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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紫】亂世佳人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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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1 09:27:0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內容簡介:

只因他比一件衣服好用、耐用、有用,古怪小丫頭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宣稱賴他一輩子!
他一直以無比的耐心和疼寵呵護她長大,可小妮子製造麻煩的能力令他大感吃不消。先別提她那張利嘴能攻得人招架不住,夜闖王宮內苑在無道昏君床上縱火、妄想當山寨主隻身到天下第一大寨中撒野種種「事跡」...教他忙著起義之事還得擔心她魯莽行事。
不過他的未婚妻還真是生來亂世上男人的心!聰穎的魅力不但吸引了一隻隻狂蜂浪蝶,教他們幫他完成推翻暴政的建國大業,更讓他心甘情願只要佳人不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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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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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1 09:27:4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哇,好漂亮的衣服啊!舅舅,這真的要送給我嗎?」小女孩有著太過慧黠的眼眸,配著白皙細緻的嬌美臉蛋,實在惹人憐愛。  

    「當然,貞兒,你雖然在北方長大,但卻酷似你母親,樣貌纖細猶如南方佳麗,南方精緻的絲繡最適合你穿了。」靳松濂寵愛地笑道,小女孩名叫孫貞觀,小名貞兒,是他過世妹妹的唯一愛女,不久前他才將剛滿六歲、父母雙亡的她接來府中撫養,疼愛她就如同自己的親生女兒。  

    「謝謝舅舅,你對貞兒最好了。」她的小手勾住他的脖子,小女兒撒嬌的模樣讓靳松濂又開懷大笑了起來。說實在的,他雖然有個親生女兒燕兒,卻遠不如貞兒這外甥女來得貼心可愛,因為燕兒被她母親寵壞了,驕蠻任性得令人頭痛。  

    「老爺,晉國公遞來拜帖,請老爺過目。」僕人入內稟報,並呈上一張紅帖。  

    靳松濂接過,吩咐道:「晉國公,真是稀客,快請!」  

    「是。」  

    「貞兒,舅舅必須去見這個老朋友,你就乖乖在房裡試穿你的新衣服,別到處亂跑  ,知道嗎?」  

    「嗯。」  

    靳松濂慈愛地摸摸她的頭之後,才走出房門。  

    貞兒喜孜孜地將衣服攤在地上,仔細地欣賞它精緻的繡工,她對女紅天生有高強的領悟力,任何再難的花樣只要讓她研究過針腳,她都能依樣畫葫蘆地繡出來。  

    「哇!好漂亮的衣服,給我!」就在貞兒端詳衣服時,一個不速之客突然闖入她房裡,並且出其不意的伸手搶走她的衣服。  

    「燕兒,把衣服還給我!」貞兒皺起了眉。  

    「哼,你竟敢直接叫我的名字,娘說過了,爹不在的時候,你得叫我小姐!」  

    「呵,可是舅舅也說過了,我比你大三個月,你該叫我表姐,既然你不聽你爹的話  ,我也沒必要聽你娘的話。」貞兒小小年紀,卻已經可看出她的伶牙利齒。  

    「你——」靳燕兒哼了一聲,「好,你不叫我小姐也可以,但這件衣服要讓給我,否則我就告訴我娘去!」  

    「哈,衣服是舅舅買給我的,你告訴舅母也沒有辦法搶走,再者這衣服你根本穿不下,硬塞進去可是會像綁粽子一樣,很難看的。」貞兒笑道。燕兒天生豐腴,不像她這般纖細,兩人衣服的大小根本不同,她卻老愛搶她的衣服,實在莫名其妙。  

    「你——」靳燕兒氣紅了臉,瞥見身旁榻上有一把剪刀,發狠道:「好!我不能穿這件衣服,那你也別想穿!」她順手拿起剪刀,就要毀掉衣服。  

    「住手!」貞兒大叫一聲,撲過去搶,「靳燕兒,你太過分了!」她扭住她持刀的手。  

    「孫貞觀,你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有什麼資格穿這樣漂亮的衣服,不要臉  !」靳燕兒掙脫她的手,又舉起剪刀。  

    「豈有此理!」貞兒氣極了。她是個孤兒沒錯,也用不著她一天到晚在她傷口上撒鹽!  

    貞兒一怒之下,施起護院武師教她的防身招式,揮掉了靳燕兒手中的剪刀,剪刀脫手下落,不偏不倚正好刺中靳燕兒的腳。  

    「好痛!」靳燕兒大叫一聲,哭了起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正巧在附近的靳夫人,聽見愛女的哭聲,急忙趕到現場。  

    「娘!我的腳好痛!貞兒用剪刀刺我的腳啊!」靳燕兒哭著撲進母親懷裡告狀。  

    「燕兒乖,不哭、不哭。」靳夫人心疼地摟著女兒。  

    「娘,你快懲罰貞兒啊!」  

    靳夫人聞言,二話不說,一揚手狠狠甩了貞兒一巴掌,「你這沒人要的丫頭,也不想想是誰收留了你,才免於流落街頭,你不做牛做馬感恩圖報,竟敢傷害我的孩子!」  

    貞兒被她打偏了頭,嘴角流下了血絲,她卻不掉一滴淚,倔強地擦掉它,冷冷地道  :「我是孤兒沒錯,但我爹生前曾在朝中為官,我好歹是官家小姐,就算不是大富大貴  ,也不至於沒有你們收留就會流落街頭,我爹門生滿天下,他們任何一個都願意收留我  ,我之所以選擇留在這裡是因為舅舅的慈愛,可沒沾你們母女半點恩情,沒必要受你們的輕賤,今天這一巴掌,我敬你是長輩,和血忍下了,希望你今後能自知自重,別像市井街坊裡那些夜叉般的惡後娘,辱沒了學士夫人的身份,連帶使我舅舅蒙羞!」  

    她一番話讓靳夫人傻眼了,這真是個六歲小孩嗎?那眼神、那氣度,竟硬生生將她這個學士夫人壓了下去。  

    貞兒冷哼一聲,抱著衣服走了出去,但靳燕兒還不肯放她干休。  

    「孫貞觀!你別走,那衣服是我的!」她靳燕兒看上的東西,就一定要拿到手!  

    「你想要?好啊,那你過來搶,搶到了我就施捨給你!」貞兒向她做了個鬼臉,之後拔腿就跑。  

    「你別跑!」靳燕兒立刻追過去。  

    貞兒咯咯笑,一邊跑一邊想,要將她引到哪裡好呢?  

    對了,大花園!昨天福伯教了她一套猴子上樹戲弄敵人的功夫,她正好可以試試看  !  

    她拐個彎,朝大花園直奔而去。  

    「孫貞觀!你別跑!把衣服還給我!」  

    「有本事就追上我啊,鬼叫個什麼勁?」貞兒哈哈大笑,但突然眼前竄出了一個影子擋住她的去路,下一瞬貞兒發現自己被人一把攫住,手中衣服被那人搶走了。  

    「小小年紀就搶人家的東西,家裡沒大人好好教訓你嗎?」一個極冷酷的聲音響起  ,貞兒抬頭一看,是個約莫十多歲的陌生少年。  

    貞兒瞪著他,「你是誰?什麼也不懂就別多管閒事。」這人真自以為是呵!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他淡淡地說,將她推到一邊,把衣服交給隨後追來,跑得氣喘吁吁的靳燕兒。「姑娘,你的衣服。」  

    「我……我的……終於……」她上氣不接下氣,伸手要取衣服的一瞬間,貞兒出手將它奪過來。  

    「自以為是的公子,很抱歉,這衣服是我的,我很喜歡,不打算讓給別人。」貞兒挑釁地對他一笑。  

    少年擰起了濃眉,「任性驕縱的姑娘,你最好別逼我動手。」他回以顏色地道。  

    貞兒嫣然一笑,「喂,他罵你是驕縱任性的姑娘呢!」她推了靳燕兒一把,故意嫁禍。  

    「他罵我?喂!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罵我!你知不知道我是——」靳燕兒伸出胖胖的手指著那個少年,本來想罵他一頓的,但瞧見了他的臉之後,卻又罵不出口。老天啊,  他看起好冷酷喔!  

    少年的臉色更冷了,他瞪向一旁偷笑的貞兒,心裡納悶著為什麼這個女孩兒竟不怕他。  

    貞兒無懼地迎著他的眼,同時也發現了他好奇的眼光。  

    好俊的人兒,他打哪兒來的呀?冷傲的、沉著的,彷彿蒼鷹般傲視天下的氣度。貞兒若有深意地笑了。  

    「你笑什麼?」她的笑很美,奇怪,他從來不會去注意女孩子的笑容的,今兒個是怎麼了?  

    「不愛告訴你。」  

    「不說算了,但事我還是要管,把衣服還給這位小姑娘。」  

    「大哥哥,如果我說這衣服是我的,你信不信?」  

    「不信。」眼前這兩個女孩哪個伶俐一分就出來了,肯定是聰明的欺負老實的。  

    「好,你不信我的人格就是侮辱了我,待會兒看你怎麼賠!」貞兒嘻嘻笑道。  

    「什麼意思?」  

    貞兒不答,卻向遠處招招手,叫了起來,「舅舅!舅舅!請你快點過來幫我評評理  !」  

    少年聽她叫喚,本能回過頭看,趁這當口,貞兒輕盈地縱身一躍,但還來不及上樹  ,一粒石頭倏然打中她的背。  

    「啊!」她大叫一聲,落葉般跌了下來。  

    糟糕!這下要在那高傲鬼的面前跌個四腳朝天了!  

    貞兒認命地閉上眼,等著窘況發生,但意外的,他居然大發慈悲地伸手接住她。  

    「我早就知道像你這樣聰明的女孩,須得時時刻刻提高警覺的,很抱歉,沒上你的當。」少年得意地漾出一個笑容。  

    「呵,我以為你是冰塊,沒想你也會笑呢。」貞兒忘情地攀住他的脖子,他笑起來真好看,而且人也聰明得緊,這樣的男孩子是她從沒見過的。  

    少年聞言一愣。是啊,他居然也會笑?真是奇跡!這女孩竟在無形中勾起他的笑容  ,她是誰呵?她方才叫了聲舅舅,她舅舅是誰?  

    貞兒從他懷裡掙脫,落下地站穩,拍拍身上的灰塵上,「我知道要你怎麼賠我了。」她極富深意地笑,只有她自己明白。  

    少年還來不及有所反應,貞兒又大叫了起來,「舅舅,你來了!」  

    這次少年連回頭也省了,冷哼一聲道:「又重施故技,看來你不如表面上的聰明-  -」  

    「貞兒、燕兒,你們都在這兒,還有二公子,你也在啊。」背後傳來靳松濂的聲音  。  

    「啊?!」少年嚇一跳地回過頭,「靳世伯、爹爹,你們真的……」原來這少年正是晉國公李堂的二公子李天闕。  

    「呵呵,這叫自作聰明。」貞兒附在他耳邊嘲笑兼威脅,「我記得你剛才好像罵我什麼……『家裡沒大人好好教訓你嗎?』,你罵我舅舅,我要告訴他,讓他知道你這個客人多麼沒禮貌!」  

    「你——」李天闕想不到今天竟被一個小丫頭給耍了。  

    「松濂兄,這兩位姑娘是你的寶貝女兒嗎?」晉國公李堂笑問,打量著兩個女孩。  論容貌她們都是美人胚子,不相上下,但左邊這個一雙眼睛烏亮精靈,一看就知道聰明伶俐,他剛才瞧見她和天闕咬了一會兒耳朵,天闕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呵呵,能讓他這個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兒子變臉色,這女孩不平凡!  

    靳松濂微微一笑,拉過貞兒,「這是亡妹一家僅存的女孩,是我的外甥女孫貞觀。  貞兒,向李世伯和二公子問好。」  

    「是,貞兒見過李伯伯和……大哥哥。」叫「大哥哥」三個字時,她故意停頓了一  下。  

    「不對,你該叫二哥哥,貞兒,他排行第二,你現在叫他大哥哥,他日見了他其它兄弟時該怎麼叫啊?」李堂笑道。  

    「是啊,貞兒真糊塗了,舅舅明明稱呼他『二』公子了嘛,我卻還叫他大哥哥,他理該降一級,叫『二』哥哥就好了。」貞兒抿嘴一笑,特意加重「二」這個字,因為和「惡」字同聲,她故意要諷刺他的。  

    在場除了李天闕之外,沒有一個人聽出來,而聽出來的這一個,只能暗地怒火中燒  ,不得發作,真是氣壞他了。  

    這小丫頭實在可惡!李天闕心中暗罵,但轉眼看她,眼波流轉,肌膚勝雪,美目盼兮瞅著他的模樣,卻又覺得她其實也很可愛,教他有種異樣的感覺,又愛又恨!  

    「這小嘴真會說話。」李堂哈哈大笑,轉向一旁的靳燕兒,「那這位就是靳小姐,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靳燕兒聽到李堂稱讚死對頭貞兒,心中對他已經老大不高興了,又覺得自己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為什麼爹卻先介紹貞兒那個沒父沒母的孤兒,意想心中愈不平衡,一張小嘴嘟得老高,對李堂的問話竟是理也不理地別過頭去。  

    「燕兒!怎麼這麼沒規矩?」靳松濂喝罵道。  

    「沒關係,小孩子嘛,鬧彆扭是難免的。」李堂倒不在意,不過兩相比較之下,對貞兒的喜愛又多了一分。  

    「教女不嚴,讓李兄看笑話了。」靳松濂尷尬地笑了,「畫室就在前面,李兄請。  」  

    「天闕,你要隨我們去看畫,還是要留在此地陪兩個妹妹?」李堂詢問兒子。  

    李天闕尚未答話,靳燕兒卻拉著父親的衣角哭了起來,「爹爹!你別走啊!燕兒要那件衣服,你叫貞兒讓給我!」她指了指貞兒手中的衣裳。  

    「燕兒,別胡鬧,那件衣服是貞兒的,爹不是也買了一件漂亮的衣服給你了嗎?」  

    李天闕聞言,如五雷轟頂。那件衣服真是她的?!  

    他冷汗直流地看向貞兒,後者向他做了個鬼臉,他突然想起她剛才說「我知道要你怎麼賠我了」這句話時的神色,糟糕,不知道這小丫頭打算要他怎麼賠?  

    「燕兒不要那一件,我就要貞兒的!」  

    「你這女孩——」靳松濂待要斥責女兒,貞兒卻將衣服推到了靳松濂的面前,他嚇了一跳,「貞兒,你這是……」  

    「舅舅,把衣服給燕兒吧。」  

    「為什麼?你不喜歡這件衣服了嗎?」  

    「不是。」貞兒微笑搖頭,「只是貞兒找到了比這件衣服更有價值、更重要的東西  。」  

    「喔?是什麼東西?」靳松濂和李堂都很好奇,對一個六歲的女孩而言,什麼東西的吸引力比得過一件漂亮的衣服。  

    「我的衣服!」靳燕兒迫不及待地搶過貞兒手中的衣服,緊緊地抱在懷裡。哈哈,  她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搶贏貞兒那個討厭鬼了!  

    貞兒一笑,突然轉身抱住李天闕,但她太小、太矮,踮著腳也只能勉強抱住他的腰  。「就是他,我認定了他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  

    她此言一出,除了靳燕兒之外的三個人莫不瞠目結舌,呆愣當場。  

    「我說過你侮辱我,我要你賠,這就是你要賠我的,你必須一輩子保護我。」她仰望著李天闕,勝利地笑。  

    李堂首先爆出了大笑,「好!好厲害的小姑娘!」真是眼光獨到!  

    「貞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靳松濂的聲音彷彿吞了一枚雞蛋。她只有六歲  ,應該不懂吧?  

    「我懂的,舅舅,貞兒決定要跟他走,他一定會像舅舅一樣保護貞兒,疼愛貞兒一輩子,衣服再漂亮也會舊了、小了、不能穿,但二哥哥卻會愈來愈強壯,有他在身邊,一定不會有人敢欺負貞兒的,這可比一百件衣服還有用。」一個小女孩竟會把一個人和一件衣服做比較,真夠教人驚奇了!  

    靳松濂和李堂對望一眼,極富深意地笑了,這小女孩真不平凡!  

    靳松濂看看自己的女兒,兀自抱著一件硬要來的衣服而沾沾自喜,真是傻丫頭呵!  差不多的年紀,眼光、思想卻差了十萬八千里,妹妹啊,你的女兒實在很了不起!  

    「貞兒,你一廂情願,可有問問二哥哥答不答應?」李堂笑道。他知道這個兒子一向冷漠,從沒正眼瞧過一個女孩子,倘若貞兒要跟著他,得先讓他心甘情願同意才行,否則這樣一個水靈靈的漂亮女孩就要被冷落了,這太可惜。  

    「二哥哥!你答應嗎?」她表面上天真地問,但眼裡卻閃著狡獪的光芒,暗中警告他,如果他敢不答應,她就要將剛才他誤會她,罵她舅舅,還把她從樹上打下來的劣行加十倍渲染!  

    他答應嗎?李天闕深深地凝視著她,這古靈精怪的丫頭,見面不到一刻鐘,卻讓他經歷了又笑又氣又愛又恨又驚的諸多情緒,他向來是心湖平靜無波的,多了這個小頑皮  ,他未來的生活可想而知絕對會偏離他十多年來的固定模式,不會太平靜、太好過了。  

    理智叫他要拒絕,想辦法擺脫這個外表冰雪聰明,內心刁鑽古怪的丫頭,但是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又在肆虐著他,讓他無法鬆手。  

    全場的人都在等著他的響應,屏住了氣,時間彷彿過了一百年那麼久,終於,李天闕彎腰抱起了貞兒,「看來這是我的命運,我發誓我會一輩子疼你、保護你、珍愛你的  ,我的小貞兒。」他溫柔地在她嫩嫩的臉蛋上印下一吻。  

    他,李天闕,晉國公二公子,三歲讀完四書五經,七歲學會五行術數、奇門遁甲,  十歲熟知兵法及各種謀略,十一歲隨父親出征掃平西北,十二歲就幫助父親治理封地所在的西丘,使得民豐物饒,人民安居樂業,和皇城百姓的窮困危懼形成強烈對比。天下人都稱他是人中之龍,出類拔萃,他這樣一個出色的人才,長大後要挑什麼樣的女孩,  甚至是挑公主都不成問題,可是現在,他竟成了個被挑的人,挑上他的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古怪小丫頭,因為和一件衣服比較起來,他更好用、更耐用、更有用!  

    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緣分阿!  

    李天闕不禁哈哈大笑。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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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1 09:28:1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昏君!今天我跟你拼了!」  

    大宇皇宮今日一片喜氣,皇帝納了天下第一美人沈幽蘭為妃,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之際,不料美女竟突然舉刀相向。  

    大宇皇帝楊宵閃身躲過,反手打落了沈幽蘭手中的匕首,並且狠狠地扭住她的手,「賤人!你果然不是真心跟著朕!」  

    「呸!你這昏君殺我全家,我恨不得剝你的皮、吃你的肉、挖你的心,將你碎屍萬段!」她怒睜著眼眸,恨火足以燃燒整個大宇皇宮。  

    「賤人!」楊宵揚手甩了她一巴掌,接著扯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殘忍得讓人不寒而慄。「不過,很有趣,你這麼恨朕,更挑起了朕的興致,朕真想嘗嘗你這個天下第一美人是怎樣銷魂蝕骨的滋味,等朕玩膩了,再把你賞給門外侍衛們,這幾夜玩下來,朕看你這第一美人是否風華依舊?哈哈哈!」他荒淫地大笑。  

    「禽獸!啊!」  

    嘶的一聲,沈幽蘭的衣服被撕開,整個人被楊宵壓在床上。  

    「哈哈!果然是膚如凝脂,讓朕好好品嚐品嚐!」他伸出魔爪,往她玉白的胸前抓去。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羞辱的淚水刺痛她的雙眼,她死命掙扎,也掙不過邪惡男人的手臂。  

    難道真是紅顏薄命?她沈家代代是知書達禮的史官,清白傳家,絕不能受這昏君姦淫!她只有一死。  

    「什麼味道?」俯在她身上,即將一逞獸慾的楊宵突然抬起頭,屋內有一股東西燒焦的氣味,而且近得似乎就在自己身邊。  

    周圍氣溫好像陡然升高,他額際冒出了點點汗珠。好熱!上衣都脫光了,怎麼還這麼熱?難道是慾火焚身?  

    沈幽蘭也覺得不對勁,腳底好像擱在火爐上一般燙。  

    她眼睛一瞄,立刻大叫:「火!床幔著火!」  

    「什麼?!」楊宵跳了起來。這裡是皇宮,皇帝正在臨幸他新納的姬妾,燈燭離得遠遠的,怎麼會無端冒出火苗?!  

    「來人!快救火!」楊宵扯著喉嚨大叫,九五之尊竟遭火劫?真是可惱可恨!  

    門外侍衛應命而人,七手八腳將火撲滅,個個誠惶誠恐,跪得顫巍巍的,請皇帝恕罪。  

    寢宮內起火能怪誰?楊宵實在火大,但又不知該找誰發洩,暴烈一吼將侍衛全轟了出去。  

    可仔細一想,當時臥榻上就他和沈幽蘭,哼!肯定是那女人搞的鬼!  

    「一定是你!」他回頭打算要揪住她的頭髮,施以嚴厲的懲罰,卻發現沈幽蘭早已不見。  

    她趁亂逃跑了?!  

    「賤人!」楊宵怒吼。他不信在他的皇宮裡,她一個女人能跑多遠!  

    他一聲令下,全皇宮的侍衛展開了搜索。  

    「哎呀,我們動作好像太慢了,色鬼皇帝已經派出了爪牙。」月夜下,兩道纖細的人影奔跑著,跑在前頭的少女發出了哈哈輕笑。  

    「姑娘,你……你究竟是誰?要帶我去哪裡?」沈幽蘭氣喘吁吁的問。眾人忙亂救火的當時,這少女拉了她的手便跑,她情急之下也沒細問就隨著她跑,「這時才害怕自己會不會太沒警覺心,從一個虎口掉進另一個虎口?  

    「你是天下第一美人,當然是賣了你!」少女調侃道。  

    「什麼?!」  

    「上來。」她拉著她躍上了一棵高大的樹。  

    「呀!」沈幽蘭完全不會武功,差點從樹上跌下。  

    「坐好呵,真是的,這麼大的人了難道連坐也不會嗎?萬一跌下去,大美人成了人肉餅,那可不關我的事。」少女笑道。  

    「你!」沈幽蘭有些生氣,這來路不明的女人未免莫名其妙!  

    她看向她,本待罵回她兩句,但月光下見她一雙晶亮慧黠的眼眸瞅著自己,她突然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她知道自己肯定說不過她,這少女一臉聰明伶利,滴溜溜的眼眸比天上的星星更教人讚歎,那脫俗的容顏又豈是閉月羞花、傾國傾城、沉魚落雁……這些庸俗的話語可以形容的呢?  

    沈幽蘭突然有些自慚形穢,人人稱她天下第一美人,但和眼前這小姑娘一比,自己實在是艷麗有餘,聰靈不足,不過是人間俗色而已。  

    「呵呵,你不是想罵我嗎?怎麼又不罵了?」  

    「我現在沒那個心情同你說笑。」沈幽蘭沉著一張臉。  

    「幹嘛繃著臉?你氣我把你從寢宮裡拉出來?」  

    「當然,你破壞了我的報仇計劃。」  

    「可笑,你哪能報什麼仇啊?」少女抿嘴一笑,「徒然成了色狼爪下的點心而已,瞧瞧你的衣服,還用我多說嗎?」  

    「你——」沈幽蘭護住胸前的赤裸,紅了臉,「你是誰?打算救我還是羞辱我?」  

    「我若只是為了羞辱你,交給楊宵那色鬼皇帝做下去,我好整以暇地在上頭觀賞不就得了,幹嘛還費心的放一把火燒床?你不知道在皇宮裡縱火是殺頭的死罪嗎?」少女哼了一聲。  

    「你……是你放的火?」沈幽蘭訝然地睜大了眼,「你……你一直待在寢宮裡,看  ……看我……」  

    「是啊,看到正精采,但良心教我不好意思再看下去了,嘻嘻。」  

    「你……你到底是誰?」  

    「我叫貞兒,不過大家給我取了個綽號,叫『亂世佳人』。」貞兒俏皮地眨眨眼。  

    「亂世佳人?是啊,這的確是個亂世……」沈幽蘭喃哺道。  

    「哈哈,我就知道你聽不懂。」她要不是怕被皇宮搜索的侍衛發現她們藏身的位置  ,真要大笑一番。「我告訴你吧,這亂世佳人可不是什麼恭維的好詞,他們是在取笑我  。」  

    「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加重語氣就懂啦!我是『亂世』佳人,專門來亂世的。」  

    「啊?」沈幽蘭一愣,繼而掩著嘴直笑,「原來如此,呵呵!取得真好!你敢在皇帝的床上放火,確實有資格亂世!」  

    「唉,果然是好心沒好報,也不想想要是沒有我放那把火,你現在早就成了皇帝的人啦。」貞兒哼道。  

    「我有個疑問,你為什麼會在皇宮裡?」沈幽蘭突然想起這個問題,難不成她也是來行刺昏君的?  

