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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恩】桃花三品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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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0 01:10:1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龍盈月就快要死了!

  這是水未央看見她灰敗的臉色時第一個想法。

  想到在死牢裡,皇帝聽見龍盈月就要斷氣時踉蹌的身影,她這才明白,人人所說的帝王無情並非一定,至少,她眼前的皇帝與龍盈月的父女之情就十分深厚,他是真心為這即將離開他的女兒而傷心。

  「快!快給朕救醒她!」皇帝心急如焚,對著水未央大喊。

  知道他心急,水未央也就不和他計較,緩步上前,仔細查看龍盈月的情況。

  面色青紫、臉部腫脹,她替她做的氣切口已被包扎起來,但竹管還在,看來醫治龍盈月的太醫應該也知這竹管正是維持她呼息的救命之物。

  然而光是做了氣切似乎還是不夠,龍盈月雖仍昏迷不醒,卻不停的喘息著,似是呼息困難。

  因為沒有儀器,她只能靠一雙手,在龍盈月的胸口延著一根根肋骨摸索著,然而只靠手,實在很難察覺到有何異常,更何況她前生只是個對法醫有興趣的刑警,並非專業的醫生,這點皮毛,實在起不了什麼作用。

  但她不能放棄,在牢裡,皇帝沒立即下令斬殺她是因為龍盈月病危的緣故,皇帝心急救女,這才沒空處理她,也因為如此,讓她看見了機會。

  她告訴皇帝,或許她有辦法救龍盈月,但他得給她證明燕離清白的機會。

  皇帝沒有想太久便應了,同時也警告她,若最後救不回龍盈月,他便要她陪葬。

  於是她與皇帝來到龍盈月的寢宮——荷詠殿,燕離仍待在牢中,至於龍戰天,則暫時被禁錮在東宮,最令水未央詫異的是,皇帝竟然也下令將六皇子龍崇軒禁錮在他的府第之中,在事情未查清之前,一律不許外出。

  她一開始不懂,為何一直站在上風的龍崇軒也被下令禁錮,直到看見皇帝猜疑的神色她才想通——棸霜果的解藥出現在東宮,太子若不是凶手,便是龍崇軒自導自演,而現在被搜出的解藥居然沒有用,要嘛,就是份量不足,要嘛,就是解藥有假,可那解藥是經龍崇軒確認過才給龍盈月服用,若是假的,龍崇軒便脫不了關係,而現在龍盈月的毒未解,這代表不管解藥是真是假都沒用,若她是皇帝會怎麼想?

  首先,棸霜果和解藥是一同被竊,若棸霜果是真,為何解藥會無用?要知道,龍崇軒曾經說過,那棸霜果是他打算送給皇帝當五十大壽的賀禮,若今日棸霜果沒有失竊,服下棸霜果及那沒用的解藥的人會是誰?

  若她是皇帝,不對這個兒子生疑都難,再說,若這事真是龍崇軒所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太子因他被皇帝猜忌,太子之位可能不保,他為何還要拿假解藥給龍盈月?除非……他正是真正的凶手,而唯一知道凶手是誰的龍盈月必須要死。

  這麼簡單的理由,她猜得到,相信皇帝不可能猜不到,所以他將龍崇軒禁足不是沒有道理。

  暫且不論那些,眼下最重要的是龍盈月的生死,她極有可能知道誰是凶手,只要能救醒她,或許就能真相大白。

  但這也是最大的問題,為了找出真正的解藥,皇帝已派人去搜查六皇子的府第以及東宮,然而龍盈月根本撐不到那個時候。

  看著她愈來愈灰敗的臉色,水未央更加心急,手勁也大了些,就在這時,龍盈月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咳……嘶……?咳咳咳……嘶……」

  這聲音……水未央雙眸一亮,抑不住興奮的大喊,「是肺積水!」

  這一次她將床幔給拉上,直接伸手探進龍盈月的衣襟之中,眯起眼仔細察看,果然發現胸肋的地方,皮膚回彈性很差,明顯是肺積水的癥狀。

  這發現令她欣喜。

  肺部積水會影響呼吸,加之龍盈月咽喉腫脹,壓根就無法自行呼吸,她只能說,龍盈月能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檢查完肺部,她又查看了其他部位,發現龍盈月的四肢有著嚴重的過敏反應,這讓她擰眉。

  「如何?」皇帝見她遲遲沒出來回復,擔憂的忙問。

  水未央站起身,撩開床幔走了出來,沉聲問︰「負責公主的御醫是哪一位?」

  皇帝對她不回應他的問題感到有些不悅,但整個太醫院沒有一個人能救得了他的女兒,他也只能指望眼前這才十七歲的女子,因此只能壓下不悅,低聲喝道︰「是誰負責公主的脈案?還不出來!」

  他這一喝,跪在外殿的眾太醫們之中,才慌慌張張的跑出一名年約五十多歲的男子。

  「微臣傅文章叩見皇上。」

  水未央看了眼那顫顫發抖的傅太醫,直接問道︰「我想知道,公主有無對什麼食物過敏?」

  或許是面對盛怒的皇帝以及瀕死的公主,傅太醫十分緊張,額上不停的冒著冷汗,又聽見這壓根就沒聽過的名詞兒,臉色倏地更加蒼白,顫聲問︰「不……不知何、何謂過敏?」

  這反問讓水未央臉上劃下三條線,她又沒鑽研過古文,怎麼會知道這時的過敏是什麼詞匯,只好絞盡腦汁將過敏會產生的癥狀一一告知他。

  暗太醫聽完,這才恍然大悟,忙搖首,「沒有,公主不曾有過你說的那些癥狀。」

  「沒有?」水未央擰眉。

  這就奇怪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龍盈月的毒,和棸霜果並沒有關係。

  「到底如何?能不能治,快跟朕說!」見她動也不動,皇帝又怒又急,忍不住又喊,「朕說過,若是盈月有個三長兩短,朕就砍了你的腦袋!」

  這句威脅打從死牢到這兒她都不知聽了幾次,若說頭幾次還會小心肝蹦蹦跳,這會兒可以說是麻痹了,壓根無感。

  但龍盈月的情況也的確拖不得,她只能暫且將這問題拋開,沉聲說︰「我要一個幫手,女的。」

  「要幫手?公主身旁伺候的大宮女呢?怎不見人?快!去找來!」吩咐完,皇帝又問︰「你要怎麼做?方子呢?不需要開藥方?」

  「不用!」水未央抿抿唇,沉吟了會才說︰「不需要藥方,但我要煮沸過的竹管和羊腸,竹管大小約莫小指頭粗。」

  她又要了乾淨的棉布,一鍋滾燙的熱水以及炭筆、宣紙,而後在紙上畫了針筒的圖案,一切準備好後,她將那紙遞給皇帝。

  「皇宮裡應該有工匠對吧?能不能喚一個手最巧的來?我要告訴他這針筒該怎麼制作,還要確定一個時辰內能不能制出。」

  若做不出,她就得想別的法子了……

  看著那奇形怪狀的圖案,皇帝擰眉,「這是何物?」

  「能救你女兒的東西。」她想了想,又畫了鑷子和手術刀以及止血鉗,這些東西她也只記得大概的模樣,不過應該是夠用了。

  將手上一迭紙給了皇帝,她又說︰「還有這些,如果可以,多幾個工匠一塊做,減少失敗率,愈早製成,公主存活的機率就愈大。」

  這話讓看著那怪圖的皇帝倏地擰眉,忙吩咐,「來人!一刻鐘內,朕要看見所有的工匠和巧匠!」

  這命令一出,一時間人仰馬翻,整個皇宮騷動了起來,不到一刻鐘,荷詠殿外便擠了滿滿的人潮,個個跑得滿身是汗、臉色蒼白。

  水未央也不給他們喘息的時間,仔細的說明自己的需求,便讓人趕緊製去。

  於是一群人就這麼如潮水般湧來,又如潮水般退去,像是趕羊群似的,前後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解決了這事,龍盈月身旁伺候的大宮女清華正好被找來。

