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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彤】愛情OK啦!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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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3 09:16:0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內容簡介:

不要吧,董事長要找的孫子竟會是個痞子?!這個叫紀小刀的男人,怎麼看也不像個大企業繼承人。一張騙死人不償命的臉,外加甜得膩死人的嘴,還很會體貼女人這個那個,搞得一堆女人想獻身給他。不過她可不吃那一套,想拐她可沒這麼容易,除非他拿出真心、真本事,親口承認愛她才行!
所有的女人都愛他,他偏去愛一個不愛他的!所有的女人對他都溫柔帶哄,他卻去哄一個不甩他的!他的瀟灑、俊帥、迷人,一遇上這個孫柔柔全告失效;這不行、那不要,哎哎哎,她真的好難拐ㄛ!沒想到打遍情場無敵手的他竟也有吃癟的一天,他一定要想法子讓她ㄍㄧㄥ不下去,否則他面子擱哪?更何況得不到她,心可是會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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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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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3 09:17:0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日正當中,火球高掛頭頂,曬得人頭昏腦脹。

    紀小刀橫陳在頂樓加蓋的睡床上,猶如睡在烤箱裡,即便打著赤膊,吹著風扇,還是汗水淋漓,爬滿他精壯黝黑的上半身。

    “小刀——起床啦!”

    那潑婦罵街的高亢音量比鬧鍾還有效,別說是昏睡中的他被嚇醒,連他夢中的周公也驚得魂飛魄散。

    能發出那足以媲美世界三大男高音的了不起聲音者,正是他紀小刀的母親大人,“歡樂酒店”的老板娘紀歡歡女士。

    “媽,你沒去唱聲樂,真是糟蹋人才,就像我沒去當黑社會老大一樣懷才不遇。”紀小刀趁翻身之際,順便拋給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老媽子一個飛吻。“吮——哦!”

    她這個兒子啊,長得英俊瀟灑,性情又風流倜儻,尤其是那張嘴巴甜死人不償命,又善於哄人開心,難怪她酒店裡那些舞小姐們,個個搶著要和他睡在那間烤箱似的房間裡。

    紀歡歡一邊動手收拾滿屋子凌亂不堪的衣服、褲子,~邊假裝嚴厲地教訓起兒子。“你敢去給老娘混黑社會試試看,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他馬上自動伸出腿來,並做出待打狀。“來吧,打斷了,你可別心疼。”他知道母親最疼他了,幾乎把他當成“糖生丸”一樣地捧在手心裡,從小就捨不得打他,每次都是嘴巴上多一念而已。

    紀歡歡有時候真的會被她這個寶貝兒子氣得手軟腳軟。“老娘我下海做黑的,是為了生活,你整天想混黑社會又是為了啥?”

    “當然是為了光耀門楣,不然你以為我混黑社會是興趣啊!”回答得理直氣壯,好像天負聖命一般。

    “光耀門楣?!”她氣得腦門都快冒煙了。“你是存心想氣死你老娘的是不?老娘從小疼你、愛你、捨不得打你一下,你居然說這種話來氣炸老娘,嘖嘖,算我白疼你!”

    紀小刀實在不懂母親大人在氣憤什麼?“如果我是黑社會老大就不會有人膽敢到咱們酒店來鬧場了,最神氣的是,我還可以選立法委員,在國會殿堂裡蹺著二郎腿,罵那些政府官員“無能”,哇,多爽啊!”

    “你想都不要想!”她當場給兒子“吐槽”回去。“你呀!趕快結婚,然後生個胖小子給老娘含貽弄孫,我就感激不盡了。”

    又來了!紀小刀開始打起阿欠。“媽,為什麼每次不管咱們在談什麼,最後的結論總是只有四個字——“結婚生子”?”

    “因為那是你紀小刀這個身體最了不起的功能,不然你以為老娘把你養得這麼大是養好玩的啊?”

    “功能?!媽,你以為你兒子是“種豬”啊?”憑他帥氣的外型。高佻的身材,就算不當黑社會老大,起碼也一定是個紅透半邊天的超級大明星。

    何況結婚生子茲事體大,可不是鬧著玩的,他可不會笨到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況且搶著和他上床生小孩的女人,大概可以組成一支棒球隊,根本不必擔心。

    “那就證明你的“功能正常”給你老娘看看啊?!”這個兒子不激不成,成天在女人堆裡打混,卻沒一個真心的。

    紀小刀也耍起嘴皮子來。“這一點就不是我在吹牛了,你兒子不但是“功能正常”,而且堅挺持久、渾身是勁,不信你去問問,用過的人絕對都會“立樂”。”

    紀歡歡當然知道有很多女人願意自動獻身,足以證明她兒子的“功能正常”。

    眼尖的紀歡歡從地上撿到一件性感的蕾絲女內褲,而且布料還少得很節儉,她不由得歎道:“兒子啊,你就不能找一個正常的女人嗎?”

    “什麼“正常的女人”?”他不解母親大人的說法。“每個上我床的女人都正常得不得了,只是你兒子有“保護措施”,不想太快讓你當阿嬤罷了!”

    紀歡歡把那件布料少得可憐的女內褲丟到兒子的臉上。“你呀,去給我找一個內褲包得住屁股的正常女人,我巴不得快一點抱孫子!”

    “包得住屁股的內褲?!嘖嘖,母親大人果然有見地!那麼你兒子見了女人是不是要先問人家——喂,你的內褲包得住屁股嗎?”

    紀歡歡氣得大罵。“你這個臭小子,老娘我遲早被你氣死!”她拍拍兒子的背。“快起床啦,我得替你換一下床單才行。”

    “干嗎換床單?別麻煩了啦!”他不甘不願地下了床。

    “床單換掉,才能改一改你的床運,出門就會遇上正常的好女孩。”

    “哇,看來母親大人“逼婚”是玩真的哦?!”

    紀歡歡手腳快速、俐落地替兒子換上新床單。“什麼玩真的、玩假的?快去老陳那兒買幾箱酒回來,酒店裡沒酒了,怎麼做生意?”

    “可是人家還沒做好心理准備,怎麼結婚嘛?!”他又在哄人了。

    “你這個渾小子,老娘把你養得人高馬大,體健可下田,不必吃高鈣一個晚上就能“九次”,你還要准備什麼?”

    “哇,果然是知子莫若母。”隔牆還真的有耳,以後“嘿咻”的時候,得小聲一點,有人在隔壁替他數數呢!

    “還不快給老娘買酒去!”

    紀小刀隨即披上一件格子襯衫,出門前不忘在母親臉上親一下。“兒子出去一下下,你別太想念我了。”

    “油腔滑調!對了,明天是媽媽的生日,你妹妹也會回來,她不喜歡酒店人來人往,所以我想咱們一家人到祖宅那邊吃頓飯,順便住上一晚,我也好久沒回去那邊看看了。”

    “好啊!”他知道祖宅那兒有很多母親年輕時的回憶,她怕觸景傷情,所以不常過去。母親從不提那些傷心的往事,但他知道母親為了他們兄妹兩,犧牲了一輩子的幸福。“媽,你想要什麼禮物?我送給你。”

    “好,算老娘沒白疼你了,我要你帶~個女朋友來參加我的生日晚餐。”

    “那有什麼問題?說帶一個女朋友,一打都有人搶著報名排隊。”

    “話先別說得太滿了,你娘知道你這個渾小子的女人緣好得不得了,就算要十打也不成問題。但是交女朋友是重質不重量,我要你帶回家的是良家婦女,是氣質端莊,秀外意中的正常女孩。”

    什麼氣質端莊、秀外意中,和那種女孩在一起,他不就要無聊得去撞牆?

    “媽,我去買酒了。”再聽母親念下去,他又要睡著了。

    “喂,小刀,老娘我曾告你,可別給我帶什麼檳榔辣妹回來氣死老娘了——”

    她這個寶貝兒子啊,外表看起來好像很玩世不恭,骨子裡卻是個會疼女人的好男人,看他的孝心就知道了,可惜只會用下半身交女朋友,唉!

    唉,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小刀已經長大成人,而且長得和他父親一模一樣。每回看著兒子的瞼,就忍不住想起他。啊,年少輕狂的那段愛情故事,至少她紀歡歡這輩子曾經愛過。

    眼看著小刀也到了成家立業的時日了,她得為他准備些討老婆的本。早先她就跟李代書聯絡過,等這~、兩天台北來的代表蓋過印章,小刀他父親買的土地就可以變賣,那筆錢原是父親給兒子的成家立業基金,她這時候動用,立仁應該不會反對吧!

    下一步就是替小刀找一個正常的好女人!

    緊急奪門而逃的紀小刀,才出房門,一張笑嘻嘻的俊俏臉龐馬上沉下來。

    向來少有心事的他,眉間開始浮現一絲煩憂。母親居然要他帶什麼正常的女孩回家。還催他結婚生子,開什麼玩笑,他根本從未想過結婚的事,也從未認真地待過一個女人,怎麼結婚嘛!

    但是向來孝順的他又不願違背母親含貽弄孫的期望。唉呀,真是兩難,最難的是。明天母親的生日晚餐,他要去哪裡找什麼正常的女人當生日禮物帶回家呢?——

    孫柔柔從手提包裡拿出一枝遮陽傘,她那白裡透紅的肌膚雖然已經擦上防曬系數四十五的防曬霜,但是顯然仍不敵大中午的烈日灼身。

    她的車子拋錨在一裡外,原本以為走幾步路就可以叫輛計程車,再直趨此行的目的地,沒想到這個小鎮也太小了,小到她的腳都已走得冒煙了,還攔不到一輛計程車。

    已滿身香汗淋漓的她不禁抱怨。“這是什麼鬼地方啊?居然連輛計程車也沒有?”這一個小時內所流的汗量,大概把她一年份的都流光了,而且還不停地像泉水般湧而出,如果汗水可以秤斤論兩來賣的話,大概足夠她買一輛計程車了。

    最慘的是——她好像迷路了。

    “再這麼漫無目的地走下去,我遲早會被太陽曬昏倒在路邊,既然沒有計程車,那就搭便車吧!”

    孫柔柔馬上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做出搭便車的手勢,但是比了老半天卻沒有一台車子停下來。難道老大爺非得逼迫她撩起裙子、露出半截大腿,給路上那些司機老大制造一點福利,他們才願意踩然車停下來數她的腿毛?

    向來惜肉如金的孫柔柔,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淪落到這種鬼地方來出賣玉腿?

    幸好這種糗事不會傳回去台北的社交圈,否則那些毒舌派的三姑六婆們,好不容易逮了這個機會,絕對不放過她這個玉女派掌門人,勢必萬箭齊發,極盡嘲諷之能事,絕對會用力地把她損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就在她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地扯住她的米色窄裙要拉不拉時,她的背後有人不耐煩地說話了——

    “喂,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要把裙子撩起來?”背後傳來一陣低沉的男音。孫柔柔被那輕薄的聲音嚇一大跳,花容失色地轉過身去,一張英俊且略帶慵懶的臉孔,撞過她的瞳仁之中。

    他的嘴角邊叼著一根燃得差不多的Mild

    Seven,顯然已在她背後守候一段時間了,難怪神情有點不耐煩。深隧的眼眸微微瞇成一雙勾魂攝魄的電眼,這種要命的眼神,一般女人絕對抵擋不了,很容易就栽進他的迷魂眼裡,輕則貞操不保,重則人財兩失;幸好她從小就練就了一身的金鍾罩鐵布衫,專擋這種男人。再往下一瞧,嘖嘖,那身散發著太陽神般的古銅色肌膚,高挑身材,足足高她一個頭,微蹙的濃眉肆無忌憚地挑著人看,還有那不時出沒在嘴角邊一抹著有似無的邪笑……嗅,差點連她的金鍾罩鐵布衫也要不行了。

    孫柔柔的中樞神經立即響起警告鈴聲,警告主人眼前出現了危險人物,好女人不得接近。

    “你是誰?”她的左手拿傘,右手馬上橫放在胸前,很防衛性的態勢。

    “你不是想搭便車嗎?”

    以問代答,言詞閃爍,目光如劍,攝人魂魄,誰敢搭他的便車?

    “沒……沒……有……啊!”唉,她真的不善於說謊。

    “女人的大腿我見多了,不差你那一只!想搭便車的話,就自己跳上車吧。”

    哇,講的什麼話,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還叫人自己跳上車,她又不是猴子。

    “不必了!”士可殺不可辱。

    危險男子的“尊臀”繼續坐在他的重型機車上,一腳踩著腳踏板,一腳著地,頭朝下,眼睛卻斜瞟著她,一派Local

    King的架勢,這種人有個俗名叫“地痞流氓”。

    “你確定?”還瞄一眼她那雙可憐得冒煙的腳,言談之中充滿了挑釁和威脅。“嘖嘖,換成是我就不會這樣虐待自己的雙腳”

    可惡的家伙,他的話喚醒了她的腳痛,一定起水泡了,哎呀,真的好痛啊!

    “你到底是誰?”她的語氣不再那麼硬,有點轉圜的余地。

    他仰起頭來迎著陽光,五官的線條迷死人的優美好看,吸一口煙,“一個想讓你搭便車的好心人。”語畢,才將那口煙緩緩吐出。

    什麼鬼答案?!“好心人?這地方的好心人都長得一副痞子樣嗎?”她也不客氣了,先把氣質和家教摺起來收進口袋內。

    瞧那張邪肆的笑臉,不拘的黑眸直朝她打量,好像她的身上一絲不掛似的,好一個狂傲的男人!

    “痞子?!”哼哼,他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第一次有女人這樣“稱贊”我。”

    這個男人真的很恐怖,渾身散發出一股頹廢到不行的壞壞德行,是那種會讓女人情不自禁愛上他的恐怖份子。

    一股強烈的危機意識,教孫柔柔不得不死命地拉緊她的套裝窄裙,好像那男子的眼神會把她給生吞活剝了。

    “我……是……說……你的姓……名?”

    如果不搭他的便車就是跟自己的雙腳過不去,還有那炙人的大太陽!啊,她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求她放下心中的偏見,快快搭他的便車吧!也許她不該以貌取人,也許他真的剛好就是~個長得很痞子的好心人——總之,她真的不能再走下去了……

    搭訕了老半天,原來想打聽他的名字?紀小刀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地端詳著眼前這位皮膚白皙紅潤,見了他就緊張到口吃的陌生女子,連打傘的那只手都害怕得發著抖,瞧她那張生面孔,而且還是張長得很不賴的面孔,一定是城市來的女孩。

    “我有這麼恐怖嗎?”第一次有女人見了他個害怕。他換了個姿勢,帥氣地橫跨過機車後座,一手抱胸,一手托腮,饒富興味地詢問著。

    “啊?!什麼意思?”她假裝聽不懂。

    孫柔柔的臉色更潮紅了,他好像知道她在害怕什麼?

    “我不是壞人,你不必害怕得發抖。”

    “我哪有在害怕?”天底下有壞人會說自己是壞人嗎?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紀小刀的唇邊露出詭譎的笑容,瞄一眼她那只打傘的手,明明就抖得像九二一大地震,還死鴨子嘴硬,這上女孩倒挺倔強的。

    他忽然伸出黝黑的手臂,捉住她那只撐著陽傘的小手,嚇得她驚叫連連。

    “你想干什麼?”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大,好像下一秒他就會扯掉她的衣物,就地辦起事來。

    “喂,你想太多了吧?我只是要叫你的手別再抖了,抖得我頭昏眼花的。”一把將她的陽傘奪過去。

    糟了,碰上搶匪了,還是個沒品的搶匪,連陽傘也搶。

    孫柔柔緊張地叫嚷。“我那把傘不值錢的!”

    紀小刀蹩著一雙濃眉。“你以為我要搶你的傘?”一火大便將她的花陽傘丟到路旁的田裡。“你未免太低估我的胃口了,就算要搶,也是搶你的人,要那把爛傘做什麼?”又不能陪他上床。

    “喂,光天化日之下,你別亂來哦!”

    孫柔柔一邊拉緊衣裙,一邊掃描四周,希望會有人出來英雄救美。糟糕的是,放眼望去,除了一望無際的馬路,就是一望無際的田野。田野?!完蛋了,她忽然聯想到“野地苟合”,臉龐倏地脹紅發熱,心髒跳得怦怦亂響,趕緊用手去壓撫著,深伯被他察覺了。

    “你……你……長得……”她故意避開稱贊他的英俊帥氣。“人模人樣,應該有女……朋友吧?”奇怪了?怎麼她嘴裡邊說著,腦海裡卻邊幻想著和他“野地苟合”的浪漫情景。不、不,她是被迫的,哪有浪漫可言……哇!她到底在想什麼,莫非是生活中缺乏帥哥症候群嗎?

    “我有沒有女朋友,關你什麼事?”只是搭個便車而且,她會不會問得太深入了?

    “當然有關系啊!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話,就不會……”她不好意思往下說,卻下意識地又拉緊衣物。

    “就不會脫光你的衣服,把你拉去田裡強暴是吧?!”

    天啊!這個人會讀心術嗎?“我……”她口干舌燥,嚇壞了。

    “我這個人很挑的,沒那麼隨便。”

    雖然她長得美艷動人,還生得一副讓男人無法一手掌握的火辣身材,只要是身心正常的男人,都想以最快的速度將她拉到甘蔗園裡去“占為已有”。但是他紀小刀不是普通的男人,他見過的女人不在少數,自制力可是強過一般男人。

    “你——”

    剛才是怕他怕得半死,現在又被他氣得半死,這個人簡直是個煞星,而且專煞她。

    “別再說什麼“你”、“我”、“他”了,快上車吧!”是不是美女都那麼“龜毛”?!

    就在她猶豫不決,到底該不該坐上這個煞星的恐怖機車時,馬路上遠遠又傳來一陣引擎聲,是一輛機車。她從沒這麼開心地期待著一輛機車。

    哈哈!上帝果然是站在正義的一方,她覺得自己獲救了。

    終於可以擺脫那個笑起來詭詭邪邪的危險人物了,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當另外那輛機車遠遠地向她招手時,她也歡欣鼓舞地揮手示意,還抬高了巴驕傲地說:“哼,我不一定要搭你的車子的。”

    “是嗎?你現在不搭,等一會兒想搭.可要付出代價哦。”在這個鎮上,凡是他紀小刀看上的女人,沒有人敢跟他搶,包括搭便車也是一樣的行規,老大就該有老大的作風。

    “哼,作你的白日夢吧!”還想要脅她,早就知道長得好看的男人,沒幾個有好的心肝,所以她孫柔柔絕不嫁給帥哥。

    紀小刀好整以暇地瞥她一眼,好啊,看看是誰在作白日夢?!

    當那輛機車緩緩地停靠過來時,引擎都還沒關掉,她便馬上笑逐顏開地走上前主動打招呼,車主是一個穿著高中制服的少年。

    “你好,我叫孫柔柔——”

    “哇,小刀哥!你好酷哦!”還在念高中的大雄簡直把紀小刀當偶像一樣崇拜,雖然他還沒當上黑社會老大,但無損他在大雄心目中的偶像地位。

    紀小刀不忍心看她那一臉錯愕的失落模樣,就像個小媳婦一樣可憐,便出聲提醒。“大雄,人家跟你打招呼呢。”

    “哦。”他好像現在才發現孫柔柔的存在,轉過去看著她,一臉敬重。“嫂子!你好。”

    在孫柔柔還來不及抗議,並表明她的身份時,大雄已經轉過頭去,一臉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模樣。“小刀哥,你的女朋友好漂亮啊,比我姐姐還漂亮噢!”

    紀小刀聽得哈哈大笑,尤其是看了倔強的她氣得想拿高跟鞋打人時,就笑得更大聲了。

    孫柔柔狠狠地瞪了紀小刀一眼。“誰是他的新女友?”她又不是倒了幾輩子的霉。

    大雄卻說:“雖然現在不是,但我保證你很快就會愛上小刀哥的。”

    紀小刀很滿意地拍一拍大雄的肩膀,不愧是他的死忠小弟。

    孫柔柔卻放聲大笑,而且是不怕破壞氣質的恐怖尖銳笑聲,好像大雄講了一個宇宙無敵超級霹靂的超冷笑話。“我會愛上這個痞子?!”

    紀小刀眉心一擠,壓低音量抗議著。“喂,講這樣很傷人哦!”

    叫他痞子傷到他了嗎?“誰教你渾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看似高貴卻不貴的痞子味。”

    紀小刀嘖嘖出聲。錯了!她愛怎麼叫他無所謂,但是說到會愛上他這句話時,她竟然用疑問句,而且還是很不屑的疑問句,這才是傷人的地方。

    “我紀小刀渾身散發出來的男性魅力是不容忽視的。”

    孫柔柔笑得更大聲,而且笑得前仰後合,毫不掩飾她的不屑,以及對紀小刀所謂的男性魅力表示輕視。

    他有點不悅地問道:“你的掃把停放在哪兒?”

    “我哪有什麼掃把啊?”這人沒頭沒尾地問什麼掃把,她明明身上只帶了一支花陽傘,哪來的掃把?

    紀小刀斜瞟她一眼,揚起不爽至極的濃眉。“瞧你剛才笑得聲像巫婆,是不是忘記帶掃把出門了,才要露大腿搭便車!”

    “喂,你太過分了!”他說越不像話了,憑她孫柔柔的美貌,就算不是校花也是班花,這個痞子居然敢嘲笑她是巫婆?!早知道她就不來這種爛地方出差,就不會遇上這種爛男人了。

    大雄聽他們兩人你一句我一言,唇槍舌劍,火藥味十足,看來那個漂亮的氣質美女大概不是小刀哥的“新七仔”,那麼姐姐托他告訴小刀哥的話,就可以直言不諱哦。

    “小刀哥,我姐姐問你,什麼時候娶她過門?”

    “弟弟,你姐姐想不開啦,嫁這種男人遲早被他氣死。”

    孫柔柔倒急著替他回答大雄。

    “人家姐姐想嫁給我,你干嗎這麼緊張,是不是你也愛上我了,想嫁給我,那可有得排隊了。”

    “哈,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比你更不要臉的人了!”

    “好說、好說。”紀小刀存心逗她。“我身上還有很多你沒見過的東西,有機會再讓你見識一下。”

    “不必了,我沒興趣!”明明在氣他狂猖放肆的言詞,為什麼她的臉又紅了呢?咦,她的眼睛什麼時候盯著人家的下半身去了?

    紀小刀露出勝利的表情,回頭去跟大雄說:“跟你姐姐說,想嫁給我的女人,得穿包得住屁股的內褲!”故意又斜過臉去跟孫柔柔說:“喂,你的呢?”

