你將我的現金搾乾掉了?」尤曉吟面帶微笑,嘴角卻在抽搐,笑得不是很好看。

    「對啊,不然我錢不夠嘛。」范迎曦說得很理所當然,沒察覺好友不善的神色正逐漸擴大中。

    惡手不假思索,一把奪過整盒美食,「這是我明天的中餐,沒你的份了。」

    這女人也太狠了,竟將她全部搾乾,所以有美食她就得多吃些,以免日後吃泡麵吃到面黃肌瘦。

    「啊——」范迎曦整張臉垮下,「曉吟,你不會這麼狠吧?」她很餓耶,肚子都已經咕咕在抗議了。她可憐兮兮地瞅著尤曉吟。

    哀兵政策顯然打不動因破產而變得鐵石心腸的人,不過卻打動手足之情,一盤還冒著熱氣的意大利面放在她面前,是她賢惠的弟弟范臨暮的得意之作。

    他們兩姐弟,一個出生在黎明前,一個出生在黃昏時,彼此的名字都是其來有自,相得益彰。

    范家二老則是一對酷愛遊山玩水的神仙眷侶,常年不在家,放任寶貝兒女自生自滅,幸而范迎曦有個會理家的好弟弟,不然家裡可能禁不起她的魔手摧殘,沒幾天就會變得比第三次世界大戰掃過還嚴重。

    「誰叫你沒錢還要亂買東西,餓死活該。」雖施捨食物,不過總是要損個兩句他才過癮。

    誰叫他這個姐姐實在太沒大腦,什麼東西該買什麼東西不該買部分不清,自己都快餓死了,竟然還跑去買一個沒用的東西,她是慾求不滿嗎?

    「什麼叫做沒用的東西?」囫圖吞著面的她還不忘為自己的愛人辯駁,「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至少比剛剛那個魯男子好,哼。

    范臨暮翻了翻白眼,「我懶得理你。」說罷便轉回他的地盤——廚房,研究他的新料理去了。

    嚴格說起來,他是個十足優秀的居家好男人,撇開他脾氣臭了點,嘴巴毒了點,其餘灑掃洗衣煮飯的工夫堪稱男中一絕,也難怪尤曉吟一跟她爹鬧翻就窩到范家來,有個任勞任怨的男傭是件很幸福的事——只是要有忍受碎碎念的好耳力。

    典型處女座男人。

    「我才懶得理你呢。」朝他的背影扮了個大大的鬼臉,范迎曦再度大啖起美食來。

    「你就是太好命,有個好弟弟,才可以讓你無法無天、胡作非為。」尤曉吟替她歹命的弟弟感慨萬分。

    「幹嗎,羨慕啊?」范迎曦吃得一臉幸福的表情。

    啊,小暮的廚藝真是愈來愈精進了。

    「我幹嗎羨慕你啊?」尤曉吟矢口否認自己那司馬昭之心,「要不是我媽太短命,我也會跟你一樣好命。」不必每天跟那個頑固的死老頭大眼瞪小眼,相看兩相厭,天天鬧家庭革命。

    「對了,你這次又是為了什麼事跟尤伯伯吵啊?」讓好友來家裡避難一個禮拜了,得意思意思關心一下,「你們這樣三天兩頭吵,不累啊?」

    「他這次真的是太過分了!」一說起家務事,尤曉吟便一臉咬牙切齒的氣憤樣,「竟然剪破我的衣服,說那不三不四,那是我畢業展要用的耶。」

    范迎曦同情地點了點頭,「尤伯伯這次真的是超過了點。」

    「本來就是嘛,我學費也都是自己賺,又沒花到他半毛錢,他做什麼非得這樣挑剔我的興趣不可?」

    頑固的死老頭,腦子裡早長滿化石,跟不上時代的流行,他怎不乾脆移民去阿拉伯算了,那裡的女子個個都包得密不通風,保證合他胃口。

    「可是你們就父女兩個相依為命,也不要這樣每天都劍拔弩張的啊。」主角演得不累,可是他們這些外人看得好累。

    「那得要他先將他那末開化的腦子改掉才行。」尤曉吟撇頭一哼。

    「可是你脾氣也很臭啊。」范迎曦實話實講。

    基本上他們父女,一個半斤,一個八兩,脾氣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范迎曦,你究竟是站在哪邊的?」尤曉吟不悅地低吼。

    「我只是就事論事啊。」她邊說邊端著盤子遠離災區,並對廚房大喊,「小暮,倒杯冷飲出來滅火。」有人要發標了。

    抿著嘴角,范臨暮端出兩杯柳橙汁重重放在茶几上,邊警告兩個懶散女,「你們不要弄亂我剛整理好的客廳。」他冷眼掃過舉起拖枕蓄勢待發的尤曉吟。

    尤曉吟只得訥訥地放下凶器,邊小聲嘀咕,「小老頭。」

    嗟,要不是看在他刻苦耐勞廚藝又佳的分上,她才不願來這邊挨冷眼呢。

    范臨暮連瞄都懶得瞄她一眼,便又一頭栽回廚房去。

    「喂,管好你弟弟吧。」喝著人家端出來的飲料,尤曉吟還是忍不住抱怨兩句。

    范迎曦朝她一聳肩,「他不管我就好了,我哪管得動他啊。」

    他裡巴嗦,管得簡直比老爸老媽還多。

    「說得也是,我看是欠春雨滋潤吧,脾氣才會那麼差。」瞄著廚房入口,尤曉吟突然好笑起來。

    范迎曦被她笑得寒毛直豎,「我怎麼覺得你笑得好恐怖?」

    「不會不會啦。」她欲蓋彌彰地揮揮手,然後導回正題,「其實你家小老頭長得還不錯嘛。」

    一百七十五的身長,雖不挺高但也算是標準,那副終年不溶的北極冰臉正成了憂鬱帥哥的表徵,濃眉大眼的,薄薄的唇不要老是抿著可能會更迷人,加上一身家庭主夫的好功力,嗯。

    「你在打什麼主意?」身為長姐,總得替胞弟伸張一下正義。

    「替他找顆太陽。」以溶化冰山。

    「嗄?」范迎曦聽不懂她無厘頭的幽默。

    「替他找女朋友啦,笨。」有時她實在很受不了好友的單「蠢」。

    「他不會感謝你的。」范迎曦以姐姐的身份提醒道,「你小心好心沒好報。」

    那小子發起狠來,可是會給人吃連續一個禮拜的豬食。

    「安啦安啦。」尤曉吟拍著胸脯要她放心,「本人的學妹們個個妖嬈艷麗,活潑大方,我就不相信他不動心。」

    「隨便你。」范迎曦不予置評。

    尤曉吟則逕自瞇著眼盤算著該叫哪個學妹當第一號相親者,等她撮合成功,看這小老頭還敢不敢成天給她臉色看。

    「他&她情趣用品專賣店」?瞇著眼看了華美的招牌一會,司空列極才舉步踏進店裡。

    「歡迎光臨。」親切有禮的甜美嗓音響起,店內的小姐驚艷地看著進門的大師哥,奇怪的是覺得他很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看過……

    「叫你們老闆出來。」一進門,他便毫不贅言地開門見山,瞄也不瞄展示架上各式令人臉紅心跳的商品一眼。

    「老闆、老闆不在。」店員被他駭人的氣勢給嚇得結巴,「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的嗎?」

    這帥哥好恐怖,冷冰冰的眼神像會殺人。

    「你可以做主嗎?」他凌厲的眼神讓店員臉上的血色漸失,「我要知道那個充氣娃娃是出自誰的主意?哪家工廠製造的?」他要去拆了它。

    「充氣娃娃?」她這才想起他長得跟剛剛被買走的那個充氣娃娃一模一樣,「啊,你就是那個……」

    「你最好衡量一下此話一出的後果。」他威脅地逼近店員的臉,放大的俊臉上寫滿令人膽戰心驚的邪惡。

    店員倏地摀住自己的嘴巴噤聲,不敢再多置一言。

    如果眼前的帥哥會以吻封住她的嘴的話,她當然樂意多講幾句話,不過他的表情顯示出他不會用這麼浪漫的方法令她閉嘴,所以她還是乖乖的自動自發比較好。

    「你老闆什麼時候回來?」等了半晌還無回應,他才發現店員摀住自己的嘴巴,只瞪眼睛骨碌碌地轉,「說話!」他不耐煩地惡聲惡氣。

    女人就是這麼麻煩,呆蠢膽小又黏人,除了暖床之外,一無功用。

    思緒飄遠,他想起那個惟一令他折服的女人,瀟灑率性,灑脫到……不告而別!他眼神轉冷,心中第N次起誓,無論她躲到天涯海角,就算她已不存在於這個人世間,也要將她挖出來鞭打,以洩他心頭之恨。

    當初的轟轟烈烈落得人去樓空收場,他被扯下的顏面無論如何都得討回。

    「後、後天。」獲准說話,店員吁了一口氣,卻發現司空列極臉上表情變化萬千,忽而發呆忽而轉冷,忽而氣憤不已,「先生,你沒事吧?」

    即使太陽再怎麼大,也不至於會曬壞腦子才是,更何況她們店內還有空調呢。

    「我沒事。」他自神遊中回過神來,「不能馬上Calll他回來嗎?」他要會會這個大膽的傢伙。

    「恐怕不行耶。」店員一臉為難,「我們老闆現在人在美國批貨,除非她打電話回來,否則我們是聯絡不到她。」

    「是嗎?」他沉吟了一下,下了另一個決定,「那你告訴我製造充氣娃娃的廠商在哪?」他先去挑了它。

    「這……」店員臉上為難不減,「那個娃娃是我們老闆親自去美國訂作的,全球只有兩個,一個她自己留著,一個賣給有緣人,所以……」她哪知廠商在哪啊?

    有、緣、人?!司空列極俊眸差點噴火,「什麼叫做有緣人?」冷揚揚的語氣顯示出沒有個好解釋他可能會宰人。

    「呃,這個……」搔著頭,店員朝著他嘿嘿傻笑,「你可能得問我們老闆了,我只是個拿人薪水的小小員工而已。」你就別為難我了吧。

    這般不買東西又惡聲惡氣的澳客,要不是看在他長得極可入口的分上,她早叫警察來攆人了。不過他與老闆似乎關係匪淺,否則老闆也不會去訂作他的充氣娃娃,看來她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得好,免得得罪貴客丟了飯碗。

    「那我後天再來。」隨意挑了盒保險套,他丟下千元大鈔,便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先生,找錢……」店員徒勞無功地在後頭追喊,那盒保險套才三百八啊。

    隨著自動門開啟的叮噹聲響起,他的聲音也跟著飄進來,「不必找了。」

    當成被他驚嚇過度的收驚資吧,膽小的女人。

    下午四點多,驕陽仍熾,卻擋不住一顆顆年輕欲飛的心。

    大學生極度自由,只要沒課便可離校——甚至有課也可以蹺掉,因此看不到國中小集體放學的盛況,都是結群三三兩兩地進出校門。

    不過今天不同,今天門口聚集了特別多的人,而且以女性居多,其踴躍的程度讓路過行人都不禁好奇起是否有名人蒞臨,不然為何一下課便有大部份縱情玩樂的莘莘學子們,會滯留不肯離去。排開人群,所有的疑問均有了答案。

    禍首來自於他——那個倚在車旁的不凡男子。

    他閒散地環胸而立,慵懶的身段卻形成致命的吸引力,冷眸不帶感情地逡巡著自校門口踏出的面孔,卻讓每一顆有幸讓他掃過的芳心貫穿一股強力電流,莫不嫉妒起那個讓他等待的幸運女子。與好友有說有笑地自校園內步出,范迎曦不解為何四周朝她射來的儘是憤恨嫉妒兼不屑的眼神,難道她近期之內不自覺去得罪了什麼大人物嗎?

    「迎曦……」身旁的張玨蕙突然緊張地扯住她的手,語氣卻又顯得興奮不已。

    「你怎麼啦?」范迎曦納悶著好友突然變得怪異的舉動,卻在那個男人朝她們迎面而來時全獲得解答。

    她見鬼似的腳步僵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直至司空列極已經站定在她面前,她腦中仍是一片空白。

    司空列極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宛如神,「我終於找到你了。」

    「啊?」范迎曦愣頭愣腦的樣子,與四周所響起艷羨的抽氣聲恰成強烈反比,「你找我幹嗎?」

    他們總共也才只有那麼一面之緣,她應該沒機會欠他錢吧!

    「跟我走。」沒問意見,司空列極專制地拉起她就走。

    「去哪呀?」被動地被他扯著走,范迎曦一點自主的機會都沒有,便被他給粗魯地扔上車。

    他繞到一邊跟著上車,車子轉瞬間呼嘯而去,留下一票花癡徒然哀歎。

    車窗外飛逝而過的景色是如此熟悉,熟悉到令人心驚,「你、你、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家在哪裡?」難道這是有預謀的綁架?

    可是,也不對啊,如果真是綁架的話,哪有綁匪自己送上門帶人質回家的?難道、難道是要搶劫?!思及此,她臉色顯然地倒抽了一口氣。

    司空列極懶得去理會她那千變萬化的臉色,他拒絕跟缺乏大腦的生物交談。若不是自己的「分身」還落在她手上,他哪需要這麼吃飽太閒去招意她。

    女人,一向是麻煩的代名詞。

    利落地拉起手煞車,他自顧自地下了車,並很不紳士地不幫女士開門,只是站在旁邊等她自動自發。

    完了完了,曉吟去約會了,小暮今天又有社團活動會晚回家,現在家中只剩她一個纖纖弱女子,被搬空是必然的了。

    對了,她可以報警,可是……他會給她時間報警嗎?她亮起來的臉又瞬間垮下。

    「下車。」司空列極不耐地踢踢車門,要還呆在車上發愣的她趕快下車。

    呆蠢也就罷了,竟然還一點行動力也沒有,真不知她是怎麼在社會上生存的。

    下了車,范迎曦率先衝去擋在出口家門前,「我、我跟你說喔,我家徒四壁,沒什麼東西可以搬的,你還是另尋目標比較好吧,才不會浪費你的時間……」

    她的說詞與身後的三樓透天住家形成強烈反比,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雖非大富之家,但好歹也堪稱小康之流,離家徒四壁絕對還有一段距離。

    司空列極拋給神經兮兮的她的眼神是極其不屑的,「你放心,我對搬空你家沒興趣。」

    他名下所坐擁的資產何止千萬,根本是龐大到無以數計,多到讓他就算再游手好閒個十輩子也揮霍不盡,他有需要自貶尊嚴地去當強盜嗎?

    「不然你綁架我幹嗎?」她依舊是防備地擋在自家門口看著他。

    「我綁架你?」司空列極的表情像是聽了一個世紀大笑話,「你沒腦子啊?我如果要綁架你幹嗎帶你回家?」笨女人。

    雖然他說得一點也沒錯,但他鄙視的表情硬是讓范迎曦覺得被侮辱,「你少看不起人,在教授眼中我可是個高材生。」

    既勤奮又向學,缺席率是完美的零,在大學裡要上哪找跟她一樣優秀的學生啊?

    「貴校肯定沒人才。」他嗤之以鼻。

    「你——」范迎曦橫眉豎自,杏眸狠狠朝他射出利光。

    「不要瞪我,畢竟你不能要求實話說出來會有多順耳。」他表情簡直是囂張得欠扁,欠扁到范迎曦心生十二萬分的後悔當初沒跟著尤曉吟去學兩招跆拳道,真是拳到用時方恨少啊。

    沒本錢跟人家抗衡的小女子只得選擇逃避,她氣呼呼地自口袋中翻出家門鑰匙,打開門人走進去便要當著他的面將門甩上,以來個眼不見為淨。

    當小女子槓上大男人,小女子不戰而敗、落荒而逃是不會被恥笑的,誰都知道不可以拿雞蛋去砸石頭。

    司空列極眼明手快地擋住要闔上的們,並一個閃身大方登堂入室。

    范迎曦沒轍地看著他,「你到底要幹嗎?」

    劫色?劫財?她財色俱無,他眼光也太差了。

    「想跟你談筆買賣。」司空列極倚在們上卻致使門往後關上,讓范迎曦眼底的防備更深。

    「什、什麼買賣?」她往後跳了一大步。

    司空列極譏誚地看著她,「你不會以為我要你賣身吧?」

    清麗有餘,風韻不足,一點也沒偉大的「胸襟」,不合他的胃口。他吃重鹹。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太單「蠢」,通常這種女人意味的只有麻煩。

    范迎曦悄臉一下子漲紅,顯示他說對了,「不然你要做什麼買賣?」她不以為她家中有什麼東西高貴得足以令他看上眼的。

    「你上次買的充氣娃娃。」他要毀屍滅跡。

    他絕對、絕對不允許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充氣娃娃淪落在別人手中遭人「蹂躪」,他上過那麼多女人的床,可還沒被壓過。

    「嗄?」范迎曦傻眼,也才想起眼前的男人長得跟她的「愛人」一模一樣,差別只在於他的眼神銳利到嚇人,態度囂張令人想扁之而後快,「你想買我那個充氣娃娃?」

    搞了半天,原來他自戀啊!