  皇帝見人總算來了,不悅的質問︰「公主病重,身為公主身旁的大宮女,為何沒在榻前守候?」

  清華一聽,立刻跪了下來,顫聲說︰「回稟皇上,奴婢、奴婢不放心,所以親自去為公主熬藥,這才會、才會……」

  皇帝臉色仍不好,欲再言,水未央已擺著手說︰「要問等會兒再問,那個誰,先過來幫我!」

  皇帝這輩子還未被誰這麼堵過話,喉頭一梗,一句大膽便要脫口而出,可一想到女兒正等著救命,那句大膽便這麼硬生生的咽下。

  水未央壓根沒注意到他的鬱悶,撩起床幔,對著清華說︰「一人一邊,將公主扶起來,讓她半臥。」

  清華此時哪還有跟著龍盈月找水未央碴時的囂張,聽話的將龍盈月扶起,一雙手卻抖個不停,好幾次都差點讓昏迷的龍盈月倒下,也不知是不是方才在外殿被皇帝給嚇著了。

  好不容易將人給扶起,水未央忙拿了兩顆枕頭,一左一右將她固定住,才又吩咐,「將她的衣裳脫了。」

  「脫、脫衣裳?!」清華瞪大眼。這是哪門子的治病法?

  水未央頷首,「對,脫了,我要替她做胸腔穿刺引流術。」

  龍盈月的肺部積水,若能自行吸收,早在這幾日就吸收完了,可見她肺部的積水不少,已嚴重影響到她的呼吸,再這樣下去,就算她僥幸活下來,也可能因為長期缺氧的緣故造成腦昏迷,就是日後醒了,也會成為一個植物人,所以水未央決定替她做引流手術,先恢復她的呼息再說。

  那怪異的詞匯清華壓根就聽不懂,見水未央已動手脫起公主的衣裳,她也只能咬牙跟著動手。

  衣裳一脫,水未央清楚的看見龍盈月胸口明顯有些浮腫,且身上多是蕁麻疹,愈看她愈疑惑,「怪了,我怎麼看都不像是中毒,倒像是花生過敏……」

  這話讓清華手一抖,但很快便恢復正常,將褪下的衣裳收了起來。

  水未央似是沒發覺她的異樣,也沒再吩咐她做什麼,就這樣閉起雙眸,等著。

  時間緩緩流逝,除了皇帝不時派人進來探問,整個寢室除了龍盈月沉重的呼息聲外,什麼聲音也沒有。

  這令人窒息的氛圍讓清華感到壓力,終於忍不住道︰「現、現在要做什麼?」

  水未央睜開雙眼,深深看了她一眼後才說︰「等。」

  等?等什麼?

  清華有些煩躁,尤其眼前的女人還是公主最妒恨的人,沒想到現在居然還得靠她來救,連自己都覺得心頭有些抑鬱,更別提公主若是醒……不!公主不會醒了,外頭的太醫都說公主沒救了,最多也就只能活過今天晚上,公主活不了了……想到這,她心口一緊,心臟跳得飛快。

  「到底如何了?東西還沒好嗎再去催!若是製不出來,就全數給朕陪葬!」

  皇帝已不知是第幾次發出怒吼,這一次剛吼完,工匠們正巧將那些奇形怪狀的物品給送了過來。

  「來了、來了!」

  聞言,水未央第一個沖了出來。

  托盤上,除了針筒是瓷制的,還擺著一套用精鐵制成的手術用具,雖是倉促之下趕制而成,卻十分精巧細致。

  皇帝忙問︰「這些行嗎?」

  拿起那宛若藝術品般的手術刀,水未央一邊驚嘆工匠的巧手,一邊點頭,「行!其他東西可準備好了?」

  皇帝大手一揮,她方才開出的物品,一項一項的被送進來。

  水未央看著眼前準備齊全的物品,點頭,「好,現在我要替龍盈月做引流。」

  說著,她伸手便要接過那裝著救命物品的托盤,誰知清華卻在這時跳了出來。

  「奴婢來。」她伸手便要接過托盤。

  看著她伸來的手,水未央眸光一閃,動作極快的避開了,「你去提壺滾燙的熱水過來,再去將那些煮沸過的棉布取來。」

  這托盤上的東西太重要,可能就這麼一套,她還是自個兒拿著保險些。

  清華撲了個空,臉色有些尷尬,又聽水未央吩咐,這才忙去準備。

  不一會兒,需要的物品已經全數準備好,水未央換了一件乾淨的衣裳,深吸了口氣,便要進寢室,可就在這時,皇帝將她給攔了下來。

  「你究竟要如何醫治?」

  沒有藥方、也沒有診脈,只要求趕制一些奇形怪狀的物品,這樣的治病方法,他還是頭一次見到。

  水未央差點賞他一記白眼。

  這老頭早不問、晚不問,偏在她要動手時問,這不明擺著找碴嗎?

  可礙於對方是皇帝,這兒的老大,躺在床上的還是他的女兒,她不得不給個說法。這麼一想,她清了清喉嚨,才說︰「龍盈月的肺部,呃……就是胸口有積水,那些水會讓她無法呼吸,所以我現在要將那些積水取出來。」

  「為何胸口會有水?又要如何取?」皇帝擰眉,盡管見多識廣,也沒聽過胸口有水這等事。

  這要她怎麼解釋?她又不是正規醫生,還能向病患家屬解釋一下病由,她能做手術就已經不錯了,再說,在活人身上取體液她還是頭一遭呢!

  額角有些發疼,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好直截了當的說︰「就是在她胸口開個小洞,再用針筒將裡頭的液體抽出……」她一邊說,一邊抽了張紙,用炭筆在上頭畫著,試著對他畫圖說故事。

  這話讓皇帝的臉一白,再看見她畫的圖,頓時大怒,「荒唐!在胸口開個洞,人豈還能活?!朕絕不允許!」

  就知道會這樣!

