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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洛樵薰】愛向麻煩靠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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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10:15:15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內容簡介:

他堂堂「雷揚」總裁,
工作都綁不住他了,何況是女人,
所以他打賭三十歲以前絕不「出閣」,
否則免費當好友一年勞工,
可現下,放著被綁架的老爸不管,
他居然管起這小麻煩的閒事,
只因為好奇就把她納入羽下,
甚至為了她卯上FBI和意大利黑手黨,
這下不止爸爸丟了,妹妹失蹤,
連自己乘坐的飛機也遭截,
女人是禍水?他才不信,
是他自個兒挖了「墳墓」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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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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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10:16: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回到美國一個多禮拜了,莫司的生活只能用「醉生夢死」四個字來形容。

    就像此時,他正以極度舒服的姿勢橫躺在他家客廳的沙發中,一方面還不忘無聊地打著哈欠,他認為自己很閒,閒得發慌。

    而事實上,堆在他面前茶几上的,不是別的,正是一堆堆的公文,那是他溜到台灣去逍遙過後所累積下來的成果,把這些他認為是麻煩的東西送到他家的,則是他那個盡責的秘書——班特,此時的他正站在旁邊,以不贊同的眼神瞄著他那不務正業的主子。

    「我說班特啊,你站在那裡那麼久了,還不嫌累嗎?」看著NBA的莫司實在無法忽視班特無聲的抗議,他那眼神讓莫司深深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總裁,今天下午兩點半與『禾采科技』有個併購會議,希望您能去主持。」班特見王子總算肯意識到他的存在,開始一板一眼地報告著行程。

    「併購?」莫司皺起了眉,「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班特一向無表情的臉僵了僵,覺得自己被忽視了,隨後恢復正常,「我三天前就跟您報告過了,您不在的這段時間,公司的重大事務都是大小姐打理的。」

    「喔?」莫司忍不住吹了聲口哨,讚賞起自己的妹妹,不愧是他妹妹,果然有大將之風,「那併購又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禾采』在市面上大肆收購、雷揚。的股票,打算併購我們,所以大小姐才會反併購。」沒錯,這就是「雷揚」的處事原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莫司點了點頭,表示瞭解,「是該給不知死活的傢伙一點苦頭吃吃。」然後他開始自我檢討起來,自己是不是混得太過分了,這樣似乎是陷妹妹於不義的地步,會將她累死。

    終於,他撐起自己那把閒散了好久的骨頭,上樓去換了衣服,打算到公司去晃晃,說真的,如果他再不露面的話,那些個員工說不定都認不出他來了。

    「卡洛琳,你愈來愈像個女強人了,哥哥都要自歎不如了。」莫司毫不吝嗇地稱讚著自己聰明美麗又能幹的妹妹。

    卡洛琳優雅地將一塊切好的牛排送進口中,瞟了瞟眼前的莫司,對他的稱讚非常不以為然,「沒辦法,誰教『雷揚』要有個不成材的接班人,如果我不設法讓自己變成女強人的話,那爹地的心血恐怕會付諸流水。」

    莫司對妹妹的指控絲毫不以為意,笑笑,「所以嘍,我常對外面說—我以擁有卡洛琳這個妹妹為榮。」有個能幹的妹妹真好,否則他哪能過得如此輕鬆自在、逍遙愉快。

    卡洛琳放下刀叉,淡淡扯高嘴角,「事實上,我約你出來吃飯是有個壞消息要告訴你的。」

    「壞消息?」莫司稀奇地挑高眉,真難得,也有她這個商場女戰將搞不定的事呀,「說來聽聽。」他一臉好奇。

    「你可不要誤會,」卡洛琳知道他完全想歪了,「我所說的這個壞消息是針對你,對我來說可是個好消息。」

    「喔?」莫司更加興致盎然了,他什麼都不多,好奇心最多。

    卡洛琳眼中閃過一抹惡作劇的光彩,「我要去歐洲遊學半年。」她相信這個「壞消息」準會跌破她親愛大哥的眼鏡。

    「什麼?」果不其然,莫司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他急忙穩住自己的身體,「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去歐洲遊學半年,爹地也答應要幫我出資了。」如果她親愛的大哥年紀輕輕就如此耳背的話,她不介意再重複一次。

    「遊學就不必了吧!」莫司朝她討好地笑著,「你的學識已經如此豐富了,而且歐洲也沒啥好學的,當然比不上我們美國的地大物博。」此時的他非常地沒有志氣,只要是任何能說服妹妹留在美國的話,無論再如何噁心巴拉他都說得出口。

    「當然有嘍,」卡洛琳毫不留情地反駁,「歐洲浪漫、風情萬種,是每個女人都嚮往的地方。」重點是,她需要好好放鬆自己,她可不想在商場上打滾得連怎麼笑都不會了,那是一件極為悲哀的事。

    「卡洛琳,你不會忍心將公司丟給我一個人去扛吧?」莫司使出哀兵政策,現在的「雷揚」規模之大可不是當初他接手時的情況可比擬,要他獨自撐半年,不累癱才怪。

    「爹地說這是給你磨練的機會。」卡洛琳低頭邊享用著美食,邊從她那唇形優美的口中吐出這句冷血的話,對自己大哥那一臉哀求樣來個「眼不見為淨」。

    想想,自己也真的太縱容他了,他也不想想她遲早有一天也會嫁人的,他對她如此依賴,難不成真要將她綁在「雷揚」一輩子?

    喔,就算她肯,爹地媽咪也不會允許的,如果她真的因此而嫁不出去的話,那她可以想見她親愛的大哥被爹地拿來當人體實驗品的那一天。

    「磨練?」莫司怪叫一聲,「我看起來像是欠磨練嗎?」「雷揚」能茁壯成現今這般局面,他英明的領導可是功不可沒呢,聽聽,她說那什麼話,欠磨練?

    卡洛琳皮笑向不笑地睨他一眼,「你的責任心欠磨練。」有哪個大集團的總裁會自己假日排一排,一聲不吭就跑去度假,除了他以外,恐怕沒有第二個人做得出來。

    而她,就是那個非常倒霉的替死鬼,在他開小差的這段時間,就得替他做牛做馬做到死,連放個假喘口氣都沒時間。

    莫司愣了下,看著自己的妹妹,笑了,「我怎麼好像聞到抱怨的味道?」

    卡洛琳才不去理會他臉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冷聲一哼,撇過頭,「反正不管你怎麼說,我的遊學是去定了。」她已經很有手足之情的在他開小差的這段時間把公司打理得好好的,夠仁至義盡了。她才不要一直當女強人,偶爾,她也想任性一下,想過過千金大小姐無憂無慮的日子。

    而這些,拜她大哥所賜,至今仍未實現過。她又瞪了莫司一眼。

    「唉,我美麗大方的妹妹,你出眾的氣質就要因為你的白眼而破壞殆盡嘍。」莫司故作咳聲歎氣地說著笑。

    聞言,卡洛琳收回自己不雅的舉動,一個有教養的美女是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拋白眼的。

    「爹地要你有空回家去看看他,不要一飛出去就像迷路的小鳥,找不到回家的路。」她一字不漏地將父親的話轉達給莫司,不過,她總覺得語意有點怪,找不到回家的路?她瞅著自己大哥,那怎麼可能嘛,根本是他自己玩得樂不思蜀,不想回家。

    莫司深感新鮮地挑起眉,「找不到回家的路?」他笑不可抑,「你回去告訴爹地,我會記得去警察局尋求協助的。」

    「這一點都不好笑。」這種幽默法,恐怕會將爹地氣瘋。

    「我也這樣覺得。」莫司連忙斂去嘴角的笑紋,但眼中的笑意卻隱不去,「對了,爹地最近有什麼新發明嗎?」

    「不清楚。」卡洛琳聳聳肩,通常爹地一栽進實驗室裡,不達目的是別想要他回來的,「不過聽媽咪說,他好像有什麼不得了的創舉要完成了。」

    「喔?」莫司興致來了,興起回家的衝動,他倒想看看他那發明狂爹地又有什麼驚人的創舉要問世了,「媽咪有說什麼時候會完成嗎?」得問清楚,免得太早回去自投羅網,被他老媽念得耳朵長繭。「沒有。」卡洛琳搖搖頭,「不過聽說是個大發明喔,爹地為了它幾乎廢寢忘食,差點氣壞媽咪。」莫司噙著笑,可以想見自己家中發生的混戰,最壞的戰果大概是爹地被五花大綁在柱子上,然後強迫進食吧。想到此,他不禁輕笑起來。

    「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的笑很幸災樂禍耶。」卡洛琳皺著眉提醒莫司,他的假想「受害者」可是他的親生爹地。

    「決定了,我今天晚上就回家去。」想來,他親愛的老媽忙著伺候他老爹的民生問題,大概沒什麼時間來念他了,所以,現在回去應該是非常安全的。

    卡洛琳搖搖頭,他可真會挑時間,明白這種時候回去耳朵是絕對不會受折磨的,因為所有的折磨都讓爹地的耳朵接收了。

    回家沒三天,莫司就趕忙躲回家中,讓自己受創的耳膜喘口氣。

    搞什麼,卡洛琳的消息錯誤!爹地的實驗根本只是剛起步階段—害他才剛一踏進家門,老媽的炮口馬上就轉向他,那威力之強大,差點將他轟出美國境外。

    還好他溜得快,及早拯救自己脫離苦海,回頭他得好好唸唸卡洛琳,讓她也能感受一下他的「切身之痛」

    吁了一口氣,正當他想倒向沙發放鬆一下時,卻被茶几上那一抹紅色吸引住目光。那樣式,好像是一張請帖。

    唉,不知又是他哪個可憐的友人要踏進婚姻的墳墓了,這年頭,想不開的人怎麼那麼多啊?興趣缺缺地拿起來翻動著,他的眼睛在看見時央的名字時瞪大發亮。

    不會吧,時老真的找到他的春天了,這下子他不去湊湊熱鬧不行。

    將請帖隨意丟在茶几上,莫司愉悅地走上樓,打算收拾行李,再到台灣去晃晃。

    「哥,你要去哪裡?」卡洛琳出現在莫司的房門口,一臉不悅地看著正在收拾行李的他。才剛回來沒多久,他不會又打算蹺班了吧?

    「呃?」莫司動作僵住了,不會吧,那麼快就被捉包了,那他怎麼溜出美國?

    「你不會想去台灣吧?」卡洛琳質疑的眼神射向他,手中那張紅帖扇呀扇的,「我跟你說喔,我待會就要飛到歐洲去了,你再開溜的話,公司可沒人幫你扛。」

    莫司霍地站起身,「這麼快?」

    「是啊,所以你最好安分地待在美國,」說罷,轉過身,她可以想見自己大哥臉上的表情會有多麼懊惱,「我走了,飛機可是不等人的。」

    莫司瞪著卡洛琳決然離去的背影,手中的行李不知該不該繼續收拾,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的怠忽職守而讓「雷揚」垮台,那會讓他成為千古罪人的;但卻又捨不得台灣那頓難得的喜酒,那樣熱鬧的場面哪少得了他的助興啊,哎哎哎,頭大了。

    瞪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呆,他靈光一間又想到了個替死鬼,漾起抹陰險的笑,他拿起電話撥了串號碼。

    嘿嘿,這種非常時刻死黨可就發揮了非常重大的功用。

    「喂。」電話那頭響起了文霽揚慵懶的聲音,聽到那剛從睡夢中醒過來的嗓音,莫司就知道他昨晚八成又熬夜了。

    文霽揚,是莫司在大學時代的死黨,現在是個頗具知名度的程式設計師,平時工作時間極為自由,可是只要一忙起來,可也是沒日沒夜的趕,所以只要在下午聽到他這種聲音,就可以知道他少爺又在與他那台寶貝電腦奮戰了。

    「哈 ,霽揚,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莫司愉悅的聲音將文霽揚混沌的腦袋風刺醒了。

    這小子,平時跑得不見人影,會主動找他,肯定沒什麼好事。

    「有什麼事嗎?」文霽揚賴在床上閉著眼睛對著話筒問。雖然他現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馬上掛上電話,然後再蒙頭睡他個夠。

    「也沒什麼事啦,只是想說好久不見了,想找你出來喝個茶。」莫司一步步導入正題。

    文霽揚睜開雙眼,腦中倏地警鈴大作,莫司會那麼好心?肯定又是有什麼陰謀要陷害他了。

    「我沒空。」他想也不想地就回絕。反正他真的沒空,想想,一個趕工作趕到沒時間睡覺的人,會有什麼空閒時間去喝茶?

    「不要那麼死心眼嘛,偶爾也要放鬆一下,本總裁特准你放假,走,我們去喝茶。」莫司說得極為大方。

    「得了吧你。」文霽揚朝莫司啐了一聲,雖然他是屬於「雷揚」旗下的設計師,但可不想為了不負責任總裁的一句話而砸了自己的信譽,「我這程式下個禮拜要給開發部門,跟你特不特準是沒有關係的。」

    噴噴,看來全公司就只有他是個大閒人。

    唉,看來霽揚這邊也沒望了,撇了撇唇,莫司這才不甘不願地對文霽揚說:「那你就好好努力吧,我不打擾你了。」

    垂頭喪氣地掛上電話,莫司全身使不上力地癱在床上,將整理到一半的行李袋丟到地上去免得觸物傷情,唉,看來這頓喜酒,是與他無緣了。

    他得精挑細選個禮物寄過去才行,雖然……唉,他是多麼想親口對時老說聲恭喜啊。

    神清氣爽地踏出機場,莫司仍舊是抵擋不住誘惑,執意提著行李奔向台灣的懷抱,當然,他也是有了應變之策才敢成行的。

    現在是資訊化的時代,有事電話聯絡就行了,「雷揚」總不會因為他離開個幾天就垮台吧,而且相信康森也不會如此不濟,他可是「雷揚」的總經理。

    於是乎,在做了種種心理建設與自我安慰後,莫司的台灣喜酒之旅終於成行。

    走出機場,他攔了輛計程車,直奔聶氏集團大樓,相信他的再次到來,必定會帶給風莫大的驚喜。雖然聶祺勳改回本名了,但他還是習慣叫他風。

    果然,在見到莫司之後,聶祺勳的「驚喜」——這是莫司自己認為的——之情果然滿溢於表,「你又來幹什麼?」正解應該是「沒好氣——」

    「來喝喜酒啊。」莫司將手中的喜帖亮得高高的,他可以肯定風絕對還不知道這個大消息,他跟柳妤柔卿卿我我就來不及了,哪還會去注意週遭的風吹草動,喀,現在兩個不是又摟著在大演親熱戲。

    「誰的喜酒?」聶祺勳與柳妤柔均一臉疑惑,異口同聲地問道。

    「時老的喜酒。」莫司大聲宣佈著。呵呵,佩服他吧,佩服他吧,美國的郵差夠敬業吧,那麼快就把請帖送到他手中了,近在台灣的人卻都還不知道呢。

    「咦,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時央笑咪咪地摟著一名風姿綽約的中年女子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別小看我,我可還是非常英俊瀟灑的。」

    「哈哈,老朋友,我一定會給你一份超大的賀禮的。」聶文瑞也笑著跟雷鈞一起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我的祝福當然不會少啦。」莫司不知從哪裡變出一瓶香檳來,ㄅ的一聲灑得大夥一身,「現在,就先來個訂婚宴吧。」

    時央笑得闔不攏嘴,豪邁地拍著莫司的肩膀,「小伙子,你可真有心,不遠千里地將祝福從美國帶來給我。」

    「當然有心嘍,」莫司將手中包裝精美的禮物奉上,「不僅祝福,連賀禮也一併帶到。」

    時央愉快地收下那份賀禮,嘴裡不忘叨念著,「好好,你的這份心意我收下了,等你結婚時,我一定回送你一份更大的賀禮。」

    莫司連忙敬謝不敏地猛搖頭,「得了得了,時老你就別詛咒我了,我可不想年紀輕輕就踏進墳墓中。」他意有所指地瞄著沉醉在幸福氛圍中的聶祺勳。

    後者則是瞪了他一眼,他毫不在意地笑笑。

    「唉,話可別說得這麼滿,」時央輕斥他一句,「哪天要是你緣分到了,想不陷進去都不行呢。」

    「那是不可能的,」莫司信誓旦旦地起誓,「要我結婚,起碼得等到我三十歲以後。」今年他才二十七歲,可還有三年的逍遙時光,那麼早討個老婆來管自己做什麼?又不是想不開。

    「那好,我們來打個賭,」聶祺勳擁著柳妤柔,涼涼地開口,「我賭你會在三十歲前結婚,如果你在三十歲前結婚的話……」

    「我就讓你使喚一年。」莫司這個賭注可下大了,「那如果我沒在三十歲前結婚的話呢?你要輸我什麼?」

    「這……」聶祺勳沉吟起來,「我就答應你一件事。」

    莫司皺起眉頭,這似乎是不怎麼公平,一件事與一年免費勞工,怎麼算都是他吃虧。不過,也無妨,他自有辦法。「什麼事都行?」

    「什麼事都行。」聶祺勳點點頭。

    「那……」莫司笑了,極壞極奸詐的笑容,「我要你跟柳妤柔離婚。」阿彌陀佛,壞人姻緣會不會遭天打雷劈,請原諒他的無心之失吧。

    「什麼?」在一旁靜聽不說話的柳妤柔臉色一變,她乖乖在一旁不說話,這樣也能扯到她身上來。

    聶祺勳臉色不是很好看,他瞪著莫司,這傢伙不改其劣根性,壞人姻緣的事還能做得理直氣壯。

    「小子,當心天打雷劈啊。」時央拍拍他的肩膀,這種壞人姻緣的事他以前也做過,可是不怎麼愉快。

    「放心放心,」莫司笑得挺欠揍,「離了婚還可以再結婚嘛,只要他們能捺得住不變心,我就答應他們半年後再結婚。」

    「小子,」聶祺勳危險地看著他,「你就保佑你三十歲前都不要結婚,否則你就等著來替我做牛做馬吧。」

    「不會有那一天的,你放一百二十個心。」莫司涼涼地頂回去。

    這下子,大伙可就全拭目以待,看看莫司究竟會不會在三十歲前失足踩進婚姻裡,精彩的賭注,不看白不看。

    「親愛的,吃飯了。」唐范亞倚在實驗室門邊,「親切」地喊著裡面正沉醉在電腦裡的克萊瑞-狄恩,他雙手飛快地在鍵盤上移動著,對於嬌妻的呼喊聲恍若未聞。

    「親愛的。」唐范亞的語氣中多了些微慍。

    而,克萊瑞仍是不當一回事,眼睛專在地盯著電腦屏幕,正陷入一種忘我的境界中。

    唐范亞翻了翻白眼,徹底被自己的老公打敗,如果不是因為當初就是看上他這一點對發明的狂熱才會嫁給他,現在這間實驗室恐怕早已被她的妒火給燒得屍骨無存。試想,有哪一個女人能夠忍受自己的老公陪那一些亂七八糟的發明比陪自己還多的?除了她,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走到廚房,唐范亞把晚餐放在托盤上端到實驗室去,人哪,是不能光靠發明就會飽的。

    「吃飯。」將托盤不輕不重地放在克萊瑞身邊,唐范亞其實有一股想把電腦電源拔掉的衝動。

    「喔。」敷衍地應了聲,克萊瑞的眼睛瞄也不瞄那色香味俱全的晚餐一眼。

    「克萊瑞-狄恩。」唐范亞的語氣中多了些威脅。

    克萊瑞的腦子瞬間接收到危險的訊號,他趕忙放下手中的工作,盡量不要讓自己的不捨之情流露於表,然後拉過托盤狼吞虎嚥地吞著,嘴裡還不忘多少稱讚兩句,「嗯,老婆,你的手藝愈來愈好了。」顯示自己真的有好好在品嚐。

    唐范亞的臉黑了一半,「今天不是我煮的。」這死老頭,要敷衍就不要太明目張膽,簡直是欠揍。「啊?」克萊瑞的吞嚥動作停頓數秒,他乾笑了數聲,挽救著自己的失言,「我是說你的手藝簡直可以跟瑪麗媲美了,好到連今天是瑪麗煮的我都吃不出來。」

    唐范亞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你的話我該相信幾分呢?」

    「當然是十分了。」他討好地笑著。

    「好了,你少在那邊花言巧語了,」唐范亞輕點了他額頭一下,「趕快吃一吃好繼續你那偉大的研究,免得老是說我打斷你的靈感。」這天大的罪名她可扛不起。

    「我怎麼敢呢,你可是我的親親好老婆。」克萊瑞的手不規矩地環過唐范亞的纖腰,然後將她摟向自己。

    「喂,別鬧了,實驗室的門沒關呢。」她臉紅地輕斥著,拍著他不規矩的手。

    「就讓他們羨慕死好了,我們好久沒親熱了吧,來,親一下。」說著,他將她摟坐在自己腿上,作勢要吻上她的唇。

    「你這老不修。」唐范亞笑著推開他嘟過來的嘴,「快繼續你的實驗吧。」說著,她便從他的腿上站了起來,好奇地端詳著電腦屏幕,「怎麼樣,做到哪裡了?」

    克萊瑞的眼神一接觸到屏幕便變得認真,他移動滑鼠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基本上設計圖是完成了,只剩下要製作開啟加密的程式,然後我就可以將成品製作出來了。」他的語氣透露著興奮。

    「既然完成了,那我就不客氣地接收了。」門邊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克萊瑞與唐范亞不約而同地望向門邊,「你是誰?」克萊瑞瞇起銳利的眼睛看著門邊的黑衣人。「我是誰對你恐怕不是很重要,狄恩博士!」他舉起手中的手槍對著克萊瑞,「不過你的這個發明對我來說很重要。」

    克萊瑞淡淡一笑,「很抱歉,這是非賣品。」

    「那就得罪了,狄恩博士。」說著,他拉下保險,眼看就要扣下扳機。

    「等一下。」唐范亞擋到克萊瑞的前面,「這個程式是經過加密的,殺了他,你也開不了。」她冷靜地說著,只有她知道自己的腳在微微抖著。

    「范亞……」克來瑞皺起眉看著擋在自己前面的唐范亞,傻女人,不知道這個舉動是很要命的嗎?

    「喔,是嗎?」黑衣人聞言往前走到克萊瑞的身邊,手槍指著他的頭,「那恐怕就得麻煩你跟我走一趟了,狄恩博士。」

    「我不會跟你走的。」克萊瑞鎮定地說道。

    「喔?」黑衣人挑起了眉,手槍轉而指著唐范亞,「我的夥伴好像不甚滿意你這個答案。」他手指微扣扳機。

    克萊瑞微微一凜,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我跟你走就是,你不要傷害她。」

    「很好,識時務才是明智之舉。」黑衣人冷冷一笑,手槍頂頂他的頭,「磁片拿著,跟我走。」

    克萊瑞無奈地取出磁片,在黑衣人的脅迫之下步出實驗室,臨離開之際,他投了個眼色給在後方蠢蠢欲動的唐范亞,她正拿著椅子想砸向黑衣人。

    「范亞,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留下這句安撫的話之後,克萊瑞便隨著黑衣人消失在唐范亞的視線之外。

    「你也該回去了吧?」聶祺勳瞄著正賴在他辦公室裡的莫司。有時,他還真懷疑有莫司這麼個不負責任的總裁,「雷揚」何以還能屹立不倒,著實令人費解。

    莫司啜了一口剛剛柳妤柔送來給他的咖啡,優閒地蹺著二郎腿,「你放心,『雷揚』堅固得很,沒那麼容易倒的。」身為多年好友,他當然知道聶祺勳在想些什麼。

    「你還真有自信。」聶祺勳冷哼。

    「可不是。」莫司朝他笑笑,手機在此時突然響起,他愉快地拿起手機,「喂。」康森實在是太能幹了,這麼多天才找他,讓他的台灣之行可以盡興。

    嗯嗯,回去得給他升個官才行。他在心中盤算著,卻沒想到康森這個「總經理」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升他這個總裁就得貶了。

    「總裁,出事了。」康森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凝重。

    「我當然知道出事了,」莫司的語氣依然不改輕快,「說吧,有什麼事嚴重到你這個總經理處理不了的,需要我這個總裁出馬。」他玩心起了,偶爾遙控下指令也挺有趣的。

    「不是公司出事了,是……」康森支吾一下,「是博士出事了,剛剛夫人打電話來找你。」

    「我老爹又將實驗室給炸了是嗎?」莫司不以為除了這個,他老爹這個發明狂還能出些什麼事。「不是的,是博士被人綁架了。」康森這番話彷彿朝他投下一枚炸彈。

    「你說什麼?」莫司玩笑的神色一斂,方纔的閒適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精明與嚴肅,他總是微微笑的嘴很難得地抿成了一直線,「什麼時候的事?」他知道康森一向不開玩笑。

    「就在方纔,對方好像是衝著博士的新發明而來的。」康森盡責地報告著。

    「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去。」莫司關掉手機,神色肅然地自沙發上站了起來。

    聶祺勳發現他的臉色不對。「發生什麼事了?」

    「我爸爸被人綁架了。」莫司拎起外套往門外走去。

    「我們是朋友。」聶祺勳這句話給了莫司極大感動。

    「我知道。」莫司回頭給他一笑,「有事我一定會記得找你的,我走了。」

    說是這麼說,聶祺勳還是在莫司離開之後撥了電話回「漾」的總部要一個人跟莫司回美國。聶祺勳——「漾」保鏢集團是台灣極負盛名的一個集團,主控人是時央,他曾經是殺手界名響一時的殺手,在年老引退後創立「漾」,旗下保鏢眾多,技術優良,幾乎壟斷了台灣的整個保全市場——

    他知道如果真有什麼事,莫司是寧願自己犧牲也不願牽連他這個朋友的。

    這就是莫司,平時是如此閒散,有事時卻又獨立得欠扁。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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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10:16:4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位於瑞土西南的日內瓦,其湖光山色之勝,居於瑞士之冠,市區內空氣新鮮,街道整齊清潔,到處繁花似錦,春天一到,百花齊放、萬紫千紅,用「美不勝收」來形容還有點低估了它,是個能以腳代車,悠然散步的花園都市。

    環繞「雷夢湖」而建的湖濱大道是全市的精華區,而緊臨湖濱大道的,是一幢佔地頗大、結合歐式與中式的典麗別墅,在華麗、輝煌的歐風之中,內藏著中國建築的古樸雅致,令看過的人無不從內心發出由衷的讚歎。

    這樣的一幢建築,在日內瓦顯得相當突兀且特立,尤其是它的門上還架著一塊燙金的金屬牌,上頭龍飛鳳舞地用中國行書寫了「寧松居」三個字,更加大它的顯目性,令來來往往的觀光客均不禁側目,好奇為何會有一幢格格不入的建築物大剌剌地矗立在這浪漫的花之都市中。

    今天,日內瓦澄藍的天空怪異地蒙上了一層灰,一陣陣隱隱約約的啜泣聲低低切切地從「寧松居」飄了出來,令聞者不免為之心惻。

    「爺爺,您醒醒,您不可以丟下小羽一個人啊,爺爺……」寧丹羽跪在床前,雙手猛搖著床上老人那一隻細瘦乾枯的手,淒厲地哭喊著。

    「小羽……」床上的人勉強睜開深陷的眼睛,一滴老淚晶瑩地浮現在眼角,他抬起手,吃力地抹去寧丹羽泗流的淚水,「乖,不要哭,爺爺再也不能照顧你了,你要懂得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咳……」他咳了幾聲,一絲血紅自他嘴角滲了出來。

    「爺爺!」寧丹羽驚叫一聲,忙拿起紙巾要替他拭去。

    「老爺——」一直靜立在旁的老管家也向前一步。

    寧巖松用眼神示意他退下。

    他反手握住寧丹羽忙碌地擦著他嘴角的小手,另一手顫抖著從床邊拿出一個透明的小盒子,裡面裝著一本護照和一片光碟,「小羽,這你拿著,不要留在瑞士,走得遠遠的,有多遠走多遠。」