    「五十萬?一百萬?你出個價。」他瀟灑又大方的無謂樣,彷彿錢財之於他,比一扭開水龍頭就流出來的出口來水還廉價。

    「一、一百萬?!」范迎曦瞠大眼,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請問你的幣值是……」說不定他很小人地想以日元或泰銖混過去。

    「台幣。」她的問題未免也太愚蠢了,人在台灣不用台幣要用啥?「難不成你想要美金?」未免有點貪心,不過也成,小錢而已,他無所謂。

    「美金?!這次她直接嗆咳出聲。

    「行。」司空列極瀟灑答應,伸手進懷才發現自己身上連本支票簿都沒有,「你等我一下,我去跟銀行拿支票簿。」

    「等一下。」范迎曦喊住他。

    司空列極停下腳步挑眉看她,「你比較喜歡現金?」一百萬美金,折合台幣約三千兩百萬,「你確定要放那麼多現款在身邊?」

    台灣治安每下愈況,她還真放心。

    「不……」范迎曦統著手,思索著該怎麼開口,「我的意思是……我不賣。」希望他是個可以接受拒絕的人。

    「你不賣?」他的語氣結冰,「難道你覺得價錢太低嗎?你沒聽過貧心不足蛇吞像嗎?」

    美金一百萬,已將近是原價的十七倍,女人貪心的嘴臉使人反感。

    「你給我一千萬我也不賣。」愛人無價。

    司空列極危險地瞇起眼,「你是個很貪心的女人。」

    「我的意思是我不賣,我不要你的任何一毛錢。」鼓起勇氣說完,然後她看到司空列極眼中射出殺氣。

    嗚哇,時間怎麼過得那麼慢?她瞄向牆上時針指著七的鐘,他們再不回來救她,只怕回來會只看見一具屍體還是一具被個無情男人惡毒踩過的屍體,只因她拒絕出賣愛人。

    「你的意思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他危險地逼近她。

    隨著他的逼近,范迎曦只能後退,她開始恨起自己為何要在裡面,現在出口讓他給堵住,搞得自己逃生無門。

    無奈啊,她哭喪著臉貼在牆上,惶恐地思索起如果他那兩條健壯的手臂掐上自己的細頸,需要多久她就可以斃命?

    「我哪知道你想的意思是哪個意思啊?」認命地閉上眼,她在心中哀怨地跟所有的親朋好友道別。

    「我回來了——」

    救命的聲音響起,范迎曦喜出望外地看向門邊。

    尤曉吟那女人轉性,今天竟然提早結束約會,回來拯救她風中殘燭般的小命。

    「曉吟,救命啊——」被壓迫在牆角的范迎曦可憐兮兮地求救。

    「嚇,是誰那麼大膽,竟敢私闖民宅欺壓主人?」隨手率性地將背包往沙發上一丟,她跳過去給背向她的男人一記側踢,只可惜被閃開了。

    司空列極利落地閃開背後的偷襲,回過身去迎敵,卻發現對方是個女人而收手——與女人一般見識,有損他的人格。

    「哼,女人。」他不屑地冷哼。

    「女人怎樣?你不是女人生的啊?」見他如此不齒自己的性別,尤曉吟一把無名火揚起,攻勢更見凌厲。

    他左閃右躲,就是不願出手,尤曉吟卻連他的一片衣角都構不到,氣得她牙癢癢的,「喂,你要真是男人就迎敵啊!」閃個什麼勁,真表。

    實力已見分明,有人大沒自知之明。

    「沒必要。」冷言冷語的不屑,硬是可以將人給氣出心臟病。

    輕鬆地避過尤曉吟的一記後旋踢,司空列極閃出門外,還不忘下評語,「基本功練得挺紮實的,但力道稍嫌不足。」最後再傳來輕蔑的一哼,「女人。」

    尤曉吟簡直快抓狂,「迎曦,你不要抓著我,我不痛扁他一頓我名字讓你倒過來念。」

    是可忍,孰不可忍,這男人簡直欺人太甚。

    「可是你打不過他啊。」她訥訥地說出事實。

    「你——」尤曉吟狠狠瞪著她,「你還敢說,都是你,上哪帶回來個野男人,害我出糗。」

    「他不是我帶回來的。」范迎曦小小聲為自己辯解,「是他綁架我回來的。」

    「有綁匪會笨得帶肉票回家自投羅網的嗎?」這等白癡話虧她說得出口。

    「他不是要錢,他要跟我買東西。」

    「買什麼?」尤曉吟上下瞄了她一圈,「你有什麼可以賣人的?」

    「我的充氣娃娃,他出價一百萬美金。」她說得好像只是筆小錢般地稀鬆平常,反正都已經回絕了,再怎麼大一筆天文數字都不關她的事。

    「一百萬美金?!」尤曉吟頓時瞪大眼,忍不住地大罵出聲,「你是白癡啊,竟然讓我將財神爺往外推!」

    「可是我的愛人是無價的啊……」雖然她仍是不免用俗氣的金錢將他買回,但那只是形式上的而已,實質上,他對她的意義不是可以隨便價格化的。

    「你該去看醫生了。」尤曉吟無力低喃,開始懷疑起好友的腦子根本不正常,「一個活生生的人都出現在你面前了你不去追,還對個冷冰冰的充氣娃娃死心塌地,你心理變態啊?」

    經她一提醒,范迎曦直線思考的腦子才終於轉了個彎,「對喔,我怎麼沒想到。」

    都怪他的眼神太冷冽、太凌厲,以致害她的腦子無法正常思考。

    「你笨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沒想到是正常的。」她走到飲水機旁灌了杯水,補充一下剛消耗掉的水分。

    「你嚴重侮辱到我的人格,」范迎曦橫她一眼,「不過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說罷走到廚房翻東西買食去。

    都快八點了,小暮還不回來,是打算謀殺親姐嗎?

    「找到食物算我一份。」厚顏的聲音飄進來,尤曉吟打算無恥地奉行「飯來張口」的寄居最高原則。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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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09:34: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第二次站在「他&她情趣用品專賣店」前,司空列極來回地比對手中的住址與店前的門牌,不甚喜歡心中隨之升起的那個可能性,訂做跟他一模一樣的充氣娃娃……令他不得如此懷疑。

    這間店不可能是「她」開的……喔,不,依她的個性,沒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來的。

    「歡迎光……啊?!」店員小姐親切有禮的問候止於在看清來客是誰之後。

    不會吧?怎麼又是他?帥哥是很賞心悅目沒錯啦,但前提也要夠親切才行,與其來個惡質帥哥,她寧願來個親切醜男。

    「見鬼啊?」司空列極給她冷冷一瞥,讓她體驗一下盛夏中的酷寒,成效果然十分驚人。

    「見鬼也比見你好。」她小聲咕噥,臉上揚起職業性的笑容,「上次買的保險套還好用嗎?我們店內的產品都有經過品質測試的,保證都是萬中選一的精品……」

    「這問題你要去問火車站旁的乞丐!」他不耐煩地打斷她的叨叨絮聒,他隨手將那盒保險套丟在路旁乞丐的碗裡,「你老闆回來沒?」

    來了,她垮下臉,「老闆她……還沒。」此話說得有些心虛。

    其實老闆回來了,正窩在樓上房間睡大覺,只不過一聽到她的描述,便千叮萬囑他抵死不見這男人,將這燙手差事丟給苦命的她。

    啊,她歹命呀!雖說拿人手短,但她好歹領一分薪水做一分事啊,應付老闆的前任「XX」不是她份內之事吧?

    至於那個「XX」之意,實在很難解釋,情夫男友或愛人,老闆不肯招認,小小員工也不可以胡亂猜測,總之關係一定很曖昧就是。

    世上絕不會有如此巧合之事,老闆憑空想出來而訂作的帥哥竟然真有其人,而且出現在她面前——這是只在小說中才會有的浪漫,而且眼前這個男子一點也沒小說男主角所該有的溫柔體貼與風度翩翩。

    「十分鐘。」司空列極雙手撐在桌上,危險地逼近她,「你老闆沒出現在我面前的話,我會將這間店夷為平地。」他認真的表情讓人不得不相信他會說到做到。

    「你、你跟我說也沒用啊。」苦命小員工萬般為難,衡量著出賣老闆與讓店被夷為平地,何者後果比較嚴重?

    似乎下場都一樣——走路。那她又何苦讓自己兩難?

    「你還有七分鐘。」冷然平板的聲音飄進她權量輕重的腦子裡,她眉頭猛皺,最後終於屈服。

    「你等一下。」她拿起電話,按了內線,決定不替人背過。

    本來就是嘛,她只是一個完全不相關的第三者,沒理由當事者避難去,而她卻找死地往暴風裡沖。

    「識相。」滿意地點點頭,司空列極這才收回威脅的逼視。

    從未有人敢質疑他的威勢,挑戰他的命令,他是天生的王者。

    嘴一抿,眼一冷,就可以射死很多人。

    不識相行嗎?她可沒有那麼多的身家財產可以賠給老闆——如果店真的被他夷為平地的話。

    電話接通,「老闆,你有客人。」她說得很含蓄,基本上,她認為他們比較像「仇人」。

    「說我不在。」電話那頭傳來慵懶的聲音,顯示出對方睡意正濃。

    她剛自美國回來,正在調時差補眠,不便見客。

    電話倏然被搶過,低柔的女音轉變成霸道的男音,「我限你十分鐘內給我滾出來,不然後果自負!」

    睡得昏昏沉沉的腦袋瞬間被嚇醒,奇怪,這聲音怎麼好熟悉……「先生,我跟你有過節嗎?」擾人清夢也就罷了,還一副活要拆店似的口氣,幹嗎,欠他會錢啊?

    耳邊熟悉的聲音令他確定心中的猜疑,「有。」簡潔有力的回答背後包含許多深意,他與她的過節,今生今世是結深了。

    「有?」狐疑地揚起尾聲,「你等我一下,我下去跟你『解仇』。」

    雖然她不認為處事圓融的自己會招惹什麼仇人,但冤家宜解不宜結,說不定還可以因此多了個朋友呢。

    不過,很快地她就會發現,此仇千千結,難解。

    「好久不見。」笑意不入眼,扯高的嘴角其實是嘲諷,「果然是你。」那個讓他愛入心又恨入骨的女人。

    「你——」呆愣在原處,紀裴希的腦子轟地一下炸開,瞬間空白。

    「忘了我嗎?」放下手中把玩的假男性生殖器官,司空列極大步走向她,「我應該不是個容易被遺忘的人吧?」他自我解嘲,其實戲謔的對象是她。

    「你——」她困難地吞了下口水,「呃,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她躲得還不夠遠嗎?台灣,這個在外國世界地圖上找不到的小小國,也躲不開聖星盟的耳目。「心虛嗎?」他抬起她垂下的頭面對自己,「你虧欠我多少?」

    很多,可是她說不出口。「我、我欠了你什麼嗎?」死不認賬。

    感情的賬……多沉重,一旦辜負了,便不容再回頭。

    利眸瞇起,「你敢說沒有?」他正在考慮要不要掐死她。

    將他的尊嚴放在地上踩個徹底之後,她竟然一臉雲淡風清的全然沒事樣,打算將陳年往事推得一乾二淨?

    該死的女人,該死的瀟灑,而他……該死的白癡!被耍得很徹底。

    「沒有。」她死命搖頭,徹底裝傻。

    「沒有嗎?」他步步逼近,卻在困到外頭已夕陽西下時而低咒一聲。

    真火,沒關係,交給另一個傢伙制裁她。

    司空列極的眼神在太陽隱去最後一絲光芒時轉得更冷,原本冷然中帶著狂野,現在則是全然的冷峻,宛如結凍的冰湖,可是臉上卻笑意更盛。

    與方纔的他判若兩人,就像白天與黑夜,剛剛是外露的狂放,現在則是內斂的陰沉,連帶笑的嘴角都讓人覺得邪惡萬分,他的轉變讓店員驚愕不已。

    「紀姐,他……」扯扯紀裴希的手,店員不知該如河形容他的轉變。

    相較於店員的反應,紀裴希顯得冷靜多了,「好久不見了,極!」多年未喚的稱呼出口,顯得有點生疏。

    「是很久了。」走近她,司空列極的手輕佻地來回撫弄著她依舊滑嫩的臉蛋,「你的樣子都沒變,心……是否也沒變?」

    極淡極淡的苦澀閃過他言語間,但很快就被隱去,冷然的嗓音聽不出任何感情。

    「它變了。」堅定的眼神迎向他,紀裴希決定不再逃避,一次解決,「沒有人的心是不變的,你的……也變了,不是嗎?」

    此行的他,是來興師問罪的,不是來追尋舊愛,因為她給他太多難堪,毀盡他在兄弟間的顏面。「你確定?」輕撫她下巴的手倏然收緊,「如果不是對我餘情未了的話,那就是太眷戀我的技巧吧?」他語氣輕慢不已。

    「你是什麼意思?」紀裴希揮開他的手,深呼吸要自己別動氣。「請你放尊重一點,司空門主。」「尊重?」司空列極像聽了個大笑話般地低低輕笑,狀似自言自語又似在說給她聽,「侵犯他人肖像權的人有資格說這兩個字嗎?」

    紀裴希心一驚臉色微變,但卻強自鎮定,「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嘴上否認,心內卻暗暗叫苦,不會這麼巧吧,她也才訂做了兩個出售一個,這也會被他撞見,台北市有小到這地步嗎?

    「不懂嗎?」他眼神愈來愈冷,吐息如鬼魅,「標價二十萬,我這張臉還真是廉價。」

    紀裴希狼狽地低喘一口氣,往後想退出他壓迫的氛圍,藕臂卻淪陷在眼明手快的他手中,放開我!」她掙扎著低喊。

    「口是心非。」司空列極將她扯近自己,俊臉邪惡地逼近她慌亂的臉,近到鼻息相融,「太懷念我的技巧的話,我不介意你跳上我的床,我會顧及舊情滿足你的,你不必去訂做一個跟我一模一樣的充氣娃娃解饞。」

    太低俗了,太粗鄙了!紀裴希深深覺得自己被侮辱得很徹底,揚起自由的左手給他一巴掌,美眸含淚,「你一定要這樣侮辱我嗎!」

    「侮辱?」他冷哼地放開她的手,「你有那個資格嗎?」

    逼回眼淚,紀裴希捂著嘴往後退了三步,他變了,變得更加無情冷血,不再是屬於她的極,而這一切,全是她親手造成的。

    腦中閃過一幕幕當年的濃情蜜意,此刻至化為泡影,他看她的眼神中,愛意已失,只剩下陰冷的恨意。

    恨,多傷人。是她背叛了他的愛,造就他深深的恨意,執意報復。

    「是我對不起你。」她斂眉垂目,「你恨我吧,要我以死相報嗎?」

    她愛他,愛到心好痛,可是她只有一個人,無法回報兩顆心,所以她逃了,逃到另一顆更需要她的心身邊。

    活生生剝離自己的感覺,傷得彼此千瘡百孔,他恨,她也不好受啊!

    「沒必要,污了我的眼。」冷嗓刺進她的心靈深處,淌出濃濃鮮血。

    堅強迎視他的眼,「那你要我怎麼做?」

    歷時多年,追尋至此,他不可能空手而返。她太清楚他了,既然執意找到她,便不可能輕易放過她。

    「給我一個理由。」相較於她的背離,他更氣的是她不告而別所給的難堪。

    他司空列極不是個提得起放不下的男人,如賊般地逃離他身邊,讓他懷疑他的氣度所給予人的感覺是否真的如此狹小?

    「我愛上了別人。」違心之論,她說得好苦。

    「喔,是嗎?」他不怒反笑,巧妙掩飾苦澀,「我倒有興趣知道,有哪個男人會比我好?」

    「他沒比你好。」甚至差太多太多。

    「可是你棄我選他。」他不悅地哼出這個事實。

    「他需要我。」

    「我看起來比較堅強,所以滿足不了你被需要的優越感是嗎?」該死的女人,連挑男人的眼光都與眾不同,人家是挑個可以依靠的,她卻挑個需要依靠的。

    「不是這樣的……」她急欲辯解,卻在看到他絕情的目光而逼回所有的話。

    「我不需要你,紀裴希。」他轉身走向大門,絕然離去,「很抱歉我太優秀。」

    原先瀟灑、堅強、獨立的特質,是引他為她發狂的原因,而今卻成為決裂的理由,多可笑!