    “下流!”如果那把陽傘還在她的手上的話,一定把傘朝那張下流的嘴臉丟過去。

    紀小刀不但不氣,反而笑得很開心,連大雄也忍俊不禁。“好的,小刀哥,我回去一定會跟我姐姐說。”

    當大雄又發動機車的引擎時,孫柔柔急著走到機車旁來。“弟弟,你看起來比較善良,搭你的便車一定比較安全——”

    她的奉承話都還沒說完,就聽到那個叫大雄的高中生說一聲:“小刀哥,我走了!”機車卜卜卜地就騎走了,留下她和那個“以怒火為快樂之本”的痞子。

    她急著在後面又追又喊。“喂,弟弟,你別走啊,我要搭你的便車呢!”

    那個高中生連頭都沒回一下,對於她的奉承和懇求充耳不聞。

    紀小刀抿著兩片薄唇,唇角有一抹得意的笑,大雄這個小孩果然上道!

    “一定是你不准他載我的!”孫柔柔把所有的憤恨,算在紀小刀身上。

    “你哪只耳朵聽到我叫他不准載你了?”他也跨上了他的愛車,發動引擎,斜過臉去再瞄那位倔強的城市女孩一眼,瞧她氣得嘴唇翹得半天高,最少可以吊三斤豬肉。

    看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居然令他有點不忍。他伸出強而有力的手臂,朝她的腰肢一抱,將她那身輕如燕的身體擒上了他的後座。

    “你……”她想抗議,罵他粗暴,強行摟她的身體。但是考慮了一下後,那些話又吞回去了,還是忍耐一下吧!如果不搭這個痞子的機車,她今天勢必無法辦妥事情的。

    “還想罵我下流啊?!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怎樣的,我紀小刀沒那麼隨便。”

    孫柔柔將兩只手擋在兩人中間,防止她的胸在行進時碰上他的背,誰知道這個痞子會不會來陰的,占她的便宜。

    “你叫紀小刀?”

    “沒錯!”

    什麼小刀、橡皮擦?怪裡怪氣的名字,人如其名,痞子德行。

    “你可以叫我小刀哥哥。”

    小刀哥哥?!嘔——沒叫他痞子算客氣了,要不是她的屁股必須暫時委屈坐在他的機車上,她根本連問都懶得問他的姓名。

    紀小刀見她沒出聲叫他,又故意逗她。“還是你喜歡叫一個字的,比較親暱?”

    “這樣就夠了!”越說越惡心,大家又不熟,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了。“紀小刀先生,我可不可以看一下你的身份證?”為了安全起見。

    有沒有搞錯!讓她搭便車,還要出示身份證,這個女人真是超級龜毛!還剛他紀小刀先生,生疏得好像一個住地球,一個住月球呢!

    身份證——才懶得理你咧!

    哼,這種良家婦女最怕一種男人了——“趁我還沒獸性大發之前,快說你要去哪兒?否則……嘿嘿……後果自行負責!”

    “李代書事務所。”孫柔柔說得又快又急,沒有一個字是廢話。

    哇,真有效!瞧她嚇得連看也不敢再看他一眼,哈哈哈,這麼正經八百的女人,真是少見!

    咦,正經的女人和正常的女人就只差一個字?!

    那他豈能放她走,明天母親的生日,她可能派得上用場呢!

    “喂,你叫什麼名字?”他很少主動問女孩的姓名,除非對她有興趣。

    白癡才會告訴他!“不必了,以後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面了!”

    紀小刀回過頭去瞄她一眼。“是嗎?”

    當然是、肯定是、鐵定是、是、是,這種自以為長得好看就能擄獲全天下女人芳心的惡男,她孫柔柔絕不會跟他產生任何的瓜葛,絕不!

    到了李代書事務所後,孫柔柔迫不及待地跳下機車,巴不得趕快離開那個痞子的視力范圍。

    “喂,別走得那麼急,連謝謝都不說一聲的嗎?”

    “謝——謝——”

    轉身就要走向李代書的事務所內,又被紀小刀喝住。“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

    不是說過謝謝了嗎,這個痞子到底還想怎樣?她咬牙切齒地說:“有機會我會還你的。”

    “好,有誠意!明天晚上我就給你機會報答!”

    哇,跟真的一樣,這麼急著討人情,小家子氣!“怎麼報答?換我騎機車載你啊?”這種無聊的痞子肯定什麼無聊事都干得出來。

    就在她一個不留神時,那個紀小刀竟然低下頭來,又快又狠又准地偷襲她的雙唇。“啵!”

    瞧他露出一臉得逞的得意。“我要你當我的女朋友!”那可是很多女孩子想巴都巴不到的機會。

    她則露出一臉嫌惡的表情。“喂,你放尊重一點!”而且不停地用手背揩她的嘴唇。

    太好了,果然是正常的女人!她的確不像酒店裡的小姐,稍微被他碰一下,就笑得花枝亂顫,好像“哈”他很久了。“別那麼激動,我只不過輕輕吻一下而已,又不是剝光你的衣服。”這女人居然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模樣。

    如果真如媽所說的,那些喜歡他的女人都是不正常的,那麼正常的女人大概不喜歡他。看她的模樣不但不喜歡他,還好像跟他有仇似的,應該是正常得不得了,媽一定會很滿意,只是……她看起來好像有點潑辣!

    “你休想再、碰、我、一、下——”

    她扯著嗓門大聲嚷嚷,還被氣得臉紅脖子粗。

    紀小刀斜坐在機車上,挑著眉說:“是嗎?沒有人能拒絕得了我的,尤其是女人!”別的事情就不敢吹牛,這一點小小的男性魁力,他還頗有自信。

    孫柔柔別開臉,很輕蔑的神情,看都不想再看一眼那個輕浮的魯男子。當他的女朋友——下輩子吧!她只是被大太陽曬得有點頭昏腦脹而且,還不至於喪失心智!

    這個男人渾身散發著風流浪子和無賴痞子的雙重危險氣息,不但生人要回避,女人也要回避,好女人更要閃得遠遠的!

    她事情辦完,馬上就走人,以後再也不會踏進這個小鎮一步,所以她絕不會再見到這號渾人了。

    不會,她絕不會那麼倒霉的!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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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3 09:17: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孫柔柔一回到台北,就聽到董事長在董監會議上氣昏住院的消息,立刻直奔醫院探望老人家。

    加護病房外大小主管和董監事們全員到齊,大家交頭接耳地討論著董事長的病情。有人說董事長快掛了,也有人開始擔心起自己的地位不保,大企業裡的明爭暗鬥在醫院裡上演著。

    醫生走出來時,大家一擁而上,紛紛探問病情,她甚至聽到有人問:「董事長是不是死了?」

    醫生沒有回答任何人的問題,只是很冷靜地問:「他的家人在不在場?」

    「董事長沒有親人。」

    還有人補充說明。「他唯一的兒子都死了二十幾年了!」

    「聽說董事長的兒子是被他逼死的……」

    「聽說他兒子愛上了酒家女呢!董事長最愛面子了,怎麼可能同意這種愛情……」

    她覺得這些人比記者還要八卦,董事長都病了,他們還在說長道短,真缺德!

    醫生又問:「在場是不是有一位孫柔柔小姐?」

    那些人卦男女的目光又一股腦兒地投向倚在牆角的她,十幾個人紛紛說著同一句話——「她就是孫柔柔!」好像她沒有嘴巴似的。

    「我就是。」

    「你跟我來。」

    醫生帶她進去加護病房裡,留下後面那些不滿的嘴臉,又有人開始批評了。

    「她以為她是誰?只不過是董事長司機的女兒……」

    她把耳門關起來,不想去聽那些沒營養的話,董事長一定是被這些人氣病的。

    躺在加護病床上的董事長顯得更蒼老,就像一個尋常的老伯伯,完全看不出他就是叱吒商場的經營之神,一手創造全球五十多家連鎖的「京華酒店集團」。

    唉,然而再多輝煌的歷史和偉大的成就,卻沒有一個親人可以和他共享,甚至繼承他辛苦打造的事業,也許這就是董事長老是鬱鬱寡歡的原因吧!

    「柔……柔」

    董事長悠悠轉醒過來,握住她的手,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董事長,我是柔柔。」她覆上一隻手,發現董事長的手又冰又冷。

    「董事長,你想不想吃點熱湯之類的,我去買——」她才要起身,又被董事長虛弱的手拉住。

    「柔柔……你別走。

    她馬上又坐回床旁的椅子。「好,我不走,要不要我去請那些董監事們進來看你?」

    「哼,外面那些人巴不得我趕快死了,好篡奪我多年打下來的江山,沒那麼容易!咳咳—一」

    董事長一氣起來就猛咳,她急著拿水。「董事長,你別生氣!有話慢慢說。」

    喝了一口水後,他才緩緩地說;「柔柔,整個集團裡,我最信任的人就只有你了。」

    「董事長一體儘管吩咐,柔柔一定全力以赴。」

    每次董事長這樣講的時候,就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她去辦,而且是要秘密進行。

    「他們以為我老了,又沒有兒子,等不及我兩腿一神就急著要瓜分我的飯店王國,想都不要想,我雖然沒有兒子,但我還有一個孫子,咳咳……」說到激動處,又咳了起來。

    孫柔柔比董事長還興奮地說,「真的嗎?董事長您還有孫子?!太好了!」

    她早就看不慣外面那些人了,每個人都處心積慮、暗中覬覦著董事長的位子,他們以為董事長沒有子嗣可以繼承,遲早要把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釋出,一個個都在算計著董事長的股份,搶著要奪走集團的經營權,有時候搶得太露骨,連她這個外人都看不過去。

    「今天早上的董監會議上,他們以為我老了,又沒有兒子可以繼承股權了,所以就聯合起來動用臨時條款,想逼我退休,還要我釋出部分股權,這樣他們就能取得大股,篡奪我的江山。」

    他氣得額上的青筋暴凸,呼吸急促,嚇得孫柔柔都要喊醫護人員了,他忽然又氣定神閒地悠悠說道:「被他們那麼一氣,我的頭腦反而清醒不少,有件事再不做,我會抱憾終身的,我要去把立仁的兒子找回來。」

    孫柔柔聽得有點霧煞煞,難道董事長是生病了才突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孫子?

    「啊,我應該感謝他們,如果他們沒有逼我退位,我差點忘了立仁還留給我一個孫子,唉!」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董事長,您怎麼在歎氣?這消息多令人振奮啊!咱們應該開香檳慶祝才對嘛。」

    「柔柔,你太年輕了,不瞭解當年發生的事情,千錯萬錯都是我老頭子的錯,如果不是我的固執,立仁他也不會……」老人家低啜著。

    孫柔柔是不明白董事長所講的當年事是什麼?但有件事她可以想見——「董事長,你一定是太久沒見到孫子了。」

    「我不是太久沒見到他,而是我從來就沒見過他……」

    「怎麼會這樣?!」她不敢再多問了,怕惹老人家忙往事徒傷心。

    「這故事說來話長。」董事長表情嚴謹且認真地瞅著她。「柔柔,你可不可以替我這個沒血沒眼淚的死老頭子辦一件事?」

    「董事長,您千萬別這麼說,只要我的能力所及,柔柔就是赴湯蹈火,也一定替您達成。」

    「啊!我就知道我沒看走眼。」

    到底是什麼事?教董事長如此謹慎。

    「董事長要柔柔去辦什麼事?」

    「我要你去將我的孫子找回來,並且幫助他繼任「京華酒店集團」的董事長。」

    她高興得幾乎要歡呼起來。「太好了,以後那些董監事就不敢再找您的碴了,柔柔馬上就去辦!」

    她一時開心過頭了,差點忘了問一件很重要的事。「董事長您的孫子他現在住哪兒?是不是還在國外唸書?」有則她怎麼從來都沒見過董事長的孫子,甚至連聽都沒聽過這位「京華飯店集團的企業家第三代」。

    董事長卻搖搖頭,本來高高興興的神情經她這麼一問又哀沉下來了,臉上除了病容之外,還多了一份自責和愧疚。

    「我不確定他是在國內還是國外?」他從病床旁的桌子上拿到一枝筆,還有一張白紙,快速地寫了幾個字。

    「柔柔,你去這個地方,找這個女人,她會告訴你,我的孫子住在哪裡?」

    她接過紙條一看,嚇了一跳。啊!不會吧?!她才剛從那個鬼地方回來而已耶!

    「柔柔,怎麼了?是不是沒聽過那個地方,不知道怎麼去?」

    她搖搖頭,表情有點痛苦。「真巧,我今天才剛從那兒出差回來!」

    一想到那個小鎮,首先映人腦海的就是那個可怕的搭便車夢魔,尤其是那個叫什麼小刀、橡皮擦的痞子。不知怎地,她寧靜的心弦,霍地震了一下,怎麼回事啊?

    乖乖,那個痞子的英俊長相還有那副邪邪壞壞的笑臉,她居然記得一清二楚?!

    去去去,浪費記憶力去記住這個不相干的痞子幹麼呀!孫柔柔拚命地搖晃著腦袋,試圖將那個紀小刀、那個惡男趕出她的記憶裡。

    董事長見她一個勁兒地搖頭,有點失望地說:「你不想去是嗎?」

    「不、不,柔柔會去的!」只是這回再去那個小鎮,千萬買小心,要避開那個紀小刀,她可不想再見到那個會讓女人失魂落魄的魔鬼,怕自己的魂也被勾了。

    董事長又拉起她的手,滿臉感激。

    「柔柔,謝謝你!」

    「董事長,您快別這麼說,當年若不是董事長收留我父親做您的司機,還栽培柔柔去瑞士洛桑念餐飲管理,回國後又任職您的特別助理,柔柔哪有今天。柔柔今天的一切都是董事長賜予的,該說謝謝的是柔柔才對。」

    「柔柔是個聰明慧黠的好女孩,值得董事長栽培。」

    當然他不希望柔柔只是當他的特別助理而已,如果他那個未曾謀面的孫子,稍具慧眼的話,一定會愛上柔柔的,那才是他的終極目的呢!

    孫柔柔深感董事長對他們父女倆的提拔和照顧,她一定要知恩圖報,更別說董事長已經風燭殘年了,膝下卻無子無孫,他的孤獨、他的寂寞,實在令人不忍,就算他的孫子娶了嫦娥住在月亮上,她也要想法子去找他回來和董事長團圓。

    「董事長,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您的孫子,奉請他回來當」京華酒店的第三代繼承人」,您好好養病,等柔柔的好消息。」

    董事長終於稍展笑顏。「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

    她看著紙條上的名字。「董事長,我現在就去找您的孫子紀歡歡!」向來辦事最講究效率的她,立即轉身要走。

    「不!他不叫紀歡歡。」

    董事長又拉住她的手,喊住她。

    「那紀歡歡是誰?」咦?這名字怎麼有點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紀歡歡是他的母親,也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唉——」

    太複雜了,有些事情她也不便多問,免得徒惹董事長煩化,加重病情。

    「你這回到中部出差,沒遇見她嗎?」

    經董事長這麼一提醒,她才想起來,「對了!那塊土地的所有人就是總經理和紀歡歡女士所共有的,難怪我老覺得她的名字有點熟悉!不過,我速去速回,沒見到那位紀歡歡女士。」

    「哦。」他的神情有點失望。

    「董事長,您是不是還沒告訴我,您孫子的名字。」找路要路名,找人當然要人名。

    「真慚愧!我居然連自己孫子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孫柔柔的額頭開始冒著冷汗,垂下來四條黑線,頭頂還飛過一隻烏鴉!

    看來,她得盡快動身,否則萬一那個紀歡歡賣了土地就搬家了;或是又嫁雞隨雞走嫁狗隨狗去了,那她去哪兒找京華酒店的接班人?

    唉,看來這趟尋人任務大概要更名叫「海底撈針」,方才自己還信誓旦旦地答應董事長一定會找回他的孫子,唉!也許她應該情商「超級特搜小組的阿亮」來幫她找人。

    說到阿亮,她馬上想到一句名言——「董事長,您別擔心,凡住過必留下鄰居,我會把您的孫子帶回來的!」反正吹牛不犯法——

    孫柔柔離開醫院後,先趕回家去,打包行李,順便向父親交代一聲。

    為了尋找董事長的孫子,她可能必須離開家裡到那個小鎮上住個幾天,她可不希望父親幾天幾夜不見她的人影,以為她跟男人跑了。屆時她忙著尋人,而父親也忙著登報尋找愛女。

    然而當她回到家時,發現父親不在。「整天就會「趴趴走」,一定又去隔壁的陳伯伯家了。」

    陳伯伯的兒子在科學園區上班,要不是人家已婚了,爸爸肯定會想盡辦法,甚至不惜沒下陷講,讓他的女兒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人家的床上,好把她半賣半送地推銷出去。

    本來她是一番孝心,心想父親年事已高,視力也大不如前了,不放心他開著一輛黑頭車載著董事長,在混亂如麻的台北街頭行駛,一個是她最親的人,一個是她最敬愛的人,萬一發生危險——天啊。她不敢想像!

    所以當她開始工作有能力養家活口之後,她便央求父親退休。父親不從,她只好去拜託董事長把父親開除,所以父親總說是她害他沒工作,到現在他還懷恨在心呢!老是逼她快點結婚生子,吵著要抱孫子,甚至還打電話給董事長,請他老人家幫她介紹好對象。董事長雖然嘴裡說好,卻始終沒有下文,父親才又把腦筋動到左鄰右舍去,好像把她推銷出去成了他退休後最重要的工作,唉,這算不算自討苦吃呢?

    剛開始,她還會戴白布條以示抗議,後來,她也疲於應付了,隨他吧,她可是他的獨生女,哪天他真的替女兒找到了買主,把她推銷出去了,看他哭不哭得浙瀝嘩啦!

    就在孫柔柔轉身要去隔壁的陳伯伯家找父親時,有人啜泣喊住她——

    「柔柔姐,怎麼辦?」

    她回頭一看,嚇了一跳。「小剪,怎麼了?」

    小剪是他們家的房客,中部來的純樸女孩子,法律系的高材生,個性很獨立,是個無憂無慮的大學女生;唯一的煩惱,大概就是來自於她母親經常逼她帶男朋友回家鑒定,成天就怕自己女兒的肚子被人搞大了。

    「柔柔姐,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事?」她實在沒時間和小剪聊天,只好邊走進房間去收拾行李,邊聽她訴苦。

    「我等一下要回家鄉一趟,因為明天是我媽媽的生日。」

    「哦,再見!」她不是故意敷衍,而是真的沒空和小剪離情依依。

    小剪~屁股坐在她從衣櫃裡拿出來、放在床上的套裝窄裙一上。「柔柔姐,你不問我送母親什麼和物嗎?」

    「來,屁股抬一下。」孫柔柔將小剪屁股下那一堆套裝窄裙放進行李箱裡,應付地隨便問著。「你送什麼禮物?」

    小剪一直盯著她看,別有用意地說:「我母親整天緊張兮兮的,老是怕我在外面被騙,肚皮被搞大了,所以她要我明天帶男朋友回家給她鑒定。為了讓她安心,所以我決定要借一個通過ISO

    國際認證標準的男朋友回去交差。」

    「哦!」老實說,她根本沒用心在聽,繼續打包行李,順便問了一下父親的行蹤。「小剪,你知道我爸爸去哪兒了?」

    「柔柔姐,你不問我去哪裡借一個男朋友?」

    「哦,你要去哪裡借的?可不可以也幫我借一個。」回來應付她老爸那一關。

    小剪忽然湊到她的面前來。「柔柔姐,我想跟你借。」

    哈?!「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哪來的男朋友借你?」

    「柔柔姐,我是想借你當我的男朋友。」

    小剪一句話驚醒夢中人,嚇得她差點舌頭打結。

    「原來……你……你……是……」同性戀三個字不敢說出口,怕小剪會受傷。

    「柔柔姐,你在說什麼?!」

    孫柔柔忽然覺得氣氛怪怪的,尤其是面對小剪那雙直視無諱的單純眼神,她嚇得躲進衣櫥裡去,只露出個臉來。這才想起來,以前她還當著小剪的面前換過衣服!

    「柔柔姐,你幹麼跑到衣櫥裡去?」

    她笑得有點僵。「這裡……空氣……比較……新……鮮。」

    「會嗎?那我也過去。」

    小剪說著就要走過來,她趕忙阻止。「你別過來,我這個衣櫥很小,容納不了兩個人。」

    小剪也沒再輕舉妄動,又言歸正傳地問她。「柔柔姐,你到底願不願意當我的男朋友嘛?」

    「其實……我有很多缺點的,像——」

    「不會啊,柔柔姐,我覺得你長得很漂亮,性情好,氣質優……」

    「夠了、夠了,這樣就好,別再說下去了。」她怕自己會吐出來。

    小剪又展開柔式攻擊,拉起孫柔柔的手「ㄙㄞㄋㄞ」地問:

    「柔柔姐,求求你嘛,借人家當男朋友好不好?」

    事到如今,她要不表明戀愛性向不行了,就算會傷了小剪,那也是沒法度的事。

    「小剪對不起,柔柔姐喜歡的是男人!」

    「我也喜歡男人呀!」

    什麼呀,男女通吃?太恐怖了!

    「這……樣……會不會……太……辛苦了?」

    小剪眨著一雙清純的大眼睛。「那有什麼辦法呢?我母親又非要我帶男朋友回家不可。」

    「我可以瞭解。」那種面對家人及社會異樣眼光的痛苦。

    小剪以為柔柔答應她的請求了。「柔柔姐那就辛苦你了!」

    「我怎麼會辛苦?」她這個人比較簡單,只喜歡男人而已,就是還沒遇見會令她怦然心動的。腦海裡忽然閃現昨天那個痞子的身影,但是她的理智馬上否認——

    他不算,當時她的身心陷於無助的情境,所有的情愫都是不能作準的,就算有怦然心動,她也當是心跳聲大了點罷了。

    「因為你要女扮男裝呀!不過,沒關係,所有的用具我都準備齊全了,發油、假鬍子、男裝——」

    「等、等一下,我為什麼要女扮男裝?」她還要女扮男裝去找董事長的孫子嗎?

    小剪突然大聲起來。「柔柔姐,你這麼有女人味,不女扮男裝一下,我媽媽會以為我是同性戀,根本不相信你是我男朋友。」

    她小心翼翼地說:「你……不是嗎?」

    「當然不是啦!我只是沒有男朋友,所以才想借你假扮一下,騙我媽媽那一關,免得她老是煩我!」

    「真的?那剛才——」

    「剛才什麼?」

    瞧小剪那一臉無邪的模樣,看來是她想太多了。「呵呵,沒事,柔柔姐多心了!」

    她放心地走出衣櫥來,快速地打包好行李,有點尷尬地交代著。「小剪,麻煩你跟我老爸說一聲,柔柔姐要去外地出差幾天不回家。」

    小剪大叫:「你要出差,那我怎麼辦?」

    「你什麼怎麼辦?」奇怪了!

    「柔柔姐,你不是答應要女扮男裝跟我回家的嗎?」

    那真是天大的誤會呀!她自己的尋人任務就夠煩的了,哪還管得了小剪的麻煩?