    「爺爺,這……」寧丹羽睜著淚眼不知所措地看著護照和光碟,爺爺這是幹什麼,好像是在交代遺言似的,不要,她不喜歡這樣!她把東西重新塞回寧巖鬆手中,「爺爺,小羽不要,小羽只要爺爺。」寧巖松心疼地望著眼前清麗的容顏,唉,二十年了,二十年來這孩子從沒享受過父母的溫暖,就只有自己這把老骨頭陪著她,教他怎忍心放下她,獨自一個人走

    可是他的時候到了,已經撐不下去了,他的身體痛,可是有誰知道他的心更痛啊!他把東西交到老管家手中,「仇皓,小羽就拜託你了。」

    「老爺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姐的。」他的眼神堅定無比。

    「這樣……我就放……心了……記得密……密碼與小羽……有關……」哇的一聲,一大口血從他嘴中溢出,染紅了他枕邊的整片床單,床上的人與世長辭了。

    「爺爺,不要,爺爺——」望著床上那片怵目驚心的血紅,寧丹羽克制不住憂傷,跟著暈了過去。

    「小姐!」

    待寧丹羽自昏迷中醒過來時,她已身處機場。

    她迷惑的大眼眨了眨,隨即激動起來,她扯住仇皓的衣袖,「仇叔叔,你要帶我上哪兒去?我不能走,爺爺還在家裡等我,我要回家……」

    「小姐,你冷靜一點。」仇皓極力安撫著幾近歇斯底里狀態的寧丹羽,現在家中必是危險萬分,回去等於是自投羅網,說什麼他也不能辜負老爺的期望,帶小姐回去冒險,「我們先離開去避避風頭,過一陣子就回來了。」

    「避什麼風頭!」寧丹羽茫然不解地問。她著實不懂為何他們這一陣子總是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從這一國避到那一國,現在連爺爺走了,她都不能陪他老人家到最後一刻。

    「這……」仇皓支吾著,不知道這種腥風血雨的事該不該說出來給單純的小姐聽。

    「到底是什麼事嘛?」寧丹羽窮追不捨地問。說不定爺爺也是被這事給累病,進而不治的。

    「你……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那麼多。」思量再三,仇皓還是決定保密。

    「仇叔叔……」寧丹羽不悅地嘟著嘴。她已經二十歲了,老是當她是三歲小孩子,認為她什麼都不該知道。

    仇皓寵溺地揉揉她的頭,「小羽乖,不要問那麼多,等時候到了,仇叔叔大自然會將事情告訴你的。」現在還不是時候,她還太年輕,沒有成熟到足以承受這一切。

    聞言,寧丹羽只好聽話地閉上嘴不再發問,她明白只要是仇叔叔不願意說的事,不管如何耍賴都是沒用的,況且,從小乖順的她也不懂得如何耍賴。

    氣氛隨著寧丹羽的安靜而沉默下來,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候登機。

    等著吧,她一定會將事情給查出來的。寧丹羽暗暗在心中起著誓。別看她表面上柔柔順順的,骨子裡可也是倔強得很。

    突然,一個人鬼鬼祟祟地竄到他們身邊,仇皓連忙護在寧丹羽前面,低喝一聲,「你是誰?」

    那個人拿著手上的照片對著寧丹羽再三比對之後,咧嘴一笑,往自己腰間的發信器一按,霎時五六個大漢蜂擁而上,將他們團團圍住。

    「你……你們要幹什麼?」寧丹羽緊緊抱著自己的行李,驚恐的大眼瞪著眼前的彪形大漢,她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的恐懼洩露太多。

    顯然是帶頭的那個人嘴裡叼著根煙,邪裡邪氣地衝著她笑出一口黃板牙,「小姑娘,你放心,只要你將東西交出來,我們是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不過如果你不夠合作的話嘛……」他嘿嘿的冷笑教寧丹羽頭皮直發麻。

    他身後的兩個手下架住仇皓,讓他不能輕舉妄動。

    「什……什麼東西啊?」寧丹羽往椅背縮了縮,唔,這個人的嘴真臭。

    那人吐掉煙,臉一沉,手粗魯地握住她小巧的下巴,「小丫頭,我警告你,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哎喲!」

    仇皓出其不意地出腳往他的肚子上掃去,讓他哀嚎了聲,手放開寧丹羽抱著肚子退了幾步。

    「小姐,我們走。」仇皓甩開架住自己的兩個人,趁其他人還愣著時,扯住寧丹羽拔腿就跑。

    由於寧丹羽沒受過訓練,自然跑不快,不一會便被追上了,仇皓停下來阻擋追上來的人,將她往前一推,「小姐,你先走。」

    寧丹羽猶豫了下,但回頭一見仇皓嚴肅的神色,她抱緊懷中的背包,開始沒命地跑,她知道這些人要搶的東西一定跟爺爺有關,但既然這是爺爺拼了命保護的東西,她就絕不能讓它被搶走。

    她不能讓爺爺失望。

    「菲裡克,其實你可以不用來的。」提著簡便的行李入了關,莫司不耐煩地瞪著跟在自己身後亦步亦趨的保鏢。

    菲裡克面無表情,一張臉冷冷的,鼻樑上架著副黑墨鏡,與莫司保持約兩步的距離,對老闆的抱怨充耳不聞。

    莫司受不了地翻翻白眼,他老媽還真給他請了個非常稱職的保鏢,不過好歹他也是受過訓練的,所以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吧。保鏢!

    唉!莫司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他可以理解他老媽緊張的心情,也罷,就讓他老媽放心一點吧。左右張望了下,莫司又抬起手來看了看表,奇怪,怎麼還不見尉玄那小鬼來接機,不是說好兩點半的嗎?

    沒看到人的莫司索性揀了張椅子坐下來,不過其實他最想做的一件事是叫菲裡克舉著一張牌子,上面寫著「文尉玄,莫司在這裡」,不過他還不想讓自己忠心的保鏢砍殺,所以他識相地將這個想法藏在心裡面。

    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一張空椅,莫司朝站在一旁像在罰站的菲裡克說道:「坐啊。」有時他還真懷疑,那種像木頭的僵硬站法,不累嗎?

    雖然,他的職業夢想欄裡曾經出現過「保鏢」這個名詞,不過他能不能做得像菲裡克這樣那麼「盡職」,那可就難說了,原因在於他實在是做不到保鏢基本具有的條件:面冷,心靜。所以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放棄了這個夢想,沒有出去欺瞞社會,並讓那些不幸聘到他的人一命嗚乎。

    菲裡克只是瞥了那椅子一眼,便淡淡地移開視線,繼續他不變的站姿。

    莫司聳了聳肩,放任菲裡克去站,他是個很民主的老闆,員工要站,他是絕對不會逼他坐的。

    「莫司哥,我總算找到你了。」一條人影氣喘吁吁地出現,菲裡克馬上本能地閃身到莫司前面擋著。

    莫司自椅子上站了起來,拍拍菲裡克的肩,要他別太緊張,「是自己人,自己人。」

    「小鬼,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時間觀念。」莫司敲了下文尉玄的頭,抬高手錶要他看。

    文尉玄撫著頭,不平地哇哇叫著,「是你自己等錯地方的,還怪我,我可是提早來的。」事態緊急,他哪敢遲啊。

    「等錯地方?」莫司挑高眉,「哪有,是你說的,機場大廳不是嗎?」他可是一直很安分地在大廳等,看,還選在最顯眼的位子上坐著。

    文尉玄噴著氣,瞪著莫司,「門,是門,我跟你說的是機場大『門』,不是大『廳』。」真不懂他耳朵是長到哪裡去,門也可以聽成廳。

    「咦,是嗎?」莫司回想著,好像真是那麼一回事,他嘻皮笑臉地握捏文尉玄氣鼓鼓的臉,「喔,那大概是我太焦急,所以聽錯了,好了,小鬼,別生氣了。」

    文尉玄拍掉莫司的手,「不要叫我小鬼。」他最痛恨莫司叫他小鬼了,不過是大他個三歲罷了,就在賣老。

    「好好,不叫就不叫。」莫司拍拍文尉玄的肩要他熄火,這小子發起標來可也是挺狠的,脾氣火爆,馬上就翻臉不認人,目前有求於他,可不能惹他生氣,「那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吧?」

    文尉玄不情不願地轉了個身,往大門口走去,「車子在外面。」

    莫司拎著行李,哼著輕快的歌,跟在文尉玄後面,沒錯,他就是一個那麼樂觀的人,反正可以知道老爹目前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所以就不需要操那麼早的心了。

    倒是旁邊的兩個人,對他那堪稱「愉快」的心情感到怪異,奇怪他的父親都失蹤了,為什麼他的心情還可以出太陽?

    莫司的歌聲止於他瞥見一個小女娃橫衝直撞地往他這邊衝過來,他一時反應不過,幾乎就要閃躲不及,菲裡克在那小女娃即將撞上他之前,閃身到他前面。

    那小女娃止不住衝勢地撞在菲裡克身上,慘叫一聲,然後往後跌倒在地上。

    慘不忍睹啊!莫司猜想,撞在菲裡克那堅如鋼鐵的腹肌上,那小女娃俏挺的小鼻子大概要扁了。

    「哎喲!」一聲悶哼自寧丹羽口中傳出,她揉著自己的鼻子,疼得眼淚差點要滾出來。

    「嘿,小丫頭,你沒事吧?」莫司蹲在她前面,和善地問道。

    沒事才怪!寧丹羽這句話幾乎要脫口而出,她意識到蹲在自己前面的是個陌生人,倏地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鼻子的疼痛,她緊抱著懷中的背包,便要快速離去。

    不行,不能再耽擱了,那些人快追上來了。

    看她那樣,莫司的好奇心又被挑起了,他扯住寧丹羽的袖子,「小丫頭,你慌慌張張的要去哪裡啊?」

    文尉玄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又來了,有時他實在搞不懂,為什麼莫司的「求知慾」會那麼旺盛呢?

    寧丹羽像只受驚的小貓般,她慌亂地要甩開莫司扯住她的手,「放開我,你想要幹什麼?」她尖聲大喊著,聲音裡有著恐懼。

    莫司皺起了眉,到底是什麼使她如此害怕呢?他的這個問題在看到隨後而來的追兵時得到了解答,那些大漢個個高頭大馬,凶神惡煞,他有點……呃,是好大一點好奇,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女孩為什麼會惹上他們?

    寧丹羽的表情在看到那些大漢時愈見驚慌,她使勁地要甩開莫司的手,「放開我,他們追來了。」

    「他們是誰?」

    此話一出,文尉玄幾乎要昏倒,他真想敲開莫司的腦子,看看裡面是什麼構造,為什麼在這種緊要關頭裡,他還可以問出那種沒營養的話。

    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先走人才對吧,如果他要救那女孩的話就順便帶走,不要愣在那裡問些有的沒有的,要問也該等安全時再問。

    「不關你的事,你放開我啦。」寧丹羽簡直快急哭了,眼看那些人愈來愈近了,這人怎麼那麼無聊,緊抓著她不放。

    文尉玄在心裡猛點頭,對啦對啦,是不關你的事,你那麼無聊做什麼,緊抓著大麻煩不放。

    莫司皺起眉,好奇心沒有得到滿足,令他感到不甚痛快,他一把拉過寧丹羽,在她嘴上啄了一下,「好了,現在你是我的女人了,這下總該關我的事了吧?」

    寧丹羽睜大一雙圓眼,瞪著眼前輕薄她的登徒子,又氣又羞的眼淚淌了出來,一巴掌甩了過去,「你這個色狼,誰是你的女人啊,放開我啦!」

    菲裡克移開視線,雖然他是保鏢,但這回莫司實在是太過分了,被揍是他自己活該,他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相對於菲裡克的視若無睹,文尉玄最想做的一件事則是就近拿起椅子砸昏莫司,他這個人簡直是吃飽太閒沒事幹,自己的事都管不完了,還能管到別人的閒事去,尤其還是這種看起來很麻煩的閒事。

    「喂,別玩了。」文尉玄看著另邊愈來愈近的追兵,要莫司別再自找麻煩了。

    莫司挑起眉,看看追兵,再看看眼前氣呼呼的俏臉,露出一抹詭笑,扯住寧丹羽便往大門的方向走去,「也對,這裡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我們回家再慢慢談。」意思就是這個閒事他管定了。

    寧丹羽死命掙扎著,不讓他拖動自己,「你這個人有病啊,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談的,放開我。」誰知道他是什麼人,說不定跟那些壞人是同夥的,她豈會笨得將自己送進虎口中。

    莫司不理會她的掙扎,硬是將她拖出機場大門,塞進等在外頭的車子中,自己再跟著坐進去,「別擔心,我會將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別擔心?寧丹羽甩開他扯住自己的手,往旁邊縮了縮,落在這個無賴手裡,看來她連自己的貞操都得一併擔心呢。

    文尉玄搖頭歎著氣,和菲裡克也跟著坐進車中,再也沒力管莫司了,反正他這個人天生就喜歡麻煩,巴不得全天下的麻煩全都給他碰上,他又能說些什麼呢?只要莫司別把麻煩也砸在他身上,他就阿彌陀佛了。

    「開車。」沒力地往後癱在椅背上,文尉玄朝司機吩咐了句。

    而寧丹羽只能在莫司的鉗握之下,絕望地看著機場離自己愈來愈遠,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倒霉,被人追殺就罷了,竟然還碰上這個無賴,她覺得自己的前途一片茫然。

    車子在一個小時後停在一扇森然的大銅門前,文尉玄只是抱胸坐在椅子上等候,沒有任何按喇叭、按電鈴的動作,那扇笨重的大銅門在一分鐘後便緩緩地打開了。

    車子駛進便可看見前方那幢兩層樓別墅,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外觀,看起來很普通,其實內部卻是超現代化科技設備,一切以舒適、方便為訴求,莫司每回踏進這裡便會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你這小鬼,實在是太會享受了。」

    而真要說起這裡的傲人之處,還是要算地下室那套設備完善的全球搜尋系統,不論是什麼資料,這裡應有盡有,一應俱全,就連美國太空總署的最新研究資料也照看不誤,就端看文尉玄有沒有那個興趣了。

    這裡就像是「雷揚」在瑞士的分部,文尉玄就是這裡的負責人,「雷揚」有什麼需要的資料都是由這裡傳回美國的,由於隱密性佳,所以很少人知道,否則那套系統恐怕也會引起有心分子的覬覦。

    而這次莫司來到瑞士,主要也是想看看有什麼線索,畢竟他老爹這次那個發明實在是太重要了,如果落在恐怖分子的手裡,恐怕會世界大亂。

    據他所知,目前最有嫌疑的兩個組織,除了日本的東條組之外,便是義大利的黑手黨了,尤其是黑手黨的首領庫莫爾,神經有點接錯線,老是妄想著要統治世界,讓全世界都臣服在他的腳下,所以只要盯緊這兩個組織的話,應該就能發現他老爹的下落了。

    「啊,先休息一下。」一走進屋裡,莫司不忙著窩進地下室去,反而先例進沙發,享受這頂級全自動按摩沙發的舒適。

    文尉玄沒好氣地抱胸站在沙發旁睨著他,用眼睛瞄了瞄被菲裡克扯住的寧丹羽,後者的杏眼正以干刀萬剮之勢瞪著他,「喂,那小妞你打算怎麼辦?我可警告你,別想把麻煩帶到我家就撇給我,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面把你轟出去。」文尉玄事先撂下警告,要莫司別太白目。

    「嘖嘖,不用說得這麼無情吧?」莫司的眼睛半瞇,顯然不把文尉玄的「警告」當成一回事。

    「對付你這種人,姑息只會養奸。」文尉玄撇頭一哼,不屑地說道。

    姑息?養奸?「喂喂,不用說得這麼嚴重吧?」莫司抗議。

    文尉玄朝他咧嘴一笑,「相信我,一定會有很多人贊同我的話,尤其是卡洛琳,她絕對會說我這句話講得實在是太貼切了。」他知道卡洛琳是最直接的受害者。

    「知道你心疼卡洛琳了,」莫司瞭然地揶揄,只見文尉玄白宮的臉迅速漲紅,「我這不是放她去遊學了嗎,怎麼,還是你想與她來個『儷人行』?」莫司知道文尉玄打認識就傾慕卡洛琳,閒來無事喜歡逗他,不過也知道那是沒望的,卡洛琳一向拿小她兩歲的文尉玄當弟弟,壓根沒一絲男女之情。

    「你……你不要亂說。」文尉玄紅得連脖子都無法倖免於難,只不過他愈是這樣,愈是讓莫司有逗弄他的好興致。

    莫司往上睨了他一眼,「小鬼,你似乎是有點口是心非喔。」

    文尉玄惱怒地瞪著莫司,「你更那麼閒,為什麼不去擔心擔心博士的安危,或者,」他指著一旁的寧丹羽,「煩惱煩惱要將這個麻煩丟到哪裡去,哇啊——」

    寧丹羽張嘴就往伸在自己面前那根礙眼的手指頭狠狠地咬下去,然後一臉挑釁地看著瞪著她的文尉玄,擺明了「又不是我叫你帶我回來的——」

    文尉玄甩著無辜受創的手,決定他再也不要忍受這一切了,「我不管你了,總之,那個大麻煩你自己解決。」說罷他便轉身離去。

    「小鬼就是小鬼,火爆脾氣還是一樣沒變。」莫司嘖嘖有聲地搖著頭,看著文尉玄憤然離去的背影好一會,這才想起自己那個忠心的保鏢以及文尉玄口中那個「大麻煩」還站在一旁,「來,你們也坐啊。」莫司十分大方地拍拍自己身旁的沙發。

    菲裡克只是看了沙發一眼,然後將寧丹羽推到莫司旁的位子坐下,自己再繼續維持那木頭般不變的站姿。

    「你……你想做什麼?」被推到沙發上坐下的寧丹羽抱緊自己懷中的背包,然後一面提防地看著莫司,一面往身旁的空位縮了縮,生怕莫司一時獸性大發撲上來。

    「你放心,我這個人是有選擇性的。」看她那副像防什麼似的樣子,讓莫司忍俊不住地想笑,好些日子不用的毒舌不禁拿出來磨它一磨。

    聽到他這麼說,寧丹羽仍是執意往身旁的空位一縮再縮,倒不是她對自己的姿色過分有自信,她擔心的是懷中爺爺遺物的安全。

    「喂,別再縮啦,其實這沙發大得很,我真的不介意與你分享。」莫司實在不明白她到底在怕些什麼,自己看起來真的有那麼可怕嗎?

    他不介意,她可介意得很!寧丹羽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是誰?帶我回來這裡幹什麼?」

    「不幹什麼啊。」莫司微微一笑,聳了聳肩。

    寧丹羽澄澈的大眼裡有著萬分的懷疑,「那你把我帶回來幹什麼?」她才不相信這年頭還會有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咧,而且還那麼幸運地讓她給遇上。

    「好奇。」

    「好奇?」她被這個奇怪的回答弄傻了眼,「你好奇什麼?」

    「你為什麼會被追殺,以及……」他努努眼睛,指了指她一直緊抱在懷裡的背包,「那包包裡到底有些什麼寶貝?」

    他的問題太過敏感,讓寧丹羽稍稍放下的警戒牆又高高豎起,她俏臉一沉,更加死命抱緊懷中的背包,「不關你的事!」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知背包裡的光碟片內到底有些什麼東西。

    她愈是抗拒,莫司的興趣就愈濃厚,他朝她狡詐一笑,「那麼,我只好留你下來做客嘍。」

    認識莫司的人都知道,他好奇心之強烈以及鍥而不捨的精神是無人能及的,只要是他感興趣或想知道的事,一定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只不過他的這種個性有時實在是雞婆得讓人想海扁一頓。試想,有誰天生喜歡去惹麻煩,除了他,恐怕世上已找不到第二人了。

    「你不會是說真的。」寧丹羽抱緊背包死命瞪著莫司,不敢相信他竟然要扣留她。

    「我就是說真的。」莫司氣定神閒地朝她咧嘴一笑,用力地點了點頭。「愛瑪,帶這位小姐到客房去。」他回頭喚來這裡的小女傭。

    文尉玄的怪僻,嫌中年管家瞧了礙眼,偏要請這年輕俏麗的女孩,年齡不過二十初,天知道,她燒的菜難吃死了,真懷疑那小鬼是怎麼嚥下肚中的。

    「小姐,請這邊走。」愛瑪朝寧丹羽友善一笑,伸出手便要接過她手中的背包,要幫她拿到樓上去。

    寧丹羽抱著背包往後一縮,「我自己拿就行了。」

    也罷,反正落在這無賴手中,逃也逃不掉,瞧他看起來還挺正派的,就留下來吧,反正她一時也無處去,且此時外面追她追得緊,這一出去萬一被抓到了豈不更慘。

    既然人家肯免費提供她藏身之處,她何樂而不為呢。

    「如何,有什麼發現嗎?」斜倚在門邊,莫司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問著裡面埋身在一堆先進科技儀器中的文尉玄。

    天知道父親是誰的!

    文尉玄抽空抬頭瞪了他一眼,「還沒!」沒好氣地說道。

    「嗯,想也知道,」莫司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他們把我老爹捉去,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我們給找到。」語氣中一點擔心之意都沒有。

    但,這也表示,他能在瑞士多逍遙一段日子才回美國,一想到他就眉開眼笑。

    「你那什麼表情啊。」一見他那變態的笑容,文尉玄忍不住啐他一口,「對了,那個女孩呢?」他隨口一問,心想,莫司應該把她給送走了,雖然他很喜歡管閒事,但應不至於沒分寸才是。

    「我叫愛瑪帶她去房間了。」莫司說得理所當然。

    「什麼?」文尉玄倏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瞪著莫司,不敢相信他真的把那個麻煩給留了下來。「你剛剛說什麼?」他希望自己是聽錯了。

    「你沒聽清楚?」莫司一臉「不會吧」的看著文尉玄,「真是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的,聽力就已經退化到這個地步了。」他以憐憫的眼神看著文尉玄,嘖嘖有聲地歎著氣。

    「莫司-狄恩。」文尉玄從齒縫裡迸出話來。

    「又生氣啦?」莫司裝作很沒法度、很無奈地搖著頭,「小鬼就是小鬼,就是無法像我一樣有著寬宏的心胸。」

    如果此時手上能有一把刀,文尉玄真想砍死他。

    「算了。」文尉玄無力地坐回椅子上,反正他是老闆,他說了算,自己已懶得再跟他爭辯了。

    只是,這趟渾水休想自己會跟著他踏進去,莫司別想要他為那個小女孩做任何事。文尉玄暗暗在心中起著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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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爺爺,不要離開我,爺爺——」寧丹羽又滿臉淚痕地自夢中驚醒。

    睜著迷濛的眼睛瞪著陌生的天花板好一會,她這才想起自己目前身在何方。

    愣愣地自床上坐了起來,寧丹羽抱著她一直放在床邊的袋子,低聲哭泣起來。已經一個禮拜了,她都沒有回家去看看,爺爺的遺體就放在床上,仇叔叔不知有沒有回去安葬好爺爺……

    想到此,她的眼淚就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著一顆地掉個不停。

    只不過,她在這邊哭得悲愴,那邊可有人聽得快抓狂。

    「莫司哥,你可不可以想想辦法啊?」無力地趴在桌子上,文尉玄忍不住地哀嚎。

    老天,她簡直是比鬧鐘還準時,每天晚上這個時候都以「爺爺,不要離開我」為開場白,然後接下來就是她悲悲切切、高高低低的哭聲,剛開始聽還好,每天晚上聽還真是會讓人崩潰。

    文尉玄現在總算相信「女人是水做的」這一句話了,她就像是接上免費的自來水,每天晚上都「洩洪」。

    莫司坐在沙發裡,蹺著腿悠閒地啜著咖啡,「唉,人家剛痛失至親,你就體諒體諒人家一下,不要那麼冷血嘛。」

    就算再怎麼不知情的人,只要每晚聽到她的開場白,就可以知道她的爺爺剛剛過世,因此,現在莫司對她除了好奇之外,還多了一絲連他自己都不知打哪冒出來的憐惜。

    「每晚都傳出哭聲,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們這裡鬧鬼咧。」文尉玄一邊低聲咕噥,一邊用棉花將自己的耳朵塞住,打算來個耳不聽為「靜」,不再 唆,免得被人家指責為一個冷血的人。

    「那不更好,」莫司涼涼地笑著,「這樣子隱密性更佳,保證以後都沒人敢來。」他丟出這句挺不負責任,又似是而非的話。

    文尉玄瞪了莫司一眼,打算當成沒聽見他那自以為是的歪論。

    塞著棉花看了一會電視,文尉玄為自己可笑的行徑感到有點莫名其妙,他拔掉棉花,然後拿起遙控器調高音量,直到能蓋過樓上傳下來的哭聲為止,明顯的更加虐待自己耳朵的行為。

    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莫司繼續喝著自己手中那杯香醇的咖啡,然後瞄了眼牆上掛的鐘,時針已指在一一與三之間,「小孩子要早點上床睡覺。」他故作不經意地丟出這句話。

    他真是該死的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下子,文尉玄可再也君子不起來,他忽地關掉電視,雙眼齊發地砍殺著莫司,「你認為我睡得著嗎?」

    以往的此時,可都是他好夢正酣的時候,可是自從那個女人來了之後,他就夜夜無法安眠,每晚都會在同一時間讓她給吵醒,偏偏他又是個淺眠的人,且房間很倒霉地就在她隔壁,導致他原本漂亮有神的眼睛,被烙上了熊貓的痕跡。

    而他,這個將麻煩給帶回來的罪魁禍首,現在竟然還敢在那邊跟他講風涼話。

    「睡不著?」莫司明知故問地皺起眉頭,「喔,那我想,你可以考慮去屋頂睡,不但涼爽,而且說不定看到流星的時候還可以順便許個願……」他自認為很好心地給予建議。

    「夠了。」文尉玄大吼一聲,他覺得莫司真是瘋了,愈說愈離譜。

    「什麼,你覺得這個提議不好嗎?」莫司眨眨無辜的眼。

    「不是不好,是非、常、不、好!」文尉玄說得咬牙切齒,「我不管,總之人是你帶回來的,你就要給我解決,」他抓起車鑰匙跟外套關往門外,「明天晚上最好不要讓我再聽到她的哭聲,不然我就把你們兩個給丟出去。」他撂下這句話便出門去了。

    看著那扇在文尉玄的摧殘下倖存的門數秒,莫司認命地起了身,往樓上寧丹羽的房間走去。

    原以為她的情緒只要過幾天就會平復,沒想到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勢,這下子,他想不去「關心關心」一下都不行了。

    走近那間傳出哭聲的房間,莫司悄聲打開房門,在雙眼適應了房內的昏暗之後,一入眼便是寧丹羽那在床邊縮成一團,抖動著雙肩抽泣不停的小小身影。

    低歎了口氣,莫司走過去坐在她身邊,一手溫柔地搭上她那抖動不停的肩膀,卻是語出調侃,「如果不介意的話,我這寬厚溫暖的胸膛倒是可以借你哭上一哭。」

    甩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寧丹羽用她那被淚水滋潤而顯得益發明亮的汪汪大眼狠狠瞪了他一下,「誰……誰要借你的胸膛哭啊。」

    不要臉的登徒子。

    「真的不要?」莫司挑高眉,覺得自尊心有那麼一小點受了傷,「這可是多少女人想借都借不到,我破例借給你,還不收租金,你竟然不要?」真是不識好歹的傢伙。

    「不要就是不要,你以為你身材很好嗎?」寧丹羽故作嫌惡地由上往下將他瞄了一遍,才發現,呃……他的身材還真是蠻好的,修長結實,當然啦,她絕對不會當他的面承認的。

    「我身材不好?」莫司怪叫一聲,差點將自己身上的襯衫脫掉,讓這個眼睛被蛤仔肉糊到的小女人看個清楚明白。竟敢嫌他的身材不好?

