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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彤】顛鸞倒鳳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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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牧風兒,貴為九牧門的少門主,生性頑皮,但為了盜取武林絕學,他男扮女裝,混入峨嵋派中。誰知,那武功秘籍竟繡在姑娘家的肚兜上……拜託!這哪是偷秘籍,擺明是要他偷香嘛!罷了、罷了!瞧這小妮子長得倒還嬌俏可愛,不如他就將計就計與她湊和一下吧!
天呀!這魁梧、可怕的「女人」,怎麼沒事老愛關心她的肚兜,而且那雙賊眼還不時瞟著她……不會吧!莫非「她」有什麼特殊癖好,那……她可得小心保護自己的貞潔不可。豈料,她愈保護的結果,心竟愈陷溺;不要啦!這種偏軌的情焰,她會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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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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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3 09:48: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五年一度的武林盟主爭霸盛會,即將在秋分時節的無命坡展開,英雄帖滿天飛,江湖中的各門各派,無不蠢蠢欲動。

    然而並非所有的人,都汲汲於武林至尊的權位,至少牧風兒就不是,他可是優遊自在地守著關外大片草原,開開心心地當個牧羊人,什麼江湖霸業,干他啥事!

    「少門主在哪兒?」一陣驚天動地的怒吼聲,劃破了九牧門的寧靜氣息。站在一旁的小腸應聲下跪,耳膜大概被那聲音震裂成蜘蛛網形。

    「票報門主,少門主在十里坡上牧羊。」抖音顫得厲害,像被嚇破了膽。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牧羊,他以為自己是蘇武啊!」九牧門門主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活像要把那回話的小腸給生吞活剝了似的。

    「你們去把那些羊全給我宰了,拖都要把少門主給我拖來這裡!」原來他的滿面紅光可不是靠保養而來的,全是被那個孽子給氣出來的。

    九牧門,堪稱是關外的大門派,門主牧青原晚年喪偶後,深入簡出少過問江湖中事,但聲譽未墜,多少足慰昔時的奮鬥,聊可心滿意足地過著悠哉的山居歲月。若說這樣清閒的生活,還有什麼不完美,足以令他憂心掛念的話,大概只有一個人了。那個人,不但令他憂心掛慮頭疼不巳,而且一想到他,就一個頭三個大,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九牧門的少門主,同時也是九牧門唯一的繼承人,再說明白些,就是他的寶貝獨生子——牧風兒。唉,一說到這個童心未泯、頑皮成性的兒子,牧青原鬍子都被氣得打了結,除了會忤逆他以外,就是終日賴在草原上騎馬馳騁,成天與牛羊為伍,對於江湖人嗜愛的權力慾望,他一點興趣也沒有,就連娶妻生子傳宗接代的終身大事都不屑去思考。每回向兒子提及哪家姑娘煙淑端莊又深具三從四德的美德,他小於總是擺出一臉呵欠連連,不然就是言詞閃爍地迴避娶妻的責任,躲得好像他不是九牧門的少門主似的,幾乎要把他渾身的老骨頭氣得吱吱軋響;再這麼下去,終有一天難逃被氣散的,不說別的,光瞧自己的一頭蒼蒼華髮,有一大半都是拜這個頑兒所賜呢。遠的事不說,就說最近中原江湖人盛傳的武林盟主之爭,聞者莫不處心積慮用心良苦,以奪下霸主的地位為職志,就連那些沒習過功夫的人,都備妥銀兩上山登門求師學藝,冀望能在無命坡,一戰成名。獨他這個養在深閨人不知的不肖子,當它是狗屁,甚至假裝不知道那回事,整日歡天喜地和他的牛羊馬群嬉鬧在一起,就算他真的生性淡泊名利,喜歡當蘇武牧羊與世無爭,那麼最少也該盡一點孝子的義務吧。如果照中原人的說法,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那麼他的兒子,可就大不孝了!但是牧青原堅信,自古至今,有一條不變的法則,英雄難過美人關。

    「我就不相信天底下會有男人不愛女人!」他家的頑兒牧風兒當然也不例外!至少他不許讓他例外,絕對不許。就算牧風兒自視聰明伶俐,機智過人,不過他爹的智謀也不差。只是向來牧青原的足智多謀只用來對付外人,但是這回為了牧家的江湖地位和香火,也只好破例了。

    「門主,這樣安排妥善嗎?」跟隨牧青原多年的老僕人八叔一臉憂心仲仲。

    牧青原顯得胸有成竹。「當然妥善,這是我苦思多日才想出來對付風兒的一步絕招,而且是一舉兩得的絕招呀,哈——」人家說老奸巨猾,讓不會是在說他吧,誰叫他這麼聰明過人呢。

    老僕八叔笑不出來,心中憂慮如火焚身。「只是少門主終日與馬匹為伍,野性難馴,卻刁頑機靈,又少與姑娘家接近,恐怕不懂得取悅勾引之技,如何能……」

    牧青原用更豪邁的笑聲遏止了八叔的話尾。

    八叔望著主子的大笑,似乎自己太多慮了,一臉侷促,低頭請示。「門主,您為何如此有把握呢?」

    牧青原笑罷後,心情愉悅地回答老僕。「有些事是男人與生俱來的本能,不必人教的。」他嘴角的笑意,有些暖昧不明,直直地看著八叔,意思是:「你也是男人理當明瞭的。」唉呀,他忘了,八叔年事已高,離年輕時的風花雪月太久遠了,於是再補充說明。「再說,憑咱們風兒的俊俏,哪家姑娘不為他癡迷。」他這個當爹的對自己兒子英姿勃發的外貌,可是信心十足。

    「萬一少門主不從呢?」八叔仍覺不妥,少門主一向自有主張慣了。

    「我自有妙計,叫他心甘情願。」古有明圳;虎父無犬子,兒子聰明,老子當然也不笨。他這一招,就算沒幫兒子登上武林盟主的寶座,最少也能賺個媳婦回來,當然如果能兩全其美就更妙了。

    來人上前回報:「稟告門主,少門主來了!」

    牧青原和八叔互相使了個眼色,彼此心中有數。

    瑰麗的廳堂內衝進來一名眼神慧黠身材高挑的美少年,手上拿了一條粗繩,渾身上下夾雜著枯草枝葉,滿頭滿臉都是,像從草堆出來的稻草人。他連跑帶蹦地附在牧青原身旁,一屁股坐在腰旁的椅把上,見立在一邊的八叔臉色紅潤,便伸出兩手往八叔的臉頰,上下撫動著,就像他對待牧場上的馬匹一樣。

    「哇,八叔,你越來越老當益壯了!」他露出燦爛的笑容。

    八叔回應一個僵硬的微笑。「托少門主的福。」他鬆垮的老臉皮被少門主摩擦得晃動不已。

    「風兒,你越來越沒規矩了。」濃烈的喉聲更加深了怒意。

    牧青原擺出一臉威嚴的門主表情,想恫嚇他那個頑皮得不得了的兒子。

    沒想到牧風兒轉過去見到他的表情,沒被嚇著,反而「噗哧」一聲,忍俊不住地噴了他一臉口水,他氣得揮動衣袖拭去。「風兒,你太不像話了!」有哪家的父親像他這般歹命,每每被自己的兒子氣得怒髮衝冠,還不敢打兒子,因為兒子的身手矯健,打也打不贏自己的兒子。

    牧風兒調皮的笑意並未止息,樂觀開朗的他無法想像父親臉上的痛苦嚴肅神情怎能說來就來,可是明明又沒有什麼事足以令他難過或生氣的,所以只要一見那張正經八百的五官,他就覺得唐突得好笑。

    「爹,為何你總能擺出那種國破家亡的痛苦表情呢?一副國仇未雪,家恨末報的樣子,噴噴,太厲害了、太令我佩服了!」的確,他一直很佩服父親的顏面神經比別人發達,尤其是被他氣得嘴角抽搐,抖動不已時的模樣,那簡直是絕技,可惜,他沒遺傳到。

    「你——」牧青原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我是你的寶貝兒子牧風兒呀,怎麼了?爹。」

    每回牧青原越生氣、兒子就越是嬉皮笑臉,這回可不上當了,再氣下去,妙招還沒使出來,自己就先氣得吐血而亡,兒子還以為他裝死呢。

    牧青原忍住怒意:「風兒,你正經一點,爹有正事要找你談。」

    牧風兒一聽,跳下椅子的扶把,表情盡量正經。「好吧,咱們就來談正事兒。」他嚥下一口口水。「「飛霜」前兩天生產,它很勇敢的,你應該去看看它。」

    牧青原咬緊牙根,卻滿臉脹紅,像忍住一股氣焰在胸口,極力壓抑著,不泛發作。

    見父親不語,他又再強調一次。「真的,我從「飛霜」的表情,知道它很希望你去探望它,爹,你就去看看它嘛——」

    「飛霜」是一匹馬呀——」牧青原的火氣仍舊忍不住爆發了出來。

    廢話!牧風兒當然知道「飛霜」是一匹馬,而且是自己的愛馬。「對啊,它是一匹勇敢的——」父親突然大叫出聲,嚇了他一跳,忘了後面要說的話。

    「住嘴——那不是我要跟你談的正事!」

    所有的人全嚇得自動低頭閉嘴,牧風兒支著下巴研讀父親臉上難解的神情,顯然他們父子兩人對「正事」的認知上有點差距。

    唉!人類真是世上最複雜的動物,不過,不打緊,他回牧場後,再慢慢跟「飛霜」解釋,它應該會原諒父親的。

    「從現在起,不要再跟我提那些馬匹的事了。」牧青原可沒那分閒情逸致聽什麼大馬生小馬的芝麻綠豆事。

    唉!如果今天是風兒他能娶房媳婦,幫牧家生個小壯丁,那麼就算是千里迢迢他都會趕去看,而此刻……哼!誰要去看大馬生小馬,幹麼呀!牧風兒吸著嘴,怪了,「飛霜」又沒惹爹,爹為何氣它氣成那樣呢?

    「好吧,那我們就談談羊槽那邊的事吧!」今年的羊群養得又肥又大,可以替九牧門賺不少銀子,應該算是正事了吧!牧風兒暗付。

    堂堂的門主差點被少門主兒子氣掛了。難道這孩子眼裡就只有那些牲畜嗎?

    「我再講一次,從現在起,你不、準、說、話。」他要在被兒子氣死之前,留最後一絲力氣說出那個完美計謀。

    牧風兒點點頭,用兩隻食指交叉在自己的雙唇上,看來那些羊兒們大概也得罪過爹,才會讓他老人家這般不悅。

    八叔連忙出面緩和兩父子行將動干戈的場面,端出一盅熱參茶奉上前。

    牧青原吞吐養息,調整真氣,接過八叔遞過來的一杯參茶,呷一口,火氣才漸平。牧風兒一對骨碌碌的眼珠子目不轉睛地瞅著父親,洗耳恭聽所謂的正事,究竟是有多大條。

    「爹打算競奪在無命坡舉行的武林盟主爭霸!」他瞧瞧兒子的臉色,兩眼無神,沒什麼反應。

    別急,繼續出招吧。

    「雖然咱們的「九牧繩法」稱霸關外,無人能敵,但是天外有天,中原的武學奇功可能技高一籌,所以……」」他故意停頓一下,再度偷瞄兒子。

    但見風兒的眼皮有如湖邊的楊柳,自然垂放,歎,這小於當他在唸經不成,竟然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經他斥喝一聲,眼皮才又翻回,露出放大的瞳仁。

    「昔日,爹有一位中原的老友,名叫端木鴻,他的先人曾以自家絕學「凌波寶典」技冠群雄當上武林盟主的地位,我想——如果爹能取得寶典,相信盟主之尊唾手可得,只可惜端木鴻已去世多年,聽說他將「凌波寶典」傳給他的女兒了……」

    哇,爹是在講正事,還是在說故事,怎麼又臭又長的,像女人家的裹腳布,他的眼皮實在快撐不住,蓋將下來了!

    「爹很想取得「凌波寶典」,一來可助我奪下盟主的寶座,二來可幫老友將絕學發揚光大,唉,只是怕對不起你娘——」

    爹想拿寶典,關娘什麼事呀?!這事太複雜了,但是他實在太睏了,懶得去思考這等沒營養又傷大腦的事。

    但見他的眼睛瞇得只剩一條細縫,勉強撐住,一搭一眨的,時有時無地觀察老爹的表情。

    牧青原轉頭回顧兒子,卻見到一雙睡眼惺忪,當下,氣得說不出話來。

    哎!沒聲音了,爹講完了嗎?晤,看爹的表情不太像,後面的故事可能還很長的樣子。

    「風兒!不准給我睡覺,你倒是說說話啊,別像個啞巴似的?」牧青原恨不得上前去拉開兒子昏然欲閉的睡眼。

    他睜一眼、閉一眼地耍逗著老爹。「啊,我可以說話了嗎?」剛剛明明是爹不准他開口講話的,現在又回頭來說他是啞巴,真是「老番癲」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太痛苦了,想睡不能睡。不如,他來幫爹結束這個索然無味的話題。

    「爹,我讀過一本書冊上面好像說,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耳順,六十而知天命,爹你今年剛好六十大壽,應該是知天命的年紀了,別越老越貪心。」

    「誰說的?!」活了那麼大把年紀了,還要被人指責不夠知天命,牧青原氣得下不了台。牧風兒一副事不關已。「是一個中原的讀書人,叫孔仲尼的人說的吧。」

    「來人啊,去給我抓來!」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

    「他已經死了啦!」牧風兒招搖頭。「爹,多讀點書,對你有益的!」

    牧青原這回真的是沒面子了,不但被一個死人罵不知天命,還被兒子說成沒學問,還當著眾人面前嘲諷他。「你到底是要幫我,還是在氣我?!」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要那本什麼寶典的話,我去趟中原幫你拿到它就是了。」一句話,爽快!不就是一本秘笈而已嘛!瞧爹氣得面目猙獰。

    魚兒上勾了。牧青原心中由氣轉喜。

    「真的?風兒,爹就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兒子。」只是經常不聽話罷了。

    牧風兒聳聳厚實的肩膀,豪氣萬千地說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

    「太好了!八叔你聽到了。」牧青原總算如願以償了,開心得哈哈大笑,連八叔都笑了。又回頭詢問廳前排成兩行的隨從。「你們也都聽到少門主說的話吧?!」

    所有的人仿如使用同一張嘴。「聽到了!」聲音鏗鏘有力,如雷貫耳。

    牧青原非常滿意地點點頭,越多人作證對他越有利,等一下才不會有人出爾反爾。八叔趨附到牧青原耳邊恭維道:「門主果然高明!」牧青原更是得意。

    只有牧風兒還被蒙在鼓裡,不疑有詐,倒認為父親有點小題大作,依他的武功別說是從別人那兒拿本秘笈,就算是要取得今年的武林盟主都不是什麼難事,只是他沒興趣。沒想到只是一件小事,競能讓爹笑逐顏開,撇掉那張死人臉,這麼簡單容易的任務,早說嘛,前面就不用聽爹說一大堆廢話,他也好快些回去看「飛霜」和它的小馬。

    「爹,你是不是可以去探視一下剛生產不久的「飛霜」,它真的是——」

    「好!」牧青原沒有二話,立即答應。

    「太好了!」他揚一下手邊的九牧繩,拍打在地上,霹啪作響,轉身欲走。

    「等一下,風兒,我還沒告訴你端木鴻的女兒將秘笈放在何處?」牧青原差點高興得昏了頭。

    牧風兒又兜走回來。「那麼重要的東西,一定放在她身上!」沒有人會把獨家功夫秘友拿在手上玩吧。

    牧青原邊點頭、邊微笑,那笑容可有含意了。「沒錯,她是把寶典故在身上,而且是穿在身上。」

    「你是說凌波寶典是件衣服?」牧風兒有些錯悍,先前一直以為寶典可該是一冊書來著,沒想到竟是一件衣服?

    聰明啊,不愧是他牧青原的兒子,未來九牧門的繼承人。

    「嗯——也可以這麼說,因為端木鴻把寶典繡在女兒的肚兜兒裡面。」

    「哇啊!高招!」他鼓掌叫好,搖頭讚歎。「虧他想得出來。」

    「是啊,誰也想不到他會把「凌波寶典」繡在女人的小肚兜兒內。」牧青原附和地哈哈大笑。

    既然誰都想不到,為何爹會知道呢?他一臉納悶地瞇起眼睛研究爹的表情。「爹,那你又怎會知道呢?」

    牧青原仍是不斷地哈哈大笑,有點志得意滿。

    「因為那是我教端木鴻這麼做的!怎麼樣?爹的方法不錯吧,這麼一來誰也偷不走「凌波寶典」。」

    爹笑得光輝燦爛,他可笑不出來了。「是呀!太好了,好得教我不知如何下手去偷呀?」看來解鈴還須繫鈴人,爹應該知道盜得寶典的好伎倆吧!

    「風兒,爹不是叫你去偷,而是要你去將端木鴻的女兒娶回來!」

    「什麼呀?!」他瞪眼驚呼。

    牧青原繼續說著他的騙婚大計。「難道你剝光了人家姑娘的肚兜兒,看光了人家姑娘一絲不掛的玉體,就想走人呀,你太不負責任了!」

    哇,這個詭詐的老爹什麼時候又變出這麼多仁義道德來壓他。

    「誰要看她的什麼一絲不掛的玉體啊?我還伯長針眼呢!」他滿臉通紅地急著辯解,心虛得好像自己已經看過了似的。

    「風兒,你在講什麼渾話?不剝光她的衣服如何取得寶典?」他開始循循善誘。「所以爹認為洞房花燭夜是最好的時機,衣服一褪,寶典不就落在你的手上了嗎?」這就是他的妙計。

    牧風兒睜大眼睛,理直氣壯地反駁。「我都不知道她長得是圓是扁,怎麼娶呀?沒感情的嘛!」再怎樣也不能為了一件肚兜來換取他的終身幸福吧,太說不過去了。「沒關係,爹見過她,爹畫給你看。」

    牧青原拿了一塊白石頭,開始在岩石地上畫起人像來了。

    父親的畫技雖然不怎麼出色,但是他仍看得出來五官平均分在小臉蛋上,只是越看越不對勁。

    「爹,這張臉看起來像個嬰兒似的。」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巴,連頭髮都不怎麼多,稀稀疏疏的。

    「差不多,那年我和你母親一起去探望端木鴻夫婦時,他的女兒才剛滿週歲不久,所以應該算是個嬰兒沒錯。」他可洋洋得意於自己的畫技,能把當年的女嬰畫得如此傳神。

    牧風兒已經受不了父親將他的婚姻大事當兒戲一般耍,基於自已是兒子的身份,不想講太難聽的話來責備父親幼稚。

    看一眼兒子堅決反對的神情,只得換另一種說法:「或者你比較聰明,會想到其他的好法子,能讓她脫掉衣服,但是千萬記得別讓她知道你曾看過她一絲不掛的身體,否則人家是個黃花大閨女,萬一想不開咬舌自盡或上吊自殺……」牧青原故意嚇唬,好讓兒子良心感到不安,而選擇前項方法。

    「爹——我被你害慘了,萬一他女兒若是個醜八怪,你也要我娶她嗎?」他可不想每天對著一個丑兮兮的老婆而影響情緒。

    牧青原點點頭,露出老奸巨猾的表情,望著被騙的兒子一臉詫異,雖然有點於心不忍,但是為了牧家的香火,他也是逼不得已啊!「哎呀呀——爹爹,虧你想得出這麼狠毒狡詐的詭計來對付自己的兒子呀——」搞了半天原來是一出老子騙兒子的戲,沒想到自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然被父親設計了。「你休想反悔不認帳!」牧青原先堵住兒子的退路,教他後悔不得。

    他氣在心裡口難開,爹真夠賊的,以為只是弄本秘笈回來就了事,居然還扯到要洞房才成,父親真是太詭計多端了。

    「難怪你說怕對不起娘。」他不該沒聽完父親的話,就急著答允這檔子虧大本的「正事」,更糟糕的是要他去面對一個姑娘,還得想辦法將她騙上床,天呀,這也太棘手了吧!真麻煩。偏偏男子漢大丈夫又不能出爾反爾,哎呀,他怎會笨到去著了父親的道呢?