    原來她要的是個懦弱的男人。

    「極……」望著他冷然離去的挺拔背影,紀裴希強忍多時的眼淚終於決堤。

    炫爛的七彩旋轉燈交織出迷離的氣氛,嘈雜的人聲和著舞池內揮灑汗水扭動的身軀,不夜的縱情正要拉開序幕。

    在這裡,任何的荒唐都有可能發生,更是一夜情的最佳溫床。

    「帥哥,一個人喝悶酒嗎?」塗著艷紫的纖手搭上司空列極寬厚的肩。

    手的主人是個極艷麗的美女,媚眼勾出動人的水波,香唇吐氣如絲,超低胸的衣服幾乎要包不住她的雄偉。

    她身上跟隨了許多仰慕的目光,但對看多絕麗的司空列極來說,卻是俗不可耐,濃烈的香水味比殺蟲劑還刺鼻。

    「滾開。」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女人。

    不因他冷然語氣而退卻,纖手猶不死心地自他的肩輕撫至他結實的胸膛上,「別這樣嘛,你這樣的帥哥不適合孤單的夜。」正需要她這樣的美女作陪。

    他魔鬼般的俊顏是一天的傑作,打他進PUB開始,便有許多女人蠢蠢欲動,卻都因他身旁的疏冷氛圍而卻步不前,怕被拒絕而顏面盡失。

    可她不同,她有絕對的自信讓他成為自己的入幕之賓,她「一夜女王」的封號可不是浪得虛名。當然,像他這樣的絕世俊男,她不會以一夜為滿足,她要他成為她的親密愛人,遊走台北各PUB,如今也只有他夠格。

    司空列極抓住她愈見放肆的手,轉身捏住她的下巴,俊臉逼近她勾起冷笑,「不然你以為我這樣的帥哥,該適合怎樣的夜呢?」

    她動情地撫上他冷俊的臉,沙啞地低喃,「當然是適合一個激情的夜了。」

    他如她所願地貼上她的唇,「誰要給我一個激情的夜?你嗎?」

    哼,女人。表面上聖潔不可侵犯,卻是浪在骨子裡。

    她伸出香舌挑情地描繪著他的唇型,豐胸緊緊貼住他堅硬的胸膛,「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很樂意。」

    「很可惜我並不需要。」他驀地冷冷推開她,不理會她的一臉愕然,回身仰盡自己杯中剩餘的酒。

    呆愣過後,她不死心的手又自身後纏上他,胸前的豐盈貼著他的背緩緩磨踏,「我不相信你不需要。」

    從沒有男人能逃得過她的誘惑,他不會是第一個。

    「你、不、夠、格。」冷冷地吐出絕情的傷人之語,他滑下椅子旋身要走出PUB。

    無論走到哪都有花癡女騷擾,這種生物未免也太無所不在。

    「我不夠格?」她驚聲怪叫,衝過去擋在他面前,「你給我說清楚,我哪不夠格了?」

    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鶯聲軟語更是足以使人銷魂,多少男人願成為她的裙下拜臣,而他竟然不屑一顧?

    這攸關尊嚴問題,她絕不與他善罷甘休。

    「滾開。」冷聲低斥,他連瞄都懶得瞄她一眼。

    「Fusa,好了啦,他不是你惹得起的。」同伴過來扯她,要她不要再繼續自取其辱,這個冰臉俊男看起來就跟那些獵艷豬哥不同,且他條件如此之佳,又哪會希罕她們這些庸脂俗粉呢?

    名喚Lusa的女子不領情地甩開同伴的手,是打算跟司空列極槓上了,「你倒是說說,我哪裡不夠格?」她挺起傲人的雙峰。

    司空列極繞過她走了出去,跨出門口之際才殘忍地拋來一句,「大腦。」

    胸大無腦。

    短短兩個字卻足以激得人發狂,Lusa捏白了纖手的指關節,惱得差點脫下足下的高跟鞋朝那連背影都很俊的男人砸去。

    「Fusa,你不要太激動。」旁邊的友人安撫著她的脾氣,生怕她真的拿鞋子當凶器,俊男的頭破相是很可惜的事。

    精心描繪的唇因咬牙切齒而扭曲變型,覆在長睫毛下的水眸射出凶光,「該死的男人,我要他因將我的尊嚴踩在腳底付出代價。」

    「算了吧,他看起來不是簡單的角色……」友人勸說她放棄報復企圖。

    他不凡的長相,渾然天成的尊貴氣息,一看就知道應該是大有來頭,而她們,說穿了只是靠長相在PUB吃得開罷了,實在沒那個身家跟他搏。

    而總是被男人們捧在手上疼入心,寵進骨子裡的好友似乎是不明白這個道理,習慣於當天之驕女,自然嚥不下被漠視的氣。

    「我就是好惹的嗎?」狠力一跺腳,鞋跟霎時斷裂,可見力道之強烈,「我要讓他後悔看輕我。」

    竟然暗指她胸大無腦?真是可惡到極點。

    無邊的夜色撒下漫天大網,籠罩住廣闊大地,新月斜掛天邊,微弱的光芒照不盡人間是非。

    「有事?」雙手閒散地插在口袋裡,司空列極冷眼掃過在自己四周散開的人。

    有五個,全是些小角色,不值得他嚴陣以待,他無聊地打了個哈欠,眼神不屑地調高。

    話說回來,這世上也很少有值得他嚴陣以待的人——人海戰術除外。

    而他的輕慢態度卻惹惱了他們,「你這是什麼態度,看不起我們嗎?」

    「你們值得嗎?」手依然插在口袋,眼神也不曾回溫,語氣更是囂張得使人抓狂。

    「你……」那人氣得差點脫鞋子砸他,「不要以為你長得俊就有什麼了不起,可以輕易踐踏人心。」

    竟惹得他們心目中的女神傷心哭泣,不可原諒。

    「我不覺得有什麼了不起,我也不會去踐踏人心。」

    當然他不是認為人心是可貴該珍惜的,而是會污了他的腳。

    「你還說沒有?!」他激動得雙手亂揮,「你傷了Fusa的心,你知道她哭得多傷心嗎?」哭得他們心都疼了。

    「那是她自取其辱。」他不覺得自己有錯。

    「兄弟,我勸你做人不要太囂張,太囂張是不會長命的。」另一人陰惻惻地警告他,手中的物體在路燈的照耀下一閃一閃的,應該是刀子。

    「我不知道你會怎樣,但我確定我會很長命。」冷冷勾起嘴角,那是輕蔑又自信的笑。

    就一個男人而言,他真的很囂張,所以很欠扁。

    「是嗎?」眾人怒極反笑,個個抽出傢伙朝他逼近,「那我們就來看看,到底是誰會長命。」

    司空列極一臉處變不驚的輕鬆自若,五個人對他根本構不成威脅,充其量只是讓他練練拳頭罷了。

    人體沙包。

    不到五分鐘的光景,哀鳴四起,五個人分癱五處,先前的氣勢已不復見。

    舔了舔不小心被劃傷的左腕,司空列極眉也不皺一下,走過去踹踹癱離自己最近的人,「現在,你可以告訴我,誰會比較長命嗎?」

    冷嗓寒透人心,猶如地獄之聲,現在他隨便一個小動作都可以使他們斃命,讓他們滾進地獄涼快去。

    被踹的人悶不吭聲,嘴巴閉得比蚌殼還緊,倒是不遠處猶有人死鴨子嘴硬地逞強,「不、不要以為你打嬴我們有什麼了不起,打贏三腳貓的工夫,一樣也只比三腳貓高一點而已。」

    他當然知道對方的工夫很強,三兩下就癱了他們,但動作上輸人,氣勢上可不能再輸人,不然他們哪有臉回去見Fusa。

    「三腳貓,是嗎?」瞇起眼,冷光卻未因此而稍斂,他跨過腳邊的人矗立在那不怕死的傢伙旁,「比三腳貓高一點的是什麼,四腳貓嗎?」

    聽似揶揄卻一點玩笑的意味也沒有,令人不寒而慄地猶如幽蕩在地獄間,深深後悔惹上他。

    「你以為你很幽默嗎?」死鴨子仍在嘴硬。

    斂眸半晌,司空列極突然將他自地上給扯起來,「有膽識。」

    這人是少數幾個被他扁過之後不畏他的凜人氣息,還敢出言頂撞他的人,他欣賞。

    「你、你要幹嗎?」不著痕跡地退了一小步,他以為司空列極被惹惱了要開扁第二頓。

    「有興趣到飯店找我。」他塞給那人兩張名片,轉身瀟灑離去。

    情況急轉直下,眾人一時傻眼,在看清名片上的名字時,卻不約而同地響起一陣抽氣聲。

    司空列極?!

    在得知自己剛剛招惹上什麼人之後,他們只慶幸自己一條小命仍健在。

    看來,還是不要不自量力當什麼護花英雄比較好,免得無知間得罪了名響國際的大人物,那可是有九條命都不夠賠。

    眾人有志一同地做鳥獸散,留下拿著名片的男人站在原地。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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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09:34: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如果朋友真的可以分類的話,那尤曉吟肯定只能被歸為「損友」一列。疾步在午夜的台北街頭,范迎曦滿臉氣憤難當。

    她很無辜,成為尤氏父女戰爭下的犧牲品,當他們大玩你丟我撿的遊戲時,她絕對是那個被派出來跑腿的人,因為據尤曉吟的說法是,她要留下來跟她爹理論。

    至於誰是誰非,大伙心知肚明,只是尤老爹的固執碰上尤曉吟的叛逆,壓根找不到平衡點,不斷的衝突是他們的相處模式。

    而她,就得出來翻遍佈區的舊衣回收箱,以尋找尤曉吟被不幸丟棄的衣服,此種情形自尤曉吟註冊服裝設計系開始,可能得至她畢業後方會罷休。

    今天,她很幸運地在離家四公里處的回收箱找到尤曉吟的心血,上次有一次尤老爹狠絕地將衣服棄置百里之遙的回收箱,害她徹夜未眠,隔日差點史無前例地蹺課。

    拿著好不容易在舊衣服堆中勾出來的衣服,她回程的腳步輕快了許多,快步走向自己的五十小愛車,她聽見家中的愛床正在聲聲呼喚著她的歸去。

    沒想到這條她走了那麼多年的太平之路,今天竟然讓她有幸地親眼看到一場街頭混戰。

    她理應趕快發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她實在是捨不得這難得一見的奇景,看著看著,竟然渾然忘我去了。

    「看得還算過癮吧?」似笑非笑的冷嗓在身後揚起,驚得她差點打跌。

    天啊,他是鬼。前一秒才剛見他消失在自己視線裡,怎麼下一秒馬上出現在她身後?!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躲的地方有那麼顯眼嗎?

    「心有靈犀嘍。」他扯高嘴角,但范迎曦還不會天真地笨到以為他是在微笑。

    基本上,那應該歸類為「訕笑」。

    「呵,呵呵。」她乾笑數聲地跨上機車,正欲乘風歸去,卻發現機車屁股被人給挾持住了,「你還有事嗎?」她疑惑地看向他的大手。

    「我不以為我們這是偶遇。」他話中有話讓范迎曦一頭霧水。

    「啊?」她眨了眨不解的大眼,「難道你又要說我們是有緣千里來相逢嗎?」真冷。

    「很有趣。」他讚賞地揚起眉,這女人還真可以舉一反三,「不過我倒寧願解讀成你終於發現充氣娃娃的工夫沒真人好。」他微帶邪笑逼近她的臉。

    「你是什麼意思?」俏臉一凝,她再天真也明白他話語中的輕慢。

    「我跟你保證,全自動絕對比較快樂。」他句句輕佻。

    她整個臉漲紅,「你、你、你……」一時之間竟然想不出話來回嘴,「變態!」

    「變態?」他斂眸細思,「真有趣的讚美。」

    有女人說他無情,有女人說他勇猛,有女人迫不及待地想跳上他的床,就是還沒女人說過他「變態」

    「誰在讚美你了?」她白了他一眼,發動機車,「我要回家了。」

    他擋在她車前,「你不是特地跟蹤我的嗚?」

    「我跟蹤你幹嗎?」她白眼一翻,當他在說笑話。

    「要比較娃娃與真人的……」他話沒機會說完,便被她打斷。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胡言亂語的話,我會撞你的。」她作勢摧油門。

    白嫩的臉頰已熟透,清純的女大學生無力再承受更多的言詞挑逗。

    「你捨不得。」他信心滿滿。

    應該說,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會捨得。

    「那試試。」心一狠,她油門一摧往前衝,心想反正他會自己閃開。

    司空列極及時跳開,望著絕塵而去的身影,扯高一抹笑。

    有趣的笨女人,可以當他在台灣的調劑品,在事情未辦完之前,他不介意多花些時間跟她周旋下去。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無星無月的夜,適合獨品寂寞,更適合……幹壞事。

    環視著格局不大的房間,就著小夜燈微弱的光芒,司空列極輕鬆就發現自己的目標他的分身。踏著無聲的腳步接近,他站在范迎曦床邊瞪著那個與他幾乎分毫不差的充氣娃娃,俊臉覆上冷意,心裡直有股衝動想掐死那個製造「他」的罪魁禍首。

    非得毀屍滅跡不可,不然這事要是傳了回去,他恐怕會被當成笑話流傳千萬世。

    支票飄飄落桌,他出手大方地以錢易物,兩百萬美金的超高額度足夠補償她實質上與精神上的所有損失。

    如此類似宵小之行徑非他這一門之主所該為之,但那又如何?聖星盟財大勢大,無法可管,更遑論世俗之輿論於他們來說有如煙塵般,往往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擁有傲視全球的驚人財力,稍一跺腳便足以整垮一個國家,多少人要仰他們的鼻息過活,自然無人敢過於放肆,惹惱裡星盟根本就與自殺無裡。

    正常人,都懂得愛惜生命。

    不意被稱得上大型的充氣娃娃勾倒椅子時,司空列極便知大勢已去。

    至少,想瀟灑、安靜地走出這間房間已是不可能。

    「誰?」

    「我。」氣定神閒,簡潔有力,既已被發現,他索性迎敵。

    「你是誰啊……」坐起身,范迎曦揉揉惺忪的睡眼,開始喃喃自語。「奇怪,難道是我睡迷糊了嗎?怎麼我好像看到兩個阿娜答在動?」

    司空列極聽了差點眼白一翻,昏倒。

    這女人果然沒腦子,剛睡醒比平時更要蠢上一百倍,連視力都退化了。

    就算再怎麼栩栩如生,夏人跟充氣娃娃總會有些許差別的吧?她瞎了嗎?

    「會動的只有一個。」他邪氣的聲音揚起,不知怎的,他就是喜歡逗她,「想試試嗎?包君滿意。」熟悉又陌生的男嗓音令范迎曦心中警鈴倏起,腦子瞬間清醒,啪的一聲,房間霎時大放光明,刺目的燈光讓她微瞇了眼。

    「你你你……」等適應了光線看清眼前的男人後,她嚇得彈跳下床,並拉緊自己睡衣的衣襟,「你怎麼會在我房裡?」然後再看向他手中的……「啊,我的娃娃!」

    「現在是我的。」他用眼神努了努桌上的支票。

    她看也不看數字地將支票揉成一團丟向他,並衝過去要奪回自己的愛人,「我說了我不賣。」

    「放手。」冷冷吐息,司空列極以著生平最大的耐性容許眼前蠢女的放肆,「總之我支票開了,要兌不兌隨你,東西我是一定要帶走。」

    「你休想。」范迎曦拉著充氣娃娃另一邊的手臂,倔強地不肯妥協,「除非你踩著我的屍體走出去。」

    「屍體?」他薄唇冷冷勾起,「你以為我不敢嗎?」

    他不殺人,不代表他不敢,而是不屑污了他的手。

    他語中認真的冷意讓范迎曦不覺瑟縮了下,但仍不肯低頭,「台灣是有法治的國家……」

    「法治?」他輕蔑的鼻息一哼,「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法治可以管到聖星盟頭上。」並非他過於自大,而是聖星盟龐大到無國家敢管,是不爭的事實。

    「你……」她嚥了下口水,悄悄退後一小步,「你是黑道的嗎?」

    聖星盟?聽起來就很像那種在電影上呼風喚雨的黑道組織,而他就是……「角頭老大。」不自覺地,她將心中的想法脫口而出。

    黑道?角頭老大?司空列極此時只想掐死這個沒常識、沒見識的女人。

    「這麼說來,此刻我手中如果沒有一把槍,豈不是唇沒我的身份?」怒極反笑,他嘲弄地開口。

    嚇!槍?她這回退得更大步了,原本堅持的雙手也已放開娃娃,雙眼戒慎地瞪著司空列極空著的左手,生怕眨眼間便多出一把槍來。

    愛人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啊!

    「女人。」不屑地一撇嘴,司空列極右手挾著他的分身,大剌剌地經過范迎曦面前要揚長而去。啊……她的愛人,不,她絕不能妥協!