    寧丹羽懶得再理會他地別開頭去,現在的她才沒那個心情去討論他身材好不好這個問題,她抱緊懷中的背包,一時悲從中來,眼看淚水又要氾濫成災……

    「喂喂喂,你別再哭了啊。」莫司掏出手帕,胡亂地將她眼中剛溢出的淚水拭去,「尉玄那死小子都已經下了最後通牒,明天晚上你如果再哭的話,我們兩個就都要被轟出去了。」他可不想出去露宿街頭,那多難看。

    寧丹羽一把搶過莫司一直往自己臉上擦的那塊手帕,他的動作實在是夠粗魯的,再讓他擦下去,自己鐵定破皮,「轟出去就轟出去,又不是我求你們讓我住這的。」她賭氣地說道。

    「唉,那可不行,」莫司提高音量,「我的好奇心都還沒滿足,怎麼可以那麼輕易就放你走。」

    「好奇心?」寧丹羽皺起眉,「你到底在好奇什麼?」在這裡住了一個禮拜,她也知道他並不是跟要追殺她的那夥人同路的,只不過就是想不明白為何他要執意將她給留下來,不放她走。

    「那個。」莫司微笑地指了指她一直緊抱在懷中的背包,他知道她會被追殺,背包中的東西一定是關鍵物,至於是些什麼東西,那就得靠他自己去挖掘了……

    「這個?」寧丹羽低頭看了看背包又看了看他,咬著下唇思考一會,最後終於決定讓他看包包裡的東西,反正他對包包裡的東西並沒有企圖心,有的只有好奇心而已,所以應該沒有關係。她打開包包拿出裡面的光碟片和護照,「其實我也不知道光碟片裡是什麼東西,只知道爺爺是被這東西給累病的……」說到爺爺,她一哽咽,眼淚便又滑落。

    「就這些?」莫司沉吟地接過光碟片,「我想這光碟裡面一定有什麼重要的資料,否則人家不會派出那麼多的人跟你追討,你真的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嗎?」

    寧丹羽搖搖頭,「爺爺從小就將我保護得很好,什麼事情都不讓我知道,不過我想仇叔叔應該會知道。」

    「仇叔叔?」莫司邊問邊將光碟片還給她。

    「對啊!」寧丹羽朝他點點頭,「仇叔叔跟在我爺爺身邊很久了,對我也很好,可是上次我在機場跟他失散了。」

    「是嗎?看來謎底得要等找到你仇叔叔才能解開了。」莫司的好奇心被挑得更高了,他發覺這事可能遠比他想像中的還來得有趣,只不過要讓尉玄知道了,可能又要罵他多管閒事了。

    寧丹羽將光碟片與護照收回背包中放好,欲言又止地瞄著莫司好一會,突然迸出一句,「你可不可以帶我回家?」

    「回家?」莫司驚詫地挑起眉望著她。

    「對啊,爺爺過世那天我們匆匆忙忙地逃出來,沒有安葬爺爺的遺體,仇叔叔不知有沒有回去安葬……」說著說著,她豆大的淚珠便又滾了下來。

    「你家在哪?」莫司用手揩去她的淚,不覺在心裡漾起一抹異樣的心疼。

    「日內瓦。」寧丹羽抓住他的手,滿懷希望地看著他,「你肯帶我回去嗎?」

    「可以是可以,只不過……我怕那天追殺你的那些人還沒放棄。」這也是他惟一擔心的地方。

    「我不怕。」寧丹羽一臉倔強。「求求你帶我回去吧,我真的很想回去看看爺爺的遺體有沒有被安葬,不然我無法安心的。」她放低姿態地哀求著莫司。

    看著眼前對自己苦苦哀求的小臉,臉上猶有淚痕未除,他實在是無法讓自己狠下心來去拒絕她,「好吧,我明天就帶你回去。」

    「真的嗎?」寧丹羽一開心,忘情地摟著莫司的脖子對著他的臉猛親,「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莫司樂得享受這份飛來的艷福,「現在你才知道我是個好人啊?」

    對著人家又親又抱了好一會,寧丹羽這才驚覺自己失態的舉止,她趕忙放開莫司的脖子正襟坐好,小小聲地囁嚅說道:「對不起。」

    「沒關係,」莫司對她咧嘴一笑,「我很樂意。」

    寧丹羽臉一紅,爬回床上躺好,用被子將自己包住,只露出一對眼睛,「我……我累了。」意思就是要莫司識相點,自己主動退出去。

    莫司自她的床上站了起來,「早點睡吧,明天記得不要賴床。」說完,他便退出了她的房間。

    只不過,他可以預知的一件事就是,文尉玄明天不會再受哭聲的干擾啦。

    一大清早的,寧丹羽便迫不及待地自床上爬起來梳洗完畢,然後到樓下去等莫司。

    昨晚自從莫司答應要帶她回家之後,她便興奮得睡不著覺,將莫司趕出房間之後,便瞪大眼睛地在床上翻來覆去,幾乎巴不得馬上就天亮。

    雖然……等會要回去的家已經沒有爺爺慈祥和藹的笑容等著她,但她還是很高興能夠回去,畢竟,那裡有著她與爺爺最後的回憶。

    「你起來了啊?」神清氣爽地自樓上走下來,莫司並不訝異此時在客廳中看到寧丹羽,他相信,昨晚她是無論如何再也睡不入眠,光高興就夠了。

    「嗯,」看到他下來,寧丹羽自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別急別急,」莫司擺擺手要她稍安勿躁,「你總得讓我先吃個早餐吧,」他邊說邊走向餐桌,桌上已準備好熱騰騰的早餐,他朝寧丹羽招了招手,「一起來吃啊。」

    寧丹羽向他搖了搖頭,「你自己吃就好了。」

    見她如此不愛惜自己身體,莫司的俊臉沉了沉,露出些許連他自己也不解的不悅情緒,「回家可以填飽肚子嗎?」他問話的聲音冷冷的。

    「啊?」不懂他為何突然好像不高興的寧丹羽只是奇怪地望著他,還是沒有絲毫移近餐桌的意思。

    「過來吃早餐。」莫司沉著聲音下命令。

    「啊不,你自己……」寧丹羽又要拒絕,她雖然看出莫司的不對勁,可是尚未嗅出他潛藏的不悅因子。

    「不吃早餐就別想回家。」他已語出威脅。

    「我……我吃就是了。」寧丹羽一聽他不帶她回家,便趕忙移近餐桌,拿起早餐吃了起來。老實說,她還真是被他凶得有點莫名其妙。

    其實連莫司也搞不懂自己為何那麼無聊,她不吃早餐,餓的是她的肚子,他管她那麼多做什麼。

    氣氛就這樣凝滯了起來,兩人彼此都默然,只聽得到餐具碰撞的聲音。

    寧丹羽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邊吃邊抬眼悄悄瞄著莫司,生怕他在生氣不帶自己回家,偏偏想問卻又不敢問,只得偷偷觀察。

    第一次,她覺得莫司是個喜怒無常的人。

    「不用瞄啦,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吧,我知道自己很帥。」莫司把剛剛那莫名的脾氣給丟開,又開始語出調侃。

    聽到他這近乎開玩笑的口氣,寧丹羽瞄得更加小心翼翼了,生怕他心中那剛露臉的太陽不知何時又會被烏雲給遮住,「你……還肯帶我回家嗎?」她問得也很小心翼翼。

    「你吃飽我就帶你回家。」知道她被自己嚇到了,莫司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更親切些,彷彿他剛剛的不愉快只是寧丹羽自己的錯覺。

    聞言,寧丹羽趕忙加快進食的速度,以免他又臨時變卦。

    莫司見她狼吞虎嚥的樣子,不禁微笑地道:「慢慢吃,沒人跟你搶。」說罷,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準備到客廳去看報紙。

    「我也吃飽了。」將最後一口麵包塞到嘴裡去,寧丹羽隨後站了起來,跟在他後面走進客廳。

    看她將自己整個嘴塞得鼓鼓的,莫司失笑地搖搖頭,「要不要去照照鏡子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真是醜死了。」

    「嗯?」礙於一張口滿嘴的食物便會掉出來,寧丹羽只得用眼神表達自己的疑問。

    莫司不知打哪去摸來一面鏡子,放在她面前,「我說,你現在這個樣子,真是醜死了。」鏡中反映出寧丹羽她那眼睛睜得圓大,滿嘴食物的蠢樣。

    寧丹羽一個忍不住笑了起來,差點被自己那滿嘴的食物給噎死,她連忙跑去垃圾筒將東西給吐出來,「咳咳……你……你想謀殺我啊。」

    莫司一臉無辜,「我都救了你了,怎麼會謀殺你呢?」

    「你明明就有那個意圖。」低聲咕噥幾句,寧丹羽走向餐桌抽了張紙巾將自己嘴角的食物殘渣拭去。

    「好了,別嘀咕啦,走了。」推了下她的頭,莫司拿起車鑰匙率先往門外走去。

    才剛要出門,他們便在門口碰到凌晨兩點多飄出門,現在才回來的文尉玄,「喲,小鬼,一晚沒回來,你上哪混去啦?」一見到他,莫司那張嘴就閒不住。

    「關你什麼事?」文尉玄老大不爽地瞪了他一眼,然後瞄到他手上的車鑰匙,「倒是你,大清早的要帶人家小姐上哪去啊?」

    「帶她回家。」

    「回家?」文尉玄懷疑地瞅著他,「她家在哪?」

    「內瓦。」莫司一回答完他的問題,便拉著寧丹羽要從他的身邊閃過,「好了好了,別再 唆了,小鬼管那麼多做什麼。」

    「去,誰要管你。」文尉玄眸了他一口,側身讓路給他們過,而後又像想起什麼似地扯住莫司,「等一下。」

    「又要幹什麼?」

    文尉玄這樣百般 唆對莫司來說是沒什麼,畢竟他又不急,倒是寧丹羽,一對杏眼像是要殺人似的瞪著文尉玄,直想一腳將他給踹開算了。

    文尉玄對於她的瞪視故作視而不見,「你要帶她回家?」

    「對啊,怎麼了?」莫司不懂他的表情為何突然間變得肅然。

    「她既然有家,又為什麼——」文尉玄沉吟著,過了一會下了個決定,「你還是叫菲裡克陪你去好了。」他邊說邊叫旁邊的傭人去將菲裡克叫來。

    此時的菲裡克,不消說一定又是在健身房裡在練他那身銅筋鐵骨。

    「喂喂喂,小鬼,你得了吧,我只是要帶她回個家,又不是要去什麼龍潭虎穴,你幹什麼叫那個跟屁蟲跟著我。」莫司大聲抗議著。

    「她既然被追殺,就一定有仇家,還是小心注意點為上。」

    「我也不是三腳貓啊。」莫司瞪了文尉玄一眼,他這樣講,好像將他當成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軟腳蝦,也不去打聽打聽一下,他莫司可也是個百發百中的神射手耶。

    「是是是,你很厲害,可是天有不測風雲,萬一你要是有個什麼不測,我會被你老媽給宰了。」不為別的,說什麼他也得要為自己的生命安危著想。

    「呸呸呸,你少咒我,什麼天有不測風雲。」莫司懶得再理會他,拉著寧丹羽便大踏步往車庫走去。

    才一進車庫,莫司便看見菲裡克那只超酷跟屁蟲已雙手環胸地站在他的車子旁邊等他了,還是那一貫的面無表情。

    「又來了。」莫司低咒一聲,在心底咒罵起文尉玄那個多管閒事的死小鬼,然後滿臉微笑地迎上前去,「哈 ,菲裡克,我只是去兜個風,所以其實你可以不用眼來的。」唉,希望剛剛那死小鬼沒透露他的去處。

    莫司的希望破滅,只見菲裡克文風不動地站在那裡,壓根就是擺明了他也要去。

    「唉,」莫司垂頭歎了一聲,「愛跟你就跟吧。」他認命了,反正無論他說什麼,這只跟屁蟲還是會跟上來,他又何必多費唇舌呢,怪只怪文尉玄那小鬼實在是太多話了。

    他發動引擎,讓寧丹羽坐在駕駛座的旁邊,而菲裡克則自動自發地鑽進後座端坐好,還是維持著他的一號表情——面無表情。

    「他是你的保鏢嗎?」自後視鏡瞄著坐在後座的菲裡克,寧丹羽悄聲問著莫司。

    「是啊,『盡忠職守』得很。」莫司特別加重了「盡忠職守」四個字。

    「盡忠職守……難道不好嗎?」寧丹羽偏著頭發出疑問,「難道你想請到一個只會混吃混住的保鏢?」

    「當然不是啦,只是……」莫司朝她苦笑著,「他就是盡忠職守得太過分了,我走到哪裡他都要跟,簡直就像是一隻……」莫司低頭在寧丹羽耳邊低聲說:「跟屁蟲。」

    「啊?」寧丹羽看著他愣了一下,然後噗哧笑了出來,「你真是個壞老闆。」

    莫司贊同地點點頭,「嗯,我自己也這樣覺得。」

    不理會前座的開心笑鬧,菲裡克的臉還是冷冷的沒表情,只是警覺地注意來往車輛—看看有沒可疑人物。

    他是個完美的保鏢,當然就得讓他的客戶完整無缺。

    隨著自己家的接近,寧丹羽的胸口又是一陣陣地疼,直至熟悉的家出現在眼前,她豆大的淚珠終於滑落而下。

    莫司看著她不多說話,只是體貼地將手帕遞給她,「擦擦吧。」

    寧丹羽無言地接過手帕,然後平復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大口深呼吸,她終於讓自己稍微平靜下來。「謝謝。」她朝莫司道著謝。

    莫司只是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然後將車停在「寧松居」那鏤花的大門前,「是這裡嗎?」

    「嗯。」寧丹羽點點頭,緊咬著下唇不說話,怕自己一開口眼淚便又不聽使喚。

    「要怎麼進去呢?」那大門看起來似乎是遙控的。

    寧丹羽自袋摸出一個遙控器,按了密碼,大門便應聲而開,莫司將車緩緩駛進「寧松居」。

    四周靜悄悄的,感受不到一點人氣,這幢華美的別墅看起來就像是一座死城。

    「你家都沒人在?」將車駛在車道上,莫司左右觀看了下,問著身旁看起來明顯激動的寧丹羽。寧丹羽朝他搖了搖頭,嘴閉得死緊,盡量讓自己不開口,免得悲傷的情緒一發不可收拾。

    莫司瞭解地點了點頭,不再多問什麼,也對,主人都被追殺了,家裡怎麼可能還會有人在,他這個問題問得實在有點多餘。

    下了車,寧丹羽愣在那扇精雕的厚重木門前,伸出去的手遲疑地停在門把上,過了幾秒下定決心地打開門,一陣清冷的空氣拂面而來,家中的擺設一如從前,只是上面都蒙了薄薄的一層灰,牆角間,隱隱約約已看得到蛛網飄動。

    她一進門就往寧巖松的房間走,打開門,只見那天血痕斑斑的床單已被換掉,床上的人也已不見,吉邊的窗簾隨著吹進來的微風擺動,整個房間乾淨自然得好像還有人居住一樣,寧丹羽愣愣地呆在那裡,一時之間無法接受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爺爺的遺體呢?」緩緩走近床邊,寧丹羽撫著剛換過乾淨的床單,喃喃自語著。

    「不見了?」跟在她身邊的莫司皺起眉,不可能吧。「可能是有人回來將他安葬了。」

    「一定是仇叔叔。」寧丹羽回想起剛剛客廳的椅子,好像有被稍微移動過的痕跡,「仇叔叔回來過了。」

    仇叔叔?那又是誰?才剛要將這個疑問問出口時,房門外的一聲驚呼將兩人的在意力給拉過去。

    「小姐,你回來了。」仇皓氣息不穩地出現在房門口,好像是急急忙忙從哪個地方趕過來似的,年邁的老臉上是掩不住的驚喜。

    「仇叔叔!」寧丹羽自床上站起身,撲進仇皓的懷中。

    「小姐,你沒事吧?」仇皓將寧丹羽拉站好,仔細檢查著,「這幾天你上哪去了,知不知道仇叔叔很擔心你?」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他可不知該怎麼跟死去的老爺交代。

    「我沒事,」寧丹羽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莫司,「那天是他救了我—之後我就一直住在他家。」

    他?聽完寧丹羽的話,仇皓瞇起精明的眼審視著自剛剛就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莫司,而莫司只是從容自若地微笑接受他的打量,還朝他頷了頷首。

    「謝謝你。」打量了半晌,確定莫司無敵意之後,仇皓朝他道著謝,但也深覺莫司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請問你是……」

    「莫司-狄恩。」莫司遞出自己的名片。

    「仇皓。」仇皓邊接過名片,邊伸出手去與莫司握手。「非常謝謝你救了小姐。」

    莫司微微笑了笑,「只是碰巧罷了。」碰巧這件麻煩事剛好讓他這個愛惹麻煩的人給遇上。

    這句話要是讓文尉玄聽到的話,一定又要嗤之以鼻了。

    「仇叔叔,這些等一下再謝啦,」捺不住性子等仇皓客套完的寧丹羽扯著他往外走,「爺爺呢?」

    「喔,對喔。」仇皓彷彿突然想起地拍了拍自己的頭,然後領著寧丹羽往後門的方向走,「老爺我將他葬在後園裡,跟我來。」

    後園不小,他們走了幾分鐘才走到一座新墳前面,墓碑上貼著寧巖松生前認為最帥的照片,看上去,彷彿是在跟來人微笑著。

    「爺爺——」抱著墓碑,寧丹羽哭倒在墓前。

    仇皓也跟著在一旁拭著老淚,他拍拍寧丹羽的肩膀,「小姐,節哀順變吧,老爺一定不希望你那麼傷心的,他只希望你能過得快快樂樂的。」

    寧丹羽點點頭又搖搖頭,朝仇皓指著自己的眼淚,「我知道,可是它就是停不住啊。」

    仇皓心疼地拍了拍她的頭,歎了口氣,「別擔心,仇叔叔會照顧你的。」他至少也得幫老爺將小姐照顧到她有個新歸宿為止,不然他如何有顏面下去見老爺。

    「嗯。」寧丹羽破涕為笑地朝仇皓點了點頭。

    「我也會照顧你的。」不知何時站在他們後面的莫司冷不防冒出這句話,將他們兩人都嚇了一跳。

    「你想照顧的是你的好奇心吧。」寧丹羽用尚浮著淚光的眼睛瞪了他一眼。

    「嗯,也可以這麼說。」開心地咧了一個笑容,莫司毫不避諱地點點頭。

    「好奇心?」仇皓被他們兩人的對話給搞糊塗了。

    「仇叔叔,我跟你說,其實他當初救我不為別的,只是因為他好奇。」寧丹羽告著狀。

    「好奇什麼?」

    「好奇我為什麼會被追啊,還有……」她頓了一下,「光碟片裡到底有些什麼東西。」

    「喔?」聽到光碟片,仇皓銳利的眼瞇了起來,重新打量著莫司。

    「別誤會,」莫司趕忙澄清,「我跟那些人不是一夥的,真的只是純粹好奇。」

    「有時太過好奇會使一個人短命。」仇皓警告著他。

    莫司笑了笑,「剛好我命很長,所以不怕。」他朝四周打量了下,「這裡說話不安全,要不要先到我那裡再說?」他知道這個仇叔叔一定知道些什麼內情,而這渾水既然他已經趟下去了,就不打算抽身,要管就管到底吧。

    「這……」仇皓考慮著,在尚未弄清楚對方是敵是友前,實在是不可太過貿然相信。

    「仇叔叔沒關係啦,他是好人,反正現在除了他那裡之外,我們也沒地方去啊。」

    連寧丹羽都這麼說了,仇皓除了點頭,也不能再多說些什麼。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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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10:17: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咦,你不是帶她回家了?」正在車庫裡擦著他的寶貝愛車的文尉玄看見莫司又將寧丹羽帶回來,不禁皺起眉頭問。

    「我只是帶她回家看看,她家現在危險得很,我當然不可能將她留在那邊了。」莫司朝文尉玄那不滿的臉笑了笑,便領著寧丹羽與仇皓往屋內走。

    「等一等!」看到寧丹羽後面又跟著一個他從沒見過的生面孔,文尉玄大叫一聲,「他又是誰?」死傢伙,真當他這裡是收容所嗎?

    「新客人。」拋下這一句,莫司便不再理會文尉玄領著他們倆進屋,留下文尉玄一個人在那裡直跳腳。

    新客人?文尉玄齜牙咧嘴地瞪著莫司進屋的背影,他就不要做得太超過,當心自己一火起來,連他這「舊主人」都一塊轟,管他什麼拿人手短。

    負氣地大力刷著自己的愛車,看著那車身一塊一塊晶亮起來,文尉玄總算稍稍回復了好心情。擦完車,文尉玄便又一頭栽進地下室去,打算繼續追蹤克萊瑞-狄恩的下落,他可是個盡職的好員工,才不像莫司那不孝的傢伙,自己的老爹都找不到了,竟然還有心情管到別人的麻煩事去。

    「小姐,你先到外面去逛逛吧。」才剛在沙發上坐定,仇皓便忙不迭地想將寧丹羽給支開。

    「不。」寧丹羽搖搖頭,倔強地拒絕,「仇叔叔,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就不要什麼事都瞞著我,不讓我知道,爺爺發生了什麼事,我應該有權利知道吧。」

    看著那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仇皓不得不妥協,他歎了一口氣,「唉,好吧,小女孩長大了,也該是要懂事的時候了。」

    「嗯。」朝仇皓笑開臉,寧丹羽挨著仇皓身邊坐下。

    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莫司召來傭人泡了三杯香濃的咖啡,準備徹底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仇皓寵溺地摸了摸寧丹羽的頭,「小姐,你知道老爺是在做什麼的嗎?」

    她搖了搖頭,「不知道,」然後她眼中襲上一抹寂寞的神彩,「我只知道他常常不在家。」

    「唉,你要體諒老爺啊,」仇皓的臉上寫了些許無奈,「老爺是不得已的,他也想多點時間陪你啊,你要知道老爺最疼的人就是你,只是他公務纏身……」

    「嗯,我知道。」寧丹羽朝仇皓笑了笑,她當然知道爺爺疼她,相信只要她開口,不管是什麼東西,爺爺都會想盡辦法弄來給她。「那爺爺到底是在做什麼的?」她也實在很好奇,因為儘管爺爺很疼他,但對於工作上的事,爺爺卻總是隻字不提,不肯讓她知道。

    「老爺是FBI的特派幹員。」說到「FBI」三個字時,仇皓臉上明顯流露出鄙夷的神色。

    「FBI?」莫司瞭然地點點頭,也難怪他們會被追殺,當調查員總是不免要得罪人。

    「騙人。」寧丹羽壓根不信,「如果爺爺是為FBI做事的話,那為什麼前陣子我們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時,他們都不伸出援手。」

    「因為我們躲的就是他們。」仇皓語出驚人。

    「什麼?」寧丹羽愣住了,「為什麼我們要躲他們?」她想不明白,既然爺爺是論他們做事,那他們有什麼理由追殺爺爺?

    而不僅寧丹羽感覺疑問,連莫司都有同樣的問題,他嘴角浮現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嗯,事情好像愈來愈有趣了。

    「老爺的工作是潛入恐怖集團去臥底……」仇皓聽到寧丹羽倒抽了一口氣,他頓了頓再繼續,「而那張光碟片裡就是恐怖集團裡的內部資料,其中還包括了FBI高級幹員與恐怖集團掛勾的事跡,這也就是我們前陣子為什麼要東躲西藏的原因,因為不只恐怖集團那邊要找我們,FBI那邊也在全面通緝我們。」

    「那爺爺的病是?」這也是寧丹羽另一個想不通的地方,她記得爺爺的身體雖不是挺硬朗,但平常也沒什麼大病大痛,怎麼會一夕之間病得那麼嚴重,還撇下她撒手人寰。

    「其實老爺的心臟一直有毛病,只是他不想讓你擔心,所以一直偷偷吃藥,沒敢讓你知道。」仇皓沉痛地說道。

    「什麼?」寧丹羽的身形晃了晃,讓仇皓幾乎以為她又要昏倒。

    「小姐。」仇皓憂心地叫道。

    「我沒事。」寧丹羽朝仇皓勉強地笑了笑,然後逕自陷入沉思當中,她是多麼地不孝啊,爺爺是那麼地疼她,而她竟然連爺爺身體不適都不知道,還每天傻愣愣地過日子,直到爺爺離開,才恍若大夢初醒。

    淚,又一顆顆掉落,寧丹羽眼睛毫無焦距地凝視著前方,太過安靜的表情讓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麼,只有頰旁那兩道淚痕洩露了她的情緒。

    「小姐,小姐?」見她又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維中,仇皓擔憂地搖了搖她,怕這個刺激對她來說太大了。

    該死!仇皓懊惱地低咒,早知道這件事就該壓著一輩子,一個字都不該說的。

    「仇叔叔,你放心,我真的沒事。」柔聲安撫著仇皓,寧丹羽倏地自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神堅定無比,「我一定要好好保護那張光碟,因為那是爺爺冒著生命危險自敵人那裡拿回來的。」

    莫司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只要保護就夠了嗎?」

    「什麼?」她不懂他的意思。

    莫司淡淡一笑,「我說,你只要好好保護那張光碟就夠了嗎,難道你不想看那些追緝你們的高級官員下台?」

    「咦?」寧丹羽疑惑地看著他,「你是說……」

    「沒錯。」莫司肯定地朝她點點頭,「我正是那個意思。」

    「仇叔叔……」寧丹羽轉向仇皓尋求答覆。

    仇皓以慈祥的眼神給她信心,「這是老爺留下來的東西,所以應該由你自行決定。」

    「可是我……」寧丹羽想說這些事她不懂,可是一接觸莫司的眼神,她便奇異地鎮靜下來——

    想想,爺爺雖然心臟一直有毛病,但如果用藥物控制的話,應該還不至於惡化得那麼快,都是由於這一陣子來的奔波勞累與受怕,才會讓爺爺的病一發不可收拾,終致拋下她離去。

    這一切都要怪他們——那些與黑道掛勾還怕人家知道的狗屁FBI高級幹員。

    嗯,她下定決心了,「好,我光碟片給你。」說罷,她便起身上樓將光碟片拿下來給莫司。

    接過光碟片,莫司正想拿到地下室叫文尉玄解讀時,卻見他滿臉驚慌地從地下室衝了上來。

    「怎麼,你見鬼啦?」莫司皺著眉盯著文尉玄那狼狽的表情看。

    「見你個大頭鬼!」文尉玄啐他一句,隨即回歸正題,「卡洛琳不見了。」

    「什麼?」莫司當他在講笑話,「那丫頭一定是上哪去玩瘋了,不可能不見的,你不用在那裡相人憂天了。」

    「不是,她真的不見了。」見莫司那滿不在乎的態度,文尉玄直跳腳,然後將手中的電話遞給莫司,「不信你自己打回美國去問你媽。」

    莫司半信半疑地接過電話,撥了家裡的號碼,嘴裡還直咕噥,「怎麼可能,這麼大一個人了,又不是三歲小孩,在歐洲遊學也可以游到不見,難不成是迷路……喂,瑪麗,我媽呢?」

    唐范亞接過電話,口氣異常冷靜,「喂,莫司嗎,我跟你說一個壞消息,小琳不見了。」

    聽到這太過冷靜的語氣,莫司不禁擔心起唐范亞來,不知是不是一連兩個親人失蹤對她的打擊太大了,以致她無法有任何歇斯底里的反應,但這種異於平常的冷靜更是嚇人,「媽,你沒事吧?」

    「我當然沒事。」唐范亞的聲音拔高了一些,「失蹤的人又不是我。」

    這下子,莫司可真的確定她有事了,「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將爸與卡洛琳找回來的。」

    掛上電話,莫司考慮著該不該回美國陪母親,他擔心她一個人留在美國會胡思亂想,可是……父親與卡洛琳失蹤的地方又都是在歐洲——

    算了,找人的事交給文尉玄去就好了,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回美國,而光碟片的事,就暫且壓下吧。

    至於寧丹羽……還是將她帶回美國好了,說不定還能和母親做個伴。

    「尉玄,這裡就交給你了。」說罷,他便扯著寧丹羽,上樓去整理行李。

    「我不吃,你們端回去。」卡洛琳第三次斥回送飯菜來的傭人。

    「可是……」傭人們個個臉上寫滿為難,這可是門主吩咐要好好照料的客人,她已經三頓沒吃了,要是讓她給餓壞了,這個罪名他們可擔當不起。

    「叫你們端回去就端回去。」卡洛琳忍住想尖叫的衝動,她可是個教養良好的淑女,怎麼可以大聲對人吼。

    顯然她的命令無效,那些傭人還是進退兩難的杵在那。

    「怎麼,想絕食抗議啊?」一個低沉悅耳的男聲出現在門口,陸展晨斜倚在門邊,俊美的臉上滿是勾魂的笑意。

    卡洛琳噴火的美眸瞪著眼前這個長得過分好看的東方男人看,過了一會才賭氣地偏過頭去,連看他一眼都嫌不屑。

    「你們先下去吧。」陸展晨朝那些尚杵在那裡發愣的傭人們揮了揮手,遣退他們。

    那些傭人如獲大赦的朝他行了禮,便將手中的飯菜放下退了出去。

    「為什麼不吃飯?」陸展晨移動身子,緩緩走近她,反手將房門關上。

    「肚子是我的,你管我吃不吃飯。」卡洛琳一哼,出口的話利得連她自己都難以置信。

    她秀眉一皺,都是這個天殺的男人害的,害她失去淑女的形象。

    「喔,還挺牙尖嘴利的嘛。」陸展晨眉一挑,逕自走向房間左側的沙發,然後安逸地坐下。

    卡洛琳氣憤地瞪著眼前神情安逸自若的男人,「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不明白,怎麼會有男人小氣到這種地步,她只不過是不小心讓皮包上的鐵環刮傷了他那輛百萬名車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竟然將她抓回來囚禁,活像她欠他幾千幾百萬似的,天知道能開那種名車的人家產不是算兆,至少也是算億的,那小小刮痕的烤漆能花他多少錢,有必要計較成這樣子嗎?