    「為了你。」  

    「我?」她愕然問道:「是有人讓你來救我的?」  

    「不算是。」  

    「那為什麼……」  

    「只是有個傢伙最近常提到你這個天下第一美人,我聽得厭煩了,索性親自來看看這個美人究竟有多美罷了,無意中救了你,算你運氣。」她提到「這個傢伙」時的眼神有著一絲怨懟,倘若沈幽蘭夠細心,就不難發現女孩語氣裡有著嫉妒的惱怒。  

    「是嗎?」沈幽蘭沒有注意到,她只是歎了口氣,「我不是什麼天下第一美人,我只是個身負血海深仇,卻沒有能力報仇的可憐人……」  

    因為她父親秉持著身為史官,該負起真實記錄史事的責任,於是毫不隱瞞地記下大宇皇帝的荒誕言行,也因此慘遭誅九族的命運,昏君因為她的容貌艷麗而免她一死,但落在他手中,她知道會比死更加難過。  

    「瞧你說得這麼可憐,我剛才真是多事了,不該救你的,讓你脖子一抹,死了倒乾淨。」貞兒笑了笑。  

    「貞兒姑娘!我不過是真誠的說句心裡話,你為什麼總愛話中帶刺地譏笑我?」沈幽蘭惱了。  

    「呵,生氣了呢,我天生就是一張快嘴,你不愛聽,我也沒辦法。」貞兒皮得很,要她道歉,門兒都沒有。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待在你身邊,我還是離開的好。」  

    「好啊,不過這樹這麼高,你跳得下去嗎?」貞兒知道她沒有武功,因此根本有恃無恐。  

    「你——」  

    「還有,就算跳下去了,這麼多侍衛圍捕,你逃得掉嗎?再被楊宵捉回去的話,我可是懶得再救你喔。」  

    沈幽蘭語塞,恨恨地咬著下唇。自己怎麼這般沒用啊!  

    「再說,就算逃出去了,你又要上哪兒棲身呢?朝廷可會下令追捕你,讓你無所遁逃。」  

    「我可以去投靠梅嶺寨!他們都是反抗大宇皇朝的義士!」  

    「梅嶺寨?」貞兒的眼眸亮了起來,「你有認識的人在寨中嗎?」  

    「沒有,可是他們一定願意收留像我這般被昏君迫害的忠良之後的。」  

    「有趣,這梅嶺寨我早想去玩玩了。」貞兒嘻嘻笑道:「你既然想上梅嶺寨,那我只好再幫你一次,一起逃出皇宮。」  

    「你有辦法?」  

    「倘若是我一個人,出入皇宮根本是輕而易舉,但加上你就麻煩了。」  

    「對……對不起,我沒學過武功……」她家幹嘛堅持詩禮傳家嘛,在危難時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呵呵,要個史官學武,磨也磨死他了!」貞兒吐了吐舌頭。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設法引開底下那些搜索的侍衛。」  

    「怎麼引開?」  

    「還不簡單,故計重施,不過這回換成皇帝的寢宮要遭殃了。」  

    「你又要去放火?」  

    「是啊,在皇宮內縱火特別好玩!你在這兒等,我去去就來。」上一刻還對著她講話,下一刻貞兒就已經失去蹤影。  

    沈幽蘭乖乖留在樹上,愈來愈覺得貞兒這個小丫頭實在胡鬧又大膽。有什麼人在她背後撐腰嗎?皇宮守衛何等森嚴,但她竟可以如入無人之境的一再縱火,那身武功是從哪兒學來的,難道她是江湖人?可是看她嬌貴的模樣,又不像是行走江湖的女子,反而像是出身高貴的富家千金。  

    「呵呵,我回來了。」俏皮的身形竄回她的身邊。  

    「貞兒姑娘……」  

    「聽到沒?下頭亂成一團啦,也不知道楊宵那小子逃出來了沒?」  

    「啊?!昏君也在火場裡?」  

    「是啊,誰教他運氣不好。」貞兒噗哧一笑,「我打賭明兒一早,他一定氣得頒一道聖旨將火神賜死,誰教這糊塗神竟敢讓真命天子連著遇上兩場火!哈哈!」  

    「別只顧著笑,趁著侍衛都去救火,我們快點逃吧。」  

    「好啊,這鬼地方也沒什麼好玩的了,我想去梅嶺寨,咱們這就走。」貞兒拉著她滑下大樹,輕輕鬆鬆的逃出皇宮。  

    當她們走到街上已是早市時間,生意人做起了買賣,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那兒有間衣鋪,我去買男裝,你等我一會兒。」不等沈幽蘭回答,貞兒已經蹦蹦跳跳地跑了進去,不多時抱了一套男裝出來。  

    「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扮成男子?」  

    「你不覺得老是穿女裝一點意思也沒有嗎?」貞兒對她眨眨眼,「還有,兩個女人走在一起有什麼好玩?俊男美女總是比較顯眼。」  

    「我可不想要顯眼,姑娘,你忘了昏君要追捕我嗎?」  

    「怕什麼啊?追捕就追捕,有人陪著玩玩,我才不會覺得悶。」  

    這什麼話?拿別人的命去玩弄解悶!沈幽蘭聽得臉都綠了。  

    「姑娘,你是真心搭救我的嗎?如果你要找玩物,請別找上我!」她口氣嚴肅。  

    「呵呵,很抱歉,我就偏偏要找上你,誰教你那張漂亮的臉讓某個人看上了呢?」  貞兒哼了一聲。  

    「那個人是誰?值得你這樣欺負我這個落難的可憐人嗎?」  

    「哎喲,瞧你說的,我幾時欺負你啦?都還沒見到那人的面就開始編派我的罪名,你這個美人的心腸一點也不好。」她抿嘴一笑。  

    「你——」  

    「別你啊我的,那兒有間看起來不錯的客棧,我們去要間二樓的包廂,喝酒吃飯順便換衣裳。」也不問問沈幽蘭的意思,貞兒已一把將她拉進客棧。  

    東來客棧的二樓包廂內,靠窗邊坐著一男一女,女的蛾眉深鎖,男的卻眉開眼笑,這男的自然是換裝後的貞兒了。  

    「酒菜不好嗎?幹嘛吃得愁眉苦臉的?」  

    「我煩惱自己的命運,覺得自己似乎由一個虎口轉向另一個虎口。」  

    貞兒聽她語氣,會意一笑,「想問我的來歷就明白說出來,使這激將法真是一點也不高明。」  

    沈幽蘭微紅了臉,「我明白說出來,你就會回答我嗎?」  

    「當然。」貞兒舉起杯子啜了口酒,「不過我只回答是與不是,一串冗長的解釋我可是懶得說,得看你聽不聽得懂。」  

    「好,那我問你,你家裡是不是有人在朝為官?你是個官家小姐?」  

    「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  

    這個回答讓沈幽蘭皺了皺眉,她再問:「貞兒是你的本名嗎?」  

    「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  

    沈幽蘭的眉皺得更深了,「你剛剛說你找上我是因為某人看上我的臉,是這個人讓你來救我的嗎?」  

    「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貞兒對她漾出一個花樣的微笑。  

    「你!」沈幽蘭忍不住了,不悅的道:「你這算什麼回答?從見面以來你就不斷地耍我,根本沒把我當朋友!」  

    「這就是了。」貞兒笑得更燦爛了,她本來就沒說她是她朋友嘛。  

    「你!」沈幽蘭氣極,她決定這回無論如何都要轉頭就走,她幹嘛非要受這小丫頭的氣不可?反正已經逃出皇官,她不用再靠她了!  

    「呵呵,別走,先瞧瞧下面再說吧。」貞兒突然笑吟吟地掀起窗簾,市集上的喧擾都傳入了包廂裡。  

    「看啊,騎在馬上的那一個是晉國公的二公子呢!他隨晉國公來皇城了。」隔壁包廂有人大呼。  

    「真的耶!人人都說他威武聰明,器宇軒昂,英俊瀟灑,是全國第一美男子,果然一點也不假。」  

    「如果他能抬頭看我一眼就好了,我死也甘心!」客棧裡的姑娘們叫道。  

    「別傻了,聽說二公子對女人冷漠得很,他那樣的人只有雄心壯志,沒有一丁點的兒女情長。」  

    「二公子……」沈幽蘭靠到窗邊,果然見到下面街上那個騎著紅馬的英俊人兒,他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呵!  

    見到他是在數月前家中的酒宴上,那時她父親尚未遇難,她還是史官家裡的千金大小姐,晉國公李堂和父親是舊識,理所當然受到邀請,當時二公子李天闕也隨侍在側,第一眼見到他,她就為他芳心暗許,之後又陸陸續續聽到他許多過人的事跡,十一歲就能隨父出征,並且幫助父親將西丘治理得井井有條,民豐物饒,近年來更是受到皇帝的賞識器重,帶兵平定好幾場的賊亂,威震四海,是個文武全才的人間奇葩,實在令她傾心不已。多麼傑出的貴公子呵,天下的男子真沒一個能比,如果……如果她要嫁人,除了這一個,她誰也不要。  

    她記得父親介紹自己給二公子認識時說了,史官據實直書,有朝一日定要得罪皇帝,倘若他日後發生了不測,請二公子務必照顧他唯一的女兒。她當時聽了,心裡真的好高興,父親言下之意分明是許婚,而二公子也答應了,從那時起,她就認定自己是李天闕的人。  

    他答應父親要照顧自己,如今她刺殺昏君不成,被下令通緝,他若知道了一定會收留她、保護她的!  

    對!她應該下去攔下他的馬,「慢著。」顯然看穿了她的心思,貞兒喝住了沈幽蘭  。「你想下去見他?你認識他?」  

    「我和他有一面之緣。」她的眼光仍然停在下面街道上騎著紅馬的李天闕身上。  

    「呵,你和他只有一面之緣,就想下去求他保護你?那我和你可不只一面之緣了,你怎麼就沒想到讓我保護你?」貞兒哼了一聲。  

    「貞兒姑娘,怨我直言,你的脾氣實在古怪,我……我不想再求你,有些怕你……  」沈幽蘭受不了她講話老愛夾槍帶棍的。  

    「你怕我?哈!這是個借口吧?真正的原因是你想到意中人的身邊去才對。」  

    「他……他答應過我爹爹會照顧我的。」  

    「哼,答應的話就得算數嗎?我告訴你,馬上那個傢伙是大混蛋、討厭鬼、壞心眼的花心大蘿蔔,他答應的話就像放屁,傻子才會對他的允諾當真。」貞兒沉下了俏臉,以極惱怒的語氣說道。  

    「不許你這樣說他!」沈幽蘭皺起了眉頭。  

    「我就偏愛譭謗他,你能拿我怎樣?」她挑釁一笑。  

    「你!我不理你了,我要走了,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沈幽蘭急急轉身,迫不及待要去見李天闕。  

    「哼,真不懂禮貌,救命之恩豈是一個謝字就可以解決的?本姑娘可沒那麼好打發  。」貞兒身形一晃,迅速出手點住她的穴道。  

    「你——」沈幽蘭動彈不得。  

    「怎樣?不服氣嗎?」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啊!我明白了,你剛才口口聲聲的『那個傢伙』就是二公子  !」那個常提到她這個天下第一美人而讓貞兒厭煩的人,那個看上她臉的人!  

    沈幽蘭差點喜極而泣。二公子沒忘了她,他還常常想起她!  

    「呵呵,你還不算太笨嘛。」  

    「你認識二公子?你和他是什麼關係?」開心之餘她不免有些擔心,貞兒長得美,性子更比她驕縱百倍,這樣的人若是情敵,那她可就辛苦了!  

    「呸!你是什麼人啊?也配問我。」貞兒瞪她一眼。  

    「好,我不問,你快放開我。」  

    「你叫我放我就放嗎?那我豈不成了你底下的嘍?」貞兒存心找碴。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喜歡二公子,才嫉妒得不讓我去見他,你好卑鄙!」  

    「哎喲,怎麼一見著心上人就忘了千金小姐的矜持和教養了?你那史官爹爹教你如此不害臊的為了一個男人口不擇言嗎?」  

    「你——」  

    「別急,那個壞心眼的花心大蘿蔔我才不希罕呢,你想見他,我就好心地送你去。  」  

    「真的?」  

    「當然,我保證讓你轟動出場。」她眨眨眼。  

    沈幽蘭還聽不懂她話中之意,只見她向下面街上大叫:「二哥哥!這是本姑娘送你的禮物,接著!」  

    下一瞬,沈幽蘭發現自己凌空而起,被貞兒往下拋。  

    「啊!」沈幽蘭大叫。她想摔死她!好狠的女人!  

    街上同時也傳出一片驚呼,馬上的李天闕還看不清楚摔下來的是什麼東西,但他聽到了那個聲音,那個他遍尋不著,暗罵了好幾天的人兒。  

    孫貞觀!  

    「貞兒!」他翻下馬,怒吼的同時,不明物體剛好落入他伸手可及的範圍,他本能地接住。  

    「二公子……」沈幽蘭安然降落在他懷中,彷彿做夢一樣,「我……我終於——」  

    她話還沒說完,李天闕卻將她交給騎在他旁邊那個同樣衣冠楚楚的貴公子,「天霸,這姑娘交給你,我去追貞兒那丫頭!」說罷,身形一晃,轉眼消失在現場。  

    見狀,沈幽蘭傻眼了。他……他竟一眼也沒看她!就這樣把自己隨便交給另一個男人。  

    他不是時時刻刻念著地嗎?他……那個貞兒究竟是他的什麼人?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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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1 09:28:5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貞兒,停下來!」李天闕身手迅捷,緊緊跟著貞兒在大街小巷裡奔弛,沒讓她逃脫。  

    「我就不停。」貞兒笑嘻嘻地加快腳步。  

    「你再不停下來,我可要生氣了!」他威脅道。  

    「好啊,我才不怕你呢!你就生點氣來瞧瞧吧。」  

    「孫貞觀!」這鬼丫頭從小就將他吃得死死的,實在可惡。  

    貞兒吐了吐舌頭。不妙,每當他怒吼她的全名時,就表示他火氣沖天,這時要是不幸被他逮著了,她的屁股一定會遭殃。  

    呵呵,不怕!全天下能在李天闕手下逃跑的人雖然少得可憐,但她孫貞觀絕對是其中之一。  

    拐過一個彎,旁邊的大宅子裡剛好有一棵高大的木筆花樹,爬樹她最拿手了,貞兒立刻一腳躍起,像猴子一般順著大樹爬了上去,坐在一根突出的枝杈上,兩隻腳還不安分地晃啊晃。  

    「貞兒!」  

    「我在這裡呢,你有本事就來抓我呀!」她高高在上的對他做鬼臉,她知道李天闕樣樣都很行,但就只有爬樹這一招,他再學一百年也比不上她。  

    「別胡鬧,快下來!」李天闕沉著臉喊道。老天,這樹這麼高,萬一摔下來可不得了!  

    「你氣成那個樣子,我才不下來呢,我又不是笨蛋。」  

    「你早該知道我會生氣,為何又要這麼做?居然還穿上男人的衣服,你實在太不像話了!」  

    「我知道什麼啊?人家好心將你日夜掛在嘴邊的大美人送到你懷裡,你不感激我也就罷了,還擺出那副凶巴巴的模樣,實在是忘恩負義。」  

    「愈說愈不像話!我還沒跟你算私自離家的帳,你又在大庭廣眾之下給我亂來,把一個人這樣扔下來,你不怕鬧出人命嗎?」  

    「怕什麼呀?大家都說你英勇過人,這不正好讓你英雄救美嗎?晉國公的二公子,人稱天下第一美男子的李天闕,和那個天下第一美人沈幽蘭就這麼當街抱個滿懷,哇!我打賭你們倆肯定會成為街頭巷尾最熱門的話題。」貞兒調皮地笑道。  

    「你怎麼敢這麼胡鬧?沈幽蘭不是進宮了嗎?怎麼還會和你在一起?」  

    「你少裝蒜了,你哪捨得讓她進宮啊?別以為我不知道昨晚你派了馮克己那傢伙進宮要搭救她,不過很不幸,我搶先了一步,哈哈!對了,馮克己那傻子逃出來了嗎?」  貞兒相當得意,原來昨晚她不只是放火轉移宮中侍衛的注意力而已,更奸詐地設計一番  ,害馮克己行蹤敗露,讓他成了絕佳的擋箭牌,一部分的侍衛去救火,另一部分的侍衛就圍捕他,如此一來,她就可以輕輕鬆鬆的「走」出皇宮了。  

    「果然是你搞的鬼!」李天闕跳腳,昨晚僥倖逃出的馮克己回報時,說看見了一個酷似貞兒的人影時,他還不相信呢,沒想到這丫頭當真如此大膽,孤身一人竟連皇宮內也敢闖!「貞兒,你太亂來了!我這次絕不再輕易放過你!」  

    「哇,好可怕喔,呵呵,你要上來抓我嗎?」她的語氣根本是有恃無恐,因為她吃定他不會爬樹,而且這棵樹太高了,他就算使出上乘輕功也夠不到她所在的位置。  

    「你說呢?」李天闕不懷好意地笑,開始挽袖子。  

    「少威脅我了,我才不……喂!你幹什麼?你——」老天啊,這傢伙竟使輕功躍上了樹,開始慢慢攀爬上來。  

    「你不是不會爬樹嗎?!你什麼時候——」  

    「哼,普天之下有什麼事是我李天闕學不會的?為了整治你這個愛惹禍的鬼丫頭,我怎麼能不學會爬樹?以前不使出來就是要留作壓箱寶用的,今天看你往哪兒跑。」他帶著不懷好意的笑,一步一步往上爬。  

    貞兒驚訝地瞪大眼,他攀爬的技術雖然還很生澀,但速度卻不慢,只怕沒一會兒就要給他逮住了!  

    不行!這樹上是不可以再待下去了,得離開才行,但樹太高,她不能用跳的,更不能用滑的,因為肯定滑不到半路就會被那個厲害的傢伙攔截,到時她就倒霉了。  

    怎麼辦……怎麼辦……貞兒左顧右看,發現這大戶人家的飛簷雖然離樹有一段距離  ,卻可以利用來逃命。  

    「哼!我不會束手就擒的,二哥哥,你看好,如果我失敗摔死了都是你害的,你這輩子別說是天下第一美人了,就算是天下第一百零一美人你都不准娶!」  

    李天闕還沒想通她的意圖,卻見她抽出平日當作武器的綢帶,打了個結,接著甩出,不偏不倚地剛好勾住飛簷,她動作利落地就著綢帶往下晃去。  

    「貞兒!」李天闕見狀差點心臟麻痺。  

    貞兒一蕩蕩進了一間房,站穩後她拍了拍胸。  

    呼!好險,幸好這房間的窗戶是開著的,否則她肯定會撞得鼻青臉腫。  

    轉過身,她朝窗外大樹上的人叫道:「哈哈,我的命挺大的耶,蕩過來了,這好像是人家小姐的繡房哩,你有本事就繼續追過來啊,讓小姐或丫頭聽到了聲音趕過來,或許可以為你的風流韻史再添一筆!」她哼了一聲。  

    「我發誓這回逮到你,一定要打得你三天坐不了椅子!」李天闕說得咬牙切齒。這鬼丫頭的舉動害他的壽命起碼減少十年!  

    「好啊,不過你最好先煩惱自己現在這樣掛在樹上要怎麼下來吧。」貞兒抿嘴一笑,幸災樂禍地道。  

    「哼,我總會想出辦法的,這點小事難不倒我。」  

    「這點小事,我怎麼能讓你這樣的大人物去傷腦筋呢?」貞兒不懷好意地說:「二哥哥,我已經替你想出一個絕佳的好辦法了。」  

    「不用了,你省省吧。」他又不是今天才認識她。  

    「別客氣嘛,我跟你說,只要我現在大喊『晉國公的二公子被困在樹上了,不用一眨眼的工夫,肯定會有一堆人來此聚集,他們一定都會很樂意對你伸出援手的。」貞兒天真無邪地嬌笑,但那眼睛卻閃著邪惡的光芒。  

    「孫、貞、觀!你要真敢這麼做,我絕對、絕對饒不了你!」李天闕的俊臉扭曲,要讓人看見他現在掛在樹上的蠢模樣,他一世英名豈不是要毀於一旦?這小丫頭可真知道要怎麼整他呵!  

    「不識好人心!」她向他做了個鬼臉,「算了,你自己慢慢滑下來吧,我要走,呵呵!」她可不笨,知道和李天闕開玩笑點到為止就好,可千萬不能過火,否則自己就糟糕了。  

    笑嘻嘻的對他揮揮手,貞兒腳底抹油溜得不見人影。  

    這鬼丫頭愈來愈無法無天了,竟連他都敢戲弄!  

    李天闕無奈歎息。不過……幸好她平安無事。  

    打從她離開西丘的那一天,他就無時無刻不在提心吊膽,貞兒人雖聰明,但畢竟一直受到大家的保護,不知道外面世界的險惡,加上此時正值亂世,他更害怕她路上會遇到流寇,那可糟糕!昨晚又聽克己說她似乎也在皇宮裡,他差點衝動地闖進去。  

    她總是害得他食不安穩,睡不安枕的,實在是磨人的小壞蛋!  

    可他就偏掙不出這小壞蛋的手掌心!十年前,六歲的她輕易將他擄獲,他發誓會保護她一輩子的,這「亂世」佳人注定是他一輩子甜蜜的負荷!  

    二公子和貞兒姑娘究竟是什麼關係?  

    沈幽蘭帶著這個惱人的疑問,進入了晉國公在京城的宅邸。  

    「好!好!我正擔心你呢,你平安無事就好!」  

    卸下一身騎裝,一行人分別在大廳裡坐下休息,侍兒遞上茶盞,李堂喝了一口之後,忍不住開懷笑道:「你爹是我的好友,前些日子,我聽說皇上要納你進宮,我素知你爹的性子,他教出來的女兒怎麼可能去侍奉抄家減族的仇人呢?當時我就猜到你一定會以命相拼,真是急得滿頭大汗,天闕巧立了個名目來到皇城,也派了心腹前去搭救你,你果然安全脫險了。」  

    「謝謝李世伯的關心,但是……實不相瞞,救下侄女的,並不是二公子的手下。」  

    「喔?那是誰?」  

    「是一個自稱貞兒的姑娘。」  

    「貞兒?!」李堂的笑容更大了,「這小丫頭!一聲不響地離家出走,原來是幹這等大事來了!啊,我明白了,方才把你從客棧上丟下來的人就是她吧?」  

    「是!」真是可惡,不過她也因此才能落入二公子的懷抱裡,那個她夢寐以求的地方  ,噢,現在想來,心兒還兀自怦怦地跳個不停呢。  

    「這小丫頭從小做事就專要人命,侄女,你千萬別介意呵。」  

    為什麼連晉國公都幫她說話?而且他臉上的笑是那麼寵溺,好像是那種父親對女兒的神情。沈幽蘭暗忖道。  

    「是啊,沈小姐,貞兒一向胡鬧頑皮,惟恐天下不亂,因此大伙給她封了個綽號叫  『亂世佳人』,她告訴過你嗎?,」大公子李天傑笑道。  

    沈幽蘭笑笑地點頭,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由他們的神情和語氣,顯然貞兒很受晉國公一家的喜愛,難怪她敢那樣有恃無恐的「亂世」呵,倘若像她一般,是一個家破人亡的苦命女子,身邊沒半個靠山,還會處處惹麻煩嗎?  

    李堂見沈幽蘭臉色不太好,不知她是因為貞兒的受寵而萌生自己孑然一身的孤獨感傷,直覺以為她是累壞了,於是開口道:「你連日來擔心受怕,想必相當勞累了,天霸  ,你帶沈小姐到客房歇息吧。」  

    「是的,爹。」四公子李天霸求之不得地開口笑。  

    他是晉國公最小的兒子,和幾個兄長比起來,沒有大哥李天傑的沉穩冷靜,更沒有二哥李天闕的文武雙全,也不像三哥李天策的瀟灑英武,他性子火爆,從小就好勇鬥狠  ,屬於有勇無謀那一型的,不過說也奇怪,這魯莽男子今天見了天下第一美人,居然出奇的安靜,表現也格外斯文有禮,和平常毛躁小子的模樣大不相同,這真讓李堂大感訝異。  

    呵呵,難道是天霸的緣分到了嗎?李堂心裡想著。大兒子天傑已經迎娶名媛淑女為妻,二兒子天闕身邊也有了俏皮的貞兒,至於三兒子天策他更不用操心,那個小子只要勾勾小指頭,立刻就有人排隊等著嫁他,四個孩子之中,就只有天霸最讓他頭痛,要找個能馴服他野性的女孩並不容易,不過眼前的沈幽蘭顯然有這本領,能讓他服服帖帖的  ,而且她又是故人之女,家世清白也門當戶對,倘若李家能娶她當兒媳婦,照顧她一生一世,也不負老友所托,真是兩全其美啊!只是不知幽蘭對天霸是否有意?  

    嗯,所謂日久生情,還是讓他倆相處一段時間看看吧。  

    「侄女,我們在皇城只待幾天,之後就回西丘,你願意和我們一道走嗎?」  

    原本李堂肯收留她一同回西丘,她高興都來不及,因為可以朝夕和李天闕相處,但她又猛然想起大仇未報,如果就這樣前去西丘,從此不問報仇之事,這豈不是太對不起九泉之下的父母親人了嗎?  