    「小剪,柔柔姐也很想幫你,但是我真的很忙,馬上要出發去一個叫「梧棲」的小鎮,找一個很重要的人,所以——」

    「太好了!剛好順路,我家就住在那個鎮上。」

    「啊!不會吧?」她要尋找董事長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孫子已經夠頭痛了,還要多一項女扮男裝的任務,她又不是OO七!

    小剪開心極了。「這樣柔柔姐出差的時候就去住我家,我哥哥一定很歡迎你,他專門收集美女的哦!」隨即皺一下屆道:「哦,真可惜,他可能看不出你是個大美女,因為柔柔姐得女扮男裝成我的男朋友,算他沒福氣!」

    不要吧?!女扮男裝哦,她三十四D的身材,扮起來恐怕會像一個胸前長瘤的怪物呢!

    小剪忽然又暗暗地低笑兩聲。「嘻嘻,柔柔姐,也許你會不小心愛我哥哥哦,他可是美女的剋星呢!哇,太好了,那柔柔姐可能會成為我的大嫂耶!太棒了!呀——荷!」

    「小剪,你會不會想太多了?」——

    隔天,紀小刀難得起個大早,騎了他的重型機車,直趨李代書事務所。

    正常的女人難找,漂亮又正常的女人更難找,所以當獵物一旦出現了,他紀小刀豈會輕易放她走!

    而且,今天雲淡風情,是個還人情的好日子!

    以前他睡覺的時候,從來不關門,母親酒店裡那些熟門熟路的女人總會在三更半夜自動摸到他的床上來「臨幸」,但從昨晚開始他的作風變了,一來為了不破壞母親大人辛苦替他換床單改床運的作法,二來他好不容易遇見一位漂亮又正常的女人,所以從昨晚起他也很配合地「吃素」,睡覺的時候關緊他的房門,不讓閒雜人摸黑混上床來,免得破了他的功。

    而且他會一直「吃素」,吃到那位漂亮又正常的女人主動上了他的床,這種堅忍果敢的做法,對一個精力充沛、年輕力盛的男人來說,是很不容易的。

    當他踏進李代書事務所時,辦公室裡正埋頭工作的女孩子們馬上精神抖擻,一個個朝他拋媚眼,甚至還有人拿起粉撲往臉上拚命拍打。

    「小刀,來找你母親嗎?」

    李代書一見他就起身打招呼,臉上堆滿笑容。

    「我媽知道我要來這裡?!」

    太恐怖了呀!他母親簡直可以去當戰童了,既會改床運又能未卜先知,連他要來這裡,她都知道!天啊,她該不會早已經算出他昨天的艷遇,所以特地來這裡堵人,要看看那個女孩子的內褲能不能包住屁股?!

    「哦,我不知道你母親知不知道你要來找她,我只知道你母親已經走了。」

    「李代書,你在繞口令啊!」聽得人頭昏眼花的。

    「你不知道嗎?常繞口令可以防止老人癡呆症哦。」

    他皺著眉,頭快裂了。「拜託,別再說「知道」兩個字了,你才四十出頭而且呢,離老人癡呆症還很遙遠。」

    「呵呵呵,未雨綢寥嘛!」

    好吧,要纓就去纓吧!只是那種笑聲,聽起來還真像是老人癡呆症的前兆。

    「我母親來你這事務所做什麼?」

    「呵呵呵,你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來處理一塊土地,好像是要給你成家立業、結婚生子用的呢!」

    事務所裡的女孩子們異口同聲地叫了聲「啊」本來只有一個在拍粉撲,現在則有的擦口紅,有的在刷眼睫毛,反正人手一盒,忙得不得了。

    「沒聽她提過。」

    那些女孩子拿了一堆東西拚命往臉上擦,塗了一層又一層,像牆壁一樣厚,七月半還沒到,就出來嚇人。

    他想起昨天那個女孩子,一張素素淨淨的臉蛋,被太陽曬得白裡透紅,粉粉嫩嫩的,像蘋果一樣,教人忍不住想咬她一口。

    李代書見他還不走,便問:「小刀,你還有事嗎?」

    哦,他差點忘了正事。

    他的眼神掃一眼滿屋子等他垂青的女人,哎呀,好恐怖哦,一個個要笑不笑地臉皮抽搐著,一張臉擦得死白得像殭屍,差點找不到五官。

    長得太帥,也是一種煩惱!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爭風吃醋,他還壓低聲量,嘴巴湊近李代書的耳邊,說:「我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李代書也學他壓低聲音。「誰啊?這麼神秘?」

    「就是昨天下午來你這裡的那個城市女孩。」

    「哦——原來你要找孫柔柔啊!」

    李代書的音量突然放大,原先那一雙雙愛慕的眼神,一聽到孫柔柔三個字,瞬間變成合恨又自卑的眼神,像利箭一樣,萬箭齊發,射得他滿頭包。

    「她叫孫柔柔。」人長得漂亮,連名字都好聽、好柔、好美啊!

    紀小刀開始發著美夢,美夢中當然少不了要有一張床,還有一男一女抱在一起,男的英俊,女的美麗,俊男美女生出來的小孩不是小俊男,就是小美女,哈哈……

    李代書坐回辦公桌去。「是啊,她是台北京華酒店派來的小姐。」

    什麼?!他好像聽到兩個很熟悉的字眼。

    「酒店?!」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挖一挖耳窩,問:「你是說,她也是在「酒店」上班的小姐?」

    「是啊,而且還是很大家的酒店呢!」

    又是酒店?!他整個人呆住了!良久才發出似笑非笑的聲音,呵、呵、呵!酒店就是酒店,無論大小,都是酒店,唉!難道他紀小刀這輩子注定就只能認識

    酒店裡的小姐?

    李代書見他果站不動,抬起頭來問道:「小刀,怎麼了?」

    他有點落寞,有點受傷。「李代書,你有沒有聽到我的美夢破碎的聲音?」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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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今天「歡樂酒店」公休,因為是老闆娘的生日。

    夜幕低垂時,紀小刀才騎著他的愛車,出現在老家的門口。

    一進門,就看見老媽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等人,看來妹妹也還沒到,先遞上禮物再說。「媽媽,生日快樂!」

    紀歡歡一邊接過兒子手中那一隻四方形包裝精美的禮物,一邊往門口張望著。「人呢?」

    「什麼人?」

    「女朋友啊!」

    紀小刀咧一咧嘴,嘻皮笑臉,有點心虛地說:「什麼女朋友?」

    這小子,還在裝,想瞎混過去——「你屁股有幾根毛,老娘一清二楚,再裝就不像了!」

    紀小刀馬上反口供。「哦一女朋友呀,我已經帶來啦!」

    紀歡歡前後左右看一圈,除了他們母子兩個,沒見半個人影。「在哪兒?」

    紀小刀拍拍胸脯,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幸好他早有準備。「媽,我的女朋友就在你的手心裡。」

    紀歡歡轉了一大圈之後,狐疑地盯著手上兒子剛送的方形禮物,從那包裝看來不是戒指就是耳環之類的金飾,反正絕對不可能裝得進一個女人。

    「我是要你挑一個正常一點的良家婦女回來。」

    「是啊!絕對符合你要的「良家婦女」只是這個有點平面,因為立體的那個跑了。」

    「什麼平面的、立體的,你究竟在打什麼啞謎?」

    為了讓母親多多瞭解他的「良家婦女」,有必要再進一步說明。「立體的,就是會跳會跑的那一種。」因為她真的跑了。「平面的,才會乖乖躺著。」

    不明白這個混蛋兒子到底在說些什麼東西,她索性打開那盒方形禮物一看,啊!裡頭赫然躺著一張白紙,紙上草草畫了一個女子,胸前寫了六個字——「我是良家婦女」。

    「我叫你帶女朋友回來,你卻在跟我玩扮家家酒?!」他母親氣得想把那方形盒子往窗外丟去。

    「媽,不能丟啊!那個「良家婦女」躺在一顆一克拉的鑽戒上面呀——」

    紀歡歡一聽到兒子送她一顆鑽戒,馬上緊急然車,伸出一半的手,立刻彈回來。拿開「良家婦女」的紙條,哇,下面真的有一顆閃閃發亮的鑽戒。

    看在鑽戒的份上,就暫時饒了那小子一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鑽戒先收下,再興師問罪。「你的女朋友呢?」

    紀小刀有點難過地回答。「你是問「會跑會跳」的那一個嗎?」

    「廢話!」

    他現在的表情則有點無奈,歎了口氣。「唉,一聽到我要升她為正牌的女朋友,就嚇得落跑,由此可見,正常的良家婦女不適合未來的黑社會老大!」

    「誰說的!」紀歡歡翻臉了。「你最好立刻去給老娘找一個准媳婦來,否則我紀歡歡就當沒生你這個混蛋兒子!」

    紀小刀並沒有被母親的威脅嚇得拔腿去找,反而開始賴皮。「哇,媽,你不大公平哦,沒帶女朋友回來的又不只我,小妹呢?她就有帶男朋友回來交差嗎?」

    說到他那個小妹呀,對男人挑剔得很,活像在雞蛋裡挑骨頭一樣,何況這麼晚了,她還沒到家,一定跟他一樣找不到可以通過老媽那一關國際認證的好男好女,所以遲遲不敢回來,嘻嘻,他安啦!

    正當他要把心中那塊石頭放下來時,母親卻說:「你妹妹和她的男朋友下午就來了!」

    「怎麼可能?!」他不相信,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小妹,怎麼可能找得到像他一樣好的男人?

    「不相信?!人家現在正在廚房裡幫你母親做~頓生日大餐呢!」還發出一聲讚歎。「啊!很久沒見過廚藝精湛的好男人了。」

    「哼,什麼了不起嘛?!」母親居然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兒子的威風,紀小刀心裡有點老大不爽。

    忽然他的後面傳來小妹的聲音——

    「哥,跟你介紹一下,「她」是我的男朋友!」

    噴噴,他倒要看看是哪只一迷途羔羊」不幸被小妹撿到,還敢在他這個交女友所向披靡的情聖面前賣弄小小廚藝,居然連母親都被收買了,他能不跳出來「嗆聲」嗎?

    猛然回頭一瞄,乍看之下,果然俊俏無敵,和他不相上下。然而仔細一瞧,咦,怎麼有點眼熟?

    他的腦海裡自動替小妹的男友更衣,換上一套粉領族的套裝窄裙,一雙高跟鞋,還有~支小陽傘,哇——啊!小妹的「男朋友」當場變成了搭他便車的「孫柔柔」?!

    他眼睛直瞅著那個貌似孫柔柔的人,語氣狐疑地問著小妹。「「他」——是你的男朋友?」

    小剪不疑有他地回答:"是啊!」

    「他——是你哥哥?!」孫柔柔嚇白了臉。

    小剪不疑有他地回答:「是啊!」

    本來他還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想像力太豐富了,才會把小妹的男朋友想像成孫柔柔。但瞧瞧孫柔柔見到他之後,那一臉嚇得魂飛魄散的表情,紀小刀便知道不是他的想像力過於豐富,而是那個酒家女孫柔柔真的化身成男人,混進他的家裡來了,這個女人究竟有何盡心?他倒很有興趣知道。

    孫柔柔一見到紀小刀那張狡猾的痞子笑臉,好似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偽裝,她趕緊別開臉,頭壓得低低的,假裝在看手錶。「好像很晚了,小剪,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她的三十六計又來了,哼哼,這回再落到他的手裡,想逃可就沒那麼容易!

    「別急著走!」

    他伸手一攔,剛好截住她的身體,不小心還碰到她胸前的凸起物,他的二頭肌像被電到了似的。

    「好狗不擋路!」

    她開始有點氣憤了,不知是氣他的手誤觸地雷?還是因為被他認出來而惱羞成怒?

    孫柔柔抬起頭來,恨恨地瞪著他,兩人四目相交,辟哩啪啦,電光石火。

    「既來之,則安之。」

    他也揚起下巴,挑戰她那一雙充滿恨意的怒眼,心裡多少有點得意。嘿嘿,本來以為好不容易看上的獵物落跑了,沒想到她居然自己又送上門來。

    「該還的人情,還是得還,跑不掉的。」這樣暗示她,總該瞭解了吧?還想再落跑一次,當他是白癡啊?!

    孫柔柔皺著眉,心裡暗忖著,那句話根本就是衝著她講的,毀了!沒想到自己真的倒了幾輩子的霉,再度遇見那個自以為風流瀟灑,實則以討人情為由,通她當一夜情女友的卑鄙痞子!而且他竟然還是小剪的哥哥!

    看著哥哥和柔柔姐兩人之間怪異的表情和針鋒相對的對話,小剪有點疑惑地問道:「你們……認識?」

    「不認識!」兩人異口同聲地否認,隨即面面相覷,彼此都嚇了一跳,這可是他們第一次這麼有默契——

    紀歡歡也察覺到兒子和女兒的男朋友之間的對話和互動,「來來來。坐坐坐,哥哥我遲到了,先罰三杯。」

    孫柔柔怎麼會看不出來紀小刀是故意乘機揩油,極力想拔掉那只不規矩的長手臂。然而她越想挪開他的手,他卻是越拚命擁緊她,好過分的人!

    哼,以為戴了假鬍子、穿了男裝,他就認不出來了嗎?

    孫柔柔,你就算化成了灰,我都認得!因為你是第一個拒絕我的女人——這股氣,他不透一透,一輩子都不會舒坦。

    紀小刀酒過三巡之後,藉著酒意,要起孫柔柔來了。

    「小妹,你男朋友貴姓大名?也不跟哥哥介紹一下。」

    小剪一時開心過頭,下意識便答:「我的男朋友叫孫柔——」孫柔柔的腳趕緊伸過去踩了她一下,小剪才見風轉舵地說:「「柔」的相反就是「剛」,孫剛剛,對,「她」叫孫剛剛。」天啊,轉得好硬哦!

    噗哧!孫柔柔變成了孫剛剛?!瞧孫柔柔的臉上嚇得一陣白一陣青的,紀小刀嘴裡那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灑了一桌的好酒菜。

    「小刀,不得無禮!」紀歡歡可不想讓人說她養子不教。

    「媽,都是小妹啦,連介紹自己的「男」朋友,都說得「二二六六」的,真不禮貌,小心人家會說你是個「痞子」哦!」

    「哥哥,拜託,柔——」哎呀,差點又露了餡。「我是說我男朋友「柔」能克剛,「她」最有風度了,才不會講出那種粗鄙的字眼呢!」

    小剪看著柔柔姐,那麼溫柔婉約的氣質,是她紀小剪一輩子都做不來的。「對不對?」她可是不准哥哥隨便亂批評她的好姐姐。

    「是嗎?」紀小刀揶揄地看著孫柔柔。「昨天我好心給一個女孩子搭便車,她不但不感恩圖報,居然還說我「痞子」,「孫剛剛先生」你說那個女孩子是不是很沒有風度、很不知好歹?」

    孫柔柔的眼睛一直盯著地上,很努力地在找一個洞。但是卻找不到足以把自己塞進去的大洞,或是再大一點的洞,能把紀小刀那個痞子也塞進去。

    「也許,「孫剛剛先生」可以教教我這個「痞子」,什麼叫作「有風度」?」

    這個紀小刀就是不放過她,最可憐的是在這麼令人痛苦的情形下,她還要堅強地扮出符合小剪所形容的「有風度」。

    「那兒的話!」她看著那一臉想置她於死地的紀小刀,手壓住自己的胃,以防被自己即將要說的話嚇得吐出來。「紀先生長得一表人才,怎麼可能會像個「痞子」呢?」

    「哈哈哈!」紀小刀大笑三聲。「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好像是在稱讚我長得好看哦?」

    惡!忍住,千萬要忍住!「呵呵,紀先生本來就很好看。」」

    這女人不簡單,心裡明明恨死他了,嘴裡卻能說出讚美他的話,不容易,有前途!

    「真的好看?」他喜歡看她侷促不安的表情。

    「真的好看。」現在她的手不但要一隻壓住胃,另一隻還要輔助性地摀住嘴,怎麼也不好第一次到人家家裡作客就吐了滿桌。

    紀小刀又得寸進尺地說:「如果你是女孩子,會不會喜歡上我?」

    孫柔柔傻眼了,沒想到那個痞子居然賊一般地引她入甕。一張臉脹紅得像晚霞紅光似的,不知要往哪兒擺才好。

    到了這裡,紀歡歡可明白自己的兒子,為什麼一見了女兒的男朋友就不對勁,一張嘴巴利得像把刀子,一字一句割著人家的臉皮,害得那位好心女扮男裝、假冒女兒男友的女孩子,一張臉不知往哪兒躲去?如果她這個做娘的沒猜錯的話,這個渾小子八成也看穿了小剪的冒牌男友是個女孩子,而且活脫脫是個大美女呢!

    「哥,你在胡說什麼?我的男朋友又不是女生!」

    幸虧小剪跳出來替她解圍,否則她大概要衝進去廚房拿菜刀,修理那個欺人太甚的傢伙了。

    紀小刀雖然沒得到孫柔柔的答案,但是光欣賞她那一臉不知所措的緊張模樣,就值回票價了。

    「哈哈哈」他又大笑三聲,更用力地摟緊她的背和肩。「我是開玩笑的嘛,哈哈——」

    誰有心情跟他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你別太過分了!」她咬牙切齒低喃地警告他,趁小剪和紀母不注意時,狠狠地瞪著紀小刀一眼,還暗中在桌底下補他一腳,否則難消她的心頭之恨。

    紀小刀慘叫一聲。「哎呀!好痛。」

    孫柔柔咧嘴一笑。「紀先生,真是愛說笑了。」手肘一弓,用力一頂剛好頂撞到他的肋骨,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這回紀小刀硬是忍住疼痛。「哦!」只怕這頓晚飯還沒吃完,他的身上輕則烏青瘀血,重則會出現多處骨折。

    不過,他這個人什麼沒有,就是賤骨頭一把,而且越挫越勇,不怕骨折。「看你笑得那麼開心,一定是很喜歡像我這種愛說笑的男人?」

    惡!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她會喜歡上他?!

    「我的眼睛可沒瞎掉。」故意把兩顆滴溜溜的眼珠子轉來轉去,證明她的慧眼絕不會愛上痞子。

    小剪又被他們兩人之間的唇槍舌劍,搞得一頭露水。

    「你們兩個又在說什麼了?」

    紀小刀還不想讓她的身份太快曝光,想到今天早上他去李代書那兒撲了個空的烏龍氣還沒出呢,怎麼能讓這齣好戲太快落幕呢?他要慢慢地、一刀一刀地剖開她的寂寞芳心。

    「沒什麼?來來來,我給你挾塊「豆腐」。」

    孫柔柔又狠瞪他一記,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別的不挾,挾塊豆腐給她吃,分明是拐彎抹角佔她便宜。

    被他那麼糟蹋,誰還有胃口吃得下?!——

    一頓飯吃下來,紀歡歡在一旁冷眼旁觀,心裡頭可是明白得很。看來小刀不但看出這位孫先生的性別,他們兩個很可能早就認識了,而且小刀這個渾小子還「煞」人家「煞」得連自己都不知道呢!

    不過,她倒是挺佩服自己兒子的眼光,小剪帶回來的這個女扮男裝的冒牌男朋友,論長相、氣質都不俗,清麗秀美的外型,溫柔的談吐,當然不包括她和小刀過招時的臨時狀況;另外還願意幫小剪解圍,冒充男人鋌而走險,可見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這樣一個氣質佳、人品好,內外兼備的好媳婦人選,真是從天而降!呵呵?

    「不知「孫先生」在哪兒高就?」

    小剪興奮地搶著回答:「媽,人家是全球連鎖大酒店的董事長特別助理。」

    「哦,孫先生的能力一定很強。」

    「那還用說!」小剪簡直比孫柔柔還得意。

    她本人倒是靦腆地說:「伯母,您過獎了。」

    紀小刀瞟她一眼。哼哼,暴露出自己是酒家女的身份了吧!

    「可惜啊可惜!能力再怎麼強,還是在「酒店」討生活!」就算規模再大,她還是個送往迎來的「酒家女」,只是不想說得太白了,怕傷了她的自尊心。不過她的運氣算不錯,遇見了他,他愛一個人是不分職業貴賤的。

    「哥,你到底怎麼回事?在胡說什麼?」會不會他已經聞出柔柔姐是個大美女來了,所以才會用盡各種奇怪的伎倆想逼她現出原形,嘖嘖,她這個哥哥真是了得,果然是美女的殺手,即使是女扮男裝的美女,也別想瞞過他的銳眼。

    「小妹,你不懂沒關係,自然有人聽得懂我在說什麼?對不對?」他的眼睛怎麼就離不開那個酒家女孫柔柔呢?

    這頓飯她是吃不下了,而且一刻也坐不住,就算她的身體是鈦合金打造的無敵女超人,被那個痞子那般前挖後損的,遲早會氣得暴斃在椅子上。

    「伯母,我吃飽了,謝謝您的招待,也祝您生日快樂,我有事先走了。」她只希望以後再也不要見到那個紀小刀了,因為她還沒結婚生子,不想那麼早死。

    小剪一急,又冒出一句。「柔——剛剛,」差點又說溜了嘴。「你不是答應我要留下來過夜的嗎?」

    紀小刀也急得站起來,怕她真的又溜走,可是又不方便開口留她,急得滿頭大汗。

    「不行,我必須快點去找人要緊,董事長那邊還在等我的消息呢!」

    孫柔柔的去意甚堅,而且心腸硬起來,連看都不看紀小刀一眼,可見她有多氣他。

    紀小刀心裡明明不願她走,嘴裡卻吐不出半個字來留她,急得兩隻手緊緊地握成拳頭,都快握出汁來了。

    「孫先生,你現在恐怕也走不成了,老家這兒比較偏僻,過了七點就沒有公車了,計程車更是少之又少,唯一的交通工具就只有小刀那輛重型機車了。」

    紀小刀會意地和母親大人打了一個會意的Pass,還是母親大人瞭解他!

    孫柔柔的臉色又一陣慘白,心裡豎起白旗。她不會這麼不幸吧,又要搭那個痞子的便車!?她的眼神壓低,試圖躲過紀小刀的雷達針測,偷偷瞄一眼那個討人厭的傢伙,瞧他露出那一副得意的痞子樣,真是氣人呀!