    牧青原和八叔互望一眼,兩人撇著嘴角忍不住偷笑,不慎被他瞄到,他氣惱地希望著。「別笑得太早,也許那個端木鴻的女兒已嫁為人婦了呢!」

    「哈!這點你放心,如果她沒搬家的話,現在人應該還在峨嵋山。」牧青原早料到兒子會有此僥倖的心理,所以他早就打探清楚佳人芳蹤。

    「峨呢山?!」

    他心裡有股不祥的預兆。據他所知峨呢山層巒疊峰,終年積雪,不宜居住,就只有一個峨嵋寺的尼姑庵在那兒。

    「他女兒怎會在那兒——」他的腦中突然閃過一道電光,如大夢初醒地驚呼道。「難道她是個尼姑?!」

    天底下再也沒比這件事更荒唐的了。「爹,你要我去娶個尼姑,為了一件肚兜,哈哈,爹,你不會那麼殘忍的,對不對!?」他有點啼笑皆非,心想爹一定在開他玩笑。牧青原和八叔對望一眼,撇著唇角直偷笑。「是呀,尼姑可不好勾引,兒子呀,你得加把勁兒了,女人可不比那些馬呀羊的,很難伺候的。」

    牧風兒嘲著一張俏皮的俊臉,先前進門時的眉開眼笑這會兒成了眉鎖眼瞪了。

    看著自己兒子那張想反悔又說不出口的苦瓜臉,牧青原頓然有一種大獲全勝的痛快。「兒子呀,笑一笑呀,你不是最愛調皮搗蛋、嘻嘻哈哈的嗎?別那麼嚴肅,不過是個小尼姑而已嘛!」

    「小尼姑而已——」他幾乎咬牙切齒地說著。

    「你是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麼呀!」牧青原故意用方才兒子信誓旦旦的話,重述一遍,再次施壓。「我勸你趕快動身去峨嵋山吧!運氣好點的話,也許她還沒剃度!」一想到要娶個頭髮光溜溜的尼姑回來當娘子,牧風兒可是氣得牙癢癢的,就是被一句男子漢大丈夫害慘了!

    原本俊挺靈俏的帥氣臉蛋,一下子烏雲罩頂,揮不去的愁雲慘霧,像掉進一個萬劫不復的地方,那個地方就是峨呢山上的尼姑庵,他嚇得寒毛直豎。

    「對了,那個小尼姑的名字叫端木紫。」

    牧青原提醒朝門外走去面無表情的兒子。

    天呀,他要去勾引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也不知她長得是圓或扁,還要和她……洞房,一想到尼姑兩個字,不管是興趣或性趣都跟她們頭頂上的毛髮一樣,蕩、然、無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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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3 09:49: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峨嵋山上,夜黑風高,萬籟俱寂,庵內的尼姑們該已沉沉睡去了才是。

    牧風兒頭戴黑紗斗笠,身穿夜色一般的黑衣,攀在高山上,如炬的眼神凝視著那端山頂上峰峰的鐘樓,沉思良久,像要決定一件畢生最重要的事情。

    「看來今晚適合認識新朋友。」

    然而他卻一身遮頭蓋臉的裝扮,看來是不想太早露出他那關外第一美男子的廬山真面目。

    終身大事,茲事體大,可不比在馬市裡挑選馬匹,當然不能貿然行事,首先他得先瞧瞧那位即將要認識的新朋友長相如何,再作定奪嘛。

    腳下一蹬,施展起輕功,像早地拔蔥,身輕如燕,有如晴蜒點水般地越過兩山之間的林梢,一個落地,定立在大門外,眼裡瞄著龍飛鳳舞的斗大字體「峨嵋寺」橫掛門簷,在夜間燈火忽明忽滅的閃照下,氣宇軒昂地守護著巨宅,像個不讓鬚眉的女豪傑。

    大門兩側的石獅旁各站了兩位姑娘,可能是站哨守夜的人員,仔細一看,兩位姑娘頭頂上卻蓄至頭烏溜溜的長髮,依他粗淺的江湖經驗,尼姑應該是「無發無天」才對,怎麼她們的青絲又長又黑?不妨上前一問吧。

    走近一瞧方發現,那兩位姑娘美若天仙,不似人間物,而且還身懷絕技,竟能立地而眠。哇,真人不露相,了不起!

    他分別觀察兩位美嬌娘良久,一位面容靈秀,絞柔若月,如雲的發誓,幽麗典婉,透著一股江潮兒女的善解人意,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另一位年紀輕些,直瀉的長髮,分層佔據了她的香肩,間夾著幾落淺藍色緞帶的髮辮,適合她一臉嬌俏可人的容顏,濃密的眼睫,垂落如一枚睡著了的弦月,緊抿的薄唇,微微嚼起,似在撒嬌般,這個小家碧玉,更吸引他的目光,不願移去。

    就問小家碧玉吧。牧風兒輕喚著俏姑娘,氣息吹拂上她的臉龐,如一縷煙。

    「喂!姑娘,請問你認識峨嵋寺的人嗎?」他期待著姑娘的櫻唇小嘴將發出如黃駕艇的聲音,但是另一方面,他又不願驚動這張美麗的睡容,實在是太甜美了,即使讓他欣賞一整夜,也不嫌累。

    只是,美女固然要欣賞,正事也不能拋在腦後。

    久候,無回應,可能是姑娘睡得太沉了,而他的聲音又太輕了,所以她沒聽見,繼續睡美人的甜夢,希望她的夢裡有他。

    這般清新姣美的女子,若是端木紫該有多好!

    望著那張嬌俏可愛的小臉,白皙柔細的肌膚,像掐得出水的蜜桃,他真想咬一口。

    牧風兒好整以暇地想像姑娘翻開眼時,會是何種表情,是被他的風采所迷,而癡癡凝視眼前的翩翩美

    男子,抑或低頭含笑,滿臉羞紅呢?

    夜風襲過姑娘如絲絨般的秀髮,秀髮也入眠了,慵懶無力地在雲鬢旁飄呀蕩的,此時的他,又好想撫摸一下啊。

    終於忍不住伸出手去,扯動她的髮辮,上下牽引著,像在拉銅鈴。

    「喂,「小家碧玉」,醒醒呀!」不知人家姑娘姓何名啥,就用外形叫將了起來。

    姑娘的睡意太沉了,並未立即被他扯醒,倒是那觸感柔順的髮絲,教他越拉越起勁,越扯越用力,一點也不溫柔。

    「哎呀,好痛!」喊痛的姑娘以為自己作夢了,怎會睡到頭髮被扯得發痛,以為是作夢來著,便伸手去驅趕無端跑出來的疼痛感。

    不料,卻摸到一隻手,嚇得她張眼大叫。「喂,你是誰?幹麼扯我的頭髮?」一腳朝牧風兒的胸口踢去。

    「哇,這麼凶悍!枉費了那張美美的臉蛋兒。」他右掌一伸,接住姑娘那只天外飛來的玉腿,眼角一瞄,快速地欣賞了她的美腿,還不忘椰榆道:「這腿雖然短了點,不過幸好沒長腿毛。」

    「關你屁事?」

    「嘖嘖,可惜氣質也差了些。」他搖頭抱胸地歎息著,好像大夫在宣佈一個沒救的病人一樣。

    姑娘可氣了,無端被挑了好眠。秀髮無端遭他褻瀆也就算了,竟然連她的腳也被拿來評長論短,還敢出言不遜批評她沒氣質。

    太過分了!

    瞧他此刻手裡還捏著自己的小腿不放,這個不知死活又變態的傢伙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找、死、呀!」她拔出腰際上的佩劍,殺氣騰騰。

    沒想到拔劍的動作過大,右半身一仰,仰過了頭,金雞獨立又跌不穩,整個人便往後跌,倒了個大栽蔥。

    噗呼!

    他騰出另外一隻手想去抓住她,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咚!她重重地摔倒在地,四腳朝天,另一隻腳還握在他手裡。

    她的頭先著地,痛得撫頭大叫。「放開我的腳!」

    看著她的絲裙半掀至膝蓋處,幾乎快要春光外洩了,趕緊鬆開她的腳,他可沒興趣看到什麼不該看的而長針眼。

    突然一陣宛如黃寫出谷的聲音傳出。「師妹,不得無禮!」是另一頭那位睡美人開口說話了。

    哇,他剛剛猜錯了,原來黃鶯出谷的聲音在「大家閨秀」身上。

    哎呀,好痛!「小家碧玉」摸著後腦勺,瞅著黑瞳大眼瞪他。

    「大師姊,無禮的人是他!」她站起身來,頭還有點昏昏的呢。

    牧風兒有點無辜地自言自語著。「早知道就不問你這個凶巴巴的「小家碧玉」。」

    誰知道「小家碧玉」一睜開眼,成了河東獅吼了。「你的嘴巴放乾淨點,否則我撕爛了它。」

    牧風兒假裝嚇得連忙摀住自己那張可愛的嘴巴。「嘩,這麼潑辣,將來誰娶了你準倒霉!」

    瞧那傢伙竟敢到她的地盤來胡言亂語,還敢罵她嫁不出去。「我看你真的是找死!」

    她手中那把雪亮的銳劍,飛舞在空中,毫不留情地朝牧風兒的心窩刺去。

    「師妹——」那位「大家閨秀」彈起一塊碎石,將帶殺氣的利劍擊落。

    她氣唬唬地開口欲辯。「大師姊,你沒聽見那個沒頭沒臉的臭男人詛咒我嗎?為何還阻止我為江湖除害呢?」

    牧風兒聽不下去了,挺起胸膛,振振有詞反責她。「什麼沒頭沒臉?為江湖除害?」他也火了,指著「小家碧玉」的鼻子說道:「我乃堂堂關外九牧門的少——年,而且是正直的少年。」身份還是別急著洩漏,以免滋生後患。

    姑娘被他的指責連連逼得後退數步,突然之間又像是她有理似的,那對黑得發亮的眼珠子一瞪,拍掉他的手,反逼回他。「什麼九牧門呀?沒聽過!,我不管你是打哪兒來的蠻夷野人,來到我峨嵋寺就要以真面目示人。」她一臉鄙夷地反唇相稽。「三更半夜不睡覺又縮頭縮尾的不敢見人,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兩人一進一退相互對罵地擾得那位大師姊眼花繚亂,索性擋在兩人中間,隔開戰火。「這位大俠,深夜前來峨嵋派,不知有何指教?」

    關外的九牧門?她是真的沒聽過,只得怪自己見識短淺。不過,見他和師妹童心未渦的爭吵,毫無城府,理當不是什麼惡人,但心裡仍不免納悶,他既然都報了自己的姓名和門號了,為何還要頭戴黑紗帽不願正面示人呢?

    見「大家閨秀」出言相問,頗有禮數,至少她還稱呼他一句——「大俠」呢,哪像那個蠻橫潑辣的野丫頭。

    先歪過頭去呸那小辣椒一口。「本大俠懶得跟你這個刁蠻女一般見識。」再回頭正視眼前的美女。「還是姑娘識大體。」

    被罵成刁蠻女的師妹氣得要大吼。「你真的死定了!」轉身向門內跑去,還邊撂話。「你有種別走,我去叫醒師父來修理你。」

    「師妹!別去——」

    來不及了!怒火焚身的師妹已消失在黑夜裡。        大師姊婉轉致歉。「失利了,師妹年輕氣盛,有得罪之處請大俠見諒。」

    哇,她為何如此溫柔婉約呢?連說出來的話都句句悅耳動聽,他身上縱使有再多的怒氣,也早已被她的和顏悅色熨平了。

    同一個尼姑庵調教出來的尼姑,氣質為何差這麼多呢?真教人大開眼界。

    「不過,師妹平時並非如此,唉,也許是師父的教誨使她矯枉過正了,才會對男人格外兇猛,那也是一種自衛呀。」

    圓月當空,牧風地輕俏地回道:「是嗎?想必你的師妹是屬狗的,才會在月圓時亂咬人吧!」

    蘇曉映被他逗笑了,兩唇微微向上彎起,引人無限遐思。

    同樣令人驚艷的兩名女子,性情卻差了十萬八千里。

    「姑娘,請問芳名?」比起方才和那刁丫頭叫囂時的粗聲厲氣,此刻的他變得斯文有禮,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我是峨嵋寺的大弟子,蘇曉映。」

    不但人美連名字都詩意盎然呢!「蘇姑娘,其實我是不想驚動大家,才深夜前來這裡,絕無惡意。」他謙恭地看著蘇曉映。

    「其實我只是來看一個人罷了,無意驚動眾人,擾了峨嵋弟子的清修。」那是他蒙頭埋臉的用意。

    總得暗中先行察看那端木紫的五官是否齊全?四肢是否正常吧?

    「你要見的人在我峨嵋寺裡?」蘇曉映的眼神流連在牧風兒週身。

    「嗯!應該沒錯。」除非爹又在要他,故意把他騙到幾千里外的峨嵋山來欣賞一群尼姑們。

    他在心裡唱歎著。唉!可惜啊可惜,她不是端木紫。

    蘇曉映輕移蓮步,越近牧風兒身邊,欲藉機透視他的相貌。「敢問大俠要找的人是何姓名?」

    瞧他頎長的身軀,臨風而立,昂藏如巨木,言談之中充滿自信,雖然方才與師妹起爭執時,流露出刁鑽的口才,但無損於他的俠氣。

    「我要找的人叫——」

    突然,黑影幢幢,衝出兩扇門板,嘩啦啦的一堆人,像出動了千軍萬馬,層層將牧民兒園住。

    他的眉頭一糾,是那個凶蠻無禮的丫頭帶著大批人馬出來湊熱鬧了,不過是小場面,影響不了他和蘇姑娘之間的對話。「端、木、紫!」

    「誰在叫我?!」師妹不耐煩地大聲吼,嚴然火氣仍未消褪。

    一出來就聽到自己名字,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居然連名帶姓喊她,找死!

    牧風兒也橫眉怒眼了!

    他是要找端木紫姑娘,那個凶女人回什麼嘴呀!

    「喂,自己沒本事就躲遠一點,別三更半夜裡還去吵醒一大堆人出來撐腰,嘖嘖,峨嵋派的臉都讓你丟光了。」這丫頭沒什麼教養,他只好犧牲一點,替她師父教訓一下不爭氣的門徒。

    「你、你真的太囂張了!」「小家碧玉」咬牙切齒的磨牙聲,恨不得把眼前的惡人給哈了。

    牧風兒聳聳肩,他就是囂張又怎樣?咬他呀!諒她也沒那個本領,否則就不用去搬救兵了。

    「你竟敢到峨嵋寺來撒野,我若沒教你斷手斷腳就太對不起師父了。」她的臉上充滿了殺氣,劍尖直對準了牧風兒。

    被她喚醒的師姊妹們,見來人對她無禮,也紛紛拔劍欲與敵人展開生死對決。

    「住手!」蘇曉映再度出面,走到師妹眼前,心裡的疑惑末除。

    「大師姊——」

    「師妹,這位大俠是專程來看你的!」既然他是專為師妹而來,為河兩人對面不相識呢?

    蘇曉映的心裡,竟然有股莫名的羨慕之情,也許是那位大俠千里迢迢而來,只為會佳人一面的真誠教她感動吧!

    「看什麼看,我又不認識他。」

    她牌了一口。「喂,如果你現在跪在地上給我磕三個響頭,趕緊在我還沒大動肝火殺了你以前,有多遠就躲多遠,永遠別再讓我見到你,也許還有機會見到明天的太陽。」

    牧風兒搖頭輕笑,忍住被那丫頭激起的怒意,轉身向蘇曉映,很有風度地說:「蘇姑娘,你誤會了,我不是為「她」而來。」他故意用鼻音發出那個字,以示不屑。「我要找的人是「端木紫」!」

    忽然,所有的人全伸出右手,指向那個愛說大話又不知死活的刁蠻丫頭,齊聲同氣地說道:「她就是端木紫!」

    牧風兒頓覺五雷轟頂,砰!兩側的太陽穴加速脈動著,像有一股氣直要衝出筋脈。

    「你是端木紫?!」看著那張美麗的臉龐,卻有著比男人還火爆的性情,他真的只有一句話。「救命呀!」

    這個女人是端木紫!這個凶悍刁蠻,火一般烈的女人,居然是他爹要他去勾引甚至還要娶她回家的端木紫?!

    他全身的毛孔都豎起來抗議,吶喊。

    「爹,你別再說了,我絕不會娶那個凶婆娘的。」

    牧風兒邊撫著「飛霜」的鬃須,邊想著那夜暗訪峨嵋寺的情形,想到心驚處,不忘補充說明。「幸虧我跑得快,否則不知道被那個見人就喊殺的端木紫給剁成幾大塊了。」

    他故意講得誇張嚴重,父親才不會逼他去娶母老虎。

    「什麼!?」牧青原震驚地撫著胸口。「哦!我可憐的世侄女。」

    牧風兒以為父親會因疼惜他而安慰他,放棄這個不可能的任務。

    「誰可憐?!我可憐啊!」爹是不是同情錯對象了,差點被砍的人是他呀!

    牧青原對他的陳述無動於衷,繼續如喪考批的哀嚎。

    「唉啊——想不到當年那個天真無邪活潑可愛的小娃兒,竟然被峨嵋寺的老尼姑調教成一個凶婆娘。」他的身子搖搖晃晃,虛弱得像隨時都會倒地似的。

    牧風兒看傻了,不解父親為何如此激動,端木紫再怎麼淪落也是別人家的女兒,刺激沒那麼大吧!

    「端木兄啊——我對不起你呀——」

    父親忽而長吁短歎,忽而呼天搶地。

    突然,咚一聲!父親難過地昏厥了過去。

    不會吧!他望著倒在地上沒人攙扶的父親,表明心態地說:「爹,你該不是故意昏倒來嚇唬我吧?我是不會再回去峨嵋寺的!」

    牧青原正有此意,可是被兒子識破了招數,要不下去了,只好自己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屑,喟歎出聲。

    「唉,看來我老人家只好親自出馬了。」

    「爹,你想幹什麼?」他的手停止撫弄著愛馬,疑惑地問道。

    牧青原仰頭望天,無奈地說:「你娘臨終前,曾要求我絕不可續絃,她擔心我再娶進門的後母會虐待你,其實為爹的也不想啊!」他的雙手按在兒子的肩膀上,一副「我不入地獄准入地獄」的表情。

    「但是,今天為了拿下武林盟主,發揚九牧門的聲威,我只好親自前往峨嵋寺,設法娶回端木紫,唯有如此才能得到她身上的「凌波寶典」。」

    牧風兒瞪著濃眉大眼,不敢相信耳朵所聽到的話,是出自父親的嘴巴。

    「你、你要娶——那個端——木——紫?!」他真希望有人能一棒打醒父親的江湖稱霸夢。

    牧青原點點頭。「風兒,你不介意有個娘年紀比你輕吧?」

    「我當然介意!」他反手過去撫住父親的肩頭,使勁地搖晃。

    「爹,你是「老番癲」啊?!要我去叫那個凶狠粗野的端木紫——」那個娘字他怎麼也說不出口。「我不同意你娶她為妻。」

    牧青原吹鬍子瞪眼地怒道:「你這樣跟爹講話啊,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再順水推舟。「要不你娶她為妻好了!」

    他倒是沉默了,與其要讓端木紫當他的後娘,不如——唉喲,可是一想到那個凶女人動不動就要砍人手腳,性情之殘暴好比猛虎野獸,不行、不行,這樣他的犧牲太大了。

    見兒子似有意又無意地猶豫著,牧青原再用力一推。「唉,都怪那孩子命苦,沒爹又沒娘,沒人教養,才會被你東嫌西嫌的,說不定她的內心深處是很溫順的,只是你沒有去挖掘而已。」

    「是喔?!她的內心深處有多深我是不知道,不過我敢肯定她只有睡著了,才會溫順。」那可是他親眼所見的。

    「既然你那麼討厭她,我也不勉強你,你就等著叫她娘吧!」牧青原再度以退為進。

    要他叫她娘,這輩子是甭想的了!這點骨氣,至少他還有。

    忽然,他靈機一動。「等一下,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牧青原以為兒子想通了。

    「爹,你當真非坐上武林盟主不可?」他得衡量看看自己的犧牲是否值得。

    「那還用說!」不過,他更想要含治弄孫。

    「看來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他像壯士斷腕般絕決,因為他將做出前所未有的犧牲。

    「什麼路?」牧青原被兒子弄糊塗了。

    「爹,娘的衣服還在不在?」

    「你想幹什麼?」牧青原張著嘴,心裡有點害怕。

    兩父子在草原上,大眼瞪小眼,各懷鬼胎,一個想盡辦法要兒子娶媳婦,一個卻費盡心思不想娶那個媳婦。

    而且只要別讓那個凶婆娘當他的娘或是老婆,做一點小小的犧牲,他還可以忍受。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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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3 09:50:2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午後的峨嵋山麓,斜陽余一寸,正是峨嵋寺裡的女門徒強身健體的時刻。

    習武練劍場上,一群明日江湖的女豪傑在太陽底下,舞弄著刀光劍影,吆喝聲不絕於耳。

    只有端木紫蹲踞在場邊,兩手托腮無精打采地看著眾家師姊們競技。

    指導師妹們練劍的蘇曉映趁練習的空檔,走到端木紫身旁,安慰她。“師妹,別愁眉苦臉的,師父不讓你習武自有她的用意。”

    這種安慰人的話,她已經聽膩了,就是不知道師父的用意究竟何在?