    「多謝李世伯的好意,但幽蘭……」  

    李堂審視了下她的神色,心下明白,「你是想留在皇城裡伺機報仇嗎?」  

    這話真教沈幽蘭難以回答,李堂雖然是父親的好友,但他畢竟是晉國公,和皇后帶著一點姻親關係,他一定不會允許自己對皇帝有謀反之心的。  

    「你別怕,我們既然搭救你,就表示和你是同路人。」李堂果然善於察言觀色,笑笑說道:「不瞞你說,西丘李家早就看不慣大宇皇帝的荒淫無道了,否則數月前,你父親怎麼會放心把你預先托付給我們呢?我的二兒子李天闕一直秘密在招賢納士,一旦時機成熟,必然舉兵救萬民於水火之中,也算是為你沈家報了血海深仇,幽蘭,我這麼明白地告訴你這些話,就是把你當作自己人,你還信不過我嗎?」  

    沈幽蘭聞言大喜,盈盈下拜,「幽蘭如今是孤苦伶仃,承蒙李世伯肯收留,幽蘭感激不盡。」  

    「哈哈!好!好極了!你就把李家當成自己的家,有任何需要就告訴天霸,他會竭盡心力照顧你的,不要客氣。」  

    「是啊,沈小姐,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李天霸拍胸脯保證。  

    「謝謝四公子。」沈幽蘭欠身行禮。  

    「我帶你到客房歇息吧,請。」  

    「有勞了。」她隨著李天霸一同走出大廳。  

    走到大花園,離大廳有一段距離了,沈幽蘭停下腳步。  

    「怎麼了?沈小姐。」  

    「四公子,叫我幽蘭就好了。」沈幽蘭回眸一笑。  

    李天霸差點丟了魂,他本能地傻笑點頭,「好、好啊,不過,你……也別叫我四公子了。」  

    「好啊,那要叫什麼?」  

    李天霸想了想,「貞兒都叫我四哥哥,可是這是打小叫慣的,你一定不習慣這麼叫我,我看你和我年紀差不多,就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貞兒……她和你們很熟是不是?」沈幽蘭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是啊,她六歲就住到我們家來了,像我們的小妹妹一樣。」  

    只是小妹妹啊!沈幽蘭稍稍鬆了口氣,「為什麼她六歲就住到你們家?她的父母呢  ?」  

    「貞兒很小時就父母雙亡,她舅舅收留她,後來——」  

    「天霸!」  

    是二公子的聲音!沈幽蘭驚喜地睜大眼。  

    李天闕急步進入大花園,他一看見李天霸,不由分說就抓住他,焦急地問:「貞兒呢?她回來了沒有?」  

    「沒有啊,二哥,你沒追到她?」  

    「追是追上了,可是那丫頭——算了!不提也罷。」李天闕恨恨地歎了口氣,「我剛才從街上回來,看見皇宮派出好多侍衛強抓民女,我想一定是皇上又要充實後宮了,不快找到貞兒,我害怕她會有危險。」  

    「全天下的人都有危險,就她不會!」李天霸說風涼話,「或許讓她進宮反倒好呢  !她可以大鬧一場,把色鬼皇帝整死,省得我們費事。」  

    「天霸!你胡說什麼?」李天闕變了臉,模樣有些可怕,「你幾時變得這樣懦弱膽小了?揭竿起義,救百姓於水火之中,是男子漢大丈夫應為之事,你居然想讓一個女子去涉險!」  

    李天霸吐了吐舌頭,「二哥,我當然是開玩笑的,我們怎麼可能讓貞兒去冒險呢?你總是這樣,一牽涉到貞兒就變得緊張兮兮的。」  

    「我說過很多次了,不許你拿貞兒開玩笑!」  

    「是,我知道了。」  

    「我得進去和爹商量事情,加派人手盡快找到貞兒,趕緊回西丘,確保安全。再留那丫頭在皇城,還不知她要惹出什麼樣的紕漏呢!」李天闕轉身往內苑走。  

    他就這麼走了?沈幽蘭簡直不敢相信。他一進園就貞兒長、貞兒短的,她站在他面前他看見了嗎?居然連一聲問候也沒有!  

    「二公子……」她忍不住喚了一聲,剛才落入他懷裡只有短短一瞬,他就將她推給了別人,她好想仔細看看他啊!  

    「嗯?」李天闕回過頭,終於發現了沈幽蘭,「沈小姐,原來你也在這兒,幸好你安然無恙。」他淡淡地笑了笑。  

    沈小姐?多麼生疏的稱呼!原來你也在這兒?多麼傷人的話呵!  

    「我早就站在這兒了,只是二公子的眼裡顯然容不下渺小的我。」她有些委屈地說  。  

    「真是對不起。」李天闕也覺得萬分抱歉,「我心裡著急貞兒,一時給疏忽了。」  

    「幽蘭,我二哥就是這個德行,他上輩子欠了貞兒那個小魔女的,你以後就會習慣了。」李天霸笑道。  

    「對了,沈小姐——」李天闕才開了口便被打斷。  

    「我都要寄住到你們家裡了,還用沈小姐這樣生疏的稱呼,聽著好不習慣,如果你不嫌棄,我叫你一聲天闕哥,你叫我幽蘭,好嗎?」沈幽蘭柔柔笑道。「當然好,幽蘭  ,你曾經和貞兒在一起,可有聽她提過要上哪兒嗎?」  

    沈幽蘭偏頭想了想,「啊,有了,她好像對梅嶺寨很有興趣。」  

    李天霸疑惑道:「梅嶺寨?這不是二哥時常提起的義軍嗎?」  

    「不錯,梅嶺寨是民間反抗大宇皇朝的義軍組織中最具規模、最有紀律、實力最強大的,大寨主梅東擎是個智勇雙全的人才,我一直盼望能有機會和他會晤,如果可以將梅嶺寨收服為咱們西丘所用,屆時起兵將會增添不少實力。」李天闕沈吟了一下,「梅嶺寨雖然有紀律,不同於一般流寇山賊,但貞兒一個女孩兒家獨自上梅嶺我還是不放心,天霸,勞你代我向父親說一聲,我要立刻上梅嶺。」交代完話,李天闕匆匆離開。  

    沈幽蘭凝視著他的背影,目光不曾稍移。好英武的人兒,那氣勢真教人怦然心動。  

    他如此掛念著貞兒實在令人嫉妒,但反念一想,剛才李天霸說貞兒六歲就住到李家,像他們的小妹妹,二公子對妹妹都這般心疼愛護,可想而知必是一個深情的好男子,這樣的男人誰不愛呵?  

    每見他一次,愛慕他的心就更多了一分,她想得到他,他的人,他的心,他的全部  !他答應過爹爹要照顧她一輩子的,沈幽蘭相信他絕不會言而無信,噢,她真迫不及待要回西丘了。  

    「聽說西丘的晉國公來到皇城了。」  

    梅嶺寨內五名寨主開起了小組會議。這五人是結義兄妹,官方稱他們為「梅嶺五賊  」,但民間卻稱他們為「梅嶺五傑」,經常劫富濟貧,相當受到百姓的尊敬。  

    「傳聞晉國公禮賢下士,將西丘治理得井井有條,廣受愛戴,從他此番前來皇城,沿路所受到的百姓歡迎看來,此言不虛。」大寨主梅東擎,滿面虯髯看來像個不修邊幅的莽漢,但那雙眼卻睿智得教人難以忽視。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據我瞭解,晉國公賢雖賢矣,但為人優柔寡斷,西丘之所以能雄霸一方,民豐物饒,靠的卻是另一個人。」二寨主穆向同笑道,他和梅東擎不同,外表極為斯文,初見面的人會以為他只是在書院裡好好讀書的乖學生,卻不知他打家劫舍的手段是五個人之中最乾淨利落的,何為乾淨利落?就是該殺、該罰的一個也不放過,絕對沒有心軟這回事,心情不好時還乾脆放一把火,連著壞人的屍體也一併火化,燒得乾乾淨淨。  

    「我知道,二哥說的是西丘二公子李天闕。」說話的是個滿面英氣的美麗少婦,名喚梅東雪,是梅嶺五傑中排行最小也是惟一的女子,她是梅東擎的親妹子,穆向同的妻子。  

    「李天闕這名號很響亮,聽說他十歲熟讀兵法,十一歲就隨父出征掃平西北,十二歲協助父親治理西丘,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梅東擎讚許地點頭。  

    「這有什麼了不起,俺十一歲時也已經轉戰大江南北了!」矮胖的三寨主程律不屑地哼了一聲,他天性高傲自負,普天之下他只服氣自己的四個結義兄妹,二公子什麼的,他才不放在眼裡呢!  

    「沒錯、沒錯,十一歲出征沒什麼了不起的。」瘦高的四寨主秦武附和他三哥的話,全寨子的人都知道,這兩人身高雖然懸殊,卻向來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感情好得不得了。  

    「你們這兩個聽話老是不會挑重點。」梅東擎笑道:「李天闕的厲害並不是在於他十一歲出征,而是在於他能小小年紀就協助父親治理西丘,我昨日在街上看到他,我自認見多識廣,閱人無數,卻還不曾見過一個像他這般具有氣度的。」  

    「那是他運氣好,老子剛好有一塊封地讓他管理,但這不表示別的小孩就沒有這種才能啊!像咱們的大哥,倘若也有個老子給他一塊現成封地,他照樣也能治理得井井有條,絕對不會比那李天闕遜色的!」秦武向來是滅他人的志氣,長自己的威風。  

    「暗地裡有消息流傳,二公子近來暗中廣納天下賢士人西丘,我看他的動機並不單純。」穆尚同敏銳地指出。  

    「楊宵天性好色昏庸,登基以來,民怨四起,這樣的亂世哪個有志之士不想冒出頭  ?二公子不是普通人,或者早在他將西丘洽理得繁榮興盛時,就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他將以西丘為根據地,幹一番大事業。」梅東擎顯然對李天闕評價頗高。  

    「他廣納賢士?哼,我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天下的能人異士幾乎全投靠到咱們梅嶺寨來了,他能有什麼大角色?」梅東雪譏笑道。  

    梅東擎微微一笑,「如果我是二公子,我會親自上梅嶺寨,若能收服一個梅嶺寨,將可以抵過一支精兵,他要是真如傳說中那般精明,遲早有一天他會上山來的。」  

    「呸!他敢上山來,俺第一個教他領教我手中的大鐵槌,他想收服咱們梅嶺寨,作他的——哇!」程律話未說完,卻不知哪來的一個硬東西突然飛進他的嘴巴裡,他動嘴巴講話時剛好咬下,登時痛徹心扉。  

    「媽的!呸!」一口吐出竟是一粒石頭,連著咬斷的牙齒,和著血一起出現。  

    「哈哈!這牙齒斷得好啊,這下可真成了名副其實的『無齒』之徒了!」屋樑上傳來咯咯的笑聲。  

    樑上有人?!五個人臉色同時大變,他們的功夫好歹也有一定程度的修為,居然沒有一個人發覺。  

    「是誰?!有膽給老子下來!」斷牙的恥辱讓程律發出野獸般的怒吼。  

    「鬼叫什麼啊?有膽給我上來!」樑上傳來咯咯的笑聲,蓄意更激怒他。  

    「可惡!老子這就上去!」程律跳腳,一躍而上。  

    而就在他躍上的同時,一道人影卻翩翩而下,哈哈笑道:「咦?我下來了你就躲上去,看樣子你很怕我嘛!」  

    「找死!」程律氣炸了,暴怒一吼躍下地。他一定要將這耍嘴皮子的混帳一掌劈死  !  

    「律弟,且慢!」梅東擎急呼,因為他看清楚了來人是個小姑娘。  

    「不成!俺一定要——」程律巨掌眼見就要落下,卻硬生生煞住了。「老天!是個娘兒們!」  

    「喲,還敢說那麼大聲?你就是讓我這個娘兒們戲弄了,不怕讓全寨子的人都聽嗎?你們這寨子裡可是有許多能人異士的喔,像臉皮天下第一厚的啦,牛皮吹得最大的  啊,落跑跑得最快的啊……要讓這些人全聞聲而來看你笑話,你可就成了天下第一丟臉了!」她話中帶刺,咯咯輕笑,這明眸皓齒、嬌俏動人的女孩正是貞兒。  

    「你、你——」  

    「居然是個小姑娘?真令人不敢相信!」穆向同搖搖頭,十分訝異,五個在草莽中生存甚久的練家子,居然沒有察覺到一個小姑娘躲在樑上。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來到梅嶺寨所為何事?」梅東擎畢竟是一寨之長,很快地恢復鎮定,也不計較她的譏刺言語,微笑問道。  

    貞兒沒有回答,逕自走到他面前,偏著頭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  

    「怎麼了?」梅東擎一時竟被她瞧得有些尷尬。奇怪的女孩,但那雙機伶的眼眸可真惹人注意阿!  

    「嘻,我打賭,你今年一定不到三十五歲,對不對?」貞兒突然沒頭沒腦地迸出這麼一句。  

    「為什麼這麼說?」梅東擎被她搞得莫名其妙,卻也覺得有些好笑。  

    「明明不太老,卻偏要留一臉絡腮鬍,為什麼呢?唉,有的人年紀輕輕就可以使眾人心服愛戴,但有的人卻非要說上一些什麼……我見多識廣,閱人無數,這類倚老賣老的話,再裝著一副歷盡滄桑的大鬍子模樣才能管得住一寨的手下人,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喔!」貞兒天真無邪地笑道。  

    一干人尚未會意過來,梅東擎已然哈哈大笑,「姑娘真是伶牙利齒,但不知在下幾時得罪你了?為何一見面就這樣冷嘲熱諷的。」  

    梅東擎這一點醒,眾人才聽出貞兒剛才的語帶玄機,不說脾氣暴躁的秦武和程律,連向來穩重冷靜的穆向同和溫柔的梅東雪都忍不住生氣。  

    「你這小丫頭好沒禮貌,私闖梅嶺寨還敢出言傷人!」梅東雪不甘兄長受到侮辱,出口斥道。  

    「喲,又一個沒臉的人了。」貞兒抿嘴笑道:「你們這樣一個容納全天下奇人異士的大大梅嶺寨,竟然讓我這樣一個小丫頭無聲無息地登門拜訪,羞也不羞?還敢大聲嚷得臉紅脖子粗的,真笑掉人家大牙。」  

    「你——」  

    「好呀!你這臭丫頭,竟敢三番兩次侮辱我們,我程老三手中的大鐵槌肯定要你好看!」  

    「哎喲,說話這麼大聲?那顆牙齒長出來了是嗎?」貞兒壞心地嘲諷道。  

    「媽的!你——」  

    「律弟,別對一個女孩子動粗。」梅東擎笑著阻止,這小姑娘讓他覺得很有趣。「  姑娘,請問尊姓大名?」  

    「嘻,你這大鬍子可真有耐性,我連番侮辱你和你的兄弟,你難道都不生氣?」  

    「敢上梅嶺寨撒野的人不多見,我對你很感興趣。」  

    「我也對你很感興趣哩,大鬍子,你把鬍子剃掉吧,我看你長得還不錯,可以不用當山賊,下山從良如何?」  

    「胡鬧!真是胡鬧!我們是義軍,不是山賊,還有我大哥是男子漢,怎麼可以用『  從良』這個字眼?」穆尚同笑罵道。  

    「你又侮辱我了。」梅東擎啼笑皆非地摸摸自己的鬍子,一邊暗中尋思這姑娘的可能來歷。  

    她衣著光鮮亮麗,雖然頑皮古怪,卻依舊有一股難以掩蓋的高雅氣質,他敢斷定她的出身不差,該是個官宦人家的小姐。  

    可是這時局混亂的當口,有哪個官家小姐敢像她這般闖山入寨?她能將一粒小石頭精準無誤地彈入律弟的口中,害得這官府聞之色變的莽漢咬斷了一顆牙齒,她明知他是梅嶺寨的大寨主,還敢三番兩次用言語挑釁他,官家小姐都是膽小如鼠的,豈會像她這樣膽大包天?  

    她究竟是何來路?有誰在背後給她撐腰嗎?  

    「喂,想得夠久了吧?還沒想出來啊?」貞兒善於察言觀色,見梅東擎陷入沉思,就知道他是在揣度她的來歷。  

    「好聰明的姑娘。」只消看她那滴溜溜的眼睛就知道了,這小姑娘不是平凡人。  

    「我聽人家說梅嶺寨的大寨主智勇雙全,現在卻連我的來歷也猜不出來,好像有點言過其實喔。」貞兒嘻嘻笑道。  

    「既然你使出這招激將法,我索性就猜猜看,要是不對,還請姑娘見諒。」梅東擎的態度不像山賊,有點禮貌得過分。  

    「好啊,你說說。」  

    「姑娘可是來自西丘的晉國公府?」他是從剛才她的言語譏諷裡猜出來的,這姑娘明顯維護李天闕。  

    「答對了。」貞兒笑道,轉向程律說:「喂,矮胖子,你知道自己掉牙齒的原因了吧?下次說話可得當心點。」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說要用手中的生銹鐵槌對二哥哥無禮。  

    「你這臭丫頭!」程律一張胖臉氣漲成豬肝色。要不是大哥示意他不可動手,他一定要將這嘴賤的臭丫頭大卸八塊!  

    「原來是晉國公府的千金小姐,失禮了。」奇怪,他只聽說晉國公有四個兒子,並沒有女兒啊。  

    「好說,我叫貞兒。」她眼眸滴溜溜地一轉,巧笑道:「喂,大鬍子,我們再來打個賭,你猜猜看,姑娘我為什麼要上你們梅嶺寨來?倘若猜錯了,你就把那一臉絡腮鬍剃掉如何?」  

    剃掉他的招牌鬍子?這小姑娘可真敢開口!  

    「倘若我猜對了呢?」  

    「任你要求,即使要我留下來當山賊也成。」  

    「當真?」梅東擎笑了笑,「我話可說在前頭,即使是小姑娘也得一諾千金,不可以耍賴。」  

    「這個當然。」  

    「好吧,倘若我猜對了,我就要留你下來當押寨夫人。」這個女孩實在太有趣了,他捨不得放她走,此外,留下她還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晉國公府的力量,怎麼說也不吃虧。  

    「大哥?!」四個結義弟妹同時驚訝地大叫。真的假的?!  

    「叫那麼大聲做什麼?」貞兒瞪他們一眼,有恃無恐地冷笑一聲,「反正他根本不可能贏的。」  

    「我倒不這麼以為。」梅東擎笑道:「不過你這小姑娘聰明伶俐,我就算說對了,你也可以打死不承認,畢竟上山來的目的只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嘛。」  

    「哈,用不著使激將法,你怕我賴皮,那索性咱們別用說的,分別寫在紙上,同時打開,白紙黑宇,誰也不能賴。」  

    「好方法!尚同,麻煩你準備紙筆。」  

    穆尚同依言入內取出紙筆,兩人分坐兩處,各自在紙上寫下答案。  

    「可以了,我先打開吧。」梅東擎攤開自己的紙片,上面寫著——替二公子上山做說客。  

    貞兒咯咯笑著,也打開了手中的紙。  

    我想你這傻腦袋一定以為我是來替李天闕做說客的吧?哈哈,錯了!我上山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當梅嶺寨的總寨主!  

    「當梅嶺寨的總寨主?!」  

    梅嶺五傑彷彿被雷擊中一般,呆立當場。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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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1 09:29: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我說過了,白紙黑字,誰也不能賴,大鬍子,你可得說到做到啊。」貞兒哈哈大笑。  

    「豈有此理!你想當梅嶺寨的總寨主?這算什麼鬼答案!」梅東雪怒不可遏。  

    「哎喲,我不能當梅嶺寨的總寨主嗎?大鬍子,你是大寨主,你倒說說,我有沒有那個資格?」  

    梅東擎笑了笑,「論聰明,你絕對有資格。」她能將他的想法事先看透,難怪剛才那般有恃無恐的,這女孩的聰明是他生平所未見,晉國公一定將她視若珍寶吧?  

    「聽見了沒?你們還有什麼話說?」貞兒笑得好得意。  

    「貞兒姑娘,我雖然是梅嶺寨的大寨主,但梅嶺寨的事務向來是由五位寨主共同決定的,如果你要當上總寨主,必須讓其它四位寨主也心服才行。」梅東擎笑著補充。  

    「好啊,你們不服,那我們就來比一比吧。」  

    「好!俺先來和你較量!」程律早就等不及要教訓她了。  

    「慢著,先把規則訂好再比,我建議比三場,勝兩場為贏,你們有沒有意見?」  

    「可以。」  

    「那你們派哪三人出場啊?」  

    「俺一定要上場!」程律可不放過這個光明正大的報仇機會。  

    「我也要!我和二哥一向同進退的!」秦武不落入後。  

    「好啊,還剩下一個名額。」  

    穆尚同和梅東雪對望了一眼。他們剛才都見識了這小丫頭的刁鑽古怪,她現在又是這般有恃無恐的模樣,只怕待會兒又要弄什麼鬼,這場比賽關係著梅嶺寨的領導權,可萬萬不能輸掉,還是小心為妙!  

    「大哥,由你出場如何?」梅東擎無論武功和智慧都是五人之首,由他下場比較保險。  

    「不,我方纔已經輸在貞兒姑娘手中一次了,不能再為難她。」梅東擎指的是剛才打賭輸了的事。  

    貞兒輕笑,「呵呵,沒想到你挺有風度的嘛。」難怪關於他的傳說一面倒,都是讚美之詞,她對他倒有點欽佩了。「其實你們根本不需要為誰下場而傷神,因為兩勝為贏  ,我是絕不會輸給那一高一矮的兩個傢伙的,也就是說我根本穩操勝算,第三場不比也還是贏。」  

    「豈有此理!一個黃毛丫頭竟這麼大口氣!二哥,讓我和她較量!」梅東雪氣不過  ,她一定要好好挫挫這丫頭的銳氣!  

    「好啦,人選決定好了,誰第一個下場?」  

    「我秦老四先來教訓你。」秦武第一個走出來。  

    「你打算比什麼?」  

    「當然是比武了!還能比什麼?」  

    「比武也分很多種啊,是文明的還是野蠻的?」  

    「什麼是文明?什麼是野蠻?」秦武皺著眉頭,這丫頭名堂特別多!  

    「文明的就是比誰的武功基礎比較好,用不著真打,野蠻的就是比誰的武功招式比較有用,這就得來真的了。」  

    「哈!你這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能有什麼嚇死人的真功夫?我讓你一點,就文明的好了,兔得把你打哭了,我秦老四最討厭女人哭!」  

    「好啊。」貞兒轉過頭去對梅東擎笑道:「大鬍子,你們寨裡有沒有小孩玩竹竿舞用的那套玩意?」  

    「竹竿舞?!」  

    「你……你該不會是要和我比賽那玩意吧?」秦武瞪大了眼,他身高腿長,打小就不是玩竹竿舞的料。  

    「正是。」貞兒抿嘴笑道。  

    「不公平!不公平!這算哪門子比武?!」秦武不服地大叫。  

    「哎喲,是你自己說要比文明的耶!練武的第一步就是腰身要柔軟,咱們用竹竿舞來比誰的腰身柔軟、基礎打得好,這有什麼不對?」  

    「你——你——」秦武明知道她強詞奪理,偏偏又找不到話來反駁,氣得他臉紅脖子粗。  

    梅東擎哈哈大笑。這小姑娘實在聰明,專挑別人的弱點下手。  

    「怎麼?害怕自己會輸,不敢和我比嗎?」  

    「呸!比就比,誰會怕你!」世上能對激將法無動於衷的人實在少之又少啊!  

    「爽快!」貞兒賊賊一笑。  

    梅東擎命人搬來了鐵架和竹竿,結果秦武跳不到三節就把竹竿弄掉了。  

    「哈哈!你輸了!」貞兒拍手大笑。  

    「不公平!我起碼比你高了一倍!比這種東西對我實在太吃虧了!」秦武氣得哇哇大叫。  

    「羞羞臉,輸就輸,這麼大的人了還賴皮!」貞兒用手指比著他。  

    「你——」  

    「武弟!俺來替你討回公道!」暴躁的程律忍不住火大地跳了出來,「喂!臭丫頭,俺向來不憐香惜玉,要和你比野蠻的!」  

    「好啊,要動手的話這屋子太擠,咱們到外邊那棵大樹上打吧,誰先掉下樹誰就算輸!」  

    「可以!」  

    貞兒咯咯一笑,率先由窗口竄出,那棵樹相當高大,一步登頂是不可能的,必須先踩住它的第一根枝椏再使力躍上。  

    「喂,矮胖子,快上來打啊!」  

    「俺來了!」程律大喝一聲,隨後衝了出去,踩上枝椏待要躍上貞兒身邊,卻聽得喀一聲,樹枝硬生生折斷,變故陡生,程律還來不及反應,貞兒已經一甩綢帶,將他打下地,重重掉他一記。  

    「啊?!」一旁觀看的四個人莫不大驚,因為程律雖重,樹枝雖細,但他只是借個踏力而已,沒理由堅韌的枝析會應聲而斷啊!  

    「哈哈!你也輸了!」貞兒輕靈地躍下樹。  

    「不可能!不可能!」程律輸得莫名其妙,他都還沒出手哩,怎麼就被轟下來了?  

