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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喬楚】別鬧了,丘比特!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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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8 09:49:1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內容簡介:

她們是對聰穎可人的雙生姊妹花,
可惜,也不知道八字裡頭的哪一撇,撇錯了風水,
打從娘始起,她們就誓不兩立!
見了面,不吵?除非……
當然,她們也有「非常友愛」的時候,
就像這回妹妹為了姊姊,竟不惜向該死的他借「種」……
所幸,她們還有個純真、善良又迷糊的小妹調和一下,
只不過這小姝也實在迷糊過頭了!
為了採訪獨家秘聞,她竟巧扮「尋芳客」……
喔!愛上這葉家三朵花,他們也只能大叫—別鬧了,丘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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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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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8 09:49:5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七月十三日——

    這或許不是個什麼偉大或特殊的日子。

    但,卻是葉雨二十一歲的生日。

    如果你就此認為今天是葉雨的幸運日,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因為今天是星期五——十三日星期五!

    懂了吧?這個是個黑色又不吉祥的日子!

    所以葉雨就知道自己劫數難逃,首先是上班兩年來,不管下雨颳風,她向來保持不遲到、不早退的良好記錄終於在今日破了戒!在出版社裡,她還曾因自己優良的出席狀況而得到一個外號——「全勤寶寶」呢!但今天——

    唉!怪誰呢?怪來怪去都怪自己過分念舊,明知道那個用了十二年的老爺鬧鐘已經壽終正寢了,卻仍捨不得將它丟掉。

    「小雨,老總要你去見他。」

    她才一進門,與她同組的郭育芳馬上對她說,而且還投給她一個『小心為妙』的眼神。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個老總從她到社裡工作到現在為止,召見她的次數用手指頭數都數得出來,偏偏她才遲到了這麼一次,馬上就被逮個正著。

    對她而言,這不是黑色星期五是什麼?

    該來的還是要來,大不了被海刮一頓罷了!

    於是把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決心敲了敲老總的辦公室的門。

    「進來!」謝見之冷冷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葉雨相信這世上絕對找不到一個可以和謝見之媲『冷』的男人,他不止一年四季都是保持他的一號表情,連說話的聲調都是一致的——平平板板,好像不帶任何感情有。

    所以,他背地裡有個外號叫『冷面殭屍』,夠絕吧!

    「老總,您找我?」

    「嗯。」很令人訝異,他竟沒先刮她一頓,反而用很慎重的眼光將她來來回回地打量。

    葉雨有些不知所措地摸摸自己的臉頰,腦子裡拚命搜索著會不會早上因為匆匆忙忙起床而沒把臉洗乾淨,或者頭髮沒梳整齊,還是衣服的扣子沒扣好……

    「嗯哼,葉雨。」謝見之的眼睛還是緊盯著她。「你到社裡工作也有些日子了吧!」

    「……是。」完了!鐵定要將她……

    「你一直在編輯組工作?」

    「是。」瞧!八九不離十,鐵定是要叫她回家吃自己。

    「你有沒有想過要換工作?」

    賓果!女人的第六感真是太準了。

    「你知道最近出版業相當競爭,尤其是搞雜誌的,要掙得一席生存的空間是很難的。」

    「……」

    「不過,我們每個同仁都相當優秀,也都十分賣力,這是我們的雜誌一直受歡迎的原因之一。」

    這一點,葉雨倒也認同。

    《FASHION》這本雜誌在坊間頗受女性讀者的歡迎,除了報道有關流行的資訊,也會帶領潮流探討一些與女性有關的切身問題,加上每期所引用的話題都相當新穎,而且內容犀利,很容易引起女性讀者的共鳴。

    「你有男朋友嗎?或者有談論婚嫁的對象嗎?」

    葉雨楞住了。

    怎麼話題轉到地的終身大事上了?

    謝見之仍是沒頭沒腦地又迸出一句:「你知道最近牛郎這行業很流行嗎?」

    葉雨的眼睛瞪如銅鈴。

    是不是自己還沒完全睡醒?怎麼她會有鴨子聽雷的感覺?

    謝見之完全不理會呆如銅像般的葉雨,繼續開口道:「你有什麼看法?」

    什麼什麼看法?

    是有沒有男朋友?還是有沒有談婚論嫁的對象?還是牛郎?

    「葉雨,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謝見之眉頭皺起來了,似乎在揣測自己的員工中怎麼會有反應如此遲鈍的女孩。

    「老總……」到底要回答哪個問題?

    「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有沒有男朋友?有沒有談論婚嫁的對象?」謝見之的口氣彷彿含著冰塊,顯然有些不耐煩了。

    這個問題完全沒有一點困難。

    「沒有。」她搖搖頭。

    謝見之似乎不相信她所言,目光充滿了疑問。

    葉雨深吸了口氣。「男性的朋友當然有,但是卻沒有談論婚嫁的對象。」

    當她記完這句話,她彷彿看到謝見之鬆了口氣。

    會不會是自己的錯覺?

    為什麼今天她感覺到氣氛有點詭異?

    「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要問你這個問題吧?」

    顯然她的臉是藏不住秘密的。

    「員工的隱私我一向不過問也無權干涉,問你這個問題,只是想確定會不會為你帶來麻煩。」

    謝見之的話,她還是有聽沒有懂。

    「最近採訪部相當缺人手,我想把你調到採訪部。」

    萬歲!

    這可是她兩年來的最大心願。

    「但你也該清楚,要調部門會有個試用期,也就是說萬一你不能勝任,就必須調回原部門。」

    「我知道。」今天……應該不算太壞吧?

    「最近坊間對牛郎這個問題相當流行,我們是做最新的報道,當然也不可以落後,除了我們必須要掌握先機外,更該要做深層、完整的報道,這樣才能出奇制騰,拔得頭籌。」謝見之深深地看著她:「所以,我決定把採訪牛郎這個特別報道

    「交給我?」

    上帝!

    今天還是黑色的星期五!

    「為什麼是我?」也許她不該多嘴的,但是她總感到頭皮麻麻的。

    牛郎耶!

    這可是一個相當特殊的對象。

    如果要採訪,也輪不到她這個菜鳥上陣啊!

    而且聽了剛才謝見之的那席話,顯然社裡相當重視這個題材,而他竟然把它交給一個採訪的生手?依一向做事慎謀遠慮的謝見之的做事手法,這是不可能會發生的狀況。

    但它卻發生了!

    「我知道你一定很意外,但是我也是經過考慮才下的決定。」謝見之似乎也感到苦惱。「以你一個對採訪完全沒有經驗的人,一下子要面臨如此大的挑戰似乎有點困難,但是我實在是無法找出一個比你更適合的人。」

    葉雨簡直跌破眼鏡了。

    有誰不知道採訪組裡個個是一流的採訪人士,也正因有這一批前線尖兵,才使得《FASHION》雜誌在排行榜屹立不搖,為什麼謝見之會說出如此奇異的話?

    不是她愛胡思亂想,她只是不由自主地開始不喜反憂了。

    「據我所得到的內幕消息指出,台灣有個牛郎集團,陣容相當龐大,而且因為組織相當嚴謹,不僅最近受到許多女人的青睞,也受到黑白兩道的注意。據消息來源,這幕後老闆是個相當神秘的人物,所以要輕易將他們的內幕暴光相當困難。但是我們若能取得第一線的資料,甚至讓這個神秘的首腦人物現身說法,我確信,這會使我們的雜誌更有看頭和賣點。」

    謝見之每說一個字,葉雨心頭上的壓力就多了一分。

    但謝見之卻沒有發現她的異樣,繼續說道:「為了怕打草驚蛇,我們這次的採訪必須是保密的,也就是說你的身份不能洩露,你必須偽裝成尋芳客,然後把你所見所聞都真實記載下來,而最終你還必須要想辦法讓這位神秘人物暴光,當然,在這段期間,你所有的花費都可以報公帳,不過我希望你能懂得開源節流這個道理!」

    尋芳客——葉雨光聽這三個字就頭皮發麻。

    「老總,我……」

    像洞悉她的想法,謝見之又開口截斷她的話:

    「我明白這件事對一個採訪新手而言,是有點困難,但是放眼整個採訪組,我實在找不出一個可以騰任這個任務的人了,只好放手讓你博一博。」謝見之歎了口氣又說:「你也知道牛郎這個職業相當特殊,而採訪組的水心、千柔都結了婚,有丈夫、兒女的人,而最適合的人選阿媚,又在上個月訂婚了,張敬又是個男生,根本不能夠符合這次的計劃,所以只好讓你試試看了。」

    現在葉雨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是最『適合』的人選了。

    「我剛才說的沒有問題吧?」

    「我……」問題可多了,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問起。

    「好,我就知道你不會有問題的。」謝見之是真不明白,還是裝傻?

    「老總,我……」

    「好好的做,加油!」這句話還有另一個解釋,也就是說一切到此為止,好自為之。

    現在她可是『綁鴨子上架』了。

    對謝見之的話,葉雨根本沒來得及消化,就渾渾噩噩地走出謝見之的辦公室。

    一回到自己的座位,編輯組的同事全好奇地圍了過來。

    「小雨,冷面殭屍找你作什麼?」她們異口同聲。

    「他要把我調到採訪組。」她苦著一張臉。

    「恭喜你了。」大家都明白這是她進雜誌社最大的願望。

    「奇怪,你怎麼一臉不高興?難不成是捨不得離開我們這群三姑六婆?」編輯組的大姐大玉薇拍拍她的肩:「如果你想念我們,隨時都可以到樓上來找我們,幹嘛一副生離死別樣,來,笑一個,乖。」

    現在她笑得出來才怪。

    「玉薇姐,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問題。」

    「那你在煩惱什麼?說出來大家替你想個辦法。」玉薇很講義氣的。

    「老總給我一個任務……」她將謝見之對她說的話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當場的反應馬上呈兩極化。

    「老天,這不是羊入虎口嗎?老總真是只腦震盪豬!他怎麼可以要你一個單身女子闖『狼穴』?萬一你有個閃失,他拿什麼跟你交代?」旋佩君相當不贊同的搖著頭。

    「交代什麼?你才腦震盪呢!」另一個同事鍾金華卻馬上反駁道:「牛郎耶!聽說當牛郎的不只要face長得俊,身材更是一級棒,什麼四大天王、四小天王任你挑選,何況一切花費報公帳!唉!為什麼這個幸運兒不是我呢?」

    「花癡!」

    「喂,施、佩、君——」

    「好了,好了!」玉薇斥喝著她們:「你們兩位別又鬥嘴了,小雨已經很煩心了,你們好歹也替她想個好方法。」

    「小雨不要去!」

    「小雨你要去!」

    又是兩極的反應。

    葉雨卻沒有選擇的餘地。

    「玉薇姐、佩君,謝謝你們的關心,我決定要做好這篇訪問稿。」

    「哇塞!是『惦惦吃三碗公』還是我說得對!」這麼棒的機會,你若放棄了,那真是太可惜了。」鍾金華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

    葉雨啼笑皆非。「我不知道什麼叫可惜,我只知道我若想繼續保住飯碗,我只有接下這個可怕的任務。」

    「既然你做了決定,我們只有祝你好運,但若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儘管開口。」

    同事兩年的深厚感情在玉薇的一句話裡表露無遺。

    「對,對,如果你想要有人壯膽,你儘管來找我,我一定奉陪到底。」鍾金華也拍著胸脯。

    「你只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不定人家還以為你是哪裡蹦出來的『雞』呢!」

    「施佩君,你看我怎麼饒得了你,你竟敢說我是『雞』!」

    頓時,這兩個人又展開一場追逐戰。

    人家都說,雙胞胎就像一體的,分不開。

    然而葉晴和葉雪這對雙胞姐妹只要一見面就像仇人相見,所以兩人幾乎是很有默契,不願在同場合出現。

    但今天是葉雨——她們最疼愛的小妹生日。

    她們就算再看對方如何不順眼也只好忍耐。

    葉雨看著左邊的葉晴,再看看右邊的葉雪,有時候她還真希望這兩位姐姐可以其中一位或者二位都忘了她的生日。

    誰會希望自己的生日是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下度過的?

    「小雨,這是我和你姐夫送你的生日禮物,是你姐夫這次到日本出差我要他特別挑選的,你瞧瞧,喜不喜歡?」右邊的葉雪拿出一個包裝相當精美的禮物。

    「謝謝大姐,也順便代我向姐夫道謝。」她接過禮物。

    「又出差?好像出差的次數愈來愈多了。」葉晴話中帶話。

    「你又想說什麼?你又想挑拔什麼?難道你就見不得我的婚姻美滿?」葉雪凍起一張臉。

    喔,別又來了!葉雨暗暗祈禱。

    從小到大,這對雙胞胎只要說上兩句話,一定會因意見不和而翻臉,就連她們的父母對此現象也感到莫可奈何。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姐姐的分上,我才懶得理你!」葉晴含沙射影地說道:「現在都已經太空時代了,一個女人不能像林菟絲花,你看你才三十歲,卻一臉黃臉婆樣,我為什麼不能把視野放遠一點?這世上除了婚姻生活,還有很多事你可以去做、去體驗的,為什麼你要把大好的青春浪費在柴米油鹽上?而且你的犧牲真的育價值嗎?」這就是葉晴,一個提倡女權至上,完全獨立自主的都會女子。

    「有沒有價值是我的事!我愛明政,我就可以為他犧牲一切。」

    「可悲的女人!」葉晴對姐姐的話嗤之以鼻。「你簡直無可救藥了,就因為你這種笨蛋、才讓那些該死的男人可以為所欲為。」

    「二姐!」葉雨不明白葉晴為什麼會突然把矛頭指向葉雪的丈夫身上,但卻清楚,如果自己再不出聲,恐怕將會掀起第三次世界大戰。

    「葉晴,我的事不用你管,而且我也相信明政不是你說的那些該死男人的其中之一!套句你的話『我的大姐,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你——你——你簡直不知好歹!」一提到這一點,葉睛就有氣,當初葉母在生她們時,照胎位排列,葉晴應該是會先生出來的那一個,豈知因為葉雪是疊在她身上,使得葉母生了十個多小時仍無法順利產下她們,逼不得已只好採取剖腹生產,就這樣葉雪卻成了她的姐姐。

    所以她們倆的梁子早在母親的肚子裡時就結下了。

    「就算我不知好歹。」葉雪拿超小皮包,歉疚地拍拍葉雨的肩。「我先走一步,你姐夫明天還要到香港出差,我要回去替他準備行李,改天大姐再好好補請你。」

    「姐夫又要出差——呃,我沒有其它意思,我只是——」她用眼角餘光瞄到葉晴正帶著笑意看她。幸虧,葉雪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因為最近外國廠商都指名要明政親自前去洽談,他真的是很辛苦,你都不明白,最近他瘦了好多,我看了都心疼。」

    「既然你心疼他,你為什麼不到公司去幫他的忙?」葉晴冷哼道。

    「明政不希望我拋頭露臉,他只希望我安安分分當個家庭主婦。」

    「沒主見的女人碰到沙文豬,絕配!」

    「二姐!」眼看又有話題要發揮了,葉雨連忙把話題轉開去:「大姐,既然姐夫明天要出差,你就早一點回去吧!」她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才停熄的戰火又點燃起來。

    「好,那我走了。」

    「拜拜!」

    葉雪的離開,讓葉雨緊繃的視經得到鬆懈。

    「二姐,你幹什麼老愛惹大姐生氣!」對這種不歡而散的場面她早已司空見慣,卻仍不免抱怨。

    「我是關心她,只怕哪一天她吃了悶虧,欲哭無淚呀!」

    「二姐,你這話是否有特殊含意?」葉雨聽出話中的蹊蹺。

    葉晴聳聳肩。「我什麼也不會說的,但是你要記著,雖然我和大姐從小到大就吵個不停,但是她身上和我所流的血是相同的,這分血脈是割不斷的,我也希望她可以幸福,只是——」

    「只是什麼?」

    「幸福有時只是幻影。」

    葉雨愣住了。「二姐,你是說——」

    「什麼都不要問了,去把蛋糕拿出來吧!」葉晴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葉雨瞭解她的個性,除非出自她自願,否則就算打破砂鍋問到底也不會有答案。

    葉晴不是個會危言聳聽的人,她這番話令葉雨不得不為葉雪的婚姻感到憂心。

    幸福有時只是幻影——她誠心祈禱這絕不會發生在葉雪的婚姻上。

    男女急促的喘息聲不斷地充斥在濃濃香艷的房間內。

    一陣翻雲覆雨、只見一雙纖纖玉手伸出被單外、扭開床頭的小燈,霎時,整個房間內的氣氛被暈黃的檯燈渲染得十分曖昧。

    黃明政的手意猶未盡地在孫文媚的胴體上遊走,一個翻身,他再度壓上她的身上。

    「別鬧了,小心傷到我腹中的孩子。」孫文媚將他推了開些。

    一聽到『孩子』兩個字,黃明政整個人連忙翻坐了起來,雙眼緊緊盯著她平坦的小腹,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文媚,你是說你——有了?」

    孫文媚沒有回答,只是把臉藏在他的胸前,嗅著他的男性氣味。

    「告訴我,是不是真的?」黃明政迫不及待地勾起她的下巴。

    孫文媚怨懟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和黃明政興奮的表情完全不同。

    「多久了?」

    「醫生說現在還來得及。」她垂下眼簾,落下一滴淚,彷彿是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

    「什麼來得及?」黃明政一時未能從剛才的興奮回過神。

    孫文媚離開他的身旁,取了一件晨褸披上,背對著他,那聳動的肩膀和微微的啜泣聲令黃明政受到了驚嚇,從床上衝了過來。

    「怎麼了?」他扳過她的肩,見她梨花帶淚的臉,竟令他不由得感到心疼。

    「醫生說只要三個月之內打胎都還來得及。」

    「你不要我們的孩子?」他大吃一驚。

    「我要他,我當然要他!可是我不要他是私生子。」她揮掉他握在肩上的手,一時淚如泉湧。「你能給孩子什麼樣的保障?難道你要我和孩子一直住在這如鳥籠的小套層裡?難道你忍得下心在孩子成長中常見不到父親?」

    「你在說什麼?」他安撫著她。「現在你懷孕了,我當然不會讓你住在這地方,而且我不也常常來陪你了嗎?」

    「但你還是葉雪的丈夫,我算什麼?情婦?小老婆?」她知道機會稍縱即逝,如果這一次她無法順利登上黃太太的寶座,恐怕再也無機會了。

    「文媚,我知道這樣是委屈你了,可是我和小雪也是有感情的,她再怎麼說也是個相當盡責的妻子,我怎能夠狠下心去傷害她?她一直這麼信任我,我——」

    「不用說了。」她知道是該採取更狠的手段,才能達成自己願望的時候了。「是我自己不要臉,搶了好朋友的丈夫。你走吧!我不要再見到你。」

    「文媚,你何苦這麼意氣用事?也許我們可以想出一個兩全齊美的方法。」

    「你想一箭雙鵰、享其人之福?好,就算我願意委曲求全,小雪她也未必容忍得下我,你難道沒聽過情人眼中是容下下一粒沙的?更何況她不只要容下我,還有孩子,她肯嗎?她會答應嗎?」

    「文媚……」冷汗冒上黃明政的額頭。

    「你走吧!我們不要再見面了。」她以退為進。

    「可是孩子——」

    她當然明白孩子是自己手中的最後王牌。你想要孩子,小雪可以替你生,我自己的肚子我自己會處理。」

    黃明政當然明白,葉雪自結婚以來就殷切期盼為他生個孩子、十年來夫妻兩人看過不少名醫,卻一直未能如願,而他黃家一脈單傳,為此葉雪和公婆之間的關係逐漸惡化,他這個為人夫、為人子的夾在其中也飽受折磨。

    「文媚,你有什麼要求,你說吧!」也許是他與葉雪夫妻之間情分已盡。

    「我要的不多,我只要當你名正言順的太太。」這就夠她享用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了,而且母憑子貴,只要她這一胎是男孩,恐怕她要天上的星星,黃明政也不會拒絕。

    對她的要求,早是黃明政意料中之事。

    「好吧!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他或許也不想當個無情的男人,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一切若要怪,也只能怪葉雪的肚子不爭氣了。

    「叫秘書,麻煩你進來一下。」陳慈的聲音透過桌上的對講機傳了過來。

    來入陳慈的辦公室,葉晴馬上細心地察覺到她的異樣。

    「董事長,您不舒服嗎?」她知道陳慈一直有哮喘的毛病,以前也許不會把哮喘看成重大疾病,但在它連續奪走林翠和鄭麗君兩位巨星的生命之後,幾乎人人談哮喘色變。

    「老毛病了。」陳慈笑了笑,對葉晴她一直相當疼愛。

    要不是自己年輕時丈夫就去世了,以許她也可以擁有一個如葉晴冰雪聰慧般的女兒。

    沒有女兒或許是她的遺憾,但若有這般的媳婦,也可以彌補這個遺憾了。

    「COCO。」這是葉晴的英文名字,陳慈在私下總喜歡這麼叫她。「你跟在我身邊工作幾年了?」

    「七年了。」她是從大學畢業就考進崇德企業,真是歲月如梭,想當年她還只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毛頭丫頭,如今卻已是一個成熟的女人。

    「你跟我這麼久了,難道都沒有其它的公司來挖角?」陳慈當然明白有不少同行用更高的薪水想叫葉晴跳槽,然而令她欣慰的是卻不曾見她動心過。

    「董事長您對我有栽培之恩,我相信這不是金錢可以取代的。」這是她的肺腑之言,畢竟當年要不是陳慈大膽啟用了她,她如何可以在七年之間成了各大企業所爭相競爭的對象。

    對送上門的名與利,若不動心,那是騙人的,但是可以令她繼續留守崗位的,除了因為她不想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之外,陳慈是個女老闆也是一大原因。

    她太瞭解自己的個性和脾氣,要她跟一個頤指氣使的男性主管一起共事,那根本是天方夜譚。

    不是她有性別歧視,也不是她有同性戀的傾向,只是當年那個慘痛的經驗給了她畢生的教訓,還有她見到黃明政對葉雪的背叛——

    「COCO,你有男朋友嗎?」陳慈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個計劃。

    「沒有。」這一點她相當肯定。

    陳慈卻十分訝異。「難道沒有人追求你?還是你眼光太高?」

    以她的條件,追求她的人可以從台北排隊到高雄了,只是她的心不再起波瀾。

    陳慈觀察她這麼久了,也察覺到她對男性的排斥,所以不免為自己的計劃也感到憂心忡忡。

    但她可不希望自己抱憾而終,所以決定放手博一博。

    「你知道我有個兒子——」

    「董事長,我還不想交男朋友。」為了不惹不必要的麻煩,她馬上截斷陳慈的話,表明自己的態度。

    「COCO,你誤會我的意思了。」陳慈感慨一歎。「我當然也希望能有你這麼一個媳婦,但是我那個兒子實在是太讓我傷心了。」說著陳慈竟流下淚來。

    「董事長……」

    葉晴被陳慈這突來之舉嚇得不知所措。

    「我唯一的兒子竟是個——同性戀!」

    現在葉晴也許感到鬆了口氣,然而卻又替陳慈感到難過。

    她相當能體會陳慈對兒子的殷殷期盼。

    「這輩子我是別想要含貽弄孫了,COCO——」陳慈突然哀求起她:「你也知道我這些日子身體不適,我準備退休了,我希望你可以替我輔佐維碩,我知道這麼要求有些過分,但是我知道你不會拒絕我的,是不是?」

    「董事長……」葉晴左右為難。

    「崇德企業是我公公一生的心血,我相當自豪自先夫去世後,崇德企業在我的努力下,業績和聲譽蒸蒸日上,好不容易盼到唯一的兒子長大成人,以為湯家的香火可以得以延續,卻沒想到他竟是個同性戀,湯家的香火眼見就斷送在他手中,我不能再讓崇德企業毀在他的手上……」說著,陳慈的眼角竟淌下淚珠。

    陳慈在商場上可稱為女強人,不論再如何棘手的事,她都會用盡方法迎刃化解,跟在陳慈身邊做事這麼多年,葉晴從未見過陳慈如此失措過。

    這使得葉晴對素未謀面的湯維碩印象惡劣到了極點,難道做兒子的不懂得什麼叫『孝順』嗎?