    來到峨嵋寺,轉眼也過了十個年頭,除了個兒長高以外,其他的沒半點長進,什麼武功也沒學到,將來到了江湖,鐵會被壞人欲成幾大塊。

    蘇曉映對於師妹會被砍成幾大塊沒興趣追問,倒有一事她一直擱在心裡面,低聲細語地問道:“師妹,那天夜裡來看你的那位大俠,你真的不認識?”

    “哼,什麼大俠?大師姊你真是太善良了,那種神經病鬼才認識!”她索性把不能練武的火氣發洩到那家伙身上。

    “師妹,出家人要守口業。”大師姊耐心地提醒她,雖然師父尚未同意寺裡一干女徒們剃度為尼,但她們仍自認為佛門弟子。

    哼,說他是神經病算客氣了,哪有人閒閒沒事做,三更半夜跑到別人家的大門口叫囂嚷著要找人,害她不得安眠。

    搞了老半天才知道他要找的人,竟然是她!真是不幸,祖上沒積德,倒了八輩子的霉。

    誰曉得那個神經病莫名其妙到了極點,硬是不肯相信她就是端木紫,端木紫就是她,非要幾位師姊攫另指證,他才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這種人不是神經病,難道還要贊美他身心正常嗎?

    “可是,他知道你的名字,又急著在三更半夜來找你,我想其中必有緣故,總之你的態度不應該那麼惡劣。”蘇曉映倒是對他充滿了好奇。

    端木紫嗟了一口氣。“大師姊呀,你忘了師父的告誡,十個男人九個壞!”

    蘇曉映可不那麼認為。“那麼最少還有一個是好人呀。”

    “錯了!另外一個就是像他這種患有神經病的男人,更危險!”她振振有詞地說著,倒像她才是大師姊似的。

    “可是……”蘇曉映還不死心,她覺得他充其量只是有點吊兒郎當罷了,稱不上壞人吧。

    端木紫拍拍大師姊的肩膀。“哎呀,別可是了,反正咱們還是應該聽師父的話,離那些男人遠一點!”

    大師姊也太單純了,壞人怎麼會把壞字寫在臉上——讓人看到的呢?

    端木紫叼著垂在肩上的發辮耍弄著,一副勻稱的身子,掛著張清清亮亮的臉龐,容不下半點渾沌。

    不知何時,一位身形嬌小十分秀氣的姑娘走到端木紫的身旁,吁聲吁氣的聲音附和著她的看法。

    “是呀!阿紫師姊說的有道理。”她的頭淨靠在端木紫的肩上,並眨下一眼,表示愛意。

    端木紫光聽那聲音就知道來者是何人了,先躲到大師姊的背後去,安全些。

    其實也不是她的耳朵不好,實在是慕容玲瓏師妹那一口超級嗲的魔音,沒幾個人抵擋得了,還有她那張愛意泛濫的表情,更教人無法消受。

    “阿——紫——師——姊——”哇!那一聲催人命的呼喚聲,經常教她半夜噩夢連連。慕容師妹最喜歡將她那顆大常人一號的頭靠在她的肩上,裝出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哇哇,才說著她的頭又靠了過來。

    “哎呀,我的肩膀好酸啊!”她藉故閃掉師妹的大頭壓境。

    “阿紫師姊,讓我來幫你消除酸痛吧!”

    眼看慕容師妹的手就要伸過來幫她“抓龍”,她趕緊兩手擋在胸前,謝絕特別的關愛。“我不酸了!”

    唉,不知是自己多心還是怎地,老覺得嬌滴滴的慕容玲瓏師妹看她時的眼神跟一般人不一樣,而且動不動就喜歡把身子癱在她的胸口或肩上,跟她說話時格外撒嬌嗔氣。

    哎呀,反正怪怪的,還是離慕容師妹遠一點。

    蘇曉映看得出在峨嵋寺這個沒有男人的天地裡,很多師妹們的心裡都暗把個性灑脫不拘小節的阿紫當成男人般崇拜,慕容玲瓏當然也不例外,也許佛經抵擋不了人世間的愛欲吧!

    慕容玲瓏突然想起來。“差點忘了告訴兩位師姊,師父召集大家呢!”

    蘇曉映和慕容玲攏兩人一前一後地齊走向前,只有端木紫步履蹣跚地在後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蕩著,反正每回師父召集大家都是有要事相告,不過那些要事,通常與她無關。

    峨嵋寺的住持妙蓮師太領著一位英氣俊俏的姑娘,站在大堂外的台階上,面對著台下上百名的女弟子。

    ““她”叫牧風兒,對中原佛學禪理多有研注,所以特地千裡迢迢從關外前來峨嵋寺參禪禮佛,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而來者是客,你們要多多關照“她”,聽到沒?”

    “是的,師父。”台下響起一片清越的女聲。

    雖是女裝扮相,但仍掩不住英氣逼人的牧風兒,一眼就吸引了端木紫的注意,心裡暗叫。“哇,好帥的姑娘哦!”又忍不住多看牧風兒兩眼。

    而站在一旁東扯西拉的牧風兒,就擔心胸口上那兩顆橙子會掉下來,一不小心被自己給踩爛了。

    臨出發前,他佇立在銅鏡前,至少發呆了半個時辰,根本認不出鏡中那個怪裡怪氣的姑娘就是高大英俊、玉樹臨風的美男於——牧風兒。他穿了娘生前的衣裳,頭頂上豎起兩蛇硬邦邦的發髻,那一身女裝還是八叔和爹七手八腳合力拼湊起來的傑作呢。        

    本來以為做姑娘家有什麼難的,不過是頭上多出兩團東西而已,誰知道事情好像沒那麼容易呢。

    “咦?好像還少了點什麼東西?”爹那兩只比鷹還銳利的眼珠,直盯著他上下端詳,就是說不上來究竟是少了姑娘家身上該有的什麼東西。

    “是嗎?”他原地打轉地看著自己,一陣左顧右盼。

    才一穿上母親遺留下來的紅色小肚兜,.他就後悔了。

    據爹說,那件小肚兜可是母親覺得最柔魅的一件,任何雄壯威武的男人都抵擋不了它的魅力,當然那個猛男指的就是爹。

    唉,他真是自找麻煩,無語問蒼天啊!沒事在自己雄壯威武的身體罩上一件紅透半邊天的褻衣,直教他渾身不自在。罷了,誰叫他自作聰明想出這種餿主意來整自己,這下子可好了,連平時大步闊步的走路方式都得改成小碎步,像憋尿似的難看。

    這樣的犧牲難道不夠,還要他怎樣嘛!

    只有八叔悶不作響,笑而不語,運自走進灶房,再兜回來時,手上已多了兩粒橙子,一個逕兒地往穿在他身上的褻衣裡面塞,胸部突然鼓脹得像駝背。

    “這樣是不是好點了?”

    牧青原看傻了,整個人像被點了穴道似的直視兒子胸前多出來的那兩塊的陵地,良久才噗哧一聲,大笑出聲。

    “八叔,你那兩粒橙子那麼一放,可真是畫龍點睛呀!”

    “一定要這樣嗎?我的胸口挺難受的呢。”他總覺得爹和八叔是合起來整他,因為他不同意娶那個端木紫回來,讓他們兩個含飴弄孫。

    “這辦法是你想出來,有罪當然要自己受,更何況姑娘家本來就是長得這樣子,才叫前凸後翹。”牧青原說著、看著,憋不住又大笑起來,不敢相信那個淘氣頑劣的兒子,競成了眼前妖嬌美麗的姑娘家了。

    “嘖嘖,原來當女人這麼辛苦啊!”女人難做,男扮女裝更是難上加難!

    八叔提醒他。“少門主,你說話的聲音得再調高一些,否則會被妙蓮那個老尼姑識破。”

    “是嗎?!”他試著拉高嗓門。

    “再高一些。”八叔和爹意見一致。

    “是——嗎?!”他不敢相信那種殺豬的聲音,是發自他的嘴巴。

    “嗯,差不多了!”看來他們都很滿意他的變聲成功。

    雖然這種變身又變聲的日子會很痛苦,但他相信不會太久的,依他的聰明才智三五天就能將寶典偷到手。

    只是這三五天卻度日如年啊!一想到這兒,他的胸口和喉嚨同時難過起來,像要呼不過氣來。

    放眼望去,峨嵋寺的姑娘們,確實每個人身上都背了兩培肉在前胸,真是太辛苦了。

    咦?怎麼沒見到那個凶神惡煞端木紫,不知她身上是不是也有,哈……活該,累死她最好。

    妙蓮師太突然大叫一聲,吵了牧風兒的暗自竊喜。

    “阿紫,這丫頭躲哪兒去了?”

    哇!嚇了他一大跳,這老尼姑看似年邁,喊起話來卻中氣十足。

    她在叫誰啊?要動用這麼大的真氣來喊,被喊到的人是重聽了,還是聾子?他挑了眼等著看。

    但見端木紫從百步外,加足馬力沖過來。“師父,我在這裡!”

    她邊跑邊回話,臉上還蕩著微笑,氣都來不及吐了。

    牧風兒見端木紫連沖帶撞地跑過來,輕哼一聲。“原來是她!”還不知她除了性情暴皮之外,連耳朵都不怎麼好,噢,幸虧沒娶她回家,否則每天光叫她,喉嚨大概都喊啞了。

    本想蹲在一旁納涼的端木紫,以為每次集合,她都是站在場邊睜眼發呆,有她沒她,好像也沒什麼差別,反正師父從來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但是這回不一樣哦!她親耳聽到師父喊她的名字,有股被重視的感覺,心裡忍不住臆想著。

    難道師父終於同意她練武了?

    妙蓮師太把端木紫拉到牧風兒面前,叮囑地道:“阿紫,你一向最熱心,就負責帶領新來的小師妹熟悉咱們峨嵋寺的環境。”這丫頭平時沒多大用處,雖然老是給她惹點小麻煩,但還算古道熱腸。

    啊?!為什麼是她呢?這麼多美女在場,隨便挑一個都比她強,偏偏選一只母老虎當他的向導,罷了,反正他到峨嵋寺也不是來選美的,就忍著點吧!

    “那有什麼問題!”她一口答應。

    兩顆又黑又亮的大眼睛閃呀閃的,瞅著師父的嘴巴,覺得師父應該還有話沒說完,不是嗎?

    妙蓮師太看她怪裡怪氣的模樣,以為她身體不舒服。“阿紫,你生病了呀?”她一向不是活蹦亂跳的像只猴嗎?    ”

    “沒有啊!”繼續盯著師父的嘴巴。

    牧風兒也看她不大對勁,像中邪似的眼神不大正常。        

    這個惡婆娘簡直是莫名其妙的怪異,他還是拿到她的小肚兜後,趕緊走人,離這號危險人物遠一點。

    “以後“你”就是她們的小師妹了!”妙蓮師太對牧風兒說著。

    牧風兒不覺渾身一抖,被小師妹那三個字給嚇死好多細胞。

    端木紫見師父的話鋒怎麼轉了舵,好像她們之間的對話已然結束了。她得提醒師父老人家。“師父,您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沒對徒兒講?”

    “沒有啊!”妙蓮師太被問得納悶。

    “啊?!”就這樣而已哦,她張著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期待師父再說出更重要的事來。

    她心裡可真是黯然神傷,而且全表現在臉上。

    牧風兒見端木紫的眼睛轉了角度,連忙心虛地別過臉龐,躲避她的視線,怕被那個凶婆娘認了出來,不料一掉頭,競觸了慕容玲瓏的電,不由得渾身滋地一陣酥麻。

    “風兒!”妙蓮師太喊了他幾聲都沒回應。

    “喂,新來的,師父叫“你”呀!”端木紫朝“她”的肩撞了幾下,才將“她”撞醒過來。

    一見端木紫側臉努嘴的表情,他立即從忙於欣賞眼前一個個美嬌娘中嚇醒過來,直覺地用手擋在兩張臉中間,像個屏障。

    她是美景當中,唯一的敗筆,沒辦法,她的凶悍粗魯的形象已經先人為主地鑲進他的內心深處,很難拔除了。

    沒聽到對方回應,端木紫還不死心地敲打“她”的手背,像敲門似地。

    “喂喂,有人在嗎?”

    他才不情不願地探出半張臉。“叫我做什麼?”心裡還叨念著,這丫頭真煩。

    “不是我叫“你”,是師父在叫“你”。”

    牧風兒回瞪一眼,真是謝謝她的雞婆了!

    不耐煩地看著妙蓮老尼姑,劈頭就問:“老尼——”“姑”字的嘴形巳擺出,幸好及時恢復理智,煞住了嘴,沒喊出口,否則豈不兩三下就被掃地出門。

    都怪那個端木紫擾得他無法專心演戲,差點叫出老尼姑來,連忙假裝一陣咳嗽,再改口稱道:“師父,什麼事?”

    “風兒,“你”先跟著阿紫熟悉一下這裡的環境,過一陣子,“你”們再開始習武吧。”原本安安穩穩被握在妙蓮師太手上捻的佛珠,突然差點晃出她的手心。

    是端木紫突然從背後激動地抱住妙蓮。我們?!那是指她和牧風兒嗎?  

    端木紫興奮地持續搖動妙蓮師太的身子。“真的嗎?師父,您是說我可以練武了?”

    “你別搖了,再搖下去,就當師父沒說過那話。”妙蓮師太被晃得頭昏目眩,滿眼金星。

    端木紫立刻松手,臉上的表情像一朵燦開的花。

    “哈、哈!”大笑兩聲,她終於可以習武了。

    轉向牧風兒,抓緊“她”的手臂。“太好了,我可以習武了!”

    這樣似乎還不足以表達她的欣喜,索性將“她”抱緊,險些將男扮女裝的牧風兒胸前的橙子擠出汁來。

    他呆了!

    那個惡婆娘居然主動對他摟摟抱抱,嚇得他不敢亂動。

    她緊緊地擁抱著他,兩人的胸口密切地撞擊在一塊。

    他只是膛目結舌,任端木紫在他懷裡又笑又叫,直到他突然覺得胸前有液體流淌。

    “壞了!”他趕緊將她推開,兩手撫著胸脯。

    “怎麼了?”端木紫狐疑地皺著眉頭。

    “橙子差點被你壓扁了!”他還大咧咧地順便調整一下位置。

    眾人對“她”的舉動,感到好笑又好奇,紛紛低頭偷笑。

    “嘻嘻,頭一回聽人管這兒叫橙子?”端木紫指著自己微凸的胸部,捧腹大笑,因為覺得那說法有點老土。

    “是……是呀!”他的心情有點汕然,喉嚨干干地不大說得出話來。

    險些穿幫,幸虧那丫頭笨頭笨腦的。

    端木紫改握住“她”的手,滿臉感激抬眼對“她”說:“還是謝謝“你”!”

    她純潔的眼裡,流轉的盡是真誠的謝意。

    他被迫與那張原本教他避之唯恐不及的臉龐對視,幾乎不敢相信那張動輒破口大罵的嘴巴,居然會講出這麼有教養的話來。

    只是,他無功不受祿呀。

    “你謝我什麼?”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第一眼見到她時的心動。

    她拉起“她”的手,嘴角含笑。“若不是“你”的到來,我恐怕永遠都要當個沒武功的廢物。”

    沒武功的廢物?

    什麼?!她居然不會武功,而且還是個會“吠”的動“物”!

    牧風兒那一只被拉著的手突然僵住了,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捏破了她柔美般的手骨。

    哈!難怪那晚她只會裝腔做勢,擺了老半天的譜,卻遲遲不敢出手,最後還請出一堆人馬來助陣,搞了半天,原來她沒有武功,嘻,這麼一來事情就更好辦了。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笑出聲。哇,她可真會裝!

    “阿紫師姊,恭喜你終於可以練武了。”慕容玲瓏挨了過來,但是那雙媚眼兒卻對著牧風兒拋去,略為傾斜的大頭自然要落到他的厚肩上去了。

    呵呵!她乾笑兩聲,飄眼望見牧風兒那副行將軟腳,不及慕容師妹的媚功攻勢,趕緊一把將“她”拉開,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邊走邊叮吁“她”:“離慕容師妹遠一點!”

    為什麼呢?那姑娘倒也挺可人的,雖然頭顱稍稍大了點。思付之余,才發現她又主動拉他的手,這婆娘作風真是大膽。

    他盯著那一只白皙柔細的嫩白五指,拉扯住另一只粗黑有力的手掌,怎麼看都不對勁,遂反手抓住她的手背,輕柔的膚觸,令他忘了纏人的裙擺,一個不慎就踩在腳底了。

    “啊——”他的身體如大樹傾倒般地壓向端木紫嬌小的背部。

    當她回頭,已來不及逃了!

    “哇,“你”好重喔!”她的慘叫聲像被壓扁了!

    在端木紫帶他認識過禪室、誦課廳、灶房、食堂以及她最心愛的小黃狗之後,他才驚察原來峨嵋寺只是個又窮又破的尼姑庵,而庵裡面除了妙蓮師太及幾個輩分較長的師太是真正剃度為尼外,其余的女弟子們全是帶發修行,很怪異的尼姑庵。

    這樣也好,他大可安心自己絕對不會成為歷史上頭一號男扮女裝的尼姑。

    至於峨嵋寺的首要戒律,也是她們日常奉為圭臬的修行准則,簡單地說,只有四個字,“憎恨男人”。

    關於這一點,端木紫可是實行得非常徹底,就算不是全底第一名,最少也是探花或榜眼的水准,從兩人見面那一晚就看得出來了。而且那四個字對於她的性格養成影響深遠,他可是領教過的,幸虧他機智過人,利用男扮女裝才能近得了她的身,否則想取得“凌波寶典”,下輩子投胎當姑娘再說吧。

    兩人遛達了一大圈,渾身汗流俠背地歇在洗衣的溪流旁,端木紫大喊熱昏了,驀然揭開衣襟,突發奇想地邀他一同戲水清涼一下。

    嚇得他連忙按住她行將脫去的衣襟。“我先問你,如果,只是如果而已,萬一你不小心讓一個男人親眼目睹到你一絲不掛的身體,你會對那個男人怎樣?”

    “那個男人有兩種下場。”她撥去牧風兒的手,神情倒是輕松。

    他可緊張了。“哪兩種?”不管是哪兩種,很有可能是他以後要面對的。

    “如果那個男人是個正人君子,算他好運,撿到我這塊寶。”端木紫的手指隨意地指向“她”,教“她”心虛。“那就麻煩他托人來下聘,再擇個黃道吉日,娶我過門!”

    “啊,這麼嚴重。”

    端木紫兩眼一瞪,朱唇微翹。“他總得為我的貞節負責吧。”

    天啊!娶她?!這簡直是處罰,那他寧願當個壞男人。

    “那另外一種呢?”還有什麼酷刑比娶她更可怕呢?

    端木紫倏地揪出兩根指頭,眼歪嘴斜的,一臉狠勁。“那麼……那個人的命運將會很悲慘,最少他的兩只眼睛肯定保不住;因為它們看了不該看的東西。”她的兩只魔爪,在空中作勢亂抓。

    牧風兒下意識地護住眼睛,瞧她那副冷酷無情的恐怖模樣,像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那你還是別脫衣服。”他可沒興趣看她那副發育不良的棵體。

    端木紫突然笑了起來。““你”又不是男人!,怕什麼?”