    梅東擎走過去撿起斷枝細細審查,發現斷口整整齊齊,好像是用刀片之類銳利的東西割斷的,他暗中忖度,忽然恍然大悟地笑了笑,「貞兒姑娘,可以把你的鞋子借給在下一看嗎?」  

    「啐,你這大鬍子好不要臉,姑娘家的鞋是你能看得的嗎?」貞兒紅著臉啐他一口  。  

    「你不肯借,那在下就動手搶。」  

    眼見他要出手,貞兒利落往後一躍,和他保持距離,笑吟吟地說:「怎麼?你們要臨時換人,和我比第三場嗎?」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梅東擎笑道。  

    「呵呵,你們真是會賴皮,說好三場之中勝了兩場就算贏,我已經勝了兩場,這第三場還比什麼啊?」  

    「這……」梅東擎語塞。  

    「好吧,我瞧你這矮胖子輸得不明不白也是挺可憐的,就讓你知道自己是怎麼敗的好了。」貞兒嘻笑道:「如那大鬍子所料,姑娘我這雙鞋是特製的,鞋底有刀片,剛才我躍上枝椏後稍一用力,就將枝椏劃了一道要斷不斷的口子,矮胖子跳上去自然就應聲而斷了。」  

    「好啊!你作弊!不算!不算!再比過!」程律氣怒地歎道。  

    「好不要臉,我又沒說不准作弊,你自己沒有事先防備,又偏要跳上那枝椏,這能怪誰?況且我也是出招將你轟下樹的,還不認輸?你們真是一個比一個還賴皮,我看梅嶺五傑應該改個名叫做『梅嶺五賴』才對!」貞兒哼了一聲。  

    「你——」五個人被她說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對方不過一個小姑娘,卻三番兩次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上,就算是使詐,但腦筋靈活總在他們之上,五個人不禁對她另眼相待。  

    「唉,她說得對,我們五個江湖人竟鬥不過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是自己學藝不精,我們認輸吧。」梅東擎歎了口氣,從腰際抽出一塊令牌,「這是梅嶺寨的總令牌,現在交給你,等一會兒我會召集寨中兄弟,正式尊你為總寨主,從此聽你的號令。」  

    貞兒笑吟吟地接過,待要說些什麼客套話,突然一道人影凌空而至。  

    「二哥哥?」貞兒見來人是李天闕,不禁又驚又喜。  

    「李天闕見過五位英雄,事態緊急,冒昧來訪,等不及通報,請各位見諒。」他對梅嶺五傑抱手行禮。  

    原來他就是李天闕,果然有是龍鳳之姿呵!五傑見他英俊挺拔,威風凜凜,風采令人不敢逼視,心中不約而同泛起這樣的讚歎。  

    「呵呵,二哥哥,你拜碼頭拜錯人啦,現在梅嶺寨新任寨主可是我喔!」貞兒得意洋洋地笑道。  

    「你當上梅嶺寨的新任寨主?」  

    「是啊。」貞兒太陶醉於勝利的快感之中,以至於忽略了李天闕臉上嚴肅之色,笑嘻嘻地道:「梅嶺五傑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枉費你還成天將他們掛在嘴邊呢,你看這權杖,是他們——啊!」  

    話未說完,李天闕突然揚手甩了她一巴掌。  

    「你……你打我?」貞兒不敢置信地捂著臉頰。從小到大,她再怎麼惹他生氣,他都不曾打過她啊!  

    「你太胡鬧了!常言士可殺不可辱,你沒聽過嗎?在座都是江湖上的英雄好漢,更是反抗暴政的忠良義土,你一個小小丫頭竟如此不分輕重的戲弄他們!我們西丘一向愛惜人才,你卻如此敗壞我家的聲譽,實在可惱可恨!」  

    李天闕當著眾人的面打她,又說了這番重話,氣得貞兒面紅耳赤,淚水倔強地在眼中打轉。  

    「現在立刻把令牌交還,並且道歉!」李天闕冷酷地命令。  

    「這……這塊令牌,也沒什麼好希罕的!」貞兒咬牙將令牌重重摔在地上,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她大吼:「二哥哥,我討厭你!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她哭著轉身跑下山。  

    「貞兒!」這任性的丫頭!「各位英雄,今日得罪之處請見諒,他日李天闕必定登門謝罪,告辭。」他急追著貞兒身後而去。  

    這丫頭性子倔強,不理她不行!  

    壞蛋!壞蛋!二哥哥是天下第一大壞蛋!  

    貞兒邊跑邊嚎啕大哭。打她就已經讓她夠委屈的了,竟還在那樣多人面前訓她!是他自己說想收服梅嶺寨為西丘所用的嘛!她好心幫他將梅嶺寨拿到手,他幹嘛還生這麼大氣?  

    「貞兒!停下來!」  

    鬼才停下來呢!今生今世她再也不見那欺負人的大壞蛋了!  

    李天闕眼見自己的呼叫反而讓貞兒跑得更急,索性閉上嘴,提一口氣,三步並兩步地攔在她前面。  

    「啊?」他突然超前讓貞兒嚇了一跳,立刻要掉過頭往另一個方向跑,但來不及了,李天闕已經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放開我!」貞兒氣怒地掙扎,但愈掙扎他就抓得愈緊。  

    「讓你再四處胡鬧嗎?」  

    「不要你管!」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當然得管。」  

    「不再是了!我要立刻請求舅舅,要他解除婚約!」  

    「那也得問我同不同意,很抱歉,我現在忙得很,沒心思陪你鬧情緒,立刻跟我回家去!」他拖著她邁開步伐。  

    「不要!」貞兒打死不肯走。  

    「貞兒,你的力量比不過我的,再不乖乖跟我回去,我就把你甩上肩膀一路扛著走,你想讓自己這麼丟臉嗎?我可是說到做到。」李天闕挑眉做出威脅。  

    「你……你欺負人!壞心鬼!沒人性!」貞兒用淚汪汪的眼睛指責他。  

    「隨你怎麼說。」李天闕不在乎地聳聳肩,拖著她回府。  

    「已經到了,罵了一路,你可以閉上嘴巴休息了吧?」進到府邸,李天闕覺得自己的耳朵大概長繭了。老天啊,這丫頭那張嘴真可以使聖人失去理性,忍不住想拿塊布塞住她!居然能不停地罵了一路,用詞還不重複!  

    貞兒一把甩開他的手,「混蛋二哥哥,你是個討厭鬼!我最討厭最討厭你!」  

    「彼此彼此,任性不講理的你一點也不可愛。」李天闕涼涼地回她一句。  

    真奇怪,剛才在山上,他還為她的胡鬧而生氣,怎麼現在看她氣鼓鼓的俏模樣,氣反而莫名其妙的消了,起而代之的是一股寵溺的笑意,貞兒臉上的表情向來是千變萬化,喜怒分明,特別是生氣的時候,臉色紅撲撲的,說不出的嬌俏可愛!  

    「可惡!」貞兒氣惱地踢他一下。  

    「噢!」李天闕沒防備被踢個正著,痛呼了一聲。  

    「活該!」她朝他扮鬼臉,轉身向內苑跑去,但跑沒兩步,就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人  。  

    「哎呀!」反彈的力道讓她往後傾,不過幸好被隨後而來的李天闕接個正著。  

    「好啊,這下誰活該啦?我應該壞心眼的放手,讓你跌個四腳朝天才是。」李天闕嘲笑道。  

    「你!誰要你扶呀?多事!」  

    「貞兒,又在欺負你二哥哥啦?」一個合著笑意、熟悉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  

    「啊?是舅舅!」貞兒高興地向他撲去,「舅舅啊!好久不見了!」真的好久了,從她六歲時黏著李天闕到西丘之後,她只在上回舅舅路過西丘辦事時見過他,那是三、  四年前的事了。  

    靳松濂疼愛地摟住她,仔細地端詳,不禁讚歎:「貞兒真是愈長愈漂亮了,這些年你一定過得很開心吧?」  

    「當然啦,大家都很疼我呢,不過還是免不了會有一些壞心眼的傢伙欺負我。」她意有所指地瞄了李天闕一眼。  

    「少惡人先告狀了,舅舅可是聽說都是你這胡鬧的丫頭欺負你二哥哥呢。」  

    「啊?誰說的?!」貞兒銳利的眼光射向躲在李堂身後的李天傑。  

    「不是我!不是我!」李天傑臉色發白地猛搖頭,惹來了眾人一陣大笑。  

    「貞兒,你瞧,還用人說嗎?舅舅一看就知道了,哪個人不怕你?你真是個女霸王  !」  

    「舅舅啊……」貞兒不依地拉著他的胳臂撒嬌,此時,傳來了一陣嬌滴滴的笑聲。  

    「這麼久不見了,貞兒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會耍賴呢。」  

    李天霸伴著兩個絕色美女由不遠處走了過來。其中一個是沈幽蘭,另一個嘛……貞兒猜想一定是表妹靳燕兒,靳燕兒長大的模樣和她小時候的記憶有段距離,但說話時那討人厭的語氣倒是一點也沒變。  

    「貞兒,還認得她嗎?」  

    「我知道,是燕兒表妹吧?」貞兒笑吟吟地向她打了個招呼,但靳燕兒卻沒多看她一眼,她的眼光全被一旁的李天闕吸引住了。  

    「爹爹。」靳燕兒向父親一笑之後,就直接轉向李天闕,「這位一定就是名滿天下的二公子了?」  

    「幸會,靳小姐。」李天闕向她點頭。  

    靳燕兒嬌聲一笑,「你跟著貞兒叫我爹舅父,卻叫我靳小姐,聽起來不會覺得怪怪的嗎?」  

    靳燕兒這句話讓一旁的沈幽蘭震了一下。二公子為什麼要跟著貞兒叫靳學士舅父呢?難道是貞兒被李家收為美女?或是二公子被貞兒的父母收為義子?又或者有其它原因呢?  

    「抱歉,我應該叫燕兒表妹才是。」  

    「呵呵,叫我燕兒就好了。」靳燕兒的笑愈來愈柔媚了,彷彿有些勾引的味道。  

    是啊,她是存心要勾引眼前這個男人,若早知道他會長成這般英俊威武、氣度不凡的模樣,十年前她也不會要那件根本穿不下的衣服了。不過,沒關係,他和貞兒雖有婚約,但還沒成親拜堂之前都不算是夫妻嘛,解除婚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靳燕兒瞄了瞄李天闕身邊的貞兒。  

    她是長得十分水靈秀氣,但像李天闕這樣英勇的偉岸男子,該配的不是充滿靈氣,如蓮花般的女子,他適合像她這樣艷麗嬌貴,如牡丹般的大美人,他倆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阿!  

    靳燕兒眼中陶醉的神采,可沒有逃過貞兒銳利的眼。  

    哼,討厭鬼,果然和小時候一樣的德行,專愛搶她的東西!但二哥哥可不是一件衣服,再說她早在十年前就表示了,二哥哥是她今生今世最重要的東西,她絕對不會拱手相讓的。不過這倒是個很好的機會可以試試二哥哥,在場的沈幽蘭和靳燕兒都是和她迥然不同的嬌艷美女,二哥哥若是對她們無動於衷,那就表示他對自己是真心不移的,這才是她想要的真愛情呵。  

    可是……若二哥哥被她們勾引去了,那她該怎麼辦啊?放棄他嗎?噢……不行啦!  她一定會心痛死的!  

    貞兒一會兒怒,一會兒喜,一會兒憂的,臉上表情一瞬間變化萬千,全讓李天闕看在眼裡,心下好笑。  

    唉,真是可愛的丫頭呵!他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傻瓜,他的心裡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個影像,就是一個六歲的小女孩抱住他,天真可愛的把他和一件衣服相比,並毫不猶豫的把衣服給了別人,從此他就發誓要代替那件衣服陪她一生一世,就如她所說的,衣服會小、會舊,但二哥哥卻愈來愈強壯,他會一直保護她的,是的,他會一直保護她的,他的「亂世」佳人!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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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1 09:29:5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舅父,你今日怎麼有空到府裡走動?」李天闕問道。  

    「是這樣的,我有一事想拜託各位。」靳松濂將靳燕兒拉過身邊,「你也知道,皇帝現在正大街小巷的強捉民女,有些姿色的,不論家世貧窮或顯貴,都被帶到後宮去侍奉他,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實在不能讓她被昏君糟蹋了,還請李兄將她帶到西丘,替我照顧她一段日子,等到諸位大功告成之日,我再將她接回家中。」  

    「原來是這麼件事,那當然沒問題。」李堂笑道。  

    「還有一件事,我聽到了消息,有個術士指出皇城西方有一股龍氣,他日必出真命天子,這讓皇帝相當不悅,而正巧此時你們從西丘來到皇城做例行性的朝拜,沿途受到百姓的空前愛戴,我擔心皇帝會因此對你們心生芥蒂,皇城不適合久留,你們最好盡快回西丘。」靳松濂說道。  

    「真是沒道理,皇城百姓如此愛戴我們,難道楊宵那昏君膽敢犯眾怒?再說我們表面上也沒犯罪,他能拿我們如何?」李天霸高傲地哼了一聲,百姓對西丘晉國公的愛戴,讓他變得目中無人。  

    「天霸,樹大招風這句話你沒聽過嗎?皇帝若真有心要除掉我們,他隨便就可以找出幾百個借口,不說別的,單就窩藏欽犯這一條,就是惟一的死罪了!」李天闕歎了口  氣,他這小弟年紀也不小了,卻老是毛毛躁躁的,狂妄自大,不愛用腦子。  

    「窩藏欽犯?我們幾時窩藏欽犯來著?」李天霸一時反應不過來。  

    「四哥哥,你可真遲鈍,你身旁這位美人兒難道不是皇榜捉拿的欽犯嗎?」貞兒笑著提醒他。  

    「啊,是了!」李天霸恍然大悟,但一牽涉到沈幽蘭,他馬上本能的換上一副保護者的姿態,拉住她的柔芙,「幽蘭,你放心,就算窩藏欽犯是唯一死罪,我們也絕對不會後悔救你的!」  

    「謝謝。」沈幽蘭淡淡一笑,技巧地抽回自己的手。唉,李天霸無論氣度、聰明、樣貌,實在都不如二公子呵。  

    「為了保護幽蘭,也為了我們自己,我認為最好立刻回西丘。」李天傑說道。  

    「不錯,而且我還得到消息,朝中最有實力的武勝郡王魏君行曾力勸皇帝,最好盡早除掉西丘的李氏父子,以免他日釀成大患。」靳松濂又道:「魏將軍是皇帝的外甥,出了名的驍勇善戰,他若主張對付你們,你們的處境無疑增加百倍的危險。」  

    「武勝郡王魏君行……」李天闕沈吟了一下,「此人是個角色,不過我總覺得他的野心不小,所作所為似乎另有目的,不像對楊宵絕對的忠誠。」  

    「不管如何,我們目前還是盡快回西丘吧,我待會兒就找個借口去向皇帝辭行,畢竟除了幽蘭,還有燕兒和貞兒這兩個漂亮丫頭,燕兒足不出戶倒也還好,這貞兒一天到晚到外頭胡鬧,要是不小心給宮中拉人的侍衛看到了,強拉進宮去那可不得了,還是趕快離開皇城。」李堂說道。  

    李堂這番話說得再理所當然不過,卻教貞兒聽得面紅耳赤。唉!她真的就這麼胡鬧到人人對她無法放心嗎?她是覺得有一點誇張啦,她好歹有自衛的能力耶!  

    「不錯。」李天闕頷首,「再讓貞兒這胡鬧的丫頭待在皇城,真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呢。」  

    貞兒暗暗瞪他一眼,「人家惹不惹事又於你什麼事?誰要你多管閒事!」她還在生他的氣,但在眾人之前,特別是自己的舅舅也在,不太好表現出來,因此只能小聲的、忿忿的碎碎念,但聲音雖小,她確定還是李天闕可以聽到的範圍,否則她罵了也沒意思嘛。  

    李天闕當然聽得清清楚楚,但是他故意裝作什麼也沒聽到,存心再將這小丫頭氣惱一番,果然,他臉上風涼得意的欠扁態度,氣得貞兒差點破口大罵,但當然罵不得,只好暗中踢他一腳。  

    「噢……」李天闕悶哼了一聲,這可惡的丫頭今天已經偷襲他兩腳了!「你給我記住!」  

    他低聲的在她耳邊警告,但貞兒有樣學樣,也來個充耳不聞,把頭撇到一邊偷笑,存心氣死他。  

    兩人間你來我往的小動作,都教一旁的沈幽蘭看在眼裡,天下人流傳二公子高傲冷漠,沒想到竟對貞兒如此調笑戲弄?這讓沈幽蘭暗暗吃驚。  

    「那就這樣決定,大家快去收拾行李,我們或許得趕夜路。」李堂說道。  

    「爹,且慢,孩兒要留在皇城。」李天闕突然說出這句讓人吃驚的話。  

    「怎麼?」李堂睜大了眼,不知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孩兒只是想留在皇城,好多探聽些消息,諸如皇城的兵力、部署,並注意楊宵的舉動,看是否企圖對我們西丘不利,此外,還得拉攏幾路人馬為我們西丘效力,再說將來父親自西丘起兵,我也可以在此做為內應,因此孩兒決定暫時不回西丘。」  

    「原來如此,但你隻身一人留在皇城,豈不危險?」  

    「爹毋需擔心,孩兒有克己這個好幫手哩。」李天闕笑道:「再說舅父也會掩護我的。」  

    「不錯,我一定會盡全力幫助他的。」靳松濂同道。  

    「那好吧,西丘的兵力有天策指揮,皇城這邊就靠你了。你們兩兄弟向來很有默契,也都很聰明,你娘在天之靈一定會很欣慰的。」李堂發自內心說出這番話,全然無覺身邊的李天傑和李天霸同時變了臉色。  

    原來晉國公有兩位夫人,正妻黃氏是他的青梅竹馬,後來赴京求得功名,又被相府招為女婿,相府千金邱氏正是當今皇后的表妹,李堂並沒有隱瞞已娶妻的事實,急力推卻相國的婚事,但相府千金卻因此更覺得他重情重義,願意不計名分隨他回去,兩個女子都極有度量,不分大小,如姐妹一般相親相愛,當時傳為佳話,而李堂也因為娶了皇親國戚,仕途平步青雲,封世襲晉國公的爵位。兩位妻子各為他生下兩名兒子,黃氏生了天闕和天策,邱氏生了天傑和天霸,但邱氏在生天霸時死於難產,黃氏也在幾年後因病過世,晉國公哀痛逾恆,從此不再娶妻。  

    雖然黃氏和邱氏情同姐妹,但她們的兒子感情卻不像她們那樣親密,從小就隱隱分成了兩個團體,雖然不是很明顯,但仔細看還是可以看得出來,天傑和天霸同氣連枝,但對於天闕和天策就沒有這麼親密了,雖然如此,但面臨大事時,四兄弟還是會團結一致對抗外敵的。  

    孩子和孩之間總是會被比較,天傑和天霸的資質較差,尤其是天霸,根本是草包一個,但天闕和天策卻格外優秀,允文允武,也因此得到晉國公較多的喜愛,他沒有特意偏心,只是有時言語間的感歎讚美聽在天傑和天霸的耳裡,都有著「父親比較疼他們」的感覺,特別是天傑,他身為長子,理所當然要成為父親的左右手,但父親卻不倚重他,所有重要事務幾乎都交子天闕和天策籌劃,他落於聽命行事的地位,這讓他內心積壓  了很大的不滿。  

    「爹,打探消息光靠天闕一個人是不夠的,我看我和天霸也留下來好了。」李天傑可不讓李天闕專美於前,他急於向父親證明,只要有機會自己可以做得比李天闕更好。  

    「啊?大哥,我不想留在皇城……我……」李天霸現在心裡只有沈幽蘭,他想一起回西丘好和沈幽蘭朝夕相處啊!  

    他話未說完,李天傑暗暗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把下面的話吞了回去。  

    「大哥,你肯在此幫小弟,我是再感激不過,但西丘是我們的根據地,它比一百個皇城都還重要,向來是由大哥一手撐起的,大哥怎麼可以置它於不顧呢?」李天闕微微一笑,言下之意將李天傑捧得十分重要,沒有他西丘就完蛋。  

    「是啊,大哥,你得回西丘才行,否則誰帶領我們起兵啊?」李天霸不想留在皇城,當然極力鼓吹李天傑一道回去。  

    「這……」李天傑被灌迷湯灌得有些熏熏然。  

    此時李堂又適時加了一句,「天傑,你得一道回去,時局這麼亂,我們又有這麼多女眷,單靠天霸一個人恐怕保護不了,你武功好,人也夠機警,我比較能信任你。」  

    李堂雖然只是陳述一個事實,但聽在李天傑的耳裡卻是受用得很,馬上激起他的英雄氣概。  

    「好!我就和大家一起回去,大弟,皇城這邊就拜託你了,你自己當心點!」  

    「是,小弟一定盡力而為。」李天闕心裡暗笑,他早摸清這個哥哥的性子了。  

    「各位既然說好,那我就告辭了。」靳松濂打了個揖,拉拉女兒的手,囑咐她要小心,又拍拍貞兒的臉頰,要她別再胡鬧,乖乖聽二哥哥的話,最後再勉勵的一搭李天闕的肩,朝他讚許地笑了笑之後離開。  

    「那大家也快點去整理行李吧。」  

    眾人四散離開,沈幽蘭最後一個走,她頻頻回首,好似有話要說,一番掙扎之後,她回到了李天闕的面前。  

    「幽蘭,你有事嗎?」  

    「天闕哥,其實我並不想回西丘,可以讓我留在皇城嗎?或許我可以幫上你什麼忙  ……」沒有二公子,她待在西丘有什麼意思?  

    「不行的,幽蘭,你是欽犯啊,待在皇城很危險的。」  

    「我不怕危險,楊宵和我有毀家之仇,我……」  

    「你不會武功,留在這裡也不能報仇。」  

    「我可以學的,貞兒的武功一定是你教她的吧?我如果認真學,或許也可以像她一樣……」  

    「噢!聽起來真可怕,我可不敢想像再出一個貞兒。」李天闕笑道:「你回西丘吧,我們孤男寡女,不方便一起行動,再說我身負重責大任,隨時會有危險,你不希望成為我的負擔吧?」  

    沈幽蘭沉默了一下,只得幽幽歎了口氣,「我知道了,我這就和大家回西丘,但請你答應我,千萬要小心,還有,將來大功告成之後,你得空了,請你也教我武功好嗎?  」她這幾句話說得有些嬌羞。  

    「當然。」  

    得到了允諾,沈幽蘭柔順地轉回內苑,李天闕望著她的背影笑了笑。  

    這般溫柔美麗的女子該是天下男子夢寐以求的,但他卻覺得有些不知所措與不自在,原來他已經習慣應付貞兒那樣靈動調皮的丫頭了,這樣的溫婉的大家閨秀好像少了點刺激,永遠不會期待和她在一起的明天將會和今天有什麼不同呵。  

    他轉身往自己的廂房走去,才拐個彎,衣服突然被一雙小手用力拉住。  

    「貞兒,還不去整理你的行李,躲在這兒做什麼?」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拉住他的衣服。  

    「我不回去,我也要留下來。」她嘟著嘴。  

    「免談。」簡單的回以兩個字,他才懶得跟她說一堆大道理呢,反正她也不會聽。  

    「哼!我只是知會你一聲,又沒要你批准,我說要留下就要留下,你管不著!」她向他做了個鬼臉,話一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但李天闕可不放她走,拎小雞般拉住她的後領拎了回來,冷冷地笑道:「很抱歉,我絕對管得著,聽著,我會親眼盯著你上馬車,你最好放乖一點,否則我就像行李一樣把你綁起來塞進馬車裡,我相信在回到西丘前沒有人會把你解開的,還會讓和你同行的燕兒表妹看笑話喔。」  

    「你!」貞兒恨恨地瞪著他,「你不敢,爹爹不會讓你這樣對我的!」他們十年前就訂了親,因此貞兒已經習慣叫李堂為爹了。  

    「你可以試試看,為了你的安全,爹會站在我這邊的。」李天闕有恃無恐。  

    貞兒氣得扁了扁嘴,將他一把用力推開,「我最討厭你了!混蛋二哥哥!」她又嘔又委屈地跑回自己的廂房,砰的好大一聲將門關上。  

    「貞兒!」唉……李天闕無奈地笑了笑。這丫頭都要和他分別了,一句好話也不說,還氣鼓鼓地對他大吼討厭他。  

    雖然如此……他怔怔地凝視著門。他一定還是會好想好想她的……???  

    李天闕的如意算盤打得很好,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日落之前,宮裡來個公公宣讀皇帝聖旨,召二公子李天闕進官面聖。  

    單獨召見二公子?這讓晉國公一家相當訝異,也十分忐忑,但皇帝有旨,又不能不進宮面聖,因此晉國公一家也只好在大廳中等待消息,但直到金鳥升起,還是不見李天闕回府。  

    「爹,你別擔心天闕一向聰明機警,他不會有事的。」  

    「正因他聰明機警,威名在外,我才更擔心。」李堂歎了口氣,「要是楊宵夠精明,他就會看出天闕是我們西丘的擎天之柱,要動搖西丘,就得先除掉天闕。」  

    「原來爹是怕皇帝拿天闕做為除掉西丘勢力的第一個眼中釘。」李天傑有些不服氣  ,「爹爹太多慮了,西丘的壯大不只靠天闕一個人,這是集合眾人的力量才有的成果,  皇帝若要動搖西丘,我們都一家都在皇城,他大可以一網打盡,沒道理只對天闕下手而已啊,難道他不怕因此打草驚蛇?」  

    「是啊,爹,一定是皇帝見二哥聲名響亮,享譽四海,起了愛才之心,召他進宮大加讚美一番吧。」李天霸出面。  

    真是蠢話呵!楊宵一向妒賢,會有那樣大的胸襟?  

    李堂暗暗瞪了李天霸一眼,這小子當真不長腦子,他怎麼會生出這等草包呢?  