    看來她必須給他一些教訓才行。

    陳慈暗叫不妙!

    老天!她是不是表演過火了?這些年來,她對葉晴的脾氣也相當熟悉,看葉晴臉上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將不會有好日子過。

    也罷!是該有個人挫挫她這個寶貝兒子的銳氣,而這個人非葉晴莫屬。

    「董事長,您放心地療養身體,公司的事您不必掛心,我會盡全力協助您的公子,絕不會負您所托。」

    太好了!陳慈緊抿著唇,深怕自己狂喜過頭而不小心露出滿意的笑容。

    她幾乎可以預見自己含貽弄孫的景象。

    對葉晴這個媳婦,她是滿意再滿意,一場好戲就等兒子回來開鑼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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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8 09:50: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謝見之再次的召見,絕不會有好事。

    果不其然!

    一張燙金的貴賓卡和一張信用卡擱在葉雨的面前。

    「這張貴賓卡你千萬要放好,因為沒有這張卡,你便沒有方法進入大衛俱樂部。」謝見之向她解釋兩張卡的用途:「那這張信用卡,則是你在俱樂部『內』所有的消費都可以用它來支付。」謝見之特別強調『內』這個字。「你要切記一點,你是去工作,千萬別被花花世界給迷惑了,我相信你自有分寸才對。」

    謝見之這似告誡、似關懷的話,令葉雨感到渾身不對勁,尤其是那兩張燙手山芋的卡握在手中,更教她一顆心忐忑不安。

    「我知道這項採訪,對毫無採訪經驗的你恐怕是件棘手的工作,但我明白以你的機伶聰慧一定可以迎刃而解,更確信你可以用最少的工作天來完成這項任務。」

    乍聽這一席話,不明就裡的人會以為葉雨是要去當間諜之類的,唉!只不過是採訪牛郎嘛!

    牛郎!

    不要說聽到這兩個字,現在只要提到『牛』字,都令葉雨聞牛卻步。

    「你可有準備用什麼樣的裝扮前去?」謝見之的話令她一時無法理解。

    「什麼意思?」難道去採訪還要有特定的服裝?她低頭看及自己素白的襯衫和牛仔長裙,並未覺不妥。

    謝見之搖搖頭,似乎在說「我早料中了」。

    「我已經跟貝薇兒服飾接洽過了,在你採訪這段期間,你的服裝將由貝薇兒提供。」

    啊?她只是去採訪又不是做服裝秀,幹嘛要如此大費周章?

    謝見之似乎察覺了她的疑問。

    「你應該也有耳聞大衛俱樂部和其它牛郎俱樂部的不同,它不但具有相當的規模,它也採用會員制度,像這樣一張貴賓卡的會費不是你所可以想像得到的,所以出入俱樂部的女客人的身份當然也不同一般的身份,也正因大衛它的制度嚴謹,所以可以讓每個女客人的隱私權受到相同程度的保護,這也是為什麼它會受到歡迎和好評的原因,現在你該懂為什麼我會特別強調你的穿著打扮了吧?」

    怎會不懂?

    「好了,如果沒什麼問題?那你直接去貝薇兒找愛薇,我相信她可以幫你好好改造一番。今晚你就要開始工作了。」

    「這麼快……」老天!她還沒做好心理建設呢!

    「難道你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她擠出一絲虛弱的笑容。

    她還能有什麼問題!?

    箭在弦上,不發不行了。

    每天早上,葉雪總是會將已經一塵不染的屋子再打掃一遍。

    說她有潔癖也好,說她太過無聊也行。

    這已是她結婚以來所養成的習慣。

    每個認識她的朋友都會用極羨幕的口吻說:「你好幸福,有個這麼疼你的老公,讓你無憂無慮地在家當少奶奶。」

    的確,她是幸福的。

    因為自她嫁給黃明政的那一天,她便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黃明政不但有良好、顯赫的家世,他更是個有責任心、疼愛老婆的丈夫。

    有了這麼一個丈夫,她應該感謝上天的厚愛,然而卻又不得不埋怨起自己不爭

    黃明政是個相當喜歡孩子的男人,加上他又是黃家的獨子,結婚這些年來,她卻沒有生下一男半女,雖然黃明政沒有說什麼,但來自公婆的壓力,卻會讓葉雪不勝負荷。

    她也急呀a婚這幾年來,她幾乎找遍婦科的名醫,也吃了不少偏方,然而還是教她失望!仍然沒有喜訊傳出。

    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還稱得上是女人嗎?

    酸楚和沒來由的煩悶突然令她感到慌亂,她好想找一個人來傾吐心中的鬱悶。

    有誰是她傾訴的對象?

    雖說葉晴是她的雙胞妹妹,但她們的個性不合由來以久,話不投機半句多,根本無法互吐心事;葉雨也許是個善解人意的小妹妹,但是由於年齡差距,再加上她也不想讓正值青春年華的葉雨因她的鬱悶而讓原本快樂無憂的日子也變得不快樂,所以她自然也不會去找葉雨。

    求學時因高傲的性子,要好的朋友有限,加上她一畢業就嫁給黃明政,生活習性的不同,也讓她和好友們脫節。

    不過值得安慰的是她還有一位知己——孫文媚。

    孫文媚是她所有朋友中最談得來,加上她的老公張義曾是葉雪大學的直屬學長,所以孫文媚和張義結婚時還是她當介紹人的。

    然而一椿原本幸福美滿的婚姻卻在三年前宣告勞燕分飛。一對佳偶變怨偶的導火線竟是第三者的介入,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場,葉雪根同情孫文媚,而在孫文媚最痛苦的時刻,她也適時伸出援手,讓文媚坐家中。

    張義會因第三者的介入而向孫文媚提出離婚,的確是令人相當意外,因為孫文媚不但人長得出眾、艷麗,工作能力也相當強,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妻子;然而張義還是背叛了她,怎不教人跌破眼鏡?

    孫文媚在她家住了兩個多月,突然不告而別,

    單純的葉雪以為孫文媚是想獨自一人療傷,也不去多想。

    就在孫文媚失蹤一個月後,孫文媚再度出現在葉雪面前,但卻已判若兩人。

    孫文媚變了,變得比離婚前還要美艷,甚至在舉手投足間有股戀愛中女人的光彩。

    對孫文媚的改變,葉雪也為她感到高興,兩人的聯絡也變得更密切,她們一起逛街、喝下午茶,從孫文媚的交談間,葉雪知道她遇見了一個好男人,這個男人不僅愛孫文媚,還寵她、疼她。

    好朋友可以找到一個如此的男人,她應該為孫文媚感到高興,但是不知為什麼每一次孫文媚在她面前提起這個男人,就像在對她炫耀似的……哎,怎麼會想到『炫耀』兩個字呢?

    她翻開電話簿,找出孫文媚留給她的聯絡電話。

    電話撥通之後,電話筒的那端傳來一個極不耐煩又陌生的男子聲音。

    「對不起,請問孫文媚秀在嗎?」

    「搬走了,這兒沒這個人了,不要再打來!」卡!電話被掛斷了。

    搬家了?為什麼孫文媚沒有通知她?

    她不是個多心的女人,但從最近她和孫文媚聯絡的情形,她總覺得孫文媚似乎有意無意在躲避著她。

    唉!才說不多心呢!怎麼可以又隨便地懷疑起文媚呢?

    她甩了下頭輕斥自己的胡思亂想。

    雖然貝薇兒和《FASHION》雜誌一直有著合作關係,但是因為葉雨一直隸屬編輯組,並未有機會和貝薇兒的老闆愛薇有接洽的機會。

    對愛薇的印象,她只知道愛薇是個設計能力很強的服裝設計師,貝薇兒可以在短短時間內在服裝界竄出頭角,愛薇功不可沒之外,謝見之也算是功臣之一。

    雖是互利關係,但是有多少服飾公司想成為《FASHION》合作的對象,謝見之卻唯獨青睞貝薇兒,於是有人開始謠傳謝見之和愛薇之間的關係非比尋常。

    但不論謝見之和愛薇之間到底有何種關係,葉雨都不好奇。

    好奇心人人皆有,葉雨卻寧可相信自己的判斷,這個特點可是葉家三姐妹共有的。

    當然,她也在葉晴和葉雪這對雙胞姐姐的身上發現了這個共同點。

    一進貝薇兒,令她相當吃驚的是,貝薇兒公司竟比她想像中來得具規模。

    她向詢問台的秀表明身份後,馬上被請到了會客室。

    真不愧是知名服飾公司,裡頭的女職員個個花容月貌,氣質、裝扮都是一流的,就連一個創業的小妹打扮得都叫葉雨汗顏。

    難怪謝見之會要她改造一番。

    「你是葉雨吧?」一個嬌柔的聲音令她回過神。

    「是。」她發怔的審視眼前這氣質出眾的美女。

    「我是愛薇。」美女自我介紹,並伸出她纖細的柔荑。

    「愛……秀!」老天!夠糗了,不知道是否有『愛』這個姓氏,然而除了知道她叫愛薇之外,她對她真是一無所知。

    「叫我VIVI吧!」她相當大方的一笑,笑容裡儘是熱情。

    「VIVI。」第一眼葉雨就喜歡上她。

    「老天!你的外形相當漂亮,如果好好調教,假以時日,你可以是個出色的模特兒,你躲在《FASHION》工作,末免太暴殄天物了吧?」愛薇似真似假地說道:「不如辭去《FASHION》的工作,來我這兒上班吧?」

    只要是女孩子都喜歡被稱讚,何況這稱讚又是出自於一個名服裝設計師,但是葉雨卻是個相當有自知之明的女孩,也許她有張還稱得上漂亮的臉蛋和一副修長的身材,但她知道自己不會是當模特兒的料。

    愛薇似乎察覺了她的想法,牽著葉雨的手說道:「來吧!我會印證我的話沒有半點虛假。」

    以前的葉雨是無法讓陌生人對著她評頭論尼,活像個木偶任由人擺佈。

    然而愛薇卻有令她折服的地方。

    原來愛薇不只是一個服裝設計師,她還精通造型設計,甚至於美姿、美儀這些課程都是她的專長。

    「你一定沒有常常保養你的頭髮對不對?」愛薇抓起她披肩的發尾,蹙起秀眉惋惜地道:「你的髮質還不錯,不過由於你疏於保養,以致有些枯黃分叉,你介意我為你設計新髮型嗎?我的意思是說稍微剪短一點,會讓你的臉蛋更為亮麗。」面對專家的建議,她有『介意』的餘地嗎?

    在髮型師俐落的刀剪下,她原本披肩的長髮轉眼變成一頭的短髮。

    正如愛薇所預言的,短髮的葉雨不但臉上的五官更為明顯,整張臉蛋也變得神采奕奕。

    「我說得沒錯吧?」愛薇很得意地審視著她的臉:「嗯,待會兒我為你上一點妝,保證今晚你會成為大衛俱樂部所有男人眼中的焦點。」

    對於髮型的改變,她可以毫無意見,但若要在她臉上塗抹那些有顏色的化學物品,她可就不依了。

    她了現愛薇有著洞悉人心的超能力。

    「你不喜歡化妝?」

    她點點頭。

    「那上一點口紅可以吧?」愛薇似乎不勉強她。

    如果再拒絕、那不就太矯情了嗎?

    「好。」她不反對。

    她原以為愛薇會選淺色一點的口紅色,然而愛薇卻替她選了桃紅的口紅。

    然後又挑了同色系的洋裝和鞋子讓她搭配。

    葉雨差點就要打退堂鼓了。

    也許顏色她可以不去計較,但是那件緊身又削肩的洋裝可令她卻步了,加上那足足有兩寸高的高跟鞋,她很懷疑自己不會扭傷腳。

    「我一定要穿這樣的衣服和鞋子嗎?」她仔細看了那件洋裝,倒抽了口冷氣,洋裝背後還有個大V字型的裸背。

    「有什麼不對嗎?」愛薇不以為意。

    是沒有不對之處,畢竟這麼一襲性感的衣服穿在身上可以迷倒眾生,然而對一向只穿襯衫、牛仔褲的葉雨而言,她實在沒有勇氣去嘗試。

    「我明白你不習慣這樣穿著打扮,但是你要記住一點,大衛俱樂部並不是一般女子出入的場所,如果你不把自己的青澀給掩飾住,你的身份馬上會被揭穿,到時候,你如何能夠完成你的任務?」

    「可是……」上帝!她是去做採訪工作,可不是去招蜂引蝶的。

    「原來我還是看走眼!」請將不如激將。「我一直以為做採訪工作的人個個勇氣十足,而且都具冒險精神的,看來我是高估你了。」

    「誰說我沒有勇氣和冒險精神?」她不能讓愛薇看扁了她,畢竟能從事採訪工作一直是她的願望。

    「那衣服……」

    「我穿!」

    研究食譜是葉雪每次上書局最大的樂趣。

    而每一次她發現新菜色,總會迫不及待到超市把材料買齊,回家試做看看。

    黃明政就常常稱讚她有烹飪的天分。

    對於這一點她也感到相當自豪,畢竟要抓住丈夫的心,必須先抓住丈夫的胃。

    正當她買足了所有材料準備結帳時,卻發現轉角處有個眼熟的身影。

    她迫不及待把推車推到了那人的面前。

    「文媚!」果然她沒看錯。

    「小……雪……」孫文媚沒料到會在此時遇見她,神情有些不自在。

    「真的太巧了!我正愁著到處找你,怎麼你搬了家也不通知我一聲?」葉雪一點也沒察覺孫文媚的怪異。

    「呃,我是想都安頓好了,才通知你的。」孫文媚的口氣沒有一點感情。

    「瞧你這模樣,想必已經安頓好了吧?」她毫無心機地看著孫文媚推車堆得滿滿的菜色:「老天!你什麼時候也喜歡做菜了?小牛排、鱈魚、紅蘿蔔、白蘿蔔、碎牛肉、蕃茄……老天,你想做大餐不成?」

    「只是好玩,想學著做做看。」孫文媚擠出一絲假笑:「你說你找我,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嗎?你該不是見色忘友吧?」

    「你……最近好嗎?」孫文媚沒頭沒腦迸出這麼一句。

    葉雪也未察覺她話中的怪異,一逕地笑道:「還是一樣嘍!你也知道明政是個好丈夫,我的日子都是很開心的。」

    「是嗎?」孫文媚挑高了柳眉,唇角有著嘲諷般的笑。「如果你一直沒能生孩子你也會一樣開心嗎?」

    像被踩中了痛處,葉雪臉色頓時失去了血色。

    「文媚,你怎麼說這種話?」

    「喔,對不起,我一時說溜了口!」孫文媚臉上卻沒有一絲的歉疚,反而像在葉雪的傷口抹鹽般又說:「不過,一個女人不能生育實在是夠可憐的,唉!」

    「文媚……」她吃驚孫文媚這種充滿譏諷的口吻。

    孫文媚突然偏過頭去摀住嘴巴,神情變得相當難過。

    「怎麼了?文媚,你不舒服嗎?」葉雪忘了剛才的不愉快開心地問。

    「沒什麼。」孫文媚撫著自己的胸口。「這是前幾個月會出現的狀況,害喜嘛!每個孕婦都會有的過程,你不必大驚小怪的。」

    「害……喜?難道你——」她的眼光掉向孫文媚的腹部。

    「我懷孕了!」像在炫耀似的,孫文媚故意將小腹挺了挺。

    胸口像遭到電擊似的,葉雪呼吸變得困難。

    「恭喜你了,是誰的孩子?」她也許不該好奇的,但是她竟忍不住地問。

    「這個問題我暫時無法告訴你,但是我確信不久之後,你會明白我肚子裡孩子的父親是誰。」孫文媚挑戰似的又說:「不過我可以先告訴你的是」他』你也認識,而且他還是有婦之夫,不過他已準備和他太太離婚了。」

    葉雪難以置信地深吸了口氣。「文媚,你是說你成了別人婚姻的第三者?你難道忘了你和張義的婚姻會破裂也是因為第三者的介入,現在你怎麼可以忍心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孫文媚冷笑道:「小雪,我知道你會不齒我的行為,但現在的婚姻是經不起考驗的。奉勸你一句,別太相信男人。」

    「明政才不會背叛我。」若在以前她可以信心十足地說出這句話,然而現在她覺得她的信心在動搖……」不!絕不可以懷疑明政,絕不可以!

    「會咬人的狗不會叫!」孫文媚笑得好得意:「如果有個女人可以為明政生孩子,那你覺得在孩子和你之間,他會選擇哪一個?」

    「文媚你……」她被問住了,這個問題她從未想過。

    「我覺得明政會選孩子,所以小雪,你要有心理準備。」孫文媚像個優勝者,趾高氣昂地推著推車離去。

    孫文媚臨走之前的話,令葉雪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牙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

    葉晴可是深切地領會到這折騰人的滋味了。

    這都得怪她太婦人之仁了,早該聽從牙醫的建議把那顆長了將近一年卻一直未能長成功的智齒拔掉,今天她也不必忍受著因發炎而導致的疼痛。

    原想下班時去拔牙,豈知下班前的十分鐘,陳慈突然拜託她到機秤她的兒子。

    她當然可以拒絕,然而她的婦人之仁又開始作祟了。

    於是她忍受著牙疼,又忍受著塞車之苦,又忍受著肚子的抗議驅車趕到了機場。

    老天!她從早上到現在因牙疼只能喝流質的東西,使得她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一到機場才發現陳慈說的飛機班次竟提前半小時就抵達了。

    呵!這下子有得玩了。

    說不定陳慈的兒子早已出了海關,在這一大群人中,她簡直是大海撈針了。

    要是真的撈針,倒也難不倒她,偏偏她連陳慈的兒子長得是圓是扁也不知道。

    總不能只要見到一個男人就趨前問:「你是不是湯維碩?」

    開玩笑,人家會拿什麼眼光看她?

    一想到陳慈說過湯維碩是個同性戀,她對素未謀面的湯維碩就更加的反感。

    雖然是同性戀,那應該會給人一種比較特殊的感覺,比如,會有些娘娘腔諸類的特性吧!

    於是她開始專注地搜尋有哪個人具有此特性。

    啊!就在她眼睛看得快脫窗時,終於見到了一個長髮披肩,右耳還戴著耳環,一身皮衣皮褲戴著墨鏡的男人走出來。

    毫不考慮地她就衝到他面前。

    「湯維碩先生嗎?」

    對方卻露出一臉雞同鴨講般的表情!

    「What?」原來是個外黃內白的香蕉。

    於是她耐著性子,忍著牙疼用英文再問一次。

    對方搖搖頭,這下糗了!

    「So」」y!」她擠出一絲抱歉的笑容。

    但對方似乎對她產生好感,竟然開口想跟她交朋友。

    跟這種新潮流人類交友?她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的拒絕不但沒讓對方打退堂鼓,反而像熊見了蜂蜜般緊緊纏住了她。

    討厭的大蒼蠅!她恨不得手上有只超級大蒼蠅拍。

    對方的纏功可是一流的,不管她怎麼拒絕,甚至已快變臉了,對方仍未有一點退縮。

    這大概就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怪來怪去都怪湯維碩那個同性戀!

    正當她被無聊男子糾纏得又氣又怕時,突然有雙手搭上她的肩膀,她聞到一股濃郁的古龍水味道,在她來不及反應時,

    她錯愕不已,抬起頭見到了一張帥得有點不像樣的男人臉。

    直挺的鼻樑、剛毅的下顎,以及線條優美的唇型,更要命的是那一雙盯著她的眼睛竟像會放出電流般。

    只聽見一口流利帶著英國腔的英文由他的嘴中說出。

    他竟向討厭的大蒼蠅說他是她的丈夫,在說完之後竟然煞有其事地親吻了她的臉頰。

    顯然他的話令討厭的大蒼蠅信以為真而摸著鼻子離開。

    葉晴也許該感激他的幫忙,但是對他那輕浮而且又未經她同意的一吻,她錯愕之餘不忘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喂,你怎麼恩將仇報?要不是我,你哪能這麼容易擺脫那個色狼的糾纏?」

    比眼睛大是嗎?

    她的眼睛是出了名的水汪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你說別人是色狼,你又是什麼?」她也反瞪回去。「你未經我的同意就親我,我沒給你一巴掌你就該偷笑了。」

    「嘿!搞清楚,要不是看在你是——」

    「是什麼?告訴你!」她用手指戳著他的胸膛:「別仗著一張小白臉就想到處騙女人,雖然你替我擺脫了那個討厭鬼,但是我不會領情的。」她扭頭朝出口走去。

    這輩子大概沒這麼衰過。

    沒接到湯維碩,還遭到狼吻。

    這下好了!看她該如何向陳慈交代!

    到底該不該再回接機大廳?還是就這麼走人算了?

    她的心在拔河。

    為了不讓陳慈誤認她是個工作不力的人,她又轉回轉機大廳。

    原以為不會再見到那個討厭鬼,未料那人卻未離開,而且在見到她時,嘴角還掛著嘲弄的笑意,像算準了她會轉回來似的。

    她當他透明人似的不去注意他,把注意力全擺在出境室的螢光幕上。

    班機早已過了抵達的時間,看來湯維碩早已自行離去了吧!她這麼想著。

    雖然她未回過頭去,但是她卻可以輕易感覺到身後有雙眼睛直盯著她——

    是他!

    那個討厭鬼。

    她想起他那對會放電的黑眸,像是能直接窺探她的心底似的;從來沒有人帶給她如此煩亂和不安。

    危險?她甚至有這種莫名的感覺。

    她咬咬牙,大步來到他面前。

    他還是帶著可惡的笑。

    「喂!你別用你那雙死魚眼直盯著我看行不行!」命令的語氣。她差點就想動手挖下他那雙該死又要命迷人的眼睛。

    「你不看我,怎知道我盯著你?再說這兒比你更漂亮、更有魅力的女人多得是,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你——你——」

    「我有名有姓,而且你對我並不陌生才對。」他笑得好賊。

    「你自大狂,我才不認識你呢!」怎麼一遇見他,她平時的冷靜就消失殆盡了?

    「我就是湯維碩。」他眼中閃爍著戲謔的微笑。

    「你是——」她深吸了口氣,像是狠狠地被摑了一巴掌,要不是雙手緊握得連指甲都深深刺進掌心,她會給他一巴掌。

    讓她忙得像無頭蒼蠅,左等右盼的湯維碩竟是他!她還白癡白癡地到處找人,而他卻像守在洞口的貓看著她出糗。

    要玩遊戲是嗎?

    她扯扯嘴角,冷笑地旋過身。

    這女孩還挺有個性的,湯維碩追了上去。

    「喂,你怎麼走了?你不是來接我的?」

    她停著步,給了地一個假假的笑。

    「我有說是來接人的嗎?」

    「可是你——」難道他認錯人了嗎?剛剛她不明明叫著他的名字?

    「喂,我就是湯維碩啊!」他以為她沒聽清楚他的身份。

    「哦——」她拉了個長音,在他四周打了個轉:「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冒充

    的?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再說湯維碩這個名字又不是你一個人專有的,說不定外頭招牌一砸可以砸到數十個和你同名同姓的人,你想誆我?沒這麼容易!」她煞有其事地看了下手錶,重歎了口氣道:「看來我要找的人已經先行回去了,我是來晚了。」

    「你——」他知道她是故意整他的,但卻又奈何不了她。

    「再——見了!」她揮揮手,帶著勝利的笑容揚長而去。

    第一回合她是贏了。

    但下一回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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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華燈初上,但大衛俱樂部的門口已停了一輛又一輛價值不菲又氣派的私家轎車。

    不可否認的,大衛俱樂部確實是有它的獨特吸引力。

    光是泊車的小弟,也都擁有一張俊俏、出眾的臉,加上嘴巴又甜,哄得每個下車的女郎笑逐顏開,打賞的小費自然不在話下。

    葉雨才步下計程車,馬上有人迎了上來。

    「歡迎光臨!」

    葉雨暗暗地吸了口氣,神態自若地朝來人微微一笑,她可不希望讓人發現她是第一次來的『菜鳥』。

    但是仍不敵對方的敏銳觀察力。

    「秀貴姓,是新會員吧?可否先請把會員卡交給我?」

    言下之意是要確定她的身份。

    「葉秀,請隨我來。」對方領著她步入俱樂部的大廳。

    葉雨只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呆樣。

    水晶呆燈、挑高的天花板,大廳的佈置是她做夢也沒想到的豪華,一片金碧輝煌!