    說的也是,他太敏感了,緊張什麼嘛?他現在是女兒身,又不是男兒郎,既然端木紫敢脫,他為何不敢看呢?

    就在端木紫掀開衣襟,香肩半露時,他的良心開始不安起來,倏地轉頭,腦子裡又浮起一個念頭,萬一東窗事發呢?

    自己只是想偷件肚兜兒而已嘛,犯不著冒著雙眼失明的危險或連累自己非娶她不可的悲慘命運,被迫去欣賞她那不值一看的裸體,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蠢事,傻瓜才會做。

    連忙一邊搗著眼,一邊催她穿好衣服。

    “為了你好,麻煩你快把衣服穿好,免得將來後悔。”

    “歎,只是泡個水而已,沒那麼嚴重吧。”她不明所以,執意要脫衣下水。

    “我說不行就不行!”,

    她的衣襟一掀,旋即遭他覆上,表情嚴肅又認真。

    本以為會嚇唬得她縮手作罷,沒料到反激得她非脫不可。

    “都是女孩子有什麼關系,“你”有的我也有啊!”她以為那牧風兒是羞赧而已。

    嚇!沒見過這麼暴露狂的姑娘家。

    兩個人四只手你來我往地在她的胸前掙扎半天,難分難解,那件上衣襟都快被扯破了。

    突然,一個不小心。“啊!”一聲驚吼。

    他剛剛好像掐到端、木紫的“橙子”了。嚇得他膛目結舌,不敢再亂動,極力克制雄性本能的反應,以免洩漏了身份。

    哇,原來女人身上的“橙子”比他裝上去的橙子要柔軟許多了,軟綿綿的,感覺像天上的雲朵,還滿好摸的!心中小鹿蹦蹦亂跳,渾身僵直,不敢妄動。

    ““你”怎麼了?”她倒像個沒事人。

    他發誓絕對不是故意要去碰她那裡,真的是不小心的!

    但是嘴裡一句話也吐不出來,卻直盯著她胸口上的兩顆小“橙子”,看得直吞口水。

    “我覺得口干舌燥。”下半身好像有股蠢蠢欲動的欲望。

    不會吧,自己的身體居然會對眼前這副不成熟的小蜜桃有感覺?

    見“她”突然住手不再和她爭強,整個人突然像靈魂出竅似地呆望著她的胸口,端木紫以為自己的行為嚇到這個新來的小師妹了。

    ““你”是口渴了吧?”

    他根本沒聽進她的話,拼命用盡全身的力量,強迫自己的視線轉離開她的胸前。天啊,那惡婆娘不凶的時候,還真像個溫柔的女人,尤其那對滴溜溜的黑瞳,澄澈清亮得像個純潔的天使。

    “我也覺得口渴了。”她東張西望地尋找山泉水。“你”等我一下!”她的人影閃進林子裡,消失不見了。

    牧風兒見她走遠,才吐出一口憋住的氣,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像癱了一般。

    剛才真是太危險了,幸虧端木紫沒發現他身體的變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他倒是被自己的身體狠狠地嚇出了一身冷汗來。沒多久,端木紫回來了,雙手圍成碗形,捧著山泉,吆喝著“她”快過去喝,免得山泉水都要漏光了。        

    其實,他哪是口渴,是身體在渴還差不多。

    她高捧起手裡的山泉欲灌入他的嘴裡,可是他太高了,嘴巴長在她的頭頂上,如何灌得進去呢?

    於是牧風兒只好蹲下來,張大眼睛和嘴巴,等著她將水灌入,他突然覺得這樣的舉動,好像一場儀式,像關外某個族群的成親禮。

    “很少姑娘長得像“你”這樣又高又壯的。”她稱贊著“她”的手長腳長。

    他瞅著她靈巧的五官,看得出神,忘了嘴巴內盛滿了山泉水,自顧開口辯解。“你不會以為我是男人吧——”任嘴裡的水噴出來,還噴得她滿頭滿臉,她也不動怒,完全不像他先前認識的端木紫。

    清清朗朗的笑聲,像絲竹之音。“當然不會哎,男人都很討人厭的,我前些天夜裡才碰到一個。”

    他被剩下那點沒噴完的山泉給嗆到了,咳嗽不止。

    她說的那一個,不就是他嗎?這個死丫頭競罵他是討人厭的男人,在九牧門裡,他可是人見人愛的少門主,紅得很呢!

    “那你覺得我會討人厭嗎?”他不確定自己為何會有此一問。

    她毫不思索地回說:“不會啊,“你”又不是男人!”一臉笑展似綻開的蓮花,搖曳生姿。

    嘿嘿,是啊,他擔什麼心,怎麼老忘了此刻的身份呢!他應該入境隨俗,跟著端木紫一起批評男人才對。

    “是呀,我又不是那些一年半載不洗澡的臭男人。”好像在罵自己!

    她好奇地問道:“那“你”多久洗一次澡呢?”

    “一年半載吧!”他似乎又忘了自己女人的身份了““什——麼——呀!“你”比那些臭男人還臭那!”她掩鼻而逃,走出山谷。

    “我一點也不臭啊,不信你聞看看!”他一路追著她跑,嚇得她驚聲尖叫。

    沒想到他居然能跟她相處得如此融洽,看來,偷拿肚兜的計謀不會太難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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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3 09:50: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牧風兒認為愛肚兜亦然。

    當然他得重申愛肚兜是為了武林絕學——「凌波寶典」,他可不是專門收集女人褻衣的下流採花賊。

    「端木紫,你總共有幾件肚兜呢?」他以為這樣問和下流採花賦有差別呢!

    她卻氣得兩手插腰、兩眼直瞪著「她」。

    哎呀,該不會是他太直言不諱了吧!牧風兒又再次重問道:「我是說——」

    「你應該叫我師姊才對!」她可是好不容易媳婦熬成婆,脫離小師妹的卑微地位,當然得過過癮,嘗嘗被喊一聲師姊的滋味。

    啊!叫她師姊?有沒有搞錯啊?牧風兒僵著一張臉,宛如被冰所凍。

    「快叫啊!」她真是急急如律令。

    「師一一姊!」唉,他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怨歎呀!想不到他堂堂九牧門的少門主,不但淪落到峨嵋派來扮娘娘腔的姑娘,還要歹命到叫這個小不點丫頭一聲師姊,這種事要是傳到江湖上,就算沒被那些名門正派的仁人君子砍死,也被他們嘲笑死,或被他們鄙視的口水給淹死了。

    端木紫兩手朝天,伸個懶腰,大呼。「哇!被稱聲師姊,真是爽——快呀!」

    瞧她全沒個姑娘樣,牧風兒不禁又搖頭。唉,她那德行誰敢娶過門當媳婦呀,遲早得入尼姑庵,虧她爹有先見之明,先送她進來,免得以後客滿。

    等到她高興極了,才有空回答「她」原先的問題。

    「小師妹,「你」問肚兜做什麼?」

    哎呀,他被那一聲小師妹喊得全身起雞皮疙瘩。

    「拜託你,不要叫我小師妹,叫我牧風兒吧!」他那可憐的男人自尊,完全被踩在地上踐踏。

    「好!」她倒是從善如流。

    「牧風兒小師妹——」她真是得意得過火,卻把牧風兒氣得臉色發白。「告訴你可以,但是要借免談!」她的下巴揚很高高的。

    她居然叫他牧風兒小師妹?那小師妹三個字就不能不叫出來嗎?真想趁她不備時端她一腳以洩憤。

    「算了,當我沒問過l,,哪有人拒絕得這麼直接,她不懂什麼叫「婉拒」嗎?

    哼,瞧她平時笨拙,沒想到也有挺機靈的一面,他本來想學孔明借東風向她借肚兜,沒想到都還沒開口,就被她拒絕了,只好另想計謀、另起爐灶。

    「我可不是小氣喔!」而是她的肚兜本來就不多,還有一件穿得不舒服便送給大師姊,所以當然借不得。

    不過她倒是勤於帶牧風兒觀游峨呢寺,認識這認識那,好像巴不得「她」一下子把所有有關峨嵋寺的一切全理解了似的,盡早踢掉「她」這個拖油瓶,如此一來,她便可以趁早開始練武了。

    偏偏這個新來的小師妹是漿糊腦,什麼事都懶得記,經常把茅房誤以為是吃飯的地方。要等到這個漿糊腦摸清楚峨嵋寺的週遭環境,她的頭髮大概都白了。

    練武,對端木紫而言,儼然是她這輩子最重要的事情,但他卻一點也投放在眼裡,只是搞不懂端木紫這個小白癡,肚兜裡有一套足以稱霸武林的絕學,竟然不好好加以練習,偏要學尼姑底裡的花拳繡腿,真是目光短淺的女流之輩。

    「牧風兒小師妹,有沒有人說過「你」的聲音低低啞啞的,好像——」

    「像男人是吧!」乾脆他自己招了,反而沒嫌疑,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嘛!,他還能裝得一臉理直氣壯地反駁。「那是因為我以前很愛哭,所以把嗓子哭啞了。」早知道她會有此一問。

    端木紫先是嘻嘻竊笑,後來忍俊不住,狂笑出聲。「哇,這麼大個人居然會愛哭,噗哧!」

    好不容易對她有點好感了,她卻又嘲弄他小時候的糗事,笑得比豬打呼還大聲,他真的恨死這個臭娘兒們,好像是生來糟蹋他的。

    「我說的是小時候!」他扯著嗓門大吼,氣得額上的青筋怒暴。

    她又嘲弄汕笑地指著「她」的額頭。「哇,瞧「你」生氣的德行,虎虎生威,根本就像個兇猛的漢子嘛!」

    牧風兒從沒見過這麼沒禮貌的姑娘家,如果這時候他手有只斧頭能劈爛她的嘴巴,奪走肚兜,從此不再見到這個煩死人的丫頭,他寧願少活幾年,為了男人的自尊。

    但是想歸想,她的笑聲依然刺耳地傳過來,索性冷著一張嚴冬似的臉,將所有的怒氣收斂入眼底,瞇望著她得意的嘲笑。

    「哇,好冷酷啊,這樣更像!」她認為逗「她」生氣比鬥蟋蟀更好玩,在這個無聊至極的尼姑庵裡,師父既不讓她練武,又沒幾件有趣的事。

    他轉身要走,決定不理這個以惹他生氣為樂的瘋婆子。

    「喂,別悶了啦,我是逗著「你」玩的啦、」地上前抓住「她」的大手。「哇,連手都長得這麼大,嘖嘖,真羨慕!」

    「羨慕什麼?」這丫頭講話總沒什麼邏輯。

    「打起人來有力啊!這還用問。」她扳開「她」的手心,再把自己的小手疊上去,大巫見小巫。

    去!什麼歪理。姑娘家一天到晚想打人,還是她爹聰明,把她關在深山林內的尼姑底,免得放出去危害江湖,也危害無辜的男人。

    「哇哈!難怪慕容師妹會轉移目標,噗哧!恭喜「你」了。」她不得不承認,這位新來的師妹的確比她粗獷,更像個男人婆。

    她在恭喜他什麼呀?牧風兒不解。「慕容師妹怎麼了?」

    她一路忽而低頭竊笑,忽而仰天長笑。「總之,離她遠一點,她怪怪的!」

    越說他越不明。「哪裡怪?」他看她挺正常的,溫柔可愛,兩邊抹著紅艷艷的胭脂,老是對他拋媚眼。

    「哎呀,「你」是女人,慕容師妹也是女人。」她卷玩著肩上的髻辮。「大師姊說女人跟女人不能像男人和女人那樣相親相愛的嘛!」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又不是——」「女人」那兩個字留在他的口中。

    「我知道你不是男人,問題是慕容師妹她也不是。」她仰起頭來警告「她」,直覺便將「她」未竟的話,誤會成她自己的所想。

    真是捏了把冷汗,幸虧她誤會得好。

    「嘿嘿!尤其是夜裡睡覺時更要小心哦。」她故意嚇「她」。

    誰要小心還不知道呢?他兩手抱胸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

    「對了!風兒小師妹「你」昨晚睡哪兒?怎麼沒和咱們一起睡炕子?」全寺的師姊妹共用一個大睡炕,沒有人例外。

    昨天夜裡他可忙著,好不容易等大家都人睡了,趁黑模進大睡鋪裡,想偷端木紫的肚兜兒,但見一具具女體,橫七倒八地躺成一堆,房裡又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根本看不清楚誰是誰?折騰了半天,無功而返,她居然沒發現他今天兩眼像貓熊睡眠不足。

    「我睡在師父旁邊那一間房。」不過等他回到那間房,天也亮了,根本沒沾到床。

    「哇,那裡可是寺裡的上等房那!」她驚呼。「喂,「你」來的時候貢獻了多少香油錢?」能睡那兒的香客,最少得捐個百兒八十兩吧!

    牧風兒有點煩,不太想討論,因為他對錢財沒興趣,確切的數目他不太清楚。

    「你想兩大箱的金銀珠寶合多少銀兩呢?」是爹硬要他帶來的,他爹說雖然出家人四大皆空,但是金銀珠寶應該沒有人會討厭吧!

    當下,就看到端木紫的嘴巴張得老大。「風兒小師妹,「你」家這——麼有錢啊!她吞了吞口水。

    「喂,一個人睡一個房是什麼感覺?」突然,牧風兒靈光一閃,有了!「不如你搬來和我一起睡。」嘿嘿,這樣他就可以……咦?他的腦子裡怎麼浮現端木紫一絲不掛的胴體。天啊,他怎會有那種念頭呢?連忙用力地搖晃腦袋,將那個可怕的想法甩掉。

    他一再告訴自己,別飢不擇食到這種程度,你要的是寶典,不是她呀。

    端木紫一口答應,掉頭馬上回去整理行李。

    「喂,別忘了帶你的肚兜來。」喊得那麼大聲,他會不會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那句畫蛇添足的層話,惹來端木紫的好奇,回頭皺眉望他。

    這個人怎麼對她的肚兜這麼有興趣啊?怪怪的!

    峨嵋寺四周連綿山脈,到了夜晚,披上夜色的黑紗,成了一幢幢的暗影,有時端木紫半夜裡尿急起來上茅房,見了仍難免心驚。

    她料準了新來的小師妹人高膽子未必就大,鐵定是害怕屋外的群山魅影,才開口邀她過來同床共枕。

    「「你」不敢一個人睡吧?」嘻嘻!偷笑聲自嘴角溜出。

    她望著那張兩人睡都綽綽有餘的大床上,迫不及待地想躺上去,好好地享受一夜好眠。

    背對著她且正準備伸手到肚兜裡拿出橙子的牧風兒,被她的話一激,手下一個用力過猛,橙子競遭他捏出汁來了。

    「我會不敢一個人睡?」這句話分明是在侮辱人!他堂堂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會不敢一個人睡覺?

    「唔?不是嗎?」否則「她」一個人睡一張大床不是更舒服嗎?何必找她來一塊擠呢?

    「哼,笑話!」牧風兒隨意比畫幾手,故意露點本事讓她瞧瞧。

    什麼玩意兒嘛,有功夫了不起呀,她也很快就可以練武了,只是心裡不由得暗忖,「她」不是害怕一個人睡,難道——哎呀,難道又是另一個慕容玲瓏?

    她立刻從床上彈起來,把才脫下的衣服外衣又重新穿回去,順便把擱在一旁的棉被摺成條狀,直直地放在床中間,畫出一條楚河漢界來。

    「我警告「你」,睡覺時不准超過這條界線,明天醒來,棉被若是歪了,就先賞「你」兩大拳。:她掄起饅頭般小的拳頭威脅著。

    拜託!他還怕她自動投懷送抱呢!「若是你越界呢?」

    「不可能的,我又不是慕容玲瓏!」說完倒頭就睡,側著身子兩手緊抱,防止外敵入侵。

    去!關慕容玲成什麼事?這個女人鬼頭鬼腦又愛佔人便宜。算了,懶得跟她計較,他可別變得跟個姑娘一樣,小眼睛小鼻子又沒度量。

    先把梭子拿出來,衣服都被橙汁弄濕了。

    身體黏黏濕濕的,索性光著上半身,反正端木紫已經睡得跟豬一樣了。

    不過,他還是躡手躡腳地走到端木紫的行李旁,再回頭看一眼躺在床上的睡豬,確定她睡得跟昏倒一樣,才放心地搜找她的肚兜兒。

    翻遍了那一隻布包袱,除了一件破衣服和兩粒硬饅頭外,什麼也沒有。

    不會吧!難道這個女人不穿肚兜?

    再找一遍!

    「喂,「你」在找什麼?」

    他背後突然傳來端木紫濃濃的睡音。糟了,他沒穿上衣!

    「我剛洗完身子,找不到衣服穿。」

    情急之下,只好拿起她的衣服先擋住兩點。「你怎麼起來了?」還好她的睡眼沒有完全張開。

    「我肚子餓了。」她爬下床來,像夜遊似地走著。「想找饅頭吃。」她的手在桌子上摸找她的布包袱。

    他簡直不敢相信那麼大個人了,卻在夜裡醒來,像個嗷嗷待哺的小娃兒要找東西吃,這女人真是完蛋了。

    為了讓她早點餵飽肚子,好上床繼續睡覺,他也幫忙找著,剛剛才看到的,怎麼就不見了?

    「咦?這兒怎麼有兩顆橙子?」既然找不到饅頭,吃橙子也可以,反正肚子餓了,有東西填飽就行,她從不挑食的。

    當端木紫拿起他那兩顆充當女人胸脯的橙於往嘴巴塞時,他急著阻止,伸出手想奪回,才發現她的饅頭被他捏在手裡。

    好吧,那就一物換一物吧,反正橙子有一粒遭他壓扁了,再當不了女人的大胸脯,總不能一邊大一邊小吧,那他不成了發育不完整的姑娘了。

    看那饅頭,大小適宜,擺在胸膛上,雖然硬了點,倒也滿像的。

    天啊,這種非人的日子,過久了,他一定變不回男人,得問問端木紫,肚兜到底放哪兒去了?

    端木紫吃光了兩顆橙子後,打了個飽膈,又躺回床上去了。

    他故意先大叫出聲。「糟了,我肚兜全洗了,今晚沒得穿——」她如果有同情心的話,應該會伸出援手,出借一件吧?

    她像沒聽見似地閉著眼睛走回床上,大刺刺地趴躺在那條楚河漢界的棉被上。

    竟敢越雷池一步,該賞她兩大巴掌。

    完了!無計可施了。他這回真是被徹底打敗了,沒想到偷件女人的肚兜,竟比登天還難。

    「我只有兩件肚兜,一件穿在身上,一件晾在曬衣場上。」她忽然像睡夢中的囈語一般,接著傳出細微而有秩序的呼吸聲。

    牧風兒喜出望外。「太好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寶典可能在曬衣場上,走!

    只要一拿到繡著寶典的肚兜,他馬上可以恢復男兒本色,立即離開峨嵋寺,再也不用見到那個怪裡怪氣的端木紫了,哈——

    柔和的月色,鋪了一層銀粉似地照耀著大地,空曠的曬衣場上,涼風習習,吹動了晾掛竹竿上的女人衣物,當然包括數不清的肚兜。

    牧風兒看傻了,望著數也數不清的肚兜,他的眼睛差點沒凸出來。

    今天晚上,除了他沒洗澡所以沒洗衣服外,寺裡其他人的衣服,大概全晾在這裡了。

    這麼多衣服,怎麼找啊?

    人家說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那他就一件一件翻找吧!

    不過,這樣找下去,就算找到了,天大概也亮了。

    雞啼聲一嘹亮,晨鐘也響了,端木紫睡了一夜好覺,精神飽滿地坐在床上伸懶腰。

    門聲咿呀一聲,見牧風兒打門外進來,她張著惺忪睡眼很驚訝地問道:「「你」起得比我還早呀!」

    以為可以再也不用看到她那張臉了。

    哼,她可真是聲音宏亮,神采奕奕呀!

    哪像他累了一整個晚上,什麼也沒找到,只是多了兩隻貓熊眼,還有一肚子的窩囊氣。

    「不是起得早,是睡得晚!」說完,咚一聲,累倒在床上。

    「「你」一個晚上都在忙什麼?」該不會昨夜裡趁她睡著了,對她做了什麼吧?難怪早上起床,隔在中間的棉被亂七八糟的,該給「她」兩掌的!