    「唉!」若在平常,李堂一定會乘機教訓李天霸一番,但現在他擔心著李天闕,沒心情再理會這個蠢小子,因此只有搖頭歎息。  

    「爹,你為什麼歎氣?」李天霸的神經實在是粗得可以。  

    「小弟,爹在為天闕煩惱,你別吵他吧。」李天傑顯然比他聰明,他轉移了話題,「爹,女眷們的行李都整理好了,我們是讓她們先起程,還是一塊留下來等天闕的消息  ?」  

    「我們再等一會兒吧,天闕做事一向有分寸,他若不能脫身,也一定會想辦法讓克己回來報個信的。」  

    「不錯,果然知子莫若父。」上一瞬聲音還在窗子外,下一瞬一道人影就已經如鬼魅般地出現在眾人面前了。  

    「馮克已見過公爺。」馮克己屈身行禮,只要是認識李天闕的人,初見到他都會嚇一大跳,因為他和李天闕生得十分神似,說是雙胞胎兄弟也絕對沒人會懷疑。  

    馮克己原本是西蠻單陽國最小的皇子,小小年紀卻以驍勇善戰而名動西蠻,當年李堂率兵西征,李天闕隨軍上戰場,兩名小將在戰場上初次交鋒,都為對方的酷似自己而大吃一驚,之後連番打下來,竟都平分秋色,兩人不由得起了惺惺相惜之心,後來西蠻出了奸細,以至於敗給中原大軍,單陽國歸降,馮克己則自願離開單陽國,追隨在李天闕身旁,名為主僕,實則為肝膽相照的兄弟。  

    馮克己是李天闕的心腹,平常他就像是影子,不會出現在眾人面前,只有在李天闕需要他時,他才會出現。  

    「克己,你終於來了!天闕現在如何?」  

    「皇帝以招賢為借口,封二公子為武術將軍,賜以將軍府邸一座及數名姬妾,即刻遷入,二公子從此不能回西丘了。」  

    「什麼?楊宵為什麼這麼做……啊,我懂了,他是打算軟禁天闕!」  

    「二公子也是這麼以為,楊宵對西丘有戒心已經是相當明顯的事實了,因此皇城絕不可再待下去,二公子要你們立刻趕夜路回西丘。」  

    「沒道理,皇帝為何只軟禁他一個人?」李天傑惡聲惡氣地問。  

    「軟禁二公子一個人,以招賢為借口,是師出有名,絕對沒有人會懷疑,倘若連大公子和四公子也用同一借口一併軟禁了,那難免會讓人看出破綻,招致人民非議。」馮克己這句話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就是人民不是笨蛋,他們素知皇帝妒賢的性子,哪有可能會在一天不到的時間內連招三名賢臣,而且還都是出自西丘李家,分明另有圖謀,如此楊宵就更失民心了,因此他才沒一網打盡,反正掌握了西丘最有能力的李天闕,其它的不足為懼,以後再一一對付也不遲。  

    馮克己這句含蓄的直言,聽在李天傑的耳裡猶如針刺,若非礙於父親,他絕對要他吞下去!  

    「天闕也知道自己被軟禁了,他有什麼打算?」  

    「二公子說一切順其自然,反正他本來就打算要留在皇城的,軟不軟禁對他而言沒有差別,一個小小的將軍府根本困不住他,有爵在身反而更好打采消息,他要公爺和各位公子不必擔心,立刻回西丘要緊,也不必特地進宮向皇帝拜別了,他會代為稟告的。  」  

    「既然他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李堂向來很相信李天闕的能力。  

    「還有,二公子交代,皇帝對李家起了戒心,若得知你們離開皇城,也許會暗中派士兵狙擊,你們一路上一定要提高警覺,特別是不能讓沈小姐被發現,否則西丘危矣。  」  

    「知道了。」李堂點頭,「克己,你會一直暗中待在天闕身邊保護他吧?」  

    「當然。」馮克己難得露出笑容,「我是二公子的影子,永遠不會離開他。」  

    「謝謝。」李堂以一個父親的身份感激地看著他。  

    「倘若無事,屬下告退。」他行個禮之後,轉身離開,但很不幸的在出廳門沒幾步,就被他最不想碰到的人逮個正著。  

    是貞兒姑娘!  

    馮克己二話不說,就要施展輕功落跑,但貞兒早料到他這招,先他一步截住了路。  

    「喂!我長得很難看嗎?幹嘛看到我就跑?」貞兒對他甜甜地笑。  

    她的笑讓馮克己頭皮發麻。他可以泰然自若地面對西丘最有權威的晉國公,甚至三位公子也不放在眼裡,但獨獨對這個未來的女主人沒轍!  

    他不能不理會她,因為她會想出一百種方法讓他開口求饒!他也不能冷言冷語話中帶刺的罵她,讓她知難而退,因為他根本罵不過她那張嘴!他曾經試著裝出一副連正常女人都要驚聲尖叫、冷酷殘暴的臉,但她根本無動於衷,反而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一刻鐘,害他臉部肌肉嚴重抽筋,不得不投降,他幾番忍不住,直想出手教訓她,但當然不敢付諸行動,因為二公子會剝他的皮!總之,他就是被她吃得死死的啦!  

    「見過貞兒姑娘。」  

    「呵,甭多禮了,這和你本性不合,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剛才你們在廳裡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是嗎?偷聽是不太好的行為呢。」  

    「喔,你看不慣啊?」貞兒睨著眼,對他微微笑。  

    「不敢,不敢!」看到她那種表情,馮克己差點魂飛魄散。  

    「哼,我可沒閒工夫跟你抬槓,我只向你要一個答案。」  

    「姑娘請說。」  

    「二哥哥那幾位欽賜的姬妾,她們生得美不美啊?」  

    「她們?我沒看清楚,但我想再美也沒有用。」馮克己笑道:「因為二公子的心裡  只有貞兒姑娘啊。」  

    「你大概是被我欺負怕了,嘴巴愈來愈甜,盡挑好的話說,不過,我聽了很開心,好吧,不為難你了,快回到二哥哥的身邊去吧。」貞兒咯咯笑道。  

    「多謝。」馮克己鬆了口氣,小魔女此番真好說話,這種機會不常有,他得好好把握,因此他毫不猶豫地使用最上乘的輕功逃之夭夭。  

    貞兒對著他倉皇而逃的背影,又忍不住嬌笑。  

    「哼,二公子一不在,你就迫不及待和野男人幽會了嗎?」一個人從貞兒背後的廊下走了出來。  

    哼!討厭的聲音,除了打小和她槓上的靳燕兒還會有誰?  

    貞兒嘟嘟嘴,舉步想離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得辦,才懶得理她呢。  

    「站住!」靳燕兒喝住她。  

    貞兒回過頭,泛起了冷笑,「哎喲,也不想想這裡是晉國公的府邸,我是他未過門的兒媳婦,算起來我是主而你是客,你憑什麼命令我?」  

    「你!」這死丫頭竟抬出身份壓她了!「呵,孫貞觀,你別得意,反正還沒拜堂成親,婚隨時可以解,只要二公子不要你,你將什麼也不是。」  

    「也許吧,但這與你無關。」  

    「怎麼會無關呢?哼,我來就是特地要告訴你,我愛上二公子了,我要把他搶過來。」靳燕兒得意地笑,她從小就搶慣了貞兒的東西,一直沒失敗過,這次也不例外。  

    貞兒聞言,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笑容,「燕兒,看來這麼久不見,你一點也沒長大,你以為二哥哥是一件沒有感情的衣服或玩具嗎?你說搶就搶,真是好笑。」  

    「你怕了!哈,你是該怕,畢竟我比你嬌艷動人。」  

    「傻瓜,論嬌艷,你比不上沈幽蘭,論親厚,你比不上我,唉!我真不知道你憑什麼這麼自信滿滿?」貞兒一句話就打碎她得意猖狂的笑。  

    「你——」  

    「我還有事,沒時間和幼稚的小孩閒扯,再見。」  

    她淡淡一笑之後離開,留下靳燕兒在夜風中嘔得快發狂。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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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1 09:30:3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武衛將軍府

    「話都帶到了?」花園裡,一身鑲金白衣的李天闕問向身後掩在夜色裡的馮克己。  

    「是,公爺將趕夜路回西丘。」  

    「嗯。」李天闕放心地點頭。「有見到貞兒嗎?」  

    「見到了,不過貞兒姑娘的反應有點奇怪。」  

    「怎麼說?」  

    「她只問我一句,御賜的姬妾美不美,我說絕對沒有她美,她就開心地笑了笑,放我回來了,對於公子反而不聞不問,臉上更沒有一絲焦急的神色,實在不像是未婚妻該有的反應,最起碼她也該吵著說『她一定要來見你啦、她不要你娶別的女人啦』之類的情緒話不是嗎?」  

    「這丫頭難道還在生我的悶氣?」李天闕歎了口氣,「算了,只要她乖乖地回西丘就好了。克已,我這裡有一封信,請你馬上幫我送給梅嶺寨在皇城的聯絡人,請他務必立刻轉交給大寨主梅東擎。」  

    「是,我立刻去。」馮克己接過信,如風般消失在黑暗裡。  

    李天闕獨自沐浴在月光下,腦中不停地運轉著。  

    對於軟禁,他並不當一回事,但皇帝又安排了幾個姬妾在他身邊這洹就有點麻煩,美其名為侍奉起居,事實上卻是監視他,這讓他有種縛手縛腳的感覺,雖然不願意,但眼前唯一的辦法,似乎只有設法敷衍她們,甚至必要時加以引誘,讓她們連心都偏向自己,如此他才可以無後顧之憂的行事,不過利用女子的行為有些卑劣,這讓他很難下定決心……「將軍,夜深了,請入內歇息。」一個低啞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再等一會兒。」李天闕淡淡地回答,並沒有回頭,這將軍府連僕人都是皇帝的爪牙,真讓人厭惡。  

    「是,那請將軍挑一張名牌,奴才好讓人先去準備。」  

    「什麼名牌?」  

    「奴才的盤子上有各位夫人的名牌,請將軍挑一個今夜侍寢。」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呵,他此時還真像擁有三宮六院的皇帝呢!  

    李天闕自嘲地笑了笑,還是懶得回頭,「你替我挑吧。」  

    「這……這不太好吧?奴才……」  

    「叫你挑你就挑,別說那麼多。」  

    「是,那奴才就隨便挑,啊,就這一位好了。將軍,你不轉過身來看看嗎?」  

    「不了,反正待會兒也能見得到。」  

    「真的不看?這牌很特別的,姓孫,孫貞什麼的——」  

    「什麼?!」李天闕倏然轉身,冷不防的,一個熟悉、嬌小的身軀撲進他的懷裡,將他緊緊抱住。  

    「二哥哥……」  

    原來磨著李天闕要他抽名牌的僕人就是貞兒扮的,還刻意裝著低啞的嗓音,其實要不是李天闕正想著其它事情,他是可以分辨出來的。  

    「貞兒?!」李天闕摟住她,驚喜萬分,才分開不到半天,他卻想她想得發狂。  

    等等,她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是應該和父親回西丘了嗎?她八成又違背他的命令了  !皇城是個危險的地方,特別是她,她是他李天闕最重要的寶貝,倘若皇帝或是其它人知道他這個弱點,那她將會陷入重重的危難之中,不!他不可以讓她留在這裡!  

    李天闕命令自己推開她,惱怒地低吼:「你為什麼來這裡?為什麼沒回西丘?你立刻——」  

    話未說完,貞兒纖纖玉手-住了他的嘴,「二哥哥,你先別生氣,聽我說,我知道你有要事在身,我不會再製造你的麻煩,我會乖乖和爹爹回西丘的,但是在回西丘之前  ,我必須問你幾句話,你老實回答我,好嗎?」  

    她的溫言軟語讓李天闕天大的火氣也消弭,他輕輕拉下她的小手,柔聲道:「你說  。」  

    「第一個問題,府裡那些姬妾和我,你選哪一個?」  

    「選你。」  

    「第二個問題,我的表妹靳燕兒和我,你選哪一個?」  

    「我選你。」  

    「第三個問題,天下第一美人沈幽蘭和我,你選哪一個?」  

    「我選你。」  

    「那……若是要你在靳燕兒和沈幽蘭之中選一個呢?」  

    「我還是選你。」這不在答案之內,卻是最真心的答案。  

    毫不猶豫的回答,讓貞兒熱淚盈眶,「噢,二哥哥,我最喜歡、最喜歡你了!」  

    她勾住他的脖子,小臉親密貼著他,她的二哥哥一心一意都是她!管他是靳燕兒還是沈幽蘭,他只要她!  

    李天闕托起她的蟯首,印下深深一吻。他最心愛的寶貝呵!  

    「你最喜歡我?我記得不久前你才大吼著我是壞心鬼,最討厭我的。」他戀戀不捨地放開她的紅唇。  

    「那當然是騙你的。」  

    「我早就知道了。」他愛憐地撫摸她的臉頰,「對不起,在梅嶺寨上打了你,你還疼嗎?」  

    「你再親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傻瓜,我恨不得親你一千下、一萬下。」  

    他又深深的印上她的唇,良久都不願意放開,最後還是一個咳嗽聲突然亂場,才逼迫他們兩個分開。  

    「對不起,打擾了,不過我剛才看到一個很艷麗的女人躡手躡腳的往這裡走來,你最好快點讓貞兒姑娘離開比較好。」馮克己出任務回來,就看到這場面,真有點不是滋味呢!  

    「二哥哥,答應我,你會很小心很小心。」  

    「我會。」他又戀戀不捨的吻了一下才放開她,「克已,替我送她回去,要親眼看她坐上馬車。」  

    「遵命。」馮克己笑了笑,護送著貞兒離開。  

    送走了他的弱點,他應該鬆了口氣才是,但他此刻心裡卻是愁腸百結。  

    他已經開始想念她又氣又笑又哭的可愛模樣了,鬧彆扭的貞兒、任性的貞兒、愛撒嬌的貞兒、愛哭的貞兒……天啊,他滿腦子裡都是貞兒!  

    「二公子……」一個嬌嬌怯怯的聲音響起。  

    「嗯,你是誰?」  

    「奴婢楊千紅,家父官拜兵部侍郎,不久前蒙皇上招選入宮,但尚未見著君王聖顏  ,就被賜給公子了。」她柔媚的叩首行禮,嗓音之歎令人銷魂。  

    兵部侍郎?嗯,是個可以利用的對象!  

    「喔,原來如此,那真是委屈楊小姐了。」李天闕伸手扶起她。  

    「不!一點也不委屈!」這個名聞天下的俊美男子竟然親手扶她,這讓楊千紅又驚又喜。「奴婢早就耳聞公子的大名,心中萬般欽慕,原以為此身一入官,就再無緣見公子一面,但沒想到……」她抿嘴嬌笑,順勢倚靠進他偉岸的懷裡,「公子,奴婢……奴婢好高興,好感謝皇上將奴婢賜給公子,奴婢願意一輩子侍奉公子。」  

    李天闕托起她的螓首,裝模作樣地審視一番,「你是個美人,皇上對我真是恩德隆重,不知道其它幾位小姐是否也如你一般漂亮?」  

    楊千紅聞言嘟起了小嘴,「她們漂不漂亮,公子日後自然會知道,我們都是自願離開皇上身邊來侍奉公子的,對公子仰慕得緊,還怕不三天兩頭在公子面前出現嗎?但奴婢可是第一個鼓起勇氣前來晉見的,公子難道不該嘉許奴婢的勇氣?」  

    李天闕朗笑了一聲,「你說得對,你是個有勇氣的美女,一旦知道自己要什麼就會積極的去爭取,這樣的個性讓我很喜歡。」  

    「喜歡可不是光掛在嘴巴上的喔。」她挑逗性的在他胸膛上畫著小圈。  

    這女人可真夠大膽的,還是兵部侍郎的千金呢!和青樓女子根本沒什麼兩樣,他真感反胃!  

    「既然如此,春宵一刻值千金,還等什麼呢?」他裝著開懷大笑抱起她,一路向寢室走去。  

    秋涼如水,清風明月,該是多麼詩情畫意的夜晚,但對晉國公一家而言,根本無暇欣賞,李天霸乘快馬,李天傑駕著馬車,車內坐了晉國公李堂,貞兒、靳燕兒和沈幽蘭,急如流星地奔馳著。  

    「哇,好快的車速啊,這般不要命的跑法,不知情的人一定會以為我們被追殺了!」貞兒掀開車簾,笑嘻嘻地說。  

    「貞兒,把簾子放下,這一帶常有山賊出沒,要讓人瞧見咱們車內有女眷,那就不好了。」李堂皺著眉,顯然十分憂慮,這也難怪,他一家性命就在這瞬息之間,要是楊宵派人追擊而來,那他們全都要完蛋。  

    貞兒吐了吐舌頭,嘟了嘟小嘴,撒嬌的拉拉李堂的手臂,「爹啊,一直坐在馬車裡顛來顛去的,我好悶啊!」  

    她叫李堂為爹?難道貞兒是被李堂收為義女?沈幽蘭心想。她實在愈來愈好奇貞兒在李家的地位了,要不是剛才大家忙成一團的收拾行李,她早就向李天霸問明白。  

    「小丫頭別靜不下來,再忍一會兒,咱們很快就到家了。」  

    「爹,我看叫四哥哥進來坐,休息一下,我換騎他那一匹馬好不好?」  

    「別胡鬧,爹不是告訴你這附近常有山賊出沒嗎?你這樣漂亮的丫頭騎馬招搖,豈不是要將附近所有的山賊全引來了?」  

    貞兒聞言,抿嘴暗笑。她哪怕什麼山賊啊?她可是山賊頭頭哩,爹要是知道她「曾  經」做過天下第一大寨梅嶺寨的總寨主,真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李世伯,我想山賊反而怕了貞……呀!」靳燕兒待要諷刺幾句,馬車突然緊急煞住,尖銳的馬嘶聲顯示了車外有不速之客攔路。  

    「哎呀,不得了,當真有山賊出現了耶!」貞兒的口氣裡竟是興奮多於恐懼,她悄悄掀起了車簾一角,一群穿著黑衣的練家子將他們圍了起來。  

    「來者是哪個道上的,為何擋路?」李天傑朗聲道。  

    「到了白水寨的地盤,不拜個面就想安全通過嗎?」  

    「白水寨?」貞兒皺了皺眉,她曾經聽過李天闕提到白水寨,這個山寨和梅嶺寨向來分庭抗禮,聲名同樣響亮,也是個以俠義出名的山寨。  

    「貞兒,快把簾子放下,外頭有天傑和天霸應付就好。」李堂小聲地說。  

    「爹,我覺得不太對勁。」她放下簾子。  

    「怎麼?」  

    「他們自稱山賊,但我瞧他們身上壓根沒一絲山寇的草莽味道,山賊哪有那樣整齊劃一行動的本事?」貞兒敏銳地說。  

    「那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他們根本不是山賊,而是士兵假扮的,如此一來,我們就算遇難,也和皇帝沾不上關係,他可以撤得乾淨。」  

    「什麼?!這……這該如何是好?」  

    「我們再看一下。」貞兒又小心翼翼地掀簾一角,向外再看。  

    「在下西丘李家,有要事在身不便上山拜訪,來日必定登門致歉。」李天傑聽他們自稱是白水寨,這個山寨傳有美名,因此才報出晉國公名號,西丘李家得天下愛戴,美名在外,他相信義賊是不會為難的。  

    「西丘李家?什麼東西?沒聽過!」眾人一陣大笑。  

    「豈有此理!我們晉國公名滿天下,你們這等官小竟敢如此侮辱!」李天霸從小到大還沒見到不賣面子給晉國公的平民呢!  

    「好啊,話都說到這上頭來了,兄弟們還等什麼?打!」  

    「且慢!」李天傑畢竟年長沉穩,知道現在第一要緊的是平安趕回西丘,不能生事,因此想要息事寧人的說:「舍弟年少魯莽,請各位好漢別見怪,這樣吧,你們要多少過路費,我們悉數照給便是。」  

    「過路費?」看似為首的一人瞇著眼看了馬車一眼,「馬車裡有女眷吧?俺聽說西丘出美女,打開簾子讓我們兄弟開開眼界如何?」  

    他這番無禮的話讓貞兒確定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這班人的目的根本不是過路費,而是人!  

    「豈有此理,爹,讓貞兒出去打發他們!」  

    「貞兒不可——」李堂來不及阻止,貞兒已跳了出去。  

    「喂!要看女眷是吧?我怎麼樣?」貞兒坐在馬車上,眼兒送了個媚媚的秋波。  

    大漢們沒料到會有這麼大膽的姑娘,聽到土匪打劫了還敢跳出車子送上門,因此愣了半晌。  

    趁這半晌,貞兒低聲地向李天傑說:「大哥哥,這夥人是皇城裡的士兵喬裝的,一會兒吵起來,你就趁亂駕車快逃跑,我和四哥哥負責擋住他們。」  

    「這怎麼行?貞兒……」  

    「大哥哥,你忘了沈小姐在咱們車裡?要被發現,咱們還能活嗎?」  

    「這……但是……」  

    「別但是了,就這麼辦。」貞兒果決地說,一邊向李天霸打了個暗號,之後跳下了馬車。  

    「你們發什麼愣啊?看夠了沒?」貞兒仰起俏臉,哼了一聲。  

    「看……看夠了,車子裡只有你一個——」這人大概是被貞兒的「勇氣」嚇到了,有些結巴。  

    他話還沒說完,貞兒立刻怒氣盈眉地打斷他,「豈有此理!什麼叫『看夠了』?你言下之意是嫌姑娘我不堪入目嗎?」  

    「不……我……」  

    「廢話少說,你竟敢侮辱我,分明討打,看招!」她說打就打,出招迅雷不及掩耳,李天霸見她發難立刻加入戰圈,霎時間,一場混戰於焉展開,亂成一團的當口,李天傑把握機會揚起馬鞭,駕車駛出重圍。  

    「他們要跑了,快攔下!」  

    「攔什麼呀?先過姑娘我這關!」貞兒咯咯笑一聲,將綢帶一甩,立刻纏住了三、四個人,微一使力就將他們摔個四腳朝天。  

    「幹得好!」一旁打鬥中的李天霸大聲喝采。  

    「可惡!將這兩人拿下交差!」  

    「哎喲,交誰的差啊?名滿天下的白水寨難道和官府勾上了?」貞兒眼角餘光瞥見暗蒙的山邊似乎有些動靜,想來是他們打鬥的聲音驚動了真正的白水寨,他們正在一旁看熱鬧呢!  

    呵!事既已至此,何不乾脆就引來真的打假的?  

    貞兒心下計定,立刻高聲地大呼了起來,「白水寨和官府勾結!打劫老弱婦孺啊!救命啊!是誰說白水寨都是大英雄?他們專門欺負姑娘,是天下第一下流噁心無恥齷齪寨!」  

    貞兒手上使一招,嘴上便罵上十來句,不出三招,山邊起了一陣騷動,一群人衝殺而來了。  

    「我們才是真正的白水寨!」  

    「白水寨才不會和狗官勾結呢!」  

    「冒牌貨!納命來!」  

    「哇,貞兒,你這招真狠!」見衝來一群凶神惡煞,李天霸識相地退到一旁,和貞兒背貼著背地備戰。  

    「那當然!」貞兒得意地皺皺小鼻子,「這招叫做『廢物利用』。」  

    「哼!你罵誰是廢物?」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一把亮晃晃的刀冷不防劈頭就向貞兒招呼過來。  

    「哇!」貞兒身手伶利,閃得好險。  

    「卑鄙小人!竟敢偷襲!」她生氣地甩起綢帶,那人立刻舉刀應付,綢帶纏住了刀  ,用力一扯,兩人近距離一個照而,不禁大叫一聲。  

    「你——你是誰?怎麼和我長得一模一樣?!」  

    「你別學我說話!」  

    「你!」  

    「你!」  

    兩人連說了四句話,居然都是異口同聲。  

    「噗!哈!哈哈哈……」貞兒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你難道沒聽說,兩個毫無關係卻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倘若碰在一起,是會倒霉的!」  

    「亂講,這是無稽之談。」貞兒嗤之以鼻,二哥哥和馮克已還不是長得像透了,也沒見他們倒霉啊。  

    「是真的!哎呀!」  

    兩人正爭論的當口,一個不長眼的傢伙竟然從身後偷襲,幸虧貞兒眼捷手快,一招替女子擋開。  

    「喂,我是背後沒長眼睛比較吃虧,可不是功夫輸給你喔!」言下之意,就是貞兒雖然救了她一次,她也不準備感謝啦!  

    「喂什麼喂,沒禮貌,我叫貞兒,你叫什麼名字?」戰圈擴大到她們這裡來,本來以為可以喘口氣的貞兒和李天霸又展開激戰,但貞兒手上忙碌,嘴上也沒閒著。  

    「我是祈勇兒,白水寨的寨主!」  

    「你是白水寨主?」貞兒的語氣倒是沒什麼訝異的成分,因為對她而言,女寨主沒什麼了不起的,若不是李天闕突然阻止,她也是梅嶺寨的總寨主哩!「沒錯,所以你剛才那番胡言亂語令我很生氣!」  

    「不好意思,不過我若不這麼喊,激你們出手,你們只會在旁邊看熱鬧,一點也不知道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好啊!原來你——」祈勇兒待要破口大罵,猛然又傳來一陣衝殺聲。不妙!是敵方的援手!  