    最重要的是,她已經說了,她會賠——只要他放她回家的話,她保證馬上將即期支票寄來給他。

    「不怎麼樣。」陸展晨輕描淡寫地回答,玩味地盯著她那因為氣憤而愈發嫣紅的臉蛋瞧,嗯,更加艷光照人了。

    「那你放我回去啊。」卡洛琳踱到他面前,「只要你放我回去,我保證一定將錢賠給你,我家雖然不是什麼富可敵國,但那小小一道烤漆的錢,我相信我還賠得起。」只要能離開他這個鬼地方,要她傾家蕩產她都願意。

    「我跟你說過了,我不缺錢。」陸展晨笑得更加挑情了。

    「啊?」卡洛琳疑惑地眨了眨眼,「那你跟我說你缺什麼,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一定給你。」「我的胃口很小,我相信你一定給得起。」陸展晨向她保證。

    「呃……那你說吧,你要什麼?」卡洛琳潤了潤唇,他那放肆且摻進一點情慾的眼神讓她發窘,雙頰的熱度一直不斷升高。

    「我現在缺……一個女人。」陸展晨手靠在椅把上撐著下巴,漂亮的勾情眼別有深意地瞅著卡洛琳。

    「缺女人?」卡洛琳見鬼似地瞪大眼睛,「整條街上都是女人啊,喔,不提外面,你這宅子裡光是女傭就有十幾個,夠你取之不盡了。」語畢她心虛地吐吐舌,呃……她遣詞用句好像有一點不太文雅,「取之不盡」?

    不過,誰能說她說的不是實話呢,憑他那副健美的身材與撒旦的臉孔,只消勾勾手指,要什麼女人沒有?恐怕還不必他取,女人便會源源不絕地蜂擁而來呢。

    「她們不對我的眼。」陸展晨雖然有著一張東方人的臉孔,但卻奇異地擁有一對棕瞳,而現在,那對棕瞳的顏色正在逐漸變深。

    「呃……你是嫌她們不夠漂亮對吧,放心,我一回美國一定多找幾個金髮美女送過來給你。」卡洛琳邊說邊乾笑地移開眼,要命,他那眼神分明是在勾引兼挑逗她。

    「我不要金髮的。」陸展晨拒絕,薄唇勾勒的笑意更深了,他發覺自己挺喜歡看她心慌意亂的模樣。

    「呃……」卡洛琳乾笑數聲,然後不著痕跡地退了幾步,她發覺靠他太近會讓自己呼吸困難上你不喜歡金髮的,那我找黑髮的給你好了,日本美女比較清純可愛。」

    「我也不要日本的,我比較喜歡混血兒。」陸展晨意有所指地說道。

    光看她那頭如黑瀑般的烏亮秀髮配上湛藍清澈的雙眼,不難知道她是個混血兒。

    「混血兒啊?」卡洛琳蹙了蹙眉,「這就有點難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滿足你的需求的。」她再三向他保證。

    唔……混血兒,現在社會愈來愈開放,中西合璧的婚姻不少,應該不難找吧,例如她家就是——

    「何必麻煩,我眼前不就有一個現成的?」陸展晨不太滿意她的裝傻,乾脆挑明了說。

    「你眼前……」卡洛琳呆呆地重複了他這句話,大腦停工了幾秒鐘,這才恍然大悟,「你是指我?」她睜大雙眼,不自覺地又往後退了幾步。

    「對,就是你。」陸展晨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朝她逼近幾步,「你離我那麼遠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不可避免的,卡洛琳又被他嚇得往後退了幾步,直至退無可退,她的背已抵在牆上,這才發覺她竟讓自己陷入了困境之中,因為那個男人——那個厚顏無恥說要她的男人,兩隻鐵臂正牢牢地撐在她臉頰兩邊,成功地將她困進了牆壁與他之間。

    「你說你不會吃了我,可是你的眼神……」卡洛琳發覺自己竟找不出形容詞來形容他的眼神。放肆?嗯,好像不夠貼切——

    「怎樣。」陸展晨朝她露了抹醉人的笑容,鼓勵她說下去。

    「呃……有點……色色的……」支吾了下,卡洛琳終於找到形容詞,對,就是色色的,他那個眼神煽情得足以讓人心跳加速。

    「喔,色色的?」陸展晨噙了抹性感的笑,一手握住她那細緻小巧的下巴,「那我讓你瞧瞧更色的……」他準確地覆住了她的唇,舌頭溜了進去,一開始就以法國式的熱吻吻得卡洛琳暈頭轉向。

    一吻既終,卡洛琳氣喘吁吁地別開頭,一雙杏眼冒火地瞪著陸展晨,「你這只色狼。」

    陸展晨略微施力地扳正她的臉,「罵我色狼?我還有更色的,你要不要瞧瞧?」說罷,他一隻毛手便往她的前襟探去。

    「不……」卡洛琳嚇得花容失色,趕忙抓住他的手。

    陸展晨俊容霎時一凜,「不想失身,你就給我乖乖吃飯。」

    「我為什麼要——」卡洛琳一口不服的氣提了上來,正要反駁,卻瞧見他那慾望未歇的雙眼,趕忙噤聲,「我吃就是了。」

    「這才乖。」陸展晨讚許地摸了摸她的頭,打開房門喚來傭人,要他們撒下冷掉的飯菜,重新換上。

    熱騰騰的飯菜重新上桌,陸展晨扯著卡洛琳在桌邊坐下,「現在,你是要我喂呢,還是自己吃?」「我自己吃就行了。」卡洛琳連忙拿起刀叉,食物正要送到嘴邊時,她不自在地瞄了瞄坐在旁邊的陸展晨,「你……可不可以出去?我不習慣有人盯著我吃飯。」

    「吃完它。」下了命令,陸展晨便起身瀟灑地離去。

    卡洛琳朝他的背影扮了個鬼臉,這才專心享用起美食來,嗯,說實在的,他這裡的廚子還真不錯,菜燒得很入味,好吃極了,前幾頓沒吃到真是她的損失。

    卡洛琳吃得開心,一邊還不忘稱讚人家廚師的手藝。

    躡手躡腳地溜出房外,卡洛琳決定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要自力救濟,打電話回家求救。

    她將整排的房間一間一間地打開搜尋,結果都令她很洩氣,正當她打開長廊底部那間房間打算再沒電話就放棄時,她突然眼睛一亮,那間房間很大,兩旁擺了高高的書架滿滿的書,但吸引她口口光的不是那個,而是——

    電話!

    沒錯,就是電話,她看到一具電話正躺在前方那張大書桌上,興奮之情油然而生,她也沒去細看房間內是否有人,便一個箭步衝到電話旁,按下熟悉的號碼,「喂,瑪麗嗎……」電話撥通才剛說了這句話,她便聽見卡的一聲,電話慘遭被掛斷的命運。

    她錯愕地抬起頭,想看看究竟是哪個傢伙壞她好事時,卻不期然望進了一雙熟悉的棕瞳裡,她心裡一驚,連忙往後踉蹌退了幾步,差點絆倒自己。

    一隻鐵臂在她腳步不穩之際,穩穩地扶住了她的腰,讓她的屁股免於與大地親吻的命運。

    「呃……謝謝。」卡洛琳驚魂未定地道著謝,然後發現陸展晨那隻手臂還扶在自己腰際,她赧紅了臉,輕輕拍打著那隻手,「放開我。」

    陸展晨這回倒沒吃她豆腐,聽話地放開她,「你要打給誰?」他問話的語氣冷冷的,薄唇抿了起來,少了笑容的他,俊容上的線條顯得剛硬。

    「啊?」卡洛琳眨了眨眼睛,乾笑數聲,腦中開始飛快地轉著理由,「喔,我是要打個電話回家報平安,因為我失去音訊那麼久,我家人一定急壞了。」這個理由雖然有點牽強,但總比坦誠她要打電話回家求救好多了吧。

    讓他有了防範之意,日後她要溜就更加困難了。

    「喔,是嗎?」陸展晨挑了挑眉,「你不是要打電話告訴家人你現在的位置,叫他們來救你嗎?」他總覺得這個才是她的最終目的。

    卡洛琳臉上的笑僵在那裡,不知該答是還是不是,說是對不起她自己,說不是她又心虛,只得站在那裡傻笑著。

    唉!她在心裡低歎一聲,誰要自己剛進門時不先觀察好週遭環境呢,現在被抓包了,又能怨得了誰,只能怪自己大笨太粗心。

    光看她臉上那僵住的笑意,陸展晨也知道自己說對了,但他並不道破,只是拿起話筒,「你家電話幾號?」

    「啊?」卡洛琳疑惑地看著他,不知他問自己家裡電話幹嗎,該不會是要勒索吧,他都已經那麼有錢了,有勒索她的必要嗎?

    「你不是要打電話回家報平安?」陸展晨不耐地瞪了她一眼,光看她臉上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勒索?他陸展晨還不需要做那麼沒品的事。

    「嗯,對啊。」卡洛琳點了點頭,不明白他到底要幹嗎。

    「電話給我,我幫你打。」

    「不……不用了。」卡洛琳連忙拒絕,開玩笑,讓認識不到兩個禮拜的男人替她打電話回家報平安,她媽搞不好還以為她遊學游到跟男人私奔了,那她一世清名豈不是毀了。

    「真的不用?」他再給她一次機會。

    「真的不用了。」卡洛琳堅決地點了點頭,說什麼她也要維護好自己的名聲。

    陸展晨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將話筒放回去,「既然這樣,那你就給我安分點。」

    安分?聞言卡洛琳瞪大眼睛,她為什麼要安份?她又不是他老婆,聽聽他說這是什麼話,好像她隨時會給他戴綠帽似的。

    看穿她的想法,陸展晨薄唇又勾起了笑意,「如果你想的話,我也不反對。」他牽起她的手往門外走,「我們現在馬上去公證。」

    卡洛琳大力甩開他的手,拿看怪物般的眼神瞪著他,「你瘋了。」

    「我沒瘋。」陸展晨為自己辯解,「你有帶印章吧,我們先去銀樓買只戒指,然後就可以直接到法院去——」

    他沒瘋,卡洛琳倒覺得自己快瘋了,她大力甩開他扯著自己的手,然後衝出房門外,「誰要跟你去公證?」

    陸展晨倒也不去追她,他好整以暇地抱胸站在那裡斜睨著她,「真的不要?你不會覺得可惜嗎?」

    「鬼才覺得可惜!」卡洛琳被他氣得語無倫次,再也顧不得形象地咒罵出聲,然後頭也不回地跑回自己房間。

    她在心中暗暗起誓,以後,以後一定要將這間房間列為禁地,打死她都不會再舊地重遊。

    隱忍睡意地打了個呵欠,寧丹羽靠入椅背中,正當準備要闔上眼時,卻不期然撞見前方走來那猙獰熟悉的身影。

    她心裡一驚,將頭埋低,並搖了搖坐在自己旁邊的莫司。

    「怎麼啦?」也在閉目養神,被她一陣亂搖搖醒的莫司,一臉莫名地看著神色慌張的寧丹羽。

    「他們……他們……」她指著那些人,緊張得有點口吃。

    「他們怎麼了?」莫司不禁納悶地瞧著正站在前方約略隔三個機位走道上的彪形大漢,雖然人家長得壯了些,粗獷了些,但她也沒必要害怕成那樣子吧。

    「他們就是要抓我的那些人。」寧丹羽好不容易將話完整地講了出來。

    「什麼?」莫司神情瞬間變得嚴肅,「你確定是那些人?」

    寧丹羽點點頭,她永遠記得那個帶頭者用他那口黃板牙對自己露出噁心的笑,那還讓她做了好些天的噩夢。

    「該不會是他們得知我們搭這班飛機,所以也跟上來要抓我的吧?」寧丹羽憂心地問道。

    「不可能!」莫司回答得斬釘截鐵,他莫司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蠢到被逮到行蹤去向,況且,他不以為那些呆瓜會知道寧丹羽跟他在一起。

    不過,話雖如此,他還是朝坐在身旁的菲裡克使了個眼色,兩個人都進入備戰狀態中,老實說,他實在是不太想在飛機上生事,但如果情非得己的話,那也沒辦法了。

    正當他們還在猜測那些人與他們搭同一班飛機的用意時,前方突然爆出尖叫聲,接著,又響起一聲槍聲。

    那幾個大漢彼此使了個眼色,然後各自從懷裡掏出槍來指著大家,「不准叫,都給我雙手抱頭,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機艙內一片默然,大家即使都怕得發抖,也不敢弄出半點聲響,在那幾管黑漆漆的槍脅迫下,誰都不想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莫司他們當然也乖乖照做,在這種情況下不宜逞強。

    那個帶頭髮令者滿意地笑了,掏出打火機點了一根煙,開始在走道上來來回回地踱步兼發表他的長篇大論,「其實,我們並不想危及各位的生命,只不過有要事要去義大利,就麻煩各位陪我們走一程,希望各位能好好與我們配合,不然……」他搖了搖手上的槍,「槍子兒可是不長眼的,到時就別怪我沒先警告過各位了。」他嘿嘿冷笑,還將自己口中的煙很變態地往旁邊一個孕婦的臉上噴。

    那個孕婦一臉驚懼,緊抓著自己丈夫的手不放,而她丈夫則緊緊摀住了她的嘴,以防她克制不住地尖叫,惹惱了歹徒。

    莫司冷眼將歹徒的惡行看入眼裡,唔……義大利啊,自己恐怕沒那個時間陪他們去那裡觀光,他還要回家陪他母親咧。

    不過此時他們防衛心重,不宜輕舉妄動,不然恐怕會害了機上的乘客,他與菲裡克交換了個眼神,嗯,靜待時機再行動。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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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10:18:2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機艙內的氣氛沉滯得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清晰可聞,高挑美麗的空姐們不再推著手推車親切有禮地詢問客人需要什麼,而是被迫留在前面伺候那些歹徒們,還得三不五時被捏捏大腿吃吃豆腐。

    那些空姐們害怕之情全流露在臉上,但卻都不敢問躲,任由那些毛手為所欲為,生怕一個不小心便丟了自己的小命。

    「我們真的要跟他們去義大利嗎?」寧丹羽悄聲問著身邊的莫司。

    他露出一抹篤定的笑容,「當然不,我要趕回美國陪我媽,哪有那個空閒陪他們去義大利。」

    「那怎麼辦?」寧丹羽好奇地問。

    他總不會想在這裡跳機,然後自己游回美國去吧!希望他不會想做這種蠢事,因為她是一隻道道地地的旱鴨子,而且就算她也會游泳,從這裡游到美國,大概還沒到她就先斷氣了吧。

    「他們螳螂捕蟬,我們黃雀在後。」莫司高深莫測地說道。

    「什麼?」寧丹羽皺起了眉,根本不懂他話裡所要表達的含意是什麼,更加不懂他意欲為何。

    莫司朝她一笑,「你只要乖乖坐著看戲就好了,還有,記得藏好自己,免得讓他們認出你來,徒增麻煩。」

    寧丹羽乖順地點了點頭,老實說,她也一點都不想到義大利去,不知為何,那裡總令她有著深深的反感。

    或許是因為爺爺常年在那裡工作,無法常常陪她之故,以致她對於義大利,總是有著惡劣的印象,因為每次看到爺爺手上拿著飛往義大利的機票,就知道又會有好一段時間見不到爺爺了。

    所以,不管莫司想做什麼,她都希望他能成功。

    見歹徒們已漸漸失去戒心,且正與空姐們調情玩樂時,莫司知道時機已到,該準備行動了。

    他目光一閃,碰巧瞄到一個歹徒往廁所的方向而去,他起身尾隨於後,守在門口,然後趁歹徒上完廁所打開門之時出其不意將他撂倒,他以手示意周圍機客噤聲,然後將昏去的歹徒拖到隱密之處以借來之皮帶將其手腳綁好藏起來,並順手將他身上的槍給摸了過來。

    然後他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座位上坐好,並低聲對身旁的菲裡克說道:「解決一個了。」

    菲裡克依舊面無表情,只不過由他銳利地盯著前方瞧的眼神可以看出,他正在聚精會神地觀察敵情。

    前方還有兩名歹徒,正各自摟著一名空姐在那邊上下其手,那兩名空姐神情僵硬地坐在那兩個人渣腿上,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就是不敢讓它落下來,莫司心想,那兩名空姐此刻心裡不知會不會恨她們的父母將她們生得那麼明艷照人,以致她們要蒙受這種屈辱,要不是機上沒房間,恐怕她們早就被玷污了。

    莫司與菲裡克在同一時間自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往歹徒的方向走去,定在歹徒面前。

    「幹什麼?」突來兩道黑影矗立在自己前面,那兩名歹徒老大不爽地抬起頭惡聲惡氣地問道。

    莫司不發一語地朝歹徒微微一笑,然後很有默契地與菲裡克一人一拳,將那兩個歹徒給劈昏了。

    機上乘客都很配合地不發出一點聲響,只是同時都以讚賞的目光瞧著他們兩個,尤其是剛剛被騷擾的那兩個空姐,更是以超級崇拜的眼神看著他們,那樣子像巴不得自己能以身相許,簡直將他們兩個當成英雄的化身。

    莫司又向乘客借來皮帶,如法炮製地將歹徒的手腳給綁了起來,然後拖到剛剛藏人的地方,讓他們去哥倆好。

    當然啦,他們兩個的槍自然又是讓他給接收了。

    「不知機長室裡有幾個人?」走到機長室門前側耳傾聽,莫司猜測著機長室裡的歹徒人數。

    如果裡面歹徒人數太多,他與菲裡克無法及時制伏的話,歹徒說不定一慌會射殺機長來個玉石俱焚,到時沒人開飛機,恐怕整架飛機兩百多條人命全都要跟這個美麗的世界莎喲娜啦了。

    「你會不會開飛機?」他很無聊地問了身旁的菲裡克這個蠢問題。

    菲裡克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莫司笑了笑,「也對啦,連我都不會開了,你怎麼可能會開。」他很臭屁地自誇一番,然後又回到老問題,「不知裡面有幾個歹徒?」

    剛才被他所救的空姐,見到他站在那裡皺著眉嘀咕,好像逮到機會似地連忙迎上前去,「請問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嗎?」她綻出自己最引以為傲的美艷笑容。

    莫司指指身後的機長室,無奈地聳了聳肩,「我只想知道裡面到底還有幾個壞人?」不知己知彼,根本無法百戰百勝。

    「這個嘛……」那名空姐的笑容頓時僵在那裡,剛剛進去機長室伺候的人不是她,她壓根不知裡面有幾個人。可恨,竟然要將這個親近他的機會讓給別人,「我不知道耶,你可以問問賈瑞兒,因為剛剛進去裡面的人是她。」她不情不願地說道。

    「喔?」莫司眉一挑,他當然聞得出眼前這位美人濃濃的醋酸味,想必自己剛剛的英勇之舉已深深擄獲眾空姐的心了,不過,這突如其來的艷福他可吃不消啊,「賈瑞兒是哪位?」

    話剛問完,只見一個風情萬種的空姐朝他扭腰擺臀地走來,「我就是賈瑞兒。」她還向他拋了個媚眼。

    莫司對於眼前尤物對自己的頻送秋波視若無睹,現在的他只想快點結束這些烏龍事回美國去,他又重新問了一次,「機長室裡面有幾個歹徒?」

    「兩個。」賈瑞兒伸出纖纖細指比了個二,嗲聲嗲氣地說道。

    莫司點了點頭,然後徵求自願者,「你們誰來幫我敲一下門。」

    話語剛歇,即見眾空姐們爭先恐後地舉手,彷彿這是什麼好康的事一樣,天知道,這可是一件危險又不好玩的事,莫司頭痛地搖了搖頭,指定了他惟一知道名字的空姐,「賈瑞兒,你來吧。」

    頓時,眾空姐們都以嫉妒又羨慕的眼神瞪向賣瑞兒,恨不得自己能取代她,對於自己這種受歡迎的程度,莫司只能無奈地搖搖頭,沒辦法,帥哥是永遠不會寂寞的。

    賈瑞兒以勝利之姿環視眾空姐一圈,然後才上前去敲機長室的門。

    「誰?」機長室內傳出惡聲惡氣的粗啞聲音,然後門大力地被打開,從裡面探出一個肌肉糾結的彪形大漢。

    「我。」莫司倏地自空姐身後閃出來朝他微微一笑,沒給他反應過來的時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給了他一拳,然後再補上一腳將他往機長室裡面踹進去,讓他昏死過去,右手也沒閒著,準準地給了那個正想射殺自己的人一槍,打掉他手上的槍,菲裡克則迅速閃身進去將他的雙手反剪於身後,制伏了他。

    正當他們以為制伏所有歹徒時,卻沒料到原來坐在機長位上的人也是歹徒,他突然站起身來往後面開了一槍——

    「小心!」伴隨著空姐們的尖叫聲響起,莫司迅速衝過去幫菲裡克擋下那致命的一槍,子彈自他的左肩胛處穿了進去,莫司一貫掛著吊兒郎當笑容的臉上浮上了一絲痛楚。

    菲裡克的臉色變得比莫司更快,這還是莫司第一次見菲裡克臉上出現除了「冷然」以外的表情,他將手中搶著的歹徒劈昏又順手將那人衣內的槍拿起往機長位那開了兩槍。

    那人手中的槍被打掉並悶哼一聲地跪倒在地上,菲裡克丟下手中昏倒的人上前制住他。

    「你們是誰?混哪條道上的?」這惟一沒昏死過去的大漢還有著些許大將之風,不但沒討饒,反而口氣挺差地問著莫司的身份。

    坐在椅上讓空姐包紮傷口的莫司閒閒地將人家整捆收得好好的繃帶拿在手中玩著,嘴角並微微扯著笑意,好似正在包紮的不是他的肩膀似的,「我們不是誰,也不混哪條道上,只不過我有急事必須趕回美國,無法撥空陪你們去義大利做客,只好得罪了。」

    他這番受了傷仍不改吊兒郎當的話將大漢臉色氣得一陣青一陣白,「那你知道我們是誰嗎?」他沉聲問道。

    「知道啊,劫機的壞人嘛。」莫司回答得理所當然,然後又補問了句,「現在的壞人要劫機前都會先去學怎麼開飛機嗎?」

    「你……」大漢簡直快要吐血了,「你給我記著,竟敢招惹黑手黨,我總有一天一定要找你算賬。」

    原以為搬出黑手黨的名號便可以唬住莫司,讓他要同黨放開自己,沒想到莫司還是一副無關痛癢的樣子,害他不禁要以為黑手黨的聲威下降了。

    「我會很有耐心地等你來的。」莫司存心要將他給氣死,誰要他害自己吃了顆子彈,然後他轉頭朝機長吩咐道:「機長,現在沒有歹徒脅迫了,所以請你回復航道,往美國的方向而去吧。」

    再來,為了不再聽大漢繼續在耳邊聒噪,菲裡克順手拿了一塊破布塞住他的嘴巴,免得干擾大家的安寧。

    飛機終於抵達美國了,由於在抵達前,莫司降服劫機惡徒的英勇事跡已被機長經由無線電傳回塔台,然後也在美國造成轟動了,所以一入關,莫司便看到一大片黑壓壓的人頭與一根根直往自己嘴邊遞的麥克風。

    他身邊圍滿了記者。

    莫司緊牽著寧丹羽,以防她與自己走失,然後極力保持臉上的微笑,不讓不耐之情溢於言表;而寧丹羽則護著他受傷的左肩,不讓那些擁擠的人群造成他的二度傷害。

    他們跟在菲裡克後面,由菲裡克為自己開路,那些水蛭般的記者在看到滿臉冷凝森然的菲裡克,總是不免要退避三分,讓莫司終於勉強得以有一條小小的通道走出機場大門。

    在好不容易總算坐上家裡司機開來的車時,莫司吐了一口氣,「呼,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真不知他們幹嗎那麼大驚小怪。」

    「只是舉手之勞?」寧丹羽看著他不禁懷疑起他的腦筋結構,他竟然稱那麼危險的舉動只是舉手之勞,天知道在他中槍的那一剎那,她在一旁看得心臟都快被嚇停了。

    「對啊,我只是『舉手』將他們給劈昏啊。」這不是舉手之勞是什麼!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會在舉手劈昏他們之前就被他們給射死了呢?他們有槍啊。」寧丹羽不知不覺便將自己當時心中的焦慮給發洩出來。

    「耶?你在擔心我?」聽到她語中隱含的焦慮責備之意,莫司像發現新大陸般地低頭審視著她。「誰……誰擔心你了。」被他突如其來逼近的臉給嚇了一跳,寧丹羽俏臉一紅,伸手將他那在邪笑的臉給推得老遠。

    「不就是你嗎?」莫司輕佻地摸了下她粉嫩的臉,然後得意地看著她那本就嫣紅的臉更加如火燒一般。

    寧丹羽拍掉他的毛手,然後往車的另一邊躲,幾乎整個人都要貼在車門上,「色……色狼,不要亂摸我!而且你又不是我的誰,我為什麼要擔心你?」她有點口是心非地嚷。

    「不是你的誰?」莫司對她這句話顯然不太滿意,「你忘了我是你第一個男人嗎?」

    「咳……」聞言,寧丹羽差點讓自己的口水嗆死,第……第一個男人?他在說些什麼鬼話啊,這種引人誤會的話,他竟然還能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喔,她幾乎可以瞧見前頭司機由後照鏡投射遇來的曖昧眼神,「你可不要亂說。」

    「我哪有亂說?」莫司傾身過去,輕撫著她的唇,而由於寧丹羽已退至極限無路可退,所以只得任他的毛手為所欲為,「你敢說我不是第一個吻你的男人嗎?」

    雖然只有輕輕一碰,但總算有吻到,而如果她想的話,他願意給她更加完整的經驗。

    「你……我……」寧丹羽被他直接的言詞給嚇到因而結結巴巴,臉上放肆的紅潮已蔓延至頸部。

    「怎麼,真的忘了嗎?」莫司捧住她的臉,「需不需要我替你喚起記憶?」

    「不用了,不用了。」寧丹羽連忙猛搖頭,恨起自己的多嘴,早知道剛剛就不要那麼多話,靜靜坐車就好了。

    「真的不用?」莫司臉朝她俯近,嚇得寧丹羽倒抽一口氣,屏住呼吸地僵看著他。

    「真的不用了。」她好困難好困難才自口中吐出這句話,因為莫司的臉就近在咫尺,近到只要她一呼吸一說話,氣息彷彿就與他的融在一起。

    又盯著她看了好一會,莫司這才放開她的臉,退回自己的位子上,受挫地歎了一口氣,「你知道嗎,你的表情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是個登徒子。」