    包廂的設計相池精緻,而且隱密性相當高。

    「葉秀,想找哪位作陪?」

    葉雨又被問倒了。

    從進門到現在,她覺得自己像紅樓夢的劉姥姥進大觀園般,對俱樂部她根本一無所知。

    她又哪裡知道誰是誰?

    「你幫我介紹吧!」她根本不會在意誰作陪,唯一希望的是可以盡快達到此行的目的。

    「那請你稍等。」

    不一會兒,敲門聲傳來。

    一個身材修長、擁有一張娃娃臉的男孩子推門而入。

    「葉秀,你好,我是文森,請多指教。」他身上的西裝、說話的語氣,和他長相有點不協調。

    「你好。」葉雨想了半天,硬擠出一句話回應。

    文森走了過來,很自然地便坐到她身邊,而且靠得很近很近,對他這樣開放的舉動,反令葉雨嚇得連忙挪動了位子。

    「葉秀,你是我們的新會員?」文森對她笑了笑。

    「呃,是。」

    在這樣隱密性高的包廂,就只有他們孤男寡女,這令葉雨感到手足無措起來。

    她不知道來的客人是否都是與她一樣。

    「葉秀,你想喝什麼樣的酒?」文森注視著她。

    「酒?」她根本沒喝過酒,哪怕聞到酒味都可能會醉。「有沒有果汁?」

    文森聞言,眉頭皺得快打結了。

    「葉秀,你不滿意我嗎?」他天外飛來一筆。

    葉雨一頭霧水,喝果汁和滿不滿意又有啥關係?

    文森看出她的疑惑。

    「如果客人所開的酒愈高級、愈多,我們的業績就會愈高,這表示我們的服務令客人相當滿意。」

    葉雨懂了他的意思。

    「那就先開一瓶……XO吧!?」雖然有公費可報,但是謝見之的叮嚀猶言在耳。

    「馬上來。」文森退了出去。

    人家來這兒是放鬆心情、盡懷享受的有,而她卻像來受罪似的。

    尤其腳上那雙高跟鞋令她的腳像裹信般十分不舒服。

    文森再度走進來,後面跟了一個端酒的少爺。

    「這瓶XO可以嗎?」文森取下少爺托盤上的酒。

    對酒她根本一無所知,胡亂地點點頭。

    「葉秀,我敬你。」

    「呃,好……」她是趕鴨子上架,只好作勢假裝沾了一小口。

    好麻、好苦的感覺。

    她才用唇輕沾杯緣一下,馬上不能適應地放下酒杯。

    「文森,你來俱樂部很久了?」她趁機問了第一個問題。

    「我來三個多月,在這兒我算是最資淺的。希望葉秀以後多捧場。」

    菜鳥對菜鳥。

    葉雨懸在半空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你怎麼會想要從事這個行業……」怕自己問得太露骨,連忙又改口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隨口問問。」

    「其實做這行業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畢竟要進大衛俱樂部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們老闆對每個員工的挑選、訓練都相當嚴格,所以淘汰率相當高,想成為俱樂部的佼佼者也都必須要經過相當努力。」文森又高舉酒杯:「我再敬你一杯。」

    「呃,你喝吧!我這幾天身體有點不舒服,醫生要我多攝取一些維他命C,不如我吃點水果吧!」她伸手從桌上的水晶盤中拿了一顆葡萄正想連皮帶子地放到口中。

    「等等,讓我為你服務。」文森卻拿起她手上的葡萄,然後細心地剝下皮,再拿到她嘴巴前。等著放入她口中。

    老天!這麼周到的服務還真令她大開眼界!

    「在我們這兒,你想要做什麼,只要吩咐我們一聲即可。」

    對這種角色的對調,葉雨還真不能適應。

    「謝謝,我還是習慣自己動手。」她可不想被噎死。

    「文森,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你可以嗎?」她想速戰速決。

    「你請說。」

    「你見過你的老闆嗎?他長什麼樣子?多大歲數?還有,你有沒有聽說他最常在哪裡出入?」她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

    文森皺皺眉,眼光不經意地調向天花板角落一個隱藏式的電眼。

    這個電眼外人是不容易發現的。

    但是每個俱樂部的員工都知道,有人正透過電眼注意著他們與女客人對談的情形。

    佟磊坐在他辦公室的皮椅上,手上端著一杯琥珀色的陳年威士忌。

    不知情的人會因他對面的那一片電視牆給誤導了,以為誤闖了哪家電視公司的控制中心呢!

    其實這兒也算是一個控制中心,每個螢幕可以讓他一目瞭然掌握旗下員工的行為舉止,以及俱樂部的客人。

    這絕不是偷窺,而是為了確保俱樂部的服務品質與客人的隱私而設的。

    辦公室除了佟磊之外,還有陸皓。

    他是俱樂部的另一個老闆。

    俱樂部內內外外的事,幾乎都由他一手打點。

    他平時是不隨便進佟磊的辦公室,因為他也有屬於自己的辦公室,只是今晚的情況特殊。

    「David。」陸皓叫著佟磊的英文名字。「現在我們該採取什麼行動?」

    佟磊唇角微揚,面部表情高深莫測。

    「既然她是衝著我而來,當然由我出面解決。」

    「你!」

    自從大衛俱樂部開張到現在,已有不少人想一看他的盧山真面目都無法如願,甚至有過一個富可敵國的寡婦想要用金錢打動他,都未曾如願。

    如今一個小小看似平凡的女孩竟然可以令他一反初衷?這簡直教陸皓跌破眼鏡了!

    「David,你在開什麼玩笑?」

    「我像開玩笑嗎?」

    就在陸皓的錯愕中,他步出辦公室。

    看著一桌的熱菜、熱湯變冷菜、冷湯,葉雪的心也逐漸在降溫。

    雖然這已不是黃明政第一次因應酬而未回家吃晚餐,但今晚,她的思緒有如鐘擺,擺盪不安。

    自從結婚至今,她從未懷疑過黃明政對她的忠誠,但孫文媚的那一席話卻令她對他的信心開始動搖。

    孩子……

    她也期盼自己可以為他生下一男半女,但是天不從人願。

    當醫生宣佈她無法生育時,她痛苦得幾乎想自殺。

    要不是黃明政一直安慰她,一再保證不在乎孩子,只愛她一人,她的幸福恐怕早已成幻影。

    「鈴……」

    電話聲打斷了她糾亂的思緒。

    「喂,找哪位?」她輕聲問道。

    不料對方卻不出聲,一陣沉默。

    她握有耐心地又重複一遍:「對不起,請問找哪位?」

    「……」仍是一片沉默,但隱隱約約有細微的呼吸聲。

    她第一個念頭便是懷疑是不是變態者打的騷擾電話;很久以前,她曾接過一次這種電話,那種淫穢的言語,聽了令人作嘔!

    她告訴黃明政之後,黃明政馬上換了電話號碼。

    從此她就不再接過這種電話。

    『卡』地一聲對方把電話掛斷了。

    她心裡雖然疑惑,但也鬆了一口氣,也許是打錯電話或是小孩子的惡作劇吧!

    「誰的電話?」

    在頭上突然地一拍,令她手中的電話筒滑落。

    她又閃神了,以致連黃明政進門了都不知道。

    「老公,你怎麼這麼早回來?」她把話筒擺回原位。

    黃明政扯松領帶,一臉的倦容,像個洩了氣的皮球攤坐在沙發椅上。

    「沒什麼重要事,只是陪客戶吃頓飯。剛才是誰的電話?」

    「不知道,沒有出聲,大概是打錯了吧!」

    「喔!」黃明政有些心虛地挑挑眉,真的是打錯電話嗎?或者是——

    他今晚根本沒有什麼應酬,而是孫文媚央求他陪她共度晚餐,為的是慶祝她懷孕。

    「你累了,我去替你放熱水。」

    「不急,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他想了千百種開口的方式,但是腦袋卻仍一片空白。

    孫文媚已下了最後通牒,他也只好快刀斬亂麻。

    「什麼事?」她心裡忐忑不安。

    「我們……離婚吧!」

    猶如青天霹靂,葉雪覺得一股寒意由腳底一直升上來,感到全身冰冷。

    「明政,你說什麼?」

    「小雪,我們離婚吧!」

    她一臉茫然,仍作最後掙扎:「你是不是同我開玩笑的?」

    「小雪,對不起,你知道,最近爸媽又開始逼我孩子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難道你沒把真相告訴他們?還是你在責怪我?」

    「不,我只是……」他深吸了口氣:「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隱瞞你了,文媚……她懷孕了。」

    「文媚懷孕,關你什麼事?」她傻眼。

    「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我一定要負責。」

    血色從葉雪的臉上褪去。

    她想起孫文媚的那一席話——

    明政會選孩子,你要有心裡準備……

    原來他們背著她互通款曲。

    一個是她的知心好友,一個是她同枕共眠的丈夫,他們竟背叛了她?

    她覺得自己心頭上的肉,正被他們用刀一刀一刀地刮下來。

    「小雪,我會補償你的。」

    「補償?」不爭氣的淚流了下來,她所受到的傷害他要如何補償?

    「這間房子,我會留給你,我還可以給你五百萬當作贍養費。」

    用錢來補償她?

    一幢房子,外加五百萬補償得了她為這婚姻的付出嗎?

    她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在此時全崩塌了。

    「小雪……」

    「不要說了!」她渾身發抖。「你出去,我不要再見到你。」

    「好,那我讓律師和你談。」他竟真的起身就走。

    他的冷血、他的無情,令她打了個寒顫。

    他真的是她深愛的丈夫嗎?

    文森被轉台了。

    葉雨不知道這一轉,他何時會回來。

    她趁著貴賓室沒有人,她拿了顆蘋果,很不淑女地咬了一口。

    呼!這種感覺真好,想起剛才文森熱情地替她剝葡萄皮,一副把她當成皇后般伺候的感覺,她渾身就像少了什麼似的不對勁。

    在傳統觀念上,男人被女人伺候好像是正常的;女人被男人伺候?尤其是在這麼特殊的場所,面對一個身份特殊的男人,她真的無法接受了!

    也許她是落伍了,是跟不上時代潮流了吧!

    「叩!叩!」

    她以為是文森又轉回台了,沒想到走進來的卻是另一個男人。

    梳著教父頭,平順的前額、眉峰,挺直的鼻樑,以及抿緊的雙唇,他就像電影中黑社會的老大。

    「你是——」她知道自己被他進業的架勢給嚇呆了,更明白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拙死了。

    「葉秀,你好。」他朝她微微頷首,但眼睛卻像鷹眼般銳利地眨也不眨緊盯著她:「我叫David,請多指教。」

    「David?」中文就叫大衛,就不知道他和店名有何關係。

    哎,管他叫阿貓阿狗,她只想早一點完成任務。

    「你看起來好緊張,來這兒就是要放輕鬆點,好好享受我們為你的服務。」他邊說邊捱近她,沒有預期地,雙手更挪到她肩上,一副要幫她按摩的模樣。

    葉雨整個人像青蛙般彈跳起來,楚河漠界般的瞪著他。

    「先生——」

    「叫我David。」他笑著。

    不知為什麼他的笑給她一種惡作劇的感覺。

    她的驚慌,更顯示出他的鎮定。

    「聽說葉秀是我們這兒的新客人,所以我們老闆要我好好地為你服務,令你賓至如歸。」

    「你們老闆——」莫非是藏族,不然為什麼連她是新客人都知道?

    「不用懷疑,大衛俱樂部和別家的俱樂部不同,我們老闆對每個前來的客人都十分關注,只因我們希望可以讓客人有最滿意的服務。尤其是對新會員,我們老闆就更要求我們的表現一定要達到盡善盡美。」

    原來如此!她還以為他們已經發現她來此的企圖了。

    「葉秀,我敬你一杯。」佟磊將酒杯遞給了她,不讓她有拒絕的餘地。「我先乾為敬。」他一口喝光杯中物。

    「我隨意就好。」她想矇混過去,豈知他一眼識破。

    「不行……你不喝這杯酒,就表示不滿意我的服務。」他說著,便動手將酒杯硬湊到她嘴邊。

    「可是——」

    她口才開,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杯中的酒全倒進她嘴中,那辛辣的液體就這樣毫無預警地滑入她的喉嚨,到了她胃中。

    「你——」瞬間,她覺得那些酒已化成火球在她胃中來回滾動。

    「這酒好喝嗎?」他突然靠她靠得好近。

    ↑得她可以聞到他身上古龍水夾帶淡淡煙味的男性氣息。

    她只覺得心跳莫名的加快,胃中的火球也愈滾愈快。

    「我不會喝……酒……」怎麼連帶變成大舌頭了?

    「一回生二回熟,來。」他竟又為她的酒杯斟滿酒:「再喝一杯,你會愛上它。」

    「不,我不——」她搖著頭,這一搖,她的頭也暈了。

    不行……她不能醉倒在這兒……她微弱的意識告誡著。

    「我要回家——」她奮力地推開他,不料才走了兩步,雙腳卻不聽使喚地發軟,眼見她就要攤坐在地上,一雙強而有力的臂膀及時將她摟住。

    佟磊的臉重重疊疊地映在她眼中。

    「我要回家……」說完,她便倒在他懷中。

    「小晴,到底怎麼了?」葉母從她口氣中感覺到不對勁。

    「沒什麼,我只是……一個人突然覺得好無聊,所以就打電話回來跟您聊聊天。」她撒著嬌。

    「你們兩姐妹是怎麼了?」葉母笑著說:「剛才小雪也打了電話回來,也是說想聽聽我的聲音——呃,對了,小晴,小雪好像得了重感冒,鼻音很重,你明天去看看她吧!」

    「媽,小雪生病有明政關心就夠了,我又不是醫生,看了也無效。」

    「唉!」怎麼是這麼說話的?你和小雪是姐妹,又是雙胞胎,人家都說雙胞胎心有靈犀,感情特別好,為什麼你們兩姐妹——」

    「好啦,我明天去看她就是了!」她趕快舉旗投降,否則葉母又要沒完沒了。

    「記住喔!多關心一點小雪,知道嗎?」掛上電話之前,葉母又不忘叮嚀。

    雖然從小到大,兩姐妹話不投機三句多,兩人一見了面也總是不給對方好臉色看,但是身上的血緣卻是割不斷的。

    即使常常起爭執,但是她們姐妹的情卻是不能因此否決。

    尤其在她得知黃明政對葉雪的不忠,她更不能坐視不管。

    「現在怎麼辦?」

    陸皓帶笑地看著躺在長沙發的『醉』美人。

    「你查出她的真正身份了嗎?」佟磊雙手插在口袋裡,臉上的表情令人無法捉摸。

    趁著佟磊和葉雨周旋的時間內,陸皓已經輕而易舉地查出葉雨的真正身份。

    像在背書般把葉雨的資料流利地背出。

    「葉雨,今年九月剛滿二十一歲,彰化縣人,家境小康,目前任職FASHION雜誌。」

    可想而知她今晚來大衛俱樂部的目的了。

    對這些媒體的記者,佟磊相當頭痛,也相當痛恨。

    雖然媒體總是想盡辦法要挖出俱樂部的內幕,但是至今仍沒有人可以得逞。

    所以葉雨的失利也不足為奇。

    但是,令陸皓感到好奇的是,他萬萬沒想到佟磊這次會親自出馬,剛才從螢光幕上看見他捉弄這女孩的情景,令他只差沒拍案叫絕。

    「當然!」就算要查出她的祖宗八代,也難不倒陸皓。

    陸皓聳聳肩,一派吊兒啷當。「她是衝著你而來的,我能有什麼『好』建議?不過你別指望叫我送她回去,這樣一個『小』女生,我可一點興趣也沒有。」

    「人是你擺平的,責任屬於你!況且,我相信只要你一聲令下,咱們俱樂部裡有不少人替自告奮勇,你又有什麼好煩惱的?」

    「你少說風涼話!」他沒好氣。

    「我是實話實說,要不要打個睹,她一定還是個——處女。」他語不驚人死不休。

    「陸——皓!」

    「啊,我今晚想先離開。」開玩笑,再不腳底抹油,他就要大難臨頭嘍!

    佟磊捺熄手上的煙——凝視著醉得不省人事的葉雨,他當然不敢叫俱樂部的人送她回去。

    這就叫『拿石頭碩自己的腳』吧!

    事到如今,除了他自己送她回去之外,他別無選擇,因為他根本放不下心。

    放不下心——這四個字竟會出現在佟磊的身上,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葉雪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流了多少眼淚。

    至今她仍無法個信黃明政的那一席話是真的,但是空蕩蕩的屋子卻令她不得不面對事實。

    事實,總是殘酷的!

    事實,更像一把無情的利刃,將她刺得傷痕纍纍。

    這種無形的傷害比一刀斃命還要令人痛不欲生。

    她一直以為她會和黃明政白頭偕老,當初,結婚的承諾——『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猶言在耳,但是許下承諾的人卻已變心了。

    她像沒有靈魂的人在夜風中飄蕩。

    沒有目的,也不需要目的,對她而言,一切再也不具任何意義。

    她只想解除這種痛苦,一個令人膽戰心驚的想法逐漸在她心底成形。

    她——

    想死!

    開著車的陸皓也是漫無目標的。

    如果你認為像他這樣身份的男人的生活是多采多姿的,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或許以前他也有過荒唐的日子,但是在他見過太多太多不同的女人,隨著年齡增長,過多的經驗之後,他已經收心了,而且有個相當要命的想法——他想要一個家,一個有妻子、有可愛兒女的家。

    也許這並不太難,但是經驗告訴他,女人也會不忠,女人也會背叛,所以他開始對自己的想法不抱任何期待。

    也許他注定要一個人過一生的吧!

    由於夜已深,街上的車並不多,於是他在見到黃燈閃爍時,他便加快車速。

    就在車子快速地逼近十字路口時,突然有個人從對面衝向他的車子——以那種自殺式的速度。

    在他反應過來時,他及時踩住煞車,然而還是遲了一步。

    他急忙下了車觀看被他撞倒的人,他赫然發現倒在地上的竟是一名披頭散髮的女子。

    要不是她身上有體溫、鼻翼仍翕動,他會以為他遇見鬼了。

    「秀,你要不要緊?我送你去醫院……」他仔細查看了下,發現她手上有多處的擦傷,殊不知道她在倒地的那剎那是否頭總有著地,會不會腦震盪。

    為了以防萬一,他二話不說將她抱了起來。

    「不要送都去醫院,讓我死……求求你……」懷中的女子掙扎地哭泣起來。

    原來她真的是自殺!

    「喂,秀!」他沒好氣地將她抱到車子裡。「你要死也別拖累別人,你知不知道你要真的這麼死去,我是要坐牢的。」

    「我不要活——」

    「無所謂!」他坐上駕駛座,氣忿地發動車子。「我把你送到醫院——確定你沒事後,你要怎麼死,我都不插手。不過我要忠告你一句話,螞蟻尚且知道偷生,而你卻不愛惜自己的生命,真是枉為萬物之靈!」

    「那是我的事!」女子的回答令他差點吐血。

    看來他碰見的是個瘋婆娘,他剛才真該肇事潛逃才對!

    真是他媽的……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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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8 09:51: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葉晴硬著頭皮來到陳慈的辦公室。

    她是負荊請罪而來的。

    「董事長,昨天……」

    陳慈一見到她,不但沒有一絲責備的表情,反而笑著看她。

    「維碩都告訴我了。」

    果然告了狀。

    「董事長——」

    「我相信你們彼此也都認識了,往後相處起來一定會十分融洽,我真的很高興昨天讓你到機場去接他。」

    葉晴的嘴張成了O字型,她怎麼會有雞同鴨講的感覺?

    「叩!叩!」

    彷彿已經知道來人是誰,陳慈問也沒問就說:「請進。」

    「媽。」湯維碩神采奕奕地走了進來。

    葉晴根本沒料到會一早就在公司和掃把星碰面,看來,今天又是個『衰』日了。

    「COCO,今天是維碩正式接管公司的第一天,從今天開始,你要實踐對我的承諾,好好在公事上輔佐維碩,千萬別讓我失望喔……」

    「董事長……」她真恨死自己太早對陳慈的許諾。

    「為了讓維碩早日進入狀沉,今天你就先陪他到工廠熟悉一下作業程序,介紹維碩和廠長彼此認識一下。」

    顯然一切的安排陳慈都已決定好了,葉晴除了點頭應允外,根本沒有說NO的權利。

    「葉秀,往後要麻煩你了。」湯維碩臉上掛著笑容,一看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哪裡,哪裡。」呵!要演戲是嗎?Who怕Who。

    「維碩,你以後就叫葉晴COCO吧!這樣彼此親切一些。」陳慈天外飛來一筆。「COCO,你也可以直呼維碩的名字。」

    他竟然真有順陳慈的意。「COCO,真是一個特殊的英文名字。」

    「謝謝。」

    她回給他一個做作得不能再做作的笑,「我們可以走了嗎?」

    「當然!」他點點頭,比了個女士優先的手勢。

    葉晴雖不瞭解他葫蘆裡賣什麼藥,但是她早已做了心理準備。

    湯維碩絕對是個難纏的對手!

    「人衰看臉就知道!」陸皓幾乎要對眼前這個冥頑不靈的女人豎白旗投降了。

    經醫生的檢查,除了手腳有些皮外傷,要命的是她的小腿骨骨折,外加輕微的腦震盪。

    所以醫生要她住院觀察。

    陸皓當然只有遵從醫生的指示,但是當護士要他填寫病人的資料時,他根本傻眼了。

    不管他如何詢問,她就像化石般不應不管。

    他懷疑她的腦子是否撞壞了。

    在無計可施下,他只好趁她熟睡時拿出她的小皮包,看看是否有蛛絲紀跡可尋。

    呼!老天有眼,果然有一本小型電話本,他翻開了第一頁,上面有著娟秀的筆跡寫著『葉雪』二字。

    電話本裡的人名用手指頭數都數得出來,其中出現了一個『葉晴』和『葉雨』的名字。

    咦,怎麼『葉雨』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唉!管不了這麼多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趕快通知她的親人。

    於是他連忙試著撥出第一個電話。

    「鈴!鈴!」

    像在耐力比賽似的,葉雨痛苦地呻吟一聲,把自己的頭像鴕鳥似的埋進被窩。

    天哪!她覺得自己的頭像被裝了好幾頓炸藥般,隨時會被爆開來。

    她伸出手想按掉鬧鐘,赫然發現鈴聲不是來自鬧鐘。

    是電話!她終於稍稍清醒了些,幾乎連滾帶爬地衝到電話機旁,誰知拿起電話筒,卻只聽見對方『卡喳』一聲掛了。

    天!她是生了病不成?不然為什麼渾身像團棉花,還有全身酸得要命,像抓這兒也酸,抓那兒也酸似的……

    「你醒了!」

    幸虧她此刻是坐在地上,否則她一定早跌個四腳朝天了。

    「你——」她倒抽口氣,雙眼瞪得差點沒掉出來。

    昨夜勇闖大衛俱樂部的記憶像倒帶般一幕幕在她腦海中重現……

    好不容易她才像找到自己的聲音:「你……你怎麼會在……」

    她連忙瞄了下屋內,好險,這是她住的地方——她老爸為她們三姐妹置的房子,不過現在只有她住這裡。

    不對!是她的住處,他怎麼會在這兒?

    而且他還是赤著上半身,下半身僅圍著她的粉紅色皂,仍淌著水的黑髮顯示他剛沐浴過。

    這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連忙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猛然像見了鬼似的尖叫出聲。

    「啊——」

    顯然佟磊處變不驚多了,她的尖叫並未讓他受到什麼震撼。

    反而彎下身,把臉湊到她面前,嘲謔地笑笑,性感的唇瓣和生動幽邃的黑色瞳孔,熠熠地閃動著一抹促狹的餘光。

    「你……我……」她的舌頭完全失去靈光。

    他會意地點點頭,促狹的笑意依然蘊含在嘴角,姿態從容不迫。

    「你是要問我,我怎麼會在你的屋子裡,而你身上的衣服又是誰幫你換的是不是?」

    他鐵定會讀心術。

    她點頭如蒜。

    「昨晚你喝醉了,所以我只好送你回來,沒想到你喝醉酒挺嚇人的,抱著我死命不放,而且還硬把我身上的衣服剝了下來,我是正常的男人,當然受不了這種——誘惑,所以,我當然不能夠——」

    「不要說了!」她雙手蒙住自己的臉,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以他的說法,她簡直是個色女!老天!她的清白竟毀在一杯酒及一個牛郎身上?