    「敵眾我寡,不能再打了!你們兩個快隨我們撤退回白水寨!」  

    祈勇兒說得簡單,但敵人一時間竟如潮水般猛烈湧來,對準李天霸、貞兒和祈勇兒進攻,三人立刻被攻得散了開來,抵擋得手忙腳亂,根本找不到機會逃脫。  

    糟糕!這情形很不妙,這批人居然還有後援!  

    不對啊,他們的目的不是晉國公嗎?為什麼還將所有的人馬浪費在這裡?晉國公的馬車尚未遠馳到安全距離,他們難道沒想過要追回來?  

    難道……他們的目的並不是晉國公,而是她和四哥哥其中一個?貞兒心中突然有個不好的預感。  

    正當她左思右想之際,一道人影竄入,她還沒看清楚來人,對方就刷刷刷連進三招,將她逼向崖邊。  

    「你——」貞兒好不容易站穩身子,對來人怒目而視,但一照面,她的心就先涼了半截,這不是個平常的男人,從那雙眼睛就看出來了,精明銳利,冷酷無情。「你不是普通人,你是誰?」  

    「好眼力,你也不是普通人。」那男子一身黑衣,氣勢不凡,「初次見面,我姓魏  。」  

    「魏?」貞兒沈吟了一下,「武勝郡王魏君行?」  

    「聰明,我有些明白為什麼李天闕要將你當成寶了。」魏君行笑了笑。  

    「你的目的是我?」貞兒立刻下了結論,他是這批人馬的首領,卻衝著她來,這事實是再明顯不過了。  

    「沒錯,李天霸雖然也算我的目的,但你是最主要的,知道為什麼嗎?」  

    他的語氣可真像考試官,高高在上的睥睨,自以為是的在試驗她夠不夠聰明!  

    貞兒哼了一聲,「要猜人的心思原是最難的,但卑鄙的小人除外,他們的心眼除了壞還是壞,只管往壞字上想就是了,像是威脅啦,恐嚇啦。你是想拿我威脅李天闕吧?  因為我是女子,理所當然比李天霸這個有自保能力的鬚眉男子更令他焦心如焚。」  

    魏君行被她夾槍帶根的嘲諷一頓,不但不生氣反而朗笑了一聲,「好一張刁鑽的嘴  ,不愧是李天闕的『弱點』,我不得不承認他的眼光不差,貞兒姑娘,我對你也感到興趣了。」  

    「謝謝,不過我一點也不感到榮幸。」  

    「不要緊,我有的是時間可以改變你的看法,你終究是個女人,不是嗎?」他冷笑了一聲,「你是要自己乖乖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動手?」  

    他的威脅讓貞兒倒吸口氣,看了他後方一眼,雙方人馬兀自纏鬥不休,李天霸和祈勇兒顯然自顧不暇,她又打不過這個大男人,怎麼辦呢?  

    一旦落入他手中,二哥哥就要因她而縛手縛腳,甚至要被這個討厭的男人掌握得死死的,難以反抗,這樣不行,她答應過二哥哥不能成為他的絆腳石的!  

    「哼,如果你以為對我威脅就會令我軟弱害怕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我們西丘的女子可不比皇城,你想拿我鉗制二哥哥,門都沒有!」  

    魏君行一步步進逼,貞兒一步步後退,在他伸手抓住她之前,反身毫不猶豫地往下跳。  

    她竟然這樣面不改色的往崖底跳?!魏君行一陣錯愕,他從沒想過天下會有女子性烈至此。  

    「貞兒!」李天霸瞥見貞兒跳崖,聲嘶力竭地大吼,情急之下蠻力陡生,揮開纏身的士兵,衝向崖邊。  

    「貞兒!」祈勇兒也發現了,和李天霸同一時間衝到崖邊,雖然她和貞兒認識不到一刻鐘,但相似的面孔已將她們系成了不可分的情誼,貞兒跳崖就如同她跳崖一般,讓她心膽俱裂。  

    「是你!你害死貞兒!」李天霸悲痛地撲向魏君行。  

    魏君行輕而易舉閃過他,卻忽略了一旁還有一個祈勇兒,她憤怒地舉起刀砍向他,魏君行閃避不及手臂被劃了一道口子。  

    「你——」魏君行瞪她的同時也震驚住了。  

    這個女孩長得和李天闕的弱點一模一樣!這難道是上天助他?跑了個真的,抓個假的也一樣有用!  

    魏君行心念一動,就要下手將祈勇兒擒來,但突然數聲呼嘯,竄入兩道人影,各發一招將他逼開,一人一個,動作迅速利落的劫走李天霸和祈勇兒。  

    「功虧一簣!」魏君行挫折地低吼一聲,憤怒讓他想找目標發洩。  

    「來人!今日本將軍要掃平賊窟,給我攻上山!」  

    「喝——」威唱之後,另一場更猛烈的戰火瞬間燃起。  

    良久良久,金戈聲止息,白水寨被殲滅了,這真是無妄之災,祈勇兒知道了想必會痛心疾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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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呀?!」祈勇兒驚叫一聲之後清醒,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你醒了嗎?」一個男人的臉龐在下一瞬映入她的眼簾。  

    「你是誰?這又是哪裡?」祈勇兒自小在江湖中長大,禮教觀念當然就不會像一般女孩那般根深蒂固,因此雖然醒來的第一眼見到的是男人,她也沒有太震驚的表現。  

    「忘了嗎?這裡是梅嶺寨,我是大寨主梅東擎。」  

    「你是梅東擎?騙人!我聽說梅嶺寨的大寨主是個大鬍子,你沒有鬍子,少騙我了,你到底是哪裡的小賊?快報上真名來!」她祈勇兒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我的大鬍子在和你打賭時輸掉了,你忘得倒是一乾二淨呵!」梅東擎失笑地搖搖頭,早知道他就不剃他的寶貝鬍子了。  

    「打賭?喂,請問一下,我們曾經見過面嗎?」祈勇兒皺起眉頭,她發誓她從沒和梅嶺寨的任何一個人打過照面。  

    「你是怎麼了?被昨晚那場打鬥嚇傻了嗎?」  

    「打鬥?喔,對了,我不是正要教訓那個壞蛋嗎?為什麼現在會在梅嶺寨?」  

    「是二公子擔心你們的安危,送來一封信請我們隨後保護你們,但很可惜,我和三弟似乎來遲了,不過還好及時救下你和四公子。」  

    「二公子?四公子?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我真的一點也聽不懂。」  

    「什麼?你連二公子也忘了?不會吧!貞兒姑娘——」  

    「啊哈!我懂了!」祈勇兒恍然大悟地叫了一聲,「原來你將我誤認為是貞兒!難怪盡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是貞兒?」  

    「我叫祈勇兒,是白水寨的寨主!」  

    「什麼?!」  

    梅東擎驚愕地瞪大眼,不敢置信。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既然你不是貞兒,那……貞兒呢?」他沒救到最重要的人,貞兒若因此遭逢危險,那該如何是好?  

    「貞兒……不得了了!她跳下定魂崖了!我得想辦法下去找她才行!」祈勇兒急著下床。  

    「慢著,定魂崖深不見底,你知道下崖底的路嗎?」  

    「我知道下崖的路,但老實說,下崖不難,難在崖底,據我義父說,崖底有個謫仙谷,谷主性格孤僻至極,為免閒人誤人打擾谷中清靜,謫仙谷四周都佈置了陣式,平常人不識陣法,一旦陷進去了就再也走不出來,因此我們白水寨歷代幫規都明訂不准下定魂崖。」  

    「既然如此,你貿然下去也救不出貞兒的,不是嗎?」  

    「話不能這麼說啊,或許貞兒福大命大,不但沒有摔死,也沒那麼剛好就掉進陣式裡,我們只要手腳夠快,說不定還可以及時救起她……」話雖這麼講,但她也老實承認  這樣的機率不會太大,因為據她義父的說法,謫仙谷不小,當然陣式涵蓋的範圍也就不小,定魂崖底的安全土地是很少的!不過這番實話可萬萬不能說出來,否則這個男人又要瞻前顧後囉唆個沒完!救人嘛,哪有不需要冒險的?先不說貞兒和她長得如出一轍,但就貞兒在他們白水寨的地盤遇上危險這一點,她就算拚命也要把她救上來,因為這事關她祈勇兒的顏面耶!  

    「那好吧,我和你一塊下崖底,不過我得先捎個訊給二公子才行。」  

    「隨便你啦!快一點行不行?」祈勇兒不耐煩地嘟著嘴。  

    梅東擎笑了笑,這姑娘雖不是貞兒,但也是很可愛呢!  

    「你……你說什麼?」武衛將軍府花園裡一個僻靜的角落,李天闕再問了馮克己一次,聲音不由自主地有些顫抖。  

    「魏君行率軍突襲,貞兒姑娘為了不成為他用來威脅你的武器,毅然選擇跳下定魂崖,生死未卜。」馮克已臉色凝重地重複一次。  

    李天闕一陣沉默。好個魏君行,他知道了他的弱點,而且很快地下手!  

    「二公子……」  

    「貞兒不會死的。」李天闕堅定地說:「她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她既然敢跳下去,一定就為自己想好了生路。再者,她知道她若因為不願成為我的負擔這個理由而死,我一輩子都會為她傷痛欲絕,她不會忍心這麼對我的。」  

    「但願如此,梅寨主帶人下定魂崖找尋了,我想很快就會有消息。」  

    「我也要去定魂崖一趟,克己,你就暫時代替我留在將軍府,倘若有任何突發事件,我交給你全權處理。」李天闕完全信任他的能力。  

    「是。」  

    定魂崖下涼風颯颯,崖底的景致只有孤寂冷清可以形容。  

    李天闕攏了攏身上的皮裘,仔細的觀察地形,他不會貿然前進,因為他知道定魂崖下的謫仙谷幾十年前曾經是名動江湖的武林禁地。  

    他因為性格豪爽,結交了不少五湖四海的江湖朋友,從他們口中得到的訊息,讓他即使未曾涉足江湖,也能知天下江湖事。  

    他已經在附近陣式未及之處找尋了一遍,不見貞兒的蹤影,因此他準備進入謫仙谷的範圍尋找。  

    謫仙谷四周佈置了極巧妙的陣式,一般人進入後無法辨識方向,暈頭轉向,心慌意亂,直到筋疲力盡而喪命,但李天闕並不是普通人,他幼年時巧遇名師,七歲時就會了五行術數和奇門遁甲,因此他有信心能破解謫仙谷主精心佈置的陣局。  

    他用心的左瞧右看,一個腳步也不敢大意,但突然一個女孩的呼救聲傳入他的耳裡  。  

    是誤陷陣式的姑娘吧?踩著腳步,他很容易地循聲找到她。  

    「停止尖叫吧,姑娘。」  

    「啊!」坐在地上大叫的姑娘回頭,原來是祈勇兒。「你是誰?突然出現要嚇死人啊?」  

    李天闕在一瞬間震驚住了,這女孩竟和他的貞兒如此酷似!但是貞兒如果看到他一定會撲進他的懷裡,因此他不用思索就確定她不是貞兒。  

    「姑娘,我才會被你的尖叫聲嚇死。」李天闕笑道。  

    「沒禮貌,我是在呼救,你聽不懂嗎?有哪個叫救命的人不是鬼吼鬼叫的?」  

    「好吧,既然人都承認自己是鬼吼鬼叫,我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了。」  

    「你——」  

    他扶她站了起來,語帶挖苦地說:「你是不小心陷入陣式裡吧?我真不懂,一個姑娘為何要單獨下到崖底?你不長腦子,你的家人也不長腦子嗎?」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無禮?我告訴你,我到這裡來是有目的的,我要救一個朋友!」祈勇兒氣憤地甩開他的手。  

    「可是事實證明,你不只救不到人,反而要大聲呼救。」  

    「你說話別這麼刻薄行不行?我呼救的對象是我的同伴,雖然我猜他們一定比我好不了多少,也不曉得被困在這個鬼陣的哪一處,但叫一叫總是好的,誰教你過來的?多管閒事!」  

    「是是是,在下多事了。」李天闕淡淡一笑,擁有這張清麗面孔的女孩,大概脾氣都不太好。「你既然有同伴,為什麼會剩下你一個人在這裡?」  

    「要你管,我走失了行不行?」  

    「聽你這語氣我也明白了七八分,一定是你不服從同伴的命令,人家要你在安全的地方等待,你偏不乖,偷偷擅自行動對吧?」貞兒也常常這般違抗他的命令呵。  

    「你真的很討厭耶!」祈勇兒被戳破真相,面子直掛不住。  

    「對不起。」李天闕的道歉其實沒啥真心,他指了指前方,「你往前走,兩條路就走右邊,三條路就走左邊,很快就可以脫出陣式了。」  

    「看不出來你還挺厲害的,好吧,謝謝你。」她朝他笑了笑,算是原諒他剛才的言語無禮,邁開腳步就要往前奔去。  

    「姑娘,且慢,介意告訴我你和你同伴的名字嗎?待會兒我若遇到他們,也可以轉告他們你平安無事。」  

    「我……我叫祈勇兒,至於我的同伴,他們有三個人,領頭的叫梅東擎。」  

    「梅東擎,梅嶺寨的大寨主?」居然是和他一夥的,這麼說來,她也是要下崖底來找貞兒的了!  

    「是啊,不過梅嶺寨的大寨主也沒什麼了不起,站在你面前的本姑娘也是堂堂的一寨之主!」祈勇兒驕傲的抬起下巴。  

    「你?」  

    「不錯,本姑娘正是白水寨的寨主!」  

    白水寨?那是昨晚被魏君行殲滅的山寨,唉!  

    李天闕暗暗歎了口氣,當然此時此地並不適合告訴她這個惡耗。  

    「幸會了,你快走吧,你的同伴很快會去和你碰面的。至於你們要找的人,我會找到她的,你們別再冒險進入謫仙谷。」  

    「什麼?喂!你——」祈勇兒要叫住他,但李天闕已經不見人影。  

    「什麼嘛,一副很行的樣子,就算真的很行也該謙虛一點吧?」她碎碎念道:「真不懂禮貌,問人家的名字,卻沒報上自己的名字……聽他的語氣,好像知道我們是要來救什麼人似的,他到底是誰啊?又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  

    不管他是誰,都挑起了祈勇兒的興趣,她會希望再見他一面的,那個無禮的、神秘的、英俊的貴公子……???  

    李天闕果然在另一個陣式找到梅東擎和其它兩名同伴,他三言兩語交代一番,要他們放心回去,他會找到貞兒,之後又花了約莫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到了謫仙谷。  

    藥草的香味瀰漫在谷中,謫仙谷主當年醫術號稱天下第一,人稱「冷面華佗」,看來他的醫術果真不是沒得虛名。  

    他又花了一些時間破解陣式,這才走進谷裡,眼前所見是一大片藥園上位俊秀的白衣公子瀟灑地站立其中。  

    「能走到這裡來,你不簡單。」  

    「過獎了,在下幼年時曾得神算鬼谷子真傳,說起來應該和公子同出一源。」李天闕笑道,他斷定眼前之人是謫仙谷主的傳人,這是由他的年齡判斷出來的,而謫仙谷主和神算鬼谷子正是師兄弟。  

    「看樣子你很瞭解謫仙谷。」白衣公子笑了笑:"在下練海棠,我猜你是名滿天下的西丘二公子李天闕吧?」  

    「然也。」  

    「你不訝異我為什麼會知道嗎?」  

    「不,我知道是個姑娘告訴你的。」  

    「不錯,一個吊在樹上鬼吼鬼叫,還對我頤指氣使的女霸王。」練海棠笑道:「我問她為什麼要吊在樹上,她罵我笨得緊,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不抱著樹難不成要把自己摔死?我又問她為什麼要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她回答我,要是沒人逼她,她會吃飽沒事自己好玩往下跳嗎?還附帶一句,如果我有空在這裡問些笨問題,不如發揮點人性把她救下來。老實說,我從沒見過敢對我這樣野蠻無禮的姑娘,於是我威脅她,她要再對我如此不客氣,我就要把她丟進陣式裡,她就涼涼的回我一句,什麼狗屁陣法都沒啥了不起,她的二哥哥李天闕會來救她的,他七歲前就拜名師鬼谷子把五行術數、奇門遁甲都學得透徹,她一點也不擔心,叫我最好別再威脅地,否則她要讓我這鏑仙谷永世不得安寧。」  

    練海棠一番轉述的話,讓李天闕忍不住捧腹大笑。噢,果然是他的貞兒啊!  

    「先別說令師和家師的情誼,就說這樣的姑娘,我可不想惹。」練海棠重重歎了口  氣。  

    「所以?」  

    「所以?」練海棠一時不明白李天闕的「所以」是什麼意思。  

    「所以現在這個調皮的姑娘呢?」  

    「我受不了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再說她身上有傷口需要醫治,所以我和了點安眠的藥騙她喝下去。」  

    「不可能,她不會上你的當,說實話,第一杯藥是不是迷到你自己?」  

    「你可真瞭解她。」練海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錯,她用詭計掉了包,等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她惡狠狠地逼我畫下出谷的地圖,我就反問她:雙手被綁著要我怎麼畫?她愣了一下,我想她真是百密一疏,忘了這一點,而趁她苦惱的當日,我暗中解開了束縛的繩索,出其不意點住了她的穴道,也才有辦法幫她醫治傷口。」  

    「真是辛苦你了。」李天闕深表同情。  

    「你絕對欠我這個人情,不過說實話,若不是她這般聰靈可愛,恐怕我不會有這麼大的慈悲心和耐性。」練海棠漾出一抹笑容,「你知道家師有個外號『冷面華佗』,我承繼了這個封號,可以讓我動心的女子至今未有,但她顯然例外,從她吊在樹上和我大吼大叫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將是我今生的劫數。」「她屬於我,你可以死心了。」  

    「未必。」  

    「肯定。」就這麼簡單的兩個字,李天闕覺得足夠了。「我想看看她行嗎?」  

    「隨我來。」練海棠領他進入內室,只見貞兒躺在竹床上,沉沉地甜睡著。  

    李天闕走到床邊,愛憐的輕撫她嬌美的臉龐,她帶著淺淺的笑意。夢見了什麼好夢呢?他忍不住印下一吻。  

    「看得出來你很重視她。」練海棠不是滋味地哼了一聲。  

    「她是我最重要的寶貝。」  

    「你不能給她幸福的。」  

    「我可以。」  

    「不,你有自己的天命,你要推翻大宇皇朝,將來繼承大統……」  

    「你錯了,繼位者是我的大哥。」  

    「是你,別自欺欺人了,李天傑的能力根本不足以統治天下,他也許會成為另一個楊宵。」練海棠眼眸中閃著睿智的光芒,「你將會成為皇帝,擁有三宮六院,你根本無法全心全意地愛她。」  

    「你不是個避居幽谷的神醫嗎?怎麼管起紅塵俗事?」  

    「不用轉移話題,我說到重點了,不是嗎?」練海棠淡淡一笑。  

    「不,對我而言,全天下的榮華富貴都不如床上這個女孩來得重要,我這句話應該夠清楚了吧?」  

    「你……你當真願意為了她,連皇帝都不做?」  

    「我從沒說過我想當皇帝的,不是嗎?」李天闕笑道:「誠如你所言,我大哥不合適,但另外有人合適,而這個人不會是我。」  

    「喔,那是誰?」  

    「與你無關。」他又深情的在貞兒臉上印下一吻之後起身。  

    「你要離開了?」  

    「是的,貞兒麻煩你暫時照顧,我想你應該很樂意吧?」  

    「你放心將她交給我照顧?哈,我已經明白表示過了,我對她很有興趣,你不擔心嗎?」  

    「我將她留在這裡是考量她的安全,魏君行知道她是我唯一的弱點,因此讓她留在這個人跡罕至的謫仙谷是再適合不過,至於你……」李天闕自負地笑了笑,「儘管自作多情吧,你無法搶走她的。」  

    「你憑什麼這麼有把握?是信任她還是高估你自己的魅力?」練海棠冷哼了一聲。  

    「也許你不知道,這個女孩六歲時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宣稱要賴我一輩子,而我也承諾了要一輩子保護她,你覺得她是容易改變心意的女孩嗎?練神醫,你顯然來晚了。」  他朗笑道。  

    練海棠挑了挑眉,看著床上的貞兒。六歲?呼!這小丫頭可真是慧眼識英雄呵!  

    「喂,我的傷已經好了,我想要離開行不行?」  

    小屋裡,貞兒撐著腮,小嘴嘟得半天高,但坐她面前的男子卻仿若未聞,眼光仍然埋在藥書裡,臉上掛著陶醉的欠扁笑容。  

    「我在跟你說話啊!你聾了嗎?」貞兒可不是能讓人忽視的人,她一把搶走他的書,在他耳邊大吼。  

    唔……好大聲!  

    練海棠掏了掏耳朵,「聽到了,你要離開就請便,我有攔著你嗎?」  

    「有誠意就把陣式撤了去,別欺負我這個沒學過奇門遁甲的人!」  

    「沒學過?那我也沒辦法,有本事就自己摸索,你不是聰明得緊嗎?」練海棠故意挖苦她,順便欣賞她氣紅的俏臉,從沒見過哪個女孩像她一樣表情千變萬化的。  

    「你!」貞兒咬了咬下唇。這男人簡直豈有此理,八成是和二哥哥連成一氣,打算將她囚禁在這個悶死人的谷裡!可惡!她非要出谷去不可!  

    她眼眸滴溜溜地轉著,半晌之後哼了一聲,「喲,好大的氣,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你這謫仙谷裡外的陣式還不都是出自你師父的手,你不過撿個現成的便宜直接留下來用,只要把你師父教給你的破解法記牢了就成了上叵誰不會?隨便唬人的玩意,還說得自己挺有本事的呢!」  

    「胡說,這陣式已經不是我師父昔日所擺設的那一個了,是我自己學有所成新佈置的。」練海棠向來心高氣傲,不能忍受被人看扁。  

    「是嗎?我看你這陣式擺得也不怎麼高明,我二哥哥只要三兩下,不費吹灰之力就破解了,我二哥哥的本事比你高多了!這還是你翻新你師父舊作之後的得意之作呢,如此看來,我二哥哥甚至比你師父更高明,我看你乾脆拜我二哥哥做師父算了……喔,不  ,應該我去拜我二哥哥做師父才是,我看不用幾天,我一定就能將你這些騙小孩的玩意  拆穿,到時你再拜我為師就好了,我會大人不計小人過,好好教導你的。」貞兒存心激  怒他,因此口氣輕蔑得很。「真是孩子氣的話,你以為奇門遁甲之術這麼好學嗎?」練海棠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  

    「這有什麼難啊?你學多久?」  

    「三年。」練海棠哼了一聲,他還算領悟高的呢!「陣式的佈置與破解要有天份,師父只會教最基本的功夫引入門,其餘的變化全要靠自己日積月累的摸索,你再清明也要耗上幾年的時間,幾天就想出師?我不信。」  

    「是嗎?那敢不敢和我賭賭看?貞兒賊賊地笑了笑,「我偏不要你教我什麼基本功夫啦,那太費事也派不上用場,你相不相信,只要你帶我從裡到外走一次你佈置的陣式,我就可以體會出奇門遁甲的訣竅,之後不管你再將陣式如何打亂重排,我都有自信可以破解。」  

    「吹牛。」他根本不相信,聰明人也要三年才能頓悟的學問,這小姑娘怎麼可能在三刻鐘內學成?  

    「是嗎?唉,我早料到你不敢和我賭了,自以為聰明的人就怕看到別人比他更聰明  。」貞兒輕視地大大歎了口氣。  

    練海棠睨了她一眼,「小丫頭,我知道你在使激將法,本來我是不該理會你的,但你這自負的模樣卻令我相當感興趣,就當作被騙也無妨,我就陪你玩一玩,不過,你若破解不出來那要怎麼辦?」  

    「破解不出來就破解不出來嘛,還要怎麼辦?」貞兒要賴地嬌嗔道。  

    她這一招賴皮法倒讓練海棠愣了一下,是她自己說要打賭的,居然不拿出籌碼?  

    呵呵,罷了,沒想到她愈賴皮,竟讓他愈覺得可愛,反正兩邊都不拿籌碼,他也沒吃虧嘛。  

    「好了,已經帶你將陣式由裡走到外,可以讓我見識你絕頂聰明的腦袋了嗎  ?」練海棠睨著貞兒。這個自負誇口的小女孩呵!  

    「咦,你不是應該要變動陣式嗎?」  

    「我想不用了,你剛才也走過了,我這個陣式錯綜複雜,道路起碼有百條,如果你的小腦袋能走一次就把路徑記熟,我一樣佩服你,就當作我考驗你的記憶吧。」  

    貞兒聞言,皺皺小鼻子,哼了一聲,「看來你很瞧不起我喲。」  

    「不好意思,我向來對女人的評價都不高,雖然以女人的標準來說,你算是相當聰明,但和真正聰明的男人比起來還是差多了。」  

    「是嗎?今天我會讓你因為看不起我而懊悔不已。」貞兒一挑秀眉。  

    「大話少說,讓我見識你的能耐吧。」  

    貞兒走到陣式入口,一番左瞧右看,突然又折了回來。  

    「怎麼?認輸了?」  

    「不是,我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我若就這麼進去又走出來,你會不會懷疑我是躲在某個地方停留著,等時間到了再走出來,裝作我已經將陣式走了一次?」  

    練海棠愣了一下,他可從來沒想過這等作弊的手法呢!  