    然而早已累躺在床上的牧風兒,全身抽不出一絲力氣來回答她的質詢。一心掛念著沒尋獲的寶典肚兜。

    既然不在曬衣場上,那麼一定是她穿在身上,一定是的。

    他拚命睜開兩隻沉重的眼皮,虎視眺耽地瞪視她的前胸,像餓狼般盯著眼前的食物。

    「喂,牧風兒「你」想幹什麼?」

    「我想剝了你的衣服!」他累得開始胡言亂語,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

    端木紫不客氣地丟下一句話。「「你」別太過分啊!」兩手護著胸部,彷彿此刻的她什麼也沒穿似的。

    「過分?誰過分啊,我就是太君子了。」

    如果他現在還有多餘的力氣「一定撲上去,剝光她的衣服,看看那一件令他昨夜裡筋疲力竭的肚兜在不在她身上?

    只是,太睏了,心有餘力不足,腦子已經無法指揮他的肢體了,終於癱倒在床上,一切就等到唾醒再說吧。

    君子?!「她」又不是男人,怎好說自己是君子?這個牧風兒真是越看越怪。

    但她仍沒放過即將入睡的「她」,口氣兇惡地斥道:「你」最好沒有對我做什麼,否則,如果我有身孕了,一定要「你」負責!」

    才說完,她被自己的話嚇一跳,頓了一下;逕自喃咕著。「牧風兒是女的,自己也是女的,就算發生——晤,應該不會有身孕吧!」

    她還在那裡啐啐念,念些什麼呀,吵死人了,這個女人怎麼那麼煩呀!

    逼不得已,他拖起昏昏沉沉的身子,二話不說,一把將嘴巴沒有閘門的端木紫推出房外,用力關上門,啪一聲,門關起來了,順勢將所有的嘈雜聲也關了起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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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3 09:51:2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山裡真是安靜,即使是火燒高空的正午時分,仍沒半點聲響,倒是陽光火辣辣的燙著屋頂,自窗欞潑灑進來,逼得他將頭埋進棉被裡,還勉強可以繼續跟周公打交道。

    直到那個瘋婆子端木紫再度破門而入,聲如洪雷地劈向他。

    「懶豬起床啦!」一把將「她」用來遮光的被子掀開,日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太陽都曬到屁股了還不起來!」她的手也老實不客氣地朝牧風兒的胸前揪去,硬要將「她」拉離開床鋪。

    「喂,你講話能不能稍微文雅一點?姑娘家總得留一點給鄰居打聽嘛,否則將來真嫁不出去,我是不會同情你的。」

    他閉著眼訓人,孰不知昨夜放在胸前忘了拿下來的饅頭,已被粗魯的端木紫給搖滾到腹部去了。

    「咦?牧風兒師妹「你」的肚子怎麼鼓鼓的?」她怔了一下,手趕緊放開「她」的胸。

    該不會是有身孕了吧?她斜眼瞄著,心裡開始犯嘀咕。

    牧風兒低頭一看,不得了,兩顆女人的胸脯怎麼跑到肚子來了。

    「我——腹脹!沒睡好覺就會這樣的,等一下就好了,不必大驚小怪。」他趕緊背轉身,將那兩顆「巧」回原來的位置。

    腹脹?!她莫名其妙地望著「她」怪異的舉動。

    他又轉過身來。「你看,這會兒不是消了?」

    端木紫還真伸手去摸了一下,真是消了,好奇怪的肚子。

    「走走走!快跟我去向師父說「你」已經熟悉這裡的環境了,這樣我才可以開始練武呀!」她伸出手想推「她」離床,但刻意離「她」的肚子遠一點。

    「等我睡飽再說吧!」他又躺回去。

    「唉,我對「你」那麼好,「你」總要有點回報我吧!」她一邊拖著「她」出門,一邊嚷著要回人情。

    他幾乎決被她煩死了,沒見過有人想學功夫像她想得這麼瘋,而且她還是個姑娘家呢。

    「你對我好?我怎麼都沒感覺到?」他半睜開眼反駁。

    「是呀,「你」再這麼睡下去,就快要麻木不仁了!」她一路拉,「她」一路睡。

    兩人拉扯到後院的老樹下,她才喊手酸而停下來。

    「哇,拉「你」比拉一頭牛還累!」

    「可沒人叫你拉!」他仍閉著眼睛假寐,心裡忍不住偷笑,這個女人就這麼點蠻力,還想練功,真是癡人說夢話。

    她自己也累得氣喘如牛,彎下腰來,直大口順著氣。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牧風兒推到陽光底下來,這時候她發現牧風兒還真是衣衫不整,像被人「怎樣」  了一樣,不免疑竇加深,暗忖:難道那個人是……她。

    她心裡著實惶惶不安起來,舌頭也跟著打結了。

    「老……實……說,「你」昨晚有沒有對我怎……樣?」她想先發制人,可是又說不出口,太丟臉了。

    都怪那張床太大、太舒服了,她才會睡得渾然不知,連有沒有被怎樣了都不知道?

    牧風兒撇著嘴,一臉不屑。「對你怎樣?」這個女人屬雞的吧,嘴巴一直嘰哩呱啦吵個不停,她就不能安靜一下嗎?

    聞言,她氣得一下子嘟嘴、一下子抿嘴,像一座要爆發的火山。

    「就是做男人對女人做的事,可是「你」因為不是男人所以不能做,但是「你」又忍不住欣賞我,所以……」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點吸引女人。

    牧風兒爆出狂笑聲,好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令人捧腹大笑。

    忍不住欣賞她?!一個粗魯凶悍又沒氣質的野丫頭?!哈哈——這種話她都說得出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笑什麼?」她那麼認真在糾正「她」對她那種不正常感情,有什麼好笑的。

    牧風兒笑到最高點,突然急轉直下,收住口,很正經八百地向她說。

    「沒有,絕對沒有!你放一百個心,而且你聽了別難過,我沒有「忍不住欣賞你」,哦,這句話最好笑了!」說完,他又笑得前俯後仰,牙齒還咯咯作響,腰肢上像裝了彈簧般,忘了俠士應有的氣度和禮儀。

    端木紫突然覺得很丟臉,有點下不了台的惱羞成怒。

    「那「你」為何偷吃我的饅頭?明明是吃不到我才吃饅頭抵帳的嘛!」她非說人家暗戀她不可,否則面子掛不住。

    這個女人怎麼那麼「番」呀,在胡扯什麼嘛!

    倒是一提到饅頭,他不禁下意識地低頭看一眼自己胸膛上的兩團高峰。「幸好,還在!」然後也理直氣壯地回她。「你還不是也吃了我的橙子!」害他沒了女人的胸部,只好拿她的饅頭充數,誰也不欠誰。

    兩人正在爭吵不休時,蘇曉映不知何時翩然而至。

    「你們在吵什麼?」

    原本疾言厲色的牧風兒,像被點了穴道似的,動也不動,嘴巴僵在半空中,說不出話來,只眼巴巴地望著「大家閨秀」,良久才冒出一句小得只有他自己聽得到的話。「蘇曉映!」

    「阿紫,你是不是又欺負風兒小師妹?」蘇曉映不分青紅皂白地對著端木紫興師問罪。她老是覺得這個小師抹的行為舉止透著一股怪異,又說不上來是哪裡不對勁兒。

    是個子太高大?聲音過於低沉?臉蛋太俊美?總之,「她」的身上就是少了點姑娘家的嬌態。

    端木紫撅著小嘴駁辯。「大師姊,你有沒有說錯?牧風兒小師妹的個子足足比我高出一顆頭來,我怎麼欺負「她」呀?」說著仰起下巴瞄向牧風兒,正好遭遇「她」的一記白眼。

    「哇,你看,「她」比我還凶呢!」她可不想昨晚的糗事被大師姊知道了。

    牧風兒兩手注上一揮,以示冤枉,一時雲袖翻飛,風姿綽約,嚇了他一跳,天呀,他居然做出那種姑娘家的動作,惡!

    不行、再這麼下去,他那男子漢大丈夫的豪氣會一點一滴流逝掉,得趕快恢復男兒身才行。

    他下意識地擺出男人的舉止,恰巧蘇曉映也盯著他那魁梧的女兒身打轉著。他看出蘇曉映的眼神帶著疑惑,似乎看出破綻,他得提防些。

    「小師妹!」蘇曉映越看牧風兒越覺得「她」的骨架子明明像個男兒身。

    又來了!牧風兒暗叫。天呀,這個小師妹的稱謂,他實在太不能適應了,簡直嚴重抹殺了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男子氣概,這……這……叫他如何回得了口呢?

    正發愁之際,端木紫把蘇曉映拉到——旁去咬耳朵,八成又在說他什麼壞話,這個女人的心眼,小得跟針一樣。

    「大師姊,離「她」遠一點吧,這個牧風兒好像又是一個慕容玲瓏!」她並沒有把昨晚差點失身的事情說出來。

    蘇曉映對牧風兒的注意力一直沒轉開。「是嗎?」一副研究奇珍異獸的好奇目光,看得他全身不舒坦,        從沒被一個真正的女人如此凝視過,牧風兒有點慌了手腳,猶豫著該不該以雄性動物的眼光回視,嚇一嚇對方。

    寧靜的氛圍,被一聲他熟悉的尖叫聲劃破。但見端木紫仰頭望著老樹,驚聲慘叫。

    「師姊,蛇呀!」

    當蘇曉映回過神來,循著端木紫眼光看去,才一抬頭,赫見一條綠油油的青竹絲張著一口毒牙竄過來,由於距離她們的頭太近了,使她來不及出手。

    就在她驚慌失色時,但見牧風兒的身體凌空而起,橫過來兩根手指,夾住青竹絲的毒牙,在身體末落地之前,抓住蛇的那隻手在空畫了幾圈,再用力一甩,將那條青竹絲拋到幾里外的山林裡。

    兩個女人驚呼一聲。「哇啊!」同時望向身子才落地的牧風兒。

    「「你」會功夫?」端木紫詫異的眼神,多了一份敬佩。

    那也是蘇曉映想說的話,只是她的心裡不只詫異和感激,似乎還摻雜一種複雜的情愫在其中。

    牧風兒聳聳肩,為了化解一場危險,只好露一點手腳功夫,肚兜還沒到手,他可不能讓端木紫死在毒蛇的嘴下。

    「我沒說我不會。」他耍起酷來。

    端木紫審問似地逼問道:」你」什麼時候會的?"

    他沒義務回答她,逕自轉過身去面對著蘇曉映迷離的眼神,他有些受寵若驚。「蘇姑娘,不管方才端木紫對你胡說八道些什麼,請你都別放在心裡。」他總得做點小小的努力,可不能讓那個瘋婆子破壞他的形象,尤其是在一個會令男人心動的女人面前。

    端木紫倏地擋在「她」們中間,一臉怒目橫眉。「誰在胡說八道?」

    「我懶得理你這個瘋婆子!」好男不與女鬥是也。

    咫尺之外的蘇曉映望著「她」高大的身軀,她的心糾亂成一團,因為方纔那到她幾乎以為眼前的牧風兒是個男人,尤其是「她」注視她的眼神。

    「喂,「你」說什麼?」端木紫一副挑釁的姿態,兩手插腰,像個小潑婦。「哼,別以為有功夫我就會怕了「你」,我告訴「你」,我端木紫什麼沒有,就是膽子大!」當然百密總有一疏嘛,她天不怕地不怕,但就是怕蛇。

    牧風兒歎口氣道:「奉勸你,別老想學功夫,學一學人家蘇姑娘的氣質吧!」

    蘇曉映露齒微笑,「她」叫她蘇姑娘,這樣的稱呼不像個師妹。

    端木紫卻暴跳如雷,張牙舞爪地衝著牧風兒叫囂。「「你」敢說我沒氣質!我是「你」師姊那!」

    「師姊又怎樣?沒氣質就是沒氣質!」枉費那張臉長得靈巧可人,不過這種無謂的稱讚他是不會說出口的。

    兩個人越來越水火不容,吵得天翻地覆,直教站在一旁的蘇曉映無能為力,勸也勸不開,像兩個三歲孩童似的。

    自從那次的英雄救美之後,蘇曉映便刻意接近牧風兒,使得他和端木紫的兩人世界演變成三人行的局叨。

    雖然說有美女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但是無端多個人來監督他的一言一行,對偷肚兜的事反而形成阻礙,教他苦無機會下手,這樣一來,期待早日恢復男兒身的日子,就更遙遙無期了。

    而且,隔天端木紫就搬回她的公共睡炕去了,像防著慕容玲瓏似地防著他,倒是蘇曉映若有似無地暗示有意搬去與他同房。

    其實蘇曉映完全符合他娶妻的原則,端莊而秀麗,溫婉且動人,又具大家閨秀的氣質,他有什麼好遲疑的。

    端木紫錯諤地盯著蘇曉映,一臉詫異。

    怎麼大師姊也喜歡上這個有點率性又帶些男人氣概的牧風兒,而且還說得那麼明,不像她,只敢壓抑在心裡,不敢承認,怕被其他的師姊妹們嘲弄她不正常。

    牧風兒可為難了,不知不覺地將視線落在端木紫的臉上,像要徵求她的意見似地。

    第一次深切地端詳她皎潔的五官,它們彷彿同聲抗議著他的決定,那張稚純的臉蛋流露出一股被拋棄的無辜表情,令他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句話。

    「還是不要吧!」

    當蘇曉映的笑容僵在嘴角時,才化解端木紫的憂心仲仲。

    她馬上又恢復一派樂天的燦爛笑顏,直呼「還好、還好!」否則峨嵋寺就要大亂了。

    「你好什麼好?我是怕我的磨牙聲會吵得蘇姑娘睡不著。」他仗恃著高人一等的身材,輕輕地朝站在身旁那個傻不愣登的端木紫的頭拍過去,不知為何她的笑,能令人心安。

    蘇曉映難掩失望神色,誰都聽得出來,那只是推諉之詞,她只是面露欣羨地望著牧風兒和阿紫你來我往的鬥嘴爭辯,像兩個成天抬槓的歡喜冤家。

    三人各自懷著心事,都沒有注意到妙蓮師太的悄然來到。

    直至一句威凜的聲音突降,喚醒他們的耳朵。

    「曉映,你可以替為師辦一件事嗎?」

    三人同時回頭,看到妙蓮師太嚴肅沉重的臉色。

    端木紫直覺地問道:「師父,你生病了嗎?臉色不大好。」」師父,有什麼事,徒兒可以代勞。請師父儘管吩咐。」她跟隨師父多年,師父對她愛護有致,卻很少開口請她幫忙。

    牧風兒瞄一眼妙蓮的神態,噤若寒蟬,覺得像有大事要發生。

    妙蓮師太猶豫半晌,心想在場都是寺裡的女弟子也無外人,直言無諱吧。

    「為師要你女扮男裝混進少林寺。」

    「啊?別女扮男裝進少林?」蘇曉映驚訝之處不在進少林寺而在女扮男裝。

    端木紫和牧風兒同時望向蘇曉映,兩人的腦海裡同時出現一個剃光頭的大師姊,端木紫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師父,你別開玩笑丁?」端木紫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蘇曉映不便反抗,但心裡多少也透著同樣的不解。

    牧風兒更是感到萬分莫名,自己是逼不得已才要男扮女裝混進來峨嵋寺偷寶典,他是很委屈的,不是為了好玩呢,那麼妙蓮老尼姑又為何要蘇曉映冒險去少林寺當和尚呢?

    一聲深沉的長歎發自妙蓮師太的口中。「為師收到武林盟主爭奪戰的英雄帖了!」

    「什麼?!」端木紫和蘇曉映異口同聲,卻各有不同的含義在其中。

    從蘇曉映的驚訝程度和五官顫動的幅度而判,她早已知道此事,只是未料來得這麼快。

    而端木紫的表情就更容易判定了,大大的眼睛和嘴巴張開的大小一致,是被嚇到的基本反應,但臉上同時展露出對那件事的潛在興趣。

    而牧風兒也在心裡暗驚,訝然於在這個與世無爭的清修之地,居然也聽到了江湖俗事,而妙蓮老尼姑下面所說的話,更是教他吃驚。

    「為師要讓峨嵋寺登上武林第一大派,放眼江湖只有少林寺的老和尚是唯一勁敵,而金剛經又是老和尚坐視群雄的瑰寶,曉映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妙蓮老尼姑命令蘇姑娘去偷金剛經,就像爹逼他前來峨嵋寺的目的一樣,這麼推論,妙蓮和爹的奸詐程度不相上下。

    當他心裡忙著抽絲剝繭,不能理解出家人應該六根清淨,為何要涉入江湖中事時,使那個不知死活的端木紫正應了杜甫的一句話——語不驚人死不休。

    「師父,請讓我去吧!」

    「你去!?」牧風兒的反應比妙蓮還著急似的,有點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味道,惹來在場其他三人的怪異眼神掃過來,他才趕緊收住嘴,將一切的情緒反彈全吞回肚裡去。她去少林寺,那他偷肚兜的大事怎麼辦?」嗟!真後悔沒有封住她的嘴,才會讓她有禍從口出的機會。

    妙蓮師太的眼神從蘇曉映的身上轉移到端木紫這邊來。「你去好嗎?」語氣儘是疑惑。

    「阿紫!」蘇曉映像找到替死鬼地看著她。

    自認聰明過人的端木紫,以為看出蘇曉映心裡排斥去少林寺,但又不便拒絕師父的命令,於是她樂於接下這道難題,因為她對金剛經和武林盟主比妙蓮師太還感興趣。

    「師父,我來峨嵋寺這麼多年,從未替師父做過什麼大事,這次的任務雖然艱巨,但是師父你不是常說阿紫雖然什麼都不會,就是聰明機伶,這回就讓阿紫為峨嵋寺和師父效力吧!」

    哇,好感人啊!在他黝黑且透著古銅色的肌膚上無端多了好幾打的「雞皮」疙瘩,這種叫人嘔心嘔肺的話都講得出來,他真是想不鄙視她都難。

    誰不知道這個糊塗一世、聰明一時的端木紫心裡打的是什麼鬼主意,  可謂司馬昭之心,眾人皆知,儘管她那一段冠冕堂皇的「嘔心瀝血」之話,雖然言之鑿鑿,但是明眼人只消瞟一下她的嘴角,就知道她有幾顆牙了。

    這明眼人不是只有他,妙蓮師太也沒有眼盲,連地上的螞蟻也猜得出她的心肝,因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想學武功想得快瘋了!

    還不是為了那一本金剛經,她以為去少林寺偷經書像到食堂吃頓飯一樣容易啊,傻瓜蛋一個,過得了少林寺裡的木人巷和十八銅人再說吧,就讓她去送死好了!

    不過他心裡明白,妙蓮老尼姑根本不會讓一個不懂一招半式的人去闖少林寺,所以他的擔心只是杞人憂天罷了。

    接下來他聽到妙蓮師太對端木紫說:「難得你這麼有心,師父很高興。」還讚許地拍拍她的雙肩。這樣婉轉的拒絕既不傷人心,也夠讓那丫頭陶醉老半天了,還是叫醒她別作夢了吧!,

    「師父就成全你的心意!」

    什麼?他挖一挖自己的耳朵,以為聽錯了!

    妙蓮老尼姑真的要讓她去送死呀!他當場傻了眼。

    「謝謝師父!」

    端木紫跪下來直朝推她去送死的妙蓮老尼姑磕頭,這等愚蠢的人,說有多聰明機伶,只會笑掉螞蟻的大牙。

    妙蓮師太彎腰扶起端木紫,本來她也不想讓曉映去冒那個險,只是實在找不到適當的人選,既然阿紫這個傻丫頭興致勃勃,那就讓她去吧!

    牧風兒可急得像熱鍋裡的螞蟻。不行呀,端木紫去少林寺無疑是送死,萬一她死了,那他找誰拿「凌波寶典」,這些天來痛苦難挨的男扮女裝的日子,豈不白挨了。

    「師父,不如讓我去吧,我人高馬大扮起男人來,就算沒有三分像也有七分樣,比較不會令人起疑。」反正他差點就當了尼姑,就再冒一次險去做和尚吧!

    「牧風兒,「你」別跟我搶!」她雖然有點喜歡牧風兒,但是為了,金剛經,什麼情感都得拋開。

    牧風兒直覺得他的好心被狗吃了,挺身而出為護她一命,卻反而惹來她不受領的白眼,還被說是搶,有人搶著去送死的嗎?