    不知哪來的勇氣與惡霸相抗衡,她豁出去地用力扯住充氣娃娃的腳,「不行,我不會讓你帶走他的。」

    她要誓死捍衛愛人。

    司空列極臉色一沉,語氣更冷,「放手。」

    「不放。」死都不放。

    這女人真是該死的頑固、不知好歹。

    「你想將它分成兩半嗎?」反正他本來也打算毀了它,在哪裡毀都一樣。

    「不!」她臉色發白地尖叫出聲,並趕緊鬆手,免得愛人被「分屍」。

    「三更半夜不睡覺,你吵什麼吵?」被吵醒的范臨暮睡眼惺忪出現在房門邊,不悅地低吼。

    「小暮,你來得正好。」范迎曦像看到救星般地衝到范臨暮身邊,「他是小偷,快將他趕出去。」順便將她的愛人給搶救回來。

    「小偷?」原還有些睡意的范臨暮倏地清醒,在看向司空列極的時候愣了一下,沒好氣地橫了范迎曦一眼,「我覺得他比較像你的姦夫。」

    范迎曦踹了他一腳,「小暮,你在毀壞我的名聲。」

    幸好她的愛人不懂人間是非,不會吃醋,不然她絕對要將小暮剁成八大塊。

    「名聲?」范臨暮眼底透著不屑,她的名聲早在她扛著充氣娃娃回來那天便已消失殆盡了,「我以為你忘記那兩個字怎麼寫了。」

    「你……」正舉起手要好好教導范臨暮何謂「敬姐之道」的她,眼角餘光瞄到那個不速之客漸行漸遠的身影,連忙追過去扯住愛人的大腿,「小暮,你還站在那裡幹嗎,快來幫我將小偷趕跑啊。」

    范臨暮不為所動地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看著顯然一面倒的拉鋸戰,冷眼旁觀。

    「小暮——」范迎曦急出哭嗓,美目充水,瞅得范臨暮原本打定主意要回房繼續睡的心硬是冒出一絲罪惡感。

    煞住去勢,他意思意思地開口,「你衣著不菲,應該不至於淪落到夜半私入民宅當小偷吧?」

    入眼所及,儘是今夏凡賽斯新品,要說他窮,天下富人怕沒幾人。

    「有小偷會丟下兩百萬美金的支票才走人的嗎?」司空列極似笑非笑,好整以暇地開口。

    他出口認已夠大方,做人要懂得知足,不要不知好歹。

    兩百萬美金?范臨暮眼睛一亮,處女座的「算計」心理瞬間抬頭,什麼姐弟情全拋往腦後涼快去,這筆買賣真是超級划算的。

    「原來你不是小偷啊。」涎著諂媚的笑臉,范臨暮立場頓變,替他將范迎曦小雞似的持在自己身邊,「誤會一場,誤會一場。」

    「小暮,你幹什麼?!」見親生弟弟竟然窩裡反的范迎曦掙扎著尖聲大叫,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司空列極踏出她的房門口,走下樓梯,消失在她視線之中,「你出賣我?」她不可置信地瞪著范臨暮。

    「這不叫出賣,我是在替你賺錢你懂不懂?」他不以為然地放開她,走過去撿起被她揉成一團當垃圾丟掉的支票。

    兩百萬美金耶!可不是兩百塊,折合台幣六千八百多萬,普通人可能一輩子都沒法看見那麼多錢,她竟然要眼睜睜地掃走財神爺,呆子才幫她。

    六千八百萬該怎麼花?光是存在銀行裡靠利息就可以養活一個小康家庭了。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沒聽過嗎?」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指控著他的背叛,「難道你以後也要為了錢,將你的老婆推入火坑?」

    愈說愈離譜!

    范臨暮懶得理會她地轉身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實在難以忍受那個只比他早一年又兩個月零三天的蠢女人將充氣娃娃「擬人化」。

    兩百萬美金將充氣娃娃賣出與將老婆推入火坑的意義會一樣嗎?相信會正常思考的人都不會認同。

    「范、臨、暮!」范迎曦咬牙切齒地瞪著范臨暮不屑一顧的背影,心中有一股想「弒弟」的衝動不斷在擴大。

    搔搔耳朵,他打了個哈欠,「半夜三點發出噪音是非常沒公德心的事。」說罷便無情地關上自己的房門,再夢周公去也。

    「范臨暮,我要是再跟你講一句話,我就是豬。」瞪著那緊閉的門板,她孩子氣地喃喃起誓著。

    迎曦與臨暮,原本就永不可能同時出現,她決定與他誓不兩立。

    哼!

    香味四溢的早餐孤單地擺放在餐桌之上乏人問津,范家的飯廳今天格外安靜,聽不到范迎曦津津有味的讚賞聲。

    她決定與他誓不兩立,當然不能吃敵人所做的早餐,不然就太沒志氣了。

    「哇,好香的早餐。」神清氣爽蹦進范家的尤曉吟眼睛一亮,「小暮真是太厲害了,知道今天我要來,所以多準備一份我的。」

    丟下背包,她還自動自發地去冰箱倒了杯牛奶,拿起刀叉準備大快朵飴。

    「曉吟你自己慢慢吃,我先去學校了。」范迎曦要死不活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後響起,害她差點被培根結噎死。

    「咳咳咳……」灌了一大口牛奶順順氣—尤曉吟含怨地橫了范迎曦一眼,「你在為什麼不出聲?差點嚇死我。」

    幸好她藝高人膽大,平時不做虧心事,不怕不怕。

    「是你自己眼中只有食物。」依舊是要死不活的語氣,聽了會讓人心臟無力。

    「哇靠,你昨晚是幹啥壞事去了,可以將自己的眼睛整成兔子。」剛進們沒細瞧,現在一看到范迎曦那滿血絲的雙眼,尤曉吟連早餐也不吃了,連忙「關心」。

    她這好友嗜睡如命,鮮少失眠,因此雙眼總是明亮動人,想見她眼中出現血絲可是難上加難。

    如今讓她有幸一見,豈能錯失探問原因之機。

    不問還好,一問范迎曦的眼淚便又有如洪水之勢狂洩不已,「嗚,曉吟……」眼淚和著鼻涕,消鼻瞬間紅透,教人看了好不心疼。

    「你怎麼啦?」尤曉吟見狀忙將早餐拋下安慰好友去。

    想當年范爸范媽即將遠行之際也不見她哭得如此淒慘兮兮,可見這回事情真的很「大條」。

    「小暮他、小暮他……」她哽咽著泣不成聲,遲遲無法將范臨暮的「罪行」公諸於世。

    「小暮他怎麼了?」尤曉吟心一驚,還以為范臨暮出了什麼意外。

    雖然他是一個不討喜的小老頭,但她也要盡盡朋友的道義關心一下,畢竟也吃了那麼多年他做的好菜了嘛。

    可是轉念一想,也不對啊,出意外的人怎麼做早餐?她可不會笨到以為這桌美味是出自范迎曦之手。

    她是走在時代尖端的女子,高唱淑女遠庖廚,柴米油鹽醬醋茶,樣樣不行。

    「小暮幫她賺了兩百萬美金。」冷冷的男嗓自樓梯口接話,范臨暮面無表情的身影映入尤曉吟眼中。

    「兩百萬美金?!」尤曉吟聞言倒抽一口氣。

    「什麼幫我賺,你是出賣我。」范迎曦不爽地反駁,全然忘了自己昨晚剛起的誓言。

    「任何一個正常人都會贊同我的作法。」邊說話邊穿好襪子,他背包一甩瀟灑出門。

    「可是那是我的東西,你沒權利替我下決定!」說到最後,范迎曦幾乎是在尖叫。

    「爸媽出國前有授與我權利。」話說完,范臨暮的身影跟著消失在門板後。

    「爸媽並沒接與你出售我財產的權利!」范迎曦氣憤地瞪著闔上的大門,彷彿范臨暮正乖乖站在那裡接受她目光的千刀萬割。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咽?」聽得滿頭問號的尤曉吟終於得空發問,「他賣了你什麼東西?」

    「我的阿娜答。」范迎曦聲淚俱下地將范臨暮的惡行敘述一次。

    「小暮真是太聰明了……」尤曉吟邊聽邊點頭,在接收到好友指控的目光後才連忙改口,「喔,我的意思是小暮真是太過分了!」

    儘管她在心中一千一百萬個贊同兼喝彩范臨暮的作法,但此時此刻可不宜出口,否則她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

    「就是嘛。」范迎曦氣憤接口,「所以我決定再與他說一句話的話,我就是豬。」

    可是你剛剛跟他說話了啊。此話不敢言,尤曉吟只能以眼神聊表同情之意,並加上煽風點火的慫恿,「反正他們兩個長得都一樣,不是嗎?既然如此,難道會跑會跳會說話的人會比一個充氣娃娃差?他這不就給你個好理由巴上他了嗎?你不好好利用真是太對不起他了。」

    「啊?」尤曉吟的一長篇滔滔教誨說得范迎曦一愣一愣地消化了好一會才完全吸收,「你的意思是——」極度遲疑地拉長尾音,她不很肯定好友的話中之意。

    「沒錯。」尤曉吟螓首一點再點,十分肯定,「巴上他就對了,等久就是你的。」

    說到底,尤曉吟也存有一點點私心,只要迎曦名花有主,那關大哥對她的深情摯意或許就有機會轉到自己身上,反正他們即有情,妹無意,耗著也是耗著嘛,不如各思其屬,皆大歡喜。

    「可是……」范迎曦還在遲疑。

    她並不確定自己對他是否真有「愛情」這玩意兒存在,至少與他見了數次面,對於他,有著生氣、恐懼、羞怯的感覺,就是少了心跳加速。

    她愛他嗎?這問題目前無解。

    「還可是什麼?」尤曉吟阿莎力地一拍她肩膀,「機會錯過了可是不等人的。」人世間有太多錯過的遺憾,一旦發生,只能飲恨。

    「說得也是。」范迎曦點頭同意尤曉吟的話,橫豎她真的對充氣娃娃動情了不是嗎?既然如此,對於本尊便不可能排斥到哪去。

    或許她一樣有動情,只是被他氣到忽略罷了。

    「那你就加油了。」尤曉吟握住范迎曦的雙手為她打氣。

    范迎曦回握她,「你也要加油喔。」

    「啊?」尤曉吟一時愣住,不懂她要自己加啥油。

    她覺得飯比較好吃耶,油留給車吃就好。

    「曉吟你喜歡關大哥對吧?」別看她人呆線條粗,其實有些事也看得透徹,曉吟自接機後便每天瘋狂地跟不同的男生約會,原因怕是不尋常。

    有時放縱,是為了遺忘。

    「這……」尤曉吟垂下睫毛,不知如何迎視范迎曦清亮的眼。

    她一直以為迎曦遲鈍迷糊,卻沒想到竟看得透自己的心思。

    原來,好友便是這般知心,不必言傳,就能意會。

    「我們一起努力吧。」范迎曦笑得心無城府,反倒叫尤曉吟內疚起來。

    即使她明白迎曦對關大哥無意,但她覺得自己此舉就好像在遊說迎曦拋棄眼前的幸福,轉而追求不知是否可及的虛幻愛情。

    可是她好苦啊!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對著別的女人噓寒問暖,卻對自己不屑一顧,叫她情何以堪?

    偏生自己又壞得不夠徹底,想放縱卻又覺得背叛,一顆心反反覆覆在煎熬,痛得她已快麻痺。

    她勉強扯高一抹笑,「嗯,一起努力。」

    「可是……」范迎曦忽而又垮下笑臉,「我不知道怎麼找到他耶,怎麼巴啊?」

    尤曉吟這下連勉強扯高的笑都僵在唇邊。看吧,這就是錯過的第一個機會。

    「放心,若你跟他有緣的話,千里都會再相會的。」老掉牙的安慰話語,連尤曉吟自己說起來都覺得極度欠缺說服力。

    有緣千里來相會?這話是說得有理啦,可他們一會再會,卻還沒會出火花,范迎曦也沒好好把握,現下是否還有下一個相會的機會,誰敢保證?

    就真的只能隨緣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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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09:35:0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事實證明,世上果然有「緣分」這東西,或者該說,司空列極與范迎曦果真緣分未盡。

    總而言之,無論如何他們又碰面了,而且巧合得令人匪夷所思。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呢?其實很普通,並沒有小說連續劇裡驚天動地的浪漫,但范迎曦已經很感激。

    畢竟她從來也不是愛做夢的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當一個人不想再見到另一個人時,這永遠是他們「不幸相逢」時的第一句話。

    「買東西啊。」她回他一臉無辜。

    天可明鑒,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跟蹤他,她又不是會算,知道他此時此刻會在這裡出現。

    「買東西?」司空列極瞄了眼身後的招牌,不以為然地睥睨著她,「你想再買一個我的代替品嗎?」

    早上的他,既狂且傲,少了分邪。

    「代替品?」她愣了好一會才明白他所指為何,紅著臉大聲反駁,「才不是!我是要去那間啦!」她指著情趣用品店旁那不起眼的小小招牌。

    她哪還有什麼閒錢買「代替品」啊?光是上一個就已讓她散盡畢生所得並且負債纍纍了。

    窮人當太久,她一時遺忘范臨暮出賣她所得的兩百萬美金,況且錢她分毫未取,不知下落何尋。

    「是嗎?」他不以為然地聳聳肩,轉身欲離,「那祝你購物愉快。」

    目的已達成,他也懶得再去與她諸多牽扯,陰邪逗弄是「他」的喜好,他可沒興趣。

    況且,「蠢」女一向不在他的射程內,他偏好聰明的知性美女,冷靜有主見……甩了甩頭,這些特徵怎麼跟拋棄他的惡女一模一樣?不行,他不行再墮落下去。

    他不是宗御宸,做不來癡心漢,失去摯愛寧可就此無心,愛情之於他,並未重要到必須如此兩極以對——得不到最想要的,寧願不要。

    可,也不代表他來者不拒啊,他總有選擇的權利吧,

    「等一下。」一雙小手爬上他的衣角,不打算輕易放他快活。

    他無奈停下腳步,「你也想要我的簽名嗎?」此情此景,讓他想起那個令人有理說不清的午後。他只有一個結論——台灣的女人真青番。

    「簽名?」眨了眨疑惑的大眼,范迎曦十分不解他此問何意,「我要你的簽名幹嗎?」

    本著學生應勇於發問的精神,她發出自己的疑問。

    「紀念、裱框,我哪知道你要幹嗎?」他皮笑肉不笑,說著不好笑的幽默,「說不定其實你已經暗戀我很久了。」

    他說得雲淡風清,愛他的女人實在太多,多一個少一個他無關痛癢。

    但純情的范迎曦臉卻驀地漲紅,「你、你在胡說什麼?我只是要你將屬於我的東西還我罷了。」「屬於你的東西?」司空列極蹙起眉,半晌才恍然大悟她所指為何,「看來你真的很愛我。」他扯高嘴角逼近她的臉。

    「誰愛你了。」她被嚇了一跳,往後跳開一大步,與他保持距離,「你可不要隨便自作多情。」

    愛與不愛,其實她自己也十分迷惘,只是此時當然得死不承認,一切撇清。

    就算真要如曉吟所言巴上他,她也不想大膽示愛,一切慢慢來才好,對於愛情,她不崇尚「速食」。

    而光瞧他那張桃花臉,就知道他的愛八成是由「床」開始。

    「我自作多情?」他挑高俊逸的眉。

    真鮮,頭一回有女人會用「自作多情」來形容他,她們多半都還巴不得他多多青睞呢!

    「本來就是,我愛的是娃娃又不是你。」

    「我跟它長得不是一模一樣嗎?」他將俊臉湊近放大讓她細瞧,「而且我的舌頭會動喔,它不會。」

    低、低級!

    她又狠狠地往後跳了一大步,遏止不住的紅潮在全身一再蔓延,「你不要突然靠近我啦。」心臟早晚被他嚇停。

    「你到底在怕什麼?」他微皺起眉,「你不是夜夜擁著我入眠嗎?」

    哇咧,誰夜夜擁他入眠了?這位仁兄真是太愛做夢。

    「總之,我要你將娃娃還給我。」她決定導回正題,不再跟他鬼扯。

    他也臉色一正,「我已用兩百萬美金向你買下它,記得嗎?所以現在它是『我』的東西。」

    「我可以將錢還你。」她急急接口。

    他看了她好一會,才慢吞吞開口,「我不要錢。」

    錢他已經夠多,兩百萬美金之於他,好比九牛一毛,卻可以買回他的尊嚴,他覺得非常值得。

    不然他實在難以想像比照他量身打造的充氣娃娃如果傳回聖星盟會有啥後果,光想就足以令他冷汗直冒。

    「那你要什麼?」她得付出什麼代價,才可以換回愛人?

    他專注地看著她,冷淡開口,「我,什麼都不缺。」

    金錢、權勢、地位他樣樣皆備,他不知有何者是他所欠缺而眼前的小女人卻給得起的。

    「可是我缺。」她一時情急,不絕大腦的話衝出口。

    「嗯?」他靜候下文。

    等了一會她毫無動靜,他出聲催促,「缺什麼?」

    缺……缺你啊!這句話當然死也不能出口,「總之,我一定要要回娃娃就對了。」

    信誓旦旦地丟下這句話,她隨即跑開,留下一臉愕然的司空列極。

    他,似乎給自己惹來一個未知的麻煩。

    他走了什麼霉運!這女人怎麼陰魂不散?

    「真巧,你又來這裡買東西嗎!」要笑不笑地斜倚在房門邊,司空列極想翻白眼的衝動直在心裡翻騰。

    明耳人都聽得出他語中嘲意甚深,來到飯店,除了一夜春宵,還有什麼好買的?

    「對啊。」范迎曦毫不做作的坦率讓司空列極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噎到,原本撐在門上的手險些滑掉。

    這這這、這女人未免也太豪放了吧!

    「你走錯房間了。」他面無表情地要將門關上。

    真衰,一大早就遇到不祥物擋路,回去淨個身,灑灑鹽再出們。

    「等等。」范迎曦用力頂住他欲闔上的門,「我沒走錯房間啦。」

    娃娃明明就在他這,他還想賴。

    也對,頂樓只有一個房間,房客只有他一個,她怎麼可能走錯。

    「我不是牛郎。」他索性打開房門,雙手環胸地睨著她。

    橫豎以她的力氣也不可能撲倒他,他就乾脆大方點,免得被人稱說不懂待客之道。

    沒辦法,不速之客中總還是有個「客」字嘛。

    牛、牛郎?范迎曦杏眼圓睜,紅潮遏止不住地開始在臉上蔓延,「誰、誰跟你說我是要買……那個的啊?」

    買「春」這字眼實在是太粗俗了,她說不出口,萬一他獸性大發撲倒她怎麼辦?