    「不會。」他回答的語氣有些不確定,因為對象是「惡名昭彰」的貞兒。  

    「騙人,到時你輸給我,一定會這麼沒品。」貞兒相當不信任他,「我看這樣吧,你進去在每個陣式轉折的關鍵地方放一枚銅錢,自己記得放了幾個,一會兒我進去就撿出來當作證據,如何?」  

    「真麻煩,不過既然你堅持,那我就照辦。」  

    「我堅持。」貞兒重重點頭,漂亮的大眼睛閃著不容抗拒的光芒,臉上的微笑更像催眠一般,讓人無法不照著她的話去做。  

    「好吧,你在這裡等一會兒。」練海棠立刻進入陣式放銅錢,他心下計算著該放一百二十一枚,但放到第八十一枚時心中突然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  

    李天闕曾警告過他小丫頭詭計百出,用陣式也未必困得住她,因為她會想出方法騙他心甘情願將她帶出陣。  

    他當時嗤之以鼻,說他絕對不會那麼笨,李天闕索性和他打賭,賭他絕對留不住貞兒半個月,誰賭輸了就得任憑對方差遣!  

    她……她現在不就是一個人留在陣外嗎?  

    「啊呀,上當!」他怎麼這麼糊塗,居然將那小丫頭單獨留在陣式之外!  

    他立刻衝出陣式,果然,不見了貞兒的影子,只有地上留了一些字。  

    呆呆神醫,天下第一,被擺一道,後會無期!  

    下面還畫了一個嘲笑的鬼臉。  

    可惡,這小丫頭居然將他唬住了!  

    練海棠啊練海棠,枉你自負聰明,居然讓個小女孩三言兩語就騙了,呆呆的將她帶出陣式,讓她輕而易舉的逃之夭夭!  

    這伎倆說實在話並沒有特別高明,按理而言他不會這麼輕易上當的,到底是什麼迷了他的心竅?  

    是她的微笑!  

    那笑呵,真夠魅惑人的!  

    練海棠無奈地搖頭歎息。糟糕了,他這回把自己賭輸了,得任憑李天闕差遣,快樂清閒的隱居生活也許從此告終!這……這該如何是好?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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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逃出謫仙谷的貞兒會上哪兒去?如果以為她會去將軍府找李天闕,那就大錯特錯了  。  

    開玩笑,李天闕主張將她「囚禁」在謫仙谷,她再去找他,他八成又會冠上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像為了她安全起見,避免她闖禍惹事啦……,然後將她遣送回去,她才沒那麼笨呢。  

    所以她決定不上將軍府,換個目標改上梅嶺寨去也。  

    「貞兒!」  

    哇,好可怕的驚叫聲!貞兒一踏進梅嶺寨就被祈勇兒抱個滿懷。  

    「喂,勇兒,放手啦!被和自己長得神似的女人抱住很噁心耶!」  

    「貞兒,你果然沒死,真是太好了!」  

    「呸呸呸!我福大命大,當然不會這麼早歸天。」  

    「我想也是。」祈勇兒開心地放開她,「是那個嘴巴壞的貴公子把你救出來的嗎?  」  

    「嘴巴壞的貴公子?」貞兒皺著眉,詢問地看向一旁的梅東擎。  

    「我想她指的是二公子。」  

    「二公子?」祈勇兒偏頭想了想,「誰是二公子?」  

    「西丘的李二公子,李天闕,咦,我沒告訴過你嗎?」  

    祈勇兒睜大了眼,「什麼?他就是李天闕?!難怪有那樣不俗的氣勢呵!"  

    「你見過我二哥哥了,怎麼樣,他見到你有沒有嚇一跳?」貞兒對這一點很感興趣  。  

    「沒有,貞兒,他是你的……夫婿嗎?」  

    「未婚夫啦,我六歲就和他定親了。」貞兒抿著嘴笑道,把幼年時用一件衣服換到一個未婚夫的故事說給祈勇兒聽。  

    「好羨慕喔!貞兒,他既然是你的未婚夫,那我只能放棄了。」祈勇兒歎了口氣。  

    「勇兒,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喜歡上我二哥哥啦?」貞兒嚇了一跳,李天闕怎麼這麼有女人緣啊?  

    「二公子那樣的人品,說我不曾動心那是騙人的,不過,我的初戀短得可憐,已經宣告陣亡。」祈勇兒很誇張地大吃口氣,「貞兒,你知道嗎?他第一眼就知道我並不是你了,不像某個傻蛋,對著我說一些什麼打賭啦,剃掉鬍子啦,這等莫名其妙的事,壓根分不出你和我,可見二公子對你多麼真心,我沒指望啦,你真是個令天下女人都嫉妒的幸運傢伙!」她言下所指的傻蛋自然是梅東擎了。  

    梅東擎被她的暗箭一刺有些羞窘,他第一眼見到貞兒時,就被她的俏皮聰靈給吸引住了,他不能否認白己為她動心,但和二公子一比,他的心顯然不足,因為他的確分不出貞兒和祈勇兒,光就這一點,他就心服口服地認輸,再也不敢和二公子爭奪貞兒的心。  

    貞兒聞言噗哧一笑,「梅大哥,你剃掉鬍子這樣好看多了,當真好得很呢!是不是,勇兒?」  

    「我倒不這麼認為。」祈勇兒哼了一聲,「我覺得他那凶神惡煞的臉,還是應該用大鬍子遮起來比較好,省得嚇到老弱婦孺。」  

    「是嗎?」貞兒仔細地打量梅東擎,「亂講,梅大哥斯文得很哩,若說凶神惡煞啊,我二哥哥生氣時才是呢!」  

    「不!他像極了,他對我生氣時的表情就是這樣。」祈勇兒將臉皮拉成一個扭曲得十分恐怖的角度。  

    「哇!哈哈哈!」貞兒笑得差點打跌。  

    「祈勇兒!」梅東擎惱怒地大吼一聲。  

    「瞧。」祈勇兒又輕哼了一聲,表示:你看,我說得沒錯吧!  

    貞兒又一陣狂笑不止。噢!這是一對歡喜冤家,將來有好戲看了!  

    「貞兒,既然你平安無事,我也沒必要再待在這裡被人家大呼小叫,吹鬍子瞪眼睛了,我要回白水寨,你要隨我一塊回去嗎?」  

    「很遺憾,勇兒,已經沒有白水寨了。」貞兒歎了口氣,「梅大哥沒告訴你嗎?」  

    「什麼?發生了什麼事……」祈勇兒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白水寨已經被魏君行殲滅了。」  

    「啊?!」祈勇兒跳了起來,臉色泛白,她看向梅東擎,「是……是真的嗎?這就是你為什麼一直不讓我下山的原因?你怕我聽到消息,為什麼?為什麼要瞞著我?!」  

    「我不想讓你太難過。」  

    「可惡!」祈勇兒憤怒地拍桌,「今日若換成了你的梅嶺寨被殲滅,追隨你的兄弟們被殺,你會怎麼做?!」  

    「我會報仇。」  

    「對,所以我也必須這麼做!」她咬牙,傷心地忍住淚水,堅強地大踏步往外走。  

    「你不能去報仇。」梅東擎扯住她的手臂,將她往後拉。  

    「放手!」  

    「乖乖待在梅嶺寨。」  

    「免談!」她掙扎,梅東擎卻愈抓愈緊。  

    「勇兒,你不能現在去報仇,你勢單力薄,我們又起義在即,不能將軍無浪底,無法支援你,你在此時前去找魏君行,無異是自尋死路,你若有三長兩短,都是因為我一時嘴快吐露這個消息讓你知道所引起的,如此一來,豈不是害我要一輩子內疚嗎?」貞兒幽幽地說,楚楚可憐的眼眸懇求地望著她,這是她除了微笑之外的另一項武器,不論男女都要投降,她屢試不爽。  

    「這……」  

    「勇兒,拜託你嘛……」貞兒的眼波攻勢持續加強中。  

    「好……好吧!但將來我一定要報仇,我絕不饒過那個魏君行!」祁勇兒招架不住,終於屈服了。  

    貞兒暗暗賊笑,向梅東擎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說:你欠我一次人情喔!  

    梅東擎無奈地暗歎了口氣。這小妖女呵,他又再一次見識到她的魅力,看來只要她願意,她可以輕而易舉迷惑住全天下的人,可怕呀!  

    「貞兒在梅嶺寨?」李天闕接到梅東擎的飛鴿傳書,不禁哈哈大笑。  

    「公子,那小丫頭終於還是逃出謫仙谷了是吧?我就說嘛,全天下除了公子之外,沒人能治得了她。」馮克己也陪著大笑。  

    「不打緊,貞兒這小頑皮可讓我得到了天下第一神醫,練海棠此刻想必懊惱得緊。  」  

    「正合你意,公子不是早想延攬練海棠為西丘效力了嗎?」  

    「不錯,此人不只醫術高明,武功、智謀更是了得,還精通五行術數、奇門遁甲,可比三國時代的諸葛亮,有了他的效力,西丘將如虎添翼!」  

    「你不擔心貞兒姑娘在梅嶺寨……」  

    「不用擔心,梅東擎不會走漏這個消息的,貞兒在梅嶺寨應當安全無慮。」李天闕笑笑,繼續和馮克己討論由四處傳來的重大消息。  

    不錯,梅東擎是不會洩漏貞兒在梅嶺寨的消息,寨中對梅東擎忠心耿耿的兄弟也不會,但內奸就會。  

    幾乎在同一個時間,另一個人也接到了消息,這是李天闕料想不到的。  

    「李天闕的弱點在梅嶺寨?」魏君行啜了手中的美酒,莫測高深地笑了。  

    「王爺,何事如此開心?」在他面前彈琴的絕色美女漾出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笑容,蓮步款款地走到他身邊,親暱地攬住他的肩。史玉蓮是大宇皇朝最威武的武勝郡王魏君行最寵愛的姬妾。  

    魏君行沒有搭理她,將酒杯往身後一丟,逕自站起,讓史玉蓮錯愕了一下。  

    他走向一旁的小池塘,池水鄰鄰,原是照不出任何影像,但他竟在其中看到一張倔強的嬌顏。  

    貞兒……這是個暱稱,她的全名是孫貞觀,大宇皇朝前秘書監孫民之女,今皇門大學士靳松濂的外甥女,官家之後,難怪有那一身傲骨呵!  

    這個女孩很有趣,即使當時在月下,他也很難不去注意到她有張清麗脫俗的臉蛋,更有鬚眉男子也相形見絀的勇氣,她居然二話不說跳下了定魂崖!  

    李天闕最重視的寶貝,他要將她奪過來!  

    魏君行淡淡一笑,喚來了副手,「立刻傳令下去,今夜子時,我要圍剿梅嶺寨!」  

    打過更鼓,有著一雙鷹眸的老管家一如往常,出現在李天闕最常駐足的花園裡。  

    「將軍,夜深了,請歇息吧。」  

    「知道了。」  

    「今夜還是由楊夫人侍寢嗎?」  

    「不,我想皇上賞賜了我這麼多美人,但至目前為止我只獨獨寵愛千紅,其它人難免不高興,我看你現在將她們全都傳到花園裡來,今夜就由我自己挑選一個吧。」李天闕此舉其實別有用心,他這幾天已經由楊千紅的口中套出了所有欽賜美人的背景,這些女子出身都不錯,有來自官家的小姐,也有來自民間的小家碧玉,其中有一個令他特別感興趣,算是故人之後,她的姨父和晉國公李堂曾是同榜,他在幾個月前涉及謀逆大罪,禍延九族,老人、婦女、小孩子都發配至邊疆服勞役,年輕女子則送至燕子樓充為官妓,伺候貴族享樂,但不知道為什麼,此女竟得以辜免於難。  

    「難得將軍今日有此興致,奴才立刻去辦。」老管家告退,片刻之後頭來了所有的姑娘。  

    「見過將軍。」美人們風情萬種的欠身行禮,更有多數情不自禁地對他大拋媚眼。  

    「免禮。」李天闕走過去一一審視,他接觸到一對對火辣辣的、充滿慾望的眸子。  

    唉!想不到這些女子竟和楊千紅一個樣,他一直走到最後,終於發現了一雙不一樣的犀利目光。  

    她瞪他!  

    當然不是明目張膽地瞪,而是輕視意味甚濃地回視著他,彷彿無聲地說:什麼名滿天下的李二公子,根本是大色豬一個!  

    噢,這眼神好熟悉呵,像極了貞兒!每當他在貞兒面前提到另一個女人的名字時,她就會賞他一副這樣的白眼!  

    是她!她就是他要找的人顏惠珊,只有忠義之家才會有這樣一身傲骨與氣勢。  

    「就她吧,將她帶到我房裡,其餘的回去休息。」李天闕笑著指向她,讓她驚訝地瞪大了眼。  

    「遵命。」  

    老管家將人帶下去,美人們即使暗發嬌嗔,也不得不退下,但楊千紅可不死心。  

    「將軍,為什麼選她?奴婢……」  

    「千紅,她們都是皇上恩賜給我的美人,我可不能得罪任何一個啊,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你難道不懂嗎?你有上報的權力,她們也有呢,你不擔心她們因為嫉妒而陷害我,甚至將你也一併誣賴,說我們是暗中串通的一路人?」李天闕這幾日來對楊千紅用心機,早把她收服於股掌之上,連皇帝派她們來監視他的這項不可說出口的大任務她都毫不保留地全盤托出,足見對李天闕迷戀之深。  

    「對喔,我可沒想到呢,還是將軍聰明。」楊千紅這女人可真好騙!  

    「放心,我疼的只有你一個,其它人都只是做做樣子而己。」李天闕再加把勁。  

    「將軍,你真好。」她嬌軟無力地靠在他身上,「對了,將軍,上次你要我打探的消息,我爹露了一點口風,他說——」  

    「噓,不急,等我們獨處時再告訴我也不遲。」  

    「是,將軍。」楊千紅柔媚地在他臉上印下一吻,「那奴婢回房去了,將軍,可千萬別把奴婢冷落太久。」  

    「當然。」看著她扭腰擺臀地離去,李天闕終於鬆了口氣。  

    呼!這樣對一個明明不愛的女人甜言蜜語,可真噁心。  

    「呵呵,我要是告訴貞兒姑娘你方才對那女人說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一個嘲笑的聲音在李天闕背後響起,正是死忠兼換帖的馮克己。  

    「會死一個人。」  

    「不錯,貞兒姑娘一定會殺了你。」  

    「錯,是我會先宰了你!」李天闕轉過身去狠狠地瞪他,「你要敢對貞兒提到一個字,我就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哇!真夠兇惡的,馮克已吐了吐舌頭。  

    再補瞪一個強調的眼神之後,李天闕才開口問正事,「你將消息傳回西丘了嗎?」  

    「當然,三公子說一切會和你配合。」  

    「我倒不擔心天策,大哥和天霸比較麻煩。」由梅東擎的消息,李天闕知道李天霸已在日前返回西丘了。  

    「有公爺在,大公子和四公子會聽令的,三公子驍勇善戰,公爺會全力支持他。」  

    「說的也是,我現在放心不下的是貞兒。克己,我看還是麻煩你去一趟梅嶺寨,代替我警告小丫頭,要她乖乖地留在山上,不要四處闖禍,現在情勢愈來愈緊張了,魏君行這人始終是個謎,他理該和我敵對,但幾番在朝上他竟出口維護我,我真被他搞糊塗了,我想有必要私下去會見他,弄清楚他的底細,我總覺得此人對楊宵似乎有二心,如果真是這樣,就是天助我西丘,我們得善加利用才行。」  

    「我知道了,我這就上梅嶺寨。」馮克己說完,夜色下消失了身影。  

    李天闕再待了一陣子才轉身走向房間。  

    他遣退僕人奴婢,走向內室,才繞過屏風,一把利劍就向他迎面刺來。  

    呵,這是個不太令人驚訝的「見面禮」呢!  

    李天闕早有心理準備,不慌不忙的閃過,一撂一挑,將攻擊之人手到擒來。  

    「放手!你這壞心眼的討厭鬼,大色狼,大壞蛋,別妄想我會侍奉你!」  

    壞心眼?討厭鬼?大色狼?大壞蛋?哇!怎麼和貞兒生氣時罵他的措詞一模一樣?  

    李天闕不禁失笑,看向被鉗制在手的顏惠珊,那氣恨紅艷的臉、足以殺死人的倔強目光、惱怒而鼓起的腮幫子……天啊,這個女孩的表情和貞兒實在如出一轍呵!看到她真有如看到貞兒一般,噢,令他朝思暮想的嬌嗔模樣……「混蛋!你笑什麼?」顏惠珊被他抓住,不斷掙扎。這男人好有力量,而且……該死的英俊!  

    他臉上的表情怎麼那樣溫柔?她做了什麼讓他高興的事嗎?他居然在笑?沒搞錯吧?她要刺殺他耶!  

    「沒什麼。」李天闕笑笑奪下她的劍之後才放開她,「顏惠珊小姐,初次見面就想賞我一劍,這好像不太禮貌呢。」  

    「跟你這種色狼不需要講什麼禮貌!」  

    「你似乎對我很不滿,為什麼?」  

    「我看錯你們李家了!晉國公平時和我姨父說是什麼知心好友,誰知道我姨父一遭難,他立刻撇得乾淨!」  

    「你姨父太輕舉妄動,謀逆之罪一旦被揭發,又有誰能搭救?」  

    「你說這番話想騙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暗中搭救了沈幽蘭,這又該怎麼說?沈幽蘭是故人之女,我就和你們不相干嗎?李天闕你忘得好快!」  

    「你的指控倒讓我有些莫名其妙,顏小姐,我們見過面嗎?」  

    顏惠珊哼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隻小戒指,那好像是小孩子玩辦家家酒的玩意。「  你忘了這只戒指了,是嗎?」  

    「啊?」李天闕端詳了一下,記憶有些模糊,「這是……」  

    「你果然忘了。」顏惠珊黯然垂下頭,幽幽地說:「十七年前,我和父親到西丘,在李家的大花園裡,我正和一群女孩玩家家酒,一個頑皮的小男孩突然衝過來,將我們的玩具弄亂破壞,年紀幼小的我們被嚇得嚎啕大哭,尤其是我,哭得很傷心,此時另一個男孩出現了,他將這只戒指套到我手上,用好溫柔的聲音安慰我……這些你都不記得  了,對不對?」  

    她的話讓李天闕震住了,他是記得曾有這麼一個女孩,那是他五歲的時候吧,因為她哭得實在太大聲,擾亂他讀書,不得已他才拿了只小戒指出去哄她,但他根本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呵!  

    「原來那個愛哭的小女孩就是你?」  

    「你還記得?」  

    「抱歉,我記得這麼一件事,但你並沒有留下姓名啊。」  

    「如果你知道是我,就會來救我嗎?」  

    「如果你向我求救,我當然會不遺餘力地想辦法救你出來。」  

    「那我現在向你求救,求你把我帶離楊宵的魔爪。這些月來我日日提心吊膽,為了逃出燕子樓,我不惜色誘楊宵這個大仇人,當然我使了些小手段,沒有笨得讓他得到我的身子,得知你被他變相軟禁,我更絞盡腦汁,讓他對我不起疑心的情況下派我來服侍你……不,相信你也知道了,是監視你,這已經到我的極限了,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我不敢想像當自己事跡敗露的那一天,他會用什麼殘酷的手段對付我,他絕不會讓我一死百了的那麼輕鬆!」  

    「我知道,難為你了。」李天闕待要再說些什麼,一支飛鏢突然射進他身旁的樑柱  。  

    「啊?有刺客——」  

    「噓!別叫。」李天闕急忙-住她的嘴巴,「不瞞你說,是我一個朋友,他有緊急消息,我得立刻到後花園。」丟下話之後,李天闕立刻向外走。  

    顏惠珊看著他著急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好奇,決定隨後跟去瞧瞧。  

    「發生了什麼事?」李天闕來到後花園,馮克己已經等在那裡,臉色相當凝重且焦急。  

    「公子,事情不妙,魏君行帶兵突擊梅嶺寨——」  

    「什麼?!」不等他把話說完,李天闕駭然抓住他的手,「那貞兒呢?貞兒她……  」  

    「程律、梅東雪以及貞兒姑娘沒有脫身。」  

    「該死,貞兒還是落入魏君行的手裡了!」李天闕歎了口氣,但已恢復了冷靜,腦子開始思考運轉。  

    「公子,你預備怎麼做?」  

    「很明顯,我和魏君行的會面必須提前了,克己,這裡交給你,我親自上武勝郡王府。」  

    「遵命。」  

    李天闕臉色凝重地離開。  

    他為了誰這般義無反顧地獨入虎穴?  

    貞兒?顏惠珊聽到這個名字在兩個男人之間重複,暗忖道:她是誰?為什麼能讓李天闕如此牽腸掛肚?她咬了咬下唇。唉,真令人嫉妒!  

    軟軟的床……貞兒一醒來,就看見床前坐著一個仿如雕像般冷酷的男人。是魏君行  !  

    「看什麼看?直盯著一個昏迷的淑女,這行為就像個登徒子,一點禮貌也沒有!」  貞兒哼了一聲,將他推到一旁,冷靜且威嚴的下床,沒有一般未婚少女醒來時乍見陌生男子該有的驚慌失措。  

    好特別的女孩,她那身氣勢只怕皇后娘娘也比不上!  

    「真不明白,你都成了我的籠中鳥了,怎麼還能這麼鎮定?」魏君行笑了笑。  

    貞兒不回答他,反問道:「你這次偷襲的收穫有多少?」意思是除了她以外,梅嶺寨還有誰落入他的手中。  

    「說偷襲未免難聽,我寧願你說是『突擊』。」  

    「沒捉到人就老實說,我也不會笑你差勁,犯不著用和我爭執某個顯見的事實這一招低級手法來掩飾你的出師不利。」  

    她夾槍帶棍的一番話讓魏君行挑了挑眉,倏然出手攫住她的下巴,「好利的一張嘴  ,李天闕沒有教你在有權勢的男人面前應該要保持謙卑嗎?」  

    「放手。」貞兒冷冷地道,而魏君行的回答則是加重了手勁,他想看看這個小丫頭的傲骨到底有多少根。  

    她扭頭想甩開他的手,但他捏得實在太緊,因此是徒費氣力。  

    「姓魏的,你最好放手,碰我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是嗎?」  

    他輕視的語氣讓貞兒氣惱,她對準他的臉,抬起腳,出其不意要給他一記飛踢,她的鞋底可是暗藏刀片,肯定可以在他臭臉上留下一點「紀念」!  

    但貞兒的動作不夠快,魏君行迅速抓住她欲逞兇的腳,讓她差點向後仰倒。  

    「好嗆的丫頭!」魏君行發現了她鞋底的刀片,脫下了她的鞋子,「而且相當狠毒。」他取下了鞋卻不放下她光踝的腳,存心羞辱她。「這麼美的一雙腳,這麼漂亮的一張臉蛋,卻有一副這麼烈的脾氣,很好,有意思。」  

    「哎喲,幹嘛抓著人家的腳?堂堂武勝郡王難道常做幫女人脫鞋這等賤役嗎?」貞兒語帶諷刺的冷笑。  

    「哈,愈聽你冷嘲熱諷,我就愈喜愛你一分,貞兒,你可真是神奇的小東西,難怪李天闕要為你神魂顛倒,我也忍不住想拜倒在你的魅力之下了!」魏君行大笑,放下她的玉足。  

    「我可一點也不感到榮幸。」說話的同時,貞兒又將著鞋的左腳踢出。  

    「偷襲?」魏君行似乎早有防備,從容出手打算再抓住她,但這次貞兒卻「臨陣縮腳」,並且一個利落的旋身,用未著鞋的右腳結結實實的在他俊臉上踢了一記。  

    空氣彷彿凝結,魏君行不敢置信地撫著自己的臉頰。若非方才脫下她的鞋,現在自己的臉只怕已經毀在這個丫頭腳上了!  

    「白癡。」貞兒得意地向他吐舌頭,「教你一個乖,去打聽清楚,我是不會在同一種手法上栽兩次的。」  

    被踢一腳的羞辱和她的挑釁,讓魏君行變了臉,他倏然出手,下一瞬已然將貞兒兩手反剪,用強健的身軀將她壓在桌上。  

    「從來沒有女人敢對我如此無禮。」他惱怒地半瞇著眼,冷冷地在她耳邊吹著氣,「你說,你準備怎麼撫平我的怒氣?」  

    「哈!是你該準備怎麼應付我二哥哥的怒氣!」貞兒在他強勢的威脅之下仍然毫無懼色。  

    「你倒對李天闕很有信心。」魏君行一挑眉,正要再說什麼的當口,耳邊傳來一陣敲門聲。  

    「將軍,有客人來訪。」  

    「不見!」三更半夜的,又有這個美麗倔強的小東西在懷,管他什麼天大的客人!  

    「他自稱是西丘的李二公子。」  

    「他?」魏君行對他的來訪並不訝異,只是未免來得太早。  

    「我二哥哥來了,你準備好你的說詞了嗎?」貞兒高興地笑道。  

    「小東西,我會讓你知道這世界上還有比李天闕更厲害的男人。」他放開了她,「  我去去就來,別動逃跑的念頭,你的一個黑胖子朋友和一位標緻的少婦都關在牢裡,不想他們因你而沒命的話,就乖乖待在房裡。」  

    她知道他說的是程律和梅東雪,好卑鄙的小人!「我幹嘛要逃?二哥哥來了,我不必逃他也會帶我出去,你阻止得了他嗎?」貞兒輕蔑地呼了一聲。  

    「記住,我會叫你收回你的話的,李天闕會毫無異議將你讓給我!」他大笑幾聲之後離開。  

    二哥哥會毫無異議將她讓給他?呵!打死她她都不會相信!她會收回她的話嗎?當然不會!  