    「我完了,我完了!」只要想到自己不再是處子之身,她的淚水就委屈地淅瀝瀝而流。

    「沒有這麼嚴重吧?」佟磊蹲在她面前,深深凝視著她。「你聽過莎士比亞曾說過一句話嗎?」

    這個節骨眼,她哪有心情管誰說過什麼話!

    她失身了,莫名其妙失身了,嗚……

    「莎士比亞說,處女是一種擱久會失去光彩的商品,愈是保存得久,愈不值錢,還是趁著有銷路的時候,早點把它脫手好。」

    霍地,她放開蒙在臉上的雙手——如果眼光可以殺人,佟磊恐怕屍骨無存。

    「你為什麼不去死啊!」她氣得口不擇言。

    「我死了有不少女人會為我掉眼淚,再說——」他突然把手掌攤開:「拿來!」

    「拿什麼?」

    「昨夜我的表現可不能白做工。」他笑得好可惡。

    她揚起手想給他一巴掌,未料他更快一步握住她的手。

    「放開我!」他掙扎著。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落個不停。

    他輕歎一聲。

    「如果我剛才說的僅是開玩笑的,你是不是可以停止你的眼淚?」

    她怔忡地:「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沒錯,我是送你回來,該死的你卻吐了我一身,我只好為你換衣服,而我也落得如此狼狽樣。」

    「你是說我們……沒有做……」那個『愛』字她吞回喉嚨。

    「我不做任何『額外』服務,所以你仍是處女,oK?」他沒好氣地搖搖頭。

    他真後悔送她回來。

    更後悔自己會無聊至極地去尋她開心。

    他真是秀逗了。

    「可是你還是看見我的身體。」

    「放心,我對『干扁四季豆』和發育未完全的小女生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在說謊。

    昨天當他動手為她換衣服時,到她純潔白皙的胴體時,即立刻激起他『男人』的反應了。

    要不是他沖了冷水澡,恐怕她難逃其害。

    「謝謝你。」她聲如蚊鳴。

    他失笑地,「謝我什麼?」

    「我……」是呀,她謝他什麼呢?

    「叮噹——」鈴聲化解他們之間的尷尬。

    他像早已預料來人是誰,沒有問便走去打開大門。

    「佟先生,你要的衣服。」

    葉雨聽到大門外傳來一個聽起來很稚氣的男孩聲音。

    「你在處面等我一下,我馬上好。」他臉上的表情在瞬間又轉變了。

    「是!」年輕人應允。

    關上大門,佟磊把葉雨當成隱形人似的,自顧自地到浴室換上一件休閒T恤和牛仔褲。

    由於他的腿很長,穿起牛仔褲真好看。

    「以後別到俱樂部去,那種地方不適合你。」他面無表情,和剛才的他判若兩人。

    沒有道再見,就離去。

    葉雨眨著一雙淚眸,腦子一時還無法適應他的迅速轉變。

    他是——雙面人嗎?這是她唯一想到的。

    原以為湯維碩只是個虛有其表的男人。

    但一趟工廠視察下來,葉晴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顯然他是有備而來的,對工廠的進貨、出貨,甚至原料到製造,他幾乎都可以瞭若指掌。

    原本想看他鬧笑話,竟然沒有一丁點兒機會,這倒令葉晴心裡有些不平衡。

    出了工廠,湯維碩馬上迫不及待地問:「等一

    餓死鬼投胎!才十一點,就想吃中餐。

    「我不餓!」見到他,她吃得下才怪!

    「秀,你不餓,我可餓了!」他沒好氣地。「我一向有吃早點的習慣,今天早上我為了要來工廠,來不及吃——」

    「那是你家的事!」她管他那麼多做什麼。

    「喂!你有點良心好不好?」

    「對你這種人還需要什麼良心?」

    「我這種人?我是哪種人?」他愣了一下。

    「你是同——」不行!想起陳慈的交代,她不能當場給他難堪。

    「同什麼?」他可是聽得相當清楚。

    「你肚子餓是不是?」她又把話題轉回原點:「那你是不是什麼東西都吃?」

    這一點他相當自豪。

    他從小到大都不挑嘴的。

    「那自助餐吃不吃?」她靈機一動。

    正合他意!

    看來他馬上可以飽餐一頓了!

    王太太自助餐!

    原來葉晴說的自助餐並不是湯維碩所想的自助餐。

    不過倒也是菜色齊全,香味四溢。

    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湯維碩馬上食指大動。

    葉晴見他吃得那麼開心,除了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之外,根本一點法子也沒有。

    「你不吃?」

    他終於發現她的存在,她還以為他眼中只有飯菜的存在呢!

    「我沒胃口。」光看他的吃相她就飽了。

    「你生病了?」

    「你少詛咒我!我身體健康得很。」

    「你好像很討厭我?」他拿了張面紙抹抹嘴。

    「我是不喜歡你。」她十分坦白。

    「為什麼?」他饒富興味。

    「沒為什麼,只因你是一個同——」又差點溜口。

    他皺起眉頭:「到底『同』什麼?」

    「沒什麼。」她朝天翻了個白眼。

    「鈴……」行動電話適時響起。

    她按了鍵,聽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

    「請問是葉晴,葉秀嗎?」

    「是,我是!」她瞥了一旁正緊緊瞅著她的湯維碩。

    「有位葉雪秀正在醫院。」

    「我姐她在醫院,出了什麼事?……呃,我馬上到。」收了線,她看也不看湯維碩一眼就衝了出去。

    「喂,你怎麼說走就走……等等我……」要不是湯維碩反應夠快,八成又被她放鴿子了。

    陸皓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來了一個和病房內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

    「你是——葉……」對這種吃驚的表情,葉晴早已習以為常。

    「我是葉晴,我和葉雪是雙胞胎,你是打電話給我的陸先生?」她打量著陸皓。「是你送我姐來醫院的?」

    「沒錯,也是我『不小心』撞傷令姐的。」他坦然地面對一切。

    「你是怎麼開車的?」她最痛恨那些不遵守交通規則,開車肇事的人。

    「我——」

    「我警告你!」她惡狠狠地瞅著他:「如果我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陸皓啼笑皆非。「葉秀,其實我也是受害者,是令姐她尋短見撞我的車。」

    「尋短見?你說葉雪她——」現在她終於明白昨天半夜她為什麼心神不寧,為什麼會老覺得心頭不安穩了。

    「葉秀——」陸皓原本想安慰她幾句,沒想到卻遭來一頓搶白。

    「就算是我姐她想不開,但是你撞傷了她,你就難辭其咎!」

    這是哪門子的邏輯?

    陸皓真難以相信同是姐妹,又是雙胞胎,個性竟南轅北轍如此!

    葉雪冷漠如冰雪,而葉晴卻是個十足火爆女郎。

    這引起了陸皓對這對姐妹的好奇心。

    「為什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

    要不是看在葉雪有輕微的腦震盪,葉晴會毫不考慮地用力搖晃她,讓她的腦子可以清醒一點。

    葉雪沒有回答,但從她臉上茫然的神情看來,葉晴卻可以猜想得到她自殺的原因。

    「你知道了?」

    葉雪把眼光掉向她。半晌,才像只炸彈爆開來——

    「你——原來你早知道明政和文媚背叛我,可是你卻沒有告訴我,為什麼?」

    難道真的是丈夫有外遇,妻子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我告訴你,你會相信我的話嗎?」她咬咬牙,深吸了口氣,毫不留情地在葉雪的傷口抹鹽,重病須下猛藥。「有些事無法言傳,是需要自己去體會的。其實你現在知道黃明政對你不忠,何嘗不是件好事。雖然代價是大了些,但它可以讓你看清楚他的為人。」

    「拿我的幸福當賭注?」她冷冷一笑。

    「你幸福嗎?你真的幸福嗎?」葉晴將她的傷口赤裸裸地剝開:「你活著不為自己,只為了一個負心漢,這有什麼幸福可言?」

    「明政是愛我的!」她仍在作最後掙扎。

    「狗屁!」葉晴不屑。「他若真愛你,他又怎麼會和孫文媚搞在一起?他的愛未免太奇特了!」

    「他會改變是因為我未能為他生個孩子。」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為他找理由?你不能生孩子,你們可以去領養一個,他變心就是不對!」她氣忿難平地。「更可惡的是他居然選擇了你的好友孫文媚!都到這個節骨眼了你難道還不能夠清醒嗎?」

    「不要說了!」她強忍的淚水終於潰堤般在臉上奔流。

    「我要說,說到你清醒為止!」其實見到同胞姐姐如此傷痛,她也不好過。

    「你是在逼我!」

    「我只是要你面對事實,生命是你自己的,你必須對自己負責!你為了他而自殺,就算死了,他也不會為你掉一滴淚,說不定他還歡欣鼓舞省了離婚的麻煩。」

    「明政不是這種無情無義的人,他會拋棄我選擇文媚,也是無可奈何。」

    「沒有人能拋棄得了任何人,只有自己被自己拋棄!」葉晴見招拆招。「求求你,堅強一點,不要一副棄婦的模樣好不好?沒有人會同情你的。」

    「我沒有要人同情。」

    「既然如此,你就給我好好地活下去,不然我第一個鄙視你!」她朝葉雪大吼。

    病房內葉晴的河東獅吼,可是一字不漏地傳入陸皓和湯維碩耳中。

    「她是你的女朋友?」陸皓有點同情地看著湯維碩。

    由於湯維碩和葉晴是一同前來的,所以令陸皓揣測他們之間的關係。

    湯維碩沒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

    葉晴火爆的個性,他總算真正見識到了。

    以前他對這種脾氣壞的女郎可是敬而遠之的。

    但葉晴卻像一個發光體,緊緊地吸引住他。

    尤其她剛才在病房吼的那一席話,令他又愛又恨。

    這樣一個獨立、走在時代尖端的女人,他想征服她,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但是他相信自己會成功的!

    以男人看男人的眼光,雖然陸皓和湯維碩並不認識彼此,但是卻因葉雪和葉晴兩姐妹而有認識對方的想法。

    「陸皓。」他伸出手作自我介紹。

    「湯維碩。」他也伸出手,報出自己的名字。

    他們都相信,他們可以成為朋友,但絕不會成為情敵。

    「人呢?」

    葉晴一出病房,以現陸皓已不見人影,馬上對湯維碩擺出興師問罪的表情。

    「人?什麼人?」他明知故問。

    「那個肇事者——該死!他一定是畏罪潛逃了。」她咬牙切齒。

    真是一個聯想力豐富的女人。

    「他沒有畏罪潛逃,他只是忙了一個晚上太疲倦了,所以我讓他先回去休息。」

    「你讓他——」她用手指戳戳他的胸膛:「喂,你憑什麼擅作主張?我姐還躺在病床上,你就讓他走,你是存什麼心?」

    「我存什麼心?你竟然還記得你姐姐是個病人,那你對她大呼行的,又是存什麼心?你難道不知道病人是需要安靜休息的?」他趁機訓誡她一番。

    「你懂什麼?不及時給她當頭棒喝,我怕她會無法面對事實——」咦!她幹嘛對他解釋自己的想法?「喂,你少給我顧左右而言它,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讓那肇事者離開,你要如何給我一個交代。」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請。

    「喏!」他把陸皓留下的電話號碼遞給她:「這是陸皓對整件意外表示負責的最佳證明,他說過你姐姐的醫藥費他會負責到底。」

    「是嗎?」她半信半疑地接過,突然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你為什麼這麼看我?」

    「你好像對這個陸皓的男人很有好感?」

    以男人看男人的眼光,他是對陸皓的氣度十分欣賞。

    是他長年在國外,對中文的用法生疏了嗎?為什麼葉晴會用『好感』兩字來問他?

    也許這是台灣的中文新用法:「我滿喜歡他的。」

    「你——喜歡——他?」果然『死性』不改,同性戀就是同性戀。

    「有什麼不對嗎?」他難道用錯詞了?

    「你高興就好。」反正只要他不是喜歡她就行了。

    「佟先生!佟先生!」

    沈烈的聲音拉回佟磊心猿意馬的思緒。

    「呃,我在想一些事……」他到底是怎麼了?整個腦子淨是那個叫葉雨的女孩子。

    她算不上他見過最美的女人。

    但卻是他見過最純真的女人,當她因他一時興起的惡作劇捉弄而落淚時,他不只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感到歉疚,他更有一股想把她緊擁在懷裡呵護、疼惜,不讓她受一點委屈與傷害的衝動。

    他跟她完全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她像天使;而他卻是魔鬼,一身污穢的魔鬼。

    「佟先生,你要不要喝一杯咖啡?」

    沈烈關心地看著他。

    「也好。」或許他可以借助咖啡因讓自己的腦子清醒一點。

    不一會兒,沈烈便端來一杯黑咖啡。

    佟磊啜了咖啡之後,果然讓自己恢復正常。

    「沈烈,你煮的咖啡越來越好喝了。」

    「謝謝佟先生的稱讚。」沈烈郝然地搔搔一頭還未留長的頭髮。

    他上個月剛退伍,但在大衛俱樂部裡,他卻不是新進的人員。

    因為早在他未當兵前,他就已經到俱樂部上班。

    他不是個愛慕虛榮的人,更不是個好高鶩遠的人,會走入『牛郎』這行業完全是迫不得已。

    原本他也有個小康的家庭,妹妹沈雅自小患有先天性的心臟病,父親又在他考上大學的那一年發生意外死亡,因此他只有放棄繼續升學的機會;想長工作卻因只有高中學歷,加上未服兵役而無法獲得優渥的工作。因此,他透過朋友介紹而到俱樂部應徵,沒豐收

    所以佟磊不只是他的老闆,更是他的恩人。

    他曾發過誓,只要有機會一定會報答佟磊的恩情。

    「我聽說你最近去報名學商業管理?」

    「是。」他據實以告:「我一下有兩個願望,一是希望雅雅的身體可以健康康,二是我想開店。」

    「開店?你想開什麼店?」

    「這只是我初步的構想。」他把自己的抱負說了出來:「目前洋酒雖然受不少人喜歡,但是因為它價錢較高,一般人的接受力並不大,而啤酒就不同了。啤酒價位較低,已經普遍受到大眾的青睞。雖然台灣啤酒有不少人喜歡,但是現在的年輕人喜歡新鮮,消費能力也提升,因外有許多品牌的啤酒口味更是為年輕一低而開發,如果可以引進台灣,配合開放休閒式PUB來推廣,我相信成功的機率相當高,利潤也是很可觀。」

    佟磊很高興自己沒看走眼。

    當初沈烈來應徵時,他便一眼看出這個年輕人只要好好栽培,假以時日一定會是個令人刮目相看的角色。

    「你對你的構想很有興趣,如果由我出資,讓你來經營這樣的店及啤酒進口代理,你覺得如何?」

    「佟先生……」沈烈膛目結舌,突來的驚喜令他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你把詳細的計劃做一份報告,我要和陸皓好好研究,屆時就要借用你的才能,也希望我們可以合作成功。」

    沈烈的一席話觸動佟磊的心。

    其實他也明白經營一個特種行業並不是長久之計,也該是他未雨綢繆的時候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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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8 09:51: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要不是親眼見到葉雪的憔悴,葉雨會以為葉晴是在和她開玩笑。

    她曾在書上見過一句話——男人變心如變天。

    這句話終於在黃明政的身上印證了。

    太可惡了!她不只氣黃明政的無情,更氣孫文媚的無義。

    想當初孫文媚最需要幫助時,葉雪毫不猶豫對她伸出援手,她不但知恩不報,還恩將仇報。

    難怪會令葉雪如此的失望和傷心。

    雖然葉雪看似平靜,但,空洞的眼神以及緊閉的雙唇,卻令葉雨不敢掉以輕心。

    “姐,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她小心翼翼地問。

    葉雪輕輕地搖搖頭,半晌才幽幽地說:“我的事你沒有告訴爸爸、媽媽吧?不要告訴他們,免得他們為我煩惱、擔心。”

    “好,我知道了。”葉雨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這就是女人的悲哀吧!

    “還有,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受傷住院的事,你沒通知他吧?”葉雪口中的‘他’指的就是負心人黃明政。

    “沒……有。”葉雨不敢告訴她,其實黃明政已經知道她自殺的事,但是卻沒見他前來看她一眼。

    男人!

    永遠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古人亦有例子,黃明政也不算是特殊。

    只是葉雨很難相信,他竟一點夫妻之情都沒有,一個已變了心的男人,大概也變得冷血了吧!

    “小雨,我想搬回去和你同住好不好?”

    “好。”葉雨當然很高興葉雪的決定,至少在這個時候她需要親情,需要有人作伴。

    這樣也不容易讓她有胡思亂想的念頭。

    “你明天去幫我整理一些衣服,我不想再回去那個令我傷心絕望的地方。”她怕自己會再次崩潰。

    “好。”葉雨悄悄地握住葉雪的手,她知道這個時候葉雪需要的是勇氣。

    “你去忙你的事吧!不用陪我了,我不會有事的。”

    她的神情令葉雨還是放心不下。

    “反正我也沒什麼事,等二姐來之後我再走。”

    葉雪的眼眶發熱起來。

    她該慶幸她有兩位關心她的妹妹。

    雖然葉晴那一席話字字見血,令她遍體鱗傷,但是她可以深深了解那是葉晴對她的關心。

    “姐——”

    “我沒事。”她深吸了口氣,便生生把湧上眼眶的淚水又退回去。

    她不要再讓別人看見她流淚。

    “我有點餓了,你去幫我買點東西好嗎?”她寧可讓痛苦啃噬自己。

    “好,我去買,馬上回來。”

    葉雨一點也不遲疑地就往外走,未料才出了病房門口就撞進一片肉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雖然是她撞上對方的,但是對方結實的胸膛使得她的額頭也微微發疼。

    “那裡!該說抱歉的人是我,秀你——”陸皓張口結舌地看著面前這個嬌小的女孩。

    他認得她!

    但她卻不認識他。

    好巧不是嗎?

    難怪他會覺得‘葉雨’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原來——

    “你干嘛這樣看我?我認識你嗎?”她的印象裡可沒認識這麼一號人物。

    “呃,我只是覺得你長得和葉雪秀有點像,你們是姐妹吧?”他用話套話,如果真是如此,那絕不是個巧字就能形容的。

    “你……認識我大姐?”她這時才注意到他手上有一束鮮花,一副來探病的模樣。

    乖乖!她怎麼不知道大姐會認識除了黃明政以外的男人?

    “是我撞傷她的。”他一副很有誠意的表情:“葉雪秀現在的情況如何?”

    “還好,至少情緒平靜一點。”

    雖然是這名男子撞傷葉雪,但是從他說話的口氣和神情,葉雨對他的印象並不會很差。

    “我要去買點東西給我姐吃,你先進去看她吧!”

    雖然黃明政是葉雪的丈夫,她也不討厭黃明政,可是不知什麼原因,當初葉雪要嫁給黃明政時,她就是覺得他們不怎麼相配。

    葉雪就像一株菟絲花,她需要有人好好呵護、為她遮風擋雨。

    黃明政由於是富家子弟,根本就是個被寵壞的孩子,予求予取慣了,如何能照顧得了葉雪?

    但如果是眼前這個男人,也許他就有照顧葉雪的能力——哎,她是宿醉,頭腦未清醒是不是?

    怎麼可以隨便拿個陌生人來配葉雪?

    以後她絕對滴酒不沾!葉雨發誓著。

    “葉秀!”

    葉雪原以為是葉雨忘了拿皮包而返回,並未對進來的人加以注意。

    “你?!你來做什麼?”她不友善地看著他,以前她絕不會用這種口氣和別人說話,但是現在她痛恨任何一個男人。

    陸皓對她的不友善一點也不放在心中,他把帶來的花束找來一只玻璃杯插了起來。

    “你在做什麼?”

    “我在插花,病房擺一些花,會讓病人的心情愉快,有益病情的恢復。”他回答得頭頭是道。

    “你不必這麼費心,你對我一點責任也沒有,你請回吧!”她偏過頭去。

    “雖然你是這麼認為,但我說過要負責,就一定會負責到底。”他是神經錯亂了不成?這種事能撇清就撇清,他竟非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不可。

    他說話的語氣令她想起黃明政說話的語氣。

    以前她一定會很欣賞如此負責的男人,但現在——

    “你走,你不必對我負什麼責,你走!我不想見到你!”她毫不客氣地拽起玻璃杯的花束丟還給他。

    “我會再來看你的。”他竟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十分有耐心似的,又把花束插回玻璃杯中。

    “走!”明知道不該對他發脾氣,但是葉雪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她討厭自己變成這樣子,討厭、討厭……

    自從三年前,陸皓和佟磊約定戒煙之後,他們兩人未曾破壞過協定。

    但是今晚,他們卻不約而同地抽起煙。

    而且同樣心事重重。

    “你看起來精神恍惚。”

    “你卻是心浮氣躁。”

    面對這樣的互相調侃,他們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

    “你絕對猜想不到我今天到醫院時遇見了誰!”陸皓說。

    “瑪丹娜還是麥可傑可遜?”佟磊回答得漫不經心。

    陸皓吐了個煙圈,神秘兮兮地搖搖自己的手指。

    “我敢保證這兩人絕不是讓你精神恍惚的原因。”

    “你又知道我為何精神恍惚?”佟磊不相信自己的表現這麼明顯。

    “為了她不是嗎?”陸皓突然用手指指向出現在螢光幕上的葉雨。

    “Shat!”佟磊用手捺熄手上的煙卻不覺得燙。“不是告訴她別來了嗎?”

    “顯然她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陸皓抿著唇,他已多久沒見到佟磊有如此激動的反應。

    就像逮到自己的妻子紅否出牆。

    “我會讓她知難而退的!”他從齒縫迸出話來。

    “你確定你有辦法?”陸皓簡直火上加油。

    “你何不拭目以待!”佟磊拋下這句話,帶著勢如破竹的氣勢走出辦公室。

    陸皓終於忍俊不住。

    有些事是人算不如天算,佟磊忘了這一點。

    一回生,二回熟。

    葉雨的心情比起昨天來得鎮定多了。

    而她似乎也從新客人成了舊客人。

    從她一進門,馬上得到最佳的服務。

    “葉秀,你今天想指定誰來陪你?”

    “就由我來吧!”

    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葉雨的心跳加速起來,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心律不整的毛病,不然為什麼一聽到他的聲音,原本的鎮定就消失殆盡?

    佟磊揮了下手,所有人即退了出去。

    莫名地,她覺得俱樂部的人似乎都十分敬畏這個叫David的牛郎,每一次他的出現,所有人的臉上總是帶著多變的表情。

    他究竟是俱樂部內的什麼人?她的第六感告訴她,他絕不只是牛郎單純的身分而已。

    她困惑地抬頭看他,這一看更讓她迷惑。

    他熾熱的眼神正放肆地盯著她看,令她全身不由自主地臊熱不已。

    不自覺地伸出紅潤的舌尖,輕舔自己干燥的雙唇。

    佟磊眼中的兩簇火苗隨著她那小小舌尖掃過那兩片紅唇而燃燒起來。

    “你該死的又來做什麼?”

    干什麼?!他這是什麼口氣、什麼態度?他難道不懂自己從事的是服務業,客人至上的道理嗎?

    她真想回吼回去,可是一見到他臉上的怒氣,她就噤聲。

    “我不是叫你別再來了嗎?”一見到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口氣放軟了些。

    但相反地,葉雨卻發火了。

    “你憑什麼叫我不要來?喂,你別忘了我是客人,我是來花錢、消費的,你不好好招呼我,小心我叫你的老板把你開除。”她差點忘了自己是客人還被他大吼行的,遜斃了。

    “叫我老板開除我?”他戲謔地瞅著她:“這一點恐怕是不容易做到的事。”

    好囂張的口氣!