  放下筆,她順手將圖紙扔給皇帝,接著兩手一攤,「那成!你現在就斬了我唄!因為除了這個辦法外,我沒有其他法子了,不過我得提醒你,你的寶貝女兒最多只能再撐半個時辰,過了,就是神仙也難救。」

  她一直在探龍盈月的脈搏,她的脈搏愈來愈弱,這代表她撐不久了。

  這話讓原本要將水未央拖出去斬了的皇帝倏地僵住,低頭看著手上那簡單易懂的圖紙,眸光一閃,半晌,他像老了數歲般,啞聲說︰「快治!只要能將朕的女兒治好,朕什麼都不管。」

  早這樣不就得了!

  水未央再也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轉身走進龍盈月的寢室。

  她看著臉色死白,明顯已經是入氣少出氣多的龍盈月,水未央深吸了口氣,低聲說︰「龍盈月,雖然我很不喜歡你,可這一次,你不能死,若你死了,燕雲之也會死,相信你也不願意是不?所以撐下去,我一定會把你給治好的!」

  話落,她拿起手上特制的針筒,伸手在她胸肋間摸索,然後,戳了下去……

  是夜。

  風獵獵吹著,屋外下著傾盆大雨,呼嘯的風拍打在窗欞上宛若狼嚎,讓人聽著心驚。

  這雨,從半夜開始下的,來得突然,令人措手不及,一瞬間,宛若手指頭粗的雨柱便傾盆而落,淋得守夜的御林軍一身狼狽。

  「他娘的,這是什麼狗屁天氣!」連個雷聲都沒有,雨說下就下,讓人連躲都來不及,一想到要穿著這一身濕透的衣裳守夜,一個御林軍忍不住大罵。

  另一名御林軍也很是狼狽,嘟囔著,「早不下晚不下,偏生這時候下,這雨夜多是非,最好別出什麼事才好。」

  「能出什麼事?」頭個開罵的男人白他一眼,低聲說︰「不是說公主只要再休養幾日就能清醒?到那時就能說出究竟是誰下的毒,等凶手抓到,咱們就不必再輪夜了,總算能回家抱一抱家裡的婆娘。」

  「這麼說是真的嘍?那水姑娘當真用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救回了公主?」

  「聽說是真的,」男人張望了下,低聲說︰「你不曉得,據說公主的臉色都已經青白,就只剩一口氣吊著命,太醫院那群老頭個個都說沒得救,沒想到竟被個名不經傳的小丫頭給救活了……」

  兩人聊得起勁,壓根兒沒發覺有道人影趁著大雨,動作靈巧的閃進了荷詠殿。

  荷詠殿內,寂靜無聲,人影悄悄的來到燻香用的瓷爐旁,先是嗅了口,發現味道沒錯,於是動作飛快的將香爐裡余下的殘香包了起來,換上新的燻香。

  在確定香味盈滿整個荷詠殿,人影才緩緩來到內室。

  內室裡,除了仍陷入昏迷卻已呼息平緩的龍盈月外,榻旁還有兩個女子,這兩名女子不知是累極還是怎地,就這麼守在床榻旁睡著了。

  人影無聲的來到兩名女子面前,一雙沉靜的眸子深深看了其中一名女子,盯了許久,確定她陷入昏睡,才低著嗓喊著,「還不起來?」

  這聲音讓裝睡的清華身子一震,緩緩睜開雙眼,朝著眼前的人影行禮,「殿、殿下……」

  男人淡淡掃她一眼,從懷中拿出一樣東西扔給她,「動作快點,迷香的效力就要散了。」

  他已將香爐內的迷香換掉,那熟睡的女子要不了半個時辰就會清醒,他得在這之前將事情給辦好。

  清華顫抖的接過東西,在聞過那包粉末的氣味後,原就蒼白的臉色更加慘白,咬著下唇說︰「殿、殿下,真、真要這麼做嗎?公主她、她什麼都不知道的,能不能……」

  一記銳利的眼神掃來,清華倏地止了聲,顫抖的垂下雙眸。

  男人見她住嘴了,這才又說︰「別忘了,你不過是她養的一條狗,喜歡便摸一摸,不喜歡了,便又打又罵,這樣的主子,你還護著她?」

  這話讓清華想起了剛入宮那時,她才五歲,甚至比公主還要小上兩歲,可公主卻時常讓她學馬兒,然後跨騎在她身上,若是她爬得不好,將公主給摔了,不給飯吃還算是好的,就怕一頓鞭子伺候,更別提只要遇上公主不高興,動不動就掃來耳刮子,甚至拳腳伺候……這樣一個主子,她伺候了近十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不知有多少,人們總說她好命,能當公主的大宮女,卻不知這差事對她來說有多麼的痛苦。

  這一想,她的猶豫頓失,雖然一雙手仍然抖得厲害。

  男人見了,滿意的點頭,嗓音放軟,沉聲說︰「你放心,我必會護你周全。」

  清華抬頭,望進男子俊朗深幽的眼眸,一顆心頓時怦怦亂跳。只要能幫他,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即便是殺人。

  深吸口氣,她緊捏著手上的粉末,堅定的朝龍盈月的床榻走去。

  此時,她的手已經不抖了,輕巧的從油紙包裡捏了一小稈的粉末,摻進茶水中,待它化去,便要往龍盈月那干涸的嘴裡送去,一邊說服著自己——這不是毒……不是……所以不會有人發現,絕對不會……

  她以為她做得到,然而愈是靠近,她那好不容易平穩下來的一雙手卻又開始抖了起來,甚至可說是抖得十分的厲害,但她沒有停下動作,掐住龍盈月的下顎,便要將茶水灌下。

  就在這時,突然橫出一隻手,動作極快的奪走了她手上的瓷碗,這變故讓清華嚇了一跳,然而更讓她駭然的,是那據說還有三、四日才會清醒的人,此時正睜著那她看了十年的雙眸,怒瞪著她。

  這讓她喉頭一緊,就要尖喊出聲。

  然而她尚未出聲,便被身後察覺到動靜的男子給捂住了嘴,帶著她往後退去。

  清華被帶離了床榻,身子抖個不停,一雙眼恐懼的看著那半臥著,正瞪大眼瞧著她的龍盈月,以及那奪去她手上茶水的水未央。

  水未央將手上的茶水湊近鼻尖嗅了嗅,美眸閃過一絲了然,接著才抬起頭看向眼前的一男一女,低聲問︰「為何這麼做?四殿下。」

  龍鈞林穿著一襲白袍,既未喬裝,也未覆面,一如以往般揚著和煦的笑容,看著她反問︰「水姑娘在說什麼?」

  水未央挑起眉,「四殿下,你是個聰明人,想必此時已經知道這是個局,是男人就乾脆點,把話給挑明了,別像女人一樣婆婆媽媽。」

  隨著她話落,藏在暗處的眾人一一走出,燕離、龍戰天、龍崇軒,以及……皇帝。

  龍鈞林臉上仍掛著笑,只是一雙眼眸深不見底,閃爍著令人看不清的情緒,淡笑說︰「父皇竟然也來了,看來,是我太心急了。」

  若不是太心急,他也不會耐不住等待,親自跑了這一趟,也不會被即將到手的果實給遮蔽了雙眼,看不見這樣一個局。

  皇帝的臉色十分陰沉,眼中除了不敢置信外,還有著濃濃的痛心,嘶啞的問︰「為何要這麼做,她可是你的妹妹啊!」

  他曉得他坐著的那張椅子,對這些兒子有多大的誘惑,甚至讓他們不惜自相殘殺,他也是過來人,他懂。只是,盈月是女子,壓根礙不著兒子的路,難道就因為要栽贓他的大哥、六弟,便這般心狠手辣?要知道,盈月自小與他最好,不管是吃的、喝的,總是會向自己多要一份,就為了給這體弱多病,卻對她疼愛有加的哥哥……他怎麼下得了手?!