    貞兒決定就在此好整以暇的等著看魏君行變臉的懊惱模樣,但出乎意料之外的,一刻鐘之後,魏君行居然春風滿面的出現在她眼前。  

    「收回你的話吧,小可愛,李天闕將你留在我身邊了。」他說也就罷了,順手還捏了下貞兒的下巴,氣得她立刻揮出一拳,可惜他閃得快,沒打中。  

    「是嗎?交換條件是什麼?」一般女子在聽到心愛之人將她拋棄了,大抵會哭鬧一番,但貞兒居然不動聲色,真是個好特殊的姑娘,他實在愈來愈為她著迷了。  

    「我的援助,幫他成就他的『大事業』。」  

    「代價挺高的嘛,我很有價值呢。」貞兒嬌笑道。  

    「你不難過?在李天闕的心裡,你終究比不上反大宇皇朝的大事業來得重要呢!」  魏君行一邊笑一邊挨近她身邊坐下,「在我心裡可不同,我可以為了你反叛我的親舅父,兩相比較之下,你不覺得我比李天闕愛你來得深嗎?」  

    「好甜的嘴!你該去制糖。」貞兒冷冷地對他哼了一聲,走開和他保持安全距離。  

    「事實證明,你打算如何?」  

    「二哥哥要我留下,我就乖乖留下,這有什麼好懷疑的?」  

    「當真?你如此柔順乖巧,可真讓我大吃一驚。」  

    「沒什麼好吃驚的,夜很深了,你打算在我房裡待通宵嗎?」  

    「如果我堅持呢?」他突然伸出手將她拉近身前。  

    「最好不要,我聽某些男人說過,不情願的女人在床上會像一條死魚,你不會想從此壞了吃葷的興致吧?」  

    好大膽的一番話,居然出自名門淑女的口中!  

    「你可真的讓我嚇到了!」魏君行大笑。噢!好可愛的哈姑娘,她那雙眼睛分明在警告他,如果他膽敢碰她,她就會讓他從此看了女人就怕!「放心,我會等你自動投入我懷裡的,強迫女人不是我的作風。」  

    「那你就慢慢等吧,等到全世界都結冰!」出其不意的一推,貞兒將他轟到門外,砰的一聲關上門。  

    李天闕真的將她讓給他了嗎?她不信,她要親自去問清楚才行!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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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1 09:32:3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顏惠珊在暗處躲了一段時間了,她仔細地注視著獨立園中的李天闕。  

    他剛從某個地方回來,沉思的俊臉真有說不出的魅力。  

    他在想什麼呵?國家?起義?還是兒女情長……就只是看著他,她已經覺得自己好幸福,多麼……多麼器宇軒昂,英挺威武的貴公子呵!  

    正當顏惠珊彷彿欣賞藝術品般地看著他,一絲一毫的舉動都不錯過,突然他向樹上輕呼了一聲,「貞兒?」  

    貞兒?這個名字讓顏惠珊震了一下,她眼睛睜得更大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快下來。」李天闕朝樹上的人兒伸出手。  

    「我不下來,你這個始亂終棄的大壞蛋,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大蘿蔔,我最討厭你了!」貞兒氣怒地叫道。  

    「胡說什麼?」李天闕一個躍身,將她抱下了樹,她沒有抗拒,但一雙眼卻含怨地望著他。  

    「怎麼了?不開心嗎?」李天闕將她放下地,見她在夜裡居然穿著單薄的衣裳,不禁皺起眉,「這樣冷的天氣為什麼不多穿點衣服?要是著涼了我一定要好好修理你!」話是說得挺狠,但語氣卻是溫柔至極,他當場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披在她的身上。  

    貞兒看著他為她披上披風,淚水不自覺滑落。他一向待自己這般恩情呵,但如果涉及起義大事,會不會就將自己置於第二位了呢?  

    「你為什麼把我留在魏君行的身邊?你不要我了嗎?」  

    「他是這麼告訴你的嗎?」  

    「別問他怎麼說,我只要知道你怎麼說,如果……」貞兒話還沒說完,李天闕已經用手指按住她的嘴唇。  

    「我和他的談話只有短短的一刻鐘,我證實了我的猜測,魏君行並不忠心於楊宵,楊宵對他的母親非常殘酷,絲毫沒有手足之情,他早有反叛之心,既然我們計劃的起義和他的心意不謀而合,我哪裡還需要用你來換取他的援助呢?」  

    「那你為什麼還把我留在武勝郡王府?」  

    「這是因為魏君行用一個無法拒絕的好理由說服了我,那就是你的安全,我目前受到監視,你留在我身邊總不免要提心吊膽的,但在他的武勝郡王府則不同,楊宵對他是全然的信任,也因此武勝郡王府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溫柔地在她的香唇上輕啄了一下  ,「這樣的解釋還滿意嗎?愛吃醋的小東西。」「二哥哥……」貞兒緊緊地抱住他,「  你就這麼信任我?也不怕我變心,魏君行也是個美男子哩。」  

    「是嗎?那好吧……」李天闕突然換上了一臉嚴肅,「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可得好好回答。第一個問題,梅東擎和我,你選哪一個?」  

    「選你。」  

    他吻了她一下,又問:「練海棠和我,你選哪一個?」  

    「選你。」  

    他再吻一下,「魏君行和我,你選哪一個?」  

    「選你。」不等李天闕再問下一個問題,貞兒一個吻封住了他,月光下但見兩道人影纏綿擁吻,久久才分開。  

    「不用問了,不管梅東擎,練海棠還是魏君行,我只選你。」貞兒依偎在他懷裡,充滿幸福的滿足。「二哥哥,你好壞喔,居然學我,不過我提到的女人都是真的對你愛慕至極,而你說的那些男人根本是栽贓,我才不像你是個萬人迷呢!」  

    「我也覺得奇怪呢,明明是個刁蠻的小壞蛋,為什麼偏偏像沾了蜜似的,吸引了一隻又一隻狂蜂浪蝶,你果然是『亂世』佳人,亂了亂世裡所有男人的心。」他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  

    「你才是個大壞蛋呢!」貞兒撒嬌地往他胸膛捶了幾下,「你這個——」  

    她的嘴還沒開罵,李天闕已經幫她接口,「討厭鬼、大壞蛋、大色狼!」  

    暗處的顏惠珊聞言倒吸口氣,她終於明白為什麼李天闕那一次被她一陣亂罵之後,卻莫名其妙地出現好溫柔的笑容了,原來是自己無意中讓他看到了和貞兒生氣時如出一轍的模樣。  

    那溫柔的笑是為當時根本不在他眼前的貞兒笑的!噢,她這個傻瓜,居然還為這個笑容失神至今。苦澀的滋味在顏惠珊的心中蔓延。  

    「你……你怎麼知道?」  

    「相信我有多麼想念你了嗎?」  

    他深情的注視讓貞兒融化了,帶淚地撲進他懷裡,連聲地輕呼,「噢!二哥哥,我最愛最愛你了!」  

    他溫柔地抱著她,這個懷抱從來都是為她一人而敞開的,「貞兒,你氣我嗎?我承諾過保護你,但似乎每次都將你推給另一個男人,先是練海棠,現在又是魏君行……」  

    「二哥哥,你這麼說,就太不像我的二哥哥了。貞兒胡鬧歸胡鬧,可也不是傻不拉嘰的蠢丫頭,你是大英雄,一顆心理所當然的分成兩半,一半給了天下大事,另一半卻給了貞兒,這就夠了,貞兒可不要一個成天只會兒女情長的大狗熊,更不會讓自己的任性成為你成功的絆腳石。」  

    「貞兒……」李天闕加重手勁擁緊她。這樣的女子,他怎麼能不愛呵?「乖乖在武勝郡王府待半個月,我有把握,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讓大事底定。」  

    「我相信你,你一直都像神一樣的了不起。」她仰起俏臉,絕對信賴的眼神又讓李天闕忍不住想一親芳澤,但突然貞兒由腰帶摸出一支銀針,迅速往暗處射去。  

    「哎呀!」躲在暗處的顏惠珊被射中了手臂,雖不嚴重,但還是挺疼的,捂著痛處,她不情願地走了出來,惱怒地道:「幹什麼?我只不過剛好路過,你們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想殺人滅口嗎?」  

    「她是誰?」貞兒問向李天闕。這個女人看到了她,但二哥哥並沒有動手滅口,由此看來,她應該是和二哥哥站在同一邊的朋友。  

    「她是——」  

    李天闕待要說話,顏惠珊突然打斷他,挑釁地說:「看見我小指上的戒指沒有?這可是二公子十七前年送給我的,你說我會是誰?」  

    貞兒聞言挑了挑眉,「戒指什麼的我不在意,十七年前送你也沒什麼了不起,二哥哥送我的一句話卻是你永遠不可能得到的。」  

    「什麼話?」  

    貞兒看向李天闕,路起腳尖,旁若無人,柔柔的捧住他的臉,「他說:看來這是我的命運,我發誓我會一輩子疼你、保護你、珍愛你的,我的小貞兒。」  

    她肆意地吻住他,李天闕沒有因為旁人在場而有所抗拒,十年前初見面的一段話,讓兩人都陷入了癡迷的漩渦。  

    她還能說什麼?顏惠珊無言,默默離開。她無論如何也打不進他倆之間呵!  

    貞兒覺得在武勝郡王府的日子,過得其實也不錯啦!  

    魏君行對她禮遇至極當然不必說,看不出來這個傢伙雖然生得一張冷酷的臉,卻極有耐性,任她如何戲弄挑釁,他都能一笑置之,甚至比李天闕更包容她,真出乎她意料之外。此外,三不五時還有一些吃飽沒事幹的女人跑來找她晦氣,其中又以一個名叫史玉蓮的女人為最,對貞兒來說,這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正好可以拿她們來磨磨牙,動動筋骨,免得天天吃飽撐著功夫變差了。  

    不過貞兒的危機意識可沒有因此而稍減,轉眼間過了半個月,如無意外,今天將是她留在武勝郡王府的最後一天,而魏君行也不知哪一根筋不對,竟讓人備了桌豐盛酒席,說是為她的離去所辦的,他祝福她和二公子。  

    祝福?貞兒心裡暗笑。當她是好騙的笨女人嗎?魏君行當初信誓旦旦的說半個月之內一定會讓她心甘情願的跟著他,而事實證明,她對二哥哥以外的男人,即使像魏君行這樣各方面都堪與二哥哥比擬的男人也一樣,沒、興、趣!她可不相信這個自戀的男人會就此服輸罷休,甘心放她回到二哥哥身邊去,什麼餞行酒宴,依她準確的預感肯定會弄鬼!  

    酒宴上能弄什麼鬼?哈!憑他的山羊腦袋,也只能在酒菜上動手腳了,她小心翼翼的,不只沒著他的道,更反將他一軍,讓他自食惡果醉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大壞蛋,別怪我,誰教你先居心不良的。」貞兒對趴倒在桌上的魏君行做了個鬼臉,「我要回二哥哥身邊去了,不過受你這麼多天的招待,不留一點紀念品給你,實在有點不好意思。」  

    她眼珠子一轉,手沾了點酒,又在地上沾泥,將魏君行的臉翻上,準備在他臉上畫幾朵花,但左看右瞧,卻歎了口氣,「我從沒仔細看過你,原來你長得也挺俊的呢,原本我以為你是沒人要才死纏著我,但如今看來,我打賭一定有很多女人想倒貼你,你卻願意縱容我的無理取鬧,難道說你對我真有一點點真心嗎?」  

    她抿了抿嘴,似乎在思量,最後作下了決定,「好吧,看在這半個月來,你對我挺好的,也很規矩,又肯出兵幫助我二哥哥,我就收回之前對你的侮辱,你不是個大壞蛋  ,勉強也算你是個好人吧,只是個性有點自大不討人喜歡,以後要改改才行,聽見了嗎  ?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貞兒對他行了個禮,逃之夭夭。  

    但她做夢也沒想到,她前腳才走,醉倒在桌上的魏君行就醒了,原來他壓根沒著了貞兒的道,從頭到尾清醒得很。  

    可愛的姑娘。魏君行笑了笑。這十五天是他有生以來最有趣的一段日子,這個小魔女擾亂了他平靜的心湖,但他明白他永遠無法打敗李天闕而得到她,他又不忍心用強硬手段將她留在身邊,因為他知道這等性烈的女子至死也不會屈服,所以最終他還是決定放地走,而這一念之仁讓他得到了一點小小的回報——她說他不是個大壞蛋,勉強也算他是個好人吧……不過接下來那句話他選擇充耳不聞。  

    「我算是個好人嗎?」魏君行自嘲地笑了笑,仰頭灌下一整杯酒,「不,我只是個傻瓜,居然讓難得心儀的女孩就這麼溜走,是天下第一號的大傻瓜!」他怎麼不能在李天闕之前和她相見呢?上天真不公平呵!  

    「暴政必亡」這句話真是一點也沒錯,李氏父子由西丘起義點燃第一炮戰火,反抗大宇皇朝的起義活動就像野火一般迅速蔓延開來,第二年冬天,皇城就易了主,  李堂成為開國皇帝,國號大順,封長子李天傑為太子,固守中都皇城,二子李天闕為西王,三子李天策為北王,四子李天霸為東王,前大宇皇朝武勝郡王魏君行戰功彪炳封為南王,五人分守中都、西、北、東、南四座城池,皇城四周,固若金湯。  

    國慶也是家慶,李堂登基之後的第一場皇族盛會,正式宣佈下月初二,西王李天闕將迎娶王妃,貞兒將風風光光成為皇家媳婦,這個消息讓原本就熱鬧的家宴更加歡樂喧騰了。  

    「唔……人家喝不下了啦!二哥哥,他們每個人都壞死了,猛灌我酒!」酒席上,準新娘貞兒成了眾人敬酒的焦點,不勝酒力的貞兒喝了幾杯就感到頭暈了,她不依地賴在李天闕的懷裡。  

    「貞兒不能再喝,我代她喝好了。」李天闕攬著她,體貼地替她接過一杯又一杯的酒,但他酒力也不是挺好,片刻也面帶潮紅了。  

    「二哥,來!再喝!」李天霸只有喝酒這檔事有萬夫莫敵之勇。  

    「不,夠了,我不再喝,也不許再逼貞兒喝。」李天闕天生威嚴,既然他這麼說了,企圖灌醉他們的人也只好訕訕地縮手了。  

    「貞兒,我去外面吹吹風醒醒酒。」  

    「我和你去……」  

    「不行,外面風涼,你衣服太單薄會著涼的,我一會兒就回來。」他在她額上吻了一下,這才走出殿外。  

    暫時拋下裡頭不斷的笙歌,滿天的星斗驟然呈現,好冷的風,卻有著大事竟成的快意……「天闕哥……」  

    「呃?」猛聽得有人呼喚,李天闕本能回過頭,不料一個軟玉溫香毫無預警地投懷送抱。「幽蘭?你這是做什麼?」  

    「別問,讓我靠在你懷裡,一下子就好……」她終於知道李天闕和貞兒的關係了,未婚夫妻上年前在西丘,她由靳燕兒口中得到這個答案,令她痛不欲生,但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只要沒有成親,婚約隨時可以解除的,或許李天闕會厭倦任性的貞兒而移情於溫柔的她也說不定,只要有機會,她一定要讓李天闕看她溫婉賢淑的一面,但在今晚希望破滅了,李天闕顯然對貞兒情愛未減,她好氣悶呵,因此猛灌烈酒,酒入愁腸愁更愁!  

    「你……你喝醉了是嗎?」  

    「我喜歡你,你討厭我嗎?」她抬起如星般的美眸癡癡地望著他。她是喝醉了,倘若沒有酒精壯膽,她也沒有勇氣像貞兒一樣撲進他的懷裡。  

    「我不討厭你,可是——」  

    她伸出青蔥般的玉指按住他的唇,不讓他往下說,「這就夠了,天闕哥,你娶我好不好?我可以不計較名分,我願意做二房。」  

    「胡說什麼?」李天闕一驚,急忙推開她,「幽蘭,你真的是醉了,」  

    「如果沒醉,我怎麼敢對你說出這些真心話?我真的喜歡你,在我的家宴上第一眼見到你就愛上了你,你也答應我父親要照顧我的,但是你卻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將我留在西丘,我天天想你想得好苦,我好恨上天不公平,如果我也像貞兒一樣留在你身邊,你也會愛上我的,對不對?」  

    「不可能!」李天闕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絕,「我的心在很久以前就給了一個女孩,我說過會保護她、珍愛她,我會一輩子守住我的誓言。幽蘭,你不該因為你父親的一句話就只注意到我,你難道不知道有一個人是真心愛著你的嗎?」他言下所指,自然是李天霸。  

    「你……」沈幽蘭激動的抓住他的衣襟。好個癡情郎,好個薄情郎!她心中一陣苦澀,酒精作祟使胃部翻攪,忍不住嘔的一聲,吐在李天闕身上。  

    「幽蘭?!」一個名字同時由兩個男人口中呼出,一個是錯愕的李天闕,另一個是剛走出殿外的李天霸。  

    李天霸飛奔而至,抱住沈幽蘭,焦急地大吼:「蘭妹!你怎麼樣?我馬上去請太醫  !」  

    「天霸,你別緊張,她只是喝多了。」  

    「二哥,對不起,她吐了你一身。」  

    「不要緊,我去換件衣服就好,你好好照顧她。」  

    他就這樣將她丟給李天霸,沒有一絲留戀轉身就離開!沈幽蘭的心碎成片片。好無情的男人!她好恨!她要報復!  

    「蘭妹,你還好嗎?嚇死我了,不會喝酒為什麼要勉強呢?我可以替你擋下來的,我的酒量千杯不醉。」  

    就像李天闕為貞兒擋下來一般嗎?「天霸哥……你喜歡我嗎?」  

    「當……當然,我老早就喜歡你了,可是你……」  

    「你願意娶我嗎?」  

    「什麼?」李天霸的心震了一下。他有沒有聽錯?  

    「如果你願意娶我,我就嫁給你。」她柔柔地說。  

    「真……真的嗎?你是說真的嗎?」李天霸不敢相信地睜大眼。  

    她沒有回答,第一次主動地吻住他。  

    她不愛李天霸,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嫁給李天霸,她才有報復李天闕這個無情郎的機會!  

    李天闕知會貞兒一聲才轉回房間換衣服,才打開房門,又一個軟玉溫香投懷送抱,這一驚非同小可,令晚是怎麼了?他命犯桃花嗎?  

    「二公子……」  

    聽這聲音是靳燕兒,她方才說喝多了不舒服先離席的,此時居然出現在他房裡。  

    「燕兒,你到我房裡來做什麼?」李天闕的聲音有著難以克制的惱怒。這是第二個女人了,還是貞兒的表妹!今天這些名媛淑女全吃錯藥了嗎?還是酒宴裡的酒加了春藥  ?  

    「嗯,做什麼?你點了燈不就看得到嗎?」  

    「你這樣抱著我,我要怎麼過去點燈?」  

    靳燕見聞言,嬌笑一聲放開他,李天闕走到桌前點了燈,燈才亮二雙纖纖玉手就捧了一杯酒呈到他面前,「妾贈新豐酒,君歌楊盼兒……如此良辰美景,君可願和妾共享  ?」  

    李天闕皺著眉,將她手中的酒放到桌上,冷然道:「你穿得這麼少,不會冷嗎?」  說實在,靳燕兒的衣著已經不是用「少」可以形容的了,她只披了一件薄紗外衣,並故意敞開,露出底下的肚兜。  

    「好不識趣的人。」她的嬌顏黯然了一下,隨即又堆滿了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不過像你這種男人更加難能可貴了,你對貞兒也這樣嗎?」  

    「與你無關。」他推開她,「出去,事關名節,你可以相信我不會到處宣揚,不過日後請你自重。」  

    「你——」  

    「二哥哥、二哥哥,你在房裡嗎?我要進去了喔!」  

    是貞兒的聲音!靳燕兒一咬牙,將外衣一脫,出其不意地抱住李天闕並且吻住他。  

    「二哥哥——呀?」貞兒愣住了。  

    「靳燕兒!你——」李天闕何嘗不知道她此舉的動機,惱怒至極地想推開她,但靳燕兒使出全身力氣死纏住他不放。  

    「貞兒,你看見了嗎?我說過我要把他搶過來,不管用什麼方法,現在只要我大叫一聲,他就非娶我不可。」  

    「為什麼?就因為你衣衫不整嗎?」貞兒冷著臉看她,倒沒有一般女人在這種場面時會有的氣急敗壞或哭嚷叫喊。  

    「這還不夠嗎?他毀了我的名節,爹爹會要他負責的,或許無法擠下你,但我願意當二房。」  

    又來了!他受夠了!李天闕用力推開她,「夠了!聽著,我李天闕不納妾,沒有什麼二房!」  

    「你……你現在怎麼可以說這麼絕情的話?剛才你看到我的身體還一度動心的……  」靳燕兒見硬的不行,改採栽贓手段,反正貞兒剛才不在現場嘛。「動心?你說二哥哥對你動心了嗎?怎麼動心法,你倒形容來聽聽。」  

    「他……他看得兩眼發直……」  

    「是嗎?」貞兒嬌笑,「燕兒,看來你會錯意了,我二哥哥不是看得兩眼發直,而是對你視而不見,我現在就讓你瞧瞧二哥哥真正動心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表現。」說完貞兒突然迅速地褪下外衣。  

    她這個舉動太出人意表,讓靳燕兒和李天闕都愣在當場,當李天闕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和靳燕兒一樣全身只剩下一件肚兜了。  

    「貞兒!你胡鬧什麼?!」李天闕面紅耳赤地怒吼一聲,隨手抓過一件外衣將她緊緊包住。  

    貞兒咯咯嬌笑,「燕兒,看到了吧?二哥哥對你根本是臉不紅氣不喘地無動於衷,恕我直言,就像看個花娘脫光了一樣,沒什麼好大驚小怪,但我就不同了,你認輸了嗎  ?」她被李天闕緊緊地護著,沒有一絲春光外洩,這種佔有與珍視讓她覺得好得意也好幸福。  

    「你——」靳燕兒羞紅了臉,「我恨你們!恨死你們,」她惱怒地奪門而出。  

    靳燕兒走了後,貞兒冷冷地瞪了李天闕一眼,也賭氣地邁開腳步,但門在她面前被合上了。  

    「貞兒……」  

    「討厭鬼!」霍然轉身,貞兒捧住他的臉,狠狠地吻住他,像是懲罰一樣還蓄意地咬著他的唇。  

    李天闕不發一聲,任由她發洩,他知道,女人就是女人,即使是信任他不會出軌的貞兒,也是會吃醋的。  

    「她親過你,我不要!」她在意地嚷道:「被不喜歡的人親了,就要由喜歡的人親兩次才能補回來。」說完,她又吻住他,而他則熱烈的回吻。  

    纏綿的人影良久良久才因缺氧而分開。  

    「氣消了嗎?」當她終於放開他被咬得紅腫的嘴唇後,李天闕無奈地問。  

    「為什麼她們都喜歡你?沈幽蘭、靳燕兒、顏惠珊,甚至勇兒也曾經被你迷住。」貞兒幽幽歎了口氣,「魏君行告訴我了,吐了你一身的是幽蘭姐,也是他告訴我,燕兒鬼鬼祟祟地往你房間走來,他叫我過來看好戲,順便看清楚你的真面目,說他才是值得我托付終身的人。」  

    「該死的魏君行!」李天闕皺起濃眉,「你以為呢?」  

    「我以為……」貞兒踮起腳尖,圈住他的脖子,柔柔的、甜甜的笑了,「我就是喜歡你,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和我搶,我也不要讓給她們,就算哪一天你不要我了,我也沒辦法喜歡上別人……二哥哥,你會永遠喜歡我嗎?」  

    「不,我不喜歡你。」  

    「什麼?」貞兒不敢置信地張大眼,發現李天闕賊賊的笑容,她嘟了嘴,「你捉弄我,對不對?」  

    「不,我真的不喜歡你。」他吻了下她的鼻尖之後接著說:「我是愛你,好愛好愛你,貞兒,喜歡和愛可是差很多的喔。」  

    「噢!二哥哥,我最愛最愛你了!」  

    貞兒開心地撲進他懷裡,李天闕一如以往,溫柔地為她敞開專屬的臂彎。呵護她、  寵愛她是他今生來世都無悔的宿命。  

    「該回房了,不怕被下人看到嗎?」  

    「誰說我要回房的?你以為我到你這裡來,只是為了替你趕走燕兒而已嗎?」  

    「不然……」話未說完,李天闕倒吸了口氣,因為貞兒居然將他為她披上的外衣解下,只剩肚兜要誘惑他。  

    她一步步將他逼到床上,「我要成為你真正的妻子,就在今晚。」  

    「貞兒……」該死,眼前的可不是任何一個隨便的女人,是他李天闕最無法抗拒的弱點呵!  

    「抱我,二哥哥,我很冷的……」她將他推倒在床上,嬌軀大膽的覆上他岩石般的堅硬軀體。  

    「噢,貞兒!」  

    這是個驚世駭俗的小女人,在一個月冷風寒的冬夜,將一個名震天下的大英雄化成了繞指柔……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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