    「哪個?」他好笑地反問。

    「就是……」她囁嚅地統著手指,好半晌才想起自己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反正我要買的東西是那個。」她直直指向他房中的充氣娃娃。

    司空列極直想仰天長嘯,「你還沒放棄?」

    他是不是該稱讚她毅力可佳並深感榮幸呢?自己的分身竟能令一個女子癡戀至此,並窮追不捨,唉!

    「我絕對不會放棄的。」她眼中閃著堅決的火花。

    「你以為你不放棄就有用嗎?」他瞪她一眼。

    真番的女人,好煩。

    「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她微笑著說出令人吐血的答案。

    如果可以,司空列極想狠狠甩上門將瘋子隔絕在外面,偏偏天不從他願,此時此刻,范迎曦是站在門「內」,就算他關上門也沒用。

    「但那不包括對象是我。」冷冷說完,司空列極做出極度不紳士的將她給推出門外,「不送。」

    「你不賣給我的話,我就一輩子纏著你。」范迎曦及時閃身卡在們的夾縫中,表情認真地說道。司空列極與她對望許久,臉色漸漸下沉,眸裡閃動冷光,「你威脅我?」

    從來沒有人敢對聖星盟的人語出威脅,除非他活久嫌膩,而眼前的女人,似乎有著非常人的膽量。

    或者該說,七星門主神龍見首不見尾,從未在媒體上露過面,見過他們的人很少,懂得害怕的人當然就不多——尤其是一個不知聖星盟為何物的蠢女人。

    范迎曦瑟縮一下,忍住想拔腿離開的衝動,幸福啊,為了幸福要勇往直前,她在心中一直催眠自己,她是喜歡他的。

    「我、我也不想這樣啊,是你逼我的。」她邊說邊偷覷著他逐漸握緊的拳頭,生怕他一個不爽就揮過來。

    「我逼你的?!」語調微微上揚,司空列極瀕臨抓狂邊緣。

    可歌可泣,她竟能逼得天樞門主失控至此,值得讚揚。

    「誰叫你要奪人所愛。」見他像是紙紮的老虎,會叫不咬人,范迎曦的膽也大了,下巴跟著上揚。理直氣壯的人就該抬頭挺胸才對。

    「我奪人所愛?!」司空列極的音量開始像在咆哮,「你這女人有沒有搞錯啊,我可是付了兩百萬美金給你!」

    「我的愛情不是用金錢可以收買的。」她怨懟地瞟了他一眼。

    愛情?「見鬼的你跟充氣娃娃會有什麼愛情?」

    這女人一定是瘋了,司空列極開始考慮要不要替她撥通電話給精神病院,她極度需要治療,免得跑出來亂亂瘋,危害人間。

    「我愛它,它當然也愛我,我們是相愛的……」

    「停!」司空列極撫額喊停,再聽她的瘋言瘋語,他也要跟著瘋,「說吧,你要多少?」他抽出支票本。

    「什麼多少?」她眨眨水眸,滿臉疑惑。

    「這是我最後一次付錢給你,拿了之後給我滾得遠遠的,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范迎曦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她受辱地瞪著他大喊,「我不是說過我的愛情不是金錢可以收買的嗎?收回你的臭錢,我才不希罕。」她憤而將他的支票本揮落在地。

    他看了地上的支票本一眼,眸中閃著冷然的怒氣,「女人,不要太不知好歹。」

    惹毛了他,別想會有什麼好下場。

    殺氣四射。范迎曦畏懼地退了一小步。

    「你只要將娃娃還我,我就不會再煩你了。」

    明哲保身,她決定要將曉吟的話當耳邊風掠過,愛情可貴,生命可是無價啊,這樣一個男人,不是她所能駕馭的,所以放棄。

    娃娃加減抱,至於真人,留給其他女人吧。

    「辦不到。」

    「那……」

    「不要再說你會纏我一輩子,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的一輩子走到盡頭?」他冷言威脅。

    煩人的東西,真的找死,他不介意送她一程。

    范迎曦無辜的美眸開始盈水,俏鼻跟著泛紅,「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理啊?嗚……」

    生來好命的天之驕子怎能明白辛苦賺取一樣心愛東西的可貴?他竟用最市儈的方式來踐踏她的少女情懷,還、還威脅她,嗚……

    「我不講理?」她這是做賊的喊捉賊吧,到底誰才不講理啊?

    雖說眼淚是女人最得天獨厚的武器,但身經百戰的司空列極可不吃這一套,偏偏……她的淚水為何會讓他心浮氣躁啊?

    「不要哭了。」他遞過一方手帕。

    淚人兒猶自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絲毫不理會他。

    「我叫你別哭了,沒聽見嗎?」怒火上揚,口吻跟著粗暴,他一個箭步飄過去將她那些惹人心煩的眼淚擦掉。

    痛痛痛……這個粗魯男到底懂不懂得憐香惜玉啊?范迎曦在他的肆虐下咿咿唔唔地掙扎,終於逃出生天。

    她退了三步遠,撫著被他擦得又紅又麻的臉頰瞪著他,「很痛耶。」

    再次決定,這個男人是個危險粗魯男,近不得也,還是她的娃娃好。

    「誰叫你要哭不停。」撇開臉不去看她臉上被自己擦出的「災情」,司空列極嘴硬地說道。

    不捨!在那一瞬間他心中湧起的竟是一絲不捨,天啊,這個發現真是太可怕了,他絕對不能墮落下去。

    跟這種大腦少根筋的蠢女在一起會有損他的格調。

    「我哭還不是你害的。」始作俑者都是他。

    「誰叫你要那麼煩人。」

    「我煩人?那也是因為你奪人所愛我才會……」咦,怎麼台詞開始重複?

    撇撇嘴,司空列極懶得再與她吵下去—轉身走回床上坐下,「總之我錢也付了,東西就是我的,你可以滾了。」

    范迎曦跟著走進去在房中沙發坐下,「你東西還我,我馬上滾得遠遠的,讓你一輩子再也看不到我。」

    這女人怎麼講不聽啊?司空列極怒火又開始攻心,「我說了,辦、不、到。」他加重語氣,一臉沒得商量。

    「那我們就耗著吧。」反正她人生才活了三分之一嘛,就陪他耗,看誰早死。

    「你不必上課嗎,高材生?」語帶揶揄,他很滿意自己的話在她臉上造成的驚慌效果。

    「啊,遲到了。」瞄了眼手錶,她驚跳起身。

    沒想到竟然已經跟他耗了那麼久了,她十一點的課啊。

    「你不是要跟我耗著嗎?」他愉悅的聲音迫在驚慌的她身後,囂張得過火。

    對厚。

    范迎曦衝到門邊的身影再度折返,在他面前認真起誓,「我不會放棄的,你等我。」後面那句話她是對著一旁的充氣娃娃說的。

    司空列極的笑容僵在唇邊,等她?白癡才等她,他等會就去放火燒了它。

    不過……似乎有更好的方法可以使她放棄,腦中靈光一閃的他嘴角又再度勾起。

    「等一下。」他起身扯住她身後飛揚的馬尾,成功止住她的去勢。

    「哇——」慘叫一聲,范迎曦搶回自己的寶貝頭髮,「你想害我禿頭嗎?」竟然扯那麼大力,好痛。「三百萬。」聽若未聞她的抱怨,他逕自說著自己的條件。

    「什麼三百萬?」沒頭沒尾的話讓范迎曦聽得一頭霧水。

    「只要你拿出三百萬美金,它,」他指向一旁的充氣娃娃,「就還你。」

    「三百萬美金?!」這個天文數字讓她差點心臟病發,「你不是說你不要錢的嗎?」

    「我改變主意了。」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一勞永逸。他算準了她絕對拿不出三百萬美金。

    「你……」被氣得不輕,她暫時失去思考能力。

    原來不只女人會耍賴,男人反悔的速度更是令人咋舌不已。

    「明白了吧?明白了就不送了。」他微笑地將她推出門外,並優雅地將房門給關上。

    成功。

    好一會才回過神的范迎曦瞧見自己身處在飯店的走廊,而那個心機深沉男已無情地將房門給關上,氣得她差點想踹門。

    不過那扇門看起來好厚,踹下去一定很痛,所以她決定不自虐。

    三百萬美金……曾幾何時,她的愛人竟已飆漲到如此價位了,嗚,頭好痛。

    不過,她絕對不會放棄的。

    燃燒著熊熊鬥志,她決定……還是先上課去,這個教授集龜毛之大成,蹺不得。

    親愛的,暫別了,我一定會回來贖你的。

    依依不捨地朝房門再瞅一眼,范迎曦落寞地走向電梯,而那個心機深沉男司空列極,此時在房中笑得正開懷。

    完蛋了!

    目送著公車離開的龐大背影,范迎曦氣喘吁吁地在心中哀嚎著,她完美的零缺席率啊。

    愛人課業兩失意,她的人生怎會這樣悲慘啊?欲哭無淚。

    「小曦?」熟悉的救命男聲響起,令她頓時絕處逢生。

    「關大哥!」范迎曦簡直要感激涕零,她趕忙衝過去打開車門,自動自發在駕駛座旁的位子坐定,「快,快送我到學校去。」

    狐疑地瞟了她一眼,關聖奕還是踩了油門上路。

    「你怎會在這裡?」熟練地駕著車子,他不忘為自己解惑。

    「找愛人啊。」她邊不經心的回答卻讓關聖奕心中瞬間警鈴大響。

    「愛人?」他握住方向盤的手因施力過度而發白,「你有愛人了?」

    這是多大的青天霹靂,讓他幾欲瘋狂,得要用盡全力克制,才不致在車水馬龍的台北街頭飆起車來。

    她有愛人了,她竟然有愛人了!這個可怕的事實讓他想要狠狠踩下油門狂飆不已,以為他激動的心情尋找出路。

    「對啊。」兀自在腦中思考「對策」的范迎曦還未發現他的異狀,繼續漫不經心地答道,腦中百轉千回的,至是如何在短期內賺到一百萬美金的方法。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且就算賺得到,如果她再用三百萬美金去將娃娃給買回來的話,小暮肯定會氣到將她活埋,並大罵她是個不把錢當錢的白癡蠢蛋加三級。

    呸呸呸,她幹嗎去想那個叛徒會有什麼反應?她才不在乎!

    「他……是個怎樣的人?」咬牙問出口的話,他的語氣很僵硬。

    「他啊,長得又高又帥,又很溫柔。」不吵不罵不打夠溫柔了吧?

    「家世……怎樣?」見她說得一臉幸福,關聖奕理智幾要喪失,嫉妒得快要發狂。

    「家世啊……」她偏頭想了一下,「應該不錯吧。」身價三百萬美金呢。

    「我不好嗎?」

    長相、人品、家世,他不認為自己會輸人。

    「啊,什麼?」范迎曦這才發現他的異常,「關大哥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我不夠好嗎?」他唇邊逸出血絲,顯然咬牙咬得很用力。

    「你很好啊。」范迎曦眨眨眼,粗神經的她不太能理解關聖奕此刻的反常所為何來,「關大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啊,你吐血了……」

    吐血?他直淌血的是心啊!

    「你真的不懂嗎?」泛著苦笑,他開始恨起自己的溫吞。

    就是因為他太異想天開,總以為她有一天一定會開竅,進而懂得他的心意,然而事實證明,他的等待只是將她往另一個男人的懷中推。

    「懂什麼?」望著他,她一臉茫然。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呢?」

    她一愣,隨即大笑出聲,「關大哥,你三八啊,我當然也喜歡你啊,幹嗎用那麼爆笑的表情說啊?」

    爆笑?他深情款款的告白竟然被說是爆笑,她可真夠懂得如何使人心冷。

    「我沒在跟你開玩笑。」表情一凜,他重重捶了方向盤一下。

    「呃?」范迎曦收起笑意,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好陌生,「關大哥,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喔,是不是生病了?」

    生病?如果愛一個人也算病的話,是的,那他的確病得很重。

    「啊,學校到了。」范迎曦不等車停穩就打開門衝下車,「關大哥,你不舒服的話要記得去看醫生,我快遲到了,先走了,再見。」

    說罷便急忙轉頭衝進校門,絲毫不明白已有一顆男兒心被她傷得體無完膚。

    關大哥?他笑容苦意更甚,她可知道,他不想只當她的「大哥」啊!

    他不會再坐以待斃,他決定發動攻勢,他終於明白,光只有空等待守候,愛情是不會降臨的。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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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09:35:3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遠處飄來的烏雲掩去驕陽的肆虐,雷聲隆隆發出預警,驟雨將至,閒人走避。

    雨點如豆,打在身上毫不留情,絕對不會有人在此時突起浪漫情懷,漫步雨中。

    好吧,世界人種干奇百怪,總是會有「異類」出現。

    自大、狂妄、不可一世,就連病魔也不放在眼裡,他是否出口認身強體健,絕對不會掛病號?

    他抱胸慵懶地倚在牆邊,對頂上狂洩不已的水簾渾然未覺,刀刻般的俊容面無表情,眼神專注地令人屏息。

    他到底在看什麼?這是來往的行人尤其是女人,心中所共同的疑問。

    究竟是什麼攫住他的目光,讓他如此目不轉睛、一心一意,渾身濕透也在所不惜?

    「台灣的雨是酸雨你知不知道?」一柄傘落到他頭上,殺風景的話響起,破壞這惟美浪漫的一刻。

    雨中的憂鬱俊男是多麼地令人心動,而她,竟以一句「酸雨」輕鬆破壞,不可不謂高段。

    又、是、她!司空列極橫過去一眼,「關你屁事?」

    此語一出,又震碎許多夢幻少女心,事實證明,帥哥也是會口出惡言的。

    傘瞬間移開,范迎曦往後退一大步,「也對,我幹嗎那麼雞婆,你病倒對我只有百利而無一害。」「哪來的百利啊?」好狠的女人,分明在詛咒他。

    古聖先賢真是太英明睿智了,最毒婦人心,果然所言非差。

    「你想想,你如果生病了,很嚴重沒人照顧,有可能會死,如果你死了,那我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拿回娃……呃,我開玩笑的。」哇,好黑的臉。

    更是糟糕,說著說著太順口,竟然將心裡所想的一字不漏說出,看他的樣子,似乎很想掐死她。「看來你似乎很恨我?」他說得咬牙切齒,方才醞釀的心痛心傷全消失無蹤,只剩下滿腔怒火。這女人很有將人逼瘋的潛力,他會被她氣到肝火旺盛。

    「呵,呵呵。」她乾笑數聲返後幾步,「你對我的誤解真是太深了,我怎麼會恨你呢,愛你都來不及了。」

    「喔,你愛我?」感興味地挑高眉,他怒火下降,笑意上臉。

    她愛他?混亂中脫口而出的話算不算真心話?她可不可以不要承認?

    「啊,那兩個人好像在吵架。」轉移話題。

    原本司空列極不打算那麼快放她好過,不過看到「吵架」的那兩個人,俊臉又逐漸下沉,臉上閃過的,既怒且憂,是多種複雜的表情。

    「你走開,我不要你的施捨!」拄著枴杖的男人揮開優雅美女欲攙扶的手,連帶的傘也掉落在地上。

    渾身濕透的人,又多了兩個。

    「亞衡,你不要這樣,我們回家,你感冒就不好了。」美女有耐性地再度趨前要扶他,卻仍是被揮開。

    「你總是這樣,總是當我是小孩子,你心裡仍舊忘不了那個男人對不對?」憤恨地捶著地,駱亞衡的臉上分不清是雨水或是淚水。

    他很恨、很氣、很無奈,他綁住了她的人,卻要不到她的心,她的心永遠不屬於他。

    「亞衡,你不要無理取鬧,這是街上。」無奈地環視來往圍觀的人一圈,紀裴希心臟猛地緊縮,差點換不過氣來。

    是他!他怎麼會在這裡?!怎麼會在她最狼狽的時候,被他看到……

    他臉上的表情好冷漠,眼神好無情,嘴角微微扯高,是在譏笑她的落魄吧,如果這是命,那她認了。

    她突然好感謝這場雨,可以融合她的淚,遮掩她的心碎。

    拾起掉落一旁的傘,她走向駱亞衡,「亞衡,我們回家再說好嗎?」

    她累了,真的好累,已經心力交瘁。

    她突然浮現的疲憊讓駱亞衡起疑,望向她背對著的那個方向,看到一張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臉——司空列極!