  「為何?你問我為何?」龍鈞林驀地大笑出聲,憎恨的眼神宛如一把利刃,直直朝皇帝身上戳刺而去,「難道你忘了我的母親?忘了她是怎麼死的?你居然還敢問我為何,哈哈哈……母親!你可看見?這就是你至死都要我不怨、要我好好孝順的男人?你值嗎?值嗎?!」

  龍鈞林瘋癲的大笑著,卻因為病弱,笑沒一會兒便劇咳出聲,直到像要將肺給咳出來,半晌才緩緩止住,撫著胸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皇帝微微眯起雙眸,腦海中依稀浮現一名女子,那女子長相柔美,總是漾著微笑,柔情似水的看著他。

  「晨娘……」他輕聲喊著。

  龍鈞林笑了,「沒想到你還記得她的名?那麼,你可還記得她是為了你那寶貝女兒而死的?」

  皇帝聞言一震,思緒也由那遙遠記憶拉回,沉下臉,「你胡說什麼,那是她罪有應得!」

  一句罪有應得,讓龍鈞林再次大笑,「罪有應得……罪有應得……這麼多年了,你連查都沒查,依然認定我母親有罪,我告訴你,龍盈月根本就不是中了棸霜果的毒!」

  此話一出,令眾人大吃一驚,僅有水未央一臉了然。

  皇帝更是臉色大變,然不等他說話,龍鈞林已接著說︰「什麼叫罪有應得?那棸霜果是我母親替我求來的,卻因為龍盈月的任性妄為、強搶豪奪,不僅讓我母親送了命,自個兒也險些沒命!」

  龍鈞林的母親魏晨娘原是六皇子龍崇軒的母妃——德妃的侍女,沒想到竟得到皇帝的青眼,一次寵幸後,更是爭氣的懷了龍子,當時皇帝僅有太子一個子嗣,因此即便魏晨娘地位卑賤,皇帝仍是留下了她腹中的孩兒,並封了個才人給她。

  這才人一封,消息頓時傳遍整個後宮,眾妃妒嫉不已,有的甚至已經開始動腦筋,看要怎麼除去魏晨娘腹中的孩子。

  然而魏晨娘是德妃的侍女,即便德妃也妒嫉,但入宮一年,明明得的寵幸也不少,卻一直懷不上孩子,為此,德妃將主意打到魏晨娘身上,想著,若自己真生不出來,便要抱養她的孩兒,因此就是她妒嫉,卻還是將魏晨娘護得極好,而魏晨娘也爭氣,十個月後,果然誕下了皇子。

  龍鈞林的誕生,不僅皇帝高興,德妃也高興,正打算向皇帝提出抱養之事,卻突然犯了惡心,經太醫診斷,這才知她自己也懷上了。

  這下哪裡還需要抱誰的孩子,她自個兒也有了孩子,但德妃謹慎,為免懷胎十月產下的卻是個女嬰,因此她仍對魏晨娘母子極好,以備不時之需。

  誰知十個月後,德妃如願誕下一名皇子,皇帝喜不自勝,魏晨娘母子的生活也是從那時陷入黑暗之中。

  一個才人與一個貴妃的子嗣相比,誰貴誰賤,一目了然,即便一樣是皇子,待遇卻是天差地別,尤其當德妃不再護著他們母子時。

  魏晨娘為了保護龍鈞林,幾乎不讓他離開眼前半步,不料還是中了招,年僅五歲的龍鈞林不小心吃了摻了毒的點心,幾乎喪命,雖然及時救了回來,身子卻大不如前,成了一個藥罐子。

  一個藥罐子如何還能爭皇位?自此那些嬪妃的明槍暗箭才消停,不再對一個無法與她們孩兒們相爭的孩子下手。

  魏晨娘成日以淚洗面,尤其是看見自己的孩子一日病過一日,今兒個才好了傷寒,明兒個又咳得下不了榻,心痛令她夜不成眠,這才會在得知南詔送了兩顆棸霜果給德妃後,忙去相求,希望讓兒子的身子恢復從前。

  然而德妃怎可能會肯,給她棸霜果,為自己的孩子樹立一個敵人?她又不是傻了。

  但魏晨娘也不放棄,求一年不肯便求兩年,兩年不肯便求三年,一直到龍鈞林十歲那年,魏晨娘的手上,已不知替德妃沾了多少人的血,但也終於為她的兒子求來棸霜果。

  孰料,就在她歡天喜地的拿著那得來不易的棸霜果回到頤和殿,卻見到比龍鈞林小一歲的龍盈月也在,當下她就知不妙,龍盈月的刁蠻任性誰不知道,她試著將求來的棸霜果藏在身後,那可是兒子的救命藥,沒想到還是讓龍盈月看見了。

  年僅九歲的龍盈月就是個小霸王,皇帝的寵愛幾乎將她寵得無法無天,她瞧魏晨娘如此護著那匣子,連看都不讓看一眼,當下便來了脾氣,讓人硬搶過來,不管魏晨娘如何苦苦哀求,她不還便是不還,甚至在聽見那是龍鈞林的救命藥,還故意將那僅有的一顆棸霜果拋來玩,誰知會這麼巧,拋著拋著,竟被她給拋進了嘴裡。

  眼見她吞下那是奇藥也是毒藥的棸霜果,魏晨娘還來不及傷心,就見龍盈月渾身抽搐,臉色慘白的倒在地上,當下臉色大變,她知道龍盈月是毒發了,於是忙拿出解藥給她服下,沒想到竟然沒有用,當下,她心都涼了。

  直到這時,她才知道德妃從頭到尾都沒打算救她的兒子,她是將棸霜果給了她,卻給她假的解藥,沒有解藥,棸霜果又有何用?德妃不過是借她的手,除去那些礙了自己路的人,甚至最後還想讓她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為她的兒子除去一個壓根兒稱不上威脅的威脅……魏晨娘又氣又怒,但眼前的龍盈月比什麼都重要,她不得不背起她,直奔德妃的宮殿。

  最後,龍盈月被救回了,魏晨娘卻因為龍盈月的毒被賜了毒酒,不論龍鈞林如何哀求,皇帝仍是要了魏晨娘的命。

  龍鈞林雙目含恨,直瞪著眼前的每一個人。

  若不是皇后對他下毒、若不是德妃給了假的解藥、若不是龍盈月那無知的任性,母親何至於死?他何至於一個人被拋下,連個疼愛他的人都沒有?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忘不了母親臨終前的模樣,她心疼的哭個不停,不斷的向他說抱歉,抱歉她沒能保護好他、抱歉她無法再陪著他……母親不舍哭泣的臉龐,清晰的浮現在他腦海中,這樣的恨,他如何能放下?