    「你連隻雞都殺不死,還想為峨嵋寺效力。省省吧!」對於這等無藥可救的笨蛋,他不知該怎麼罵醒她。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越吵越凶。

    「別吵了,為師就派你們兩人同行,快進去準備喬裝吧!」

    端木紫又白「她」一眼。「沒見過這麼「愛哭又愛跟路」的人!」老愛槍她的鋒頭。

    人家不是說虎父無犬子的嗎?依他看是「好竹出歹筍」,他真是同情端木鴻,生女兒時忘了生出個大腦給端木紫,今天江湖上,才會有這麼一個沒大腦的歹筍!

    不知何時,蘇曉映翩然飄到「她」身旁,附耳過去細聲細氣地說:「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挺身而出的,謝謝!」

    「我……」

    他除了乾笑兩聲外,又能怎樣呢?放著這麼品種優良的姑娘不是,偏偏去守著那個有缺陷美的傻丫頭,自己真是頭殼壞了!

    端木紫也聽到了,心裡有一絲帳然。牧風兒師妹還是比較喜歡大師姊,不過一想到金剛經,她很快就釋然了,反正牧風兒又不是真的男人,她喜歡也沒用。只是徒增自己的煩惱而已!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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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天夜裡,蘇曉映來找牧風兒。

    “不請我進去坐坐?”房裡的燭燈將站在門外的蘇曉映拉出好長人影,隨著裊動的燈火,她的身影也款擺起來。        

    牧風兒什在門檻內,兩手抱胸。“不太好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可擔待不起。

    ““你”很討厭我嗎?”蘇曉映斂眉低首,語態黯然。

    “怎麼會呢!”他只是沒空花心思在別的女人身上,一個端木紫就夠他忙的。

    蘇映映癡癡地望著“她”,兩眼含著淚光,瞳仁在滾動的淚水中浮動著。

    “那麼“你”是比較喜歡阿紫嘍?”

    他被淚眼攻勢所逼,嚇退半步。天啊,這個蘇曉映果然冰雪聰明,居然會讀心術!不過,那張死鴨子般硬的嘴卻不肯承認。

    “那個傻丫頭我怎麼會喜歡她呢?”一不小心男人的習性就出來了,察覺時趕緊換個方式說:“咱們都是同門帥姊妹,  哪有什麼喜不喜歡的嘛!呵呵……”笑得很勉強!

    蘇曉映等不及他的同意,一腳跨進房裡。“你不用裝了,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

    “啊?!”他的笑容僵住了,雖然早知道這位姑娘比端木紫那個傻不楞登的腦子靈光多了,但也太聰明了吧!

    她逼到他面前,很用力地看他,像要看穿他的五髒六腑似的。

    “堂堂九牧門的少門主為何要委屈自己男扮女裝到荒山野地的峨嵋寺來呢?”就因為她始終覺得牧風兒看阿紫的神情不一樣,那姿態是男人對待女人的眼神,於是她又聯想到前不久出現在寺門口的那個蒙面漢。

    她……真的知道了!牧風兒眉頭緊鎖,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沒想到仍是被識破了。

    “你不會告訴端木紫吧?”否則他就前功盡棄了。

    蘇曉映眼一垂,滾燙的淚珠滴落下來。“為何你的心裡只有端木紫?”她開始來。

    “難道我不美嗎?”一陣沒來由的妒火燒得她忘了師父從小要求她的大家閨秀氣質。

    牧風兒被逼靠向門板,平常伶牙俐齒的嘴巴,一時也捭不出理由來了。

    是嗎?他的心裡只有端木紫嗎?他不是為了肚兜而親近端木紫的嗎?什麼時候這樣的初衷已經被取代了,而他竟渾然不察。

    蘇曉映見牧風兒久不出聲,自知答案已在其中了,再多問也無益,情字是逼不來的,她難過地拋下一句話:“我明白你的心意了!”遂奪門而出。

    望著她揚長而去的背影,牧風兒像個殺人凶手般自責,他實在無意傷害那麼善良的女人。        

    左側門外突然傳來一陣人聲。“嘖嘖,沒想到大師姊病得這麼嚴重!”

    牧風兒被那熟悉的聲音嚇得差點跳起來,探出頭一看。

    “你什麼時候來的?”

    端木紫白了“她”一眼。“我有長得那麼恐怖嗎?瞧“你”像見了鬼似的,嚇成那樣。”

    端木紫逕自走進房內,自動倒茶解渴,像進自已房裡一樣,絕不像蘇曉映那般有禮數。

    牧風兒往門外左右掃視一圈,確定無人後,趕緊將房門關起來。

    “你聽到我跟蘇姑娘的談話了?”他急得抓住端木紫拿茶杯的手逼問著,茶水都被他搖出杯外了。

    “唉!我又不是故意偷聽的,是“你”們講話太大聲了嘛,想不聽到也難。”她一把甩開“她”的手,連茶都甩潑出來,一滴也不剩。

    一聽,牧風兒整個人傻了。

    沒想到他偽裝了這麼多大的女人,花了那麼多心思,卻在剛才那幾句話裡洩漏了身份,一切全付諸東流了。

    他黯然地說:“那麼你已經知道我的……,”

    “我當然知道“你”的心意,“你”喜歡的是別人,不是大師姊嘛,否則她不會氣得跑掉!大師姊必是鼓起很大的勇氣,才敢來問“你”,換成我絕不敢,別說“你”是女人,就算“你”是男人,我也沒那勇氣,被人拒絕是很殘酷的。”說著,又替自己倒杯水,一口喝下。

    “你……”牧風兒嘴角泛出死灰復燃的笑意。聽她的言詞,仿佛未知他的真實身份,也許她才來不久,沒聽到前面蘇曉映所說的話吧!

    “還在“你”什麼“你”,我看“你”趕快去追大師姊,免得她想不開上吊自殺,被男人拋棄已夠慘的了,何況還被同為女人的“你”拒絕,我若是她肯定去跳井,快去安慰她呀!”

    “我——”

    “我只是來跟“你”約定明天出發的時間、地點,天亮前後林子見,沒事了!”

    她故意攔斷他的話,不讓牧風兒多說,冷冷的心頭,武裝出一副輕松的模樣,以騙人耳目。

    “喂!”不管牧風兒再怎麼喚她,她都不回頭。

    後來牧風兒並末去追蘇曉映,夜裡輾轉難眠,一直到東方肚白。        

    端木紫之所以和他相約天亮前到寺廟後面的林子碰面,是應師父的交代,行動悄然,不得引起騷動,因為寺裡面其他的師姊妹們並不知道偷金剛經的事,畢竟不怎麼名譽嘛,越少人知道越好,保密防賊,人人有責嘛!

    終於恢復男兒身的牧風兒,雖然失眠到天亮,但一穿回男裝,挺拔的身軀,顯得英姿煥發氣宇軒昂。

    他在林子裡等了一體香的時間,仍未見端木紫的蹤影,心想,她該不會又後悔不去了吧?

    正在躊躇之際,不遠處出現一個身形瘦小,眉宇秀氣的美少年,可惜氣質稍差,邊跑還邊自摸胸部,直到那張沒長眼睛的俏臉兒撞上了他的胸膛。

    “哇!牧風兒師妹,“你”的胸……唉……”她不只睜大眼睛瞧著牧風兒的胸部,還好奇地伸出魔掌去撫摸。“怎麼可以弄得那麼平——坦,“你”用什麼東西綁的啊?”

    平常瞧她那般智障的德行,牧風兒鐵定要嘲弄她的,但今天卻反而感到安心。

    看來只是他在瞎擔心罷廠,她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他也故意露出嫌惡的表情,一把撥開她的魔掌,跟她抬槓起來。

    “喂,別亂摸行不行?哪個姑娘像你一樣,說起話毛手毛腳的,將來怎麼嫁人呀!”怪了,怎麼他老操心她將來嫁人的事?

    端木紫扁著嘴。“哼,小家子氣,摸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她的手又兜回去自摸了。心裡其實蹦跳得厲害,她不知自己能武裝多久。

    越想胸口越悶,本來就被綁得又緊又不舒服了,再加上情緒的轉折,更是難受,索性朝胸部捶了兩下。

    “你在做什麼?”這個小笨蛋竟然自虐起來了。

    “人家這裡不舒服嘛!”她指指胸口。“誰知道當個男人還真不容易!”

    牧風兒又好笑又好氣,心裡不覺莞爾,她之不會扮男人,就像他不會裝姑娘一樣的難,果然是風水輪流轉,這下子換她受罪了吧!

    瞧她清眉微皺,連咳幾聲,他的心口也莫名地糾疼起來,一把將她拉過去,轉個圈,這個小傻瓜,有時真是傻得教他心疼。

    逕自伸手到她的裡衣去,幫她松綁。

    “不必綁得那麼緊,明明就發育不良還要裝成大奶媽!”

    他的手指赤裸裸地碰觸到她的背時,端木紫倏地轉過身去。“喂!“你”……”睜著兩顆無辜的大眼珠,炫然欲淚似的。

    她的突然一抽身,教他的手尖不慎擦到她的胸脯,雖然隔著白布條,但仍讓他難掩內心的悸動,盡管他極力鎮靜自己。

    ““你”怎麼了?”泛著一張紅潮的臉蛋令她不敢面對他,隨便編了個話題,道:“大師姊還好吧?”

    “我不知道。”他看著方才摸了不該摸的手指,還發燙著,像要將指甲給溶化了。

    ““你”不如道?”她轉過身來,一副興師問罪的凶悍模樣,和剛才羞澀青嫩的嬌態,判若兩人。

    他被逼得後退兩步,她則前進兩步,咄咄逼人。““你”看不出大師姊很喜歡“你”嗎?”她的聲音有點發抖。

    牧風兒認真地讀著她的眼神,她究競知道多少了?為何語氣裡充滿著對他的不諒解?

    太難解了,女人真是煩死人!

    “你到底還要不要去少林寺?”那個話題再談下去,可能什麼都藏不了了。

    端木紫別過頭去,吸口欲涕的鼻水,孩子氣地說:“當然要啊!”

    她就是那模樣,惹人愛憐,教人忍不住想呵護她。牧風兒心中又是一悸。

    眼看天就要大亮了,她得恢復一下失控的情緒才行,但是在那之前她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何要跟我一起去少林寺?”

    牧風兒不想正面回答,故意打混仗,邊走邊說:“女人一定要這麼喋喋不休嗎?”

    “回答我!”她卻不放棄,繞到他面前擋住去路。

    “因為不想看一個白癡去送死!”他故意挪掄她,大笑地邁步走去。

    “誰說我是白癡?”她插著腰站在原地,一臉唳怒。

    走了幾步見那丫頭沒跟上來,他才回頭,竟然還悶著頭杵在原地,真是斗不過她,只好再走回去。

    如果你不想白白送死,就把男人的身份扮好,有幾點要切記。”難得他二十多年的男人經驗可以傳授給別人。

    情字歸情字,為了偷得金剛經,什麼都該撇開的,這點認知她還有。

    “哪幾點?”

    牧風兒不知道她有多想學武,但見倔強的她,為了金剛經居然也會不恥下問。

    “首先,不要開口閉口就講“人家”怎樣……”

    “為什麼?”

    她不但不恥下問,而且還勇於發問,好學,看來這塊朽木,還可以雕。

    “男子漢大丈夫不比娘兒們,不會老把那種娘娘腔的字眼掛在嘴邊,會降低男人氣概的。”像他就不曾講過。

    她皺皺眉,講了幾十年了,一下子要改恐怕很難。

    “男人不講“人家”,都講些什麼?”

    “要像這樣——”他學起販夫走卒的調調。““老子就是看你不爽,怎麼?”這樣懂嗎?”咦?這樣教她對嗎?她已經沒什麼氣質了,再學男人粗野的那一套,會不會雪上加霜,更像個男人婆呀!

    他還在擔心,端木紫已經似懂非懂地模擬那種粗獷的語氣,插起腰來很凶悍地對“她”說:“老子就是看你不爽,怎樣!”

    嘖,真是唯妙唯肖!

    他不禁要贊歎她學習事物的快速,尤其是學些不良的行為模式。

    他馬上糾正她。“不准插腰。”

    “男人也不插腰的?”她越來越覺得——“男人真是奇怪的動物。”“人家”也不說,手也不能插腰。

    “會嗎?那你覺得我奇怪嗎?”他的手斜放在她的肩上,斜斜地看她。

    她正視“她”的訊問。“怪!“你”是我見過最怪的……人!”

    “會嗎?”他看看自己已經恢復男裝的身體,沒有一刻比現在還正常了。

    端木紫也凝視著“她”,從頭至腳仔細地打量,好像“她”們是今天第一次見面。

    “你喜歡我穿這樣嗎?”牧風兒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一跳。

    端木紫紅頰潮紅,插著腰,別開臉去。“哼,誰喜歡“你”!”心裡卻有一絲喜悅在顫動。

    “哦,又插腰了!”

    “人家忘了嘛!”怎麼她今天穿起了男裝卻特別嬌嗔,特別有姑娘家的嬌態?

    “又犯了禁忌,才剛說完,你就全忘,我看經書也不用偷了,回去吧!”他故意數落她的記性,難得有機會可以訓訓這野丫頭,當然要好好把握。

    她拉住“她”的手。“別走嘛!我用人格保證,下回絕不再犯。”

    他心裡直偷笑,還要裝出一臉很酷、很嚴,又不通情理的凶相來奚落她。“你的人格一斤值多少?”

    她還真陷入沉思狀,半晌後,才一臉天真地回答。“不知道那,沒賣過!”

    唉,這麼笨的人還能活到現在,也算是佛祖保佑了。

    臨到少林寺的嵩山下,牧風兒又想起一事。

    “你說話的聲音要低一點,像我這樣。”他倒是順其自然地恢復原來的低音喇叭了。

    她清清喉嚨。“這樣可以嗎?”

    本來是嘰哩呱啦的雞叫聲,現在變成一只喉嚨吵啞的雞而已。

    “再低一些。”

    她屈了膝蓋,蹲成馬步。“這樣呢?”雞啼聲成了牛叫。

    “再低!”

    原來的馬步再蹲低,變成了兔跳姿勢。“這樣呢?”

    “我是叫你降低聲音,又不是降低身高,你已經夠矮的了!,,

    “喂,“你”罵人啊?在怎麼說我也是“你”師姊呢!”她最氣人家說她矮了,那是她的致命傷。

    牧風兒真搞不懂女人。她本來就長得小巧玲瓏,有什麼好生氣的。

    “最後一點,切記,不要叫什麼師姊師妹的,你一叫,就全完了!”尤其是那句牧風兒師妹,簡直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污點。

    “哼,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說著手就很自然地插起腰來。

    牧風兒瞪著她的手,直到她不好意思地放下來。

    他一點也不想再跟這麼愚昧的人說話,免得降低他的智力,還要被她的無知氣得內傷。

    見他惜言如金緊閉尊口,不再教她如何當男人,她也不說話了,難得安靜地跟隨在牧風兒身邊,此刻的她,心裡有股安全感,即使前頭是一個未卜命運。

    突然走在前頭的牧風兒煞住腳步,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回過身問端木紫。

    誰知低著頭走路的端木紫沒見到前頭的人已經停了下來,她還一個勁兒地沖上去,撞進他的懷裡,差點把鼻子撞扁了。

    哎呀,她又在喊痛,鬼叫連天了,邊叫邊責罵他不說一聲就停下來。

    關他什麼事?誰讓她低著頭走路,地上有黃金啊?幸虧只是撞上他的身體,那還是肉做的,萬一撞了樹干,她身上少不了又一包!

    ““你”停下來做啥呀?”她非常疼惜地模著那只小巧細致的鼻子。

    “你有沒有帶肚兜?”

    她那兩道柳葉似的彎眉,倏地皺在一起。““你”就為了這件事停下來啊?”

    “沒錯!因為這件事比去少林寺偷經書還重要。”一切只為肚兜起,沒了肚兜就甭玩了。

    她伸手去摸“她”的額頭。““你”腦袋發燒?我有沒有帶肚兜和少林寺有什麼關系?”還一天到晚罵她笨,看來“她”自己也聰明不到哪兒去。

    “因為……”剛才太心急了,話說得過滿,牧風兒絞緊腦汁,拼命胡謅一通。“你知道的,有人睡覺會認床,有人會認棉被,我呢?沒穿肚兜會睡不著的。”天啊,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談出這麼遜的理由,連三歲小孩都騙不了。

    端木紫果然大笑持笑、笑得在地上打滾,笑得喊肚子痛。

    他簡直沒面子到極點了,滿腦子就想著,不干了!

    “沒想到“你”跟我一樣,沒有穿肚兜睡不著覺,寺裡的師姊妹們都說我是怪胎,哈……”她又笑得花枝亂顫。

    吁!他松了一口氣。

    “你是說你帶了?”他得確定這個瘋女十八年所講的瘋言瘋語。

    她突然止住笑,很斷然地回答。“沒有!”

    他的臉開始結起一層層的白霜,像秋天的牆角邊,他發誓,長這麼大從沒一刻像現在這樣,很想去掐一個人的脖子,直到她唉不出聲來。

    “咱們現在是女扮男裝到少林寺,帶著肚兜去,萬一被發現了,不是自找死路,忍耐幾天,很快就習慣了。”她還安慰他,真好笑。

    然而他卻笑不出來,沒了肚兜,那他還去少林寺做啥呢?他根本是從頭到民都在做白工嘛!

    端木紫追上來,兩人齊步並行,歪著個傻愣頭看“她”,不懂“她”的煩惱。

    在安靜無人的林子裡,只有兩人趕路的腳步踩過於枯樹葉的聲音,沙沙作響。

    林樹無窮無盡,他們像永遠走不出去似的。

    突然,端木紫轉過頭看“她”,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他斜過頭去看她晶瑩透亮的眼睛,像湛藍的海水。

    “慕容玲瓏要是看了“你”的男人格樣,一定大流口水。”她本來想說大師姊的,但又不想說,像怕被搶了什麼似的,一種很奇怪的心理在她心中流竄了開來。

    他擺出一副冷笑酷容,睨眼看她。

    “那我有沒有讓你流口水?”一手攔在她的肩上,十足的挑情。

    活活嚇壞純情少女的心靈,她下意識地摸嘴角。還好口水沒流出來。

    抬頭見“她”嘲弄的眼神,端木紫才知自己被耍了。賭氣地說:“拜托,我又不是她!”

    牧風兒嘴角掛著一抹笑意,心裡無聲地回應著。“是啊,還好你不是她,你要愛的人是男人,是我!”

    “兩位施主前來少林寺,不知有何指教?”一個身穿素衣,頂個大光頭的年輕和尚,將他們欄在大門外。

    他椎了一下端木紫的肩,暗示她快點回答。

    然而端木紫卻盯著那和尚的寸草不生的大光頭,好像嚇得說不出話來。

    剛才推那一下可能不夠大力,沒法搖醒她,只好再使點勁,用力踢她一下。

    “我想出家……”

    那一踢,果然奏效,但是,她忘了壓低聲音,嬌嫩的女音,而且講得太白了,易引人起疑竇。

    “咳咳!”他咳嗽兩聲提醒,她才意識過來,捧出一臉甜美的笑容。

    天啊,她想勾引誰啊?簡直教人氣得發抖,照這樣下去,恐怕還沒進少林寺的大門,他們兩人的屁股就會各有一只腳印——當場被人踢出去。

    他附耳過去低噥幾句。“你現在是男人,不要笑得那麼淫蕩。”

    她馬上斂起笑容,湊過去低嚷了一句。“我哪有淫蕩!”還不服氣地踩了牧風兒一腳,算是報仇。

    他痛在腳上,不敢叫出聲,也終於明白什麼是最毒婦人心。

    “不知道你們這兒缺不缺和尚?”這回她可記得壓低嗓門了,不過內容卻比上一句更白,白到近乎低能的地步。

    對於這種幾近白癡級的應對,他只能搖頭歎息,暗自為她祈禱,但願眼前這個年輕和尚的智商跟她不相上下,這樣子,也許他們還有機會進得了少林寺的大門。

    和尚端出一雙銳利的眼神朝她訂量一圈,又轉向牧風兒,態度冷漠地問他。“那你呢?”