    陰魂不散!那個陰魂不散的男人竟然自馬來西亞追到台灣,他絕對不會將裴希讓給他的。

    「你親我一下我就回家。」收起無理取鬧的嘴臉,駱亞衡臉上取而代之浮現的是撒嬌的溫柔。

    「你……」握緊傘柄,紀裴希此時只想快快結束這場鬧劇,只得依他所言在他嘴上輕啄了一下,不料卻被整個擁進懷中,吻個徹底。

    緊擁著在懷中氣急敗壞睜著杏眼瞪他的人兒,駱亞沖朝司空列極投去勝利的一瞥,「我們回家吧。」

    「駱亞衡,你太過分了!」紀裴希在他耳邊壓抑地低吼著,然後扶著他幾乎是落荒而逃,在她背後的那兩道冷冽視線刺得她幾乎無力招架。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她情願就此消失,雖然背叛已成事實,但真正面對,卻是痛徹心扉的苦。

    「哼!」薄唇微微勾起冷笑,司空列極目送著他們的背影上了計程車離開,然後拽起范迎曦的手,「走,我們去喝酒。」

    他要喝個痛快,不醉不歸!那個男人竟然敢跟他炫耀,簡直是囂張過頭,不借酒降降怒火,他恐怕會去踹斷他的另一條腿。

    「啊,我為什麼要跟你去喝酒啊?」身不由己地被他拖著走,范迎曦微弱的抗議聲被雨聲淹沒。雨,依舊在下;戲,已散場。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范迎曦在心中第N次地自問,卻百思不得其解。

    「來,乾杯。」司空列極又豪氣地仰盡一杯酒,范迎曦實在無能為力跟進。

    他是酒國英雄,他千杯不醉,伏特加、威士忌一杯乾過一杯,就算喝到血管中流的只剩酒精也不怕中毒。

    天生好命哪!

    人聲鼎沸,紙醉金迷,融合著煙味、酒味、香水味的複雜空氣熏得她頭昏腦脹,酒不醉人人自醉——想吐。

    她果然沒有當有錢人的命,就連有人替她出錢供她靡爛都還無法樂在其中,只求對方能高抬貴手,早早放她解脫。

    「你還要喝多久?」她攪著杯中的冰塊,有氣無力地問著身邊的酒鬼。

    嗚……她想回家。

    就算回家會看到背叛者小暮那欠扁的嘴臉,但也總比在這邊自虐好,至少家中的空氣絕對會比這邊清新許多。

    「看我什麼時候醉。」他又乾掉一杯,說得一臉理所當然。

    怎麼都喝不醉?到底是他酒量太好還是廠商偷工減料,酒精濃度不實?

    「那你自己慢喝,我先回家了。」說著她便要溜下椅子,準備打道回府。

    開玩笑,那要是他天亮才醉呢!那她豈不是要「陪酒」到天亮!然後還要很苦命地將酒醉的他給送回飯店。

    這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她幹嗎攬下?又不是瘋了,反正環視一圈,這PUB內有不少女人看來很樂意為他效勞,她從來就不是小氣的女人,就讓賢吧。

    「等等。」看來似乎已有三分醉意的司空列極不肯如她所願,持住她的馬尾,「你不是說要陪我不醉不歸的嗎?」

    做人要講信用,不能因為自己是女人就失信,這樣是不對的。

    她聞言瞪大眼,「我哪有這樣說過?」他分明是在做夢。

    「我們心靈相通嘛。」他漾開邪邪的笑容,拋給她一個媚眼。

    已然是夜,不知是否環境因素,范迎曦總覺得司空列極給人的感覺比早上更魔魅、更危險,渾身散發著要命的邪惡,吸引著女人飛蛾撲火。

    這樣的男人,本身就是一顆毒藥,迷人的外表是糖衣,願者上鉤,毒死無賠。

    「誰跟你心靈相通了啊?」紅潮撲上了她的臉,明明酒沒喝多少,卻總是令人覺得她醉態橫生。「你喝香檳也會醉?」而且才喝半杯而已。

    他皺眉的樣子實在很侮辱人,「我才沒醉。」

    雖然不敢出口比千杯不醉,酒力絕對無法與他相抗衡,但也不至於那麼不濟,半杯香檳就醉。

    「你看起來想吐。」他指出她的不對勁。

    不是喝醉,難不成是懷孕啊?

    「那是因為這裡的空氣讓我很難受。」她終於爆出自己的不滿。

    他哪裡不好坐,偏偏選吧檯最醒目的位子坐;而這裡本來很空曠的,但漸漸地卻愈來愈擁擠——而且以女性同胞居多。

    他要騷包、要張揚幹嗎拖她下水?難道不知道聯合國的香水味聞起來實在很嗆鼻嗎?害她的胃酸很不受控制地頻頻往上冒。

    「原來你不喜歡受打擾啊?」他故作恍然大悟,執意誤解她的意思,「那我們開間包廂自己喝。」這是間高級俱樂部,有錢的是大爺,雖說大部分人會在外面買醉並跳舞,不過仍是有提供包廂給少數需要的人。

    說得沒錯,真的是他「自己」在喝啊。既然如此,為啥要拉著她一起插花?是覺得要死死一雙會比較有伴嗎?

    怎麼死?當然是醉死的。

    「我不要喝了,我要回家啦。」

    司空列極在她臉上啄了一下,「那可不行,我們兩個今晚要一起盡興。」然後不容她異議地拉著她往包廂的方向前進。

    苦著臉,范迎曦在心中無力哀嚎。

    救命啊,誰來救救她!這情況未免也太詭異了吧,為什麼她非得陪他不醉不歸不可?她跟他又不熟,況且他對她還有奪「愛」之恨耶。

    哀怨地被他址著走,力量天生不如人也只能認命,范迎曦今天注定「陪酒」到底。

    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要醉?

    「不醉不歸」只是一句形容詞,他幹嗎非要奉行到底不可?難道提早回家睡覺不好嗎?

    瞪著已指向三的時針,范迎曦打著哈欠,撐著過重的眼皮,開始考慮要用哪支酒瓶砸昏他。

    他這人是生來專門糟蹋好酒的嗎?灌了那麼多進去才只是薄有幾分醉意,真浪費。

    有錢就可以這樣揮霍嗎?她幾乎可以預期待會賬單上的金額一定足以讓酒店經理拿他當衣食父母一樣崇拜。

    一座小酒瓶山呢!還瓶瓶身繫名牌,都已經有錢到這地步了,竟還好意思要坑她一百萬美金。「喂,我今晚陪你的酬勞,算一百萬美金就好,夠便宜吧?」有錢人,就是生來要給人坑的,尤其是一個半醉的有錢人。

    快點頭說好吧。

    「你醉在夢裡吧。」他冷笑地遞給她一杯威士忌。

    做夢可以,烈酒他免費供應,至於夢話就少說些,因為那永遠不可能實現。

    「你才醉死算了。」她非常之不領情地推開他的酒。

    不醉不歸,不醉不歸,真是去他的不醉不歸!

    「只可惜我酒量好。」他舉杯朝她一敏,接著仰盡。

    她真的看不出他究竟是醉是醒,是醉得語無倫次或是條理分明,如果醉了—怎麼還不快倒下?「是,你酒量真好。」她有氣無力地繼續撐著下巴乾瞪眼。

    「知道就好。」他又優雅地舉杯,卻微微皺眉,「你覺不覺得有地震?」

    不然為什麼地在搖、天在轉?

    地震?「哪有?」她狐疑地瞟他一眼。

    「是嗎,那我醉了。」他終於很好心地宣佈。

    「你醉得真清醒。」有哪個醉漢會承認自己醉了?怪胎一個。

    不過只要他肯大發慈悲,放她回家睡覺,他要怎麼怪都行。

    「我們回家吧。」接過賬單,他看也不看地爽快簽名,親自前來的酒店經理則樂得眉開眼笑。

    這種「貴」客一晚的消費,更勝他們一個月的營業額啊,怎能不以禮相待,望他下回再光臨呢。

    「你回你家,我回我家,再見。」范迎曦在酒店門口與他分道揚鑣,這一夜真是漫長得令她想哭。明天鐵定又要變成兔子眼了。

    司空列極扯住她的馬尾,「讓一個酒醉的人自己回家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

    她搶回自己的寶貝頭髮,「我相信你還沒醉到無法開車的地步。」

    「你沒聽過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嗎?」真是個不守規矩的差勁國民,「你載我。」反正她沒喝多少,一定沒醉。

    「那還有一種交通工具叫計、程、車。」她狠白他一眼,「我不會開車。」

    要是撞爛了他那台酷炫的敞篷車,三百萬美金再往上累積,她會吐血。

    「讓女士半夜自己回家是一件很不紳士的事。」他很快地改變說法,「我送你回家。」

    紳士?他確定這兩個字冠在他頭上不會太好笑?「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

    將這兩句電視上快播爛的話丟回給正在找車鑰匙的他,她覺得暢快不已。

    什麼叫自掌嘴巴,這就是最佳例子。

    「計程車。」他不容她異議地扯著她往酒店旁候客的計程車裡鑽,「天樞飯店。」

    天樞飯店?「你不是耍送我回家嗎?」

    「我醉了,需要休息。」他閉上眼睛,對范迎曦的怒眼瞪視來個眼不見為淨。

    事實證明,要賴並不是女人的專利。

    喝醉酒的男人,會變得比較不可理喻嗎?「麻煩你,南京東路二段。」她決定不理會他,自力救濟。

    反正先送她回家再載他回飯店雖不順路,但相信他不會心痛,橫豎他錢多得花不完。

    一疊千元大鈔倏地丟在司機眼前,「天樞飯店,這些是車資。」

    基於「有錢的是大爺」這個原則,司機利落的方向盤一轉,克盡職責地往天樞飯店的方向而去。那疊鈔票最少有十張,他何必跟錢過不去,逼良為娼又不是什麼新鮮的事,事少管些才會賺大錢。

    愛錢司機注定了范迎曦的命運,反對無效,目的地:天樞飯店。

    為什麼她會跟他上樓?理由只有一個:伺機而動。

    他醉了,所以他會很快睡,如果他睡了,那麼她就可以……

    「你想都別想。」斜靠在床上的司空列極閉著眼打斷她的妄想,「要不要試試如果你扛著它,走不走得出飯店?」

    只要他一個命令下去,她插翅都飛不出飯店。

    「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了?」她偏不如他所願,走過去一屁股往他那張看起來極舒適的大床坐下,「我在想我該睡了。」

    床那麼大,他應該不介意分她一半才是,一個男人不該吝嗇到這地步——尤其是個闊氣的男人。

    司空列極眼張也不張,放任她進佔自己的地盤。

    他想他真的醉了,發神經地將這個蠢女帶回飯店也就罷了,竟還能容忍她在他面前放肆。

    他一定醉了。

    「喂。」就在他出口我催眠地要沉入夢鄉時,一隻擾人的手一直搖著他,不讓他安寧。

    還不醒,他是醉死了嗎?

    再接再厲,她可不希望身邊酒味四溘,她是想睡,不是想醉。

    「喂,你先去洗澡啦。」不要躺在她身邊熏人。

    反客為主,她真是囂張到不行。「你現在躺在誰的床上?」乞丐趕廟公啊,竟然嫌他。

    「你的啊。」她很有自知之明地證明她沒醉,「不過你還是要去洗澡。」

    「我為什麼要?」他連掀掀眼皮也不屑,依舊維持著那個很舒適的姿勢。

    「因為你很臭。」再不去休怪她一腳踹他下床。

    「我臭?」他眼睛睜開一條縫,射出利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講話?」

    他到底為什麼要自虐,硬將她帶回來這裡吵死人,他果然是醉得離譜。

    「誰叫你不讓我回家。」范迎曦一臉幸災樂禍,他活該。

    「那你可以現在馬上滾。」他違背心意地下逐客令,不解心中的不捨所為何來。

    「你不給我夜渡資嗎?」好歹付一些嘛,她很窮。

    這女人的思想真是怪異到令人無從領教,夜渡資?真虧她好意思說出口。

    「那你是不是該先提供服務?」他起身逼近她,俊臉與她近得員息相融。

    「什、什麼服務?」她被他嚇得差點咬到舌頭,偏偏躺在床上又無路可退,男上女下的姿勢曖昧到令人心發慌。

    一個醉酒的男人會做出什麼事無法可期,天啊,她貞操可危。

    「需要我教你嗎?」他一俯,吻落在她細嫩的頸上。

    淡雅的馨香鑽進鼻翼,滑膩的肌感令他愛不釋口,手口並用地一步步往下嘗,她的身材雖沒什麼看頭,但嘗起來倒還可口。

    「住、住手……」他濃重的酒氣熏得她差點不知今夕是何夕,他邪惡的唇在她身上放肆,而她卻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沒有。

    下流的男人。

    「要付出才有回報這道理你該明白吧?」他的動作沒停歇,轉眼間她的上衣已被除去,「你總不能跟我拿了錢,卻什麼都不給吧?」

    「我沒有拿你的錢。」她喘著氣,差點連話都說不全。

    「我會給你的,保證不虧待。」他的慾望已被挑起,需要發洩,如果她要錢,他會給。

    對於為自己「服務」的女人,他一向不吝嗇。

    不虧待?這話有如平地一聲雷,轟得意亂情迷的范迎曦猛地清醒過來,她大力地將司空列極推開,「你當我是什麼?妓女嗎?」

    她再怎麼少根筋,也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身體,她家還沒窮到那地步!

    「你不是要錢嗎?」突然被打斷的司空列極不悅地瞇眼看她。

    他的身體因渴望而疼痛,雖不解自己怎會對她起反應,不過他一向不是禁慾的男人,不想做自虐的事。

    那會導致性無能。

    「我不要了,你放開我。」保持這姿勢太危險,火苗隨時會竄起,還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她目前還餓不死,不需要為了錢而將自己給賣了。

    「不行。」司空列極不假思索地拒絕。

    現在放開她,無疑是擺明了要憋死自己,他不是笨蛋,辦不到。

    「為什麼?」范迎曦杏眼圓瞪,差點被他這個答案給嚇死。

    他說不行,不行是什麼意思?老天,千萬不要是她心裡所想那個意思,她只是個純真無邪的大學生,不要讓她的心臟承受太多驚嚇。

    「因為停不了了。」他頭再次俯低,這次對準的是她的檀口,以吻封緘,不容拒絕。

    「什……唔!」她張口要抗議,卻給了他舌頭趁虛而入的機會,將自己更往絕處逼。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范迎曦真是無語問蒼天,她該不會真的要這麼莫名其妙地失身吧?

    如果抵抗有用的話,那就不會一年到頭有人被強暴了。

    而她,卻一點也不想抵抗……

    逐漸迷失在司空列極的熱情裡,范迎曦注定明早起來要哀悼失去貞操的命運。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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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09:36:0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日夜交替,無論如何,天總是會亮。

    應該很少人會討厭天亮,因為光明驅走黑暗與邪惡,帶來一切希望,但有時候,卻也意味著必須去面對某些「現實」。

    躺在床上,刻意忽略身旁不尋常的溫熱,范迎曦此刻極度不願意醒。

    醒了代表她得面對很大的殘酷,她情願就此長睡,偏偏現實——

    「醒了就起來,不要賴在床上。」賴床不是好習慣。

    他知道她醒了,因為心跳頻率已紊亂,很顯而易見的是她在挖洞逃避現實。

    如果此時天有一道雷,那麼就劈下來吧,劈死誰都行。范迎曦蒙頭在心中哀鳴。

    渾身酸疼不已提醒著她昨晚的墮落,噢,天啊,那道雷還是劈死她好了,因為她沒臉見人了。

    早上的司空列極一向與「耐性」並不怎麼投緣,他大手一揚扯掉范迎曦蒙住身體的被子,語調冷冷地調侃,「我的技巧有差到讓你想自殺嗎?」

    縱然不像敦栩恆那樣身經百戰,但好歹也還沒有女人嫌過他,她總不會想當第一個吧?

    頓失遮掩的范迎曦窘到真的很想去自殺,搶回被子想也不想地便脫口而出,「知道就好。」

    她不曉得自己在混亂之中到底說了些什麼話,只是被打擊到的男性自尊可不打算就這麼放她甘休,「你嫌棄我?」司空列極瞇起俊秀的眼,逼近她。

    可能昨晚的酒精令他的「戰力」沒有百分之百發揮,他不介意再讓她體驗一次。

    察覺到他的蠢動,范迎曦三魂差點又被嚇掉七魄。

    「你你你……你要幹什麼?」手忙腳亂地東遮西擋,卻仍是徒勞。

    事實再度證明,人生而「不」平等,至少光是體型與力氣,就夠讓女人得天生當弱者。

    左手將她的雙腕制在她頭頂,司空列極右手慢條斯理地撫弄她的臉蛋,滑過頸項,持續往下邁進,並滿意地聽她倒抽了一口氣,「你知道男人最無法容忍什麼事嗎?」

    「我、我怎麼會知道。」她又不是男人。

    「那我告訴你,」他冰冷的薄唇抵著她的,感受她的顫抖,「他們最無法容忍被女人看不起。」

    而她,犯了這個大忌,她得要為她方纔的不屑付出代價。

    這樣的指控來得真是太冤枉,范迎曦聞言瞪大眼,忙要為自己辯解,「我沒有看不起你啊。」

    「沒有?」他微微抬首,利眸質詢地睨著她。

    她忙不迭地直搖頭,並在口頭上加重保證,「我絕對絕對沒有看不起你。」

    想了想,司空列極終於決定給她上訴的機會,他放開她的手,雙手撐在她耳邊,居上臨下地看著她,「那你說,我昨晚行不行?」

    昨晚行不行?昨晚行不行……這個問題像顆炸彈般在范迎曦腦中炸開,一併炸紅她的臉,差點被突如其來的驚嚇給噎死,當然也就沒有其餘的聲音去回答他。

    而司空列極顯然不滿意她的沉默。

    「有需要想那麼久嗎?」他不耐地催促著。

    他的不耐反而引發范迎曦的疑惑,她盯著他細瞧,想瞧出其中端倪,「奇怪,你好像跟昨晚不同人,是因為喝醉酒的關係嗎?」

    她的自問自答讓司空列極眼中閃過一抹詫異的利光,但很快便隱去。

    「哪不同了?」他不動聲色地問。

    很少人能在相處那麼短的時間內便發現他與「他」的不同,她是第一人,就連紀裴希也是他坦承她才知道的。

    「說話的方式還有態度啊,就像剛剛,昨晚的你可能就會問『還在回味嗎』而不是問為何需要想那麼久……」發覺他瞧著自己的奇異眼神,她倏地住口,發現自己正在做一件白癡的事。

    要命,她幹嗎去區分他會怎麼說話啊?真正發神經的人可能是她自己!