  這仇不能不報,所以他掛起虛偽笑容,披上謙和的外皮,討好著、順從著眼前每一個人,讓他們對他放下戒心,讓他們認為他無害,與每個人交好,然後,他會讓這些曾經愧對他們母子的人付出代價。

  皇后、德妃、龍盈月以及……皇帝,一個一個,誰也逃不掉。

  他設下讓龍戰天和龍崇軒互相猜疑的局,他要讓皇帝對他們失望,讓那兩個女人永遠也無法當上太後,他還要龍盈月死,九歲又如何?就算她間接救了他的命又如何?若不是她的任性,他母親也不會死。

  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比不上眼前這男人的一句話。

  若是當初他能聽母親的解釋、若是他當初能將事情查清楚、若他對母親有一絲的感情,那麼這一切也不會發生。

  龍鈞林閉上雙眸,再次睜眼時,他不看皇帝,而是看向那已偎在燕離懷中的女子。

  他的計劃並不完美,卻十分順利照著他的目標前進,若不是眼前的女子,龍盈月早已經死了,他算計的人,也會實現他為他們所寫的結局,若不是她……

  聽完龍鈞林的話,皇帝像是老了十歲,原本的憤怒早已消失無蹤。

  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最乖巧聽話的兒子,竟是如此地恨他,更不知晨娘竟是因此而死,他說得對,若當初自己肯靜下心,好好聽聽她的話,或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水未央也是一陣唏噓,她沒想到這一連串的陰謀背後,竟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嘆了口氣,感覺身後男人的動作,她抬起螓首,朝他一笑。

  燕離回她一笑,將她攬得更緊,一雙眼卻緊盯著龍鈞林,深怕他有其他動作。

  龍鈞林見狀也笑了,看著水未央問︰「我想知道,你怎麼會知道凶手是我?」

  打這女子進宮,他不僅格外的照顧她,甚至為了她多次與龍盈月吵嘴,照理說,她應該不會懷疑到他身上才是。

  只見水未央轉了轉美眸,輕聲說︰「我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人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就算你說這是龍戰天的請托,我仍然不信,因為,你也是個皇子。」

  生在皇宮,誰不想要坐那張龍椅?要說龍鈞林沒有野心,打死她都不信,更何況,那日她被龍盈月逼得跑了出來,下意識就往龍鈞林的頤和殿跑去,這是為什麼?因為龍鈞林不只一次告訴她,若有事可以去找他。

  人在情急之下,大腦無法冷靜思考,下意識便會尋找能保護自己的人事物,龍鈞林這麼做和洗腦沒兩樣,讓她想也沒想便往頤和殿跑去,才會中了他設的陷阱。

  當然,一開始她也只是懷疑,懷疑這一切會不會只是巧合,畢竟她也希望這個惇厚謙和的四皇子會是個好人,至於清華……她倒是沒將她和龍鈞林聯想在一塊,只覺得她有問題。

  清華身為伺候龍盈月的大宮女,不論如何,都該陪在龍盈月的身旁,但她卻沒有,龍盈月出事時沒有,龍盈月臥病在榻時也沒有,這讓她起疑,於是仔細觀察著清華,這一瞧,她發覺這丫頭在替龍盈月更衣時,那雙手從頭到尾都在發抖,雖然細微到幾乎難以發現,但她還是看見了。

  發抖有可能是因為龍盈月一死,她們這些伺候的人可能都要陪葬,但她一路看下來,發現了第二個疑點,那就是清華一直不敢看向龍盈月的臉,只要一不小心掃到,她便會馬上挪開視線,甚至,眸中還會閃過一抹緊張及恐懼。

  為何會恐懼?若說龍盈月醒著時,囂張又霸道,她怕也就罷了,可現在人都快掛點了,還有什麼好怕?就是這點讓她起疑,直覺清華一定有問題,所以趁皇帝問她要如何治療龍盈月時,故意畫了張所謂的治病圖,事實上是讓皇帝今夜帶人守在荷詠殿裡,而她則放話說龍盈月只要再三日就會醒來,她知道,若凶手不想讓龍盈月「醒來」,今夜便是最好的時機,因為有她這個替罪羔羊等著背黑鍋。

  只是她沒想到清華還真是從犯,不僅是從犯,甚至有可能就是「毒」害龍盈月的凶手。

  思及此,水未央抬起眸,看著被御林軍壓跪在地上,身子不停發抖的清華,沉聲問︰「清華,你是何時知道龍盈月對花生過敏?」

  太醫院查不到龍盈月對花生有過敏反應的脈案,說明有人刻意瞞了下來,而那人,肯定是她最親近的人,譬如……從小伺候著她的大宮女。

  這話讓清華抖得更厲害,直到扭著她雙臂的御林軍接收到太子的目光,略一施力,她這才痛得反應過來,忙說︰「是、是公主八、八歲那年……」

  那時,她正在吃從御膳房裡拿來的炒花生,公主見了新奇,便搶了去,沒想到才剛吞進去就突然喘不過氣,倒在地上痛苦呻吟,她嚇壞了,本想著要去喊人,但當時伺候公主的陳嬤嬤卻不讓她去,抱起了公主,不停的拍著她的背,又用手在公主的嘴裡不停的挖著,讓公主吐出那顆花生米,這麼一折騰,公主早已昏了過去,而陳嬤嬤千交代萬交代,絕對不能將這件事說出去,否則大家都會掉腦袋的。

  從那時開始,她就十分小心,只要御膳房送來含有花生的食物,她都會退回去,就怕公主出了什麼差錯,到時自己也得去陪葬。

  她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直到愛上了四皇子,這才……閉上雙眼,她的身子已不再發抖,慌張的說︰「皇、皇上,這一切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無法忍受公主時不時的打罵,這才會……總之,這不關四殿下的事,是奴婢!都是奴婢……」

  聞言,原本面無表情的龍鈞林身子一僵,俊秀的臉浮上一抹笑,低聲說︰「不!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敗了便是敗了,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說著,他將視線轉向皇帝,又說︰「這輩子,我除了求你放過母親外,沒求過你其他事,現在,我求你一件事,放了清華,這件事與她無關。」

  「四殿下?!」清華顯然沒想到他會替她求情,淚水倏地滑落,也在這時,她看見了他不停顫抖的雙腿,頓時大驚,「四殿下,您怎麼了?!」

  這聲驚呼,令眾人的視線投向龍鈞林身上,這才發覺,他的臉白得嚇人,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像是不能呼息。

  一直沒說話的燕離臉色倏變,低喊,「是棸霜果!」

  龍崇軒的棸霜果被竊,眾人一直以為是被用來毒害龍盈月,現在得知不是,那麼那顆棸霜果會在哪兒?