    那和尚在問他嗎?他指指自己。

    和尚點頭,而且視線正對著他的眼瞳,一切言行舉止都表示肯定的。

    他很肯定地說:“我只是陪她來適應環境而已。”誰要出家當和尚,頭殼壞掉不成。

    那丫頭為了金剛經可以犧牲一頭秀發,出家當和尚,那是她的事,可別把他拖下水了,當和尚他可沒興趣,而且他是個孝順的孩子,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損傷,孝之始也。

    一雙惡毒的眼睛投向他,像兩團火炬,要燎燒他全身,處罰他說錯了話。

    端木紫連忙補充道:““她”跟我一樣,一心想來少林寺當和尚,可是——”

    放眼望去,整個少林寺裡星羅棋似的到處是一顆顆的光頭,像一粒粒會移動的石頭,壯觀的可怕。

    可是她不想剃光頭發,因為太難看了,而且她的發質很好,剃了可惜,也許可以打個商量帶發修行,像在峨呢寺這樣。

    她可是還沒講話,那和尚便一臉不耐煩地丟下話。“跟我來!少林寺的規矩,多做事少說話。”他的態度很不友善。

    兩人對望一眼,至少進得了少林寺的大門。

    偏偏她還像只七月半鴨不知死活地對他嘀咕著。“哇,這個臭和尚好凶啊,都怪“你”!”

    “關我什麼事?”他捨命陪君子,已經夠委屈了。

    ““你”家不是很有錢嗎?如果“你”多帶幾車金銀珠寶的香油錢,像來峨嵋寺一樣,我想他們一定把咱們奉為上賓。”

    和尚回頭斥責。“別說話!”

    一句到了他嘴邊的話,硬生生又吞了回去。

    這是什麼歪理?他當初到峨嵋寺是有目的,而此時出現在這裡,所為何來,還不是被她害的。

    大殿上,一堆老老少少的和尚跪在草墊上,敲打著木魚,嘴裡吟著咿哦之音。

    “稟告師父,這兩位施主想成為佛門弟子。”

    那和尚說完,立即退到一邊,木魚聲戛然而止。眾人回頭,幾十只如箭的目光射向他們。

    住持大師起身,來到兩人面前。“可否請問,兩位施主為何想入空門?”

    “因為金——”

    他截住端木紫的口沒遮攔。“因為今生注定有禪緣。”

    吁,真教人捏把冷汗,他差點被嚇出膽汁來了。

    端木紫突然又插句話。“不過先講好,我可是不剃光頭發哦!我的發質很柔順,不信你摸摸看,剃了多可惜。”

    天呀,她不講話別人不會當她是啞巴。

    住持老和尚攏一下他的白須,微揚的唇角淹沒在又長又白的胡海之中。

    ““他”是令弟嗎?童言童語,十分可愛。”

    牧風兒瞇起眼來注視那個住持老和尚,果然是出家人慈悲為懷,明明是舉世無雙的大白癡,他卻說她是可愛,真善良啊!

    “什麼!?誰是“她”的弟弟,我是“她”的師——”還好他的動作快,趁她那個“姊”字沒說出口前,先封住她的嘴。

    “大師誤會了,“他”是我的“師弟”。”

    住持大師嘿然而笑。“一樣的,兩位感情必定十分友好,才會攜手同來。”

    他只好跟著咧開嘴角,應酬地僵笑著。“還好、還好,二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端木紫這時咬了他的手,他痛得彈開來。

    大師笑得更大聲。“你們就先到柴房去幫忙,下個月有個剃度法會,屆時再正式為你們剃度取法號,兩位的俗名是……”

    “我是端木紫!”

    又忘了壓低嗓們,這丫頭遲早會出事的,牧風兒真的沒轍了。沒見過有誰的忘性比她還強的。

    直到他踩一下她的腳盤,才讓她恢復記憶隨後自己想起來,降低嗓門,重講一遍。“我叫端木紫!”

    她想早點曝光早點死,是她的事,千萬別拖累他了。

    “我叫牧風兒!”

    “風兒,你的師弟紫兒真是逗趣!”

    是嗎?他怎度不覺得。

    端木紫突然沖到大師身旁,跪下來,認真地央求。“大師:紫兒不會煮飯,紫兒想去看守金剛經,可以嗎?”

    毀了,全毀了,誰叫她操之過急的呀!牧風兒瞪她一眼。

    那個小白癡,為何不是個啞巴呢?真可惜!

    幾個高頭大馬血性奔放的和尚紛紛瞅著端木紫汕笑,露出暖昧的眼神。

    那些話被牧風兒聽到了,擔憂在心裡。

    在這個女人禁步的男人天地,端木紫的處境未免太危險了,一旦被發現她是女人,恐怕要遭那些人高馬大的餓狼和尚給吞了。

    他很認真地考慮著,是否要放棄任務,強挾著端木紫打道回府。

    “好!那你們師兄弟兩個就跟弘一到藏經閣看守經書吧!”被大師點到的弘一是個英俊斯文的和尚,不像方才那幾個大個子和尚那麼可怖。

    弘一扶起端木紫。“兩位請隨我來!”

    他被弘一和尚的那一眼看傻了,那是女人看男人時的愛慕眼神,可是弘一是個道道地地的男人啊!

    二人走在蜿蜒的長廊上,端木紫又守不住口挨近他的身邊來竊竊私語。“喂,“你”覺不覺得這個弘一長得很英俊?”

    這個小笨蛋居然還有心思注意弘一的長相?!他卻在為她的貞操煩憂,呼!他如果沒讓她氣得吐血而亡。也算命大了。

    難怪他的身體和情緒,最近老是怪怪的,八成也是被她氣出來的病痛。

    他不會去理睬她這種無聊至極的問題,要論弘一的長相,還沒他一半帥呢?

    弘一聽到後面兩人的積極嘰嘰喳喳,回頭說:“你們是不是在說人家的壞話?”

    端木紫汀了個冷顫,他當然也不例外,任誰聽了和尚這樣說話,都要抖掉一層雞皮疙瘩的。

    ““你”不是說男人講話不會用“人家”這兩個字嗎?”端木紫當場給他“吐槽”。

    他哪知啊?

    ““正常的男人絕對不會的。”像他又正常、又長得帥,難道她沒注意到嗎?

    端木紫嚇得不敢繼續走,怕離弘一太近,好像他帶菌似的。

    ““你”是說他——”她瞟著弘一的背後,身子發抖。

    “可能是男人裡面的“慕容玲瓏”。”告訴她也無妨。基本上,在少林寺裡,弘一算是和她同性別,不具危險性的。

    她打了個寒顫。“難怪他剛才看咱們時的眼神怪怪的!”

    難得她又恢復失散多年的聰明伶俐。“你要注意的是方才大殿上那幾個比較高大的,他們才有雄性的攻擊力呢。知不知呀?笨丫頭,只想著金剛經,貞操都可以擺一邊了,是吧?”

    “哪有?”他為什麼老是看不起她呢?她氣得想掄拳過去。

    想跟她耍嘴皮子,來呀,誰怕誰!“要不干脆老實告訴他,“你”不是男人,免得他剝光“你”的衣服後,才發現真相,反而失望,那不挺可憐的!”事到如木紫打道回府。

    “好!那你們師兄弟兩個就跟弘一到藏經閣看守經書吧!”被大師點到的弘一是個英俊斯文的和尚,不像方才那幾個大個子和尚那麼可怖。

    弘一扶起端木紫。“兩位請隨我來!”

    他被弘一和尚的那一眼看傻了,那是女人看男人時的愛慕眼神,可是弘一是個道道地地的男人啊!

    二人走在蜿蜒的長廊上,端木紫又守不住口挨近他的身邊來竊竊私語。“喂,“你”覺不覺得這個弘一長得很英俊?”

    這個小笨蛋居然還有心思注意弘一的長相?!他卻在為她的貞操煩憂,呼!他如果沒讓她氣得吐血而亡。也算命大了。

    難怪他的身體和情緒,最近老是怪怪的,八成也是被她氣出來的病痛。

    他不會去理睬她這種無聊至極的問題,要論弘一的長相,還沒他一半帥呢?

    弘一聽到後面兩人的積極嘰嘰喳喳,回頭說:“你們是不是在說人家的壞話?”

    端木紫汀了個冷顫,他當然也不例外,任誰聽了和尚這樣說話,都要抖掉一層雞皮疙瘩的。

    ““你”不是說男人講話不會用“人家”這兩個字嗎?”端木紫當場給他“吐槽”。

    他哪知啊?

    ““正常的男人絕對不會的。”像他又正常、又長得帥,難道她沒注意到嗎?

    端木紫嚇得不敢繼續走,怕離弘一太近,好像他帶菌似的。

    ““你”是說他——”她瞟著弘一的背後,身子發抖。

    “可能是男人裡面的“慕容玲瓏”。”告訴她也無妨。基本上,在少林寺裡,弘一算是和她同性別,不具危險性的。

    她打了個寒顫。“難怪他剛才看咱們時的眼神怪怪的!”

    難得她又恢復失散多年的聰明伶俐。“你要注意的是方才大殿上那幾個比較高大的,他們才有雄性的攻擊力呢。知不知呀?笨丫頭,只想著金剛經,貞操都可以擺一邊了,是吧?”

    “哪有?”他為什麼老是看不起她呢?她氣得想掄拳過去。

    想跟她耍嘴皮子,來呀,誰怕誰!“要不干脆老實告訴他,“你”不是男人,免得他剝光“你”的衣服後,才發現真相,反而失望,那不挺可憐的!”事到如今,人都已經進了少林寺,別說貞操了,她是這情字都可以擺一邊,現下,就干脆裝蒜到底,反正“她”也自以為聰明,不如將錯就錯,省得大家尷尬。

    “那如果他看到的是一個赤裸裸的陽剛男子,你猜弘一會怎麼著?”地勾著眼角問她,很玩味的語氣。

    端木紫倒被“她”問住了,擠眉弄眼的端詳“她”。哼,“她”是越來越不怕洩漏身分了,敢這樣明目張膽地說話。

    “好啊,那不正合了弘一的脾胃。”她嘴角一抿,很不屑似的。

    “喂,你好像一點都不關心我唉?”他被她那副漠不關心的神情激怒了。

    她瞥他一眼。“關心啊?怎不關心!”驀地拉大嗓門喊著走在前頭的弘一。“喂,請你對咱們牧風地溫柔點,別弄傷了“她”喲!”

    天啊,她是在關心地嗎?牧風兒一掌捂住她的烏鴉嘴。

    這個笨丫頭難道沒看出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嗎?

    而端木紫則存心把情關壓在最後,假裝不聞不問,裝蒜到底,至少要給大師姊一個公平的機會,算是償還多年來對她的照顧。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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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藏經閣,顧名思義,收藏各種經書,並且將它們束之高閣,當然,機關重重的藏經閣,也束了不少想偷經書的竊賊白骨在高閣之中。

    望著那座仰之彌高的藏經閣聳立眼前,端木紫單純地以為金剛經已經勝券在握,殊不知險阻正在腳下。

    少林寺的每個和尚都有他們必須負起的雜役,就像「她」們在峨嵋寺一樣,即使是和尚尼姑也是普通人,沒有「閒人」或「剩人」。

    當然,她和牧風兒也不例外。

    「我們看守藏經閣的工作是擦拭閣裡所有的經書。」弘一的聲音又細又小,完全沒有男人低沉的嗓音。

    她不免好奇,私底下偷偷問牧風兒。「「你」看弘一會不會也是女扮男裝混進來想偷經書?」

    「你別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不計一切代價地想學武功!」連女人家最重要的貞操都排在金剛經的後面,這點他最不能苟同。反正她也聽不出他在損她,腦子裡除了武功兩個字以外,什麼都容不下了。

    「擦經書?那真是再輕鬆不過了。」

    在峨嵋寺裡,她還得下山挑水、上山拉柴呢,有時,一天要上下山好幾趟。

    弘一笑著回頭看端木紫。「是嗎?」

    打開藏經閣的第一道機關,原本是牆的地方,突然砰地一聲,往兩邊裂開一個大門,裡頭是一個圓形的空間,一堆堆比人高的經書性牆而立,分佈之密集,已不見牆色,粗略估計最少上干冊。

    「我的天啊,這麼多經書!」端木紫的嘴巴已經被嚇成圓形了。

    「這還只是藏經閣的第一層而已。」弘一從門旁的竹簍子裡掏出三條抹布。

    「那……哪藏經閣有幾層?」

    「比雷峰塔多一層,十層!」

    她嚇得咋舌,看來挑水檢柴的工作並不算太辛苦。

    她不禁露出同情的眼神。「這麼多經書,就你一個人擦,要探到什麼時候?」

    弘一臉上掛著一絲安慰的笑容。「從今天開始,就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了。」他的眼睛同時看向他們兩人。

    兩人只能苦笑,苦笑的人,心裡多半是啞巴吃黃連。

    接過弘一遞給他們的抹布,望著一堆堆小山似的經書,真不知從何撩起,她的手一下子突然感到沒力了。

    靠過去對牧風地低噸。「「你」有練武功不是嗎?快用「你」的武功把這些經書上面的灰塵抹乾淨。」

    呵!她是白癡嗎?講話都不經大腦的。他白了她一眼。

    「我練武功不是用來擦經書上的灰塵。」他啐了她一口,被她拖累來擦經書已經夠不平衡了,還要他發功夫灰塵,她以為他是什麼!

    她突然一臉愁眉不展。「那怎麼辦?等擦完這些經書我都已經七老八十,哪還有力氣練武功。」

    真沒出息,這點東西也要擦到七老八十。「誰要你探完這些經書?」

    她扁嘴細思量,不是要邊擦經書邊找金剛經嗎?

    牧風地給她一記眼神,示意她去問弘一,這個弘一雖然有點溫吞得怪異,但人還不錯,有問必答。

    對呀!她怎沒想到呢?直接問弘一,節省尋找的時間。

    「請問,金剛經是哪一本?」她問得很直接,教一旁的收風地抱著額頭髮燙。

    弘一開始拿起經書邊拭邊說:「金剛經是少林寺最重要的一本經書,在藏經閣的最上層,不過沒人近得了。」        

    「為什麼?」第十層難道沒有樓梯可爬上去嗎?她不禁好奇。

    弘一沒來得及回答,那道牆做的暗門,忽地敞開了,有人闖了進來。

    「兩個小可憐蟲,居然被關在暗無天日的藏經閣裡,真教人心疼呀!」

    是大殿上那幾個面帶曖昧笑容的和尚,為首的那個還伸手去摸端木紫的臉頰,露出輕浮猥褻的表情。

    牧風兒一個箭步飛過去,揚手一揮,拍掉那留在端木紫臉上不懷好意的賤手。

    「別對「他」毛手毛腳!」他一臉疾言歷色,聲如洪雷。

    「哈哈,師兄講話了!」裡頭有人喊話了。

    牧風兒揚起下巴,瞇著眼。暗忖:這些人果然是來挑釁的。

    一腳跨上放置經書的木桌,臉歪嘴斜地擺出一副不好惹的壞人模樣,希望能嚇跑他們,因為他實在不想出手傷人。

    那幾人果然退了幾步,但不是被他那一臉中風的表情所恫嚇,而是方纔那一掌,讓他們心生畏懼;不過,為首那人可沒那麼容易放他們干休。

    「弘一,你的金剛經最好看緊一點,可別讓他人來個監守自盜。」

    「我……才……沒……有……」誰知,弘一還未回答,端木紫竟結結巴巴地辯白,說得理不直氣也不壯,越聽越像是要來偷經書的。

    一時之間,場面的氣氛相當怪異。

    弘一也替他們說話。「悟覺師兄,你誤會了。」

    「哼!最好是沒有,就算「你」想偷,也得過了少林十八銅人和木人巷再說,只是那時候,你們恐怕變成一塊一塊的肉醬了!」悟覺抖著一臉橫肉警告他們,兩隻死魚眼直盯著端木紫看,嘿嘿而笑。「師弟們,你們說「他」像不像個娘兒們啊?」其他幾個和尚大咧咧地笑著,全不懷好意地盯著「他」看。

    「像,像,簡直像極了!」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那邪邪的笑聲,聽得人刺耳!

    「不准笑,當心我把你們砍成幾大塊。」端木紫一氣起來又忘了裝男音,拔高的聲音,更引得他們哄堂大笑。

    「生氣了,小紫兒生氣了,哎呀,真逗!「他們故意惹「他」,不過只是想藉此摸清兩人的來路。

    端木紫衝過去要開打,候他被牧風地攔住,哼!對付這些半生不熟的小角色,焉用拳腳,一本破經書就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他運氣挪動桌上一本發黃的經書,經書飛出去,不偏不倚地打中那個滿口穢語的和尚嘴巴,雖牙沒落滿地,不過前面那一排牙齒起碼十天不能進食。

    其他幾個人上前扶住他,放了一句狠話。「哼,咱們走著瞧!」才倉皇離去。

    端木紫還倚身在「她」的懷裡,抬起頭來癡癡地瞅著牧風地。「哇,「你」剛才好神氣喔!」眼裡流轉著愛慕之意,真希望哪天她也能有這麼好的功夫。

    他意識到弘一在看他們,故意松升她的手,怒氣喝道:「少廢話,擦經書!」他只好裝凶來掩飾內心波濤洶湧的情緒。

    「凶什麼凶,有武功就了不起呀!」

    這個笨丫頭,她哪裡知道他的心情,當下,牧風兒只得神色黯然地走了出去。

    弘一走向「他」。「你們師兄弟感情真好,教人好生羨慕!」

    她瞄一眼牧風地離去的背影,好陽剛的表情,心想著,「她」要具是她的師兄就好了,能永遠在一起,也就沒那麼多煩惱。

    一個下午,端木紫總共擦了五十本大大小小的各種經書,到了夜裡,那五十本乾淨的書本鋪在地上,成了她的睡鋪。

    因為太累了,她和牧風兒便徵得弘一的同意在藏經閣裡過夜,牧風兒還嘲笑她多沾點書卷味,也許會變得有氣質些。

    哼,還敢說她,「她」的氣質又好到哪兒去?

    又偷偷瞄「她」一眼,瞧「她」一個下午悶不吭聲的,也不知在想什麼心事,八成又在後悔來少林寺的事。這一筆爛帳,一定也記到她的頭上來的,算了,看在「她」為了保護她挺身相救的分上,就不跟「她」計較了,先睡個好覺再說吧。

    所謂累到深處無美夢,她才一閉眼,就夢見地震,她的身體搖晃得厲害,震垮了周圍一堆堆高起如山的書,所有的經書霹靂啪啦垮塌下來,她被壓扁活埋在經書裡。

    救命呀!糟了,她的手腳不能動,完全麻痺了。

    「端木紫!起來,別睡了!」

    有人來救她了!