    儘管心中訝異於她竟然觀察得如此入微,但司空列極仍是沒有表現出來,極少人知道他身體中「可能」存在著兩個自己的事情,而她,不會是那個該知道的人。

    「你還沒回答我到底覺得我昨晚的表現怎樣?」他將方嚮導回這個會令她無法正常思考的話題。

    范迎曦的臉又迅速充血,腦中湧起的,儘是一波波昨夜的纏綿。

    昨夜的他邪惡般地熱情如火,而她也只能無助地緊緊攀附著他,以免迷失自己。

    「看樣子是非常滿意了。」他撇撇唇,心中冒起不知名的肝火。

    他突然覺得自己不喜歡她想起昨晚時的醉人嬌態,好吧,是極、度、不、喜、歡。

    當然,他絕對不會承認他是在吃醋,跟自己吃醋是一件很蠢的事,最重要的是,他幹嗎要為了她吃醋?

    一個蠢女人,青番又煩人,他絕對不是在為她吃醋,絕對不是。

    「我有說我滿意嗎?」范迎曦忙不迭地反駁。

    她怎麼可以承認她其實很滿意,滿意極了,那豈不是太沒人格了嗎?

    失身已經夠墮落了,她可不能再樂在其中。

    「那你的意思是不滿意了?」雀躍光芒在他眼中一閃而過,隨之升起的邪惡讓范迎曦心中警鈐大起。

    他是個大方的男人,不介意多提供一次服務使她滿意;而她就像是一隻落入虎口的羊,連垂死掙扎都枉然。

    「我、我也沒說不滿意啊。」她連忙再改口,以免再度慘遭狼手。

    「那你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他俊容倏地一沉。

    不過是簡單的選擇題,哪來這麼多的廢話?

    「我……」委屈的小嘴一扁,水氣也開始在美眸凝聚,范迎曦忽然覺得自己被吼得很冤枉。

    又不是她求他跟她……呃,發生關係的,滿不滿意根本就不是重點好不好?她才是那個有資格發火的人。

    「你別又哭了。」司空列極挫敗地歎口氣。

    他始終想不透,一向視女人眼淚為無物的他,為何偏偏會對她的眼淚沒轍?

    「你……你好過分……」她嗚咽地指控,一抖一抖的細小肩膀強化效果。

    「是,我過分。」無奈地附和,司空列極生平第一回覺得自己窩囊。

    「你要跟我道歉。」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雖然一句短短的「對不起」起不了什麼彌補作用,但好歹還可以當作精神賠償。

    得寸進尺。司空列極的臉頓時冷到幾近冰點。

    「我不會道歉。」一門之主,不容低頭。

    他取來支票本,毫不吝嗇地在上面填下七位數字,大方到令人咋舌,而此舉卻讓范迎曦嚴重地覺得受到侮辱。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一向溫和的眼中逐漸凝聚火氣。

    少根筋,是因為她懶得跟人太過計較,總是在笑,也不代表她沒有脾氣,雖然她愛好平和,但前提是那人不能太過超過。

    「你不是要夜渡資?」司空列極不解她突如其來的火氣是所為何由?

    他已經如她所願了,而且很大方,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不是妓女。」她搶過他手中的支票,並且一把撕個粉碎。

    沒料到她會有此舉的司空列極微微一愣,眸底也冒出火氣,「你簡直不可理喻。」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在他面前說他不行,敢叫他道歉,敢——其實是捨不得——撕爛他開出的支票,而她卻連連破忌,囂張到不行。

    「你才莫名其妙。」拗脾氣一起,范迎曦算是跟他槓上了。

    「你——」大手一揚,卻又揮不下去,司空列極無力地垂下手,「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隨我要怎樣都行?」小小亮光突破怒火自她眼中射出,令司空列極警戒心頓起。

    「當然不是……」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在瞧見她眼底的失望時連忙改口,「當然得要在我能力許可範圍之內。」

    「我要它。」纖纖細指指向擱在一旁的充氣娃娃。

    「你還沒放棄?」司空列極簡直不敢相信地瞪大眼。

    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脾氣變化之怪異簡直連天氣都望塵莫及,在他以為她要以失身問題來向他獅子大開口敲搾或要他負責時,她的目標卻又轉回充氣娃娃,難道……難道他的魅力竟然真的比不過一具人造玩偶嗎?

    他再次確定,這女人的存在果然是為了要來打擊他的男性自尊。

    「我怎麼可能放棄,它是我渴求了一輩子的想望。」類似連續劇台詞的深情款款自她嘴中吐出,芭樂得令人噴飯。

    惟一的受害者忍住反胃痙攣,瞪怪物似的瞪著她,「徐志摩死很久了,你知道嗎?」

    「關徐志摩什麼事?」她愛的人又不是徐志摩。

    「我會比充氣娃娃差嗎?」司空列極終於忍不住地探詢。

    被拿來當藍本打造充氣娃娃已經夠慪了,如果再被那些兄弟們知道他竟然輸給充氣娃娃,那他鐵定會被恥笑到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不行,無論如何,他都得弄清楚不可。

    范迎曦瞄了他一眼,語氣敷衍,「不會啊。」

    「那你為什麼對它誓在必得,卻對我完全不感興趣?」

    「因為它不會動。」理由一樣令人嗜飯。

    「原來你比較喜歡主動。」司空列極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范迎曦的臉又迅速漲紅,「才、才不是。」

    「不然你為何喜歡不會動的?」令人費解。

    「不會動它就是完全屬於我的啊。」一語切中要害。

    司空列極的臉色又沉了下來,斂眸深思,她說的未嘗無理,不會動就不必擔心被背叛,能夠完全屬於自己。

    隱隱約約的,他發現自己內心深處對她的悸動,她看似平凡,卻又不是那麼地乏味,總能時時給他驚奇。

    「當我的女人吧。」想也不想,他脫口而出。

    「啊?」這下被嚇呆的反而是范迎曦。

    司空列極好笑地在她微張的檀口上輕啄一下,「擁有我,就不需要它了吧。」

    它,該死的不被允許存在。為了他的名譽。

    「擁、擁有你?」她被嚇呆的腦子還在消化這個驚人的訊息。

    「如果它是你渴求了一輩子的想望,那我應該也是吧?」說完司空列極還不忘低咒一聲,真是夠噁心巴拉的台詞。

    他不是「他」,這種深情款款的戲碼他演來實在是蹩腳得很。

    「呃,好像也對。」范迎曦呆呆地點頭。

    雖然她不知道情況為什麼會演變至此,不過,她好像是賺到了?

    原本,她的目標就是他,不是嗎?

    眼前那道華美的門板,不僅是房內房外的通道,也是遙寄相思,心的橋樑。只是,這相思不知是單相思,抑或是雙相思?

    在門前一再躊躇,紀裴希唇邊的苦笑,比哭還淒涼。

    如果可以選擇,她並不想來的。見他,所帶給自己的,只有心痛與難堪。

    偏偏,她別無選擇。

    正當她終於鼓起勇氣,準備敲門時,門卻毫無預警地拉開,門後出現的冷淡俊客讓她好不容易才凝聚的勇氣全一一逃逸。

    「你來做什麼?」冷然、不帶感情,司空列極顯然對於她的出現不怎麼歡迎。

    早該清楚冷淡疏離是他們目前見面惟一的相處模式,但真正面對時,卻仍是痛徹心扉。

    「我有事想請你幫忙。」調整一下呼吸,紀裴希不容許自己示弱。

    既然是她背叛在先,那麼她就沒有資格楚楚可憐。

    「喔?」抱胸斜倚在門邊,司空列極嘴角勾著淡淡笑謔,表情卻是意興闌珊。

    他的不以為然讓紀裴希窘得差點棄甲潛逃,但卻咬牙忍了下來。

    「我希望你能幫我救一個人。」除了他,她已想不出第二個可以幫她的人。

    「救人。」眉一挑,司空列極終於好心地多給了她一點專注。

    「亞衡他……惹了些麻煩,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他愈來愈冷的逼視下,紀裴希終究沒機會將話給說完。

    「憑什麼你認為我會幫你?」一句話,斷絕所有情份。

    可笑,背叛了他竟還有臉來要他救昔日情敵。司空列極不是聖人,也不屑當聖人,更從不曾與善良劃上等號。

    「除了你,我別無他選。」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現無助,可是卻無能為力。

    司空列極唇邊的戲謔更加肆無忌憚地扯高,「當個被需要的女人感覺很好吧?到頭來還不是要求助於男人。」

    明顯的諷語使人糾心,「我從來就不希罕被需要。」她壓抑地低嚷。

    若不是義父臨終前緊握住她的雙手哀哀懇求她陪伴亞衡,她也不會一聲不響自馬來西亞返回台灣,當個愛情的逃兵。

    有哪個女人不希冀一副強健的臂彎依靠?再怎麼獨立的人也總會有脆弱的時候,她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否錯得離譜?

    「也對。」司空列極冷笑出聲,「我忘了你根本不希罕任何事。」包括他的愛。

    「我希罕你……」她垂首低語,聲音幾不可聞。

    高傲如司空列極,聽不清楚自然也不會多加探詢,只是維持著同樣的姿勢,聲音比千年寒冰更凍人,「驕傲的女神,我想你的自尊可能會比駱亞衡的命更珍貴。」

    語意很明顯,求他。

    紀裴希明顯地一僵,深呼吸一下才毅然抬頭,「我……求你。」

    這是他記憶中的紀裴希嗎?司空列極忽然覺得眼前的人很陌生。沒了真心,拋下自尊,她在自己心中還留下些什麼?

    「他值得你為他如此嗎?」靜默了好一會,司空列極澀然開口。

    縱使明瞭了她的苦衷卻無法原諒她,他仍為她不渲。駱亞衡根本就配不上她!

    她朝他淒然一笑,「義父養我教我,恩重如山……」話未說完即遭打斷。

    「一個已經作古的老頭子,有權利支配你未來的幸福?」他不屑。

    幸福?對她來說早已遠得模糊不清,當她選擇了報恩時,幸福便已離她遠去。

    「如果我當初能狠心放開那雙懇求的手的話……」她搖搖頭,將不可能回到的過去甩出腦外,

    「要怎樣你才肯答應幫我救亞衡?」

    她知道早上的司空列極嘴硬心軟,不像夜晚的他雖然總是在笑,內心的算計其實深沉無比。

    要怎樣啊……原本一臉拒意的司空列極臉上突然閃過一抹難解的光芒,「要我幫你也行。」他朝她伸出手,「陪我一晚。」

    此言一出,司空列極自己也愣了一下,像個急色鬼一樣……不過她臉上倏起的驚詫給了他報復的快感倒是真的。

    「不……」她見鬼似的後退。

    報復也好,惡作劇也罷,他不能這樣對她。

    「不?」她的拒絕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司空列極抱胸懶懶地瞅她,「你以為你有說不的權利嗎?」司空列極不是善良的人,在分開多年以後,至少這點她得要牢牢記住,雖然他不是真的那麼想要與她在床上來個「相見歡」,可是她見鬼似的反應令他上火。

    就算是鬼,他也一定是個俊美無疇的帥鬼,貌比撒旦絕對不遜色,她有必要這樣誇張的一退再退,退到不能退嗎?

    「不……」她不行,一旦接受他溫暖的懷抱,她怕自己會眷戀不捨離去,而她卻再已沒資格擁有他。

    「隨你。」司空列極無謂地一聳肩,絕然地轉身,房門眼看要跟著他的無情一起闔上。

    要女人,他不愁沒有。別人穿過的破鞋不會比較好穿。

    「這樣侮辱我,你會比較快樂嗎?」她不以為他會想抱一個身上早已沾滿別的男人氣味的女人。她的話,成功地讓已經只剩下一條縫的房門再度打開,「侮辱?」他好笑於她給自己的評語,「你躺在我身下瘋狂吶喊時,可從沒說過那是侮辱。」

    句句利如劍,字字穿心過,已然殘缺不全的心,就要碎滿一地。

    忍人所不能忍,只為曾脫口而出的承諾,負了所愛的人,也誤了自己一輩子,她……究竟是對是錯?

    是非已茫然,多想更無益,只能淚往肚裡吞,繼續昂首闊步向前走。

    「如果,這是你要的話。」牙一咬,她發現自己也已無路可退。

    「來吧,讓我看看你究竟可以為那個懦弱的男人犧牲到什麼地步?」站在原處冷冷的笑,司空列極抱著看笑話的心情看她掙扎。

    第一步是猶豫,第二步是掙扎,第三步,她多想轉身奔離這個令人心碎的難堪,發顫的雙腳幾乎要支撐不住自己的重量。

    彷彿踏過千山萬水般漫長,紀裴希終於站定在司空列極面前,「我希望,你能夠遵守自己的諾言。」

    他粗魯地一把將她扯進懷裡,「你放心,司空列極一向言出必行。」更何況,救一條狗,並不花他太大的力氣……

    「該死。」臨關上門,他卻低咒一聲。

    沒錯,救一條狗是不花他太大的力氣,可是哄一個少根筋的女人,卻是他出生至今令他受挫最深的任務。

    丟下一臉莫名的紀裴希,他旋身追了出去。

    跌跌撞撞地衝出飯店大門,范迎曦傷心得漫無目的狂奔,對於倒霉被她給撞到的路人甲乙丙丁,一概忽略。

    然而畢竟不是人人都有好風度,在撞到第N個人之後,她終於被攔下來。

    「喂,小姐,你這樣很沒禮貌喔。」大力扯住范迎曦的男子有著一張很流氓的臉,被檳榔汁染紅的嘴吐出非常本土的台灣國語。

    抬起淒楚淚眸,在她的世界已全然被灰色所籠罩時,任何凶神惡煞此時看來都是那麼地微不足道,「沒禮貌又怎樣?」

    「唷,挺嗆的嘛。」流氓男偏頭一睨,露出邪笑。

    「放開我!」大力甩開他的手,范迎曦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莫名其妙,「我又不認識你,你幹嗎一直抓著我不放?」

    「別這樣說嘛,不認識我們可以好好『認識』一下啊。」邊說,」只毛手跟著要爬上她的臉。

    「如果那隻手你還想要的話,最好不要蠢動。」冷冷的警告在空氣中響起,硬是讓那隻手在距離范迎曦的俏臉一公分處停住。

    幽幽的嗓音其實不迫人,但卻讓人忍不住不寒而慄,不想自找麻煩,男子摸摸鼻子識相閃人,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兩人。

    「你來幹什麼?」態度冷冷的,語氣酸酸的,范迎曦的表情像是巴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滿滿的怨氣。

    「你不是來找我的嗎,為什麼轉身就跑?」他不答反問。

    他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到這個她滿肚子酸水就直冒泡,「不跑難道待在那邊當你們的菲利浦鳴?」

    酸,陳年老醋八成飲了十瓶八罐的。

    「我們兩個沒怎樣,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司空列極昧著良心辯解。

    雖然差個一步他們就要發展到床上袒裎相見,可是木還沒成舟嘛,不能就這樣判他死刑。

    「你又知道我是想哪樣了?」都已經抱在一起還沒怎樣,難道真要光溜溜地在床上打滾才算嗎?「不管你是想哪樣,只要你相信我就好。」司空列極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對於獲得一個女人的信任感到如此挫敗。

    對她的在意不知不覺與日俱增,濃厚到他自己都深感訝異。

    「我還是覺得充氣娃娃比較好。」拒絕相信他的任何解釋,范迎曦拋下一臉錯愕的司空列極扭頭跑開。

    不是充氣娃娃的他,不屬於她。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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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09:36:3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寬敞的大廳內一片沉靜,男子優雅地吞雲吐霧,對跪在眼前的絕美女子視而不見。

    紀裴希咬牙忍受屈辱,拒絕讓眼淚溢出眼眶,司空列極不肯伸出援手,她除了獨闖虎穴,已經別無選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的雙腳已毫無知覺,但她的背脊仍堅決挺立。

    「你該知道,」男子捻熄香煙的動作一樣優雅,「駱亞衡妄想私吞的行為已犯了幫內的大忌,就算我要了他的另一條腿,也只是薄懲而已。」真正該賠的,是他的命。

    「什麼,你打斷了他另一條腿?!」她深吸一口氣要自己冷靜。

    不能昏倒。她在心中告誡自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不能失信於義父。

    「還沒。」男子的話給了她一絲希望,「就看你的表現如何了。」跟著話卻又將她推入絕望深淵。「你要我?」她費盡力氣才讓自己不奪門而出。

    她的身體給了駱亞衡,心遺留在司空列極身上,背叛一次已讓她生不如死,她不要再背叛第二次。

    空氣再度凝結,直至訕笑聲低低自男子口中流瀉而出,「你未免也對你自己太有自信,你以為我會對別人的破鞋感興趣?」自取其辱。

    他的嘲諷雖傷人卻也讓紀裴希鬆了一口氣,「那你要我替你做什麼?」

    「我要你回到司空列極身邊。」

    「不!」紀裴希想也不想地駭然拒絕。

    「司空列極」這四個字是她這輩子再也不想碰觸的傷痛,為什麼她總是逃不開?