    「本來就是。」寧丹羽低聲嘀咕著。

    「什麼?」聽見嘀咕聲,但沒聽清楚的莫司側耳到她的嘴邊去,想聽清楚她剛剛說了什麼。

    寧丹羽將他的臉給推開,「沒在跟你說話啦。」

    她沒想到莫司竟像個小孩子似地靠回椅背上,「不說就不說,稀罕。」

    寧丹羽不禁在心中泛起了一絲甜蜜蜜的感覺,想當初他剛救自己時,自己對他提防再三,生怕他與那些壞人是一夥的,沒想到相處下來,卻發覺他真的是個好人,而且長得很帥。

    她不知道他當初救她的目的是為了什麼,或許真的只是為了好奇,但見他這麼盡心盡力地幫助自己,她的一顆心竟一點一滴地淪陷。

    只不過,不知他對她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覺?他長得這麼帥,家世又好像不錯,一定有很多名門淑女愛慕著他吧。

    悄悄抬眼瞄著身旁的莫司,寧丹羽在心中歎了口氣。

    到了家門口才剛下車,莫司便看到唐范亞自家裡衝了出來,數星期不見,莫司發現母親竟憔悴了不少。

    「莫司,你沒事吧?」唐范亞扯著莫司上上下下仔細端詳著,滿臉憂心仲仲,在看到他左肩上的傷時,臉色更是一變,「你這傷是怎麼回事?」

    自從在新聞上看到莫司在飛機上捉拿劫機客的報導之後,她便擔憂得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就怕他雖然是捉到歹徒,但也賠上自己的安全。

    老天,她真的是受不了再聽到親人發生事故的打擊了。

    莫司握住唐范亞的手,溫柔地安撫著她,「媽,你放心,我很好,我沒事,雖然受了一點小小傷,但那地歹徒比我嚴重數十倍,如果你在場,就會知道他們被我修理得多慘。」他又開始吊兒郎當地說著笑,希望能讓唐范亞放鬆心情。

    他也知道父親的被捉與妹妹的失蹤帶給母親的打擊實在太大了,所以她最近的情緒敏感得一觸即發,一不小心便會崩潰。

    唐范亞抬起手輕輕摸著莫司的臉,嘴裡喃喃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然後彷彿下定決心似地以堅定的眼神看著他,「既然你這麼喜歡將自己往危險的地方送,看來,我必須再給你多請一個保鏢。」這種擔驚受怕的感覺,她可不想再嘗第二次。

    「什麼?」莫司怪叫一聲,「你不會是說真的吧?」

    光一個跟屁蟲菲裡克就已經讓他煩不勝煩了,現在她竟然還說要再替他多請一個?好歹他也是經過特訓的,雖然不小心受了那麼一點點小傷,但她也不用這麼看不起她兒子吧。

    「當然是說真的。」唐范亞篤定地點點頭,「我等等就叫康森再去幫你挑一個保鏢。」

    「老媽……」莫司哀嚎,「你兒子看起來不會那麼不堪一擊到需要隨身帶著兩個保鏢吧?」他向唐范亞陪著笑臉,就希望唐范亞能收回這個決定。

    這樣出入都帶著兩個保鏢,就好像那些四處得罪人,又貪生怕死的暴發豬一樣,呸,他才不要咧。

    「那你的傷是怎麼回事?」唐范亞睨著他左肩上的傷。

    「這是不小心的啊。」莫司急急辯解,「我下次一定會注意的。」

    「這種不小心再多來幾次,你命就沒了。」唐范亞瞪他一眼,「我是你媽,我說了就算,你沒有反對的權利,不要 唆了。」唐范亞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完,然後眼角餘光瞟到一直站在莫司斜後方的寧丹羽,「咦,這個小女孩是誰啊?」

    剛剛因為擔心莫司,所以唐范亞無暇去顧及旁人,現在心頭大石放下了,她才注意到莫司身後一直站著個嬌俏標緻的小姑娘。

    「她?」莫司一把將寧丹羽自身後扯到身前,「她是我在瑞士救的人。」

    「伯母好。」寧丹羽向唐范亞微點了下頭問安。

    「救的人?」唐范亞一臉好奇,語氣顯得有點興奮,那表情與莫司簡直同出一轍,「她是遇到什麼麻煩嗎?」

    看到唐范亞興趣盎然的表情,寧丹羽總算是知道莫司是遺傳自誰了,毋庸置疑的,是眼前這個雖然步入中年,但仍風韻猶存的伯母。

    「這事說來話長,有時間再告訴你吧。」現在的他只想趕快去洗個澡,然後好好睡上一大覺,長途飛行實在不是件輕鬆的事,尤其是他還在機上好好地運動了一番,現在也實在是累了。

    看見兒子一臉疲態,唐范亞便不再扯著他問東問西,喚來傭人去幫寧丹羽整理了一間客房。「好吧,你們先去休息,吃晚飯時我再讓人去叫你們。」

    「謝謝伯母。」寧丹羽朝唐范亞道著謝,她發現她已經喜歡上這個親切爽朗的伯母了,他們一家都是好相處的人,能被莫司所救真的是她的幸運。

    「不用客氣。」唐范亞慈祥地摸摸她的頭,「別拘謹,儘管將這裡當自己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卡洛琳失蹤的移情作用,唐范亞覺得自己真的是打從心眼裡喜歡這個小女孩,也罷,女兒不在,她也能給自己做個伴。

    兒子啊,是不能拿來談心的。

    「我知道。」柔順地朝唐范亞點個頭,寧丹羽便隨著帶領她的傭人去房間了。

    「是個不錯的女孩。」看著寧丹羽上樓的背影,唐范亞自言自語地說道。

    「嗯,我也這麼覺得。」不經意聽到母親的嘀咕,莫司也跟著附和。

    「什麼?」唐范亞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懷疑地瞅著莫司,她這個兒子不是向來只當女人是觀賞性動物嗎,怎麼這會兒竟開竅了,竟會跟著她的話尾去稱讚一個女人。「你剛剛說什麼?」她要再確定一次。

    「沒什麼。」莫司三言兩語打發掉母親的疑問,然後雙手插著口袋瀟灑地往樓上走去,「我也去休息了。」

    「什麼嘛。」瞪著莫司的背影,唐范亞不滿地低聲咕噥,「竟然連他老媽也賣關子。」

    晚餐時刻,莫司三人圍在偌大的餐桌上用餐,這一餐,唐范亞吃得格外起勁,因為已經好久沒有親人陪她一起用餐了。

    「小羽,來,嘗嘗這個京醬牛肉,這可是伯母的拿手好菜喔。」她一個勁地將菜往寧丹羽的碗裡夾—完完全全地忽視在一旁的莫司的存在。

    「伯母,已經太多了,您自己也要吃啊。」寧丹羽看著堆得小山高般的飯碗,心中漾滿了溫暖,記憶中,已經好久好久沒有人如此溫柔地替她夾過菜了。

    然而,這幅溫馨的畫面在莫司眼中看來卻是格外刺眼,他覺得自己好像棄兒般地被丟在一旁—終於,他發出了不平的抗議,「媽,我才是你兒子耶,為什麼你就都不夾給我?」

    唐范亞斜睨他一眼,「你自己沒手嗎?」

    「那你為什麼夾給她?」不公平!這太不公平了!

    唐范亞敲了他一記,「我說,你懂不懂規矩啊,人家來者是客,我們當然要克盡主人的職責,好好招待啊。」

    得不到任何好處還莫名挨扁的莫司聰明地不再發一語,乖乖地低頭扒飯,為了自己的耳膜著想,他還是多吃飯少說話,免得他老媽火起來,一念又是一大篇。

    就在他伸出筷子準備夾菜時,一筷子菜突然伸到他碗裡,他抬眼,看到寧丹羽甜甜的笑容,「太多了,分一些給你。」

    他怔怔地看著寧丹羽難得展現的甜美笑容,一時間竟忘了怎麼反應,只好大口大口將人家的「美意」給掃進肚子裡去。

    唐范亞在一旁偷笑不已,開竅了,她兒子終於開竅了,但她還是斂起笑容,正了正臉色咳了聲,「小羽,你怎麼可以將我的一番心意『外送』呢?」

    聽到他老媽這番話,莫司差點讓尚未吞下去的飯菜給噎死,外……外送?「老媽,我還是你兒子吧?」他現在開始懷疑起這件事的真實性了,他記得小時候,他媽最喜歡說他是外面撿的,難不成她是說真的?

    「廢話,要不要我拿醫生證明給你看啊?」唐范亞白了問蠢問題的莫司一眼。

    「媽,不用麻煩了,您繼續吃飯吧。」摸摸鼻子,莫司自認倒霉,奇怪自己今天怎麼說什麼錯什麼。

    怪了,雖然他平時是很少留在家裡沒錯啦,但他老媽總不會因此就真的把他給當成外人了吧?就在莫司決定乖乖吃飯不再說話時,唐范亞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兒子啊,保鏢康森已經幫你請好了,明天就會到職。」

    聞言,莫司一口飯差點噴了出來,「老媽?!」

    老天,難道他真的得落到拖著兩隻跟屁蟲進出的地步?

    「我知道你很感動,但其實你可以不必這樣啦,畢竟我們是母子嘛,我當然要以你的安全為重了。」唐范亞對莫司不滿的表情視若不見,自顧自地說著反話。

    「老媽,可是……」莫司兀自掙扎,只希望母親能收回成命,不要再丟一隻又跟屁蟲給他。

    「沒什麼可是的,總之保鏢我已經請了,而且他明天就會來報到。」唐范亞不容反對地說完,然後驀地想起什麼地轉向寧丹羽,關懷地說道:「啊,莫司說你是被他所救,那一定是遇到什麼麻煩事,看來我也該替你請個保鏢。」

    「啊,不……不用了。」寧丹羽忙著拒絕,來這裡白吃白喝白住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好再這麼麻煩人家。

    「對,不用了。」莫司跟著附和。開玩笑,他怎麼能讓其他不相干的男人像跟屁蟲似的跟在寧丹羽身邊。

    「我說兒子啊,你也未免太小氣了吧。」唐范亞睨著莫司,「既然你都救了小羽了,難道連花個小錢替她請個保鏢都不肯?」

    唐范亞邊說邊暗暗竊笑,其實她當然明白莫司反對的理由是什麼,只不過身為女性同胞,讓她想逗逗她這個從不正眼瞧女人的兒子。

    莫司白了唐范亞一眼,老媽竟然這麼污辱他?他看起來是小氣的人嗎?「她有我保護就行了。」「你?」唐范亞發現新大陸似的驚叫一聲,「兒子啊,你就別跟老媽開玩笑了。」

    「誰在跟你開玩笑?」莫司低哼一聲。

    活到這麼大,他第一次想自己保護一個女人,而他老媽竟然說他在開玩笑?

    「沒在開玩笑?」唐范亞故意皺起居,「你不是常常很忙,忙到沒時間回家嗎?怎會有那個閒工夫去保護小羽呢?」

    唐范亞的語意中除了捉弄「大概」陷入情網的莫司之外,還順帶埋怨了下他以往有家不回的不孝行為。

    「她是我救回來的,當然要由我負責保護了。」莫司的臉出現了微微赧然,要在人前剖開真心真的很難,「總之,你不准幫她請保鏢就對了。」話說完,他碗筷一放便衝上樓去。

    唉!報應。

    早知道當初風陷入情網時他就不要那麼多方調侃,現在輪到他遭人捉弄啦。

    「喲,還跟老媽鬧彆扭耶。」唐范亞朝莫司的背影扮了個鬼臉,然後轉向寧丹羽熱切地牽起她的手問:「小羽來,告訴伯母,你喜不喜歡我那個笨兒子啊?」

    兒子的心意她可是看明白了,接下來就得看看人家小姐有沒有跟他兩情相悅嘍。

    「什……什麼?」寧丹羽的臉燒紅一片,「伯母,你怎麼問我這個?」

    「唉,傻孩子。」唐范亞摸摸她的頭,「難道你看不出來我那個笨兒子喜歡你嗎?」

    有嗎?

    寧丹羽疑惑地看著唐范亞,怎麼她都看不出來?

    「你相信伯母,他是我生的,我豈會不瞭解。」唐范亞向她保證。

    「呃……」寧丹羽縮回自己的手,「伯母,我也吃飽了,我還有一些東西要整理,先上樓去了。」說完,她也跟著溜上樓去。

    「女孩子家,臉皮薄。」唐范亞搖頭失笑。

    看來,她的抱孫夢指日可期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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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10:19:0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一大早,莫司神清氣爽地起床,他邊下樓梯邊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走進客廳裡,發現坐了個挺眼熟的人。

    「咦,你……」莫司盯著他,然後在腦子思索,曾在哪裡見過他。

    「你起來啦?喔,他就是我昨天跟你說的,那個新保鏢。」唐范亞自廚房走了出來,解答莫司的疑問。

    「狄恩先生你好,你叫我『 』就可以了。」新保鏢伸出手要跟莫司握手。

    「『 』?」莫司瞇起眼打量眼前的人,倏地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你是時老旗下的保鏢。」難怪總覺得他看起來挺眼熟。

    並不訝異他會認出自己來,他微微一笑,「是風叫我來幫助你的,他現在公司事忙,過幾天他也會來。」

    儘管聶祺勳已認了生父,且退出保鏢集團接掌聶文瑞的事業,但集團裡的兄弟們還是都習慣叫他風,就如同莫司,他一樣改不了口,還是開口風閉口也風的,完全將聶祺勳的新名字給拋諸腦後。風,是聶祺勳尚未認祖歸宗時的名字聶行風,本來是台灣名響一時的殺手,人人聞風喪膽,卻也是「漾」保鏢集團旗下的一名大將——孤。

    而他這兩極化的身份全在認識柳妤柔之後卸下,認回親生父親,並接掌聶氏企業,管理得有聲有色。

    「是自己人那就好辦事了。」莫司坐到 身邊,親熱地搭著他的肩,「兄弟,咱們打個商量可好?」「什麼商量?」 略提警覺,總覺得莫司客氣得過分,他是僱主,而自己算是他請的員工,哪有僱主跟員工打商量的。

    「你可不可以不要跟著我?」

    「什麼?」 不懂他的意思。

    見他不懂,莫司只好說得更明白些,「我的意思是,保鏢的錢我照付,不過平時你自己打發時間,不要跟在我身邊。」

    這個提議誘人吧,有錢拿又不用工作,相信有大腦一點的人都會答應的,只有菲裡克那根不知變通的笨木頭才會拒絕他。

    「不行。」 完全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什麼!」莫司愣了愣,「為什麼不行!」這個所該不會也是根笨木頭吧。

    「風要我好好協助你。」這是原因之一。

    「協助?協助不需要時時刻刻跟著我吧?我有需要再叫你就行了。」莫司臉上掛著笑,再次「提議」著。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這次指的是收了他老媽的錢,所以要好好將他這條小命給看顧好。唉!莫司不由得低歎一聲,奇怪怎麼世風一直在往下掉,但笨木頭卻愈來愈多,而且又剛好被他給遇上,倒霉!

    「你相信我,我絕對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莫司猶在掙扎地朝 保證著,然後指著剛自樓上走下來的菲裡克,「而且你看,我已經有一個保鏢了。」

    「我想我會跟他合作愉快的。」圻舉起手朝菲裡克打了個招呼。

    菲裡克掃他一眼,然後視若無睹地走了出去, 聳聳肩並不在意,反正以前風對他也是這副愛理不理的態度,他習慣了。

    「隨你吧。」見他與菲裡克一樣如此食古不化,莫司無力地垂下肩,懶得再跟他 唆,親熱地搭著他肩膀的手也縮了回來,起身走向飯廳準備吃早餐。

    「早安。」正低著頭吃早餐的寧丹羽見莫司走了進來,揚起甜笑朝他打著招呼。

    「你也起床啦?」莫司拉開椅子在她旁邊坐下。「昨晚睡得怎樣?」

    「很舒服。」寧丹羽喜歡這樣跟他閒話家常的感覺,「只不過睡不太著,因為下午睡太多了。」

    「我也是。」莫司塗著果醬,朝她微微一笑,隨即又苦下臉來。

    「你怎麼了?」寧丹羽察覺他的異樣,關心地問道。

    在瑞士時,即使是他父親不見,他每天也總是笑臉迎人,怎麼才回到美國第二天,他便顯得好像有點郁卒,難道是睹景思人?

    「我又多了一隻跟屁蟲了。」莫司往身後指指坐在客廳裡的 。

    寧丹羽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伯母真的又幫你請一個保鏢喔?」

    「嗯。」莫司點了點頭,然後又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別這樣嘛,伯母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啊。」她安慰著他。

    「誰會喜歡整天被人跟著,你喜歡嗎?」莫司看寧丹羽一眼,瞧她搖著頭,「你也不喜歡,是吧?」「可是我跟你不一樣啊,我現在無親無故的,而你還有人在替你牽掛著。」說著說著,寧丹羽神色不免又黯然。

    見她又要跌入思親的情緒裡,莫司連忙轉移話題,他將最後一口吐司塞進嘴裡,然後像做賊似地貼近寧丹羽耳邊小小聲地說道:「等一下我們偷溜出去玩,你看怎樣?」

    「什麼?」寧丹羽疑惑地看著莫司,他又沒被限制行動自由,要出去光明正大地出去就好了,幹嗎要「偷溜」出去?

    「我的意思是我們甩掉那兩隻跟屁蟲,偷偷溜出去玩。」莫司朝她眨了眨眼。

    「這樣好嗎?」她遲疑了下。

    他這個提議是很誘惑人沒錯啦,可以有跟他單獨相處的機會,可是……要是出了什麼事,她可擔待不起,「伯母很關心你耶。」

    「可是她太看不起他兒子了。」莫司哼了聲,他老媽真是把他給瞧得扁扁的,「好啦,就這麼決定了,你吃飽後去換件衣服,然後我們就出去玩。」說罷,莫司還對她拋了個媚眼。

    在抗拒不了莫司的美男攻勢下,寧丹羽只得「勉強」地答應了,只有她自己明白,此時她的心裡正在冒著興奮的泡泡呢。

    一天下來,莫司幾乎帶寧丹羽玩遍整個舊金山,在沒了跟屁蟲以及又有佳人的相伴下,他玩得更是盡興,他甚至覺得,在舊金山住了那麼久,他是到了今天才好好將它玩過一遍的。

    「你對舊金山好熟喔。」在莫司一天的稱職嚮導下,寧丹羽不禁對他發出由衷的讚歎。

    「那當然,我可是在這裡長大的。」莫司一邊利落地開著車,一邊自豪地說。

    寧丹羽朝他皺皺鼻子,「那也不一定啊,像我,我是在華盛頓長大的,我對華盛頓就沒有很熟啊,一定是你整天都不務正業四處玩,所以才會對遊樂區那麼熟。」玩笑性質地貶著他。

    「我不務正業?」莫司怪叫一聲,方向盤差點打滑,不過不是因為她誤會自己,而是因為她說對了「事實」。

    可是也沒那麼嚴重吧,三不五時,他還是回公司晃一晃簽簽名什麼的,要是心血來潮,他也是會出席幾個重大會議啊。

    遲疑了下,寧丹羽點點頭,然後說出了自己的「觀察結果」,「你不是你們公司裡的總裁嗎?」剛剛他的秘書來找他,剛好被她看見了,「照理說總裁不是應該都很忙,可是我看你好像很……呃……很閒。」

    剛剛那個叫班特的秘書搬了一大堆的公文來給他,可是他竟然連看都不看一眼,叫班特把公文放下,就把人給趕回去了,然後帶她出來吃喝玩樂。

    「喔,那麼注意我?」莫司賊笑地把臉貼近她,「說,你是不是暗戀我啊?」

    「別……別胡說。」寧丹羽臉一紅,將他的臉給推開,「你專心開車啦,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漁人碼頭。」他優雅地打著方向盤,車子流暢地在馬路上奔跑著,「現在剛好是大閘蟹的產季,我帶你去吃海產。」

    「螃蟹啊……」她臉上露出難色。

    「怎麼,不喜歡?」莫司看見她的小臉微微皺了起來。

    「我不敢吃螃蟹耶,因為……因為……」寧丹羽支支吾吾的,臉上一片赧紅,實在是羞於說出自己怕螃蟹的理由。

    「因為什麼?」莫司滿是興味地問道,他又開始好奇了。

    「因為我被螃蟹夾過啦。」由於知道他天生好奇心比別人多了好多倍,為了怕他窮追不捨地逼問,也怕他帶自己去吃螃蟹,她索性問起眼睛一古腦地嚷出答案。

    「什麼?」他愣了愣,一股笑意直逼上來,「就為了這個原因,所以你……」喔,他已經忍不住了,嘴角的笑紋愈擴愈大,一直強忍住的笑聲也逸了出來。

    「笑什麼笑,不然你去讓它夾夾看,很痛耶。」見莫司聽到答案之後,恥笑之聲便一發不可收拾,寧丹羽的嘴嘟了起來。

    「我當然知道很痛,但問題是你為什麼會被它夾到?」光是看到那兩隻大螯在那裡張牙舞爪地揮舞,只要是有腦子的人都不會將自己的手往那裡送吧。

    「因為……因為……」寧丹羽又開始支吾其詞了,她不想說出自己的糗事讓莫司再次恥笑,他實在是太不給面子了。

    「嗯?」莫司專心地等著她的答案,笑意已開始在臉上醞釀。

    「我才不告訴你呢,你都笑我。」寧丹羽將臉別向車窗外,打算不再理會莫司。

    聞言,為了滿足好奇心,他極力讓自己的臉回復正經,「好,我不笑—我保證我不會再笑你。」

    「真的?」寧丹羽日過頭狐疑地瞅著他。

    「嗯,我保證。」莫司用右手掌著方向盤,然後舉起左手以表誠心。「騙你我就是小豬。」

    既然人家都已經發誓了,寧丹羽於是決定再相信他一次,免得顯得自己很小氣,「好吧,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你為什麼會被夾到?」他真的很想知道。

    「因為我剛看到螃蟹時,覺得它那兩隻螯很可愛啊,所以……」言盡於此,已夠明瞭了吧,不需要她再將自己的白癡行為復誦一次。

    呃?「所以你就伸出手去想跟它玩?」

    「嗯。」寧丹羽點點頭,然後將自己右手食指伸出去,指著上面一個淡淡的,不仔細去看絕對不會發現的傷痕給他看,「這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傷痕。」

    「哈哈哈……」莫司一個忍俊不住,大笑聲又爆了開來,直到他發現寧丹羽俏臉沉了下來,要收回笑聲已經來不及了,「呃……對不起。」他滿臉真誠的歉意。

    「你又笑我,我不會再相信你了。」寧丹羽氣得又將臉別向車窗外,無論他再怎麼喊,都不再回頭。

    「別這樣嘛,我又不是故意的。」莫司拍拍她的肩。

    「哼。」寧丹羽自鼻子發出一聲悶哼,還是沒有搭理他。

    「別生氣了,我帶你去看海獅。」莫司將車停在停車場,下了車去幫她打開那邊的車門。

    寧丹羽冷著一張俏臉,看著他一直伸在自己面前的手好一會,才慢吞吞地問了句,「海獅不會咬人吧?」

    莫司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容,「我跟你保證,絕對不會。」

    「你的保證信用已經破產了。」低聲咕噥了句,寧丹羽還是隨他下了車,往三十九號碼頭的方向走去。

    歸途上,莫司不期然由後照鏡發現一輛眼熟至極的車,他眼一瞇,發現駕駛座及副駕駛座上坐的也是他眼熟至極的人。

    菲裡克跟 !

    嘴微微往上勾,莫司露出淡淡笑意,唉,看來他實在是不能太忽略他們這兩個終極保鏢的跟監能力,今天他與寧丹羽的舊金山一日游,鐵定全入了他們這兩個多事者的眼了。

    不過看在他們跟蹤技巧高超,直到歸途才讓他發現他們的行蹤,沒讓他掃了遊興的份上,他不與他們計較那麼多。

    「咦,後面那輛車上坐的人的好像是菲裡克耶。」過了一會,連寧丹羽也發現後面那兩隻跟屁蟲了,看來,他們是打算光明正大地現身,不躲了。

    「你眼睛也不賴嘛。」莫司朝她苦笑了下。

    「可是,我們不是已經甩掉他們了嗎?」寧丹羽發出疑問,她記得他們倆明明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出門。

    「不知是我們技巧太差,還是他們技巧太好,總之就是被跟上啦。」莫司朝她聳聳肩。

    寧丹羽索性趴在椅背上盯著後面那輛車瞧,然後損起他來,「一定是你技巧太差。」

    「耶,怪起我來了?」莫司眉一挑,「怎麼不說是你拖拖拉拉的,才會被他們這兩隻跟屁蟲給發現的。」

    「我哪有?」寧丹羽回過頭去朝他吐舌扮了個鬼臉,「是你自己技巧差,不要把過錯推給我。」

    「你……」莫司張口欲言的話又吞了回去,懶得再多爭辯,女人果然都是不可理喻的。

    但偏偏,她卻隱隱牽動著他的心,這著實教他百思不得其解,一向不將女人當成必需品的自己怎會讓心中一小塊的位子給她佔去了?

    「承認了吧?」寧丹羽朝他得意地笑著。

    「好男不跟女鬥。」莫司嘀咕了句,然後拍了下她的臀部,很不是滋味地說道:「喂,你坐好,幹嗎一直盯著後面瞧,想看帥哥,你旁邊就有一個。」

    「你臉皮好厚。」寧丹羽坐正身子,順手捏了捏他的臉頰測測厚度。

    「薄得很,吹彈可破。」

    「唔。」她很不給面子地乾嘔了聲,「你吹牛皮的功夫愈來愈精進了。」明褒暗貶。

    「謝謝讚美。」莫司還煞有其事地道著謝,「你要知道,吹牛可也是要真功夫的。」

    「你稱第二,絕對沒有人敢自稱第一。」她由衷地這麼相信。

    「既然我那麼優秀,那麼,你有沒有興趣拜個師啊?」他朝她拋了個媚眼,「免收學費喔。」

    「那就免了。」寧丹羽敬謝不敏地搖著頭,「基本上,我不是很需要這門功夫。」

    「喔,那真可惜。」莫司故作很惋惜地歎了一大口氣,「你錯失了拜良師的好機會,咦,那些是什麼人?」

    抬槓中,不知不覺中他們已回到家,就在莫司欲將車駛進車庫時,卻瞄到家門口停了輛黑色豪華房車,車上魚貫下來了四個西裝筆挺的人。

    「他們好眼熟。」寧丹羽瞇著眼看著那幾個人,不過由於距離過遠且他們一下車便進屋去,所以她看得不是很清楚,「我是在哪裡見過他們呢……」她在腦中思索著。

    「怎麼每個人對你來說都很眼熟?」莫司故意調侃她,其實,他也料到那些人來意必定不單純,但為了不使氣氛過於嚴肅,他還是輕鬆地開著玩笑。

    寧丹羽沒理會他,還是聚精會神地盯著大門的方向看,「不,他們真的很眼熟,」她突然瞄到車身上的一個標誌,「他們是FBI的人!」她曾經在爺爺的衣服上看見過那個標誌,只是那時她並不知道那是FBI的標誌。

    「FBI?」莫司的臉上起了一絲疑惑,「他們來幹什麼?」他記得他們家並無與FBI裡那些大官員有特殊交情啊。

    「該不會是知道我……」寧丹羽的臉上浮起懼色。

    難道他們是來討回光碟的?