  因為無法喘息造成胸口的劇痛,讓龍鈞林幾乎站不住,卻仍是低笑出聲,「燕離,你、你果然聰明……若是、若是沒有你們兩、兩個,我……我母親的仇……早已報、報了……」

  說完這句話,那瘦削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直直的倒下。

  母親,對不住,孩兒最終仍是無法為你報仇,但孩兒累了,孩兒很想你,十年了,孩兒總算能去見你了,你可還等著孩兒?可有……

  直到龍鈞林倒下,皇帝這才如大夢初醒,瞪著雙眼,看著倒在地上已無氣息的龍鈞林,哀痛的大喊,「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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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你們真要走?」

  站在城門外,龍戰天看著那並立的兩人,男的俊美、女的傾城,猶如畫中仙一般,令人看著著迷,卻也傷心。

  燕離頷首,勾起了唇,「聖旨已下,豈能不走?」

  聖旨……想到一個月前發生的事,他仍有些悵然。

  四弟死了,一切都落幕了,他仍然是太子,盈月也漸漸好了起來,一切彷佛都沒變,然而這次的事後,盈月似乎變了許多,不似以往那般任性驕縱,變得沉默寡言,至於父皇……喪子之痛對他造成了打擊,父皇似是老了十歲,頭髮一夜全白了。

  一切看似恢復如常,但所有人都知道,不一樣了。

  而燕離在那件事落幕後,父皇便找了個理由,昭告天下,還他清白,但這家伙卻遞了奏折,說要請辭大理寺卿一職。

  他一直知道,燕離很聰明,皇宮出了這等不能傳出的醜聞,燕離雖得父皇器重,卻仍是外臣,更別提他確實私闖皇宮,就算沒有謀殺皇室這條罪,他仍然有罪。

  但龍戰天沒想到的是,三品的官職,他說辭就辭,一點猶豫也沒有,若不是自己與父皇拚命的挽留,讓他妥協之下,表示要到揚州當個小知府,或許此時燕離早已辭了官,逍遙自在的去當個田家翁。

  人,他是留下了,卻要遠行,這一離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令龍戰天忍不住說︰「要不,你換個近一點的地方如何?金州還是梁州都行,這來回的路程也不過就——」

  「太子殿下,這話你都說幾遍了,能不能別再說了?再說下去,我都要懷疑你的性向究竟有沒有問題了。」抹著額上滑下的汗,水未央再也忍不住打斷他們的「離情依依」。

  幫幫忙!又不是女人,這送別都送了近半個時辰,還讓不讓人趕路啊?若不是她家的燕離愛她入骨,她還真懷疑他們倆是不是有奸情。

  這話讓龍戰天有些尷尬的摸摸鼻子,深吸了口氣後,才又道︰「那麼,保重!」

  「你也是。」燕離點點頭。

  這一次龍戰天沒再挽留,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眸中有些澀然,許久,才回過身,沉聲說︰「回去。」

  一群人這才浩浩蕩蕩的返回城內。

  馬車上,燕離緊擁著身旁的女子,啞聲說︰「委屈你了。」

  原該是有誥命的夫人,現下卻成了個小小知府娘子,如何不委屈。

  水未央一大早便被挖起來,本有些昏昏欲睡,聽了這話,頓時清醒,歪著螓首反問︰「委屈什麼,是你委屈了才是,若不是我,說不準你現在已經是駙馬了。」

  說起來,他還是為了她才會私闖皇宮,若非如此,他現在仍是大理寺卿,說不定還能官拜宰相,他都不委屈了,她委屈什麼?

  思及此,她旋過身,縴臂環上他的腰,悶聲說︰「真不覺得可惜?」

  為了她,值得嗎?

  「是有那麼一點……」燕離輕撫她一頭如瀑般的青絲,輕聲說。

  聞言,水未央心口一堵,咬著下唇道︰「現在走的還不算遠,若覺得可惜,回頭還來得及。」

  話雖這麼說,手卻將他環得更緊。

  比起在這天子腳下繁榮的長安城,她更喜歡揚州的如畫美景,就算只當個小知府,可只要他們兩人在一塊,這樣就夠了。

  感覺到她的緊繃,燕離失笑,大掌由她的腰緩緩上挪,輕巧的來到她的美背,低頭在她耳邊說︰「可惜歸可惜,不過值得。」

  為了她,就是放棄一切也值得,只要她好好的待在他身旁。

  一句值得,讓水未央胸口的悶煩一掃而空,揚起螓首看著他,「真的?」

  「當然。」他捏了捏她的俏鼻,另一只手已悄悄游移至她的肚腹,又極輕的說︰「不過……」

  「不過什麼?」她湊近他,想聽得清楚些。

  燕離猛地將她拉進懷中,那不聽話的掌,已悄然來到一處高峰上,三兩下挑開她的抹胸,輕柔的撫捏著,嘶啞的說︰「你得補償我。」

  補償?水未央一愣,旋即毫不猶豫的點頭,「好,你想要什麼補償?」

  他為她付出這麼多,要點補償算什麼,雖說她沒啥錢,不過,只要他說得出來,她就會想辦法做到。

  見她連問都沒問就應了,燕離唇角一勾,那俊美卻又帶點邪魅的笑容,令水未央心臟漏跳了兩拍,頓時明白了他所謂的補償為何意。

  小臉倏地漲紅,感覺到有股顫栗由胸口傳出,她才發現他那不安分的手正在她的左乳上忙碌著,又是捏又是彈,忙得不亦樂乎,頓時雙腿一軟,忙說︰「別亂來,現在可是在馬車上。」

  雖說馬車和汽車不僅結構不同、材質也不一樣,可誰知「震」起來是不是一樣,他不要臉,她可還要。

  「馬車又如何?」他加快了彈動的速度,將挺立的花蕾逗弄得又脹又硬,接著又說︰「咱們現在是新婚,親熱很正常。」

  雖說四皇子逝世不過才一個月,但燕離還是迫不及待的將她給迎進門,雖然沒大辦,卻也隆重體面,兩人至今已成婚半個月,他仍是要不夠她,一逮到機會,就忍不住想吃吃豆腐。

  聞言,水未央強忍著要逸出口的呻/吟,嬌嗔的瞪了他一眼。

  是很正常沒錯,但也得看看地點嘛!這可是官道,外頭還有別人家的馬車,更別說他那看她不順眼的娘就在前頭,她那婆婆,打從他們新婚,已不知道找了多少由頭來和她搶人,若是等等心血來潮又來一出怎麼辦?總不能讓她光著身子和她打招呼吧?

  想到那畫面,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什麼熱情都沒有了,忙拉下他的手,「別鬧了。」

  燕離也不爭,順從的任她將手拉下,卻一個傾身,用嘴含住那瑰麗誘人的乳尖,極輕的啃咬著,低聲說︰「你剛答應過,說會補償我,怎麼一眨眼的時間就忘了,嗯?」

  水未央一雙腿已軟得不成樣,被他這麼一挑弄,她差點分不清東南西北,只能用僅剩的理智說︰「我……嗯……我是答應過,但、但能不能晚……晚一點?」

  外頭太陽還大著呢,光天化日下,還在馬車上,會不會太刺激了?