    就算他是俱樂部的紅人、大牌,他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根本不配堂牛郎。

    好,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誓不甘休。葉雨當機立斷按了服務鈴。

    他卻一副處變不驚的態度,這更惹火了她。

    “葉秀,有事嗎?”來人有禮貌地詢問。

    “我要見你們的老板。”她瞄瞄他,發現他的神情更悠哉了。

    “你要見——老板?”來人似乎很困惑地看看她,又看看佟磊。

    “沒錯!”她揚揚下巴,指指佟磊氣呼呼地說:“這個人的服務態度惡劣,我要你們老板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來人像有聽沒有懂地睜大眼睛。

    “下去吧!麥可,這事我會解決的。”佟磊終於出聲了。

    麥可像如釋重負地速速退了出去。

    葉雨氣得直跳腳。:“喂!我要見你們老板!”

    但麥可卻不理她。

    “別叫了。”佟磊雙手環胸,嘴角微揚:“他不會聽你的話的。”

    她怒視著他。“他不會聽我的話?好!那你告訴我,他聽誰的?”

    他笑了笑,輕佻地用指尖點了下她的鼻尖。

    “你做什麼!”她揮掉他的手,用力地擦去他留在她鼻尖的熱度。

    “他聽我的話!整個大衛俱樂部的人都聽我的話,因為我就是——”他瞇瞇眼睛,一副挑釁的神情:“你要找的老板。”

    “你——你就是——”葉雨倒退了一步,不自覺張著嘴直愣愣地瞪著他。

    這大概是有史以來,葉雪和葉晴兩人最心平氣和的一次。

    雖然她們個性不同,也時常爭執不休,但是她們都明白,她們都是關心彼此。

    就像這回,葉晴知道葉雪出院後要搬回公寓和葉雨同住,她也決定搬回去同住;因為她知道此刻的葉雪特別需要親人的扶持。

    “你怎麼不罵我了?”葉雪看著葉晴,原以為今晚自己大概又得受到葉晴的無情炮轟,沒想到一向有什麼就說什麼的葉晴像轉了性似的,安靜地一如小貓咪。

    “罵你有用嗎?如果你仍執迷不悟,就算你不怕被我的口水淹死,我還怕給嗆死!”

    “小晴……”說真的,對這個雙胞胎的妹妹,葉雪又愛又恨。

    愛的是她可以有如此堅強的心。

    恨的卻是自己永遠也無法像葉晴一樣。

    小時候,兩姐妹受到了什麼欺負,往往是葉晴挺身而出,她就像個姐姐一樣地捍衛著葉雪。

    如果不是因為她母親在生產過程中遭到一點困難,葉晴原本就該是姐姐的。

    “拜托喔!你別露出一張如喪考妣的臉行不行?你難道沒聽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下一個男人會更好嗎?”

    唉!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明明已告訴你自己千百次了,不要再刺激葉雪了,偏偏一開口又控制不了。

    “不會有下一個男人,我的心已經死了,徹徹底底的死了。”

    也許是天生的心靈感應,葉晴竟也覺得一陣苦澀像針扎般的刺理她的胸口。

    這可是她第一次可以感應到葉雪的感覺。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哎!別想了!”她甩了下頭,對葉雪說:“從現在起你要好好地活著,而且要活得比以前好,知道嗎?”

    “我會的!”

    “這才像是我葉晴的姐姐。”這可是第一次她當著葉雪的面叫姐姐。

    “小晴,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

    “好。”她一口應允。

    “以後你若結婚生子,可不可以把一個孩於過繼在我的名下,甚至讓我撫養,讓我有機會當母親。”

    望著葉雪悲傷的神情,葉晴的心好疼。

    她知道不能懷孕生子給葉雪的打擊是很深的,尤其是孫文媚又懷了黃明政的孩子。

    “我答應你!”雖然葉晴根本不想結婚,尤其葉雪的婚姻更令她對男人喪失信心。

    她雖堅強,但也怕受傷害。

    但是她一定會想辦法讓葉雪一償當母親的宿願。

    她會的!

    “你是存什麼心?”葉雨臉色又由紅轉青轉白。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守候在洞口的貓玩弄的小老鼠。

    “那你呢?”佟磊一派自若的悠閒不答反問。

    “你知道我真正的身分了對不對?”

    他還是看著她,但是他篤定的表情已告訴葉雨答案了。

    “好!”她咬咬牙極力忍耐控制自己的情緒。“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來俱樂部只有一個目的,希望可以采訪有關你的事。”

    原以為他會拒絕她,沒想到他反而雙手交握放在下巴,一副考慮的神情。

    “要采訪我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不知道你是否有勇氣。”

    她不知道他指的勇氣是什麼東西,但是從他的眼神,她可以預想到那可能不光是勇氣,而是要面臨考驗。

    “怎麼了?你怕了?畏縮了?”他激著她。

    她挺挺脊背。“在我的字典裡沒有怕,更沒有畏縮。”

    “很好。”他點點頭,突然用一種嚴厲的眼光掉向包廂內的電眼。

    在辦公室緊緊盯著螢光幕的陸皓當然收到佟磊眼中的訊息。

    唉!他還以為自己會看到好戲呢!

    陸皓只好有些不甘願地用搖控器將螢光幕給關閉。

    葉雨實在不明白佟磊在賣什麼關子,正當她有些耐不住性子時,佟磊開口了。

    “我願意接受你的采訪,只要你有勇氣脫光你身上的衣服。”

    仿佛遭到炮轟,室內一片冷靜,靜得葉雨聽得見自己如擂鼓的心跳聲。

    “如果你沒有這個勇氣,你可以離開了。”佟磊無疑是想叫她知難而退。

    但葉雨像吃了枰鉈、鐵了心般:“好!我答應你!”

    她要讓他跌破眼鏡。

    佟磊只想掐死這個小東西。

    “你不考虛?”

    “不必!”她回答得十分干脆,但又有誰明白她的內心此刻的感受。

    “那就開始吧!”他往沙發椅背一靠,一副等著看的表情。

    “可是我又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食言?”她腦子還算有點清醒。

    “我既然答應了,就會說到做到。”

    她該不相信他的,但是她卻相信他。

    心一橫、牙一咬,她動手解開自己上衣的扣子。

    是她緊張過度了是不是?為什麼要解開扣子竟是一件如此困難的事,而她的手還微微發抖。

    好不容易一排扣子解完了,佟磊以為她會半途而廢,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脫下襯衫。

    她因緊張而急促的呼吸使得她只著女性內衣的胸部更具有吸引力。

    即使佟磊已看過她青春的胴體,但是他此刻體內欲望的血液正猛烈沖擊心髒,引起絞痛、劇跳,而且無法控制。

    她竟然開始動手解開她內衣的鉤子。

    該死!她根本未察覺她潛在的力量足以令全天下的男子馬上消失——即使沒有月圓的神咒,就可以使人生理、心理一瞬間現出劣形,幻化野獸。

    “夠了!”他吼了一聲,抓起她脫下的襯衫拋到她身上。

    “你後悔了?”她接住襯衫抱在胸前。

    是的!他後悔了!後悔死了

    此時此刻若不是他,而是另一名獸性大發的男人……他幾乎要為腦海中的畫面七竅流血致死。

    “把衣服穿上,明天我會給你電話,約時間進行采訪。”

    除了讓她采訪,佟磊更有個想法,他一定要找個機會訓誡她以後應有防人之心,不能再蹈今日的覆轍。

    “失控了!失控了!”

    陸皓雖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好戲,但是見到一臉狼狽相的佟磊,他已經猜測出七、八分了。

    “你少在一旁幸災樂禍。”佟磊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嘿,嘿!”他朝佟磊扮了個鬼臉。“坦白從寬,說謊從嚴,你還是招了吧!是不是對那個叫葉雨的女孩動了凡心?”

    “我對小女生沒興趣。”他可是死鴨子嘴硬。

    “去!你也沒多老,何必老說她小?再說,我怎麼看她,她都不小,你要再不采取行動,恐怕有一天你就等著‘捶心肝’好了。”

    “你說完了沒有?”他煩躁地點了根煙。

    陸皓卻把煙給抽掉。

    “少抽一點!”他將煙捺熄。“你忘了煙抽多了會使男人性無能?”

    “你是哪壺不開提那壺!”他知道再不轉個話題,今晚他是休想耳根子清靜了。“我想將‘大衛’結束掉。”

    這一句話的威力十足。

    “你不是當真吧?”

    佟磊正經八百的神情卻又令陸皓不得不相信他不是開玩笑。

    “你捨得?”

    大衛俱樂部可算是佟磊的心血。

    “古有名訓:不捨,怎麼得?所以我願意博博看。”

    看來佟磊一定另有計劃。

    “我想了很久,也許我們不該再過這樣的生活。”

    陸皓當然明白他所指的是怎樣的生活。

    很有義氣,而目絲毫不考慮,陸皓表示了贊同。

    “你做什麼決定我都不反對。”

    其實他也早想過過正常人的日子。

    有了陸皓的支持,更讓佟磊的信心堅定。

    他相信他會開創出另一片天地,而且是充滿陽光、朝氣的。

    葉晴是那種下定了決心就會奮不顧身達到目的的個性。

    昨晚她決定要為葉雪生個孩子,她當然就會想盡方法達成葉雪的心願。

    只是——一個孩子耶!

    不是一只狗或一只貓隨便就買得到的。

    就算自己養的寵物要配種,也得挑個血統優良的,更遑論是她生個孩子,當然也不可以‘青青菜菜’。

    只是她上哪裡找一個合她意的‘種馬’?這著實令她傷透腦筋。

    其實她又有什麼好苦惱的?

    只要她願意,相信會有不少男人為了這個‘差事’而擠得頭破血流,霎畢竟在她這個年紀,又在這個年代,處女已經是瀕臨絕種了。

    但是她還是得慎思謀虛才行!

    萬一對方居心不良,因而威脅她走進婚姻的墳墓,那她這一輩子就玩完了。

    或許她可以找個‘精子公司’去借精……不行!萬一對方是個心理或生理有缺陷的,那生出來的小孩……

    由於她過度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沒注意到早餐會報已接近尾聲。

    但她的神游可是沒逃過湯維碩的雙眼。

    “……今天我很高興認識公司的精英,也希望我的加入得到各位的支持,讓我們一起為崇德企業美好的遠景一起努力,謝謝!”

    如雷的掌聲,甚至在座的人魚貫走出會議室,葉晴仍未察覺。

    “葉秘書?”湯維碩用平常說話的音量叫她。

    她仍是皺著眉,咬著筆桿,雙眼有些空洞。

    “葉秘書?”湯維碩挪近身子,但她仍沒反應。

    “葉——秘——書!”湯維碩放大音量在她耳邊吼著。

    這一吼果然讓她回了神,但也回給他一對‘憤怒的銅鈴’。

    “你嚇死人不償命的啊!我又不是耳背,你干嘛這麼大聲說話?”

    呵!還不是耳背,他已叫了她第三次了!

    葉晴拉拉自己的耳朵,以免自己的耳膜受損。

    咦,乖乖!什麼時候會議室裡只剩下湯維碩和她而已?

    “會議開完了。”湯維碩故意整她:“待會兒,你就把我今天提的報告記錄一下,稍作整理之後給我一份備忘錄。”

    他的……報告?!

    她看了自己本子上的塗鴨,以及被咬扁的筆蓋,她剛才根本沒聽也沒作任何記錄。

    真教她惱火至極了!

    這可是她從未有過的失常,她從來公私分明,如今竟然會失職,這……再瞄到湯維碩一臉饒富興味的神情,無疑是火上加油!

    她是個敢做敢當的人,既然是自己失職在先,就算會遭到湯維碩的嘲弄,她也會勇於認錯。

    “對不起。”她可是第一次向男人說這三個字。“我剛才沒做記錄,如果因此而使公事上有所延誤,我願意接受處分。”

    原以為湯維碩會不放過好好嘲諷她的機會,沒想到他非但沒有嘲諷她,反而面露關心神色。

    “你是不是有心事?還是你姐姐她——”

    “我姐姐很好。”

    “那是你有心事?莫非和男朋友吵架了?”

    “如果有男朋友,那我也不必如此苦惱——”她發現自己說漏了嘴,及時住了口,卻已太遲了。

    他一聽到她說沒男朋友,雙眼瞬間閃閃發亮。

    瘋了!他在興奮什麼!

    於是他用吊兒啷當的神情掩飾自己怪異的心情道:“說吧,到底是什麼事困擾了你?也許說出來,我可以幫你的忙。”

    “對不起,這件事你幫不了忙的。”只要想到他是同性戀,她就對他有點鄙視。

    真是眼睛‘脫窗’了,放眼天下,多少美女他不愛,竟愛男人,可憐哪!

    “說說看,真有這麼‘困難’的事?”湯維碩的好奇心快淹沒一窩螞蟻了。

    “對別人而言,可能不是太困難,但對你和我就很困難了。”她特別強調你、我兩字。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沒聽過嗎?”

    呵,竟然訓起她來了,給他一點顏色,他竟開起染房來了。死同性戀!

    又來了!

    湯維碩皺起眉心了。

    不知什麼原因,他發現葉晴有時看他的眼光有點怪,有點不屑、鄙視,甚至厭惡。

    這簡直是跌破他的眼鏡了。他活了三十二年來,可沒見過哪個女人對他厭惡過。

    他非得查明原因不可。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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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8 09:52: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鈴……”

    聽到電話的聲響,葉雨迅速接了起來。

    “喔——你等一下。”她把電話轉給另一位同事。

    從早上到現在,她已記不得接了多少通電話,幾乎都快變成了公司的總機,只為了昨晚佟磊的承諾。

    承諾——唉!恐怕自己是受騙了,他根本把她當猴子般耍著玩。

    想到昨晚自己的犧牲,葉雨不免耳根子發燙起來。

    她萬萬想不到自己有那麼大的勇氣接受他開出的條件,但是不免又笑自己傻得可憐,竟然會相信他說的話。

    唉!

    心想一定不會是佟磊打來的,所以提不起一點兒勁地‘喂’了一聲。

    “是我!”

    那低沉的聲音就像佟磊那黝黑又帶點銳利的眼睛。

    “是你!”葉雨忘情地提高音量,發現四周同事投來好奇眼光,連忙壓低聲間。

    原來他沒忘記他說過的話。

    “我在家裡等你,住址是——”

    葉雨連忙把話筒夾在臂膀上,拿起筆迅速地記下佟磊家的住址。

    “我現在可以出發了嗎?”天哪!瞧瞧自己這是什麼口氣,唯唯諾諾,活像要去見什麼大人物似的,嗟!

    “就現在吧!”卡,沒有別的話,佟磊便把電話掛了。

    好高的氣焰!

    葉雨忍不住對著話筒做了個鬼臉。

    “小雨,誰的電話?該不是你的男朋友吧?”同事陳淑美好奇地詢問。

    “是男朋友——才怪!”她頑皮地回答,拿起大包包檢視了下裡頭的用具是否齊全,然後像急驚風似的沖了出去。

    “祝我好運吧,拜拜!”

    跨上她的小綿羊,電掣風馳地奔向佟磊的住處。

    葉雨萬萬沒料到自己會這麼容易就找到佟磊的家。

    她再三核對了門牌上的住址,沒錯!正是這兒,只是她仍遲遲不敢按門鈴,因為她不敢相信像他這樣的人竟可以擁有台北市最高級別墅區裡的豪華別墅。

    不是她瞧不起他,而是像這樣一幢別墅,少說也要好幾千萬,而他只不過是一家牛郎俱樂部的老板,可能嗎?

    正當她猶豫時,別墅的大門竟然打開了,一位穿著如影片中那種傳統古板的英國管家出現在葉雨面前。

    “主人正在等你,請隨我來。”

    主人?!多奇怪的稱呼。

    但她還是跟著老管家走進別墅。

    簡直令葉雨看傻了眼!

    別墅的花園整理得相當漂亮,正中央還有一座養著色彩艷麗的錦鋰魚池。

    穿過花園,葉雨走進占地百坪的別墅裡。

    “請坐,主人馬上下來。”管家客氣地讓她坐,隨後就消失。

    會不會老管家認錯人了?

    她環顧屋內的擺設,差點以為自己走進一家博物館——從莫內的名畫到清明的瓷器。一定是弄錯了!

    不知老管家口中的主人是個什麼樣的人,老管家看起來滿和藹可親的,萬一因誤認了她而受到主人的責備,那她真是於心不安。

    趁著主人未發現錯誤時,她也許該先溜才對。

    正當她轉身起走時,背後傳來輕咳一聲。

    “不做采訪了?”

    這個聲音——她迅速回過身,以現佟磊穿著一身白色的休閒服,帥氣地走向她。

    “你——你就是這兒的主人?”原來並沒有記錯住址,老管家也沒有認錯人。

    “坐吧!”佟磊對她目瞪口呆的模樣未做任何評論,只是指指沙發椅說道。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難道做牛郎也可以這麼富有?

    “喝什麼?”他的眼睛自始至終一直盯著她,如果她不是如此緊張,她應該可以發現。

    “喝——不用了!”想起她曾鬧過的笑話,她搖搖頭。

    佟磊輕扯唇角,只是一瞬間,葉雨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他在笑。

    佟磊拍了下手,老管家馬上又出現。

    “難葉秀一杯卡布基諾咖啡,而我要一杯白蘭地。”佟磊吩咐。

    “是!”老管家的辦事能力令葉雨刮目相看,沒一會兒,一杯香氣四溢的卡布基諾就放到她面前。

    那帶著肉桂粉的誘人香氣,令葉雨忍不住深吸了口氣。

    等等!

    是巧合嗎?不然他怎麼知道她喜歡喝卡布基諾,而且一定要加肉桂粉?

    “放輕松一點。”他啜了口酒。

    放輕松,她也想啊!

    只是面對一個見過她裸體的男人,她如何能放輕松?

    尤其口要迎上他的眼睛,她總覺得自己是赤裸裸、一絲不掛……

    “可以開始了。”他像洞悉她的想法,以那雙微諷又帶著了解的眼眸,嘲笑她的驚慌。

    無可抑制的紅潮爬上她的雙頰,她扯開與他纏繞的視線,為隱藏起她顫抖的手,她將大皮包內的錄音機和筆記本拿出來。

    這個男人讓她手足無措!

    “好,我們開始。”她想藉這安全的話題讓自己冷靜。

    不過,這‘企圖’,在他們視線相交時又宣告失敗。

    她覺得自己像砧板上的一塊肉,而他則是那把鋒利的刀。

    他干嘛老用這種怪異的表情看著她?

    不行!要鎮定!她深吸了口氣,按下錄音機的錄音鍵,然後正經八百地開始做采訪。

    “為什麼要從事這種特殊行業?”她幾乎沒有拐彎抹角地問。

    “你認為呢?”

    “我?!”她搖搖頭。

    “如果我告訴你,是環境所逼,你信不信?”

    這個原因有點老套了,但是她還是願意相信他所說的一切。

    “不介意我抽根煙吧?”現在的他需要勇氣,當年的往事猶如一把利刃再次劃開他心中的傷口。

    隨著煙霧,佟磊開始陷入回憶,葉雨也隨著他的細述,從頭進入他故事的情節裡——

    “我是個私生子,從小我跟著母親在燈紅酒綠中討生活,我沒有機會讀書,十二歲那年,我母親因吸食過多的毒品而斃命,我被送入孤兒院。三個月後,我被一對夫婦所領養,他們待我很好,視如己出。但是好景不常,在我十五歲那年,我的養父因中風而去世,養母也因哀傷過度而病倒,由於養父生前和朋友合伙經商,豈知他病逝後,朋友不顧道義,私吞了他所有的資金。為了養母的醫藥費、生活費,我輟學了。”

    往事如影歷歷似的重現,令他感慨萬千。

    “白天我為了照顧養母,就送送報紙,在家中附近的檳榔攤幫忙,晚上有時打打零工,因為未成年,有許多老板不敢用我,有時遇上一些不好的老板,還會故意刁難我。倒是檳榔攤的小黑對我很好,他是個有前科的混混,有功夫底子,他只要有空便教我打拳,也許正因發育期,我長得比同齡孩子來得高大。”他又點了第二根煙抽了起來。“半年後,養母因受不了疾病的折磨跳樓自殺,小黑於是將我介紹

    到酒店堂小弟。其實酒店是個幌子,酒店的老板是個大毒梟,他利用酒店來掩人耳目,從事非法事業。有一天,有人密報,條子上門調查,引發一場槍戰,我則是陰錯陽差為他擋了一槍,也因為這一槍,我遇見了曼玲。”

    當他說到曼玲這個名字時,臉上的表情變得錯綜而復雜。

    雖然葉雨不明白曼玲究竟是何人,但她從佟磊凝重且深情的口氣中,可以感受到曼玲和他的關系一定非比尋常。

    果不其然——

    “曼玲是何老大的女人,我第一次遇見她時,她才二十五歲,她很照顧我,我認了她作干姐姐,我們之間的感情一直如同姐弟,一直到了我十七歲那年,何老大因喝醉酒而打了她,我送她到醫院,我陪在她身邊,事情也不知是怎麼開始的,我吻了她,從此我們的關系也就變了。”他神情痛苦的捺熄手指上的煙,無助的用雙手撫著自己的臉。“但是我們的關系瞞不了何老大,沒多久何老大對我起了疑心,加上他販毒的風聲屢次洩露,他以為是我背叛了他,於是他想了個方法要殺我,曼玲知道後,拿出她的積蓄想和我偷渡到英國,結果——”

    “結果怎樣?”葉雨急切的心情猶過於當事人。

    “她沒有照約定前來。”他帶著傷痕的眼神揪痛她的心。

    “為什麼?”

    “因為——”他咬咬牙,像忍受極大的痛苦。“她在半路被何老大的手下抓回去,我原本想回去救她,可是船東家知道我的情形,一旦我下了船回何老大那兒,無疑是自投羅網,於是趁我不備時,打昏了我。當我醒來時,我人已在前住英國的途中了。”

    葉雨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沉默著,心裡卻感染了他的痛苦。

    “我在英國人生地不熟的,十分潦倒,正在我感到絕望時,我遇見了吉娜,她問我願不願意為她工作,當時我毫不猶豫地答應,卻萬萬沒想到她說的工作是牛郎,我才知道原來男人也可以靠身體賺錢。”他淒淒地笑了笑,點燃了第三根煙,雖隔著煙霧,但是葉雨卻看得出他內心的孤獨與脆弱。“一年後,我輾轉知道曼玲她被何老大逼瘋,跳樓自盡的消息,我很自責,但是由於我是偷渡的,根本無法返回台灣,於是我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為曼玲報仇。吉娜知道我的故事以後,更加欣賞我,為了讓我有合法身分,我和他結婚了,於是我成了她的丈夫;我不再當牛郎,我努力讀書,終於完成了大學學業。三年前吉娜因肝癌去世,於是我回到了台灣,和我唯一也是最要好的朋友開了大衛俱樂部。”

    她專注聆聽的神情,宛如一個純潔的天使。

    “故事說完了,你應該滿意了吧?”他注視著她無瑕姣好的五官,令他有一種前所未見的悸動與震撼。

    這是在他人生中從未有過的感覺,仿如電光火石瞬間燃燒出的莫名熱情。

    他是怎麼了?難道他對一個小女孩動心?