    「別擔心。」莫司安撫著她,「無論他們來的目的是什麼,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動到你以及光碟片分毫的,走,進去吧。」他拉著寧丹羽往大門的方向走。

    寧丹羽卻步不前,「我們不能從後門進去嗎?」她不想進去跟他們正面衝突。

    莫司還是扯著她往大門的方向走,「該來的總是會來,我們去看看那些老狐狸們到底想幹什麼。」

    寧丹羽被他扯著走,好像沒有表達意見的餘地,只好跟著他自大門進去。

    菲裡克和 則跟在他們後面。

    「莫司,你們回來了啊?玩得開不開心啊?」甫進門,他們便聽到唐范亞的招呼聲,語氣中透著一絲絲的曖昧。

    「還好。」莫司風度翩翩地在唐范亞頰上印下一吻,在外人面前表現他紳士穩重的風度,「他們是……」他眼睛打量著坐在沙發上那四個衣著筆挺的人。

    「喔,我來給你們介紹。」唐范亞領著他們往沙發走去,「這幾位是FBI裡的長官,他們是聽說你爸爸失蹤了,所以來關心情況的。」

    「有勞各位了。」莫司朝他們微微頜首,心中縱有多大的不屑也不便表現出來。

    關心情況?哈,真是虛偽得有點過火,人都失蹤那麼久了,他們才來要關心情況,只不過所要「關心」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情況。

    「聽說狄恩博士會失蹤的原因是緣由他的新發明。」其中一個兩鬢斑白的人開口了,看起來,他的官階似乎是最大的,「只是不知那是個什麼樣的發明……」

    哼,狐狸尾巴那麼快就露出來了,他們所關心的不是老爸的安危,而是老爸那個引起歹徒覬覦的新發明,如果今天失蹤的是個平常人,看他們還會不會那麼慇勤地登門拜訪。

    「家父做實驗一向神秘,所以我們並不知道他發明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莫司回以冷漠淡然的態度。

    「是這樣嗎?」那位長官微微一笑,臉上表情平靜無波,但看得出來他並不相信莫司的說詞,「咦,那位小姐好生面熟。」突然,他眼一瞇,轉向一直躲在莫司身後低垂著頭的寧丹羽。

    「不不……我不認識你。」寧丹羽愈發將臉埋在莫司背後,猛搖手否認著。

    「不認識?」那人索性站起來,走到寧丹羽身旁去端詳著她,然後嘴角浮起1抹高深的笑,「喔,原來是小羽,怎麼,真的把威廉伯伯給忘了嗎!」

    「威廉伯伯?」寧丹羽愕然地抬起頭望著眼前的人。

    方纔她只是忙著躲,並沒去細看坐在沙發上幾個人的面孔,如今仔細一瞧,這才發現有兩個人是她見過的,還算是她爺爺的故交,常常到她家做客。「還有霍金斯伯伯。」

    「小羽長大變漂亮了,讓威廉伯伯差點都認不出來嘍。」被稱為「威廉伯伯」的那個人慈愛地摸摸寧丹羽的頭,一副長輩對晚輩般的關懷,「你爺爺呢,還好吧?」

    爺爺?聞言寧丹羽臉色變了變,這才想起他們是FBI的人,爺爺是被他們害死的……

    「爺爺……去世了。」她吸吸鼻子,朝他們勉強露出一抹笑。

    「喔?」威廉與霍金斯不約而同地露出驚訝傷心的表情,「這真是個令人悲痛的消息,小羽,你要節哀順變啊。」

    虛偽又不要臉的老頭!寧丹羽在心中暗暗一哼,但表面上還是一副柔順可人的樣子。「嗯,我會的。」她乖乖地點點頭。

    這種時候不宜引起他們的戒心,所以她還是裝作什麼都不懂最好。

    「咳……小羽啊——」威廉咳了聲,欲言又止地彷彿有話問。

    「威廉伯伯,什麼事?」

    莫司在一旁不搭腔,但他可以料想到,接下來的問話一定與光碟脫不了關係。

    「你爺爺的遺物……你有整理過了吧?」果不其然,那隻老狐狸已經開始在旁敲側擊了。

    「其實爺爺也沒什麼遺物,他的工作我又不懂……」寧丹羽回答得小心翼翼,盡量裝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是嗎?」威廉的臉微微冷了冷,「難道你爺爺死後你都沒去碰過他的東西?」這怎麼可能。

    寧丹羽搖搖頭又點點頭,「就只有整理了爺爺的幾件衣服,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爺爺臨終前都沒交給你什麼東西嗎?」他還是不死心。

    這次寧丹羽很確定地搖著頭,「沒有。」

    「是嗎?」威廉的眼裡閃過了一絲懷疑,不管再怎麼看,他就是覺得這丫頭言詞有點閃爍,但看來,今天他是問不出什麼了,「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了。」說罷,他便偕同其他三人起身離開了。

    寧丹羽朝他背後扮了個鬼臉,「哼,死老頭,就算有我也不會告訴你。」

    「他看起來似乎不太相信你的話,今天是礙於在我家,如果你是私底下讓他找到的話,恐怕就不只這樣了。」莫司若有所思地說道。

    寧丹羽眼中閃過驚恐,「你是說他們不會就此罷休?」

    「那當然。」

    「那該怎麼辦?」她擔心起放在瑞士的光碟,「你想光碟放在瑞士會不會有事?」

    「不會的,你放心吧,」莫司安撫著她,「那裡隱密性極佳,而且尉玄一定會保護光碟的,更何況你仇叔叔也在那邊,難道你不相信你仇叔叔嗎?」

    正當寧丹羽才剛要放下一顆擔憂的心之時,文尉玄卻在此時從瑞士來了電話。

    「喂,你那邊發生什麼事了嗎?」莫司只能在心中希望此時此刻不要再發生事情來雪上加霜了。「我覺得……我們好像被人給盯上了。」文尉玄語氣有絲凝重。

    「什麼?」莫司皺起眉,「什麼時候的事,你確定嗎?」怎麼可能,他們所在地那麼隱密,要被盯上應該是不至於啊,更何況他們行事還十分低調。

    「最近圍牆外面老是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在那邊走來走去,而且一直往裡頭探視。」這實在是不怎麼尋常的情況,再者他們位處郊區,照理說也不大可能有人要找朋友找錯地方。

    「那光碟呢?還在吧?」很顯然來者八成目的是為了光碟,不過他想文尉玄應該還不至於會笨到讓光碟被盜走才是。」

    「廢話,當然還在啦。」文尉玄語氣好似莫司十分看不起他似的,「拜託,我還沒如此不濟好不好?」

    「是是是,你最行,」莫司懶得跟他槓,只得順著他的話講,「你去阿耀那調些人防著,我會盡快趕回去的。」

    「什麼找那混蛋耀?」文尉玄的聲音高了一度,「應該沒那個必要吧,我自己就可以將光碟給保護好。」

    「你很行嗎?你以為憑你跟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能夠起什麼大作用?」莫司毫不留情地譏諷著他的天真,「去找阿耀,叫他調些人幫你。」

    「好啦好啦。」文尉玄老大不情願地答應著,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才不要去找那個臭屁的混蛋耀咧。

    「那就這樣了,你自己小心點。」說罷,莫司便掛上電話。

    「什麼事什麼事?」一等他掛上電話,寧丹羽便迫不及待地扯著他問,因為她在他的談話中聽到了「光碟」兩個字。

    「沒什麼,只不過是那個大笨玄把光碟亂放,忘了位子了。」為免她擔心,莫司並不打算將實情告訴她。

    「真的嗎?」寧丹羽懷疑地瞅著他,怎麼她覺得自己聽到的與他所說的完全不符。「你沒騙我?」「當然沒騙你。」莫司抬起手跟她保證,只不過悄悄在心裡畫了個大XX,代表現在所說的並非實話。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在旁邊聽了許久卻始終聽不出一點端倪的唐范亞終於發難了,「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小羽,你認識那些長官嗎?」

    「我……」寧丹羽求救地望著莫司。

    「媽,這件事太複雜,解釋起來很費工夫,下次有時間我再告訴你。」莫司三言兩語便打發掉唐范亞,然後偕同寧丹羽上樓去了,留下唐范亞一個人在那裡直跳腳,「喔,晚餐不必叫我們了,我們在外面吃飽了。」

    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寧丹羽回想著近來所發生的事,現在的她開始有一股強烈的慾望想知道光碟裡的資料到底重要到什麼地步,還有如果發佈出來的話會對於他們造成多大的殺傷力,不然為什麼他們要這麼鍥而不捨地追捕她。

    她有馬上想解讀那片光碟的衝動。

    可是她的電腦不好,而如此重要的光碟,想也知道是不能用普通的方法解讀的,看來,又得麻煩莫司了。

    唉,欠他那麼多,看來她真的是一生無以為報了。

    「啊——」一回過神,便看到莫司的笑臉突然出現在自已面前,寧丹羽嚇得叫了一聲,並往床後縮了幾寸,臉上微微地熱起來。

    「在想什麼,想得那麼出神?」

    「我……」寧丹羽微低下頭頓了頓,隨即又抬起頭來看著他,「我想知道光碟裡有著些什麼東西。」

    「喔?」莫司挑了挑眉,「你肯解讀光碟了?」

    「嗯。」寧丹羽下定決心地點了點頭,「我相信你,所以想讓你解讀光碟,讓那些壞人繩之以法。」她認真地看著他。

    「你相信我?」莫司偏著頭,疑惑地看著她,「你現在說你相信我?莫非你之前都不相信我?」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說真的,是有那麼一點點啦。」

    莫司誇張地歎了口氣,然後以很委屈的表情看著她,「沒想到我那麼為你盡心盡力,結果你竟然到現在才相信我。」

    不知他是否真的不高興,寧丹羽怯怯地拉拉他的衣袖,「別這樣嘛,我現在不是相信你了嗎?」

    他低頭再抬起頭,又是那副皮皮的笑臉,「好吧,我大人有大量,所以原諒你太晚相信我。」

    吐出憋了好久的那口氣,寧丹羽總算放心了,說真的,她真的很怕莫司生她的氣,「那……」

    「那?」順著她的話講,他並不去猜測她接下來要講什麼。

    「那光碟什麼時候可以解讀完成?」她很想早點看到內容。

    「這我也不知道,我積了一堆事情,等我將事情處理完畢之後,我們再回瑞士去吧。」

    「可是伯母她……」寧丹羽比莫司多考慮了一個層面,「我們回瑞士去,誰來陪伯母?」

    「也對,我怎麼沒想到。」皺皺眉,他暗斥自己的大意,「那只好叫尉玄將光碟帶來美國解讀了。」「難道不能叫他在瑞士解讀完再傳真過來嗎?」寧丹羽提出一個不會那麼麻煩的方法。

    「可是我想讓你在第一刻看到光碟被解讀出來,畢竟那是你爺爺用生命所換來的。」莫司突然專注地看著她。

    寧丹羽臉一熱,心卜通卜通地亂跳,卻又感動莫司為她所設想的一切,「謝謝。」除了謝謝,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口說無憑,真要謝謝我的話,就以身相許吧。」莫司這席話惹得寧丹羽心一顫,但他吊兒郎當的態度卻又讓人分不清所言是真是假。

    不知如何回應,她只能呆呆地看著他,莫司微微一笑,在她額上輕印了一吻,便轉身走了出去,留下心亂如麻的寧丹羽一個人在那猜測莫司心意的真假。

    寧丹羽一個人在莫司家偌大的庭園裡晃著,今天莫司被他媽押著處理公文,沒時間陪她,她只好自己出來蹈踏了。

    跟在她身後,她知道。那是莫司叫他跟著她保護她的,只不過她覺得他也操心得太過火了些,畢竟這是他家,難道那些人會光明正大進來搶人不成?

    晃著晃著,她不知不覺中晃進莫司家後園那片蒼勁的林裡,回過頭,已不見 的蹤影,不過也沒差,她相信在這裡她應該是安全的。

    就在寧丹羽正在心中確信著自己的安全無虞時,下一刻,她已被人用迷藥摀住口鼻迷昏而失去知覺。

    莫司……

    昏倒前,她腦中惟一閃過的名字便是莫司。

    迷昏她的人動作很快,一把便背起她躍過圍牆,待 發現時已來不及了,發出去的子彈只來得及打到空空如也的圍牆,他再追出去時,只見一輛黑色轎車絕塵而去,速度快得讓他連車牌號碼都來不及記。

    「發生什麼事了?」在屋內處理公文的莫司聽到槍聲心一驚,連忙出來看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寧小姐被抓走了。」 收起還冒著煙的槍,愧疚地低下頭。

    「什麼?」莫司心頭一震,「我不是叫你跟著她嗎?」

    「對不起。」除了道歉, 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我只不過是讓她離開我視線兩分鐘,誰知道就……」唉,現在不管說什麼,都像在辯解,圻只得沉默。

    「唉,算了。」莫司歎了一口氣,「看來他們對那片光碟真的是誓在必得。」

    「光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沒什麼。」這事愈少人知道愈好,免得又節外生枝,「你不要太自責了,並不全是你的錯。」他安慰了圻幾句,便轉身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若他的估計沒錯的話,那些人在寧丹羽口中間不出什麼時,誓必會從他這邊下手,看來,他又得跑一趟瑞士了。

    當務之急,得先查出寧丹羽被捉往哪裡去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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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10:19:3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地在晃……是地震嗎?

    昏迷中的寧丹羽迷迷糊糊,突然一個強烈震動,讓她自昏迷中清醒過來,她眨了眨眼睛,愣看著窗外一路飛逝而過的景物,過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是在一輛行進中的車裡,在晃的是車身,不是地震。

    可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醒了啊?」

    聽到聲音,這才知道身邊還有坐人,她回過頭去,不禁一驚,「你……」

    「怎麼,驚訝嗎?」威廉朝她露出一抹笑,只不過笑意並沒傳達到眼睛裡,看她的眼神冷冷的。

    「你抓我來幹什麼?」寧丹羽強自鎮定地問道。

    雖然她心知肚明威廉抓她做什麼,但她寧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樣或許會安全點。

    「抓你來幹什麼?」威廉冷哼一聲,彷彿她的問話是多麼愚蠢似的,「你就不要再跟我裝傻了,我不相信寧巖松什麼都沒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她繼續裝傻中。

    「你就繼續裝瘋賣傻吧,不過那片光碟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一定要拿到手,」威廉一臉誓在必得,「我已經去日內瓦搜過了,沒發現什麼,不過既然你住在那個莫司-狄恩家裡,我相信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聽著他的話,寧丹羽暗暗心驚,不過她沒敢表現出來,「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想他會知道些什麼呢?」

    「他知不知道,我會自己去查清楚,」威廉冷冷一笑,「只不過這段時間要勞煩你上我那去做做客了。」

    「你要帶我去哪裡?」寧丹羽開始慌了,因為她看到近在眼前的機場,難不成他想帶她離開美國?

    「義大利。」威廉倒也沒隱瞞,很乾脆地告訴了她他們的目的地。

    「去義大利做什麼?」寧丹羽心中的恐懼愈來愈深。

    「總之不會是去觀光就對了。」威廉不耐煩地掃她一眼,意思是要她別問那麼多,接著遞給她一包藥及一瓶水,「吃了它。」

    「這是什麼?」寧丹羽瞪著眼前的藥。

    不會是毒藥吧?

    「放心,在光碟還沒找到之前,你的生命是很安全的,一看出她的猜疑,威廉嘲諷地說道,「這包藥只不過是要讓你安靜一下,免得你在機場大吵大鬧的,壞了我們的事。」

    「我不吃。」寧丹羽直截了斷地拒絕。

    「這可由不得你。」威廉打開藥,強行倒入她口中,並灌了她一大口水。

    寧丹羽被水嗆到咳了幾聲,她抹去嘴角的水漬,一對杏眼惡狠狠地瞪著威廉,此時她已發不出任何聲音。

    「別再瞪了,走吧。」車停好,威廉一把扯著她下車,往機門的方向走去。

    莫司從來沒有一刻像此時一樣如此想宰了自己!

    前幾天才剛信誓旦旦地說他要保護她,現在就讓她被人給抓走了,還是在他的地盤上!

    「莫司,吃點東西吧。」唐范亞端著餐盤走近莫司,眼看兒子如此憔悴失神,她心裡也不好受,「你已經兩餐沒吃了。」

    真不知她家最近是走了什麼霉運,親人接二連三的失蹤,現在可好,連來做客的客人都無法倖免於難,不知是受了什麼詛咒!

    「我吃不下。」儘管已兩餐沒東西入腹,莫司連瞄也沒瞄那飄香令人垂涎三尺的飯菜一眼,視線焦點在電話上。

    他相信綁走寧丹羽的歹徒為了光碟片,一定會打電話來,可不知為何,電話遲遲沒有響過。

    唐范亞把餐盤推到他面前,「你不是已經打電話給尉玄叫他查了嗎,吃點東西吧,再這樣下去你身體會受不了的,到時你自己都倒下去了,誰去救小羽?」

    莫司瞪著眼前的飯菜數秒,這才拿起筷子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此時對他來說,任何美食到了他口中都是食之無味的,但為了儲存體力好在知道寧丹羽的所在地時展開救援行動,就算再怎麼食不下嚥,他還是要自己把食物給吞進肚子中。

    「鈴……」電話聲突然響起,打破房中的沉靜,顧不得口中的食物尚未嚥下去,莫司連忙抄起話筒,「喂。」

    「我找莫司-狄恩。」電話那頭傳來低沉陰冷的聲音。

    「我就是。」

    「你就是?」那頭聲音微揚,然後笑了起來,「想必你等這通電話等了許久了吧?」那天在莫司家裡,他便發現莫司對那丫頭似乎有著若有似無的情意,現在由莫司焦躁的聲音聽來,更能證明自己的猜測了。

    威廉得意地擒了一抹奸奸的笑,很好,這麼一來,他又多了幾分勝算,他料想莫司為了寧丹羽那死丫頭,一定會乾脆地拿出光碟來換人。

    「少廢話,她怎麼樣了?」莫司現在最擔心的還是寧丹羽的安危。

    「這你大可放心,她好得很。」威廉哼著氣,然後直接挑明意圖,「只要你交出光碟片,我保證馬上放人。」

    莫司倒沒跟他裝傻,「光碟我放在瑞士,我必須回去拿。」

    他打著如意算盤,如果能夠誘使他們將電話打到瑞士的話,那麼他便能藉著那的高科技儀器追蹤他們的發訊點,這樣便能救出寧丹羽。

    「你最好不要跟我耍花樣。」威廉話裡開始露出質疑。

    「我做什麼拿光碟在瑞士跟你耍花樣,我又不是吃飽太閒,喜歡當空中飛人飛飛去。」莫司輕鬆的語調說道。

    威廉轉念一想,這樣也好,同樣是在歐洲,他取東西更方便了些,且諒他也玩出什麼花樣來,「很好,給我你瑞士的電話,我明天再打給你。」

    求之不得!

    莫司很快地將瑞士的電話給了他,然後在威廉掛電話前沉著聲音要求道:「等一下,讓我聽她的聲音。」沒聽到聲音,他無法讓自己放心。

    「你想聽我就讓你聽。」威廉轉頭示意手下將人給押過來。

    「喂,莫司嗎,你絕對不能將爺爺的光碟片給那個大壞蛋,不然我一定不會原諒你——」話筒一湊近嘴邊,寧丹羽便開始嚷嚷著,但威廉沒等她嚷完便將話筒給拿回來,然後甩了她一巴掌。

    「死丫頭,你少給我 唆。」他又將話筒移近自己嘴邊,「如何,安心了吧?」

    聽到電話裡傳出巴掌聲以及寧丹羽的尖叫聲,莫司心一驚,「我要你保證她毫髮無傷,否則你別想要拿到光碟片。」

    威廉冷笑一聲,「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說完便掛上電話。

    「情況怎麼樣了?」唐范亞看見莫司凜著臉色掛上電話,在一旁也不禁焦急地問道。

    莫司沒答腔,逕自陰著臉色沉思了好一會,倏地自沙發上站起來,「我必須馬上去瑞士。」

    說罷,他便往樓梯的方向走去準備上樓去拿護照。

    「我陪你去。」一陣熟悉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令莫司欲拾階而上的腳步緩了緩,回過身去瞧究竟是誰。

    「風?」莫司愣了愣,半晌無法反應。

    風怎麼會在這裡?他此時不是應該正坐在他台灣的辦公室裡為那些公事忙得焦頭爛額嗎,怎麼會有時間出現在他面前,而他身上那套衣服……不正是他以前行兇,喔不,是出任務時穿的衣服嗎?

    黑衣、黑褲,及他掛在胸前的黑墨鏡,喔,莫司幾乎可以料想到風一定連槍也帶來了。

    聶祺勳擁著柳妤柔微笑地走了進來,「驚訝嗎?」

    拍了自己幾下,莫司總算從失神中醒了過來,「你怎麼會來美國?」然後他看到跟著聶祺勳進來的柳妤柔,「你怎麼連你老婆也給帶來了,來度假的嗎?」不過看他那扮相又不像啊,帶著一把槍度假?

    聶祺勳拋開莫司那無聊的問題,「我說過我們是朋友。」他語氣裡有著微微責備。

    聽他這樣說,莫司總算明白他來美國的意圖了,「我自己還可以解決。」然後他瞄了瞄聶祺勳身邊的柳妤柔,「你怎放心讓她跟你一起來?」

    「把她留在台灣我更不放心。」聶祺勳佔有似地摟緊了柳妤柔。

    「因為段昂?」莫司笑了,段昂與他們之間的三角關係他明白得很,只不過柳妤柔都已經嫁人了,段昂還會如此不識相嗎?

    「嗯哼。」聶祺勳哼了哼,只要段昂一天不娶老婆,他便一天不能放心地將妤柔單獨留在台灣。「可是你有想過帶她來美國更危險嗎?」莫司收起笑意,沉著聲音問。

    「我會保護她。」聶祺勳低頭啄了柳妤柔一下,柳妤柔也抬頭給他一個嬌媚的微笑。

    要是在平時,莫司肯定會對他們倆那噁心巴拉的行為大吐特吐,但由於今天心情欠佳,眼前佳偶的打情罵俏對他來說只能以「刺眼」兩個字來形容,哪裡還有心情去跟他們說說笑笑。

    保護……是啊,他也曾說過要保護小羽,結果還是讓她給人抓了去。

    「你們隨便坐,我上去拿護照。」

    「他似乎很煩躁。」望著莫司的背影,聶祺勳下了這個結論。

    他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往的笑鬧與吊兒郎當全不見了,現在在他身上所看到的只剩頹然與深沉。

    唐范亞在一旁歎了一口氣,「如果你喜歡的人被抓走了,你會怎麼樣?」

    「喔?」聶祺勳感興趣地挑了挑眉,喜歡的人?「您說莫司有了喜歡的人?」

    這可真是個意外的收穫,如果莫司真有了喜歡的人,照這情形看來,他一年的免費勞工有望了。

    瞧聶祺勳有興味的樣子,唐范亞也不吝嗇地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他聽,反正他是兒子的好朋友嘛,讓他知道應該無妨。

    聶祺勳愈聽嘴角的笑紋愈深,呵,這小子前陣子才剛信誓旦說他絕對不會在三十歲前結婚,看來,他很快就得打破自己的誓言嘍。

    「你在笑什麼?」拿完護照下來的莫司一下樓,便看見聶祺勳噙在嘴邊那有些奸奸的笑容,不禁問道。

    全副心思都掛在寧丹羽身上的他怎麼也沒想到,此時聶祺勳心中在算計的人正是他自己。

    「沒什麼沒什麼。」聶祺勳自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吧。」

    「你要走去哪?」莫司疑惑地看著他。

    「廢話,當然是跟你去瑞士。」聶祺勳當他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瞪了他一眼,「我來美國就是來協助你的,不然你以為我爸會讓我離開嗎?」現在公司裡的事幾乎全壓在他頭上,他老爸早享清福去啦。

    不過他可也沒想到會讓他得到這個好消息,只要幫忙莫司將寧丹羽給救出來,賭注他就贏定啦。

    「那你老婆怎麼辦?」莫司眼神瞟向站在聶祺勳身旁的柳妤柔,風該不會打算也帶著她去瑞士吧?

    聶祺勳聳了聳肩,「這還不簡單,讓她留在這裡陪你媽不就得了。」他不以為這個問題是問題。「你不怕她也失蹤了!」莫司此言並非恐嚇—而是真的擔心柳妤柔也會在這裡失蹤。

    「也?」聶祺勳皺起眉,「你的『也』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這裡是鬼屋,只要人放在這裡就會失蹤不成?

    「我也不知該怎麼跟你說。」莫司聳了聳肩,「我所能告訴你的是,我妹也失蹤了,在歐洲。」

    「然後?」聶祺勳等著他的下文。

    「我怕你老婆會成為第四個失蹤者。」莫司說出他的擔憂。

    不能怪他太過杞人憂天,而是情勢這樣發展,會讓人不得不這樣聯想,往迷信的方向想,是他家大概是受了詛咒;而往科學一點的方向想,就是有人盯上他家了。

    當然,他並不是個迷信的人,所以他選擇相信後者。

    「你擔心得太多了,」聶祺勳微斥他,「你不能因為這樣,就把我這個朋友當成透明人,出了事也不跟我講,而且我跟你去,會將 留在這裡陪妤柔。」

    「 ?」莫司不覺拔高了聲音。

    「我保證同樣的錯我不會再犯第二次。」一直站在一旁的 起誓著。

    唉,想來莫司嘴上雖然不說,但心裡還是不能釋懷吧,還是會責怪他的保護不周。

    驚覺自己表現可能傷人,莫司緩了緩臉色,「我並沒有責怪你之意,只能怪我自己太過大意。」

    「好了,你們兩個都不要再自責了,」聶祺勳出聲打斷他們兩個,然後對著莫司道:「總之,這件事我是管定了,你再多說也沒用,我還是要跟你去瑞士。」

    「唉,風你……」莫司挫敗地歎了口氣,只不過仍是難掩語氣中的感動。

    「走吧。」聶祺勳率先走向門口,「你機票訂了沒?」

    「還沒,我是臨時決定要去瑞士的。」莫司甩上外套,也跟著走向大門,然後走到一半卻又突然扯住聶祺勳,停下腳步,「風,我想你還是留在美國好了。」

    聶祺勳不悅地繃起臉,「莫司-狄恩,你真的想要我扁你是不是?」

    這傢伙,壓根不當他是朋友嘛,出了事不跟他講,他要幫忙竟然還推三阻四的。

    莫司煩躁地爬了爬頭髮,「風,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先聽我說。」

    聶祺勳索性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地睨著他,「好,你說吧。」如果他想耗,自己倒不介意陪他耗,反正老婆是他的,他都不急了自己這個「旁人」就不要費力去替他乾著急。

    「其實我此行去瑞士只不過是為了追蹤出他們的發訊點,所以基本上你跟去也沒什麼大作用,」他看見聶祺勳殺人的眼光瞪了過來,「你別瞪我,聽我說啊。」

    聶祺勳朝他點了點頭,微微一笑,手上的關節被他掐得嘎嘎作響,竟然說他沒什麼大作用,這欠扁的傢伙!「你說,我在聽。」

    「說不定我們最後查出他們的發訊點其實是在美國,到時還是要從瑞士回來啊,所以我想,如果你留在美國的話,可以主持大局早點部署一切。」莫司說出他的結論。

    聶祺勳點了點頭,同意他的看法,「你說的也有道理。」

    「所以,就麻煩你留在美國啦。」莫司拍拍他的肩,然後越過他往車庫的方向走去。

    「等等,」聶祺勳扯住他,「你不讓我去,就將 給帶去吧。」

    「 ?」莫司瞄了 一眼,然後又看到早準備好站在一旁等他的菲裡克,不禁翻了翻白眼,然後一手搭著一個的肩膀,「好吧好吧,看在你們那麼盡忠職守的份上,我就帶你們這兩隻跟屁蟲去了。」

    看著莫司與菲裡克和 勾肩搭背的背影,聶祺勳不禁微笑著搖了搖頭,「還是那副吊兒郎當樣。」

    柳妤柔笑著在一旁搭腔,「不那樣他就不是莫司了啊。」

    聶祺勳與她相視而笑,「說得也是。」

    到了瑞士,莫司將事情始末約略地告訴了文尉玄,做好一切部署之後,他坐在客廳裡等著歹徒的再次來電。

    「說真的,莫司哥,你是不是喜歡上那丫頭啊?」漫長的等待中,文尉玄不禁好奇地問道。

    瞧瞧他那魂不守舍的樣子,擺明了就是為愛擔心受怕的傻子,去,他老爸失蹤都不見他那麼緊張過。

    「喜歡?」被文尉玄這麼問,莫司自等待的發呆中回過神來,「我喜歡她?」他喃喃自問著。

    「對啊,不然你幹嗎那麼關心她?」文尉玄斜眼睨著他。

    「我不知道。」莫司搖搖頭。

    難道喜歡一個人就是這種感覺,為她擔心為她受怕,整副心思全掛在她身上,生怕她有個什麼不測或意外。

    要是聶祺勳在這裡看到莫司這個樣子,肯定會狠狠踹上他一腳,當初他跟柳妤柔的事,他雞婆的管東管西活像個愛情顧問似的,現在輪到他自己了,就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癡呆相,難道果真是「當局者迷」?