  「我忍不了。」他義正詞嚴的拒絕,伸手拉下她的褻褲,揉著那早已春潮泛濫的花心,啞聲又說︰「放心,母親頭疼,吃了藥正歇著,不會來的……」

  他是真忍不住,他們新婚半個月,除了洞房花燭夜那日便沒再同床過,為何?因為他那令人頭疼的母親。

  他知道母親對水未央有偏見,一時無法接受她也是正常,但阻止兒子與媳婦親熱,那可就大大的不正常。

  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他不趕緊「吃」飽怎麼成?現在不吃,不知何時才能吃得到。

  水未央聞言,提著的心這才放下,斂著眼睫,嬌媚的說︰「那你快點。」

  她那嬌美的模樣令燕離心一蕩,再也忍不住,讓她跨坐在他的雙腿上,迅速的解開褲子,緩緩將她的身子沉下。

  這一沉,讓兩人同時發出一聲低吟,燕離緊擁著她,在她耳畔低啞的說︰「央兒,你好緊。」

  水未央雙頰倏紅,感覺下身彷佛有著數隻小蟲在爬著,令她又麻又難受,偏偏他就這麼不動,讓她忍不住低喊,「你……你快點兒!」

  燕離低聲一笑,這才扶著她的腰,開始擺動著,邊啞聲問︰「這樣行嗎?」

  水未央被他一下下的撞擊撞得有些神魂迷離,快感彷佛電流般竄遍她全身,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能緊攀著他的頸項,咬著下唇,抑制那險些逸出的吟喊。

  她那模樣,美麗又誘人,羽睫輕顫,貼著他的雙峰,因為律動而上下搖晃著,這美景令禁欲多時的燕離低吼一聲,加快了抽動的速度。

  而他的狂野令水未央再也忍不住,終是吟喊出聲,「唔……嗯……啊……」

  聲音雖細微,卻還是傳進守在馬車外的秋瑾耳中,令她頓時面紅耳赤。

  兩人足足纏綿了近半個時辰,直到水未央再一次攀上高峰,他這才吻住她的唇,將種子深深的灑在她的花田之中。

  事後,水未央再也支持不住,整個人癱軟在燕離身上,連動都不想動,還來不及說句話,就聽見外頭有人喊著——「離兒?怎麼還不下來,這驛站都到了。」

  這聲音讓水未央一驚,忙坐起身,將被他褪了一半的衣裳穿起,「馬車怎麼停了?什麼時候的事?該死!那我們剛車震不就被人給瞧見了」

  完了完了,她沒臉見人了!

  捂著臉,她忙要推開他,又聽見馬車外傳來秋瑾的聲音。

  「老夫人!老夫人……少爺和夫人還在歇息……」

  「歇息?!都到了還不下車,歇息什麼!滾開!別擋著我!」

  相對於她的慌張,燕離卻是毫不在意,甚至把她剛穿上去的衣裳給拉下,低頭吸吮著她紅潤的蓓蕾,低喃著,「別擔心,車門有上鎖。」

  見他如此悠然,水未央都快瘋了,試著推開他,卻怎麼也推不動,甚至……她還感覺到他那還埋在她體內的部分,正隱隱的壯大。

  「燕雲之,別鬧了,你娘來了!」她慌張的想起身,誰知她不動還好,這一動,那原本還只是蘇醒緩慢的某部位,倏地變得碩大,令她雙腿一軟,頓時又坐了回去,哀求著,「別……」

  她真心不想才嫁給他半個月,就被人說是白日宣淫的蕩婦。

  然而燕離怎可能這麼容易就放過她,這別說是在洞口了,都已經長驅而入,若他這麼離開,還是男人嗎?

  因此他非但沒抽出,反而扶著她的腰,開始上下律動,一邊喊著,「娘,你先去歇著,央兒不舒服,我陪她一會兒,等會兒就來。」

  外頭的高氏聽了,臉馬上就拉下來,也不避諱還有下人在,尖聲就說︰「不舒服?方才不還活潑亂跳的,怎麼一會兒就不舒服了?你娘我還頭疼呢!怎不見你來陪我?你別替她找藉口,是不是那女人不讓你出來?這可惡的女人……」說著,她爬上馬車,便要打開車門,誰知車門竟上了閂。

  秋瑾見她不講理,做為唯一知道裡頭正在進行何事的忠心婢女,她手腳並用,忙以肉身阻擋,「老夫人,您別這樣,要是摔著就不好了,您趕緊下去。」

  門外的聲響讓水未央嚇了一跳,一聽人都爬上馬車了,心臟因這被「抓奸在床」的緊張感跳得飛快,忙低聲說︰「還不快放開我!」

  燕離卻像沒聽見她的話,依然緩緩的在她體內抽動,淡聲又喊,「娘,你別這麼大聲,央兒不知是不是吃壞了肚子,一大早便吐個不停,還直吵著要吃酸,你別吵著她。」

  吐個不停?誰?她嗎?水未央試著抬眸詢問他,他卻已抱著她,將她放在榻上,並抬起她的雙腿,將它們擱在他肩上猛烈的衝刺著,這讓她險些又喊出聲,忙用手捂著自個兒的嘴,死死的忍住,只能用一雙美眸又怒又羞的瞪著他。

  「她吃壞肚子關你什麼事,你又不是大夫,還不快——」高氏罵到一半,猛地愣住了,半晌才又尖喊出聲,「想吃酸?!」吐個不停?又想吃酸?這豈不是……高氏瞪大雙眼,頓時什麼氣都沒了,忙爬下馬車,咧著嘴輕聲說︰「那你就好好陪著媳婦,慢慢來,不用急,娘這就去吩咐咱們家的廚子做些清淡些的東西。」

  聽著高氏走遠的聲音,水未央也再一次因這像偷情般的刺激達到了高峰,令她再也忍不住的呻吟出聲,「啊……」

  察覺到她的顫抖,燕離這才跟著釋放,然後滿足的抱著她,慵懶的與她躺在軟榻上。

  直到水未央平穩了呼息,她旋過身,輕捶他結實的胸膛,「你無賴!說這謊騙你娘,到時要是被揭穿了,她不恨死我才怪。」

  「不會。」燕離輕捏她的俏鼻,笑道︰「若是怕被娘揭穿,我們努力點不就成了?」

  這話讓水未央翻了個白眼,「怎麼努力?你那娘守你守得緊,就只差沒搬到我們房裡坐陣了,這一次要不是她頭疼,會那麼容易讓你與我同車?」

  高氏守著燕離的那股勁兒,就像護著自家老公似的,若不是燕離說他娘以往不曾這樣過,她還真懷疑高氏有戀子癖。

  燕離又笑了,「放心,今日之後,娘絕不會再這麼做了,你現在要擔心的就是……替我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說著,他再次欺上她的身,吮住那紅艷艷的唇。

  「燕……雲之,你不會是還要……」她話還沒說完,就見某人的某部位再次舉旗,正打算衝鋒陷陣,當下,她臉都綠了。

  她後悔了。娘,你還是回來吧!看是戀子癖還是什麼的都好,快將這頭餵不飽的家伙給帶走,要不再這麼下去,她恐怕再也下不了馬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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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