    以前他生命中出現過形形色色數不清的女人,但對他而言,他只是為了錢才和她們在一起,對她們,他沒有一絲感情,就連對曼玲的感情也是恩情勝於愛情!當年年少無知的他,根本不懂什麼叫愛,而對吉娜,他和她也只是一郴易。

    “我還可以給你一則獨家新聞。”

    “什麼獨家新聞?”她的情緒一直跟著他的敘述而起伏,至今仍久久無法平息。

    “再過不久,大衛俱樂部也許會易主,也許會從此消失。”

    “為什麼?”除了好奇,她莫名地感到興奮。

    “因為我想過平凡的生活。”

    湯維碩看著手上的報價單,眉心糾成結,按下內線鈕,他沉聲地說:“葉秘書,請進來一下。”

    不一會兒,葉晴出現了,但是精神狀況比上午還要差許多。

    “你仔細復查過這份報價單了嗎?”他觀察她一整天了,發現事態嚴重。

    “當然!”報價單是她打的,她不相信有什麼錯誤。

    “請你仔細看看上頭的價錢。”他把報價單扔到她面前,他氣的不是她的粗心,而是無法獲知她到底在煩惱什麼。

    葉晴拿起報價單,仔細一看,馬上因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感到又惱又氣。

    這可是從未發生過的錯誤,她竟然在價錢方面少打了個‘零’。

    可別小看這個‘零’,它可會令公司損失一大筆錢。

    幸虧湯維碩及時發現這個錯誤,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如何?”他的眼睛自始至終未曾從她臉上移開過。

    她是個勇於認錯的人。“我馬上修改。”

    不一會兒,她又重新帶來一份報價單。

    湯維碩仔細地審查過後,不得不為她的工作效北折服,難怪他母親會一直對葉晴贊不絕口。

    “葉秘書。”他發現她又心不在焉了,這次他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你若有什麼困難,不妨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他是碰釘子碰慣了是不是?還是哪條神經搭錯線了?為什麼老對她如此關心?

    唉!他也不了解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她心神不寧,他也跟著坐立不安?

    莫非這也是一種傳染病?

    葉晴沒好氣地瞟他一眼,嗤之以鼻道:“幫忙!幫忙!你以為這件事只要口頭說說就行了嗎?你——”

    等一下!

    她突然靈光一閃。

    也許他可以——

    不!在心中又有個聲音反對。

    他是同性戀,他不可以。

    可以!

    不可以!

    可以……

    不可以……

    “煩死了!”她驀地忘情大叫一聲。

    這下更確定了湯維碩的猜測。

    “到底是什麼事——”

    “好,你要幫我的忙是不是?”她一咬牙,決定了!

    他點點頭,挺有義氣的!

    “我想跟你——借一樣東西。”再不把這件事解決,她怕自己會瘋掉。

    “借什麼東西?”看來沒他想像中困難。

    “借……精子。”她覺得全身血液全往頭上沖,有種腦充血的感覺。

    天哪!她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竟向他開了口,這……說出的話如潑出的水,來不及收回了。

    希望不會得到他的嘲笑,或怪異的眼神。

    “金子?!”他顯然沒聽仔細。“你要借金子?不如我借你鈔票,你自個上銀樓去買。”

    要不是現在不是該笑的時候,葉晴真的會笑出來。

    ○子?精子?

    “我要借的不是——”她歎了口氣,為了怕自己的國語不標准,她干脆拿起筆在自己的掌心寫下‘精子’二字:“喏,我要借的是這個。”

    “你要借……這個?”湯維碩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他當然知道現在有不少女性高唱著‘要孩子,不要丈夫’,對女性這種前衛的思想,他是極其的反對。

    而他更萬萬沒想到葉晴居然也是其中之一!

    “你到底借不借?”她輕抿了抿唇,有點後悔自己的沖動,跟一個同性戀者借精子,她真的是頭腦少根筋了。

    沒等他開口,她聳聳肩。

    “算了,我早知道你幫不了忙的,畢竟你喜歡的是男人,又不是女人。”

    湯維碩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你說什麼?!”

    呵!這小妮子竟說他喜歡男人,不喜歡女人?

    “你不是同性戀嗎?”事到如今,她豁出去了。

    這次湯維碩完完全全被打敗了。

    “我是……同性戀?”喔!他終於了解為什麼她看他的眼神會那麼怪異了。

    “難道不是?”她相信陳慈不會騙她。

    當然不是!他沒有說出口,只是急於想知道是誰造他的謠。

    “誰告訴你我是同性戀的?”

    “董事長!”

    還有沒有天理?

    自己的母親竟然說自己的兒子是同性戀?這是怎麼回事?

    “好,我借。”事實勝於雄辯,這個道理他懂。

    這下換葉晴傻眼了。

    “你……你答應我了?”

    “不過我有個條件,我要用最原始、最自然的方式。”這句話還有另一個解釋

    葉晴差點奪門而出,湯維碩眼明腳快地擋住她的去路。

    “不行,不行。”她的思路像蜘蛛網糾結成一團。

    “為什麼不行?”見她手足無措,他在心底竊笑了一番。

    “我怕你有AIDS呀!”她還算有點理智。

    “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我身體健康得很,不信我們現在可以到醫院做檢查。”

    “可是……”

    “你怕了?”請將不如激將。

    “我有什麼好怕的?”事到如今,她似乎沒有後悔的余地。

    而且為了讓葉雪高興……豁出去了!

    “好,我們到醫院檢查,如果你是健康的,那你就合格,不過我也有條件。”

    “你說。”任何條件他都不怕。

    “孩子生下來之後歸我所有,你不可過問,而且也沒有權利來爭取撫養權。”

    “嗯。”好賊的回答方式。

    “你答應了?”

    “嗯。”

    “好,那我們就到醫院去吧q天最好一次解決,免得夜長夢多。”

    “可以。”這次他回答得又快又干脆。

    “你……不後悔?”

    “不後悔。”他笑了笑,只有那麼一瞬間,葉晴看見有抹戲謔的詭異掠過他的眸中,快得讓她無法分辨出那是什麼含意。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

    葉雨的思緒像漲潮的海浪,起起伏伏,久久無法平息。

    她覺得自己像個劊子手,殘忍地在佟磊殘碎的心口上捅了一刀又一刀。

    她真能把佟磊告訴她的一切公諸於世嗎?

    不!她辦不到。

    但是面對工作上的壓力與她良心上的道義,她只有作了最後的選擇。

    “小妹。”葉雪睜開了眼睛。

    由於葉晴下午call了她,要她過來陪葉雪,所以從佟磊家做完訪問之後,她便直接來到醫院。

    “大姐,你醒了?”

    葉雪自始至終都沒睡過,她閉著眼睛,只為了要好好想清楚自己的未來。

    “我醒了,徹徹底底的醒了。”葉雪語帶雙關。

    “大姐?”

    “放心,我不會再做傻事了,為了一個變心的男人而自殺,太不值得!”

    “大姐!”葉雨喜出望外。“你可以看得開真的太好了。”

    “事到如今,我再不看開,我怕自己會被打敗。這一跤我跌得不輕,但是我會重新站起來,你和小晴,還有爸媽都是我最好的支柱,我不能讓你們失望、難過。”

    “大姐,你往後有什麼打算?”她相信葉雪一定有自己的決定。

    “這些年我與社會脫離太久了,想再到社會上工作恐怕會比較難適應,所以我想創業。”她有著破繭而出的堅定。

    “創業?!”葉雨睜大雙眼,十分感興趣的。

    “我想開一間花店,這幾年所學的就可以派上用場,店名就取為‘鳥語花香’。”其實她老早就有開店的意願,只是黃明政一直不肯答應。

    “鳥語花香?!”

    葉雪的構想突然觸動了葉雨的靈感,也許她可以——

    “姐,算我一份,讓我們兩個一起奮斗。”

    “你?!”葉雪吃驚道:“你不是有工作?”

    “我打算辭職。”

    “為什麼?”

    為了一個人,她心裡毫不考慮地回答。

    “職業倦怠吧!”她輕輕一笑,掩飾自己對葉雪的欺瞞。“而且開一間店就只有你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我相信我會是一個好幫手。”

    “也好,有你幫忙,我相信一定會成功的。”雖然葉雨極力掩飾,但葉雪卻敏感地讀出些訊息。

    但是她什麼也沒問,只因每個人都保有自己秘密的權利,即使葉雨是她的妹妹也不例外。

    葉晴根本不記得自己是如何來到這間五星級的豪華套房內。

    她手中還緊緊捏著由醫生簽名的健康報告。

    一見到房間內的雙人床,她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真的有勇氣和湯維碩做愛嗎?

    她有嗎?

    “放輕松一點。”湯維碩真怕她雙手再捏得這麼緊,會受傷。

    放輕松?!在這節骨眼,她怎麼放輕松?

    “我去沖洗一下,你在這兒等。”他說著,竟用食指輕點了下她的紅唇。

    只是那麼輕輕一點,葉晴竟然感覺到渾身像有電流通過,酥麻酥麻。

    天哪!她究竟讓自己跳入了什麼陷阱中?

    她想拔腿就跑,然而湯維碩卻像可以感應到她的想法,從浴室探出半個頭,眼中盡是促狹。

    “你不會臨陣脫逃吧?”他笑嘻嘻的。

    葉睛有點狼狽地深吸了口氣,真想撕破他那張得意兮兮的臉。

    “你動作快一點。”哎呀!她怎麼說這種話,活像自己已等不及了似的,亂了!一切全亂了。

    “我馬上就好。”他曖昧地向她眨眨眼。

    葉晴相信自己連頭發都變成紅色的了。

    “好了!”湯維碩果然是‘馬上’就梳洗完畢,打著赤膊的上身,只在腰間圍了條皂。

    上帝!葉晴發現自己無法轉移自己的目光,他的胸膛肌肉結實,光滑無比,這樣的體格簡直出乎葉晴的預料。

    “咳,咳!”他清了清喉嚨,邪邪地笑著:“怎麼,滿意嗎?”

    難堪和一種莫名的感受占據著她的心頭,葉晴只覺得心跳如擂鼓、手腳冰冷。

    怎麼情況有些改變了?

    好像成了湯維碩主導著一切?

    “你要不要去洗個澡?”他真怕她再這麼緊張,恐怕會昏倒。

    “我想喝酒。”她答非所問,想借酒壯膽。

    “好。”湯維碩向櫃台點了瓶XO。

    XO送來了。

    她迫不及待倒滿酒杯,一口氣喝了個見底。

    “這是酒,不是水,你這麼喝會醉的。”他收起笑臉警告她。

    “我就是想醉。”她不理他的警告又喝下一杯。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他搶過她的酒杯,發現喝了酒的她竟然是如此地吸引人。

    尤其那二片如玫瑰花瓣的唇,令他有股想和她親吻的沖動。

    “不,我不後悔。”她挺起背脊,不許自己有打退堂鼓的念頭。

    “好,那我們開始吧!”他突然伸出手,將她擁進自己的懷中,他的手扣在她的腰上,一副不准她退縮的表情。

    “你應該知道怎麼做吧?”他危險的腔調。

    “我……”她錯愕地說不出話來。

    “別告訴我,這是你的第一次。”他挖苦、也真的如此認為。

    一種被羞辱的感受湧上葉晴的心頭。

    “我是處女!”

    平地一聲雷,炸得湯維碩無法承受。

    “你是——”

    “不錯,這是我的第一次。”她氣不過他那種懷疑的表情:“但是我看過A片,我知道該怎麼做!”她一火,伸出手摟著他的脖子,然後閉上眼,什麼都豁出去似的吻上了他的唇。

    說不出是意外還是震驚,她以前也和她的男朋友親吻過同,但是卻從沒有過這種感受。

    湯維碩的感覺和她的幾乎是相同,他受到的震驚更勝過於她。

    他吻過不少的女人,但沒有過像此刻的感覺,他甚至還來不及回吻她,否則不知會是多麼驚天動地!

    “我……”葉晴真恨不得地上有個洞可以讓她鑽,她甚至想跟他說她後悔了,可是——

    “來不及了。”他像會讀心術,將她更拉向了自己,讓她可以感覺到她引起的反應。

    “會不會……痛?”要不是湯維碩抱住她的腰,她恐怕站都站不住。

    “我會很溫柔的。”他從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溫柔。

    “我希望一次就……”她的牙在咯咯作響:“就OK。”

    “就算這次無法讓你得到你想要的,你還可以借第二次,我不會介意的。”

    天啊,她不會運氣這麼差吧?葉晴暗暗呻吟。

    第二次——她可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有這個勇氣。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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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灑在葉晴那張細致帶著殷紅的粉頰以及勻稱的嬌軀上,尤其是修長的雙腿,足以令每個男人血脈僨張。

    湯維碩放肆地欣賞她的美,欲望更如海潮般洶湧翻騰,他很自然地又將她擁近些;也許是累了,她竟順服地偎向他,似有若無地發出一陣輕聲的歎息。她的氣息,心中泛濫的欲望立刻化成愛的行動,他輕輕攫獲住她微啟的雙唇,他的舌頭進入她的嘴裡探索、挑逗,而他的大手也忙碌地在她傲人的胸部撫觸。

    沉睡中的葉晴驟然地睜開雙眼,一時慌亂地忘了自己身處何地,但她接觸到湯維碩那張充滿‘壞壞’的笑容的臉時,腦海中頓時浮現出昨晚的情景,她又羞又惱,小手握得緊緊地想捶打、抗拒他,卻絲毫使不出半點力來。

    他的唇慢慢轉移到她已硬挺的乳蜂,葉晴渾身被一股甜蜜醉人的暖流和感情迅速穿透。

    在得到她的反應後,湯維碩慢慢地進入她的身體,他愛極了這樣的感覺,尤其在她裡面的感覺……

    在他狂野、無保留的牽引下,葉晴再度被融化了。

    又是一次完美的結合。

    但這次葉晴卻再也無法入睡,她緊緊盯著身邊睡得像小孩似的湯維碩,一顆心有如鍾擺似的擺蕩不安起來。

    從他的表現看來,一點也不像個同性戀者,她選擇了他究竟是對或錯?

    萬一她真有了他的孩子,他會信守承諾嗎?

    為了以防萬一,她必須當機立斷做個永遠後患的決定才行!

    雖然腳上的傷仍未痊愈,但葉雪已決定出院了。

    她忙著整理行李,門外有腳步聲傳來,她以為是葉雨,沒有回頭便道:“小雨,出院手續辦好了嗎?”

    “你要出院了?”回答她的卻是低沉的男音。

    她停下忙碌的雙手,回過身才發現進來的人是陸皓,而不是葉雨。

    “你的傷不是還沒好?為什麼急著山院?”陸皓口氣略帶責備。

    “醫生已經允許我出院了,也就證明我的傷已無大礙,就算以後有什麼後遺症,你也不必擔心我會要你負責任的。”

    “我說過我會負全責的。”他真氣自己為什麼硬要將所有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然而他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識。

    “其實你不必這麼做,這次的事件,錯完全在我,你只是倒霉地成了‘代罪羔羊’罷了。”她第一次對他說話的口氣不再冷冰冰,臉上的線條也緩和了許多。

    “前幾天,我情緒不穩定,說了許多不客氣的話,也希望你別介意。”

    “我能對一個‘病人’介意嗎?”他發現卸下冷漠面具的她竟如此可人。

    “姐,手續辦好了——咦,陸先生,你來了?”葉雨對陸皓的風度大為贊賞。

    雖然葉雪屢次給他釘子碰,但他從來沒表現任何不悅,而且也不因此而減少他對葉雪的關心。

    “嗶!嗶!”

    葉雨的call機此刻突然響起,她看了一下便直接把它關掉,表現得毫不在乎。

    “怎麼?是不是雜志社找你?”葉雪關心地問。

    “無所謂,反正一早我已經送辭呈給老總了,他大概是為了這件事Call我吧!”她已可以想像謝見之暴跳如雷的模樣。

    “你辭職了?為什麼?”陸皓對此事表現十足的熱切。

    葉雨聳聳肩。“我發現自己可能不適合吃這行飯,SO,就辭職了。”

    雖然她理由說得十分簡單,但陸皓卻覺得事有蹊蹺,更直覺到她的辭職與佟磊有關。

    “你采訪的工作做得不順利嗎?”他天外飛來一筆。

    “你?”葉雨睜大雙眼,他才察覺自己問得唐突,畢竟他是大衛俱樂部的另一個老板的身分,葉雨並不知道。

    事到如今,他也不須隱瞞。

    “我和佟磊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他表明。

    葉雨更加吃驚。“原來你就是——”

    他微笑地點點頭。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葉雪一頭霧水。

    “呃,沒什麼。”他們幾乎是十分有默契的。

    “姐,你一定累了,我們快一點回去吧!”葉雨聰明地岔開話題,一方面以免葉雪的盤問,另一方面她則是不想把陸皓的身份告訴葉雪,以免嚇到了她。

    “我車子停在外頭,不如由我送你們回去吧!”陸皓可是一點機會也不願意放過。

    “這……”葉雪還猶豫著,葉雨已搶先答應了。

    “也好,謝謝你了,陸先生。”

    雖然以世俗的眼光是無法接受‘牛郎’這行業,但是在獲知佟磊的背後故事之後,葉雨反而已不再排斥‘牛郎’,而且佟磊不是說過,他想過平凡人的生活嗎?

    酡紅的雙頰、晶瑩的眼眸、嬌艷的唇瓣,葉晴帶點癡傻地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尤其當她見到自己頸子上淡紫色的吻痕。

    恍然間,她似乎可以感覺到湯維碩的親吻、以及他雙手撫過她至身上下的酥麻感。

    至今她還無法相信蛻變成女人的感覺竟是如此美好——頓時,她覺得臊熱不已。

    哎呀!怎麼才一夜,自己已變成一個淫蕩的女人了?

    她做了個深呼吸,試圖讓自己恢復正常。

    一走出房間,大門也正好打開來。

    “大姐?小雨?”睢,她竟忘了今天是葉雪出院的日子。

    “二姐?你怎麼沒去上班?”

    “呃,我是……”她反射性地用手遮住自己頸子上的吻痕。“我是怕屋子太亂,所以特別請假一天整理屋子。”

    “你的脖子怎麼了?”她的怪異舉動可沒逃過任何人的眼睛,包括提著行李的陸皓。

    “昨天睡得不好,扭傷了頸子,我正好要主貼沙隆巴斯。”說著,她逃也似的沖入房間。

    誰知房間內根本沒有沙隆巴斯,慌亂間只好拿OK繃隨便貼。

    “二姐!”葉雨真是哪壺不開提那壺:“你貼錯了。”

    “啊,無所謂。”她真恨不得地上有條裂縫。

    陸皓畢竟是見過‘世面’的男人,他知道自己若不速速離開,氣氛會更加尷尬。

    “我還有事,我先走一步了。”他強忍住笑,卻藏不住眼中的笑意。

    “不送,請便吧!”葉晴對陸皓的態度仍沒改變。

    “小晴!”葉雪看不過去,嚴厲地看了她一眼,轉向陸皓歉疚地說:“抱歉,我妹妹她就是這種個性。”

    “沒關系。”他一副早已領教過的表情,不忘調侃道:“大概是脖子扭傷又找不到沙隆巴斯的關系。我先走了,再見!”

    如果眼光可以殺人,陸皓恐怕已碎屍萬段。

    “男人全是‘爛人’!”葉晴氣咻咻地。

    葉雪緊緊地盯著葉晴,意味深遠地道:“有我當你們兩個的前車之鑒,希望你們可以不要重蹈覆轍。”

    “我知道的。”她有些心虛地回答。

    “知道就好。”葉雪淡淡地笑了笑:“我累了,想休息。”

    葉晴轉向一旁的葉雨吩咐道:“小雨,扶大姐去房間。”

    “嗯,好。”葉雨點點頭,一見到葉晴走向大門,好奇地問:“二姐,你去哪裡?”

    “小孩子有耳沒嘴,好好陪大姐,我馬上回來。”

    望著葉晴匆匆離去的背影,葉雨忍不住說:“奇怪,今天二姐怎麼看起來怪怪的,好像做了什麼事瞞著我們似的?”

    “我希望小晴不會做出糊塗事才好。”葉雪擔心的說。

    “大姐?”

    “葉雨辭職了?”

    陸皓迫不及待地將第一手消費告訴佟磊。

    “為什麼?”佟磊猜不透葉雨辭職的動機。

    “我還想問你‘為什麼’!”陸皓深深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刁難她,使得她不得不辭職?”

    “我刁難她?!”佟磊苦笑。“如果我刁難她,還……”

    “難道不是?”

    見到陸皓如此關心的語氣,佟磊的心像打翻了五味瓶。

    “你為什麼這麼在意她的事?”

    “不為什麼,只因我想要追她的姐姐。”為了怕自己會死得很慘,他連忙掛免戰牌。

    “你要追她姐姐?”佟磊心中仿佛舒了口氣,他——怎麼了?

    陸皓唇角帶笑。“我追姐姐,你追妹妹,兩人齊手出擊,成功在望。”他亂引經據典。

    佟磊臉色微變,但馬上用冷漠隱藏自己不小心洩露的情感。

    “你想追她姐姐,別把我算在內,我對小女孩沒興趣。”

    “你說她是小女孩?你對她沒興趣,真的?”陸皓笑得好賊。“嘿嘿!正稱我心。”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既然你對葉雨沒興趣,那表示我也有機會。”

    “你,你不是喜歡她姐姐?”佟磊惡狠狠地盯著他。

    乖乖,明知在捋老虎須,陸皓卻仍一副悠哉的表情。

    “妹妹我也很‘中意’。”

    “你敢!”-

    將法成功!陸皓心中大叫起來。

    “我有什麼不敢?”他臉上的笑容更大了。“窕窕淑女,君子好逑!像葉雨這種純潔的小女生,有哪個男人不愛?”

    “我不准你對她有企圖。”要不是極力克制,佟磊會忍不住揮出拳頭。

    好霸道的口氣,好耶!

    這還是陸皓第一次見到佟磊如此失控。

    佟磊也了現自己的用詞遣字太過猛烈,但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我警告你——”

    陸皓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你想招誰惹誰,我都不在乎,但是絕不可以是葉雨。”

    哇!這句話的另一個意思是他在乎葉雨嘍?

    陸皓不由咧嘴大笑出聲。

    此時,佟磊才發現原來自己上了當。

    “桌上有沈烈寫的企劃案,你看一看!”他惱怒地繃起臉,大步走出辦公室。

    陸皓卻笑得更大聲了。

    看來精采好戲就要開鑼了。

    收到葉晴的辭職信,湯維碩只恨不能掐死這個小女人。

    她還真當他是種馬,借了種之後拍拍屁股走人?

    大概陳慈也獲知葉晴辭職一事,推門匆匆而入。

    “湯維碩,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開什麼玩笑,葉晴可是她萬中選一的媳婦人選,她豈可讓這個兔崽子破壞她的計劃。

    “喔——”他拉了個長音。“那請問,我是同性戀這件事,不知母親大人有何解釋?”

    “你知道了?”陳慈暗叫不妙。

    “我、全、知、道、了。”他沒好氣地說:“盤古開天,還是第一遭有母親將自己兒子渲染成同性戀者的。”

    “哎,這還不是為了幫你嘛!”

    “幫我?”

    “誰教你老不安定下來!再說,如果不告訴coco你是同性戀,她就會更排斥你。”

    “為什麼?”他傻眼。

    “這個原因我也不清楚,也許她曾在感情上吃過虧、受過傷,她根本不願意接受任何人的追求,我只好出此下策嘍!”

    “難怪!”他終於明白她為何要未婚生子了。

    “原以為COco可以順利成為我的媳婦,沒想到你們還是無緣,我看我這輩子想含飴弄孫是沒指望了。”陳慈十分沮喪。

    “媽,你對自己兒子就這麼沒信心?”他的話令陳慈睜大眼睛。“說不定再過十個月,你的願望就可以達成了。”

    “你是說——”

    “別忘了你兒子泡妞技術是一級棒。”他吹噓自己。

    “那是對別的女人可以,我相信coco不會那麼容易就讓你追到手的。”她故意潑他冷水。

    “是不容易,也許到時候還需要借老媽您一臂之力。”

    “看來姜還是老的辣!沒問題,只要可以讓我早日抱孫子,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您放心,這個孫子您抱定了。”

    葉晴——等著接招吧!

    從小到大,從沒有一件事能使三個姐妹如此同心協力。

    在決定了店面之後,三個姐妹馬上各司其職,共同為花店努力。

    葉雨負責店裡裝潢監工。

    葉晴開始向外接洽業務,憑她在崇德工作多年的經驗,花店雖未開張,卻已簽了不少基本客戶。

    葉雪則負責有關花的批發以及研究一些花式的咖啡煮法。

    雖然三人從早忙到晚,但卻愈忙愈起勁。

    這天店裡的裝潢工作已進行到最後階段,然而工人卻因粗心而將油漆的顏色弄錯了,以至於葉雨不得不留下來。

    等到工人油漆完畢之後,她才發現已經是凌晨兩點了。

    最後一班公車已錯過,她只好招來一輛計程車。

    也許是太累了,原只打算閉目養神一下下,未料卻睡著了。

    恍惚間,車子卻停了下來。

    她驚覺地睜開眼睛,才發現車子外的四周竟是一片烏黑。

    “你想做什麼?”