    紀小刀適時的迎頭一擊。「如果你真的非走不可,就跟我上車吧!」

    一聽到又要坐那痞子的便車,她馬上說:「我留下來!」雖然有點不情不願。

    但是留下來總比搭紀小刀的霸王車安全多了,那個人陰陰的,外面又是月黑風高的,一旦上了他的車,誰知道會不會被他霸王硬上弓。

    紀小刀詭詭一笑,果然奏效,他和母親大人互相使了個眼色,留人計劃成功,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孫柔柔怎麼看都覺得他一派奸笑,好像她是孫悟空,觔斗雲再怎麼厲害,永遠也翻不出他紀小刀的五指山,到最後都是會栽在他的手裡。

    小剪瞄見母親和哥哥之間的詭計,原來他們母子倆合夥起來設計柔柔姐留下來,以她母親愛子心切的角度來看,八成是看穿柔柔的偽裝了,母親心裡一定在想,女婿做不成,當媳婦也行。

    這下她可苦惱了,該不該和媽媽、哥哥同流合污,一起陷害好心幫她忙的柔柔姐呢?用力地思考三秒鐘,其實她又何嘗不希望能有像柔柔姐一樣善解人意的好嫂嫂——

    「小剪,我累了,你的房間在哪兒?我想先去睡了!」既然不能走,那麼眼不見為淨,她躲起來睡覺總成了吧。

    「哦,我的房間在那邊——」

    「不行!」

    紀歡歡擺出一臉嚴母的姿態,儼然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孫先生,我是個傳統的母親,觀念也很保守——」

    「是。」孫柔柔看一眼伯母,一時還不明白「傳統」和「保守」跟她要去睡覺有什麼關係?

    紀歡歡發誓自己絕不是故意為難心中的准媳婦,只是她愛子心切,才會施點小手段,幫村一下兒子。

    「——我的女兒和你在還沒有明煤正娶之前,孤男尊女恐怕不方便同房共寢,這是居於為人母親保護女兒的立場,請你體諒。

    「啊?!」

    孫柔柔當場傻眼,眉頭微皺。「我又不是——」「男人」兩個字卡在喉嚨,看著小剪在一旁拚命地對她搖頭,示意她不能說出來,只好把嘴巴抿緊了,透著滿臉委屈。

    真歹命!連想去睡個黨,躲那個紀小刀都不成。沒想到她本來是好心幫小剪的忙,但是這年頭好心真的沒好報,而且還會遇上惡人冤家,真是倒了幾輩子的大霉!

    紀歡歡又跳出來安排過夜的房間。「我這老宅院破舊得很,連間客房也沒,我看你跟小刀兩個人好像挺聊得來,乾脆你們兩個大男生就睡小刀的房間,擠一個晚上吧!」

    嘖嘖,紀小刀又在一邊偷偷鼓掌叫好,姜果然是老的辣,母親大人這一招夠猛的了!

    她跟那個痞子睡一起?!那不是羊入虎口!天呀,她孫柔柔究竟是怒犯了哪路神明,會「衰」成這樣?第一次遇到紀小刀就被他奪走初吻,第二次再見竟然連貞操都要不保了?

    看小剪也靜默不語,無法開口解救她,總不能教小剪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說帶回來的男友是個女的吧!萬一被誤會成同性戀,那小剪的麻煩不是更大了,這一點她絕對可以體諒,看來她只有自力救濟了。

    「伯母,不必麻煩了,才一個晚上而且,我睡沙發就行了。」

    紀小刀可不能辜負了母親大人的美意。「客廳蚊子多,又沒有冷氣,誰睡得著?」

    「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紀小刀故意嚇她地說:「一到晚上又常會有老鼠鑽上沙發來看電視。」

    「小剪,真的嗎?」她最怕老鼠了。

    紀小刀的手握住小剪手肘上的麻筋,逼迫小剪點頭,還加油添醋地說:「而且三不五時還會有蛇爬上你的身體,幫你降體溫。」

    孫柔柔早就被嚇得兩腳不能移動了,只剩下一雙眼睛還能動,惶惶然地往天花板上猛瞧,深怕會有什麼編幅、壁虎之類的掉下來跟她打招呼。

    這時候的紀小刀就順理成章地現身收網了,先打個假呵欠。「隨便你,看你要跟毒蛇、老鼠一起睡沙發,還是要跟帥哥睡?媽,晚安!」說完,轉身要走。

    「等一下!」

    孫柔柔恨恨地喊住一臉慵懶的紀小刀,回頭跟紀歡歡和小剪說:「晚安!」才噘著嘴不甘不願地走向紀小刀,還一邊低頭盯著地面瞧,很小心地挪動腳步,就怕會踩到老鼠或毒蛇。

    紀小刀露出勝利的笑容。「聰明的抉擇,最少,我不會咬你!」口頭偷偷向母親大人和小剪眨一下眼,謝謝她們的成全。

    他一把拉住孫柔柔的小手走向他的房問,得意的神色喜形於外。「你覺不覺得,我們就像古代的新郎和新娘拜堂之後,一起送入洞房。」

    孫柔柔馬上翻臉,甩開他的手。「誰跟你送入洞房!我是男生呢,兩個大男生怎麼洞房?」

    她還在ㄍㄗㄛㄙ,臉一揚,故意抬頭挺胸地走到紀小刀的前面去,顯示男人該有的氣魄。

    「啊,老鼠!」

    「啊——救命呀——」

    一下子就戳破她偽裝的男性氣魄,還嚇得孫柔柔產生求生的反射動作,自動跳到他的身上來,緊緊地攀住他的脖子,連腳都不敢著地。

    她胸前有兩團柔軟的東西貼附著他,令他有點意亂情迷,有點口乾舌燥,有點微喘,還有點吃力地說:「哇,你還挺重的。」

    孫柔柔不知道他在喘什麼?兩隻眼睛只顧著盯住地上瞧去。「老鼠在哪裡?」

    這個女孩,真好騙!

    「哦,在那邊。」他指著陰暗的角落旁一片飄進來的梧桐葉。

    「那是老鼠嗎?」黑黑的,有點看不大清楚。

    「不是老鼠,就是蝙蝠吧。」

    「蝙——蝠——」

    她的身體又往他擠來,貼得好緊好緊,兩個人就像連體嬰一樣。

    吁!紀小刀真怕把她胸前巍峨的兩座山巒給擠扁了,對不起她將來的老公!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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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3 09:18: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一進到紀小刀的房間裡,孫柔柔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著不安與驚惶,東張西望四處環視,就是刻意不去看那張大得猖狂的床鋪,像它的主人一樣狂猖不拘。但那張床的顏色實在是大鮮艷、太耀眼了,想不看都不行,而且還惹人發噱。

    她忍俊不禁,噗哧一笑!「我第一次看到男生的房間鋪大紅色的床單。」

    「喂,別把口水噴在我的臉上!」

    被她那麼嘲諷,心裡著實有點老大不爽,都是他那迷信的母親大人堅持要替他換床單改床運,連老家的房間也不放過,而且還搞了一個大紅色,丟臉死了,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不過,這倒是他頭一回見識到她那清新如朝陽的笑容,老實說這個孫柔柔真是人如其名,柔柔美美,連生氣時臉也紅通通的,煞是迷人。雖然一樣是在酒店上班的酒家女,但是她的氣質卻不同於他們歡樂酒店那一票小姐,就是這樣才吸引他。

    孫柔柔看出他的惱羞成怒,鬥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逮到他的弱點,終於惹他生氣了。

    「你幹麼離我那麼近?」就是這樣才會被她的口水噴到,活該!

    紀小刀的兩隻手可忙了,一手抱住她的背,一手托住她的臀。

    「我離你那麼近?!我正想問你什麼時候才下來,我的手雖然很有力,但是抱久了,也是會累的。」

    孫柔柔這才發現自己的腳離地三尺,而且被一個討厭的人緊緊地抱住,胸貼胸,嘴對嘴,鼻貼鼻,再近一點,就叫接吻了。

    霍地掙脫身子,跳下來。「你幹麼抱著我不放?!」換她惱羞成怒了。

    「喂,你有沒有說錯,我可沒逼你,是你自己主動投懷送抱的哦。」

    呸呸呸!「我怎麼可能對你——投懷送抱?」沒對他拳打腳踢算客氣了。

    「剛才明明有人看到梧桐葉,就嚇得飛奔到我的身上來,我還沒嫌你重呢!」尤其是胸前那兩粒雄偉的雙峰,起碼就有好幾斤重了,不過他被壓得無怨無悔。

    「什麼梧桐葉?」

    「就是剛才那個老鼠啊,原來是後院飄過來的梧桐葉。」

    梧桐葉?!居然用梧桐葉騙她、唬她,還差點害她嚇出膽汁來!

    孫柔柔咆哮了。「紀小刀,你太過分了——」

    「唉,好像是你自己膽小怕老鼠的ㄋㄟ!」

    他那股壞壞的眼神,壞到連骨子都發出吱吱響的表情,簡直要氣炸她了!

    怒氣一來,血壓高昇,太陽穴開始有一陣沒一陣的隱隱作痛,她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問蒼天啊,她孫柔柔自詡生性善良,平時也沒做過壞事,甚至連只螞蟻都不曾踩死過,為什麼會讓她遇上這種惡男呢?而且還是個壞得有點迷人的惡男?有時她都分不清楚自己是在氣他老是以整她為樂?或是氣他不懂得憐香惜玉?還是根本就是在氣自己迷失在他那壞壞的性格裡?

    難道真的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難道她有被虐待狂?城市裡的好男人一堆,她卻偏挑這種痞子放感情,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理智一點吧,孫柔柔,你絕不能愛上這種混混小流氓,這種愛情沒前途的呀!

    「生氣啦?」

    看,他又像個無知犯錯的小孩回過來想哄她了。

    孫柔柔別開臉去。「哼!」不想再中他的詭計了,這回她一定要鐵著心腸不理他。

    「真的生氣了?」果然鬥她比鬥蟋蟀好玩。

    孫柔柔還是不看他,免得心軟。她索性趴到那張大紅床去,臉朝下,眼不見為淨。

    紀小刀也跟著上床,斜躺在她的身旁,一手支著下巴,好整以同地說:「是不是氣得很想罵我——痞子?」

    「你——」

    她倏地翻過身來,雙唇不慎擦過他的下巴,差一點又碰上他那張慵懶又性感的嘴唇,臉也迅速脹紅。

    他什麼時候爬上床來的?她的兩隻食指開始不知所措地互相繞著圍圈,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好猛啊!她緊咬住嘴唇,怕被識破,忙又轉過身去,背著他乖乖躺下,緊張得渾身緊繃,這可是她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同床共枕,當然小時候和爸爸睡覺不算。

    「又在你、我、他了,你看到帥哥講話就不輪轉了是吧?」

    兩人之間隔了一顆枕頭的距離,紀小刀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那凹凸有致的玲戲曲線,像山脈一樣,隨著她的呼吸脈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男人都會想撲上去。

    他紀小刀雖然不是柳下惠,坐懷不亂,但是這點小小的定力,他還擠得出來,只是有點口乾舌燥而且。

    「你一直在挑釁我,到底想怎樣?」

    她懷疑紀小刀可能早就看穿她是誰了,只是不想當著他母親的面前揭穿罷了。也許是他良心發現幫小剪的一個忙,也許是故意用這種借刀殺人的方式,報復她沒留下來當他的一夜情女朋友,好償還欠他的人情。

    被她一問,紀小刀反而沉靜下來,緩緩地站起身,眼光仍緊緊地瞅著她看,從頭髮到腳趾頭,仔細地端詳過一遍後,才冷冷地說:「如果不是我母親給我換了床單改了床運,我早就剝光你的衣服了。」他答應母親,不再和酒家女上床的。

    孫柔柔被他那突然冷靜下來、卻侵略性十足的神情所震懾了,下意識地抓緊自己身上那套小剪替她準備的男裝。

    和昨天下午一樣,炎炎烈日底下,他的眼神燃著熊熊的慾火,就要延燒到她,她感覺得到他的壓抑,那充滿野性的原始魅力,沒有一個女人不被懾服,甚至會主動投懷送抱。

    「你睡覺吧!」他轉身要走。

    「你要去哪兒?」他絕不是要去尿尿,因為廁所不在那個方向。

    「我去睡沙發!」

    「喂——」她不習慣他突然變得這麼好心。

    紀小刀打開房門,臨走出去前,又回頭說了一句:「我的衣櫃裡有女人的睡衣,自己挑一件換上。」

    他渾身散發危險的男性勉力,又不甘寂寞,一定有很多女人光臨過他的房間,才會把睡衣寄放在他的衣櫃裡,哼!他根本就是在向她炫耀,炫耀他多有女人緣,真是令人氣得抓狂!

    她的兩排牙齒居然發出恨恨的磨牙聲,一股妒火冉冉升起,燒亂了她的理智。

    「哼,你把我當什麼了?我才不穿那些陪你睡覺的女人們所穿過的睡衣呢!」

    原本被他關上的房門忽然打開,紀小刀那一張促狹的壞壞表情探進來。「把你當女人!」

    既然把她當女人,那他為何獨留她一個人在床上,是她身材不好?還是她躺的姿勢不夠誘惑?還是——她臉上露出極驚的表情,難道他——縱慾過度——所以——不行了—一?!

    天呀,她在想什麼?!滿腦子亂七八糟的邪念,他行不行關她什麼事?!

    快點睡吧,明天還要出發去尋找董事長的孫子呢,別浪費力氣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毫無營養,不如躺下來養精蓄銳吧!

    因為和紀小刀鬥來鬥去太勞累了,所以不用數學,孫柔柔很快就入睡了——ZZZ——

    忽然——「呀!」一聲尖叫,她整個人霍地彈腰而起。

    「糟了,他真的知道我是女生!」隨即又迅速地摀住自己的嘴巴,噓!

    趕快「包袱款款」,趁夜逃離現場吧!等到天亮了,她也跑不了了,那傢伙一定又會說:「你,又欠我一個人情了!」

    然後,他不知道會想出什麼卑劣的方式通她還人情,這次肯定比一夜情更變態的!

    「小剪,對不起,柔柔姐實在幫不了你的忙了!」

    她加速腿勁,衝向房門外。

    「呀——」忽地又發出一聲慘叫聲。「蛇呀——」

    咯!她暈倒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孫柔柔才悠悠轉醒,頭昏昏腦鈍鈍的,連眼睛要睜開,都有點吃力,眼皮像有幾百斤重似的撥不開來,只好用手協助撐開。

    定睛一看。「呀——」又一聲尖叫。

    大紅色的床單!好眼熟……咦!她的身體嚇得往後退,頂到床頭,後無退路。

    這、這、這不是痞子紀小刀的、的、房問嗎?她不是半夜逃走了嗎?

    不會是在作夢吧?!她的頭緩緩地、慢慢地往右看去。

    「呀——」又是花容失色,而且這回嚇得更慘。

    「紀——小——刀——」居然就睡在她的身旁,快快遮住自己的嘴巴,萬一吵醒了他,想逃就難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敲一敲自己的腦袋,她記得昨天晚上,紀小刀露出一臉大野狼的神情,靠過來嗅一嗅她的味,然而卻沒有撲過來,她還因此有點悶,以為是自己不夠吸引力呢!

    後來,他好像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什麼換床單改床運之類的——對了!他還叫她自己從衣櫃裡挑一件女人的睡衣穿上,然後就出去了,留她一個人在房間裡。

    那、那、那他怎麼又回到床上來了?難道——這個痞子趁她睡覺的時候,色膽包天偷襲人家的「珍珠港」?

    她「唰」火速拉開棉被,檢查「領土」是否遭受攻擊。

    「呀——」她的身上居然穿了一件女人的睡衣!

    這一叫,可把紀小刀給叫醒了。

    「怎麼回事,一大早就鬼吼鬼叫的,你昨晚還沒叫夠嗎?」他邊說邊打呵欠,慵懶的神情,好像在床上奮戰一夜,疲倦的樣子。

    孫柔柔倏地脹紅了臉,加上怒氣衝天,再怎麼說她也是個雲英未嫁的女孩子,而他竟然無視於她的尊嚴,當面吐出如此不堪且粗魯元禮的羞辱字眼——

    她的右手使勁一揮,一巴掌打向紀小刀——

    「啪!」清脆的聲音,紀小刀的左臉頰唰地烙了一道紅辣辣的五指印。

    雖然他是有點中意她,但是如此獎名其妙被她打了個耳光,再有風度的人也會發火,何況在她的心裡,他一直是個混世魔工似的壞痞子,他更有理由抓狂了。

    他一把攫住那只打人的「兇手」,怒眼畢張。「喂,你怎麼打人啊?」

    「問你呀!」

    「問我?」他哪知她大小姐究竟發的是哪門子的下床氣,拿起機關鎗亂掃射。「我這個人沒什麼耐性,你最好給我說清楚講明白,否則別怪我抓起狂來把你壓在床上,脫掉你的褲子,打得你屁股開花喊救命!」

    真是做賊的喊抓賊,而且還是個言詞粗俗、行為魯莽的鄙夫。天啊!她居然會被這種下三濫的男人吸引?這一定是錯覺,一定是天氣太熱了,把她的腦子曬得意識不清。

    孫柔柔掀開棉被。「看看你幹了什麼好事!」

    紀小刀俯身一探她的下半身,只有看到兩條膝蓋以下修長勻稱的美腿,膝蓋以上的部分則被睡衣蓋住了。他還作勢想去掀開以上的部分瞧一瞧,看能不能瞧出一點端倪來。不幸的是,他的手被兩條美腿的主人阻止了。

    「你想幹什麼?」

    他抬起臉來,回答一句:「你不是叫我看看幹了什麼好事嗎?」其實以上的部分,昨晚幫她更換睡衣時,就見識到了,而且豈止美腿,該看的他一樣也沒漏掉,呵呵,差點沒流鼻血呢!

    孫柔柔就是被他那副無賴的痞子德行氣得咬牙切齒,幾乎要把牙齒全咬斷了。

    還在裝蒜!昨晚他一定對她做了什麼,才會顧左右而言他。但是,為什麼她一點感覺也沒有呢?難道他對她下了什麼藥,才會昏睡得像一隻獵,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

    如果真是如此,她不是太吃虧了,那可是她的第一次呢!她一直期待能和一個自己相愛的人發生,在浪漫的氣氛下,溫柔的情調中——結果,她竟然像個木乃伊一樣,啥感覺也沒有。

    哦,她這輩子最美的幻想,就這樣白白被這個討人厭的痞子給破壞了!

    她再也顧不得形象,對著「肇事者」怒聲尖叫。「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的第一次——」

    原來她這麼純潔!罕見!一個這麼守身如玉的酒家女,絕對值得他紀小刀去追求。

    「什麼第一次?」他還在裝傻。

    這個大痞子佔了她的便宜還賣乖!就是要逼她講出更露骨的話來逗他開心,滿足他男性的征服慾望嗎?她才不會笨得如此羞辱自己。

    「我怎麼會睡在這兒?」她換個方式偵訊他。

    很多酒家女酒醉之後醒來,第一句話都會這麼問對方?她也不例外。

    「我抱你送來的。」一個晚上就抱了她兩次,很費勁的,總該打賞一點「福利」給他吧,幫她更換睡衣就當作是犒賞!

    咦!她記起自己收拾細軟準備再度落跑的,衝到門外看到——

    「對了,我被一條蛇嚇暈在門口。」

    「蛇?!」他從床底下拿出一截麻繩。「你是說這一條嗎?」

    他又在給她「裝肖仔」!「你——為什麼故意放條繩子在門口嚇我?」

    「錯了,繩子只是在嚇阻你半夜偷跑而且,是你自己反應過度,嚇得昏過去,照理說,你應該還得感謝我把你抱回房裡去呢!」

    「謝謝你?」真會強詞奪理。「你不是要去睡客廳嗎?為什麼又偷溜上我的床,還睡在——人家的旁邊。」

    「很簡單,為了防止你醒來後又想偷跑,萬一出了門又被什麼蟑螂、螞蟻之類的嚇昏了,我還得再抱你一次,唉,這樣玩很累人的!」

    鬼扯淡!說來說去,還不是想佔她便宜。

    「那我的睡衣,你又怎麼解釋?」

    「哦,那是你積欠我的「福利」,我只是主動爭取罷了。」

    「福利?我沒告你就不錯了,你還要什麼福利?」

    她的火氣又被紀小刀激成熊熊烈焰,一不小心聲音就給他咬得有點太大聲了,跑來了兩個觀眾,一個是紀歡歡,一個是小剪。

    「什麼?!你——竟然是個女的!」那誇張的表情和台詞,紀歡歡好像綵排了幾十遍一樣,滿溜的!

    孫柔柔沒想到會衝進來兩個觀眾,還當場被揭穿性別。一慌,就把被子往上一蓋,鴕鳥心態地躲起來,彷彿自己被人捉姦在床一般見不得人。

    「柔柔姐,完了——」

    小剪也被母親拖去當臨時演員,證明哥哥和柔柔姐孤男尊女共處一室,還同床共枕,所以母親大人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下一道旨令。

    孫柔柔還不知自己被他們紀家三口給設計了,猶悶在棉被裡滿心內疚,覺得對不起小剪。但是想一想,整個假扮男友的事件裡,她又何嘗不也是受害者,而真正的罪魁禍首就是那個該死的紀小刀——

    她怒火攻心地拉下棉被來,指著那個躺在她身旁的枕邊人。「小剪,要怪就怪他!」

    紀小刀反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看一看佳人怒火中燒的「卡娃伊」模樣說:「怪我?你本來就是女的,又不是跟我睡在一起之後才突變的。」

    「你還在強詞奪理!」

    紀歡歡見情勢可為,一副正義凜然地跳出來主持公道。

    「孫小姐,你放心,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這個做母親的一定會更兒子對你負責。」

    孫柔柔還以為總算有人出來講句公道話了。「啊,他能負什麼責?」

    「為了顧全孫小姐你的名聲,小刀——」

    紀小刀眼皮一翻,「幹嘛?!」

    母親大人繼續教訓。「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要敢當,你馬上準備和孫小姐結婚!」

    「什麼啊?!結婚!」

    這是他們第二次異口同聲,顯然兩個人越來越有默契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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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3 09:19:1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要我跟你這個痞子結婚,免談!」

    孫柔柔換上套裝高跟鞋,扮回城市的粉領族,行李一背,怒氣沖沖地準備離開這瘋狂的一家人。

    說時遲那時快,就看一道黑影像陣旋風似的移到大門口,攔住了她的去路。正是紀小刀,他還悠哉悠哉地點了根煙,銜在唇上,用眼角斜斜瞟著孫柔柔。

    峨都沒棄嫌你是酒家女了,你還挑剔我是個痞子?」

    「酒家女?」她氣得將行李重重地摔在地上。「你說我是酒家女?」

    他還伸手去拍拍孫柔柔的肩膀,一副憐香惜玉似地安撫著她。「你也別自卑了,憑你的姿色,將來一定是店裡的大紅牌,我呢將來則是黑社會裡最大尾的流氓,最紅的酒家女嫁給最吊的大哥,嘖嘖,絕配!」

    「我呸!」這個紀小刀簡直是超級無敵的不要臉。「我管你要做大尾還是小尾的流氓,那都是你家的事,但是我孫柔柔這輩子永遠也不會去當什麼最紅的酒家女!」

    紀小刀聳聳肩,一臉無所謂。「那就隨便你了,如果你甘於做小酒女我也沒意見。」

    「什麼小酒女?我不是酒家女也不是小酒女!」她吼得屋頂都快掀了。紀歡歡要小剪翻農民歷挑選黃道吉日,而她自己則忙著打電話詢問鎮上幾家大餐廳擺喜宴的價錢,根本沒有人理會孫柔柔的大吵大鬧。

    小剪還抬起頭來問她。「柔柔姐,小聲一點,媽在打電話呢!」

    「小剪,幫我勸勸你媽媽,我不可能嫁給你哥哥的!」

    「柔柔姐,我哥哥人很好的,你一定會愛上他的。」

    果然是他紀小刀的好妹妹,他滿臉得意地看著孫柔柔。「聽到了沒?小剪是從來不說謊的。」

    「她騙你們說我是男生,不算說謊嗎?」

    「從頭到尾就沒人相信你是男人,所以不算。」

    「狡辯!像你這種出言不遜、行為低級又沒風度的男人,我才認識你兩分鐘就開始討厭你了,怎麼可能愛上你?」

    「真可惜,因為我倒是挺喜歡你的。」他彈一下煙灰,旋即又叼在嘴角。

    原來——他喜歡她!從那次搭便車時對她種種的百般為難,到今天的處處挑釁和處心積慮的報復手段,這種整得她氣得差點咬斷好幾顆牙齒的對待,居然是他獨特的示愛方式?就算視力一點二的眼睛也看不出來他那幼稚的愛意。

    但其實要那個自視甚高,又有點染騖不馴的傢伙,主動對一個女孩說出心中對她的喜歡,應該有點難吧!他是那麼狂的人,若非真的很喜歡一個人,應該不會輕易說出口的——

    這麼一想,她的心裡又多少有點被感動了,但是一抬頭撞見他那副吊兒郎當的德性,唉!不禁要懷疑他那句話背後的誠意。不是她多疑,這會不會又是他報復的行動之一?