    見莫司一臉迷惘兼癡呆,文尉玄人小鬼大地拍拍他的肩,「一定是啦,我想大概再過不久我可能就得叫那丫頭莫司嫂了。」

    嫂子?這句話讓莫司起了警覺心,想起了自己跟聶祺勳的打賭,他一拳捶向文尉玄,「小鬼,別說得自己好像很懂似的,在雞婆前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想要當我妹夫,你得多加把勁了。」

    被說中要害的文尉玄漲紅一張清秀的俊容,「你……你在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想當你妹夫了?」

    「喔,難道你不想?」莫司促狹地瞅著他笑。

    文尉玄窘困惱怒地別過臉去,「不關你的事。」

    「生氣啦?」莫司輕笑起來,「小鬼就是小鬼。」心事那麼容易被看穿。

    文尉玄逕自將臉別向一旁,撇著嘴懶得去理會莫司,電話鈴聲卻在此時響起,空氣中馬上滲入些許緊張的氣氛——

    「莫司哥,你要記住,盡量將與對方的通話時間拖久一點。」文尉玄邊忙著啟動裝置邊冷靜地交代他。

    「我知道了。」點點頭,莫司拿起話筒,「喂。」

    「是我。」威廉好冷的聲音自那頭傳了過來,「光碟你準備好了沒有?」

    「我該怎麼交給你?」莫司不做正面回答,不過他的回問倒已說明了一切。

    「很好。」威廉冷笑起來,「算你還挺識相的,你現在在瑞士是吧,我要你將光碟拿到伯恩去交給一個叫老麥的人。

    「老麥?」莫司皺起眉頭,故意停頓一下,「我該上哪兒去找他?」

    「BLUEWAY,去這家酒吧詢問,自然會有人告訴你答案。」說完,威廉沒等莫司回應便掛上了電話。

    嘟嘟嘟……握著話筒聽著嘟嘟聲半晌,莫司這才回過頭詢問文尉玄,「怎樣,有沒有追蹤到?」

    文尉玄一臉愁苦地朝他聳聳肩攤攤手,直到莫司以為沒希望時—才咧開嘴對他一笑,「當然有啦,開玩笑,我文尉玄是什麼人,怎麼可能沒追蹤到。」

    「你這死小子,欠扁嗎?」莫司一拳捶了過去,「別再跟我打哈哈了,發訊點是哪裡?」

    「義大利。」文尉玄說出這個近來常在他週遭出現的地名。

    「義大利?」莫司鎖起眉頭,怎麼這個地名好熟悉,彷彿最近才有人在他耳邊提過,「啊,是他們。」他想起了那幾個劫機客。

    「他們是誰?」聽他說得沒頭沒尾,文尉玄好奇地問道。

    追殺寧丹羽的人、劫機去義大利、捉走寧丹羽的人也是為了光碟片,莫司很快在腦中將這些事串聯起來,發現其中的相關性,或許……如果他沒估錯的話,那些劫機客九成跟綁走寧丹羽的人是同夥的。

    「莫司哥?」伸手在莫司眼前揮了揮,文尉玄發現他又陷入沉思當中。

    「他們是同夥的。」突然冒出這句話,莫司沒去理會被他嚇了一跳的文尉玄,逕自抓起電話撥回美國,「喂,瑪麗,幫我請聶先生聽電話。」

    正在客廳裡與唐范亞閒聊的聶祺勳毫不意外打電話回來找他的是莫司,「喂,是你啊,情況怎樣了?」

    「還在掌握中。」莫司簡短回答,然後要求道:「風,我要你去幫我辦一件事。」

    「什麼事?」

    「動用關係,去舊金山分局幫我提兩個人出來。」雖然當時劫機的人總共有五個人,不過只是要問話,不需要提那麼多人出來,只要將那兩個在機長室裡的人給帶出來就夠了。

    「誰?」聶祺勳低聲問道,暗自衡量著自己在美國的影響力,是否有力量能在舊金山分局順利提出人來。

    「關鍵人物。」莫司輕笑一聲,「不過你得要先去找瑞士航空的康斯坦機長,只有他才能替你指出我想要的那兩個人。」

    「我在美國恐怕沒那麼大的影響力。」聶祺勳說出自己的難處,如果是在台灣,他可以大聲的說「沒問題」,可是在美國……

    「那簡單。」莫司壓根不認為這是問題,「找我老媽出馬就OK了。」

    嘿嘿,這可不是他自誇,由於他老爸整天沉迷在實驗室裡,所以他老爸的對外應酬幾乎都是他老媽代勞,所以她交際手腕可高強得很,一些高官什麼的倒也認識不少。

    「我知道了。」瞄了眼正聚精會神地看他講電話的唐范亞一眼,聶祺勳朝她笑了笑,露出個佩服的眼神給她。

    莫司的母親其實是個精明幹練的女人,只不過被童心未泯所流露出的童稚之心給掩住了,只不過這樣也好,人生苦短,何不過得快快樂樂就好。

    「記得,一定要先去找康斯坦機長。」掛上電話前,莫司又再三交代著,「你跟他說要找在機長室裡那兩個匪徒他就知道了。」

    「知道啦。」聶祺勳不耐地翻了翻白眼,「你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跟老頭子一樣 唆了,難道我辦事你還信不過嗎?」這樣 裡 唆的,擺明了不信任他的能力嘛。

    「交代清楚一點總是好的麼。」莫司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說得可理直氣壯,本來嘛,小心謹慎點總沒錯。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按照你的交代去辦,莫司大爺。」聶祺勳幾乎可以保證,如果此時這個 哩 唆的傢伙站在他面前的話,自己肯定會賞他」腳。

    他這種「小心謹慎」、「再三交代」的行徑,壓根是擺明了侮辱兼藐視他聶祺勳的能力。

    「那就這樣啦,我在瑞士等你消息,提到人馬上帶他們到瑞士來。」在確定聶祺勳有將自己的交代給記進腦子裡,莫司這才心甘情願地掛上電話。

    「我、知、道、了。」這四個字,聶祺勳可以說是由牙縫裡擠出來的。

    「怎麼樣怎麼樣?」一等聶祺勳掛上電話,唐范亞便迫不及待地上前詢問結果。

    聶祺勳朝她微微一笑,「莫司說一切都在掌握中,不過恐怕得借用一下伯母在美國政界的影響力了。」

    「我?」唐范亞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你別說笑了,我哪會有什麼影響力。」她只當聶祺勳在開玩笑。

    本來就是,她是個黃種人,而且又不是什麼高官政要的,哪會有什麼影響力啊?

    「你沒有,可是你認識的人有。」

    「我認識的人?」唐范亞想了下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她隨即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這你大可放心,要影響力的話我是沒有,但如果是要論人面的話,我可是廣得很。」

    聶祺勳朝她點了點頭,「嗯,莫司就是要伯母你動用關係去舊金山分局提出兩個人。」

    「那還不容易,我這就去打電話。」說罷,唐范亞便去翻出她那本記滿電話的厚厚電話本,拿起電話準備「動用關係」。

    聶祺勳拿起車鑰匙,「那……伯母你就先打電話,我還必須去找一個人。」

    電話撥通且已在嘰裡呱啦的唐范亞壓根沒那個空閒理他,只是朝他擺了擺手,表示她知道了,要他趕快去辦自己的事,然後還給了他一個OK的手勢,意思是——我辦事,你放心。

    眼看唐范亞正忙著聯絡舊感情沒空理會自己,聶祺勳聳了聳肩,然後以眼神示意柳妤柔在家陪唐范亞,便出門去了。

    此時,他只能在心中祈禱,那個康斯坦機長現在人在美國,並沒有出勤去。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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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10:20:0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進去!」大漢毫不憐香惜玉地一推,寧丹羽被推進牢房中,踉蹌地跌坐在地上。

    「哎喲……」寧丹羽慘叫一聲,小臉皺了起來,坐在地上揉著自己被摔疼的膝蓋,然後丟了個白眼給推她的那個人,嘴裡喃喃咒罵起來。

    「小姐,你沒事吧?」身邊傳來一個慈祥和藹的聲音,寧丹羽這才發覺原來這房間裡除了她,還有第二個人在,而且顯然是比她還要早進來「做客」的。

    「謝謝,我沒事。」她抬起頭打算給對方一個笑容道個謝,卻在看見對方的臉時愣住了,「你……」

    「我?」他困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怎樣了嗎?」該不會是被關在這裡太久,關到長霉了吧?「你長得好像一個人喔。」寧丹羽爬近他,細細端詳起他的臉。

    他被她這句話給弄得哭笑不得,不像個人,難不成還像鬼不成?「我當然長得像人啦。」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發覺對方誤會了,寧丹羽連忙搖著頭澄清,「我的意思是你長得好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喔?」對方挺感興趣地挑起眉,「真的嗎?想不到我還是個大眾臉呢。」

    「對啊。」寧丹羽附和地點著頭,「我認識的那個人叫做莫司-狄恩,不曉得你認不認識他?」

    「莫司-狄恩?」他拉高聲音。

    「有什麼不對嗎?」怎麼他看起來好像很驚訝似的。

    「咳……」他正了正臉色—「如果你說的莫司-狄恩與我想的莫司-狄恩是同一個人的話,那麼我想,他是我兒子。」

    「什麼?」這下子換寧丹羽驚訝了,「莫司是你兒子?那麼你是……」

    「當然是他老爸啦。」他一副要她「少蠢了」的表情。

    「你就是莫司失蹤很久的爸爸?」寧丹羽語氣裡有著掩不住的驚訝與興奮,沒想到被抓來這裡,竟會陰錯陽差地找到莫司他爸爸,「那你的名字是……」她想再確定一下。

    「克萊瑞-狄恩。」

    果然沒錯!

    「狄恩伯伯,你怎麼會被抓來這裡啊?」他們抓她是為了光碟,那狄恩伯伯呢?

    「唉,說來話長。」克萊瑞歎了一口氣,「還不都是那發明害的。」

    「發明?」喔,對喔,聽說克萊瑞-狄恩好像是一個很偉大很厲害的發明家博士。

    「對啊,他們把我抓來這裡就是為了我那個發明,」克萊瑞無奈地瞪著天花板,「由於程式我有加密,只要輸入錯誤的密碼,所有東西都會自動銷毀,所以他們留著我是為了要我開啟程式,不然我這條老命早下去見閻王啦。」

    「那……是個什麼樣的發明呢?」寧丹羽問得小心翼翼,「喔,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純粹好奇罷了。」

    「其實讓你知道也沒差啦,反正那個發明我本來就沒打算要保密,我是要拿來救世用的。」說到救世,克萊瑞眼中閃出一點點的光芒。

    「救世?」寧丹羽卻聽得有點迷惑,「要怎樣救世呢,是治病的嗎?」在她想來,能醫好疑難雜症才算是救世啊。

    「喔,不是,我管它叫做『人類思想控制器』,是一種可以控制人心的東西。」

    「控制人心?」寧丹羽喃喃念著,然後不明所以地望著他,「人心……可以控制嗎?」

    「正確地來說,應該是控制思想才對。」克萊瑞嘗試對她說得更清楚淺顯些,好讓她可以聽得懂,「這個控制器可以發出影響人類腦波的頻率,然後左右那個人的思想,就算是十惡不赦的大壞人,也可以將他變成好人。」

    「喔,我明白了。」寧丹羽一臉恍然大悟貌,「狄恩伯伯你發明這個就是想讓全世界的壞人全都變成好人對不對?」

    「這是我的希望啦。」克萊瑞點了點頭,然後背又靠倒回牆壁,歎了一口氣,「只是我始料未及的是,那個控制器不只可以讓壞人變成好人,相反地,也可以讓好人變成壞人,如果它一旦落入壞人手中,那世界恐怕就毀了,而我,也會成為千古罪人,用這雙手毀了全世界。」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一雙粉嫩的小手罩上了他的手,寧丹羽甜甜的笑容出現在他面前,「狄恩伯伯你放心,事情不會像你所想的變得那麼糟的,我相信莫司一定會來救我們的。」

    克萊瑞愣看著寧丹羽半晌,驀地大笑起來,「哈哈哈,說得也對,我怎麼可以那麼不相信自己兒子的能力,好歹我也送他去接受過特訓,他應該沒有那麼不濟才是。」

    「特訓?」聽到這兩個字,寧丹羽倒是顯得十分驚訝,「狄恩伯伯你說莫司去接受過特訓?」

    「是啊,而且他成績好得很,槍法可是百發百中的。」提起兒子的優秀,克萊瑞自豪地挺起胸膛。「原來他那麼厲害,那為什麼伯母還要請兩個保鏢跟著他呢,難怪他老是覺得很不耐煩。」寧丹羽這下子總算明白為什麼莫司老想要甩開那兩隻他所謂的「跟屁蟲」了。

    「那個老太婆,就是愛窮緊張。」儘管嘴裡罵著,但提起愛妻,克萊瑞表情還是變得更溫柔了些。「伯母是愛子心切吧。」同為女性,寧丹羽大概可以明白唐范亞的心情。

    「我好像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喔?小丫頭。」槓了那麼久、克萊瑞這才想起根本還沒問人家名字。

    「我叫寧丹羽,您叫我小羽就好了。」

    「小羽啊……」克萊瑞嘴角浮起一抹笑,「就是要捉摸不定的小羽毛,這才套得住我那笨兒子的心啊。」他喃喃自語,然後細細端詳起寧丹羽來,嗯,長得清靈可人,叫人看了就打從心眼裡喜歡。

    「什麼?」寧丹羽沒聽清楚他叨念些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克萊瑞笑著矇混過去,「對了,小羽啊,你怎麼也會被捉來這邊呢?」

    「這個……」突然被問到這個,她猶豫了下。

    「不方便說嗎,那我就不問了。」他倒也不強人所難地追問,明白每個人多少都有些難言之隱。「也不是不能說啦,只是說起來有點複雜,說穿了,都是一片光碟惹的禍。」她長話短說。

    「光碟?」

    「對啊。」她呼了一口氣,「那片光碟裡好像是一些黑道與美國政府官員掛勾的資料,是我爺爺去黑道臥底,拚死從裡面拿出來的。」

    「喔?」克萊瑞挑起了眉。

    事情可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啊,怎麼所有事都跟這個黑道有關,他們可還真是無惡不作啊。

    「不過我一定會好好保護那片光碟,不會讓它被壞人搶走的,因為那是爺爺拚死偷出來的。」寧丹羽眼中散發出堅定的光芒。

    克萊瑞讚賞地看著她,更是個堅強的好女孩啊,然後他發現寧丹羽頰邊似乎有些淤青,顯然是被打過的痕跡,正想詢問時,門外開鎖的聲音打斷了他想問出口的話。

    「有人來了。」他警覺地看著牢門的方向。

    那個門是不銹鋼密閉的,所以他根本看不到來人是誰。

    寧丹羽則瑟縮了下,她擔心來人帶來的會是壞消息,莫司已經把光碟交給他們了。

    「不要怕。」察覺到她的驚恐,克萊瑞安撫地拍拍她的肩,「他們暫時還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她根本不怕自己會被他們怎麼樣,而是怕那片光碟己經被他們怎麼樣了,這樣她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爺爺。

    「克萊瑞-狄恩,跟我出去。」來人如柱子般矗立在坐在地上的他們面前,冷冷地對克萊瑞說道。

    「跟你出去哪裡?」克萊瑞氣定神閒地反問著。

    「少 唆,跟我走就是了。」那人不耐地一把拉起他往門口走去。

    「狄恩伯伯……」寧丹羽擔憂地叫喚道。

    「放心,沒事的。」克萊瑞邊被拉扯著往前走,邊日頭給她一個安撫的笑。

    無情厚重的大門在他們出去後再度被關上上鎖,將寧丹羽的心關入一個更冰冷的世界裡。

    克萊瑞被帶到一間豪華的房間裡,由房間金碧輝煌的擺設看起來,就知道是用大把大把的鈔票堆積而成,而那些鈔票,則不知道是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勾當才到手的。

    唉,暗暗地歎了口氣,克萊瑞更加堅定了不把「人類思想控制器」給他們的決心,如有必要,他會選擇將它給銷毀。

    「如何,你考慮得怎麼樣了?」陸展晨自沙發上站了起來,緩緩地走向克萊瑞,嘴角雖帶笑,笑意卻一點也沒傳達到眼睛裡。

    克萊瑞無畏地直視著他,「你死了這條心吧,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將『人類思想控制器』給你們的。」

    「哦,是嗎?」陸展晨不以為然地挑挑眉,「你當真以為沒有你,我們就打不開那個程式嗎?」

    克萊瑞聳了聳  

    肩,一副「請便」的表情,「反正程式在你們那邊,打不打得開我都無力阻止,打開了,就是你們的東西;打不開而銷毀了,就讓它化為烏有吧。」他說得彷彿一切與他無關似的,天知道,那程式一點一滴都是他的心血啊。

    「你……」陸展晨一股氣想要爆發,卻又隱忍下來,「很好,我就看你到底能逞強到何時,」他轉頭吩咐站在一旁的手下,「把他關回去。」說罷,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因目的沒達成而滿腔怒火無從發洩的陸展晨,卻在回自己房間之後發現一件更令他火大的事——

    「你在做什麼?」他雙手環胸站在門邊,冷冷地問著正以別腳的工夫躡手躡腳接近電話的卡洛琳。

    「啊?」聽到他聲音的卡洛琳腳步一僵,緩緩地回過身討好地陪笑著,「沒……沒有啊,我只是覺得無聊想來找你聊聊天,沒想到你卻不在。」

    呃……這個毫無說服力的爛借口,希望他能相信。

    「是嗎?」陸展晨緩緩地走近她,「怎麼我倒覺得,你對那具電話的興趣比對我的興趣要強多了。」

    「哪……哪有。」隨著他的一步步逼近,卡洛琳也一步步後退著,「那是你的錯覺啦。」

    「喔,錯覺?」陸展晨覺得頗有意思地挑起眉,腳下卻仍是沒停止地步步逼近著,直至把她逼到桌邊,將她困進自己與桌子的中間,「本來我是想說如果你真的那麼需要電話的話,我要幫你在你房間裡安裝一支的,既然你說那是我的錯覺,那我就省下來了。」

    一聽到自己就要錯失可以打電話的機會,卡洛琳連忙改口,「不不不,那不是你的錯覺,我真的很需要電話。」

    見她親口承認了,陸展晨的臉冷了下來,「這樣,你還敢說是我的錯覺嗎?」

    「啊?」眨了眨眼,她這才恍然大悟地大叫道,「你竟然套我話!」

    「不這樣,你怎麼會承認呢?」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

    卡洛琳可氣炸了,她將陸展晨猛力一推,掙脫了他的束縛跳到一旁,「你太過分了!我想打電話回家報平安難道錯了嗎,為什麼你一定要千方百計地阻止我?」

    「你有我就夠了。」

    「你少在那裡自大了,你是你,永遠不可能取代我的家人,生我養我的是我爸媽,不是你!」吼完,卡洛琳便頭也不回地衝出了他的房問。

    一回到自己房間,她砰地將房門大力甩上,把自己鎖在房間裡生悶氣,嘴裡喃喃咒罵的,還是那個該殺千刀的陸展晨。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如此千方百計地阻止她打電話回家,就算她聯絡到了家人,也只是報個平安罷了,並不會影響到他們兩個的感情啊。

    為什麼他會如此神經質,認定了只要她一打電話回家就會離開他呢?

    他的心……究竟是受過怎樣的創傷呢,他表面上看起來很堅毅冷酷,其實內心是極容易受傷的,且住了這麼久,她一直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很大也有很多人在走動,而他看起來在裡面算是職位蠻高的人,所以她住在這裡,也是備受禮遇的,然而無論如何,她想,她是愛上了一個挺神秘的人。

    從最初認識到現在,他對她雖然並非全盤的隱瞞,有一點一滴讓她瞭解他,但那卻僅止於表面上,真正完整的他,對於她來說仍是全然陌生的,不過她並不願意逼他,如果要用逼問他才肯對她吐實的話那就沒意義了,她要他自動對她敞開心胸。

    現在,就暫時讓他們維持這個樣子吧,不過……當務之急,她要打電話回家!這是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妥協的。

    「我就知道你辦事我可以放心。」看著聶祺勳將那兩個劫機客帶到他面前,莫司微笑地對他說道。

    「那當然。」聶祺勳毫不客氣地接受讚美,之後才又皺起眉頭抗議,「耶,你這意思該不會是說本來你是挺懷疑我的吧?」

    驚覺失言,莫司連忙改口,「當然不是啦,我可是一直都以你卓越的辦事能力為榮的。」當有必要時狗腿狗腿一下是不失大雅的。

    聶祺勳斜著眼睨他,實在很懷疑莫司語中的真實性究竟有多少,他莫司-狄恩可是素以會耍嘴皮子而聞名的。

    「算了。」看在他父親失蹤,親愛的人也失蹤,聶祺勳決定不與他計較,他將身邊那兩個劫機客推向莫司,「喏,人我幫你帶來了,要怎麼樣發落就看你自己了。」

    「要怎麼樣發落?」莫司抱胸瞅著那兩個劫機客陰陰冷笑,「這就得要看他們的配合度了,看他們是想要讓我們視如上賓,還是嚴刑拷打。」

    不知是否他的笑容實在是太過「惡魔式」了,竟讓那兩個看起來很死鴨子嘴硬的彪形大漢硬是全身起了股寒意。

    「你……你們別做夢了,我們什麼都不會說的。」儘管已落入敵人手裡且前途茫茫,但其中一個還是很守義氣地堅持守口如瓶,他惡聲惡氣地大聲說話替自己壯膽,但語中仍是聽得出些微抖意。「喔,是嗎?」莫司只是輕輕掃他一眼,然後淡漠地問道,「你知道我要問什麼嗎?」

    那大漢撇過頭不發一語,連看莫司一眼也不屑,或許該說他是不敢看莫司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冷笑。

    「OK、OK,看你們要知道什麼,我把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就是了。」另外一個可就沒那麼守江湖道義了,他深知「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既然形勢不比人強,那就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說了。

    「你這個孬種。」那個嘴硬的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說啊,有種你就說啊,到時我看誰替你收屍。」言下之意,似乎當內奸出賣內部的下場也挺嚴重的。

    那個被罵表種的人大聲反駁,「反正不說是死,說了也是死,倒不如說出來我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且他對於中央已灰心至極,根本是把他們當做可有可無的廢物,他們被美國警局抓去那麼久了他們都不聞不問,只當損失了兩名小角色,反正像他們這樣的人內部養了一大堆,有沒有他們基本上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他不懂他們為何還要替中央如此賣命,不如趁此機會投奔自由。

    「要我們告訴你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們一件事。」他與莫司講著條件。

    「什麼事?」聳聳肩,莫司對於他提條件並不意外,只要不是太離譜,他會答應他們。

    「不能再把我們送回牢裡去。」說這話時,他悄悄抬眼觀察著莫司的神色,「還有,你要保證我們的生命安全。」

    「可以。」莫司爽快地答應了,這對他來說根本只是小事一樁,「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甚至還可以幫你們安排工作機會。」看是要將他們安插到公司裡或直接丟到時老的保鏢集團裡都可以。

    「真的嗎?」原本嘴硬的那個人也眼睛一亮,他沒想到莫司會那麼好說話。

    「當然是真的。」莫司朝他們保證道。就這麼容易,只要誘之以利,輕鬆解決一次OK。「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你們在義大利的總部在哪裡了吧?」

    「當然可以。」現在變成那個嘴硬的人迫不及待要當內奸了,「可以給我紙跟筆嗎?由於去總部的路太過複雜,我給張地形圖給你。」

    莫司給了他紙跟筆,然後看著一張地圖在他筆下逐漸成形,畫完後莫司拿起來細細端詳,「可還真會躲,選在這麼偏僻的地方。」

    那人又拿起紅筆將幾個特定地點給圈了出來,「這幾個地方你們要特別注意,因為有設機關。」「嗯……」莫司邊點著頭邊研究地圖,然後發出一個疑問,「奇怪,你不是只是一個小嘍囉而已嗎,怎麼會對於地形如此清楚,甚至連哪裡有機關都知道?」

    那人沉沉地歎了一口氣,「唉,其實我在內部本來也算是個中上階層的人,沒想到這次被抓他們竟然真的那麼無情,對我不聞不問,連要將我救出去的意思都沒有。」他語氣中漾滿了失望。

    「他們是『黑手黨』啊,你能要求他們多有情有義。」另外一人重重地從鼻孔噴了一口氣,語帶不屑地說道。

    「唉……」又是沉沉一歎,他徹底覺醒了,又畫了張內部地形圖給莫司,「這是內部地圖,如果你要找人的話,我想應該都是關在這個地方才對。」他用紅筆了個點出來,又接著說道:「如果你想找人談判的話,可以直接找一個叫陸展晨的人,他是黨內目前的最高決策人,首領現在正與他的情婦在環遊世界度假中。」

    莫司拿起兩張地圖互相比較研究著,「你一定下過很多工夫研究,不然怎麼能將地圖畫得如此精細。」

    「其實也不是啦。」那人靦腆一笑,「只不過是由於我對地理建築有些興趣,才會閒著沒事將黨部與黨部外的地形研究著玩。」

    「真是可惜。」莫司惋惜地歎道,「要不是我的公司不是屬於營建業,不然我一定要網羅你這個人才。」

    「呃……」那人有點受寵若驚地愣視著他,「其實那只是我的興趣罷了,我真正拿手的是當駭客。」

    「駭客!」莫司像是發現新大陸般地亮了眼,「正巧,我的公司是有關於資訊類的,你就到我公司裡來幫忙吧。」

    聶祺勳在一旁不贊同地皺起了眉,他將莫司拉到一旁,,「樣好嗎?就算你急於想要化敵為友,也犯不著拿自己的公司開玩笑吧。」

    「不會啦,你放心,我相信我的眼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一向是我的原則。」莫司拍著聶祺勳的肩膀要他放心。

    「『雷揚』遲早有一天會被你搞垮掉。」見莫司心意已決,聶祺勳也懶得再多說些什麼,只是忍不住還是嘀咕了句。

    「等倒了我再去投靠你就好啦。」莫司聳了聳肩,還是那副吊兒郎當樣。

    「就怕你來投靠我之前就先被你媽給扁死了。」

    「那我的靈魂也會永遠與你同在的,阿門!」

    「去你的!」聶祺勳捶了他一拳。

    天色漸明之際,莫司與聶祺勳所搭的客機終於緩緩接近義大利的機場。

    他們兩個是全副的裝備,聶祺勳甚至將他當殺手時的行頭都給帶來了,黑衣黑褲黑墨鏡,殺手「絕星」彷彿又重現江湖。

    「風景不錯嘛。」懶懶地倒靠在椅背裡,莫司看著遠方的回出說道。

    聶祺勳實在是不大提得起興致去管他,逕自閉著眼養神,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他父親與愛人生死未卜之際,他竟然還有心情「欣賞風景」。

    發現身旁的人不搭理他,莫司收回視線睨著聶祺勳,「風,你怎麼不看看風景啊,這樣有助於你心智健全喔。」

    聶祺勳微微動了動眼臉,極力命令自己不要去理莫司的瘋言瘋語,敢情這傢伙是認為他心智不健全就是了。

    自覺自討沒趣—莫司摸摸鼻子又將視線調回窗外遠方去,嘴裡還嘀嘀咕咕,「你不看就算了,我自己欣賞,嘖,沒生活情趣的人,真不知柳妤柔怎麼受得了你。」

    聶祺勳實在是想扁人了,不,他甚至覺得自己已有一股想殺人的衝動,要不是看在他家正逢多事之秋,他拳頭早就揮過去了,「你是吃飽太閒沒事好幹是不是?」聶祺勳瞪著莫司冷冷地道。