    她恨死自己的大意。

    計程車司機咧開了嘴,露出一口令人作嘔的黃牙逐漸地靠近她。

    “你……要錢是不是?”她慌亂地掏出小錢包丟給他。

    他打開錢包,掏出僅有的一張大鈔和幾個銅板,從他不滿意的表情,葉雨大叫不妙。

    她平時很少帶錢在身邊。“不夠是不是?我可以回家拿給你……”

    “回家?你當我三歲小孩啊?”他將大鈔塞入自己的口袋,將錢包砸在葉雨的臉上,正好打中葉雨的顴骨,疼得她叫出聲。

    “你到底想怎樣?”她反身想打開車門逃跑,然而卻只能做困獸之斗。

    “別白費力氣了,還是乖乖伺候我吧!”他一把扯起她的頭發,想強吻她。

    “放開我,放開我!”葉雨手腳並用,好不容易逃過他的強吻,卻惹火了他。

    “給你敬酒不吃,好!看我怎麼‘疼’你!”他用力地把她壓在身體下,然而葉雨更奮力的抵抗。

    “不要,救命啊!”

    “叫啊!這個地方是墳墓區,根本不會有人來教你的,你叫得愈大聲,老子我就愈爽!”他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天哪!難道自己的清白就要毀在這樣一個沒人性的人手上嗎?

    不到最後關頭,葉雨說什麼也不肯放棄與他對抗的機會。

    然而她的反抗,卻引來歹徒的氣惱。

    啪!啪!啪!啪!歹徒開始用暴力對付她。

    連續的巴掌打得她眼前金星直冒。

    歹徒的雙手更緊緊掐住她的頸子,似乎要致她於死地。

    呼吸愈來愈困難。

    她知道自己快死了。

    也好,死了,也就不必受到凌辱。

    突然,一聲巨響,車子前的車窗玻璃應聲而碎。

    有人打開車門,將歹徒從她身上拖走。

    空氣再度吸入葉雨的肺腔。

    活著的感覺真好。

    她聽到外頭有搏斗的聲音,黑暗中只見兩個人影纏打在一塊兒。

    顯群歹徒不是對方的對手,沒兩下的光景已被打倒在地躺平。

    “你還好吧?”

    這聲音——她望著站在面前的救命恩人。

    “是……你?!”

    也許是繃緊的神經突然松懈,她雙腳竟發軟地站不穩。

    “你沒事吧?”佟磊及時扶住她。

    “我……很好。”不!一點也不好、她連說話都覺得臉頰劇烈的疼痛。

    她知道是剛才歹徒那幾個巴掌所造甩的後果。

    佟磊也察覺她的不對勁。

    “我送你去醫院——”

    “不,我不要去醫院。”她從小就怕死看醫生。

    “那我送你回去。”

    “好……呃,不行。”她這狼狽樣鐵定會把葉雪、葉晴給嚇死。

    “如果你信得過我,不如先去我家。”

    她別無選擇,而且她相信他。

    “好。”

    “你不怕我對你不安好心?”他真的得找個機會,給她上一課什麼叫防人之心。

    “你會嗎?”不知為什麼她就是信得過他。

    佟磊被她打敗。

    有機會,他一定要對她再教育。

    “……好,我知道,拜拜!”

    一到了佟磊家,葉雨怕葉晴、葉雪擔心,馬上打電話回去,然而她為了隱瞞真相只好對葉雪撒謊,說自己到同學家過夜。

    收了錢,她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鼻子。

    “你在做什麼?”佟磊手上拿了一包冰塊走到她身邊。

    “我想起自己的行為像極童話的小木偶,所以摸摸看自己的鼻子有沒有變長。”

    佟磊對她稚氣的舉止感到啼笑皆非。

    “你該關心的不是你的鼻子,而是你的臉。”他看著她腫得跟豬頭似的雙頰,氣恨自己沒多打那個該死的歹徒幾拳。

    “我的臉——”她摸著雙頰。“完了,一定變成丑八怪了。”

    難怪剛進門時,管家臉上會如此吃驚。

    “快冰敷也許可以消腫。”他把冰包遞給她。

    她道了謝,接過冰包敷在自己的雙頰,果然舒服多了。

    “你怎麼會在墳墓區?”

    “你為什麼會辭職?”

    兩人幾乎是很有默契地開口。

    但她覺得自己的問題比較重要,於是堅持:“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只要她細心一點,她就會發現他一直陪在她身邊,只是他總是不著痕跡默默陪著她,幸虧如此,否則今天後果不堪設想。

    “我是碰巧路過那兒!”這個謊說得一點也不高明。

    就像現在拿十把槍對著葉雨,她也不相信他的話。

    “你又怎麼知道我辭職了?”她把他的問題反問他。

    “是陸皓告訴我的。”

    “哦,我該想到。”想到陸皓,她顧不了臉頰上的疼痛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陸大哥是個很好玩的人。”

    如果讓陸皓知道葉雨用‘很好玩’三個字來形容他,不知道會有什麼表情。

    “你為什麼說他‘很好玩’?”佟磊知道自己有機會可以嘲笑陸皓。

    “他不只‘很好玩’,而且他人很好,成熟又穩重又有風度。”

    葉雨的話仿若一桶桶的醋倒在佟磊的心上。

    “你好像很喜歡他?”

    “嗯。”她承認地點點頭。

    佟磊的心沉到了谷底。

    “要是我大姐可以敞開心扉接受他,不知該有多好!”

    “你是說——”佟磊的心又恢復原位。

    “其實陸大哥是個很好的男人,比起我以前的姐夫好太多了。”

    這些日子,陸皓可是卯足勁兒在追求葉雪。

    一大清早便陪著葉雪上花市去看花,甚至小心翼翼地陪著她,然而卻仍打不動葉雪的心。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難道你不知道這個道理?”

    “我當然知道,只是我怕大姐她的心已死,這樣陸大哥不就太不值得了。”

    原來陸皓的處境如此艱難,佟磊倒也不得不替好友擔起心來。

    感情的事是誰也無法插手的是不是?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辭職?”他又把話題帶回原點。

    “沒有什麼為什麼,只是我覺得揭發別人的隱私去達到目的是可恥的,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隱私權,將心比心。”

    “這麼說,你沒把我的事告訴雜志社?”

    “錄音帶我洗掉了、筆記也撕了,所以我也只好辭職了。”

    “你丟了這份工作,我要負完全的責任。”他想負一輩子的責任。

    “有得有失,再說我也沒有什麼損失,我和姐姐一起開店,過得也許更自在。”她一點也不責怪他。

    “聽說你對設計很有概念?”

    “本行,我以前是美術系畢業,對室內設計十分有興趣。”

    “那你願不願意為我工作?啊,別誤會,只是我最近和陸皓合開了一間PUB,正愁著不知請誰來設計店面。”他在為他們制造相處的機會。

    “我怕我才疏學淺不能勝任。”

    “你對自己沒信心?”他激她。

    “誰說的,我對自己很有信心。”看吧!受不了激的。“好,我願意試試。”

    看來自己比陸皓幸運多了。

    可憐的陸皓。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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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不是要你別來了嗎?”

    葉雪這句話已成了每天見到陸皓必說的開場白了。

    國父革命十一次方成功,雖然今天已經是第十二次,但是陸皓卻有愈挫愈勇的精神。

    “還是去花市嗎?”

    “不,今天不去花市,我要去店裡整理東西,也許過兩天有吉日,就可以開張了。”她神采奕奕地說。

    “那我開車送你過去吧!”他也感染了她的喜悅。

    自知推托、婉拒都對陸皓無效,葉雪也只有任由他的決定。

    清晨的道路除了稀疏的車輛,就只見一對清潔工打扮的夫妻在打掃街道。

    當有車子靠近時,做丈夫的總是會保護似的將妻子拉近了些。

    雖然這只是個小小舉動,卻令葉雪心中有著莫名的悸動。

    車廂裡流洩著一首曲調相當優美的男女對唱情歌,也許是心情使然,使得葉雪忍不住跟著輕哼起來。

    愛和承諾

    像指環和花朵

    你用一生守候

    等待幸福的結果

    不能讓愛沉默

    在思念世界探索

    當驚覺歲月蹉跎

    你回頭再望著我

    你的心

    一下在感動我

    像心有靈犀,葉雪和陸皓同時將視線轉向對方。

    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一股電流流過了葉雪的心中,令她警覺到自己的失態。

    由於陸皓的分心,使得車頭就要撞上橫隔在路上的安全島。

    “啊,小心!”一時情急,葉雪用手扳過陸皓握著方向盤的手,及時化解了危險。“呼,好險。”

    她緊張得額頭冒出冷汗,此時才發現陸皓的手不知何時反握住她的手。

    “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除了黃明政,她從沒有和其他男人有過這麼親密的接觸。

    她應該快速地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她支沒有。

    反而讓他這麼握著,感受他手心傳來的體溫。

    愛情是一句承諾

    一生執著

    雖然過去緣分

    虧欠太多

    在心中一把不滅的火

    依然那麼熱烈

    燃燒著

    究竟是陸皓眼中的摯情還是歌詞?竟讓葉雪封閉的心靈慢慢地開啟。

    葉雨無法相信自己和佟磊竟然像相識已久的朋友,徹底未眠聊到清晨六點。

    “天亮了?”經過冰敷的臉頰已逐漸消腫了。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他很高興這次的意外使得他們有機會更認識彼此。

    其實有一大部分全是葉雨在說話,他只負責聽。

    “你一定覺得我是個長舌的女人。”

    “不會,我喜歡聽你說話的聲音。”

    多教人悸動的一句話。

    “我該回去了。”她突然起身,未料一時心急,不小心絆到腳下的拖鞋,整個人就朝佟磊身上撲了過去。

    這一碰觸,兩顆心猶如電光火石觸電般的憾動心心。四目凝睇交纏,急促的心跳聲,翻攪著佟磊蟄伏體內熾熱的激情綺念。

    “對不起……”葉雨嬌喘,微啟雙唇。

    不能克制的心催促著,佟磊忍不住輕吻她的唇瓣。

    這個吻來得自然也突然。

    原來吻的滋味是如此美好、甜蜜……

    葉雨幾乎迷失在佟磊雙唇與舌尖的魔力下。

    雖是百般不願,但佟磊還是及時離開她誘人的唇瓣。再吻下去就怕控制不住自己脫僵的情欲了。

    凝望著她如夢的醉人眸光、粉頰的暈彩以及唇邊那一抹嫣然嬌怯的嫵笑。

    佟磊差點又克制不住想吻住她。

    但理智戰勝情欲。

    “你不打我?”他沒由來地迸出一句。

    “打你?為什麼?”她一楞。

    “這是你的初吻不是嗎?”

    “很笨對不對?”她就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一定拙死了,但好勝心強的她,馬上不服氣地反駁道:“也許多練習幾次就不會這麼笨拙了。”

    “不准找別的男人練習,這個唇是我的。”他像護著自己的所有物般霸道。

    “要是有人也像你一樣‘不小心’吻了我怎麼辦?”她逗著他。

    “不會有這個人的存在。”

    “你很霸道,不過——我喜歡!”這次是她反吻了他。

    太陽似乎在玩捉迷藏游戲,一下光芒四射,不一會兒卻又躲入濃密的雲層。

    再一次漂亮的出擊。

    葉晴又為‘鳥語花香’爭取到一張長期合約。

    雖然店才開張一個月,但是鳥語花香的業績一天比一天好,幾乎已令她們三個姐妹忙得不可開交。

    如此有成績、忙碌的生活,應使人覺得日子過得十分充實才對。

    但不知為何,向來好勝的葉晴卻益覺日子過得有些恍惚。

    也許是最近夜晚老睡不好的原因吧!

    一思及此,她便有滿腹的憤怒。

    她竟天天作夢,而且夢中浮現的竟是湯維碩誘人的微笑,以及他的親吻、愛撫……雖然是在夢中,她卻可以清楚感受到那種令人心炫神迷的顫動。

    完了!湯維碩莫非下了蠱?為什麼她會變得如此淫蕩?

    一時疏忽,竟未察覺有人擋住她的去路,她竟一頭撞上厚實的肉牆。

    “對……不起。”她一邊道歉,一邊抬起頭,赫然發現她撞到的人竟是湯維碩。“你——”

    該不會是幻影吧?

    陽光照亮他的臉頰,熠熠的眼眸有掩不住的笑意。

    “哈羅,你好嗎?”他是在打著招呼,但眼睛卻不是緊盯著她的臉,而是對准著她的小腹。

    然而過度吃驚的葉晴並未察覺,只是瞪著他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自從那一夜之後,她遞了辭呈,他們就不再見過面了。

    可惡的是,他似乎益發英俊、瀟灑。

    發現他對她的問話沒有反應,她不免提高了音量又問了一次:“喂,你怎麼會在這兒?”

    他終於把眼光掉向她,唇角帶著微笑。

    “我是來看看我的兒子,呃——不對,也許是女兒。”

    “兒子?女兒?”她看著四周,沒發現有小孩子。“在哪裡?”

    好像她的話問得很蠢似的

    “在這兒!”他張開手掌貼向她的小腹,令她退後了一大步。

    “光天化日下,你竟對我性騷擾!”

    “小心胎教,別污染了baby純潔的心靈。”他竟對她訓起話來。

    “神經病!”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越過他逕自往前走。

    未料才走了幾步,他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脾氣暴怒,性情不穩,征兆明顯。”

    她旋過身,用力地吸氣,似乎在克制自己的怒氣。

    “你到底有完沒完?”

    “你的MC遲了對不對?”他一語命中。

    最近她忙得根本忘了身為女人最重要的一件事,不過卻被他給說中了。

    但她矢口否認。

    “抱歉,我的MC一向准得不得了。”

    “不會吧?”他睜大雙眸,表情十分誇張:“我不相信我的性能力這麼差。”

    “你——你——”她相信自己的臉已紅得讓捐血中心眼紅了。

    “如果我猜得沒錯,以你現在的面相看來,肚子裡的一定是個頑皮得不得了的男孩子。”他竟信口開河。

    “你——”

    他根本不讓她有反駁的機會,又搶著說:“你一定沒看書對不收?沒關系,我替你買了。”

    他把手上的一個大紙袋硬塞到她手中,繼續說:“裡頭有書,也有一些孕婦該吃的營養品,要有健康的母親,孩子才會長得好又壯,連這點小常識都不知道,你真該打屁股。”他說話的口氣像個寵愛老婆的丈夫。

    “你——”天哪!她竟氣得找不到話回他。

    “記得去看醫生,拜拜!”他微笑地欠了欠身,然後揚長而去。

    “神經病!”葉晴氣得只差沒把袋子朝他背後扔了過去。

    不過,湯維碩的叮嚀,使得她不得不面對自己的疏失。

    也許她真該上醫院做個檢查。

    ‘鳥語花香’來了一對不速之客——孫文娟和黃明政。

    由於葉雨送設計圖到佟磊的PUB去,店中只有葉雪一人。

    乍見他們兩人時,葉雪有些錯愕。

    黃明政臉上的表情幾乎和她一樣,但還有一絲的尷尬。

    孫文媚則不同了。

    她趾高氣昂,臉上盡是得意洋洋的表情。

    “文媚……”黃明政皺著眉頭,急於逃離花店。

    孫文媚卻和他恰恰相反,她像宣戰似的對葉雪笑了笑,然後雙手緊緊勾著黃明政的手臂,用極嬌柔的聲音說:“老公,你不是說我肚子裡是雙胞胎要送一份禮物嗎?”

    這句話無疑是一把利刃狠狠插入葉雪好不容易才結疤的傷口。

    痛!她再也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了。

    “我是答應過,但是你也不必——”

    “我想要一束玫瑰花嘛!”她是故意的。

    也許已經學會了用堅強來掩飾自己的脆弱。

    葉雪將喉中的酸楚硬生生地吞回去。

    “歡迎光臨本店,不知二位想買什麼樣的花?”

    孫文媚放開黃明政的手臂,走到她身邊,手指無意地挑著花,嘴巴卻夾槍帶棍地不放過葉雪。

    “無法生育的女人一定很痛苦吧!”

    “文媚!”黃明政還算有些良心地斥喝著。

    “我說的是實話。”孫文媚得理不饒人的:“沒有生育能力的女人根本不算是女人,有哪個男人會喜歡一個不是女人的女人。”

    她的話幾乎令葉雪的心淌血。

    啪,幾乎沒有預警的,一個人影竄到孫文媚的面前,狠狠地刮了她一耳光。

    “陸皓!”葉雪驚呼。

    “不管你是誰,我都不准你出口侵害我的未婚妻。”陸皓凶狠的氣勢顯然壓過孫又媚高漲的氣焰。

    平時的孫文媚可容不得有誰敢如此對她,但一見到眼前高大、英俊的陸皓,嫉妒之心早掩過她的憤怒。

    這才是男人,懦弱的黃明政馬上被比了下去。

    “你是她的未婚夫?”

    “沒錯!”陸皓保護似的擁著葉雪輕顫的肩頭。“我們就快結婚了,也不會忘記寄喜帖給二位的。”

    雖然已經是離了婚的夫妻,一聽到葉雪要結婚,黃明政的大男人主義也受到了挫折,臉上的表情十分不自在。

    “恭喜你了,小雪。”

    “黃先生,對不起,請你記住一件事!”陸皓糾正道:“以後請稱我太太為陸太太,以免遭來非議。”

    這比打他一耳光還叫黃明政難堪。

    “文媚,我們走了!”他拉著像花癡般的孫文媚快步離去。

    葉雪偽裝的堅強在這一刻全破滅了。

    淚水像開了閘的洪水流個不停,像對自己生氣似的拼命捶打著自己的胸口,不斷哭喊著:“為什麼?為什麼?”

    陸皓見她如此失控地傷害自己,連忙箍住她的雙手。

    “別這樣,不值得。”

    他以為她的傷心是因為黃明政的負心。

    “你別埋我!”她揮開他的手,傷心欲絕地位道:“我不配當女人,我不配!”

    陸皓眼中盡是憐惜,伸手捧住她的淚臉。“誰說你不是女人?在我心中你是個百分之百的女人。”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是!”他不只語氣肯定,而且還用行動表示。

    葉雪的腦子一片空白。

    陸皓的雙唇緊緊捕住她的唇,他的吻十分具有侵略性,似乎想將她整個人都給占住。

    拂間她的呼吸愈來愈熱,這是她不曾有過的感覺,整個人好像……肆意放縱的快感。

    連她的心也火熱地跳躍著。

    她甚至開始有些驚慌,驚慌卻是來自自己心中一波又一波的期待,她感覺到他的體熱緊燙熨著自己的身體,自己身上的每寸肌膚也開始發熱,一顆心跳動得更快。

    “嫁給我!”他就地取材,從花桶中抓了一把酒紅色的玫瑰花,也不顧手掌被花刺給刺傷、刺痛,單腳曲膝,擺出一個求婚的post。

    葉雪看著陸皓那張出色而且俊逸的面孔。

    他的眼中沒有太多情感的波動,只有一份誠懇,十分深摯地放在那裡,等著被接納和認同。

    她該接受他嗎?葉雪問自己。

    不,別再跌進另一個陷阱裡,別再一次。

    黃明政的背叛是她永遠椎心的痛,她拒絕再受傷害。

    “不!”她毅然地拒絕。

    “難道你介意我的過去?”

    “不是!”

    “那又為了什麼?”

    “你知道答案的。”她黯然地垂下眼。

    “為了你無法生育?我不在乎沒有孩子,我們可以去領養一個。”

    “我不想讓你的未來充滿後悔。”

    “我不會後悔。”他突然站了起來,拉著她就往外走。

    “你要帶我去哪裡。”她詫異。

    “到醫院去,我去結扎。”他發出驚人之語。

    葉雨很仔細地講解設計圖,然而佟磊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只是緊緊地盯著她嬌俏的臉蛋,不時偷襲著她的吻。

    “喂,先生,拜托你正經一點行不行?”葉雨好氣又好笑地皺起眉心。“你這樣弄得我心猿意馬,我怎麼工作?”

    “明天我就要到法國去,再不把你看個夠,我怕自己會相思難耐。”他到法國是為了和酒廠談代理進口的事。“叫你陪我去,你又不肯。”

    “你去談生意,我去做什麼?”她發現他有時一點也不像三十五歲的男人,反而像個只有五歲的小孩。“而目你又不是一個人,陸大哥也陪著你,你不會無聊。”

    “別提他了,他自從知道要去法國,每天擺一張臭臉給我看,要不是你保證替他看好你大姐,他死都不會答應和我去呢!”

    兩個牛皮糖,五十步還笑百步!

    “如果這次我拿到代理權,你要怎麼獎勵我?”

    有沒有搞錯?事業是他的,他竟然跟她討賞!

    “你想要什麼獎賞?”他笑著。

    “你!”他輕點了下她的鼻尖。“我要你!”

    聽了他的話,葉雨不由得臉一紅。

    “不行!”

    “為什麼?”失望布滿他的臉。“難道你想不嫁我?”

    “你是在向我——求婚?”她不相信地瞪大了眼。

    肯定地點點頭,佟磊見她不敢置信的眼神,忍不撰她吻了夠,才放開她的唇。

    “我現在知道了一件事。”

    “什麼事?”她好奇。

    “再怎麼強悍的大男人,一旦碰上了他深愛的女人,都會軟弱地成了那女人手中的繞指柔,隨她搓揉。”

    “我又不是‘那個女人’!她嘟嘟小嘴。

    “不是你是誰?”他再輕啄了下她的唇。“等我從法國回來,我們就結婚吧!”

    “這麼快?”她想了下,搖搖頭:“不行!”

    “為什麼?”他不解。

    “因為我是家裡最小的,至少也得等兩個姐姐有了好歸宿,才可以輪到我。”

    “天哪!”佟磊呻吟。“難道沒有商量的余地?”

    “那你就叫陸大哥加油吧!”

    這一點,難不倒佟磊,就算要他天天拿槍捍逼陸皓,也不成問題。

    可是陸皓可以幫他解決第一個問題。

    然而,第二個問題——葉睛又有誰可以解決?

    葉晴無法形容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恭喜你,你懷孕了!”當婦產科醫生對她說出這句話時,她竟感覺不到一絲喜悅。

    不!她應該覺得很興奮、高興才對。

    她終於可以替葉雪完成心願,可是她為什麼覺得心情低落,莫非懷孕的人真的是情緒多變?

    望著醫院走廊牆上的嬰兒海報,她竟忍不住幻想自己的孩子將會長得像誰?

    如果是女兒,她希望像自己,如果是兒子,應該會像湯維碩吧?

    啊,怎麼又想到他?

    都是那個大嘴巴,被他一說即中。

    不對,不對?她突然覺得事有踩蹺。

    湯維碩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而且他表現得十分在意她的懷孕,他該不會是想來和她搶孩子的吧?

    像捍衛自己的寶貝,她雙手緊緊護著自己的小腹。

    孩子是她的,搶不走!

    陸皓可是吃了秤鉈、鐵了心,任葉雪和醫生說破了嘴,也動搖不了他的決定。

    “陸太太,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勸勸你的先生。”

    從進醫院到現在,他們的身分一直被誤解,但葉雪也無暇多做解釋。

    “陸皓,拜托你三思而後行。”

    “我想得很透徹,等我做了結扎,我們就去領養小孩。”

    基於醫生的道德,加上對陸皓的表現,醫生試著解析問題。

    “其實現在醫學相當進步,縱使不孕症也有辦法受孕,所以你們不該放棄任何可行的機會。”

    像一盞明燈點燃了葉雪的心。

    “醫生,您是說我也可能有懷孕生子的機會?”