    她決定不能心軟,被他「裝肖仔」,這種惡劣的行徑,她領教過太多次了。

    「我不稀罕,反正我永遠都不可能會愛上你這種痞子!」她的前途光明,她的人生一片燦爛,她的頭殼也沒壞掉,她——絕不能愛上紀小刀啊!

    「別騙自己了,從你的眼神、你內心的掙扎,其實你已經愛上我了,只是拉不下臉來承認而已。」

    孫柔柔隱瞞不了心中的驚詫與訝異,他簡直像會讀心術一樣,居然能看穿她矛盾的心情,而且說的那麼精準,教她無從反駁。

    忽然,紀歡歡丟過來一句話——「柔柔,你家裡還有哪些人?會有多少人來參加婚禮?」

    她整個人陷入一陣渾飩不明的迷惑之中,這一家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定要通她結婚?她是有點喜歡紀小刀,但還不至於非他不嫁啊!

    孫柔柔很冷靜地說:「紀伯母,對不起,我不會嫁給你的兒子,而且從今而後,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以後再也不會見面了。」

    紀歡歡馬上補上一句:「你忍心讓你肚子裡的小孩沒有爸爸?」

    孫柔柔啼笑皆非地看著她那平坦的小腹。「我的肚子……有小孩?!」

    是呀!她差點忘了,腦海裡又想起昨晚的事情,她昏倒之後,紀小刀抱她上床,又雞婆地替她脫衣服換睡衣。早上,她醒來時,還睡在她的身旁,這種種跡象顯示,他和她——「昨晚,我不省人事之後,你到底有沒有對我……」這種事教她怎麼說得出口?

    紀小刀的煙抽了一半,微瞇著眼睛,瞅住她,答非所問地說:「我要怎麼做,你才會愛上我?」

    誰要愛上他那個低級沒品的痞子?!「我是問你,昨晚你脫掉我的衣服之後,有沒有——」偏偏她就是真的沒出息,被他深深吸引了;她的嘴硬,只是想掩飾心中的愛苗。

    「回答我的問題!」他忽然激動地握住她的雙肩,眼神中有把愛火閃閃跳動。

    昨晚,他什麼也沒做,就算真做了什麼,他也不想以此為要脅。他要的是她的愛,這是他第~次這麼強烈地想要一個女人的愛。

    孫柔柔被他的氣勢所撼動,心裡慌亂得找不到答案。其實根本沒有答案,因為她已經愛上他了。

    紀小刀見她不言不語,心裡的焦急,加速他手掌的力道,握得她的肩膀好疼。但是倔強的孫柔柔也不願開口求他放手,兩個人就這樣對峙著。紀歡歡和小剪坐在愛情暴風圈外的沙發上旁觀,靜觀其變,怕一開口反被颱風尾掃到。

    「是不是要我很有錢,你才會愛上我?」酒家女都是認錢不認人的。

    「我不是點鈔機,你別想用錢來壓我!」她昂起下頷,展現志氣。

    難得她出污泥而不染,看錢不重,那她為何要下海?

    他的嘴附到她的耳朵旁,呵出熱氣來,騷得人全身酥麻。「我不會用錢壓你,我比較喜歡用身體壓你!」

    「低級!」天啊,她孫柔柔怎麼會喜歡這麼低級、低俗的男人呢?太沒品了!

    見她氣得滿臉通紅,他忍不住呵呵大笑,這麼純情真不知她是怎麼當酒家女的?一定是剛入行,不行,他得趕在她被開苞前去把她贖身回來。

    難得連一向堅持要他娶個良家婦女當老婆的母親大人都喜歡她,他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孫柔柔心想,此地真的不宜久留了,至於昨晚那筆帳,紀小刀到底有沒有佔她便宜?就等找到董事長的兒子再回來報仇吧!

    「伯母、小剪,對不起,我還要趕去一個地方找一個人,先走了,再見!」雖然很生痞子的氣,但她仍維持淑女所不可或缺的禮貌和氣質。

    紀歡歡暗推了小算一把,低聲說:「還不快去攔住你的「准大嫂」。」小剪被母親拱上前,但她沒信心能留得住去意甚堅的「准大嫂」,於是她也推了紀小刀一把。「還不快去攔住你的「準新娘」!」真是大寶叫二寶,二寶叫小寶!

    紀小刀銜著煙,斜瞟著孫柔柔,眉頭向下一擠,神情微溫。「你要找什麼人?不會是愛人吧?!」

    「不關你的事!」什麼愛人?她連見都沒見過人家一面呢!

    這個紀小刀就會滿嘴胡說八道,要是不慎毀了董事長孫子的清譽,那她如何對得起董事長呢?

    該生氣的人好像是她,怎麼紀小刀卻悶著臉直視著她,好像她做了什麼不守婦道的事,讓他戴綠帽子了?真是莫名其妙,他在生哪門子的悶氣?

    哎呀,他不會是在吃董事長孫子的飛醋吧?!

    「沒錯,我就是忙著在找愛人,而且我和他就快要結婚了!」她心裡偷偷笑了兩聲,嘿嘿,既然他愛吃,那麼她就倒一壇給他吃個夠,酸死了活該!

    紀小刀氣得血脈僨張,握緊拳頭,一副要打人的流氓德行。

    幸好董事長的孫子不在現場,否則肯定被那個痞子的亂拳打死。不知為何,看到紀小刀被那桶她特地調製的飛醋激得渾身嫉妒,自己居然樂得有點陶陶然,因為知道他在乎她,怕她被別的男人搶走,她感到一段被愛的愉快。

    「柔柔姐,你別耍我哥哥了!」小剪不忍心見哥哥氣到血管要爆掉的模樣。

    「你敢耍我?!」紀小刀一臉冷峻中帶著震怒的神情逼近孫柔柔,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似的。

    「哼!」氣到你了吧!

    「柔柔姐,你只要說出要去的地方和要找的人名,這種小事就交給你未來的老公就行了。」小剪忙著打圓場。

    「不必了,他不要擾亂我找人就感激不盡了。」

    紀小刀直視著她,不懂這個女人為何處處和他作對?看來她如果不是很喜歡他,就是很討厭他?他希望是前者。

    「借過!」如果是前者,她不應該急著要走啊?!她對他的愛,看來很迂迴。「地址、人名給我!想走,免談!」

    「柔柔姐,太好了,我哥答應要替你去找人了,你快說吧!有他出馬,萬事OK!」有人願意替她跑腿,還不好嗎?只是就怕她說了也等於沒說,董事長的孫子絕不可能會和他這種痞子做朋友的!不過他的誠意,還是小小感動了她的心窩。

    她拿出董事長給的那張紙條,小小聲地告訴了小剪上面所寫的地址。在一旁洗耳恭聽、伺機要博取美人心的紀小刀,聽得~清二楚。「不用找了。」

    「不幫忙就算了,我自己去找,早就知道你沒誠意幫忙的。」差點被他的假好心感動了呢,收回、收回!

    紀小刀又慵懶地看了她一眼。「不是我不幫你找——」他拉著她的手腕走到門外,指著大門左邊的綠色地址牌說:「上面寫的是不是和你要找的一模一樣?」

    她把地址貼到門牌旁—一核對,真是一模一樣,她狐疑地看著紀小刀。

    「不必懷疑,你要我的地方就是這裡,我家。」紀小刀又把她拉進屋裡去,火速將大門關上,防止她逃跑。

    怎麼可能?!「你是不是動了什麼手腳?」

    「柔柔姐,這點我可以作證,真的是我家沒錯!」

    連小剪都這麼說,她狐疑地問:「那你們不會剛好也認識「紀歡歡」女士吧?」紀小刀將煙蒂按熄,雙手抱胸,促狹地回答說:「什麼才認識而且?她正是你的准婆婆,我的母親大人,小剪的媽媽。」

    「不會吧?!」孫柔柔的臉有點綠了。

    老天啊!如果紀歡歡正是紀小刀的母本,那麼董事長要找的孫子,不就是——紀、小、刀?!

    那個集流氓、太保、混混、痞子之大成的紀小刀,竟是董事長要托負龐大事業的愛孫?嗅,這個打擊太大了,連她都難以接受了,年邁又重病的董事長肯定承受不了!

    她拚命地搖著頭,以滑向本壘板得分的神速,衝至坐在沙發旁忙著向餐廳詢問宴席菜單的紀伯母身邊跪倒,毫不在乎她及膝的窄裙應聲裂開,開了一個大高叉,露出半截至腿,引來紀小刀的側目。

    「伯母,快告訴我,你是不是另外還有一個兒子?!」她覺得自己快要昏厥了。

    紀歡歡撫著她的下巴,滿心歡喜地說:「我只有一個兒子,就是他,你的「准丈夫」紀小刀!」

    她忽然覺得天旅地轉,宇宙顛倒,眼前一黑,兩腳一軟,咚!她再度昏倒,幸好有一雙手及時抱住了她。

    那雙手結實有力,正是痞子紀小刀的。天啊!她才發誓不再讓那個痞子碰她一下的,怎麼又沒出息地昏倒在他的懷裡。

    「放……開……我……」她氣若游絲地對那個痞子抗議著。忽又苦笑,再叫他痞子,自己可能會丟了工作,他現在是「京華酒店集團的第三代繼承人」呢!——

    「要我跟你回去和那個老頭子見面?免談!」

    好熟悉的語氣哦,前不久她才用同樣的口氣回絕紀小刀的逼婚,現在卻換成她苦口婆心地求紀小刀和她一起回去見董事長。

    「什麼老頭子,他是你的親爺爺啊——」

    「我紀小刀沒有爺爺!」她居然幫那個無情無義的老頭子說話。

    孫柔柔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激烈,忽然凶了起來,原先對她的和顏悅色,一下子全消失無蹤,連嘴邊那抹玩世不恭的痞痞好笑也不見了,整個人變得嚴肅而冷酷,憤世嫉俗得令人畏懼。

    「你爺爺他——」

    「孫柔柔,你再提那兩個字,我翻臉了!」怒瞪的眼睛,說明他不是在開玩笑的。紀小刀忍住心中的怒氣,不想遷怒於喜歡的人身上。雖然他喜歡的人正是他討厭的人所派來的說客。

    然而孫柔柔受人之托,務必忠人之事,就算紀小刀會對她由愛生恨,她還是要說:「你爺爺他生病住院了——」

    「我叫你不准再提那兩個字,你聽不懂是不是?!」他緊鎖著眉目,壓抑著忿怒。回頭對母親說了一聲:「媽,我先回去了!」他藉故離開,不想真的和孫柔柔翻臉,他雖然恨透了那個老頭子,但是也許是老天爺特地給老頭子贖罪的機會,才會派孫柔柔來找他,這是老頭子這輩子唯一做對的事。

    「不准走!」這回換成她攔住紀小刀的去路。

    只是孫柔柔嬌小的身子,如何擋得了他昂藏的五尺之軀,他輕而易舉地就把孫柔柔整個人抱離地面,回轉半圈,輕輕鬆鬆地排除路霸,還強吻了她,帶點懲罰性的狂狷。

    她毫無防備,才回過意識,他那強而有力的狂吻已像颱風過境般地離開她的兩片紅唇,留下猛烈的喘息聲和迴盪的激情。

    「你——」他總是那麼狂,狂得教她無法抵擋,怕自己會深深陷入他的情網裡,不能自拔。「回去吧,你不是也討厭我嗎?!」冷峻的眼神中隱藏著對她拋不開的情愫。

    她說過討厭他的嗎?如果真的說過,也一定是為了氣他。

    她不但不討厭他,而且還深深地被他那股狂放的男性氣息所吸引,只是她沒談過戀愛,她怕自己會受到傷害,所以沒有勇氣承認心裡對他真正的感情,只有不斷地和他惡鬥,來強化她危危欲墜的信心。

    紀小刀等了片刻,卻等不到她釋出善意的反應,只見她瞪著一雙惶惶然的眼神沉默著。他於是放棄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發動機車,滿臉盛怒。

    「紀小刀,你別走——」她求救兵似地回頭看著已愣住良久的紀伯母,寄望紀伯母能替她說服那個正在發飄的痞子——哦,以後她大概要改口叫痞子「老闆」了。

    紀歡歡長歎了一口氣。「那孩子倔得很,我無能為力,就看你的了,快去追吧!」

    「紀伯母——」她求救無效。外面已傳來紀小刀的機車引擎聲,她火速地衝出去。「等我一下!」孫柔柔整個人跳上那輛她發誓再也不坐的重型機車的後座上,連安全帽都來不及戴,只知道緊緊地抱住紀小刀,心裡想著,絕不能讓他逃走!

    紀小刀斜過臉去,含情脈脈地望著她。「你是不是真的討厭我?」

    兩人對視幾秒,情意也好,恨意也罷,總之,她絕不能讓他走。

    「我是來帶你回去認祖歸宗,不是來和你談感情的!」有些事是逃不掉的,有些人也是甩不掉的,就算漠視也無用。

    「但是,我只想跟你談感情!」

    「我只想帶你回去認祖歸宗。」

    「你要怎麼帶我回去?用你的右手還是左手?它們有空嗎?」

    孫柔柔的眼神隨著他的眼神移轉,看到自己的雙手正緊緊地抱住紀小刀的腰——臉,立刻脹紅;手,馬上放開!詫異自己竟然會主動去抱住一個才認識幾天的男人,而且還抱得那麼緊,整個上半身幾乎是緊緊地貼附著他的背,那麼親密的接觸,心中的小鹿又開始亂撞了。

    「你現在下車還來得及?」他又露出那熟悉的詭譎笑容。

    「你休想甩掉我!」她答得倒很快。

    「是嗎?」他可是求之不得呢!「你不怕我把你載到野地裡——」

    「你敢?!」她紅著臉頰,嬌嗔地質問著。

    那老頭子可找對人來纏他了。「沒見過像你那麼敬業的酒家女,抱緊了!」機車加足油門,衝上馬路。

    「我是在酒店工作,但不是酒家女——」她幾乎是用吼的。

    機車呼嘯離去後,小剪衝出大門口來。

    「哇啊,好浪漫哦,柔柔姐和哥哥兩個人好配哦!」

    紀歡歡也站到門外來,輕歎一聲。「只怕好事多磨啊!」

    小剪回頭問媽媽。「哥哥真的是企業家的第三代嗎?」

    紀歡歡無奈地點點頭,她知道兒子就要離開自己的身邊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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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3 09:19:4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他載著孫柔柔,迎著早晨的微風,沿著外環道繞了三圈,就是不想直接回到酒店去。他好喜歡孫柔柔坐在他的機車上,緊緊抱住他的感覺,好像他們是一對亡命鴛鴦,共赴天涯。

    「喂,你是不是一直在繞圈圈啊?」

    哇,被她發現了!那就只好回店裡去吧!

    他斜過臉揶揄地說:「是啊!我在找一處適合「郊外野合」的隱密地方。」

    她的臉倏地發紅髮熱,氣得差點就要表演跳車特技。

    「紀小刀,我警告你,別動歪腦筋——」

    他的嘴角微微向下一抿。「真要動你,搭便車那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這時!」

    說的也是,看來他並沒有她所想像的那麼邪惡,就是人「痞」了一點!

    她稍微放了心,試著要去搜尋他渾身上下,看能不能找到一滴滴的優點,說服自己——他是個值得去愛的男人。她不想自己的心吊在半空中,明明被他強烈地吸引著,卻又不敢承認、無法接受。

    紀小刀忽然大叫:「小心摔出去,抱緊我——」

    一個快速的急轉彎,車身和人身幾乎是貼近地面地滑過,她可以聞到路面上的柏油味道。

    她驚魂肯定地問道:「你在做什麼?」簡直嚇死人不償命,她那雙手緊緊地抱住紀小刀的腰,再也不敢離開了。

    「我想知道你能把我抱得多緊。」

    「下流、卑鄙、齷齪、低級——」

    「盡量罵吧!」沒有一個男人被女人臭罵一大串,還能像他那麼開心,因為孫柔柔越罵他,其實她的心裡就越是害怕,而她的手也就將他抱得更緊。

    直到一個緊急煞車,孫柔柔嚇得發出慘叫聲:「呀——」她幾乎以為自己的身體飛出車外去了。

    「到了!」他脫下安全帽,攏一攏蓬鬆有型的頭髮,轉過身來看著她。「能坐上我的車,你應該感到很榮幸才對。」

    孫柔柔一臉慘白。「榮幸?我有沒有聽錯啊?」她被他騎機車的爛技術給嚇得差點連膽汁都要濺出來了,套旬他的習慣用語——榮幸個屁!

    「我的愛車從不載女人的!」

    「騙誰啊?」看他剛才耍她不知道有多熟練呢!想必他以同樣的伎倆起碼玩過好幾打的女人。

    「信不信由你,因為這輛機車的個性跟我很像,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原則,就是——絕不給女人騎,只騎女人!」

    「低級!」

    她的臉好容易就逗紅,紅灩灩的,很有味道,他很愛看她臉紅。他並不打算說出真正的原因其實是——他只載教他心動的女人!

    她真的很討厭男人講話這麼沒品。「我是不是看起來像是一個很隨便的女人,所以你才會跟我說任何的話,都一定要帶有嚴重的性暗示?!」

    話才說完,一陣嬌嗲得令女人起雞皮疙瘩、今男人渾身酥麻的聲音,自他們兩人的背後響起——

    「小一刀一」

    兩人同時邊打哆嗦邊回頭,第一眼瞧見的是——一個木製的招牌上寫著四個大字「歡樂酒店」。但令人發抖的不是招牌,而是招牌下站了一個亂髮披肩,像人又像鬼的蒼白女子。女子白得像從沒見過太陽似的,唯一曬不白的就是那兩片嘴唇。

    「小一刀一你昨晚怎麼沒回來睡覺?」女人整個身體倚到紀小刀的胸膛裡,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艷紅,上班時間還沒到,你怎麼就出來嚇人?」

    他先扶正艷紅那像癱瘓了的身體,試圖從她那一叢亂髮中找到五官。

    被叫艷紅的女子,被太陽曬得張不開眼,但是卻清楚地看見小刀愛車上那個向來是「女人止步」的後座,竟然坐了一個女孩子。

    「你不是不載女人的嗎?為什麼她就能坐你的愛車?!」

    空氣中瀰漫一股微酸的氣味,顯然又有人打翻醋罈子了。

    孫柔柔的屁股唰地挪下來。心裡想著他剛才說的話是真的,他的車不載女人的;但是,又為什麼要載她呢?而且還載過兩次?

    他瞄一眼孫柔柔,正方她也用一種謎樣的眼神凝視著他,就是那眼神令他心動。艷紅發現他的眼睛直盯著那女孩,更生氣了。

    「說,你為什麼載她?是不是因為她長得很漂亮?」

    廢話!但是他可不願當著孫柔柔的面說出來,這樣她會以為他是以貌取人的膚淺男人,便故意輕描淡寫地說:「剛好順路而且——」

    「除了順路,加上人又長得很漂亮,是不是?」

    「人家是小剪帶回來的朋友——」他還是顧左右而言他。

    「除了是小剪的朋友,還順路而且人又長得漂亮,是不是?」

    紀小刀被逼問得有點發火了。「如果我承認她長得很漂亮,你是不是就閉嘴?」

    艷紅哭喪著臉說:「小刀,你是不是喜歡那個漂亮的女孩,才會讓她坐你的機車?」

    站在一邊旁聽的孫柔柔,忍不住偷笑了,他承認她長得很漂亮!雖然有點半被逼出來的,但是她聽了還是很開心。

    本來氣得想走開的艷紅,不甘心地兜回到孫柔柔的面前,嘟扁著兩片因長期塗抹上口紅而略顯得發黑的嘴唇,眼神挑釁地打量著她。

    「你好!」孫柔柔露出貝齒微微一笑。

    艷紅的黑嘴越噘越高,因為越看那個女孩子,越覺得小刀說的一點也沒錯。她真的長得很漂亮,而且又有氣質,還真他媽的有禮貌,這種令人無法挑剔的女孩子——最可恨了,嗚……

    「你是小刀的新馬子嗎?」

    「啊?」

    她轉過頭去看紀小刀,而他也正巧望著她,四隻眼睛在空中交會,迸出熊熊的愛火,只是誰也沒開口承認。但是她的臉卻不由自主地熱了起來,紅得像發燒一樣。

    為什麼每次一和紀小刀的眼神相遇,她就會臉紅呢?完了!難道她真的愛上那個痞子不成?!

    「我不想看了——」

    艷紅受不了他們兩人的眼波之中,流動著那一股濃濃的曖昧情愫,氣得勝一甩,掉頭跑進店裡去!

    孫柔柔先別開臉,閃避紀小刀眼神所發射出來的強力吸引,問:「我是不是哪裡得罪她了?」

    紀小刀雙手抱胸,抿著唇邊的一抹賊笑。「你知道的,不必我多說吧!」

    哼,她當然知道。「說我長得很漂亮有那麼難以開口嗎?」

    自從認識紀小刀以來,都是她一路挨他的嘲諷揶揄,難得她也有居於上風的時候,果真是風水輪流轉。

    「你就算沒看過鏡子,也該被鏡子照過吧!」紀小刀收斂起有點靦腆的純情男子神情,輕咳兩聲,又端出他那招牌的痞子笑容。

    「什麼意思?」

    「就是你本來就長得很漂亮,不需要別人多說。」為什麼女人總喜歡那些營養不良的甜言蜜語?