    男子挑了挑眉,「我以為你愛他。」

    「他身邊已經有了別人。」她不恨他,只有寄予無限祝福。

    「我就是要你去破壞他們。」男子眼神倏地轉沉變冷,滿是深深很意,「我不允許他們在一起。」「這對你並沒有任何好處吧?」紀裴希疑惑地看著他,「我記得你應該不是同性戀。」而極身邊那個女子也太過平凡,沒有亮眼的艷麗,怎可能引得起他的興趣?

    「那不關你的事。」他冷冷地吐著煙圈,拒絕透露更多,「肯不肯,一句話。」

    「我……」她在做垂死掙扎,「不能以別件事代替嗎?」她不想再背負極更深的恨意了。

    「過兩天駱亞衡的雙腿我會打包送上。」顯示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若你嫌太少,我還可以加上雙手,反正只費一次工。」

    「你……我答應你就是。」紀裴希認命地垂下雙肩,「那你什麼時候要放亞衡?」

    「等你達成我的要求時,我自然會放了他。」他不做正面回答,「不過你動作最好快點,我的耐心一向有限,說不準我哪天突然嘴饞,想要以人肉下酒。」

    他嗜血的笑容在紀裴希眼前陰狠地渲染開來,宣告著她的無路可退,「我知道了。」

    站起身,她幾乎是用逃的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空間,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可以逃開這無稽的一切。

    她放開了自己的幸福,如今,連極的幸福也要一併賠上。

    紀裴希,或許是個不祥的女人。

    典致的高級咖啡廳內,或是三五好友們午後閒聊,或是戀人們的喝喝私語,氣氛閒適優雅地教人歎息。

    然而,這份閒適卻傳達不到范迎曦身上,面對眼前看起來很具殺傷力的美女「情敵」,她緊張得手心頻冒汗。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她問得小心翼翼,一直想調整坐姿,覺得怎麼坐都不自在。

    對方所表現出來的自信光彩,亮眼奪目,教她自慚形穢得想哭。

    她認得她,是那天在房間門口與司空列極相擁的女子,為此,她已連續三天沒去找他了。

    紀裴希桌下交握的雙手緊了緊,將心中強烈升起的罪惡感壓下,「我希望,你能離開極。」

    此言一出,她知遠自己在司空列極心目中的地位即將萬劫不復。

    「離開極?」范迎曦梗住呼吸,眨眨水氣慢慢凝聚的大眼,「你是他老婆嗎?」難道自己才是第三者?

    像他條件如此之佳的男子,就算有家室也不令人意外,而自己,或許只是他閒來無聊之際的調劑品吧……

    「即將是了。」她摸摸自己的肚子,逼自己表現出一臉幸福,「他答應要在孩子出世前娶我的。」「你懷孕了……」范迎曦身形晃了晃,神色茫然地喃喃出口語,「你有了他的小孩……」淚,順著她蒼白的頰旁滑落。

    「我知道他是為了我的身體著想不碰我,才出去外面疏解,所以我不會怪你的。」紀裴希遞出支票,逼自己殘忍,「這是一百萬,希望可以彌補你。」

    愛情,是不能用金錢收買的。

    「你很愛他嗎?」范迎曦看也不看支票一眼,空洞的大眼裡是滿滿的痛。

    「是的,我很愛他。」紀裴希答得並不心虛,這些年來,她對他的愛,只有增無減,「我相信你也很愛他。」

    要女人如何能不愛他?!他出色優秀,錢財人才兼備,對女人來說,簡直是致命的吸引力,情願飛蛾撲火,也不願放棄一絲可以擁有他的機會。

    「我不愛他。」她低頭說著違心之論,淚水氾濫成災,「我一點也不愛他。」自欺欺人。

    「那就好。」紀裴希朝她微微一笑,並不戳破她的謊言。

    「如果沒事的話,那我要先離開了。」她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好好地痛哭一場。

    「等一下,支票……」至少要她收下支票,紀裴希心中的罪惡感才不會太深。

    范迎曦看了支票一眼,搖搖頭,「你留著給自己補身體吧,生孩子要花很多力氣的。」

    真是個純真善良的好女孩啊!紀裴希愈來愈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不齒。

    「你忘了極很有錢嗎?」紀裴希逼自己不能心軟,「一百萬對他來說,只是小錢罷了。」

    「是他……要你拿錢來給我的?」抖音已無法隱藏,就如同滿臉的淚痕宣示著她的愛意一樣。

    明明就是愛慘他了……唉!

    要狠就狠到底吧,「他說他不想面對一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

    范迎曦搖晃了下,露出堅強的笑容,「你回去跟他說,我會活得很勇敢,至少不會為了他而死。」「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可以跟你當好朋友。」紀裴希忽然握住她的手,衷心地說道。

    莫怪極會動心,她的真,是在自己身上找一輩子也找不到的美好。

    「那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范迎曦反握住她的手,有些急切地說道。

    「如果我做得到的話……」紀裴希被她反握住的手有點僵,是啊,如果她做得到的話。

    「你要他將充氣娃娃還我。」她滿臉乞求。

    這樣就好,只要充氣娃娃回到她身邊,她與他,就再無瓜葛了。

    「充氣娃娃?」紀裴希聞言傻眼,「什麼充氣娃娃?」

    難道許久不見,極已經「不行」了,導致兩人之間需要充氣娃娃來輔助?

    「我存了好久的錢,才買到一個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充氣娃娃,卻被他給搶走了。」她語氣中微帶氣憤,「他說我有了他就不需要娃娃了,可是……」沒想到所有的美好只是南柯一夢。

    「那個娃娃難道……」是在她的店裡買的?

    難怪那天他會怒氣沖沖地上門興師問罪,原來是她買走被他瞧見,紀裴希只能歎一句,世界真的很小。

    「他愛你,應該會聽你的話吧。」他們有了彼此,而她,什麼也沒有啊……

    「這我也不敢保證。」事實上是他會聽她的話,那才有鬼呢。

    「是喔。」失望爬滿她的小臉,她喪氣地垮下肩,「連你也不行嗎?」

    「對了,我或許可以……」紀裴希腦中忽地靈光一現。

    充氣娃娃她做了兩個二個出售,一個她自己留著,給了范迎曦,或許是自己對她最後的彌補吧。

    「真的?」范迎曦激動地緊抓住她的手,「謝謝你,我答應你,我會永道永遠不再出現在他面前的。」

    好難的承諾,可是她卻一定得達成。

    如果在定終究要失去,那又為什麼要曾經擁有?

    咦?怪怪的。

    雙手插在口袋哼著歌的范臨暮晃過范迎曦的房門口,眼角閃過不可置信,又倒車回去。

    應該是他眼花吧?不然他怎麼會看到一個不該再出現在他家的東西?

    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那個既酷且帥的實體充氣娃娃仍沒自他眼前消失,他這才相信自己不是在做夢。

    「這娃娃你哪來的?」他走進房中,首度打破兩人之間連月來的冷戰。

    拿支票去贖?不可能啊,他早已將支票兌現,規劃投資去了,哪由得她拿去買回一個毫無用處的東西。

    回以他的是一片默然。

    范迎曦打包行李的手不停,當他透明人一般不存在,瞟也不瞟他一眼。

    「你要去哪裡?」范臨暮不屈不撓,被她的行李給轉移注意力,她是打算離家出走不成?那麼大一包。

    她繼續漠視。

    「你夠了沒!」范臨暮一火,扯過她手中的行李袋,「少幼稚了行不行?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很慢、很慢,范迎曦終於抬起頭掃他一眼,「范臨暮,你忘了我在跟你冷戰嗎?」

    既然冷戰中,就該有冷戰的姿態,曦與暮,永難共存。

    他怎麼會跟這種沒腦神經的人當姐弟?幸好「長姐如母」這句話在他家一點也不成立,不然他絕對會選擇自殺比較快活。

    「就算在冷戰,你也犯不著離家出走吧?」他又沒虐待她,三餐還是照常供應啊。

    「誰跟你說我要離家出走了?」她搶回行李,繼續收拾。

    「不然你要去哪?」他索性抱著胸看她收拾。

    該帶的都帶了,不該帶的也帶了,不是離家出走,哪來這麼大的陣仗?

    「希臘。」拉起拉鏈,大功告成,她提起,雙肩一沉小臉一皺,「好重。」

    「廢話。」范臨暮橫她一眼,「你幾乎將你的房間搬空了你知道嗎?」他視線再轉到充氣娃娃去,「它呢,你要連它一併帶去嗎?」

    帶著這玩意兒搭飛機,她肯定會被當成變態色女,然後一路被色狼騷擾到希臘去。

    「當然不了。」范迎曦將它抱到床邊的椅子上坐好,並擺了個很帥的Pose,這才轉過來瞪著范臨暮,「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動它一根寒毛,我一定會將你剁成十八塊。」

    「它沒寒毛吧?」范臨暮忍著訕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會太欠扁。

    「頭髮也一樣。」范迎曦很吃力地提起行李,往房門外走去,「我走了,不要太想我。」

    還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咧。范臨暮忍不住朝天翻白眼,閃身擋在她面前,「你自己一個人去?」

    就算她念的是觀光系,就算她有多麼渴望飛奔到希臘的懷抱,他也不以為她會自己一個人去。多無趣哪,一個人到那麼浪漫的國家,簡直就是浪費。

    「要你管。」她踹他一腳,「閃啦,別擋路。」

    正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之際,樓下卻傳來按喇叭的聲音,讓范臨暮知道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他自動自發地接過她沉重的行李,「你跟誰去?」

    不回答?沒關係,他有眼睛,可以自己瞧。

    銀色積架搶眼地停在門口,車窗後的斯文男子帶笑,發上的墨鏡平添率性,中和了他太過文弱的特質。

    「關大哥。」范迎曦笑著朝他打招呼。

    「你們兩個去希臘?」范臨暮皺起眉,有點難以接受。

    「我不會對你姐怎樣的,你放心吧。」柔柔的嗓音有如春風拂過,范臨暮卻打了個冷顫。

    他打小就覺得關聖奕斯文得太過陰沉,一直讓他不怎麼有好感。

    「你不要擔心啦,曉吟也跟我一起去。」知道小弟真的擔心自己,范迎曦也不再堅持跟他冷戰。反正愛人已經回到她身邊了,就休兵吧。

    「曉吟?」這回換關聖奕的臉色沉下來。

    「是啊。」范迎曦瞇眼看著他,「關大哥,你該不會厚此薄彼吧?」她可還想趁這機會撮合他們兩人呢。

    「當、當然不會了。」關聖奕笑得有些牽強,「只是曉吟也不一定有空吧,你這樣硬拖她去,不知道會不會耽誤到她某些事。」

    「不會啦。」范迎曦笑著拍拍他的肩,語中暗藏玄機,「我相信曉吟就算要拋下所有的瑣事,也絕對不會放棄這個好機會的。」

    好機會?關聖奕大略明白她在說什麼,可是……「小曦,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子會傷了兩個人的心嗎?」唉!

    「傷誰的心啊?」眨眨眼,范迎曦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當然是……」話說到一半梗在喉中,關聖奕有些顧忌地看了一下在一旁冷眼旁觀的范臨暮。

    隨著時光的過去,范臨暮對他那若有似無的敵意始終有增無減,但他就是不記得自己何時冒犯過他了?應該沒有吧。

    「沒事。」他將話嚥回去。

    「怪裡怪氣的。」低聲嘟噥,她眼角別見尤曉吟吃力地提著行李往她家走來,連忙過去接力。

    「呼,謝謝。」手上的重量被分了一半,尤曉吟感動得差點狠狠給范迎曦一個擁吻。

    她才剛剛在家跟她老頭吵了一架,老頭說如果她膽敢提著行李走出家門就別再踏回去,她脾氣一上來,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賭氣賭過頭,竟連計程車也沒搭,就這樣提著兩大包行李自她家走來範迎曦的家。

    「你怎麼不在家等我們去接你就好?」手中的重量讓范迎曦覺得自己兩條手臂就快脫臼,直接與地面相見歡,忍不住抱怨道。

    「那多麻煩啊。」她邊說邊偷瞄關聖奕一眼,「反正又不遠,我自己過來就好啦。」

    開玩笑,剛剛她家那場混戰怎麼能讓關大哥瞧見,她形象可還想要咧。

    瞧見尤曉吟「含情脈脈」地偷瞄,范迎曦竊笑地湊近她耳邊,「放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尤曉吟的臉驀地爆紅,「你在說什麼啊?」踩了范迎曦一腳。

    「好痛。」她的臉瞬間皺成霉乾菜,並回踹一腳。

    范臨暮實在看不下去,走過去一言不發地接過兩人手中的重量,並冷冷吐下不屑,「幼稚。」

    「你說誰幼稚啊?」范迎曦的臉堆滿不悅,追著范臨暮要他講清楚。

    關聖奕忍著不翻白眼,斯文的臉上依然帶笑,有一點點勉強,「你們兩個快點,飛機可是不等人的喔。」

    如果可以,他此時最想做的一件事是抄了范迎曦就走,其餘閒雜人等一律哪邊涼快哪邊閃。

    可偏偏,他知道范迎曦絕不會與他甘休,只能歎一句,追愛的男人真命苦啊。

    「喔。」兩女不約而同地打開車門坐進後座,只待司機開車。

    飛機,是不等人的。

    一個禮拜。

    她在他的視線中消失,就要邁入第一百六十八小時。

    不在家,不接電話,又逢春假,她消失得很徹底,似乎下定決心要考驗他的耐心。

    抱歉的是,耐心之於司空列極,一向不具任何意義。

    第三次來到她家,司空列極很有禮貌地按電鈐,不再如入無人之境地大剌剌登門而入。凌晨三點。

    「誰啊?」范臨暮滿臉惱意地衝下樓,心中早已將那沒錢買手錶的人詛咒一千遍。

    很憤慨地拉開大門,范臨暮的大腦卻在看見司空列極時停頓三秒,「你?」

    「你姐呢?」司空列極不理會他的癡呆樣,開門見山問。

    「你找我姐?」范臨暮很狐疑、很狐疑地瞇眼瞧他,「她不在。」

    「我知道。」他眼中閃過一絲不耐,「我是問你,她去哪了?」

    「在我回答你之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他真的好想知道,不問的話,會憋成內傷。

    司空列極睨了他半秒,「問吧。」

    「你為什麼肯將充氣娃娃還給我姐?」花兩百萬美金買回去的耶。

    「充氣娃娃?」這回換司空列極傻眼,「我哪有給她?」

    「不然她房中的那個……」不等范臨暮話說完,司空列極已越過他,直驅范迎曦的閨房。

    「該死的紀裴希!」司空列極咬牙切齒地瞪著范迎曦房中自己的「分身」,低咒著造孽的人。

    做了一個出售也就罷了,沒想到她竟然還有存貨?!

    「喂,你不能碰它。」范臨暮過去擋在蠢蠢欲動的司空列極前,「她說如果它少了一根寒毛的話,要將我剁成十八塊。」

    雖然他是不怎麼將這可笑的警告當真,不過跟沒腦神經的人冷戰實在很累,所以他還是不要笨第二次的好。

    「信不信我將你剁成三十六塊?」司空列極橫過去殺氣凜凜的一眼。

    「信是信。」范臨暮慢吞吞地說著話,「不過我想,你應該是沒那個時間才對,」他抬起自己的表喃喃自語,「我記得她應該是搭晚上八點的班機飛希臘,現在可能已在機上呼呼大睡了……」

    「希臘?」司空列極往前逼近他一步,「她去希臘做什麼?」

    該死,原本以為她再怎麼躲他,也不過在台灣而已,沒想到她竟然會跑到希臘去。

    她哪裡來的錢?

    「她的追求者招待的。」范臨暮臉上惡意的笑閃得很刺眼。

    誰叫他要這麼沒禮貌,酸死活該。

    「追求者?」風暴慢慢在他臉上凝聚,「她有追求者?」而他竟然不知情。

    「別惱她竟然沒告訴你,我看她自己八成也沒感覺。」她不僅沒腦神經,連感覺神經也遲鈍得很,要等她主動發現人家對她有情,天荒地老也難。

    司空列極臉上的表情這才稍稍放鬆,會心一笑,這點,范臨暮說得倒是沒錯。

    她是純,卻純得可愛,單純無心機,心中想什麼馬上反應在臉上,根本不必擔心她會欺騙。

    只是,這回她真的皮癢了,誤會他也就罷了,不找他也可以算了,可她竟然超過到跟她的追求者去旅行,這筆賬,他得跟她好好地「算一算」。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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