    “凡事得試試看,不妨你去做個檢查,我們再做因應的對策。”醫生中肯的建議。

    陸皓怕葉雪承受不了壞的打擊,想開口拒絕,葉雪卻搶先一步,點頭答應了。

    “好,我做。”

    “小雪……”見她一臉期待,他也不忍潑她冷水。

    但卻教他開擔提心。

    萬一結果不好,那——

    從不信教的陸皓,此刻卻在心裡虔誠祈禱上天的幫忙。

    等待的時刻教人害怕、緊張。

    但是當醫生宣布葉雪生育能力一切正常時,陸皓竟激動地眼帶淚光。

    “我是女人,我可以生自己的baby,我是女人!”葉雪抱著他又叫又跳,比中了彩券還高興。

    陸皓打鐵趁熱地說:“那你可以答應我的求婚了吧?”

    “我——”

    “你忘了醫生剛才說的話?再不快一點受孕,你會成了高齡產婦,對你、對baby都不是件好事。”他威脅。

    “可是——”

    “你再猶豫,萬一……”

    “不會有萬一!”她埋怨地瞪著他:“好吧!”

    “你……你……”她答應得干脆,倒教他吃驚地說不出話。

    “你別想後發,我嫁定你了!”

    “萬歲,萬歲!唷呵!萬歲!”陸皓興奮地幾乎失了控,引來大家的注自。“我的求婚成功,YA!”

    “喂!”葉雪拉拉他的袖子,紅著一張臉。

    見她羞紅了臉的怪模樣,陸皓真的是愛極了。

    伸手將她緊緊摟在懷裡,然後抱著她在大馬路上旋轉了起來。

    “給人看笑話了!”葉雪掩不住笑意的唇抗議著。

    “我要讓全世界的人分享我的喜悅!”他太高興了。

    每個從他們身邊而過的行人紛紛表達了對他們的羨慕和祝福。

    有情人終於眷屬,每個人都樂觀其成的不是嗎?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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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18 09:54:0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哇!哇!」

    葉雨一進門就被客廳茶几上琳琅滿目的蜜餞給嚇得睜大雙眼。

    再看看葉晴身邊的各種書籍,她的嘴張成O型——

    《嬰兒與母親》、《育嬰大兒》、《懷孕二八十天》……

    「吃顆烏梅,讓你鎮鎮驚。」葉晴拿了顆蜜餞放到她口中。

    哇呼!酸得她小臉扭曲變了形。

    「二姐,你這是——」

    「哎,大驚小怪的,你快當小阿姨啦!」

    「我?!」葉雨下巴差點掉了下來,就算現在中共導彈演習也比不上這個消息來得震撼。「二姐,今天又不是愚人節!」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

    「我懷孕關愚人節屁事——」她突然輕打了下自己的嘴巴:「胎教,注意胎教,怎麼老忘了!」

    「二姐……」會不會是葉晴受了什麼刺激?她想。

    「小雨。」葉晴拉著她的手,興致勃勃地問:「你看我會生男孩還是女孩?」

    「二姐……你是怎麼懷孕的?」明知問得蠢,卻又不得不問。

    「當然是經過『正常』的過程。」她強調『正常』兩字。

    「你和男人上床?」她對正常有另解。

    「不然你以為我是另一個聖母瑪利用亞不成?」

    「可是……」葉雨覺得自己的腦子當機了。

    大門打開來,葉雪走進來。

    「我有好消息宣佈!」葉晴和葉雪幾乎同時出聲,說完,兩人同時為默契而噗哧大笑不已。

    但葉雨卻一點也笑不出來,除了葉晴帶給她的震撼太大之外,她怕自己的心臟負荷不了葉雪的好消息。

    「小晴,你有什麼好消息?」

    「大姐先說!」孔融讓梨了!

    「我有生育的能力,醫生說我可以正常懷孕、生子,而且我要結婚了,我要嫁給陸皓。」葉雪宣佈喜訊。

    這次葉雨首先接受了這個震撼的消息。

    「大姐,太好了,恭喜你了!」

    「完了,完了!」葉晴像被點了穴,喃喃說道:「那我肚子的孩子怎麼辦?」

    「小晴,你說什麼?」

    「我說我懷孕了!」

    她一副快哭出來的神情。

    「荒唐,荒謬!」

    聽完葉晴的計劃和行為,葉雪忍不住開口開罵。

    「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認好人心!

    「為了我?」

    「你在醫院時不是要我答應你,如果我以後有孩子,就過繼給你撫養嗎?」

    「但我沒叫你未婚生子,甚至去借種啊!」

    「做都做了,而我也懷孕了,不然你要我怎麼辦?」她像受了委屈的小孩紅了眼眶。

    「結婚!小孩子不能沒有父親,這對他不公平,而且也不負責任的。」葉雪口氣肯定。

    「你叫我去嫁那個同性戀?!」

    「哇呼!」一旁的葉雨拍了下額頭,看來自己應該先吞兩顆救心,以防自己的心臟負荷不了而休克。

    「同性戀?你說你腹中baby的爸爸是同性戀?」葉雪一個頭兩個大。「你還不是普通的糊塗!」

    「他雖然是同性戀,不過他身體很健康,又沒AIDS,應該不會有問題。」她一派天真。

    「應該?!」

    「不對!」葉雨突然想起什麼叫了起來。

    「什麼不對?」葉雪問。

    「既然是同性戀,他怎麼肯和你上床、做愛?」

    「葉雨?!」葉雪和葉晴同時反瞪著她。

    「哎呀!我已經是二十二歲了,又不是小孩,我當然懂得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事,拜託你們別大呼行的行不行?」

    葉雨一語驚醒夢中人。

    「會不會他是個雙性戀?還是他根本不是同性戀?」葉雪說中了問題核心。

    是啊!她怎麼沒想過這個問題?葉晴被問住了。

    葉晴的怒氣幾乎可以席捲崇德企業大樓每一個角落。

    湯維碩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被捲入暴風圈。

    「你!」葉晴像團龍捲風衝到他面前,啪!雙手用力地打在桌上,力道之大令桌上的咖啡杯乒乓作響。

    「你怎麼來了?」他還是一臉的笑容。

    她身子往前傾,眼睛差點射出刀箭來。

    「你到底是同性戀,還是雙性戀?」

    「這兩者有何差別?」他還是嘻皮笑臉。

    「我要知道答案。」

    「哦!」他點點頭,一臉很明白一表情。

    「不准騙我!」她警告他。

    「好,我發誓!」他舉起手作出童子軍的智仁勇手勢,「我不是同性戀,也不是雙性戀,我是個只愛女人的正常男人。」

    葉晴倒抽了口氣,一股寒氣由腳底冒了上采。

    「你——騙人!」

    「我發誓了!」他笑嘻嘻地把臉湊近她的臉,熱氣吹在她臉上,令她嚇得連忙站直身子。

    「董事長告訴我——你是同性戀!」

    「她騙你的。」

    「不可能!」她作最後掙扎。「而且我問你的時候,你也沒否認。」

    「但也沒承認。」

    「你——耍——我!?」

    「嘖嘖,脾氣怎麼這麼大,書上不是說要保持愉快的心情,生下的孩子才會又乖又聽話的嗎?」

    「去你的!」要不是咖啡杯內已空,她會毫不考慮用咖啡潑他。

    「坐下,坐下。」他將她按到沙發椅上,口氣溫柔地問:「想不想喝鮮奶?我叫小妹去買。」

    「我想喝你的血!」

    「你問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現在換我問你了。」他擅用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所以隨時保持最佳的笑容。

    「你準備什麼時候嫁我?肚子大了穿新娘服會不漂亮,我看我們還是盡快把日子訂下來,你覺得呢?」

    「我想殺人。」

    「別這麼暴力,小心胎教,好歹孩子我也有份——」

    「你休想!」她從沙發一躍而起,嚇得湯維碩冷汗直冒。

    「你現在是孕婦!」他提醒她。

    「孩子是我的,你無權過問,當初我們事先約定,你也答應了。」

    「有嗎?」一皮天下無難事。

    「你明明——」

    「我也沒說好,我只是說『嗯』,那天我喉嚨挺不舒服,所以你一定是沒聽清楚。」

    「你敢跟我爭孩子,我會宰了你!」

    他相信她會,幸虧她手上沒有刀,否則他鐵定一命歸西。

    「嫁我有什麼不好?」他開始沮喪了,生平對第一個女人求婚竟遭拒絕。

    「我痛恨男人,男人全是騙子。」新仇加舊恨。

    「不是每個男人都是如此,至少我就不是。」他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湯維碩你少跟我嚼舌根,我不會嫁你的。」她指名道姓。

    「難道沒有轉圜的餘地?」他的信心大挫。

    「有,除非,地球倒轉。」她揚手給了他兩巴掌:「這是你應得的教訓。」

    撫著火熱的臉頰,湯維碩的心冷卻了一半。

    地球倒轉?他要如何辦得到?

    誰來告訴他?

    黃明政像個失了控的火車頭衝出醫院,麻木地走在路上。

    醫生的話像棒子擊掉了他的魂魄——

    黃先生,很抱歉,

    你太太的生育能力並沒有問題,問題是出在你身上……

    原來他一直錯怪了葉雪,讓她飽受他父母的指責和委屈。

    對她曾受到的傷害,他會想方法彌補。

    雖然問題是出在他身上,那孫文媚肚子裡的孩子又是誰的?

    猶如當頭棒喝,憤怒令他回過了神。

    他一定要問個清楚!

    『碰』地巨響,令床上兩個交纏的裸體倏地分開來。

    孫文媚像見了鬼似的臉色發白,抓起被單掩蓋住自己和麥克的身體。

    「明政……你不是要到美國去洽公?」

    「他是誰?」黃明政鐵青著臉衝到床前。

    孫文媚說的沒錯。

    他今天原本是要到美國去談一筆生意,然而就是因為東西忘了拿,才又轉回公司,也才會接到醫院的緊急通知。

    「明……政……」

    「你背著我偷漢子?」

    也許察覺到事態嚴重,床上的男子顧不了身上沒穿衣服,裹著被單便想逃跑。

    黃明政卻更快了一步,擋在房門口。

    「沒交代清楚就想跑?」

    「我叫麥克……我只是個牛郎,是你太太付錢要我陪她上床的,不關我的事。」大難臨頭,他可撇得一乾二淨。

    「牛郎!?孫文媚你這個賤女人!」黃明政怒氣沖沖地衝到孫文媚前甩了她一個耳光。

    麥克趁機溜走,留下孫文媚孤軍奮戰。

    「明政,我錯了,你原諒我。」孫文媚改用哀兵政策。「看在我肚子裡孩子的份上,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孩子?!」

    無疑是火上加油。

    「你還敢說孩子?你肚子的孽種根本不是我的,我根本就無法生育!」他咆哮著。

    「你……你說什麼?」原以為肚子裡的孩子會是她最後的護身符。

    「我說什麼你心裡明白!」他揪住她的頭髮,將她從床上拖了起來。

    「明政,你放手啊!」孫文媚拚命地掙扎,在無計可施下,她反身咬了他手臂一口。

    黃明政卻仍未肯鬆手,顧不得有身孕在身,孫文媚和他扭打成一團。

    但是女人的力量始終不敵男人的力量,加上黃明政已氣昏了頭,根本不懂憐香惜玉。

    只聽見孫文媚不斷發出淒厲的叫聲。

    「救命啊……救命啊……」

    「我倒看看誰來救你!」黃明政把她按倒在地,失心瘋般雙手緊緊掐住孫文媚的頸子。

    「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救命啊……救命啊……」孫文媚雙手不斷地在半空中揮舞著。

    黃明政喪失理智地不斷加重力量,一直到孫文媚雙手垂在地上,不再發出聲音時,才讓他警覺到自己闖下大禍。

    「我殺死人了!我殺死人了!」他膽戰心驚地拔腿就跑。

    情海生波,妻子紅杏出牆,丈夫一氣之下將妻子打成重傷,丈夫悔恨自首,妻子死裡逃生,決定控告丈夫。

    社會版醒目的標題足以吸引人的注意力。

    葉雨看完了報道內容,忍不仕驚訝地叫了起來,將正在插花的葉雪嚇了一大跳。

    「小雨,你發什麼神經啊?」

    「大姐,出事了!」葉雨把報紙攤放到她面前。

    葉雪愈看臉色愈凝重。

    「明政怎麼如此衝動?」

    「這叫報應!負人者,人恆負之!」

    「小雨,不可以幸災樂禍。」

    「我說的是實話。」

    雖然黃明政曾對她無情,但一切已成煙雲,善良的葉雪決定前往探視。

    「大姐,他們以前這麼欺負你,你幹嘛還管他們的死活做什麼?」

    「我贊成小雨的話。」剛進門的葉晴也舉手贊同。

    「不管以前他們對我如何,已經過去了。」

    「你喔!傻瓜蛋一個!」葉晴沒好氣地罵。

    「傻人有傻福的不是嗎?」她一點也不以為意。「我出去了,店就變給你們兩人。」

    「我陪你去,免得你一時心軟,又犯了不該犯的錯。」葉晴陪著葉雪才走出店門,葉雨馬上追了出來。

    「二姐,你的電話。」

    「我的電話?誰打來的?」她十分意外。

    「是個姓湯的男人。」

    「我不是告訴過你,他的電話我不接嗎?」

    葉雨一臉『我知道』的表情,但卻仍有下文要說:「可是他說他媽現在人在醫院,情況十分危急,希望你快去一趟,否則遲了就來不及了。」

    雖然葉晴對陳慈的欺騙不能諒解,但一聽到陳慈生病的消息,前嫌也就盡釋了。

    「我還是去醫院看一下才放心,小雨,不如由你陪大姐去吧!」吩咐完,她急急忙忙趕往醫院。

    醫院急診室外。

    葉晴遠遠地就看見湯維碩焦慮走來走去。

    「董事長現在的情況如何?」

    葉晴的出現立即驚動了湯維碩,他看看她,對她的出現顯得相當訝異又欣喜交加。

    「你來了!」他的神情顯得相當意外且驚愕:「我以為你不肯來。」

    「董事長生病了,我怎麼能不來?」她略帶責備的眼神看著他。「醫生怎麼說?」

    「高血壓引超中風,情況危急。」

    「高血壓?!」她怎麼從不知道陳慈有此毛病?

    湯維碩暗暗在心中叫了句慘了!他得小心應對,否則絕對瞞騙不了葉睛的。

    「其實我媽這幾年的身體大不如前,這也是她為什麼要我回來台灣,接替她的工作原因。」他自圓其說。

    為了讓葉晴不起疑心,他加重語氣,連神情也一百八十度轉變。

    「其實這次她會發病,全是因我而起,我真的很不孝。」他垂下頭,一副自責很深的表情。

    「你……」

    「

    湯維碩低落的神情竟然令葉睛感到不忍,語氣也軟化了許多。

    「事情已發生了,你再自責也於事無補。」

    「我怕來不及了……」他有些激動,聲音也哽咽地道:「你知道嗎?我媽一直有個心願,就是要看著我成家,然後讓她含飴弄孫,如今……」他可是戰戰兢兢的,深怕一不小心就穿梆。

    「我相信這對你而言不是個難題。」她一副急於置身於度外的口吻。

    「你還說,這次我媽會發病,你也該負一半的責任。」他一定要拖她下水。

    她揚揚眉,一臉『干我何事』!

    「要不是為了你,我也不會和我媽起爭執。」他緊咬著她不放。

    「為了我……」

    「你跑到公司對我又吼又罵的,我一時氣不過,跑去質問我母親為什麼要對你說謊,才使得她情緒失控而暈倒。」

    「你為什麼這麼衝動?」她吼著。

    「為什麼?」他不服氣地吼回去:「別以為你才是受害者,我也是受害者!我是個正常不過的男人,卻被揭幕同性戀,我有多隨卒,你知道嗎?」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她悻悻然。

    「我沒見過比你更鐵石心腸的女人!」

    「我沒見過比你更混蛋的男人!」

    兩人互不相讓的指責。

    「咳。咳!穿著白袍的醫生由急救房走了出來,適時阻止住這一場男女的戰爭。

    「醫生,我媽現在怎樣?」

    「情形不是很好,情緒有些不穩定,現在唯一要注意的是盡量順著她的意,不可以讓她受到一點刺激,也許就可以扭轉病情。」醫生看著他們兩人又問:「病人一直希望見一個叫葉晴的秀,不知她是否來了?」

    「我就是!」葉晴舉手回答。

    「那你進去看看病人。」醫生不忘三申五令地說:「記住!千萬要記得順她的意,別刺激她,最好她有什麼要求都不可拒絕。」

    「我知道。」葉晴一心掛記著陳慈的病情,根本沒去加以注意醫生話中的漏洞。

    當她進入急救房時,醫生和湯維碩同時露出滿意的笑容。

    「董事長……」

    葉晴拉了把椅子在病床旁坐了下來。

    「coco,你來了。」陳慈半盍著眼,氣若游絲地說:「我以為你生我的氣,不肯來看我。」

    「董事長,我沒有生您的氣。」她怎麼忍心驪一個對自己有栽培之恩,又形同母親股照顧她的人生氣。

    「你原諒我了?」為了把病人的角色演得逼真些,她接著咳了二、三聲,卻完全忘記現在自己是中風而不是得肺癆。

    幸污葉晴並未發現她的破綻。

    「董事長……」

    「coco,你知道我一直疼你如女兒,其實我更希望你可以成為我的媳婦,偏偏我們維碩沒這個福氣可以娶你為妻,真教我不甘心啊!」

    「董事長,我知道您疼我,可是我相信一定有其他人比我更適合當您的媳婦的,您別操心——」

    「我誰都不要,只要你。」

    葉晴進退維谷。

    「coco——」陳慈乘勝追擊,哀哀切切地說:「我不知道今天一閉上了眼,明天是否還能活著,如果你不能成為我的媳婦,我死也不會瞑目的。」

    「董事長,您會好起來的。」

    「我的身體我自己瞭解,你不用安慰我。」

    「您別說喪氣話。」

    「唉!我要是這麼死了,我心不甘啊……」

    奇怪,這對話怎麼有點熟悉,彷彿在哪兒曾聽過?

    「coco,維碩這孩子,雖然算不上是好兒子,但我敢保證他一定會是個好丈夫、好爸爸。」

    「我也相信。」醫生說過不能刺激她,所以葉睛不敢反駁。

    「coco,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得寸進尺了。

    「求求你嫁給維碩,了足我的心願好不好?」

    「這……」

    病人有什麼要求盡量順著她意。

    醫生的叮嚀又浮現耳際。

    「coco,你不會拒絕我這個小小要求吧?」

    「我……」

    陳慈突然從枕頭下拿出一個錦盒交到她手上。

    「這條翡翠鑽石項鏈是當年我婆婆給我的見面禮,今天我把它轉送給你。」她可是有備而來。

    「董事長……」這麼貴重的東西,葉晴怎敢收下。

    「coco,我已經是個生命垂危的老人,難道你真要我死不瞑目?」

    順她意,不能刺激她。

    「董事長,我……答應您。」

    「真的?!」她倏地睜大眼睛,一點也沒剛才的病態。

    「董事長,您……」

    「該改口叫媽了!」連說話的聲音也中氣十足。

    「媽。」她羞答答地叫。

    陳慈過於興奮而忘了自己此刻扮演的角色,突然坐直起身對著門的方向叫:

    「死小子,你還不快進來。」

    「董事長,您……」

    湯維碩簡直被自己母親給打敗。

    「媽,您忘了您是病人?」

    「哎」再假就不像了』!反正,coco已經喊我一聲媽,這個媳婦是逃不掉了,如果你再出一點差錯,我唯你是問!」

    「原來,你們……」葉晴又羞又氣地衝了出去。

    「快去追啊!」陳慈推推兒子催促著。

    「媽,我會被您害死!」他追了過去。

    「放心,安啦!是你的,跑不了的。」陳慈笑得可開心。

    是嗎?

    他可沒母親的樂觀。

    幸虧湯維碩的腳長,一下子就追上了葉晴,否則再任她這麼跑下去,他真會得心臟病而死。

    他由身後抱住了她,將她旋過身與他面對面。

    「放開我!你這個騙子、痞子!」她氣忿地捶打著他。

    湯維碩並沒有阻止她,他讓她盡情地打、盡情地發洩。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她打到自己筋疲力竭,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這可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落淚,即使當初余景暉欺騙她時,她也沒流淚。

    這樣一個騙局,湯維碩也不願見到。

    「請你原諒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我不會再相信男人的話。」她一臉的淚,一臉的恨意。

    「我不知道過去曾經有誰欺騙過你,但是我發誓我的欺騙完全是善意的。」

    「善意的?」她冷笑。「你把我當三歲孩子耍,這叫善意的?」

    「當初你找我借種,要是我不答應你,你一樣會去找別人,萬一對方對你有企圖,你有沒有想過會有什麼後果?」

    「你對我還不是一樣有企圖!」她反唇相稽。

    「我絕對沒有企圖,我只想負責任。」

    「如果我今天沒有懷孕,你會想負責嗎?」她咬咬牙,心有不甘。

    「會!」他斬釘截鐵。

    「試問你是否對每個和你上過床的女人都負責?」

    「我是和不少女人上過床,我是個正常男人,我有我的需要,但她們不是你,我根本不必負責。」

    「只因我是處女?」她諷刺。

    「對我而言,是不是處女都不是一回事,我不是古代人,那一層薄膜對我沒有什麼意義,我要的是一種感覺,一分愛!」

    「感覺?愛?」

    「以前我也不相信會有這種事的發生,我自認有一顆不安定的心,但是我卻對你——一見鍾情。」

    原本怒火焚身的葉晴頓時通體舒暢,忘了要生氣似的,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驚異地問:「你……你說什麼?」

    「我愛上你!我愛你,我想和你結婚,更想當孩子的爸爸。」

    她因他的表明而愣住了。

    「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不可自拔地愛上你,但是我就是愛你,即使你是如此凶悍、如此易怒,我還是愛你。」

    這也就是愛一個人,連缺點也會包容吧!

    湯維碩那溫柔真摯,但又彷彿燃燒著熊熊烈火的攝人眼神,令葉晴的情緒翻騰,她覺得自己幾乎將被他的眼神融化似的。

    但她得理不饒人抓住他的話柄。

    「你說我什麼?凶悍?易怒?」

    完了!說錯話了!

    「你這個自大狂!」她非得讓他為自己的話付出代價不可。「要我嫁給你,除非地球倒轉,否則休想!」

    真是禍從口出啊!湯維碩第一次領悟這句話的道理。

    看著嬰兒專櫃上的baby用品,葉晴不禁亮起雙眸,小小的衣服、小小的帽子、小小的襪子和鞋子,樣樣令她愛不釋手。

    雖然距離產期仍有一段時間,但是她卻忍不住買了一些。

    步出百貨公司,也許是外面的空氣充斥著汽油味,令她突然有想吐的感覺。

    顧不得別人異樣的眼光,她找了角落蹲了下來,不一會兒就將胃裡的東西全吐光了。

    一條手帕由她身後遞給了她,她不必回頭也知道是誰。

    她拿過手帕擦了擦嘴,然後沒有道謝地將手帕丟了回去。

    對這樣的反應,湯維碩早習以為常。

    「你可不可以不要老跟著我?」她繃著臉。

    有時她實在不得不佩服他那超乎常人的毅力。

    好像不管她用什麼態度對他,他都始終不受影響。

    見她因害喜而變得蒼白的臉,他只有心疼。

    「你覺得怎樣?」

    「不用你貓哭耗子。」

    他說的一點也沒錯。

    她十分易怒。

    不知是不是懷孕的關係,她的脾氣變得很暴躁,情緒更是晴時多雲偶陣雨,連自己都快受不了。

    「渴不渴?」他耐性十足:「我知道這附近有家用新鮮水果製成果汁的專賣店,你想喝什麼,我去買。」

    「你為什麼不離我遠一點?從沒有見過哪個男人比你更死皮賴臉的。」她恨死自己這麼苛刻的口氣,但是她每一次一發脾氣就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

    「好、好

    「哼!」她白了他一眼,轉身繼續往前走,但她知道他一定也緊跟在後,像個保鏢似的。

    對這樣的情形,她早已見怪不怪,因為他一定要看著她平安抵達家才會安心。

    這種被呵護、被重視的感覺,倒也還真不錯。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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