  「這是他殺!」

  「不!這是中毒!」

  「怎麼會是中毒?!」那說是他殺,身著青色衣袍之人聲音拔高了些,振振有詞的說︰「你瞧,他的肚腹上有抓痕!斷其色,顯然是新傷,而死者死亡時間介於一兩個時辰之間,明顯就是他殺!」

  聽見他的分析,另一名穿著白色衣袍的人也不急,慢悠悠的說︰「不,你瞧,他肚腹上的抓痕雖是新傷,排出血液時卻十分緩慢,且顏色並非鮮紅,這說明傷痕是在死後造成,並非是致命傷。」

  「怎麼就不是致命傷?」青衣人不服的辯駁,聲音卻有些虛,「你瞧,這傷口幾乎劃破他的肚腹,腸子依稀可見,就算不是致命傷,也定是他致死的原因之一!」

  「不對,」白衣人慢悠悠的聲音又響起來,直接公布謎底,「這是砒霜中毒,也就是砷中毒,你仔細聞,死者身上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蒜頭味及金屬味,砷中毒會有噁心、嘔吐、嘔血、血便……等癥狀,你瞧,他已開始排出糞便,雖然不多,但依稀看得到血絲,嘴角也有血液的痕跡,很明顯的,死者就是死於砒霜中毒。」

  「不對!」青衣人氣急敗壞的說︰「這是他殺,凶手就是隔壁的小花,我昨晚就見到小花在咱們家廚房亂晃,小花一定是凶手!」

  白衣人晃了晃腦袋,「不,是中毒,我昨日聽見祖母讓人在廚房擺下砒霜,今兒個就見到這屍體,癥狀與砒霜中毒一模一樣,所以死者就是中毒而亡。」

  青衣人不服,嘟起嘴又辯,「是他殺!」

  「是中毒!」

  「是他殺!」

  「是中毒!」

  望著蹲在廚房裡,研究著地上那只早已死透的老鼠屍體的一雙兒子,水未央撫著頭,只覺得頭好痛,沒好氣的大喊,「燕思、燕頡!你們倆一大早窩在這幹麼呢?」

  這一聲叫喊,讓爭吵不休的兩名男孩同時站起身,異口同聲的反駁,「娘!別這麼叫我們!」

  燕思,驗屍?!燕頡,驗血?!這令人痛恨的名字,肯定是他們這沒天良的母親取的!兩兄弟哀怨的想著。

  水未央擰著眉,不解的睨著他們,「為何?這名字挺好聽的,為何不能叫?」

  一點也不好聽!

  兩兄悲憤又鬱悶的看了眼自家少根筋的母親,連是他殺還是中毒的話題都不爭了,低著頭,悶聲說︰「我們要去書院了。」

  說著,兩人背起水未央特制的背包,悶著頭就走了,任憑水未央怎麼喊也不回頭,氣得她低罵,「臭小鬼,一個不過六歲,另一個還不滿四歲,就已經在鬧叛逆期,古人早熟這話還真是沒說錯……」

  她罵得正起勁,驀地被人給環進懷中,沒多久,耳邊便傳來熟悉又低沉的嗓音,「在幹麼?」

  見是親親相公,水未央有些哀怨的抬頭看他,輕聲抱怨,「兒子們不喜歡我幫他們取的名字……」

  聞言,燕離失笑,擰了擰她的俏鼻,「不喜便不喜,他們是你兒子,難不成還敢忤逆你,自行改名不成?」雖說他也覺得妻子取名的天分實在是有點……

  「忤逆是不敢……」她悶聲又說︰「但他們排擠我!」

  一見到她來,便背著書包走人,明顯不把她這當娘的放在眼裡。

  見妻子一臉可憐樣,燕離傾身在她額角烙下一吻,「排擠便排擠,你還有我不是?」

  說到這,水未央更哀怨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控訴的盯著他,「你還敢說,最近是不是又有什麼新案件了?為何不讓我知道?」

  提起最近發生的命案,燕離唇畔的笑僵了僵,凝望著她隆起的肚腹,忙說︰「你看,是皇帝寄來的書信,你要不要看一看?」

  瞥了眼那薄埂的信紙,她嘟著嘴說︰「有啥好看的,每次來信,不外乎就是問你何時要回長安,說什麼大理寺卿的位置永遠屬於你,要你別介懷之前發生的事,東離需要像你這樣的能人……」

  六年前,龍戰天登基,成了東離新一代的國君,他登基的次日便派了人來游說燕離回長安,這麼多年來,書信不斷,說的全是這件事,那些話,她都快能倒背如流了,還看咧!

  將上頭的內容背得八九不離十後,水未央才又說︰「這一次,要回去了?」

  說真的,就算燕離和龍戰天的交情再好,可人家現在可不再是那年少輕狂的太子,而是皇帝,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請他回去述職,他再拒絕,皇帝的面子肯定掛不住,到時會發生何事,誰也不知道。

  「不。」他擁著她,往房間走去,「我拒絕了。」

  又拒絕?她有些錯愕,「沒關係嗎?」

  燕離伸手撫了撫她圓潤的肚腹,勾起了唇角,「有他,所以無妨。」

  水未央怔了怔,旋即明白他的意思,嬌媚的橫了他一眼,「又拿我的肚子當擋箭牌。」

  皇帝請了他六年,他年年有理由,用的最多的,便是她有孕在身,不宜遠行,這一回她又懷了一個,只差三個月就要生產了,確實是不能遠行。

  他沒回答她,而是摟著她坐在床榻上,啞聲說︰「母親出門了。」

  「她去上香,我知道。」為了保佑她順產,高氏特地出門去為她求順產符,這事兒,昨兒個她就知道了。

  燕離笑得有些邪魅,大手由她的肚腹緩緩下滑,又說︰「大夫說了,你這胎坐得穩,七個月後,便能行房事。」

  這話讓水未央頓時恍然。怪不得會提起母親,原來是要……臉一紅,她輕捶他的胸,「別鬧了,母親等會兒就回來了。」

  自從她連生了兩個兒子,高氏簡直就要把她給捧上天,每日噓寒問暖、補品伺候,知道她又懷了一個,更是小心翼翼的照顧她,防燕離防得緊,就怕他「需索無度」傷了水未央腹中的孩兒。

  「所以要快。」他說,手也很快,不一會就將她身上的衣裳全數解開,望著那比平時要大上近一倍的雙峰,眼神頓時變得幽暗。

  水未央被他看得渾身發燙,忙說︰「只能一次。」

  這男人每回都沒有節制,一回又一回,她現在都七個月了,禁不起他的折騰。

  「就一次。」說著,他快速脫去身上的衣裳,覆上她的身子,伸手揉搓那已盈握不住的雙乳,啞聲說︰「央兒,我愛你。」

  水未央揚起了笑,伸手勾住他的頸子,低聲說︰「我也是。」

  嫁給他七年,她一年比一年更加愛他,不僅有一雙活潑可愛的兒子,又有個疼她的婆婆,這樣的生活,幸福得讓她作夢也會笑,而她相信,這幸福,會一直延續下去,直到永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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