    「你不說,誰知道?」她就是喜歡聽他親口說出來!

    「讚美過多有害健康。」

    他笑笑地斜瞟了她一眼,孫柔柔的心防好像鬆懈下來,不再那麼防著他了。

    「歡迎你盡量來害我!」

    紀小刀瞅著她,微微一笑。「不錯,會跟我打情罵俏了,看來我們的關係又向前邁進了一步。」

    她的臉又透著蘋果紅,結結巴巴地說:「誰……誰跟你這個痞子打情罵俏起來了?」吁!差點被他看出心事了。她趕緊收拾起被他煽風點火的迷情,擺出氣質美女的端莊嚴肅表情。

    其實她很想問,那個叫艷紅的女子是誰,好像跟他很熟似的。最氣人的是——她居然有點嫉妒!——

    接下來的幾天裡,孫柔柔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在紀小刀身邊晃來晃去,就差沒陪他上床睡覺,進廁所尿床了。

    她就怕萬一把董事長滿心巴望要見到的孫子給搞丟了,到時就算她叩一百個響頭,董事長也不會原諒她的,連她都不會原諒自己。

    所以不管紀小刀如何痞,如何令人討厭,人家可是董事長在臨死前最想要看到的人,而且他還是「京華酒店集團」唯一的合法繼承人,她告誡自己絕不能一時大意輕忽,弄丟了如此重要的痞子。

    而紀小刀也樂得身邊多了個如影隨形的美女陪侍在側,兩個人同進同出的,氣炸了他們「歡樂酒店」裡一大拖拉庫的鶯鶯燕燕。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她老是開口閉口就問:「你什麼時候跟我回去見董事長?」真是讓人有點小小煩!

    他總是故意語氣暖昧地反問她。「那你什麼時候才會愛上我?」

    她卻又一臉嚴肅、不假辭色地炮轟回來。「我不是來跟你談情說愛!」

    嘖嘖,這話太傷他的心了。

    「但是我只想跟你談情說愛,其餘的一律免談!」幸好他的心是鈦合金做的,不容易碎。

    她卻氣得大罵特罵。「你到底是不是人啊?還是你的心根本就是塑膠做的?董事長已經是風中殘燭的老人了,而且還臥病在床,你是他唯一的親人,卻鐵石心腸不願與他相認,像你這麼殘忍、沒心沒肝的男人,如果不是答應董事長要帶你回去,我才不屑和你說話呢!」

    他冷笑一聲。「喝!」這下子倒成了他是殘忍、沒心又沒肝的人,真是天地顛倒了!

    他那張俊俏的五官,被孫柔柔的活氣得有點扭曲痙攣。「你何不乾脆說我是唯一活著的心臟捐贈人。」

    「沒錯,而且還是個不孝子孫!」

    她居然越罵越順嘴了,不對的事都被她說成至理名言了。

    「你根本不知道當年的事,憑什麼批評我!」

    「誰說我不知道?」他父親是董事長多年的司機,多少也得知些內幕,在她進公司時,也稍微跟她提過一些。

    「你知道個屁!」他知道孫柔柔不喜歡他說粗話,但是他真的很氣,一氣起來,就口沒遮攔。

    兩個人的關係因為老頭子的事變得有點緊張,他不想再自毀形象,徒惹她討厭。他的語氣隨之急轉直下,滅火大隊立刻撲熄心中的怒火,盡量表現溫文德雅的紳士風度,更何況那是他跟老頭子之間的恩怨,沒必要對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發火。

    「我從小就沒有父親,不,應該說,我從在娘胎裡就沒有父親了……」他很少跟外人提起這段不堪回首的童年往事。

    孫柔柔看著他越皺越緊的眉心,微微感到不忍起來,她不由得想到自己的母親也是很早離世,但至少她小時候還被母親抱過、疼過啊。

    他點了一根煙,藉以平息冷靜暴躁欲怒的火氣,語氣平淡地敘述著。「當年,若不是那個臭老頭子冥頑不靈地以死相逼,強力反對自己的兒子也就是我的父親和母親結婚,父親也不會抑鬱而終,我也不會成了遺腹子,母親也不會為了撫養我而墮落風塵……」

    說到這兒,他又用力吸了一大口煙,污染他的肺葉,冷卻他的激動,叼著煙的嘴角邊,微微顫抖著。

    她已不忍再多加苛責了。

    「……二十幾年來,老頭子對我們母子倆不聞不問,也不管我是生是死;現在他老了、病了,才想到我——」

    說到難過之處,他又猛然吸口煙,她真替他的肺部擔心啊!

    「對我而言,他根本就不曾存在過!」他轉而看著她。「你別逼我,否則只會讓我更恨他。」

    想到他受傷的心,她還真不知能替董事長再多說些什麼話。

    「也許,你應該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她怯生生地說著連自己都無法說服的理由。

    紀小刀收拾起鮮為人見的受傷神情,將煙擰熄在地,撥一撥頭髮,轉一轉會發出嘎吱嘎吱響的頸子,回眸望她一眼,發現她的安靜與小心翼翼,不覺莞爾,好一個心細的女孩。

    他笑了笑,緩和凝重的氛圍。「你倒是說出個理由,我為什麼要給那老頭子贖罪的機會?」

    咦!聽他的語氣,看來事情好像又有轉圈的餘地了。孫柔柔又重燃信心,也露出燦爛的笑容,努力地想擠出一個足以說服紀小刀回去見董事長的理由。

    紀小刀看在眼裡,心又亂了,再冰冷的心也會被她那迷死人的笑容給融化的。

    「有了!如果你現在跟我回去和董事長相認,馬上就搖身一變,成了「京華酒店集團」的繼承人!」利誘,這一招肯定管用,她相信這世界上沒幾個人能抵擋得了金錢和名利的誘惑。

    「不必了,我早已經是「歡樂酒店」的繼承人了。」

    「那可不同,「京華酒店集團」擁有五十二家國際連鎖店,遍佈全球各地,你家樓下那間小小的「歡樂酒店」怎麼比啊?」

    喲,沒想到那個老頭子居然跟他做同行,而且還把酒店的生意發揚光大做到國際連鎖!嗟,他怎沒想到呢?咦,有了,或許他也可以搞一個全球連鎖的「理容院」。

    「嗯,看來那個老頭子好像真的很有錢。」紀小刀猶豫了一會兒,又問她。「如果我變成了有錢人,你願意嫁給我嗎?」斜瞟她一眼,探測她的心底是否有他的蹤影,還是只是愛慕虛榮而且。

    她的怒氣直衝腦門,一陣臉紅脖子粗。這個可惡的傢伙,根本就是在侮辱她的人格嘛!

    「你以為我會因為你有錢就嫁給你?」她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說。

    「不會。」看她那麼堅貞的表情,不像是個愛慕虛榮的女子,比較屬於篤信愛情的唯美浪漫派信徒。

    「哼,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一雙堅定如磐石的眼眸,直直地注視著她。「你會因為愛我——而嫁給我。」

    他那一臉的篤定,大有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鎮定,連她差點都要被他說服了。

    她微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一臉臊紅,不知是氣還是羞。

    她心慌意亂地搪塞道:「你……不要轉移話題,我是不會和你談情說愛的!」

    「你的臉——很紅!」

    她的兩隻手趕緊遮住兩邊的臉頰,像被發現大秘密似的緊張萬分。

    「哎呀?你不會是在害羞吧?」

    孫柔柔氣得直跺腳,尖著嗓子嚷著。「紀小刀,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他還是直瞅著她看。「正經?!呵,我長這麼大以來,從沒像現在這麼正經過。」

    「好,那我問你,你要我怎樣做才要跟我回去見董事長?」這才是她出現在他面前所要做的正經事,那意外的情感糾葛只是一段小插曲而已,不能影響了她的正經事。

    「好,那我也問你,你要我怎樣做才會愛上我?」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能這麼無情地拒絕他,他不信她真的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這是兩碼子事,你為什麼老是要扯在一起呢?」

    更何況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問題。要老實說嗎?說,紀小刀,我孫柔柔早就愛上你了嗎?但是她一開始就跟他明明白白地拒絕過,她絕不可能喜歡上他這種痞子的;現在知道他是「京華語店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她才又改口供說愛上他,紀小刀一定會以為她愛上的是他的錢,她受不了被他那樣看扁!所以只好繼續硬著心腸,漠視他的愛。

    「錯了,這絕對是同一件事,因為你剛才問我的問題,答案就在你身上。」

    孫柔柔不懂他又在打什麼啞謎了?

    「我哪有什麼答案,董事長要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他傾身向她,兩人的距離很接近,近到幾乎吻到她的唇,他表情認真地吐出一句:「但是我要的了是你!」

    她的心,被震住了。她幽幽地凝視著他,欲言又止。

    他握住那雙發冷的小手。「你什麼時候愛上我,我就什麼時候跟你去見他,決定權在你。」

    孫柔柔抬起一對迷濛的眸子,因為找不到出路,眼瞳閃閃爍爍,飄飄忽忽,舌頭變傻了,忘記該怎麼彈動說話了。

    說啊!她只要從實招供,向他自首,表白心中對他的愛意,紀小刀就會馬上跟她回去見董事長了呀!

    但——

    從此,在他的心目中,她孫柔柔就成了一個不值得他愛的虛榮女人了!——

    她抱著頭想了一夜,想出了好幾根白頭髮,也沒想出答案,才知道原來說實話比說謊還困難,真是一件痛苦的事啊!

    隔天一早,她頂著一雙熊貓眼,衝去找紀小刀,他居然還睡得著,好賊的傢伙,把個大難題丟給她,自己就無事一身輕,可以高枕無憂,好過分呀!真教她氣得牙癢癢的。

    她一把將他從罩著紅色床單的大床上拉起來,河東獅吼般地宣佈著她深思熟慮之後的答案——

    「紀小刀……」到嘴的話又吞吞吐吐了。「我——我——會——盡量——試著——去喜歡——你,這樣總可以了吧!」她早就喜歡上人家了,還盡量個什麼勁兒?她是盡量克制自己別喜歡得太明顯吧!

    「啊?」他假裝聽不懂,暗地裡卻門在被子裡偷笑。「你講話怎麼會跳針?」

    「你明明聽見了!」

    這個痞子!非要逼一個氣質高雅的美女把臉皮丟在地上,任他踐踏不可嗎?

    「如果你沒誠意講清楚一點,那就麻煩別吵大少爺我睡覺,好嗎?」他甩開她的手,重重地躺回床上去,還馬上裝出一副好愛困的模樣,打了個大呵欠,拉起棉被來蓋住臉,看都不看她一眼。真絕,就是要把她退到山窮水盡。

    孫柔柔生了半天的悶氣,噘了半晌的嘴。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能為了自己的愛情面子,不顧董事長想孫子的心情,哎呀,就豁出去了吧!

    「好嘛、好嘛!」說著又重新再拉起紀小刀的棉被。

    他的臉露出大半邊來,強忍住心中得意的笑。哇,他還真怕她轉頭走了,不來拉他的棉被了。

    「我孫柔柔以人格保證,將來一定會愛上你的。」其實不必將來,她現在就很想鑽進那條蓋住他半邊身子的棉被裡去,抱住他撒嬌地說——笨蛋,你是大近視眼啊,看不出人家早就愛上你了嗎?

    「嘖嘖,將——來?時間不夠明確,恕難接受!」

    他真是逗她逗上痛了!

    「喂,紀小刀,你別太過分了——」

    她現在真想衝過去掐住紀小刀的脖子,看他能不能掐出一句有良心的話來?

    喝,他一點也不過分,他只是想提供一點小小的協助,幫她說出真心話罷了,她該感謝他才是。

    「唉,既然你這麼勉強那就算了,當我沒說過,反正我母親也不會同意讓我去見那個老頭子的!」

    忽然門邊上傳來一聲。「誰說的——」順便還丟了一隻沉重的行李袋到他的床上。「你走吧!」

    「紀伯母!」她沒想到紀伯母會現身助她一臂之力,出面說服紀小刀。

    「媽?!」他的耳朵是不是太久沒清耳屎了,聽錯了?他不敢置信地挖起耳朵來。「媽,是你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

    紀歡歡吃了秤花鐵了心。「你也該去見一見他了!」這一句話證明他挖了老半天的耳朵沒重聽。

    他們三個人都明白那個「他」指的是誰!

    紀小刀滿臉訝異地望著母親,一個她耗盡青春才養大的兒子,居然要平白無故地拱手送給人家當孫子,而且還是送給一個破壞了她一生幸福的人?

    「媽,你是不是昨晚酒喝多了在說醉話?」

    紀歡歡按捺下心中的不捨,繼續強扮起狠心的母親。「我清醒得很,你這個渾小子快跟柔柔一起走吧!」

    「我為什麼要跟她走?」他翻起身來,深覺事態嚴重了,本來只是隨便哄孫柔柔兩句,想探一探她到底喜不喜歡他而且,他怎麼可能真的跟孫柔柔走呢?

    紀歡歡快被這個笨兒子氣死了,只好展開她最擅長的潑婦罵街。

    「你幹麼不走,人家柔柔都已經說要嫁給你了,不然你還想要怎樣?」一邊回頭向孫柔柔求證。「對不對呀,柔柔?」

    啊?!她什麼時候說過要嫁給紀小刀了?這個紀伯母的嘴巴可真會編派,又想陷害她了,就像生日晚宴那晚,明明就已經發現她是女孩子,還故意編派她去跟紀小刀睡同房,讓她想拒絕入虎口都找不到理由,就像現在的情形一樣,她明明很想說「不對」,但是卻又被紀伯母的強勢喝住了,整個腦袋瓜不是很輪轉,只會傻呼呼地點著頭。

    「對!」說出嘴後,才驚醒——來不及了。

    紀小刀轉過頭來瞪著她看,顯然是被她的答案嚇著了,還露出了意外賺到的驚喜之情。

    「瞧見了沒?柔柔是女孩子都點頭了,你這個痞子還不趕快去見柔柔的父母,呆站個什麼勁兒?」

    「哇,媽,怎麼連你也叫我「痞子」?」

    「能娶到像柔柔這麼好的女孩子,就算是痞子,也是個幸運的痞子,作半夜都要偷笑了!」

    嘿嘿!孫柔柔得意地朝紀小刀扮了個勝利的鬼臉,哇,有人替她教訓那個痞子,真過痛!只是代價有點太大了,要以身相許呢!

    紀伯母拉起她的手,拍一拍,安心地說:「柔柔,這個痞子就麻煩你費心了。」

    紀歡歡看一眼兒子,心一橫,轉身衝出門外去。小刀就像她的心頭肉一般,倏地被割開了,她的心,疼了一下——小刀啊,媽是捨不得你走,但是媽也不能擋住你的前途、你的幸福,去吧!去開創你美麗的人生吧!

    「媽——」

    「紀伯母——」她不知該說些什麼?忽然,她也思念起自己的母親來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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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3 09:20:1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我要吃炸雞!」

    原本該是安安靜靜的醫院特等病房內,竟然有人大聲吵鬧。像個長不大的孩童吵著要去麥當勞一樣。

    「董事長,您生病不能碰那些東西的。」並將一大桶炸雞拿高病床,放到沙發上去。

    好言相勸的人正是京華酒店的餐飲部協理李鎮,他同時也是孫柔柔在瑞士洛桑旅館學院的學長。

    在他彬彬有禮的外表下,其實是個頗有心機的年輕人,再加上孫柔柔在董事長面前特別推薦過他,所以很快地升到了今天的職位。但是這一點小小的成就還不能滿足他,因為他發現董事長對孫柔柔格外的信任和倚重,如果他能娶到美麗動人、性情又單純的孫柔柔,屆時整個「京華酒店集團」就在他的手掌心了。

    只是取得京華酒店之前,必須先博得美人的垂青,公司裡誰都看得出除了父親,孫柔柔最敬愛的人就是董事長了,所以當他一得知董事長生病住院又派柔柔出差到外地去辦~件神秘的任務時,他馬上電告柔柔,要美人放心去完成董事長交付的工作,他會好好守在醫院照顧董事長的。當時,他可以感受得到電話那頭的柔柔有多麼欣慰,這時候的女人最需要的就是這種安全感了,柔柔~定會覺得他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對象。

    「誰說我生病了?」

    瞧董事長聲音宏亮,丹田有力,的確不大像是個臥病在床的老人,看來他只好把柔柔搬出來了,因為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董事長最聽柔柔的話。

    「董事長,柔柔交代過.您只能吃鮑魚粥的。」

    他邊說還邊發抖著,因為董事長憋著一臉的怒氣,很可怕,他真擔心董事長一怒之下把他給開除了。

    「李鎮,你過來!」

    完了!董事長一定是生氣了!早知道別搶走他的炸雞。董事長有時候真的很「老番顛」,生病了還不知忌口,頑固得要命,愛吃就讓他吃吧,反正吃掛了,也沒他的事。

    他識時務地立刻抱起沙發上的炸雞桶,低著臉雙手高舉過頭,獻出貢品給董事長,差點沒脫口而出「尚饗」兩個字。

    「董事長,您請用吧!」反正柔柔出差了,不會知道的,當然也就不會怪罪他這個形象完美的好學長了。

    董事長一把奪過炸雞,拿起一隻令人垂涎三尺的雞腿,極得意地說著:「老實告訴你吧,董事長我根本沒生病!」說完大咬一口那只香噴噴的炸雞腿。

    李鎮心裡還想著,董事長居然為了區區一隻雞腿,說起謊來,就像個小孩子似的,但是他可沒那個膽子再得罪董事長,就由得他說謊吧!

    「是的,董事長身體健朗得很,那一點小小的病痛,早就藥到病除,恢復健康了,恭喜董事長。」為了飯碗,他不顧柔柔的叮嚀,開始狗腿起來了。

    「什麼藥到病除?我又沒生病,吃什麼藥!」雞腿很快啃光了,又朝桶子裡抓了一塊,吃得滿嘴油膩。

    是嗎?董事長他要是沒生病,那一定是大家集體眼花了,才會看到他在董事會上昏倒,被救護車送來醫院。

    「是、是、是,董事長抵抗力強,根本不必吃藥。」

    幸好,這回董事長忙著吃炸雞,沒再繼續說謊下去,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繼續狗腿下去。他靜靜地站在一旁,欣賞董事長的吃相,也真奇怪,飯店裡什麼山珍海味沒有,董事長卻偏偏愛吃那種垃圾食物,而且還愛吃到狼吞虎嚥,甚至不惜向員工說謊。

    終於吃完了~大桶的炸雞,「呃!」打了個飽嗝,董事長才對他面露滿足的笑容,說:「李鎮,你也不必有罪惡感。」

    他沒有罪惡感,他只怕柔柔知道生他的氣,影響了他「人財兩得」的計劃。

    董事長繼續說:「你一定以為我在說謊,不相信我沒生病是吧?」

    「李鎮絕不敢這樣想。」這會不會是要開除他的前奏?他嚇得想跪下來求饒。

    向來陰沉的董事長忽然哈哈大笑。「其實,董事會那天,我氣得昏倒,生病住進醫院,這一切都是假的!」

    李鎮暗吃一驚,據他的內幕消息所知,其他的股東想在董事會時幹掉董事長,謀得經營權,看來深謀遠慮的董事長也不是省油的燈。

    「董事長,您這麼賣力地演這一齣戲,是演給董事會那些只問紅利不問耕耘的股東看的吧?」繼續狗腿絕不會錯的,而且還要知道「西瓜偎大邊」,看董事長這等老謀深算和吃炸雞的功力,起碼還可以再讓「京華酒店集團」獨領個十年風騷,絕不成問題。

    「唉,那些只認錢不認人又沒品味的傢伙,還不值得老子我費那麼大工夫演戲呢!」

    李鎮再度戰戰兢兢地問道:「不知是哪個難纏的對手,能讓董事長您費那麼多心思來對付?」

    董事長瞟一眼形色略顯倉皇驚懼的李鎮,笑了兩聲,顯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這一齣戲是演給孫柔柔看的。」

    董事長費那麼大勁兒演一齣戲給柔柔看,而且還將她派去中部出差.故意支開她,遠離集團的核心,天呀,難道董事長這所做所為是要麼FIre孫柔柔?

    「真是人心隔肚皮,我早就知道那個孫柔柔委身做董事長的特別助理一定另有目的,董事長是不是抓到她的把柄了?」為了自保,他選擇和孫柔柔劃清界限,至於原訂計劃求愛一事,看來也沒必要了。

    董事長又看了他一眼,眼神怪怪的,令人寒毛直豎,好像他講錯話了。

    「我會演這一出生病住院的戲給柔柔看,是因為整個集團裡只有她能替我完成這一項艱矩的工作;裝病,只是一個苦肉計而已,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

    哇,尷尬!馬屁沒拍成,反拍到馬腿了。

    「董事長,我——」

    「你,再去幫我買一桶來!」看來這個李鎮也只剩那兩條腿可用了。

    什麼?!嚇死五百人呀,乖乖,這個恐怖的老人家,居然一口氣要幹掉兩桶炸雞?反正不是要開除他就好了。

    「是!」他嚇得膝蓋有點發軟。

    「你快去買吧,我得趁著柔柔不在的時候,多吃一點,否則等她回來,聞部別想聞到。」

    李鎮拖著發軟的雙腳,一拐一拐地步出病房。

    「董事長,我馬上替您買回來!」

    李鎮開了門出去,旋即又氣喘吁吁地衝回病房來。他喘得說不出話來,也嚇得忘了腳軟。

    「李鎮,你練過飛毛腿附,這麼快就買回來了——」只是炸雞沒在他的手上,也沒頂在頭上。「炸雞呢?」

    「董……董事長,孫……柔柔回來了!」

    「真的?!」他有點驚喜,沒想到柔柔這麼快就回來了。「她人在哪兒?」

    「她……就……在……門外走廊上!」

    李鎮就看到董事長馬上身體躺直,蓋好棉被,裝出一臉病容,忽而又弓起腰來問道:「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不,還有陌生的年輕人走在她的旁邊,那個人一直要拉柔柔的手,但柔柔一直將他撥開……」

    「太好了,我就知道柔柔一定能帶他回來!」

    董事長霍地往後一躺,臉上的表情是既興奮又激動,然而卻得裝出一到重病在床的模樣,這對一個在商場上打拼數十年的老人來說,真是一點也不難——

    「董事長,我回來了!」

    孫柔柔一開門就衝到他的病榻前,一臉憂心忡忡,好像他下一秒就要斷氣了。

    「咳、咳……」他咳嗽得像肺癌一樣,勉強睜開一點點眼皮,像兩條掰不開的豌豆夾。「柔……柔,你……終於……回……來……了……」

    立正站好在另一邊床頭的李鎮,看了那一幕,直打心底佩服起董事長的演技,新聞局該頒個最佳「老主角」的獎座給董事長,肯定他老人家的演技才是。

    只是在讚歎董事長的戲演得好時,不免替自己難過,因為心儀的柔柔打從一進門,壓根兒沒注意到他這個學長的存在似的,倒是跟在她後面那個陌生的年輕人充滿敵意地瞟了他一眼,那冷厲的眼神,教他打從腳底涼到了頭頂。

    「董事長,您要振作一點!」她回頭要去拉紀小刀的人,但那個痞子卻一副狀況外的模樣,雙手抱胸,斜著身子倚在問旁,冷眼旁觀,真是氣死她了。

    「紀小刀,你作在那邊做什麼?快過來啊!」一張焦急中透著興奮的臉蛋,忙著又轉回病床。「董事長,他就是您的孫子,我把他帶回來了!」

    「啊?!」李鎮暗叫一聲,董事長不是沒子沒孫嗎?這個純潔得有點「蠢」的孫柔柔,去哪兒弄來這麼個一臉冷漠、還跟她不甚合作的傲慢傢伙,半路殺出來宣稱是董事長的孫子?!哇,搶財產也不是這麼個搶法吧,那傢伙這一招可比他還狠!