    要不是已與聶祺勳多年朋友,莫司想自己一定會被他這個語氣給嚇到,不過由於跟他多年朋友,早熟得快爛掉了,所以才不怕他咧,他對著聶祺勳嘻皮笑臉道:「在飛機上的確是沒什麼事好幹啊。」

    「那你不會睡覺喔。」聶祺勳沒好氣地道。雖然睡覺也算是「無所事事」的一種,不過總比像現在這樣在他耳邊吱吱喳喳強多了。

    「睡覺!」莫司瞪大眼睛,彷彿這是個多不可饒恕的罪名似的,「你不怕大好時光都被你給睡掉了?我們應該要好好珍惜光陰才是。」

    「喔,我怎麼不知道原來你是個這麼珍惜光陰的人啊?」聶祺勳挖苦地嘲笑著他。

    也不想想是誰老是不務正業地四處亂晃,明明是總裁卻放著公司不管,逕自他的吃喝玩樂,這種人嘴裡竟然會吐出「珍惜光陰」四個字,真是太可笑了。

    「這就是你不夠瞭解我了,」莫司猶自厚臉皮地吹噓著,「我是個認真、打拼的好青年。」

    認真?打拼?聶祺勳覺得他真是聽到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他毫不客氣地捧著肚子笑,「你認真?打拼?那我不就是作牛作馬在所不辭了。」

    唉!真是損友一名啊。「看我辦得那麼辛苦,難道你就不能略表贊同一下嗎?真是的。」

    聶祺勳搖著頭,「請恕我不能做出違背良心的事。」

    「嘖!」撇撇嘴,莫司決定不再與他槓下去,他回頭看向窗外,發現地面上的景物變得愈來愈大,「咦,機場到了。」

    「終於到了。」聶祺勳伸伸懶腰,坐的雖是頭等艙,但長途飛行也是夠累人的了。

    莫司則是愣看著窗外沉思起來,直到飛機停穩聶祺勳拍打他的肩才清醒過來,「喂,下飛機了,在發什麼呆,怎麼,對這架飛機依依不捨啊?」

    「去!」莫司啐他一句,「我神經病喔,幹嗎對它依依不捨?」說罷他便起身趕在聶祺勳前面往機門走去。

    聶祺勳則尾隨在後下了飛機。

    出了機場,他們率先做的一件事便是去租車,要往那偏僻的地方去,沒有自己的交通工具是非常不方便的,且照黑手黨在義大利的「聲威」看起來,恐怕也不會有計程車願意載他們去那裡。

    東挑西挑下,他們挑中了輛吉普車,原因無他,這種車跑起山路來較利落,要不是怕太醒目,他們還想乾脆租架直升機走空路較省事。

    不過為了怕還沒接近就先被發現,他們還是乖乖地走陸路。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將所有行李一古腦地全拋上車,莫司搶先在駕駛座旁的位子上坐下,「司機,就由你來決定吧。」

    如果可以的話,聶祺勳其實是想將他載到港口邊「倒進」海裡的,不過為了怕污染海洋,所以他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帥氣地躍上駕駛座發動引擎,「我覺得我們該先去吃早餐。」即使肚子不餓,但為了刺激刺激莫司,聶祺勳還是作出了這個提議。

    「嗯,也對。」莫司竟然表示贊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指指自己的肚子。

    聶祺勳覺得出自己實在是快被他給打敗了,明明親人都近在眼前了,他竟然還有心情吃早餐。不過,他還是不動聲色,方向盤一打,往有早餐的地方而去。「那就走吧。」

    於是,原本應該「思親情切」的莫司與他拔刀相助的好友,所率先邁進的方向不是黑手黨的黨部,而是……早餐店。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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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7 10:20: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好像所有壞人的黨部都喜歡設在深山中。」當車子愈來愈往深山去,莫司發表了這個結論。

    瞟了他一眼,聶祺勳不吭聲地繼續開自己的車。

    見他不理會自己,莫司掛著笑湊近他耳邊,然後徵求他的認同,「風,你說對不對?」

    實在是個很沒營養的問題!

    「難道你腦子裡就不能想想等會該怎麼救你父親嗎?」自飛機上忍到現在,聶祺勳終於發出不平之聲。

    莫司聳了聳肩,「我們現在根本不能預知待會的情況,怎麼計劃啊?只好到時再見機行事了。」他說得一派輕鬆自若。

    雖然他說得有理,但……也犯不著表現得那麼輕鬆吧,搞清楚,他們現在可不是去觀光,而是去闖敵陣耶,他卻一副要去拜訪多年好友的樣子,聶祺勳懷疑,他們真的救得出人嗎?

    「你就不能認真點嗎?」聶祺勳邊開車邊對他翻著白眼,驀地他將車子往路旁一偏,整台車沒入草叢中。

    「哇!」突如其來的震動讓莫司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撞向車門,「風,人都還沒救出來你就想謀殺我啊?」

    「噓!」聶祺勳將車熄火,要莫司噤聲。

    莫司雖感到猶疑,但他也不遲鈍,神經馬上敏銳起來,他豎起耳朵在意外面的動靜,自疏密的草間往外望去,瞧見不遠處有幾個人影在晃動,而在那些人影後的,則是一堵厚高的圍牆。「到了?」莫司以嘴形問著聶祺勳。

    聶祺勳朝他點點頭,「我想從這裡開始我們用走路的接近,開車太明目張膽了,一定會被發現。」

    莫司十分贊同他這個提議,率先跳下車,「那就走吧。」

    「等等。」聶祺勳跟著下車卻叫住莫司,他在後座裡東翻西找地找出一條上頭綁著掛鉤的繩子,「帶著這個等會可能會有用處。」

    看到繩子,莫司的腦裡開始警鈴大響,他想起了上次在台灣聶宅的「爬門」經驗,「風,你那條繩子的用處是……」他暗暗祈禱聶祺勳的答案會與他所設想的不同。

    「你以為人家會打開大門恭請你進去嗎?」聶祺勳一臉要他「別傻了」的表情,「不用繩子爬,難道你要飛進去不成?」

    莫司隨即苦下臉,「難道沒有第二種方法了嗎?」他可不以為這次人家大門還會放任空無一人地讓他去爬,換言之,他這回牆是爬定了。

    「當然有。」聶祺勳笑得好不奸詐,「你只要到他們大門前去開個幾槍,保證他們馬上將你給『請』進去,這樣你就不用爬牆了。」

    「根本是廢話。」莫司低聲咕噥著,「你乾脆去對他們說你是外來觀光客,由於久仰他們大名,想要來參觀一下他們的總部算了。」

    「那也未嘗不可。」聶祺勳噙著笑表示贊同。

    「神經病。」莫司低聲罵了句,然後認命地隨著聶祺勳來到一處無人看管的牆下,看他利落地拋出繩子鉤住牆頂,一臉苦哈哈的。

    「你先過去還是我?」聶祺勳很有君子風範地問道。

    「你先過去吧。」莫司深諳禮讓之道地說道。

    哼,他才不要讓別人看見他爬牆的拙樣咧,就算是風也不行。

    聶祺勳聳了聳肩,轉身攀住繩子往上爬,可能是長久以來的訓練有素吧,他爬起來身形矯健利落,看起來也挺賞心悅目的。

    聶祺勳沒一會就爬到牆頂了,「你也快點過來吧。」他在上頭朝莫司喊了句,便往那頭跳了下去。

    瞪著那條看起來十分礙眼的繩子,莫司撇著嘴握了又放開,遲遲不肯動身,直到想起仍身陷其中的老爸與小羽,他這才閉上眼、心一橫地攀住繩子往上爬,以往受訓時雖有嘗試過,但由於他認為這動作與他身份不符,壓根只是應付應付罷了,沒有認真去掌握到其中的技巧,所以果然是如他自己所形容的拙到家了。

    幸虧風已經先過去了,所以沒有人看得見他的拙樣,這是他心裡惟一慶幸的。

    就在爬兩步滑一步的情況下—莫司比聶祺勳整整多花了一倍的時間才爬過那道牆。

    「你真慢。」聶祺勳在那頭早已等得不耐煩。

    「少囉嗦。」莫司神情有些狼狽,「你以為我像你啊,成天只會幹些爬牆的勾當。」

    「什麼叫做只會幹些爬牆的勾當?」聶祺勳瞪了莫司一眼,語意說得如此曖昧不明,不明白狀況的人還以為他是在幹些什麼「特殊」行業咧。

    不過,話又說回來,「殺手」這個行業難道還不夠特殊嗎?雖然他已經金盆洗手,但過去仍是不可抹滅的事實。

    「說真的,蜘蛛人如果叫你去拍一定會叫好又叫座,不僅人長得酷又帥,且技術又好。」莫司朝他咧著嘴笑,調侃地說道。

    「現在到底是來救你爸爸還是救我爸爸啊?我拜託你認真一點好不好?」聶祺勳沒好氣地朝他翻了翻白眼,然後不再理會他,掏出地圖逕自隱身到隱密處去研究著。

    「人總是要會苦中作樂一下嘛,不然過得多痛苦。」莫司也跟著隱身,然後跟聶祺勳研究起地圖來,「他所指的有機關的地方大概就是這幾個點吧。」他指著地圖上標著紅色圈圈的幾個點說道。

    聶祺勳抬起頭探視了一下四周,然後指著地圖上一處,「我們現在大概在這裡。」

    「咦?」莫司叫了一聲,然後指著地圖上另一處,「你看這裡。」

    聶祺勳順著他手的方向看去,「陸展晨的房間?」那個地方剛好就在他們現在所在位置旁邊那棟樓的樓上。

    「所謂擒賊先擒王,或許我們該直接去找他。」

    聶祺勳想了下,覺得這是個可行之計,「也好,總比我們胡摸瞎撞來得強多了。」

    語畢,他們倆相視一下,不約而同地往陸展晨的房間走去。

    當然,最快最聰明的方法是到他房間去等人,他們才不會傻得在這偌大的地方東奔西跑地尋人,累人不說,萬一不小心被發現了那才是真的得不償失。

    他們隱身在草叢中靜待入夜,以黑暗為保護色,偷偷潛進了陸展晨的房間——當然還是用爬的。

    這回,聶祺勳可是看清楚了莫司技術不佳的蠢樣了,說真的,他實在是很扼腕此時自己的手中沒有一台照相機,不然他就可幫莫司免費好好「宣傳宣傳」了。

    「有什麼好笑的?」當莫司好不容易爬上去時,瞥見聶祺勳嘴角旁似是嘲諷的些微笑意,惱羞成怒地低吼。

    「沒什麼,天氣很好。」聶祺勳言不及義地扯著謊,身為莫司的好友,他告誡自己,絕不能打擊莫司的信心,以免他受不了羞愧而往下跳。

    莫司聞言瞄瞄天際,嗯,明月高掛,滿天星斗,天氣是很好沒錯,不過……「現在你還有那個閒情逸致去管天氣好不好?」現在他們可是身在敵營中耶。

    「學你的。」聶祺勳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呃……」自知理虧,莫司只好惦惦,在陸展晨的房間裡繞了繞,他走到沙發旁大剌剌地坐下,然後挪了個非常舒服的姿勢,還很有義氣地拍拍旁邊的位子,「過來坐下來等吧,站著多累人。」

    聶祺勳這回倒是沒吭聲說些反駁的話,走到沙發旁跟著坐下,反正現在除了等人也沒什麼事好做,既然有得坐,他何必站著呢。

    坐了一會兒,莫司又開始不安分起來,他東瞄西瞄地巡視著房間,「奇怪,這個陸展晨怎麼那麼寒酸啊,房間裡不擺冰箱也就罷了,竟然連壺茶都沒有。」

    聶祺勳實在是懶得去搭理他,不然怎麼,他真當他是來度假的嗎,還冰箱咧,人家不請他吃子彈他就要偷笑了。

    他閉目養著神,當作沒聽到莫司在耳旁絮聒,而門外由遠而近的腳步聲觸動了他的警覺心。「有人來了。」

    房門在莫司的叨念中打了開來,陸展晨自門外走了進來,他的神色在看見坐在沙發裡好整以暇地等著他的兩人後愣了愣,隨即恢復正常。

    「有何指教嗎?」陸展晨並未聲張喊人,他轉身將房門關上,然後踩著平穩的步子走向莫司他們,臉上掛著冷冷的笑意問道。

    「也沒什麼特別的指教啦,只不過我們久仰大名,特地來跟你『惺惺相惜』一下。」莫司還有心情跟他打著哈哈。

    「喔?」陸展晨挑起了眉,「陸某有此等榮幸嗎?」他可沒傻到去相信他們的來意真的只有那麼簡單。

    「當然有。」莫司笑得揶揄,「當你獨霸世界時,我們可都要仰你鼻息過日子呢,不先來拜會拜會怎麼可以?」他話中有話地說道。

    陸展晨臉上迅速閃過一絲愕然,不過快得讓人捕捉不住,「你們是?」

    「莫司-狄恩。」莫司報上自己的名字。

    聶祺勳則靜默在一旁,他是誰對於這件事並沒有多大影響。

    陸展晨恍然,「原來你是狄恩博士的兒子。」

    「沒錯,我聽說我老爸在你們這裡『做客』,我怕他住得太舒服樂不思蜀不想回家,所以特地來接他回家。」莫司與他玩著文字遊戲,句句反話。

    「這就請你不需要太擔心了,我相信以我們的能力絕對可以多負擔博士一個人的生計,當然,如果你們倆也想要留下來做客幾天我也不會反對。」陸展晨也不戳破他,索性陪他玩下去。

    「那怎麼好意思呢。」莫司還裝模作樣地客氣道:「所謂『無功不受祿』嘛,我們怎麼能在這裡白吃白住呢。」他也不管陸展晨會不會是根外黃內白的香蕉,逕自對他咬文嚼字起來。

    「這你們就不用在意了,我們都是很好客的。」

    「呵,還是不用了,我沒那麼多的閒情逸致留下來度假,沒辦法,公務纏身嘛。」莫司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得自己好像是個肩系天下的大忙人似的,「還有我老爸,我老媽很想他,所以一定要我將他『請』回家。」

    聶祺勳在一旁挑著不以為然的笑,他會「公務纏身」?哈,回美國說出去誰信?第一個反對的恐怕是他那個長期遭他壓搾的可憐秘書。

    陸展晨邊跟莫司應對也邊打量著站在一旁的聶祺勳,直覺讓他認為聶祺勳絕非是個簡單人物,他雖靜默地站在一旁,但卻給人一股凜然的壓迫感。

    「請狄恩博士回家!」陸展晨皺起眉頭,「這恐怕會有一點困難,因為我們這裡上下的弟兄都很崇拜狄恩博士,一時之間恐怕不會捨得讓他離開。」

    哼!說得可真冠冕堂皇。崇拜?他們崇拜的恐怕是他老爸那個曠世紀的偉大發明吧。

    「可是他是我老爸。」莫司提醒他這一點。

    「然後?」陸展晨覺得莫司在說廢話,自己當然知道克萊瑞-狄恩是他老爸。

    「不管你們再怎麼崇拜他,他還是我老爸。」莫司又多了一句廢話。

    「所以?」陸展晨實在是不明白莫司到底想要說什麼,就覺得他廢話一大串。

    「所以你不能阻止我帶他回家。」說來說去,這句才是重點。

    「恕難從命。」陸展晨臉沉了下來,「其實要我讓博士回家也並非不可行,只要你能說服他跟我們合作。」他決定不再與莫司迂迴。

    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合作什麼?」莫司故作不懂,「如果你們是要生意上的合作應該要找我才對,我老爸是不過問那些事的。」

    「你明明知道我在說什麼。」陸展晨開始不耐煩起來,他突然覺得與莫司說話好累。

    見對方被他搞到快抓狂,莫司這才正起臉色來,「你認為我有可能助紂為虐,幫助你們實現野心嗎?」

    「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陸展晨擺明了送客。

    「是嗎?」莫司詭異地笑開了,「那你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他使了個眼色給聶祺勳,拳頭暗暗握緊了又鬆開,便打算動起手來,但門外突然衝進的人影卻將他們三人的汪意力都給拉了過去——

    「大哥,真的是你?!」卡洛琳呆愣在門邊,驚訝地看著莫司。

    原本她是為了電話的事要再來找陸展晨「溝通溝通」一番的,沒想到一到門邊卻聽到房裡傳出似是討論又似是爭吵的聲音,本來她以為是陸展晨他們內部的問題而打算先離開待會再來的,但沒想到另外那個聲音她愈聽愈覺熟悉,終於忍不住好奇心地悄悄將門打開一個小縫往裡面窺看,不看還好,一看她才發現怎麼連人都那麼熟悉?根本就是她大哥嘛。

    「卡洛琳?你怎麼會在這裡?」莫司的驚訝並不亞於她。

    「我……」卡洛琳語塞,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該怎麼對莫司解釋她怎麼會在這,「先不要管我了,大哥你怎麼也會跑來這裡?公司呢,公司現在誰撐著?」她最擔心的還是她不在的這段期間公司會不會被她大哥給搞垮了。

    「公司現在我交給康森管理,老爸都不見了,現在我哪有那個心情去管公司的事。」莫司一面說一面在卡洛琳與陸展晨間瞄來瞄去,思索著他們倆的關係。

    他這話雖說得合情合理,但卻也有一種「牽拖」的嫌疑,他好像不管老爸在不在都很懶得去管公司的事,不過這個並不是卡洛琳現在關心的重點,她現在比較關心的是,「老爸怎麼會失蹤?」

    「這你大概就要問問這位仁兄了。」莫司用眼神指指站在一旁的陸展晨,後者正以萬般怨恨的眼神在割剮著他。

    「你?」卡洛琳詢問的眼神落向陸展晨。

    陸展晨迴避著她的眼神,臉上出現些許難色,他千想萬想也想不到她竟然會是克萊瑞-狄恩的女兒。

    「老爸正在他們的『牢裡』當上賓呢。」莫司特別加重了「牢裡」兩個字的語氣。

    「牢裡?」卡洛琳瞪大了眼睛,「你把我爸關在牢裡?」她扯著陸展晨的袖子問。

    陸展晨神情有絲狼狽,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卡洛琳的問題,只好甩開她的手,惡狠狠地吼道:「這是我們男人的事,你女人不要過問。」

    卡洛琳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們男人的事?不關我的事?你說那是什麼鬼話,那是我爸耶。」莫司不吭聲地在一旁興味盎然地看著他們吵,事情的發展倒是在他預料之外,卡洛琳會在這裡,且與那個陸展晨似乎有著「不尋常」的關係更是不在他的料想之中,不過有了卡洛琳,他應該可以更容易將老爸給救出來。

    呵呵,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你的老爸又怎樣,他現在是我的階下囚!」陸展晨吼了回去,然後又補了一句:「別忘了,你現在也是我的階下囚。」

    階下囚?卡洛琳沒想到陸展晨竟然會用這個字眼來稱呼她,她死命瞪著他上步步退向房門口,「陸展晨,你這個大混蛋,永遠都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吼完她轉身跑了出去。

    陸展展定在那裡愣看著佳人消失的房門口半晌,在給了莫司一個冷冽又警告意味十足的白眼後轉身追了出去。

    莫司在目送著陸展晨的背影出去後又走回沙發坐下,嘿嘿,這下子那個陸展晨可有得手忙腳亂的了,而他們,則剛好可以觀空將他老爸給救出來,至於卡洛琳,將她留在這裡送給他也無妨,反正他們兩情相悅嘛。

    於是,他又跟聶祺勳攤開地圖研究起地圖來,打算等摸清了地形之後再伺機而動。

    陸展晨在卡洛琳甩上房門前及時追到並用手卡著門,稍一使力便將門給扳了開來,他走了進去才將門給關上。

    眼見自己力氣不如人阻止不了陸展晨進來,卡洛琳索性放手,瞪著他,「你跟來幹什麼?」

    「你說呢?」陸展晨好整以暇地在她房中的沙發坐下,反問道。

    「我說過我不要再看見你,你給我滾出去。」他那副雲淡風清的態度惹惱了卡洛琳,她指著房門要他出去。

    「你似乎沒資格對我說這句話,別忘了,你現在踏在我的地盤上。」話一出口,陸展晨便後悔了,他怎能說話如此傷她?

    「你……」卡洛琳愣了一下,她沒想到他竟然會對她說這種話,「很好,這是你的地盤是不是,沒關係,我走!」話一說完,她一甩頭便往房門外走。

    有沒有搞錯,現在錯的人是他,他竟然還敢如此先聲奪人。

    陸展晨在卡洛琳踏出房門之際扯住她,「你不准走。」他很清楚,這一走她很有可能就此走出他的生命,而他,是不會放任這種情況發生的。

    「你放開我。」卡洛琳甩開他的手,「我情願我從沒有認識過你,你這個綁架我爸的大壞蛋。」

    陸展晨一僵,他是大壞蛋?「你是這樣想我的?」

    「難道不是嗎?」卡洛琳毫不畏懼地與他對峙,「不然你為什麼要綁架我爸,我爸平時奉公守法,不可能得罪什麼人,你們綁架他一定是為了他的某個發明,那不是壞人是什麼?」只有心存歹念的人才會想利用那些發明得到權勢與利益。

    「我……」陸展晨一時語塞,對於她的指責,他竟找不到話來反駁。

    可是,她竟然說他是壞人?更是好大的罪名。

    「無話可說了吧?」

    「如果你真的是這樣想我,我……無話可說,」陸展晨黯然退至一旁,「你走吧。」

    走?走去哪裡?見他那樣子,卡洛琳竟有絲於心不忍,她走至他面前扯扯他的袖子,「對不起,我話說太重了。」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陸展晨反握住她的手,然後將她擁進懷裡,「我綁架了你父親,難道你不生我的氣嗎?」

    卡洛琳在他懷中點點頭,「嗯,好氣好氣,」她抬起頭來望著他,「你為什麼要綁架我爸?」

    陸展晨垂下眼,靜默了一會才說道:「你說對了,我綁架你父親是為了他的發明。」

    「我爸一定不肯給你對不對?」卡洛琳篤定地說道,要不然他們就不會將她爸關到現在了。

    「對。」陸展晨朝她苦笑一下,「你爸口風真的很緊,其實那個程式早就落在我們手中,只不過是經過加密的,要是輸錯密碼馬上會自動銷毀資料。」

    「我就知道。」她老爸就是這樣一個人,是寧可玉石俱焚也不肯妥協的。「你將我爸關在哪裡?」「一間特製的房間裡。」他瞥見卡洛琳愈發難看的臉色,「你大可放心,博士關在裡面有得吃有得睡有得洗澡,只差沒有自由而已。」

    無論如何,聽到自己的父親被關總是不好受的,「你讓我見我爸一面好不好?」她朝陸展晨要求道。

    「不。」他堅定而快速地拒絕。

    「你!」沒料到他會拒絕,她瞪大眼睛看著他,「為什麼不行?」

    「沒為什麼。」

    陸展晨心裡其實充滿矛盾掙扎,他害怕有了家人以後,卡洛琳會離開他,他要卡洛琳完全只屬於他一個人。

    「什麼叫沒為什麼?」卡洛琳火了,「你的心是冷的嗎?為什麼會那麼沒人性?」

    沒人性?他真的沒人性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為什麼要為了她是否會離開他而如此矛盾掙扎?

    「是的,我是沒人性,我不僅心是冷的,我連血都是冷的。」冷冷一笑,陸展晨走出了卡洛琳的房間。

    這一走傷了兩個人的心,卡洛琳愣然地看他走出自己的房間,並沒有追出去,哼,既然他連血都是冷的話,那就讓彼此冷到底好了。她在心裡賭氣地想道。

    站在那扇又厚又重的不銹鋼門前,莫司的眉微微皺了起來,「這扇門看起來似乎不大好搞定。」聶祺勳在門上摸東摸西地研究著,然後他看見鐵鏈上的鎖,過了一會才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淺笑,「放心吧,這扇門只不過是中看不中用罷了。」

    他自衣袋中摸出一根小針,在鎖洞中轉了兩下,鎖便「喀」的一聲應聲而開。

    「真有你的。」吹了聲口哨,雖然他頂不贊成這種不光明正大的作風,但仍是不掩自己對聶祺勳的讚賞。

    門一推開,他們倆便看見窩在角落裡聊天聊得正高興的克萊瑞與寧丹羽,莫司搖了搖頭,他實在是夠佩服他老爸的,竟然能如此「居危如安」

    寧丹羽首先發現了他們兩個,她驚訝地叫出聲來,「莫司?」

    莫司給了她一個淺笑,「是我。」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腦中閃過一個警訊,「難道你也被抓來了?」

    「不,我是來救你們的。」見她會錯意了,莫司連忙安撫她,要她的小腦袋瓜不要胡思亂想,「你放心吧,光碟仍是安全的。」

    「那就好。」寧丹羽總算鬆了一口氣,但她腦中的疑問仍是尚未得到解答,「那你怎麼來這裡的?」

    「走來的啊。」莫司朝她眨眨眼。

    寧丹羽嘟著嘴捶了他一下,「你不要再鬧了,不要跟我說你是從美國走來這裡的。」

    莫司握住她的小手,「耶,你怎麼知道我要這麼說?這麼瞭解我啊?」

    「咳……」旁邊有人發出不平之聲,「我說兒子啊,你是不是忘了你老爸的存在了啊?」

    「嗨,老爸,好久不見。」莫司笑著跟克萊瑞打招呼。

    聶祺勳則在一旁受不了地翻翻白眼,他可真服了這對父子,要敘舊也得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啊,「你們不覺得我們應該先離開這裡再說嗎?」

    那沉浸在團圓之樂的三個人總算意識到還有聶祺勳這個人的存在,莫司首先回過神,「風說得對,我們應該先離開這個地方。」

    就在他們轉身欲離開之時,卻瞥見陸展晨抱胸倚在門上,嘴上勾著冷然的笑,「也不請示請示主人一下,說走就走,未免太失禮了吧?」

    「對於無禮之人,我們又何需以禮相待?」莫司反諷回去。佳人與父親都回到自己身邊了,他也有心情樂得再與陸展晨耍耍嘴皮子。

    陸展晨笑意隱去,冷然一哼,「你以為你們能走得掉嗎?」

    「不試試看的話怎麼知道?」莫司握了握拳頭,與聶祺勳互相交換了個眼神,準備隨時有大幹一場的打算。

    「以寡敵眾?」陸展晨鄙笑數聲,「你們還真天真。」

    「天不天真,還要等試過之後才知道。」雖然心裡清楚明白己方連一半的勝算都沒有,但莫司還是不願在氣勢上就輸人。

    「陸展晨,我要你放他們走。」就在他們正處於對峙僵持的氣氛中時,一個清脆的女聲插了進來。

    「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陸展晨不悅地沉下臉看著卡洛琳,心裡懊惱著自己怎沒先將她給關好,這會才會讓她跑來攪局。

    「憑這個。」卡洛琳自後面抽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刀,她決定賭一賭,她相信陸展晨對她是有感情的。

    他陰陰地繃著臉,「你在威脅我?」

    卡洛琳堅定地看著他,並不否認,「對。」

    「你……」陸展晨實在是很不想接受威脅,但當他見到卡洛琳的手腕上被她自己劃出了」條淡淡血痕,便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他咬牙將臉轉向一旁,「你們走吧。」

    卡洛琳知道自已賭贏了,她趕忙對著莫司他們說:「爸、哥,你們快走吧,不要理我了,我不會有事的。」

    見陸展晨做出如此大的讓步與妥協,明眼人都知道她不會有事,「那你自己保重吧。」語畢,莫司便領著克萊瑞與寧丹羽自他與聶祺勳早已計劃好的路線離開了。

    陸展晨重重的一拳捶在牆上,深深地看了卡洛琳及她手上的刀一眼,便無語地離開了。

    卡洛琳欲言又止,終究沒有叫住他,就讓他自己先冷靜一下吧。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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