    哼,但是仔細一瞧,憑他那副地痞流氓的德行,像剛管訓回來一樣,董事長怎麼會相信一個長得像甲級流氓的壞胚子,會是自己的血親呢?他運籌帷幄了許久的「人財兩得」計劃,不容被人輕易破壞。

    躺在病床上的董事長一時興奮,忘了正在裝病,立刻彈起腰來坐直,完全不用人扶;他睜大了眼睛,一險熱切地打量著紀小刀,他那二十幾年沒見過面的寶貝孫子!呵呵……太開心了,他就知道柔柔一定能把他的孫子帶回來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他們祖孫這麼快就見面了。

    然而紀小刀卻是一點反應也做得表示,而且還滿臉不耐煩地掏出一包煙來。不過他倒是發現另一邊的病床旁,有一雙死魚眼直盯著他看,跟他有仇似的。

    「先生,這裡是不准抽煙的!」

    是誰在對他「嗆聲」?!循聲找人,喝!竟然就是那對死魚眼!哼,打他一進門,就聞得出來那個小王八蛋對柔柔的不懷好意,現在居然還敢跟他「嗆聲」,皮在癢了!

    李鎮撇一撇嘴角,指著掛在牆上的禁煙標誌,並挨身到董事長的耳朵旁,低聲地說:「董事長,小心這傢伙是個騙子!」

    紀小刀用眼尾斜瞟向李鎮,跳過那兩顆白眼球多過黑眼球的死魚眼,一張大臉就只剩下那搶眼的大鼻頭了,肉肉的,切一切一大盤,嗯!多看一眼便要反冒的。他眉頭微皺,最討厭那種大而不當的肉鼻子男人了,更厭惡別人說他是騙子!

    就在他很用力回瞪著李鎮時,他手裡的煙忽然被人搶走了。

    「你看不懂禁煙標誌啊!」

    居然連孫柔柔也幫著肉鼻男說話,還凶巴巴地按熄他的煙。最令他生氣的是,她完全漠視他的自尊,在語氣和態度上都選擇和那個說他是騙子的肉界男同一陣線,光這一點就足以讓他變成一隻會噴火的迅猛龍了。

    他不辭辛苦大老遠地跟她來台北,是為了討她歡心,可不是來看她聯合別的男人一起教訓他什麼叫「禁煙」!

    董事長忽然說了一句。「你……長得跟立仁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老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那老頭子在講哪一國的屁話?他是他老子的兒子,當然長得像他的老子!

    「真的?!」孫柔柔驚訝地一歎。

    孫柔柔倒是很認真的聆聽他的屁話一籮筐,真受不了,她比他還適合叫那老頭子「爺爺」呢!

    然而在場最驚訝的人就屬李鎮了,他嚇得差點跌跤,心中大叫著「不會吧?!」本來以為孫柔柔比較好騙,才從她下手佈局,沒想到董事長更好騙,早知道他一開始就假裝是董事長的孫子,也許人財早就都到手了。

    孫柔柔看著那個梁騖不馴的紀小刀,非但沒有一絲絲見到親人的感動,甚至還故意跟她作對似地,又點起第二根煙來叼在嘴角上,氣得她又走過去想把那整包煙往窗外丟。

    「唉?!」紀小刀這回可是「有備而抽」,半途就截住孫柔柔那只細緻滑嫩的小手,眼睛盯著她那兩片氣得發紅,卻更顯誘人的紅唇。「這裡不能抽煙,那我出去外面。」

    「不准走!」她強烈地制止,怕紀小刀偷跑了,這個人就像一匹狂放不羈的野馬似,誰也約束不了他,卻也因為這狂野又危險的性格,迷亂了她的心志。

    他回過頭來向孫柔柔眨了一下眼睛。「怎麼啦,捨不得我走啊?」

    這個痞子調情也不看場所!她朝他低吼一聲。「這裡是醫院耶!」

    孫柔柔尷尬地低著頭不敢看人,尤其不敢看李鎮,一張小臉蛋紅透了,就不知是氣紅的?還是羞紅的?

    紀小刀發現了她對李鎮的態度,心裡很不舒坦,以他男人看男人的眼光,隨便一瞄,都知道那個李鎮對柔柔的不良企圖,他便故意揚高了語氣說:「我當然知道這裡是醫院,不是我們上回去的那間賓館!」

    「你在胡說什麼?」她有時候真的是被紀小刀氣得想朝他的俊臉丟臭雞蛋抗議。

    「董事長、學長你們別聽他瞎扯,我跟他之間一點關係也沒有!」就算有也不能在人前隨意曝光,別人會以為她是利用美色勾引未來的「京華酒店集團」的繼承人。

    「你幹麼這麼緊張?」跟他談戀愛是一件很可恥的事嗎?

    「我哪有緊張?」這個紀小刀到底在跟她「番」個什麼勁兒?正事要緊呢,瞧董事長的眼神,他是多麼巴望紀小刀能衝過去抱住他,喊他一聲爺爺啊!

    「你快點過去叫爺爺吧!」

    紀小刀當然沒有開口叫人,他才不在乎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不是他的爺爺,更何況那個老頭子根本就是裝病,隨便用膝蓋著都看得出來。他關心的是孫柔柔的眼神變得有所顧忌,甚至不敢直視他,是因為那個肉鼻男在場的關係?也就是說她的心裡有別人?!

    他語氣有點高揚地說:「我只答應你來見老頭子一面,可沒說要表演什麼祖孫相見的感人戲碼,這顯然跟我們的約定有點出入。」

    董事長的臉色馬上沉下來,因為他期待已久的親孫子,居然叫他「老頭子」!

    倒是耳尖的李鎮逮到機會立刻反問:「你們之間有什麼約定?」

    「不關你的事!」他挑釁地瞄一眼李鎮,這個傢伙的城府頗深,而且看起來野心不小。

    「你住嘴!」孫柔柔氣得想伸手去摀住紀小刀的嘴巴,本來是好好的一件事,卻被他胡搞瞎搞,弄得亂七八糟。嗅,難怪她最近常常會在午夜噩夢驚醒時,質問自己:「孫柔柔啊,你怎麼會愛上這個住在惡魔島上的男人呢?」

    她那麼緊張那傢伙嗎?他滿腹的「評誰」都還沒對那傢伙罵出來呢,她就著急叫他住嘴?!昨天她還親口說會試著愛他的話,言猶在耳,怎麼一回到台北,她就忘得一千二淨了,甚至好像他是不潔的東西,碰都不讓他碰一下,太傷他的心了。

    他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孫柔柔,神色有點黯然。「我不想勉強你的愛了。」一直以為終有一天她會愛上他,沒想到她的心裡早有了人,容不下他了。

    孫柔柔的眼神也黯淡下來,好像被人拋棄一樣惆悵。

    他在臨走前,看著那位躺在病床上裝病的爺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卻發現他們有共同的嗜好——

    「我也很喜歡吃炸雞!」紀小刀稍稍露出上排牙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雖然有點僵硬,卻也算是他的善意。

    「什麼?!」孫柔柔一聽,回過臉去審視董事長的嘴巴,才發現油膩膩的炸雞味,還有那斗大的炸雞桶,氣得驚呼出聲。「董事長——您怎麼可以吃炸雞呢?」接著回頭責備另外一個人。「學長,我不是交代過你——」

    就在她忙著喳喳呼呼展開炸雞專案調查之時,紀小刀已經悄悄地開門出去了。

    正被孫柔柔像在罵小孩一樣的董事長發現愛孫離去了,焦急地喊著。「孩子,你別走啊——」

    正在罵李鎮罵得如火如荼的孫柔柔,聽了回頭一看——紀小刀已經不在她的身後了。他走了?真的要放棄她了嗎?

    她的腦子迴盪著這些天來紀小刀對她的一言一行,那個人最真誠了,整天把愛掛在嘴邊,因為他沒心眼,藏不住話,更掩不住心事,愛一個人就一定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沉浸在他那種毫不顧忌的情愛追求裡,雖然她嘴裡沒承認,事實上,她的心裡是充滿了喜悅與快樂。當然,如果,他能和董事長相認的話,她會更快樂!

    然而,此刻他居然掉頭就走,不要她了!還說什麼「我不想勉強你的愛了」,他哪裡有勉強她?是她自己情不自禁愛上他的呀!

    「柔柔,快點追出去呀!」

    「啊?!」他還愣了一下。「好,我馬上去追!」對啊,她怎麼忘了自己也有腳!

    「董事長,您怎麼叫柔柔去追那個大騙子?」

    「住嘴!你再不去給我和我的孫子買一大桶的炸雞來,我就把你FIRE掉!」

    「我馬上去買!」

    如果他的處心積慮換來的是「人財兩空」的話,那麼,最少工作不能再丟了吧,現在失業率那麼高。

    董事長拿起放在床旁的面紙,邊擦嘴巴邊笑著說:「這孩子不但長得英俊挺拔,聰穎過人,最厲害的是,那一雙明察秋毫的銳利眼神,哈哈……不愧是我「京華酒店集團」的繼承人!」

    雖然他沒開口喊一聲爺爺,但是至少他們有共同的喜好,愛吃炸雞,將來一定合得來的,哈,太好了!——

    「喂,紀小刀——」

    他聽到她的呼喊,卻沒有停下來。

    直到孫柔柔氣喘吁吁地跑到他的面前,用雙手擋住他的胸膛,上氣不接下氣地瞅著他,一張臉緋紅如霞。

    「你……你……要……去……哪……裡?」

    看著她嬌喘連連,他又皺眉了。

    「你這麼著急地跑出來,就為了問我這句話?」應該有更重要的話要對他說,或更重要的事要對他做吧!真不明白她到底在怕什麼,真氣人!

    「是……呀!不然……你以為……我要幹什麼?」

    他眼神閃耀著愛之火焰,越燒越熾烈。一直以來圍繞在他身旁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他忙得沒空細數,但是他從沒這麼強烈地想要過一個女人,一個像孫柔柔這樣慧黠、靈巧又善於自我保護的現代女人。

    他的手抓住那一雙抖得厲害的肩膀,身體微傾,熱情領航,他已經抵擋不了她那兩片嬌艷欲滴的紅唇所發出來的誘惑了。

    摟住她,強吻!

    她的唇,好柔!好軟!像天上的雲朵,像微風吹過的稻禾,讓人想睡在上面,永遠都不想離開。

    除非有人硬把他扳開!

    「紀小刀,你在幹什麼?」

    她的手又柱在兩人中間,臉頰潮紅,嘴唇也有點紅,甚至有點腫,大概是被他方纔那激情的一吻所傷的吧,她的心裡一定又要臭罵他不夠溫柔了!

    「我走了。」他像一隻鬥敗的公雞,因為母雞都不愛公雞,所以公雞隻好傷心難過地回家去生悶氣。

    「走去哪兒?」

    她連吻都不讓他吻,還在窮問個什麼勁兒?管他去哪兒?「回家!」

    他回答得簡潔有力,而且面無表情,眼睛朝上,像在跟天花板對話,因為只要多看她一眼,就算十輛拖吊車來也無法將他拖走了。

    他要回家?!她的腦海裡迸出一聲巨響,不!她絕不讓他回家!

    「你——不能回家!」一雙手死命地抵住紀小刀的胸,不讓他移動半步。

    「我為什麼不能回家?」

    看著她的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他,一定是找不到理由留他,除了那個「認祖歸宗」的老掉牙理由,她真的說不出第二個了;而他卻還在等著,等她說出自己心目中的正確答案——「因為我愛你」。但是等了一會兒,耐心都蒸發了,也沒等到,唉,真悲哀。

    「因——為我們之間有約定——」她的嘴不停地抖著,就是沒膽子承認自己的心情。

    他把她的頭抬起來,見她心虛地不敢直視他,是怕傷害他嗎?他還一直以為自己在情場上早已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但是遇見了她,才知道,金剛不壞之身也是有弱點的。

    「算了吧,你不會愛上我!」

    「誰說的?!」心裡一著急,真心話就脫口而出。

    就是這句話又讓他對孫柔柔的愛起死回生了!

    「那就證明「你愛我」給我看!」

    「我……」他這一逼,她的嘴巴又鈍了。

    「你……先……答應……我……不……回……家,我才證明……」

    她在結巴什麼?證明愛他有那麼難嗎?他就是非看不可。

    「你先證明,我才答應!」

    這傢伙真是討厭,又在跟她耍痞子了!

    「幹麼呀,討價還價的,又不是在買賣東西。」只要不扯到真心話,她的結巴就不藥而癒了。

    「那就再見了!」紀小刀頭一揚,瀟灑道別。

    她緊急拉住他衣衫的一角,彆扭了老半天,話還沒說,臉倒先紅了。

    「好——嘛!你要我怎麼證明?」

    她豎白旗投降了,徹徹底底地敗給他了,反正她是遇上了剋星,命中注定逃不掉的。

    他倒是好整以暇地抿住想偷笑的嘴唇,故意輕咳兩聲,宣洩一點心中的狂喜,怕憋在心裡頭,憋出內傷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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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3 09:21:1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那話像火上加油似地引爆了孫柔柔矜持與羞澀,她倏地推開紀小刀火一般的身體。

    「不行!你別玩得太過火了!」神色慌張地拉緊身上的衣服,好像下一秒就有人會強行剝開它們似的。

    他怔忡了一下,忽然爆出一聲笑。

    「你以為我要——」紀小刀眼眸大亮,嘴角激揚,接著是一陣大笑。「哈……」

    「你……在笑什麼?」虧他還笑得出來,簡直已經色膽包天到不要臉的境界了。

    他憋住心中的狂喜,因為知道孫柔柔並非在生氣,只是羞怯地滿臉嬌紅。

    他反而揶揄起她來了。「唉,你這個人啊……真是滿腦子邪惡思想!」全天下再也找不到思想比她純、比她正的人了,而且最沒資格批評她的人就是紀小刀!她端起茶壺架勢。「最邪惡的人就是你了,你剛才明明就說——「走,去你住的地方」!」說著,臉又紅通通了。

    「是啊,我是那樣說的,不過,我只是想去見一見未來的岳父大人而且,沒別的意思。」他的嘴角浮著一絲「被迫燕好」的委屈。「但是,如果你已經慾火焚身了,「硬要」的話,也不必捨近求遠,旁邊就有空的病房可以救急借用!」嘿嘿,那麼他也就不用再「戒急用忍」了。什麼呀!他簡直把她當成一「莊孝偉」!

    「紀小刀——你這個大痞子——」

    孫柔柔氣得全身發抖直追著他喊打喊殺,而他則銜著一抹得意的笑容,氣定神閒地站在一位護士旁邊。

    她才拉起嗓門,還沒開罵,就被那位護士遏止。「喂,小姐,這……」

    「吻我!」

    「吻——你?!」

    「剛才我強吻你,現在你報仇的機會來了,強吻我吧!」

    她嘟嚷著。「誰報誰的仇啊?」更何況報來報去,還不都是她吃虧!這傢伙真是賊天王。

    他已經做好「待吻」的準備,閉上眼睛,空出兩片性感又略顯得意的雙唇,等待佳人來拜訪。

    其實吻一個自己喜愛的男人並不難,只是醫院裡人來人往的,她的臉可不是鈦合金做的,哪有不臉紅心跳的道理?

    他不逼她,給她充足的時間做準備,偷偷睨開眼,瞧一瞧,但見她慢慢吞吞地踏起腳尖來,兩手顫巍巍地收放到自己的腰後,小心翼翼吸起兩片紅唇,直挑目的地,蜻蜓點水般地輕觸一下他的唇。她的肢體完全避開他的身體,深怕一不留神會引發餓虎撲羊般的猛烈攻勢!

    就在她的唇要打退堂鼓裡,他的雙手圍過她的腰交纏住那一雙顫抖的小手,才剛剛展開呢,想想逃?沒那麼容易!

    他們旁若無人地激情擁吻著,把個濟世救人的醫院當成約會的公園,在旁候診的病人看得血壓直竄升,連沒病的家屬都看得額頭髮燙。

    紀小刀如人無人之地的展開絕地大反攻,帶我去你住的地方!」

    裡是醫院,不是菜市場,請小、聲、輕、談!」

    她張著嘴目瞪口呆地杵在原地,滿腹悶氣,旁邊傳來一陣陣小聲輕談地議論,還有責備的目光,她……這輩子從沒那麼委屈過。

    哇啊!她放聲大哭,完全不理護士小姐那套什麼「小聲輕談」之類的廢話,如果連哭都要壓抑的話,那還叫哭嗎?哇——啊——

    嘖嘖,他最怕女人哭了,趕緊從口袋裡掏出三個月沒洗的手帕,為美人拭淚,百般心疼從她的背後按住她微顫的身軀,嘴貼到她的耳邊安慰著。「噓……別哭了,你說我是痞子我就是痞子,好不好?」

    「都是你啦!」害她從氣質美女變成了「氣挫挫」的潑婦罵街,真是有夠沒形象的啦!

    紀小刀為了安撫愛人什麼錯都攬了。「好,都是我,是我想「要」!是我思想邪惡!乖,別哭了!」

    孫柔柔抬起一雙淚眼,看不出那張向來就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居然也會安慰人,而且還好生緊張的模樣,真是從沒見這個吊兒郎當的痞子如此慌張過?!

    她一邊繼續努力地要哭出眼淚來,一邊心中暗忖著,現在該是她提出要求的好時機吧!

    「你現在跟我進去見董事長!」

    「好。」他完全無條件投降。

    她很想掉幾滴眼淚來應應景,但是她的淚腺如果不是有點年久失修,就是工廠還在努力趕工製造中。

    她一邊很用力地想要擠出半滴淚水來行騙,一邊也沒忘記要提出第二個更重要的要求。「你還要開口喊董事長一聲爺爺!」

    然而紀小刀卻立刻反對。「不行!」

    怎麼又不行了?她又要假哭了,哇——啊——裝哭裝久了,也是挺累人的呢!

    「你說話不算活?人家都已經向你獻吻!你還要賴皮——」難不成真要把他拖進去空的病房裡「獻身」,才能換來他一聲爺爺嗎?

    「你這麼想叫那老頭子爺爺的話,就快一點嫁給我吧!到時候,隨便你一天要叫他一百遍爺爺,也不會有人攔你!」

    這個痞子,從頭到尾對她就是拐、騙、強吻外加威脅,真不是個正人君子該有的行徑。

    「你好狡猾!」那種從牙縫裡鑽出來的聲音,透著一股狠勁,可見得她心裡有多恨。

    「誰狡猾?你哭那麼久,怎麼我的手帕都沒濕?」

    「你的手帕那麼髒,我的眼淚嚇都嚇死了,哪敢流出來!」

    兩個人又旁若無人地鬥起嘴來,完全無視於一旁的護士一再地用眼神警告他們要「小、聲、輕、談」。

    孫柔柔氣不過。「你是不是住在惡魔島啊?」

    「如果你喜歡住那兒,我們結婚後可以移民過去。」

    他總是這麼大刺刺地明白示愛,好像全宇宙就只剩他紀小刀一個男人了,她非嫁給他不可似的。

    「哼,和你這個痞子結婚——哈哈!就算你用一把大鐵錘敲敲我老爸的頭,他老人家也不會點頭同意的。」

    長在自己臉上的嘴巴硬是沒辦去講出個不字來,只好把責任推卸給老爸,她知道老爸疼女兒又愛面子,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女兒盲目地嫁給一個痞子當老婆,那種女婿教他的老臉往哪兒擺呀?

    「是嗎?」他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把握。如果我有本事讓准岳父大人點頭同意的話——」

    「我就認了,當你的痞子老婆」,那如果我老爸不同意的話呢?」

    他以匹夫當關的氣魄發表聲明。「你要我叫老頭子幾百次爺爺都可以,保證叫到你滿意為止!」

    「好,一言為定!」就和他賭這最後一盤了,所謂送佛送上天,董事長那麼信任她,她總不能把人都找回來了,卻沒能讓他們祖孫倆相認吧!更何況,這一盤賭注,紀小刀可輸定了。

    在老爸的規劃中,他女兒將來要嫁的名單中,不是嫁給醫生當「先生娘」,就是找個電腦科技新貴,再不然就是「師」字輩的,舉凡建築師、工程師、設計師、老師等……反正選婿名單排行榜一百名之內,都不會出現「痞子」這兩個字。

    所以紀小刀若癡心妄想發白日夢,想要收買她老爸點頭嫁女兒給他,嘿嘿,下輩子吧!

    紀小刀聽了心中大喜,一把將那位瞪了他們很久的護士小姐,拉到兩人中間作證。

    「喂,她剛才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吧?」

    「不只我聽見了,整個醫院的人都聽見了!」他們那麼大聲嚷嚷,沒聽見的人大概得去看耳科了。

    一個歐巴桑擠過來湊熱鬧。「我也聽到了,年輕人,加油!」

    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圍了一大圈的人潮,替他搖旗吶喊。「加油啊!把她娶回家吧!」儼然像是他的求婚後援會似的。

    「喂!關你們什麼事啊?」

    他回顧四周,得意極了!光看人氣這麼好,就算出來選立委也一定是高票當選!

    「老婆,帶我去和未來的岳父大人相認吧!」

    他的身後一片鼓噪聲。「加油——加油!」他還轉過身去,微笑、揮手、致意!哇,好一個氣勢如虹的追妻陣容啊!

    她的信心有點遭受打擊,忽然有點小小後悔了,對付這個痞子似乎不能用激將法,越激他越勇,唉呀!她是用一輩子的感情在和他搏呢!看來,她如果不是瘋了?就是真的愛上紀小刀了!——

    當她懷著一顆忐忑的心情,帶著紀小刀回到家門前的小路時,夜已經深了,暈黃的門前燈下,站著一個熟悉微僂的背影,正是多日不見教她非常想念的老爸。

    「爸——」就在她整個人要衝進父親溫暖的懷抱時,被父親那一身怪異的裝扮嚇得連忙腳下急踩煞車,瞠目結舌地瞅著老爸身上那一套過了時的西裝,還有梳得油油亮亮、閃閃發光的西裝頭。最好笑的是,腳下居然是級了一雙拖鞋,不知忘了換呢,還是來不及換?

    「爸,你要出去辦事啊?」平時都是一件汗衫穿在身上的老人家,怎麼會忽然把幾十年前娶老婆的那套西裝拿出來穿呢?嚇死人了!

    「辦什麼事,我專程在門口等你回來呢!」

    她趕緊上前模一摸老爸的額頭。「沒發燒呀!」

    「燒什麼?!」

    「老爸,你就算很想念女兒,也不必穿得這麼「隆重」,還附門口迎接我回來吧?」又不是在迎神拜拜!

    「我又不是在迎接你。」老爸一直瞇著老花眼,望向她背後的紀小刀,眼裡嘴裡都是笑。

    對呀!老爸怎麼知道她今天要回來,正想開口問,紀小刀倒先出聲了。「孫伯伯,你好!」他伸出一雙有力的手直握住她父親的手,嚴然像一個斯文有禮的正經人。

    「孫少爺,您好!」兩個男人正面交鋒時,她在一旁觀看,紀小刀篤定的眼神,泰然自若,冷靜從容,一副勝券在握的神色。

    倒是她父親怎麼眼眶眨著淚光,一副老生演苦旦的悲喜交加的模樣。

    她連忙搖一搖父親的左手,糾正地說:「老爸,他叫「紀」小刀,不姓孫,跟咱們不同姓的。」唉,老爸真的老了,才幾天不見,智力又退化不少,真擔心不知哪天他走出去買根蔥會忘了回來?

    「你懂什麼!」

    老爸用手朝她揮了幾下,好像有老人癡呆症前兆的人是她!

    紀小刀馬上又從口袋裡拿出香煙來請老爸,點了煙,極盡狗腿之能事,想收攏老爸的心。

    她冷著臉說:「喂,你沒聽過「吸煙過多,有害健康」嗎?自己的肺污染得不夠,還想連累別人嗎?」一把將老爸手裡的煙搶過去,丟在地上用她的高跟鞋底踩熄。

    老爸斜過臉去瞪她一眼,含有警告的意味,問題是警告她什麼?她是為了他老人家的健康著想呢!

    旋即又堆起一臉笑容,親切地問紀小刀。「用過晚餐了嗎?」

    「回孫伯伯,我吃過了。」

    一旁的孫柔柔聽得差點設全身痙攣、口吐白沫。救命啊!簡直受不了紀小刀那痞子謙和有禮的死德行啊!

    此時的紀小刀將煙送給她。「對不起,柔柔,我不該讓你吸二手煙,麻煩你熄了它!」

    她有點傻眼了,愣愣地接過煙,還搞不清楚什麼狀況,就聽到父親稱讚他。

    「真是好青年!」老爸還不忘吩咐她一聲。「柔柔,快去拿一斤兩萬四的茶葉出來泡給孫少爺喝!」拉著紀小刀的手往屋裡走。

    老爸好像使出渾身解數,用比太陽還熱的熱情接待紀小刀。

    她跟在後面氣得捶胸頓足。「老爸,你要我說幾遍,他姓紀,不姓孫啦!」

    「我知道啦!」一邊還陪笑地對紀小刀說:「孫少爺,我這個女兒啊,就是嘮叨了點,您別嫌棄了!」

    怎麼老爸好像一副要把她賤賣了似的?!她氣得把大門重重地關上。紀小刀偷偷回頭瞄孫柔柔一眼,哇,瞧她氣得眼珠子都快爆出來了。「是啊,就是囉嗦了一點,而且口是心非!」

    這個痞子居然還落井下石?!孫柔柔已經氣到「皮皮挫」,喉間發出陣陣忿怒的低吼聲,杏眼一瞪,朝紀小刀直來,她要掐緊紀小刀的脖子詢問,她什麼時候口是心非了?

    當她途經小剪的房門,還差兩步就能掐到紀小刀脖子的時候,忽然,砰一聲,小剪打開房門衝出來,興奮地大叫:「哥哥,你怎麼會在這兒?哦,一定是來找柔柔姐的!」

    他也很訝異會在柔柔家裡見到妹妹。「你又怎麼會在這兒?」

    「哦,我忘了告訴你,柔柔姐是我的房東!」

    「哦,難怪老媽生日那天你會找柔柔冒充男朋友——」

    兩個人旁若無人地聊天,如果不是有人開腔,他們大概還以為在自己家裡呢!「孫少爺,你和小剪是兄妹?」

    小剪搶著回答。「是啊,我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原來如此啊——」

    小剪又補充一點。「對了,孫爸,我哥姓紀不姓孫。」

    「我知道啦!柔柔已經說過好幾次了!」

    紀小刀也納悶,未來的岳父大人為什麼一直叫他「孫」少爺?該不會是要他「人贅」吧?這可不包括在他的計劃之內,得找柔柔問清楚!咦?怎沒瞧見她人?

    「柔柔呢?」經過這麼久,他們終於發現她不在場了。

    「哎呀,好痛啊!」她雙手揣著那原本尖俏可愛,現在卻紅腫得像一顆蓮霧的俏鼻子。

    他馬上心疼地將她拉入懷裡安撫,彈一下她微啄的小嘴。「你躲在小剪的房門後面做什麼?」

    她才要開口說原委,老爸又差遣她了。「你怎麼還沒去泡一斤兩萬四的茶來招待孫少爺?」

    她火了,邊朝廚房走去邊嘟囔著。「什麼孫少爺?我雞皮疙瘩掉一地,老爸,你叫他「痞子」就行了!」

    「你快給我住嘴!」老爸又削她了,回個身又對紀小刀笑皺滿臉橘子皮。「孫少爺,我那丫頭啊,你別看她一臉聰明伶俐的樣子,有時候她的腦筋比我這個老頭子還不靈光呢!好壞話也不會分,就是太單純了,您千萬別嫌棄啊!」

    「呵呵……單純好,我喜歡單純的女孩。」他抿著嘴角,用眼尾偷瞄她一下,一副成功在望的得意。

    而她卻渾身冷汗直冒,瞧老爸之喜歡他的,巴不得要將女兒半買半送給人家做紀念品呢!如果老爸真的點頭同意了,那不是壞了她的大計嗎?不行,得暗示一下腦筋比她還不靈光的老爸才行。

    她拉高音量,試著提醒老爸。「孫爸爸,你那一斤兩萬四的茶葉就跟你寶貝女兒一樣珍貴,可別隨便浪費糟蹋了!」還一邊猛眨眼睛,眨得她的眼睛都快「脫臼」了。

    老爸居然連一點反應也沒,倒是紀小刀走過來,低聲地跟她說了一句。「別想耍花樣!」警告她。

    我咧!把她說得像個小人似的。

    「拍馬屁的話說多了一定很渴吧,我這就去泡一大壺茶出來撐死你!」說得咬牙切齒,臨進廚房前還光明正大地拉了老爸的手一起過去。「老爸,你過來幫我忙吧!」說她要花樣,要跟他的老奸巨滑比起來,她算是善良的啦!

    小剪格格地笑著。「哥,你退步了哦,打從家裡就跟柔柔姐鬥到這兒,鬥了這麼久,還沒擒住美人的芳心啊?!」

    她聽到紀小刀回答說:「柔柔不同,她是要娶回家當老婆的,不能操之過急。」

    她本來火冒三丈的怒氣,怎麼聽了那幾句話,忽然就煙消雲散,只剩下臉上還留著一陣陣自從遇見他之後,就常有的無名燥熱。

    老爸似乎也聽到了,眼神詭詭地看著她。「孫少爺很喜歡你?」

    她迴避老爸的問話,故意不耐煩地說:「老爸,他姓紀,不姓孫。」

    「我知道的!」

    老爸的嘴角綻放一絲安慰的微笑。「啊,如果孫少爺娶了你,,那你就成了「京華酒店集團」的孫少夫人了,老爸也算對你母親有個好交代。」

    先別說老爸的如意算盤撥不拔得通,她忙問:「老爸,你知道紀小刀的身份了?」

    「不然你以為我一直稱他「孫少爺」是叫老人癡呆症的啊?!」

    「哦!不是老人癡呆症就好,我嚇死了!」

    唉,這個笨女兒一點也不懂老爸為了她的終生幸福用心良苦,不禁搖頭晃腦,歎息了。「女兒啊,你這麼苯,就算老爸想免費將你送給孫少爺,人家可能還不要呢!」

    她一驚,緊緊地扯住老爸的手。「老爸,你千萬不能把我送給他呀!」

    「為什麼?」老爸有點緊張了!

    她反而像做錯事的孩子,硬著頭皮結結巴巴地認錯。「因為……我和他打了一個賭……」

    當她詳細述說賭注的內容後,老爸雙手交疊在背後,一顆頭搖得像亂童起亂,大大地又歎了一口氣。「女兒啊,怎麼才幾天沒見,你又更笨了!」

    「有嗎?」如果她真變笨了,也是紀小刀害的,就是因為愛上了他,而整天苦惱著該如何接受他的求愛才不會傷到她的骨氣和自尊?一定是每天傷腦筋消耗掉不少的腦細胞,才變笨的。

    「你不但變笨了,還變得會說謊呢!」老爸果然是明人不說暗話。

    「我……哪有說謊?」

    「白癡都看得出來你很愛孫少爺!」這個笨女兒,哪來那麼多笨自尊、笨骨氣等笨理由,放著一個有錢又帥氣又愛她的男人不到。也不怕被別的女人搶走了,他這個做父親的可不容許。

    「真的?很明顯嗎?」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這麼深深吸引她,紀小刀就像一塊大磁鐵,儘管她很努力想抗拒其吸力,但似乎徒勞無功,一切反抗也只是自欺欺人而且。

    老爸笑一笑。「快泡茶吧!」——

    客廳裡,紀小刀為了博取準岳父的青睞,則對妹妹小剪耳提面命。

    「小剪,等一下你要在孫伯伯面前多說一些老哥的優點。」

    「優點?泡妹妹所向披靡,一夜情攻無不克,這算不算優點?」

    他一把搗住小剪那張口沒遮攔的嘴巴,眼睛往廚房方向瞄去,幸好沒被聽見。

    「那些荒唐事你一個字也不准提,聽到沒?」他的手肘壓在妹妹的咽喉處,有點六親不認地嚴厲警告著。

    以前他對女人總是吊兒郎當,玩世不恭,但是自從遇見這個正經八百的柔柔之後,他居然好像被傳染了似的,也變得正經九百起來,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他的改變,但是他自己知道——紀小刀真的變了,變成熟了!

    「難道你不想柔柔當你的大嫂嗎?」孫柔柔不一樣,她是可以攜手共度一生的女孩。「想啊!」

    「那你就在孫伯伯和柔柔面前多說一些哥哥的好話。」

    「哪一種好話?」做妹妹的實在不知道哥哥除了交女朋友的神奇技巧可以出國比賽得冠軍之外,還有什麼值得歌功頌德的本事。

    「比如說,「我哥哥聰明瀟灑,年輕有為,英俊挺拔」之類的,其他的自由發揮。」

    「你要我說謊哦?」小剪面有難色。

    這個小丫頭裝什麼誠實啊!他氣得掄起拳頭來,一拳打在小妹旁邊的牆上。「那天在老媽的生日宴上,你的謊話不是說得挺順的嗎?」

    「哦,那是情非得已啊!如果我不帶個假男友回去交差,老媽會砍我的生活費耶!」

    「如果你不幫我,老媽一樣會砍你的生活費!」

    「好嘛!」其實她也看得出來,老媽極力想撮合哥哥和柔柔姐的好事。

    這時候孫伯伯正好從廚房走出來,紀小刀壓低聲音跟小剪提醒。「好,你可以開始說一說我的豐功偉業了。」

    小剪本來還有點猶豫,但一察覺哥哥的鐵拳頂住她的背脊威脅著,她忽然想起上小學時,只要有人欺負她,哥哥就會押著對方到班上來當面向她說對不起,後來她才知道,原來那個人的背後有一隻拳頭頂住背脊!

    她決定就挑哥哥在學校的豐功偉業來說吧,那可是幾天幾夜都說不完的呢!

    「孫爸,你別老叫我哥「少爺」,挺彆扭的,哥以前在學校時有個綽號,叫「中方不敗」!」

    「哦,為什麼叫「中方不敗」?」

    孫伯伯一臉興致勃勃很想瞭解的樣子。

    她正要說時,老哥卻又喊住她。「小剪——」

    真奇怪,不是說要幫他歌功頌德的嗎?真難侍候!

    「哥,你別謙虛啦!」回頭又欣欣然地向孫伯伯說:「我哥以前可神了,他在咱們中部地方打架可是從來沒輸過的,所以那些手下敗將們為了表達對我哥的景仰,便尊稱他為「中方不敗」。」

    這算哪門子的豐功偉業?他差點沒被小剪這笨妹妹給氣炸了!

    奇怪的是,孫伯伯不但沒被他的豐功偉業嚇得將他逐出大門,反而哈哈大笑起來,還拍一拍他的肩膀,笑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眼淚都飄出來了,好像小剪講了一個超爆笑的笑話。

    「孫少爺,你真的——」

    「孫爸,我哥姓——」

    「我知道,他姓紀。」孫伯伯先回了小剪的話後,又繼續望著他說:「孫少爺,你真的和立仁少爺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不但外表長得像,就連打架的本事也是一樣的了得!」

    他怔住了。「孫伯伯,你認識我父親?」

    「何止認識而且?立仁少爺在中部當兵那三年裡,每回放假,老孫就會開車去接他回台北,收假時,再送他回營區,立仁少爺最愛坐老孫開的車了。」

    他聽得有點迷糊,他父親當兵的時候怎麼會去坐孫伯伯的車子呢?我爸爸以前是董事長的司機。」

    柔柔剛好從廚房出來,補充說明,才釋開他心中的疑惑。

    「話既然說開了,老孫就不能不說重點了!」

    她以為父親要說她喜歡上他的事,趕忙阻止。「老爸,喝茶!」

    老爸卻把茶擱在一旁,臉色凝重起來。「孫少爺,既然柔柔把你找回來了,你就應該和董事長相認,一個在商場上孤軍奮戰了幾十年的老人,他累了,就算他的事業再龐大、錢再多,也比不上你喊他一句爺爺來得快樂滿足。」

    「他如果真的想聽的話,三十幾年來為什麼對自己的孫子不聞不問?」這個打不開的結一直伴著他成長,二十幾年來心中所屯積的對於那個從未謀面的爺爺的不滿和不諒解,已足夠令他鍛煉出鋼鐵般的心腸了。

    「孫少爺,你錯了——」

    「錯的人是他!」就算是未來的岳父大人替老頭子求情,他也不會心軟。

    「孫少爺,你不能怪董事長,因為董事長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包括立仁少爺臨終之前,恐怕也不知道你母親已經懷有身孕。」

    「不可能的,我母親她——」

    「她大概是怕你被董事長搶走,所以才一直不敢說出來吧!」

    「不會的,母親很疼我,她不會——」故意不讓他們祖孫相認的。

    「如果不是你母親賣掉當年你父親留給你的那塊土地,董事長發現有異,暗中派人調查,這才發現原來在這個世上他還有一個親人,那個人要叫他爺爺!」

    孫伯伯低歎一聲。「孫少爺,你知道嗎?當董事長打電話告訴我這件事時,他笑得多大聲,自從立仁少爺去世之後,董事長再也沒那麼開心地笑過了。」

    紀小刀覺得自己彷彿可以聽見那個笑聲……

    柔柔接著說:「所以,董事長才要我去找他的孫子回來!」她看著紀小刀說。「我就知道董事長絕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爺爺!」

    他那二十幾年來鍛煉而成的鋼鐵心腸,一下子被親情所融解,那原本堆積得像山一樣高的恨,也一下子夷成了平地,少了沉甸甸的深仇大恨,他忽然覺得輕飄飄的,像個風箏一樣。

    「去叫他一聲爺爺吧!」孫伯伯催著他。

    柔柔也替老頭子說話。「你會發現董事長是全世界最慈祥的爺爺!」

    「是呀,哥你好傻哦,如果我有個那麼有錢的爺爺,半夜都跑去和他相認!」小剪的話,雖然很幼稚,但很實際。

    如果他跟老頭子相認,那母親怎麼辦?她會同意嗎?「他手下幾千幾百人,根本不需要我。」紀小刀提醒自己,不能一下子被他們三個人的溫情傳染,忘恩負義。

    「哥,你不必擔心老媽,她還有我,何況她也希望你認祖歸宗的,不是嗎?」

    柔柔看一眼小剪,不愧是兄妹,哥哥一開口,妹妹就看到他的喉頭了,畢竟是共同生活二十幾年,那份默契,還真令她有點吃味。

    老爸也說話了。「是啊!如果你擔心你母親的話,就把她接上來一塊兒住,她為立仁少爺生了這麼個「聰明瀟灑、年輕有為、英俊挺拔」的兒子,董事長絕不會虧待她的,何況她辛苦了半輩子也該享享清福了。」

    「是呀!」柔柔也來搭句話幫腔。「紀伯母需要你,董事長年紀大了更需要你!」忽然她又想到自己,她好像也挺需要他的。

    孫伯伯看著女兒那副欲言又止,想愛又不敢愛的模樣,說好聽一點是矜持,說難聽一點叫龜毛,他這個做父親的再不替她說出口,那丫頭肯定會把愛意放在心裡頭,直到發霉。

    「孫少爺,還有一個人——」故意瞄一眼女兒,暗示得很明白。「她也很需要你哦!」

    紀小刀的心情原是有些沉重,但聽了孫伯伯的暗示,他的心底緩緩升上來一股柔柔的甜蜜,深情款款地斜瞟著一旁臉熱得幾乎要達到沸點的柔柔。

    「孫爸,你是在說我嗎?」小剪跳出來對號入座。

    他和孫伯伯兩個人同時爆出笑聲。「哈——」

    「呵呵——」小剪也傻傻地跟著笑。「柔柔姐,他們在笑什麼?」柔柔姐最冷靜了,不像她會盲從。

    她瞪一眼紀小刀那賊似的眼神,心就亂了。「我——我怎麼知道。」她越是彆扭,紀小刀和老爸就笑得越大聲,完全不管她的自尊了。

    小剪陪笑累了,打個呵欠。「你們繼續笑吧,我先去睡了!」累得半閉著眼睛走回房去。

    紀小刀也停住了笑,好久沒像今晚那麼開心了,一切似乎都撥雲見日了。「我也該走了!」

    「孫少爺,這麼晚了,你先在老孫這兒睡一晚,明早再去和董事長相認吧!」

    「方便嗎?」他看一眼柔柔,她希望他留下來嗎?只見她低頭,不敢正視他。

    孫伯伯很熱情地說:「當然方便!你就去睡柔柔的房間。」

    他睡她的房,那她呢?柔柔抬起眼來,正好與他相遇,她立刻又低下,下巴都抵到胸口了,害羞得好像他會強迫她入洞房似的。

    當他快走到柔柔的房門前時,聽到她壓低聲音問孫伯伯。「老爸,他睡我的房,那我睡哪兒?」

    孫伯伯豪爽的山東腔立刻回她。「我怕孫少爺初來乍到的對咱們家陌生。一個人不敢睡,你就去跟孫少爺一起睡吧!」

    他聽見柔柔低嚷一聲。「爸,你發什麼瘋啊?」

    嘖嘖,沒想到准岳父如此疼愛他,誰說只有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岳父看女婿更是越看越「軋意」。其實,就算柔柔真送上門來,他反而有所顧忌不便下手呢!

    他回過頭去想婉拒掉准岳父的體貼入微。「孫伯伯,我想——」

    「孫少爺,你想要什麼?」

    柔柔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著他看,那份清麗動人,啊,教人好想擁她入睡——「我、要、柔、柔!」那四個字不由自主地自他的嘴巴跳脫出來,無比堅定的想要。

    她惜愕住了,他真的那麼想要她嗎?想到連當著她父親的面前也毫無顧忌嗎?好大膽的狂徒啊!

    孫伯伯也嚇了一跳,其實他也被自己的話震住了。

    「孫少爺,別客氣,「挾去配」。」兩手一推,便把女兒推銷出去了。

    「老爸,你怎麼能做出這種「賣女求榮」的事情呢?」

    孫伯伯呵呵而笑。「晚安!」董事長早就從醫院打電話給她,囑咐他要好好招待他的準女婿,他當然得把家裡的「極品」拿出來招待貴賓。孫伯伯回房休息後,客廳裡只剩他和柔柔兩人,柔柔看著他,表情有點複雜。

    「我輸給你了!」原來她在氣這個,這個叫他又疼又愛的傻女孩。

    「錯了,你才是真正的大贏家!」

    「咦?!」她不懂,眨著明亮的雙眸凝視著他。

    「你不但替我爺爺找回了孫子,更重要的是,替自己找到了金龜婚,這不是最大的勝利嗎?」

    柔柔喜形於外。「你願意認祖歸宗了?!」刻意迴避自己的勝利。

    他卻不肯放過她。「你願意為我傳宗接代,我就願意為你認祖歸宗。」又來了!她嬌嗔地躺進紀小刀的懷抱裡。「你真的好煩哦!」

    紀小刀一把將愛人抱進臨時的洞房。「煩的話,那我們就進房去解悶吧!」

    「喂喂——」她那兩隻懸空的腳直晃動,又叫又笑地在愛人的懷裡溜來鑽去,只想把一張紅臉給遮起來,怕被他瞧見了。

    「噓,小聲輕「做」!」

    他又拿醫院護士所講的話來糗她,她的臉更紅了。

    兩人壓低了音量,怕吵了別人,連兩情相悅的激情狂吻,也被迫吻得安安靜靜。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那晚在你家,我們到底有沒有——」

    他賊兮兮地笑著。「嘿嘿!我原本打算永遠不跟你說的,要讓你永遠記得我,但是既然你問了,我還是告訴你吧!」

    「快說,到底有沒有……」

    所有的動作都暫停下來,她全神貫注地注視著他那張性感的雙唇。「我也不記得!」

    「什麼?!」她覺得自己又被「裝肖仔」了。

    「管它有沒有?重要的是現在,即將要發生的現在——這~次,我脫衣服保證——」上衣應聲裂開。「你再也不會忘記——我們到底有沒有做過!」

    他如她的身上壓將下去。「我——來——了——」

    她覺得自己像~株被壓啟的玫瑰花。「你——好——重——」

(全文完)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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