    一想到金剛經還沒偷到手,怎麼能被經書壓死.心有不甘啊,那樣的念頭一產生,竟爆發出一股逃命的力量來。        

    她整個人忽地彈起,因用力過猛,不知撞了什麼,眼睛還來不及睜開看清楚。

    「哎呀,你起床的動作就不能溫柔一點嗎?跟地牛翻身一樣!」

    當她勉力睜開一眼探視周圍的災情時,發現牧風地蹲踞在她身旁,額上有包,還紅紅腫腫,像剛被撞到的。

    「「你」的額頭怎麼了?」她的另外一隻眼睛也在慢慢甦醒當中。

    「好心沒好報,不教你這個笨蛋功夫也罷,免得你惹禍生事!」他邊揉邊說,本來想教她幾招防身,以防少林寺那幾個壞胚子和尚動她的腦筋。

    一聽到要教她功夫,所有的意識火速轉醒。

    「求求「你」教我吧,否則我會被欺負的!」她拉住牧風兒的手撒起嬌來,像個小女孩要糖吃似的。

    半坐起的身子,視線恰好落在牧風地平坦的胸部如大街上的馬路一般。

    「哇,「你」的胸……」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那個厚實寬敞的胸膛,心日竟無端地蹦跳得厲害。

    牧風地不疑有他地摸著自己的胸部兩下。「我的胸怎麼啦「!」」

    她怕被識破了底,趕緊又換了詞。「「你」的胸綁得挺平順的,完全看不出是姑娘家的,咦?「你」連睡覺都綁著胸啊,不用扮得這麼徹底吧!」特意把聲音壓低一點,心付:身材像不了,聲音總裝得成吧。

    牧風地自嘲地說著。「我天生賤骨頭,喜歡虐待自己的身體,行不行?」

    誰像她那麼好命,睡飽吃,吃飽又睡,而且睡著時就跟被打昏一樣,不省人事,更別說她的睡姿了,簡直不堪入目。

    他一夜未合眼,還不是為了她去探究藏經閣的第十層,少林寺的十八銅人陣和木人巷,聞名江湖,他也沒把握能否過關,取得金剛經。

    「我可不行,綁得那麼緊,難過死了,哪睡得著,像這樣多舒服啊工她挺起不怎麼傲人的胸圍,任那小巧的雙峰在他面前舒展。

    他趕緊別開臉去,免得鼻血逆流而亡,那就死得太不值得了。

    「你能不能像蘇姑娘那樣端莊一點?!」

    端木紫突然靜默下來,吸著嘴,皺著鼻,臉上有股火氣。

    「「你」那麼喜歡大師姊,就別跟我來少林寺嘛!」

    牧風兒好玩地抬起她的小臉蛋瞧去。「你該不是在吃……醋吧?」

    她被問急了,惱羞成怒。「「你」……又不是……男的,有什麼醋好吃的!」她的心快跳出來似的。

    「如果我是男人呢?」其實他被那一句醋勁十足的話給震驚了,這個小丫頭似乎有點長大了。

    端木紫怔怔地看著「她」,答不出勝來,臉紅得像火燒天。

    兩人尷尬地對看,眼神紛亂,各自佈滿了問號。

    端木紫光移開眼睛,沒勇氣再對看下去,怕漏了心底事,抿起嘴角,別過臉頰,裝著一副高傲模樣。

    「「你」不教我武功,沒關係,少林寺裡會功夫的人多的是,自然有人願意!」那樣說是想氣氣牧風兒.也讓腦子別老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

    他的腦海裡閃過一個人。「你不會想自投羅網,去找那個悟覺吧!」

    對於端木紫,也許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情懷吧!

    「我找誰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就拿悟個來氣氣「她」,這個笨蛋,瞧了老半天,居然瞧不出她的心意,還以為「她」有多聰明呢!

    他氣得想一拳打醒她的武功春秋大夢:「蠢蛋,你看不出,悟覺想吃了你嗎?」即使她現在是男裝扮相.悟覺的口水都流了滿地,若悟覺知道端水紫原來是個女兒身,那不連骨帶肉全吞了。

    看到牧風地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罵人的聲音越來越激昂,她心裡竟然有點暗爽,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氣「她」個夠,順便秤秤她在「她」的心目中,究竟佔有多少份量。

    「為了學武功,他想吃就讓他吃吧!」她等著看牧風地的反應。

    可是,牧風兒這回居然沒有反應!「她」只是瞇著深透的眼眸,定定地瞅住她,不再咆哮了。

    咦?怎麼會這樣?她是不是玩過火了?

    寧靜的氣氛裡,好像連彼此的心跳聲都數得出來,蹦跳得一清二楚。

    他終於忍不住出聲。「你這樣跟那些青樓女子有什麼不一樣。」  那種痛心疾首已不是言語可以表達。

    衝著那句話,她又不服了,怎能拿清純如朝露的她和人盡可夫的青樓女子相提並論呢?

    「當然不一樣,她們是為了錢,我是想學武功嘛!」

    牧風地摸了下嘴角,慶幸自己沒有被那句無知到極點的話,氣得吐血。

    「那還不是一樣得失身下海去做……」

    「不同的,青樓女子為了錢和誰都可以做,我只和教我武功的那個人做,這點很不同的!」咦,這麼說,如果「她」願意教她功夫的話,那她不就得……她臉又紅成晚霞天。

    「不同你個大頭鬼!」他最後一次的聲嘶力竭,連粗話都出來了。

    端木紫嚇住了。哇,牧風地居妹也會說粗魯的話,真是氣到最高點,心中有髒話!

    「怕了你。真那麼想學,我教你就是了!」他絕不會讓那個色迷迷的和尚碰她一根寒毛。

    端木紫花心中嘿嘿偷笑,哈,激到了吧!就不信「她」那麼好脾氣,而巨「她」明明是在乎她的……

    「我可先說清楚,「你」願意教我武功,並不表示我願意和「你」做那件事的幄!」

    「我——知——道!」瞧她把他說得像急色鬼似的,誰希罕跟她做那件事,瞧那副身子骨,前胸貼後背的,抱她活像抱男人似的,而且她到底了不瞭解他此刻是女人身份呀!她實在天真得可以了。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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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那一夜,端木紫開心了一整晚,因為牧風而終於願意教她功夫,而且「她」對她越來越有耐心和愛心,雖然口氣上仍是揶揄加嘲笑,不過,她感覺得出「她」的關心。

    牧風兒忙著把鋪在地上的經書收拾到一旁,騰出一方空間,雖不大,倒也夠身子轉園,反正只是要教她幾招簡單的擒拿,制伏惡人,不讓別人近她的身而已。

    兩人對峙半晌,收風地的眼神不聽使喚他老想盯著端木紫的胸前,想起方纔她稚氣的挺胸動作,那渾圓的曲線,宣教他的眼睛瞪凸了啊!

    「我們要對看多久才能開始?」端木緊等得不耐煩。

    幸好室內燭光微弱,她不知他的眼神飄落在哪兒,否則她准又罵人。

    他振作精神,開始教她基本的防身之術。

    「如果有人想近身輕浮你,馬上叵手抓住時方的手腕,住後一板,按住肩腫,稍一用力,對方的肩膀就算不斷裂也要脫臼,來,我示範一次。」

    「哎呀,好痛!」她揉著肩喊疼。

    他力氣太大了,忘了她是女人,細肩細手的一吹彈即破。

    「你認真點,想學就別喊疼。」他的憐香惜玉可不會表現在這裡。

    在示範的過程中,一來一往地模擬.兩具穿著落衣的身體互有碰觸,每碰一回,他的心思就飛走一點,如此一點一滴地慢慢渙散,到最後他根本就是拉著她的手在輕舞飛揚一般。

    「喂,「你」也認真一點嘛!」換她抱怨了。

    是她身上散發的淡淡清香,令他迷惘,還是她琥珀般的眼瞳,發出異性相吸的召喚,汲取他不夠堅強的意志。

    等地恢復意識時,已被端木紫強壓在地,在這個示範裡,他應該是演一個動手侵犯她的惡人,雖然手下並沒具的佔了便宜,但在精神上,他已經對她攻城掠地。

    哇,想像力之可怕,遠勝過刀槍。

    還好他不是真的和尚,否則他已犯了色戒。

    「喂,「你」是不是要用點力氣才逼真。」她騎馬似地跨在「她」身上,還要求「她」要用力,天啊,此情此景,「力」何以堪啊!

    「你要逼真是吧!」他的腰桿一挺,立即將她反制壓在身上。

    現在變成他騎在她身上。「這樣夠不夠逼真?」瞅著她靈秀清亮的眼眸,語帶挑逗。

    「她」的鼻息呼在她的唇邊,她突然慌得不知如何回答,一顆心怦怦亂跳,「她」看她的眼神,灼灼烈烈,霎時兩人的心魄似乎漸漸被慾火焚了身。

    她幾乎以為「她」的唇要覆蓋下來,張開眼睛也不對,屏住呼吸又會窒息,她實在不知該如何應付這種情景呀!

    「哎呀,「你」好重呀,我不學了!」她將牧風地推開,迅速地別過臉去,可不能被「她」瞧見了她的蠢模樣。

    他也神態慌亂地振振衣服,為掩飾心中的慌忙,故意回嘴。「不學拉倒!」

    兩人背對背,沉默不語。

    端木紫待劇烈的心跳漸平順時,才回頭偷腦牧風兒,心裡突然升起罪惡感。

    天啊,她該不會真的喜歡上牧風兒吧!那大師姊怎麼辦?

    而牧風兒則環手抱胸,低頭沉思。

    他明知端木紫以為自己是女人,才會同他如此親密,而且這迷糊小妮子哪裡懂得他此刻的心情;更甭論她若知道自己是男人後,不罵他個狗血淋頭才怪,他差點忘了,她是很討厭男人的。

    端木紫忽然以一臉從未有過的凝重神色說:「我想學真正的功夫!」

    牧風兒一直就很好奇她為何不像一般的姑娘,學點琴棋書畫,將來嫁門好姻緣,規規矩矩地在家裡相夫教子,竟然如男兒漢般地執意要學習武藝,甚至那股狂熱似乎連小命都可以不要。

    「你為何那麼想學武功?」如果她能說出令他動容的理由,他會幫她的。

    她看著自己的腳,徐徐吐出聲來,像在對地上的腳丫子說話。

    「因為我要將失去的東西拿回來。」但是臉上的嚴肅與認文是牧風地未曾見過的,此時的她和平時瘋瘋癲癲的端木紫,判若兩人。

    牧風兒聽得一頭霧水。她曾失去什麼呢?

    她昂起頭,一張清麗的臉龐如露出雲怕的朝陽。

    「在我十歲那年,家裡發生一場浩劫,那個夜晚,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幾個蒙面刺客侵入家中,他們殺人不眨眼,見人就殺,不分男女老少,連睡我身旁的奶媽也難逃毒手,幸好爹及時衝進來救我,我才逃過一劫,但是爹因救我而被刺傷,找還記得爹的血濺到我的臉,我嚇得說不出活來,卻勇敢地伸出手想撕去兇手蒙面的黑巾,因為我要記住他們的長相。」她的聲音抖得厲害,彷彿她仍是當年那個受到驚嚇的女娃兒。

    「你看到了嗎?」牧風地的拳頭緊緊握著,彷彿感同身受她當年的滿懷仇恨。

    她搖搖頭,繼續說:「後來,爹負傷抱著我逃走,一年後爹去世了,那時我才知道,原來爹是當時的武林盟主。」她吸口氣,貫注胸中所有的怨氣與怒氣,一湧而出。「所以我要報仇!我要將端木家失去的東西拿回來。「你」懂嗎?」

    原來她曾經歷過這麼一段慘絕人寰的遭遇,爹為何沒對他說明呢?

    「你要的是武林盟主的地位?」他問道,有股大義滅親的凜然。

    她沒有立即回答,眼神望著漆黑的牆壁,心中充滿恨火,她的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牧風地又想起第一次在峨嵋寺前遇見她的睡容,安祥和諧如一朵臥躺在池面的睡蓮,那樣清新脫俗而且雅致,當然那是在她還沒開口說話以前的形象。

    他突然很想幫她奪下今年秋天的武林盟主。

    「拿到失去的東西之後呢?」

    該不想當個女魔頭吧?不,她不像,她的性情凶歸凶,但心還不夠黑,從她關心他對蘇曉映的反應可看出端倪。

    「不知道,現在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武林盟主。」她只想把那一塊武林盟主的至尊個牌拿到爹的墳前祭拜,希望爹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其餘的她沒想那麼多。他真的憐惜起她來了,打從心裡的疼惜這樣的感覺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聽了她不幸的遭遇後才產生的,而是慢慢累積出來,只是他一直不敢面對,任憑它越來越強烈。

    「沒想過嫁人嗎?」

    她突然笑了,笑中帶苦。

    嫁人?她還真沒想過呢。

    「「你」不是常笑我會嫁不出去嗎?誰敢娶我!」

    「我!」他自己的耳朵也被自己嘴巴講出來的那個字嚇得豎起來,只覺得那個意念一直在腦子裡迴旋,轟炸他的意識,直到把他完全炸醒過來。

    是的,他想娶這個沒人敢娶的女人!

    之前,對她的種種怨戀,其實是因為她不明白他的心意,是因為他的心意不能表現出來,他才會反向地對待她。

    真的嗎?她炯然跳動的限瞳,緊緊地瞅住他,一股莫名的感動教她想哭,淚水忽然不爭氣地流淌下來,她的心意再也隱藏不了了嗎?

    此刻她多麼想衝進牧風地那平坦溫暖的胸懷裡,尋找她不曾擁有過的安全感,即使只是那麼一下下的滿足,她會連作夢也微笑。

    正當她要不顧一切撲過去時,大師姊的面容浮現在她的腦海裡,大師姊對她大喊著,不——她跳下桌子來,拍拍衣袖,力圖恢復鎮靜。

    「「你」忘了「你」也是女人呀!我又不是慕容玲瓏!」她故意說得輕鬆俏皮,其實心裡干刀萬剮。

    他當然知道她不是慕容玲瓏,她是愛男人的。

    「如果我是男人呢,你會嫁給我嗎?」

    室內一片鴉雀無聲,只有夜風拂窗而過,幾聲匡啷,敲打著端木紫的心口。

    牧風兒呀,求求「你」,不要再撩撥我了,再這樣下去,這偏軌的情焰,要我如何承受?

    「呵呵!」她乾笑兩聲,卻裝得痛苦。

    他再逼她。「會不會?」他拉住她的手,很用力,幾乎要捏碎她的手骨。

    「哎呀,我的手好痛呀!」她輕吟著。

    牧風兒並沒有立即放手,因為他還沒得到他要的答案。

    天啊,她真的無所遁逃了嗎?

    儘管她試著關閉所有的感覺,卯足全力拚命壓抑住對「她」的情愫,但是這令人窒息的一刻終究還是降在她身上,她已經可以確定牧風地愛的人是她了,自己應該很高興的,不是嗎?

    但是,偏偏那個善良的大師姊也愛上「她」,這教她如何笑得出來呢?

    「呵——」她的子笑聲裂開,快裝不下去了,她的意識開始分裂,真我即將跳出。

    他摟住她的肩,再一次堅定地望著她,他要確定變問男人後,她不會討厭他,不會離開他。

    天啊,又是那種充滿熾烈的陽剛眼神,那種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燒灼著她的身體,熔蝕她的心志。

    端木紫猛一抬眼,湛藍的海洋眼睛,燒著兩團火焰。

    「會!  可惜「你」不是男人。」

    說完,她面紅耳赤地狂奔出去,一直跑、一直跑,跑向夜的懷抱,黑夜啊,不要嘲笑她見色忘師姊,她真的沒法子再偽裝了。

    牧民地留在原地,心裡有了打算。

    那位遭到牧民兒一記隔空移物打中門牙的悟覺,果然跑去打小報告。

    「師父,你讓那兩個新來的小子去守藏經閣妥不妥呢?萬一他們手腳不乾淨……」他意有所指地誣陷,卻也不明講。

    正在誦經的住持大師回視他一眼,那眼神深刻,仿能洞燭人心。

    被師父的眼神掃到,他心虛地為自己的出言辯白。「徒兒是瞧他們兩個鬼鬼祟祟,講話又結結巴巴,想是沒安什麼好心眼,尤其是那個高個兒的!」

    冤有頭債有主嘛,擊中他一掌的人是牧風兒,到這會兒他的牙齒還鬆動如高山危樹,此仇不報非君子。

    大師眼到他嘴角末拭乾的血清後,轉過身去,拾起木魚棒,準備繼續誦經,不過有句話倒是得先警告血氣方剛的徒兒。

    「你最好別去惹他,對方雖然年紀輕輕,絕對是個高手,功力只怕不在師父之下。」住持大師很審慎地道出眼前所觀察到的。

    「是嗎?師父你太看得起他了吧。」年輕氣盛的悟覺可沒怎麼把牧風兒放在眼裡,牧風地充其量也只不過身高高了一點罷了。

    大師搖搖頭。「悟覺,你知不知道他為何動你的牙齒?」

    啊?!被師父看了出來,想遮也來不及了。

    「誰知道!不過,這筆債我會討回來的。」一說到這兒,悟覺便義憤填膺地咬牙切齒,無奈牙鬆齒動,痛得他差點喊出聲。

    大師不禁喟歎,為何別人調教的徒弟,精通事理,像牧風地,反觀他的徒兒卻如糞土之牆,唉!是他這個當師父的太無能了,才會教出這般混飩不明事理的徒弟,到處丟人現眼。

    還笨到不懂別人的暗訓,真是慚愧啊!

    「他動你的牙,另有所表,他是要讓為師知道自己的徒弟是個「無(恥)齒」之徒,所以他相當「不齒」你的行徑,希望為師明察。」

    悟覺聽得怒火高漲。哼,沒想到這小子打了他還順便罵人不帶髒字,看來他跟那小子之間的梁子是結定了。

    大師心平氣和地對悟覺說:「至於你對他有什麼「不齒」的舉動,我也不想知道,但是為師不准你再去碰他,一切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木魚聲咚咚地敲響了。

    悟覺自知多說無益,師父已無心再聽,於是心有不甘地退下。

    只是,什麼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那是師父的牙齒沒被打到,才這麼說,他是有仇不報非君子,大家走著瞧,哼!

    白天跟黑夜都一樣陰暗的藏經閣裡,只見弘一和端木紫的蹤影,當然還有一堆擦不完的經書。

    「紫兒,「你」師兄去哪兒了?」

    其實她也注意到了,只是裝著視而不見罷了,因為見了面兩人都尷尬。

    「我……我怎麼知道?腳長在「她」身上,誰管得了!」

    她也不知怎麼搞的,心虛得很,一想到昨晚兩人的對談,到現在還臉紅心跳。

    弘一自古自語地念著。「他會不會忽然又不想當和尚了?所以不告而別離計少林寺呢?」

    端木紫無奈地聳聳肩,不置一語,走了也罷。

    至於是不是不告而別離開少林寺,這點連她都搞不清楚,昨晚還好端端的問她。

    糟了,「她」不會真的跑回峨嵋寺去告訴師父,「她」想娶她吧?那准嚇壞師父她老人家的。

    「唉,完了!」她忽然哀歎出聲。

    弘一以為「他」在難過,趕緊上前安慰。「其實,誰都看得出來你們師兄弟兩人,感情很好,只是搞不懂為何老要鬥嘴呢?」

    端木紫嚇得伸長脖子,眼睛揚高,退後三步,瞅著弘一。

    糟了!她和收風兒的情意居然被弘一發現了。

    「真的看得出來嗎?」那不表示「她」們的身份也曝光。

    弘一點點頭。

    「唉,你千萬別誤會啊!誰跟那個目中無人的傢伙有感情,我就是看「她」很不順眼,才會跟「她」鬥嘴的,你可別誤會。」她可得先撇清嫌疑才行,免得才來少林寺,椅子都還沒坐熱,就被踢出去。

    才說著,牧風地恰巧走了進來,一手壓著胸口,像忍著痛似的。

    「誰目中無人?!」

    端木紫咋舌,這個人的耳朵可真尖。

    弘一連忙放下手上的抹布,靠過去又摸又看的。「風兒你去哪裡了?」

    他並未理睬弘一的關切,反而瞅著端木紫下放。

    聽聽她剛才講的是什麼傷人的話,虧他還出生入死地為她賣命,她竟然當著一個外人的面說他的壞話,難道她胃口這麼好,連和尚都要嗎?

    這時,站在牆角的端木紫有點心虛地應聲。「唉,師……兄。」其實她現在喊「她」一聲師兄已經挺順的,只是被那麼一瞪又不溜了。

    「我昨晚是隨便說說而已,「你」別當真啊!」她蓋下眼皮,可不希望「她」回去告訴師父了。

    牧風地衝過去抓住她的手,怒聲震天。「你說什麼?」有點瀕臨抓狂的邊緣,這個女人,她到底想怎樣「!

    嚇得端水紫和弘一兩個人都花容失色,他那一聲怒吼恍如森林中的獅王,張喉狂嘯,驚人動地,嚇得林中所有的小動物都趕緊伏首稱臣再不稱臣,耳朵就要被震破了。

    而她再不稱臣,手腕就要被扭斷了。

    「哎呀,「你」又抓清我了!  在她的手還沒變形之前,她的臉已經先變形。

    牧風兒立即放開她的手,她撫著手腕又吹又摸的,眼角腦到牧風兒怎麼也是一臉的痛苦,只是她不知「她」的痛來自何因?

    「我是不想「你」去傷了大師姊的心!」她低著頭,轉身衝了出去。

    「端、木、紫、你、給、我、站、住——」牧民地額暴青筋,握緊拳頭,怒不可遏。

    突然一口鮮血自他的嘴角噴湧而出,受傷的身體癱靠在牆,那只按住胸口的手,卻始終沒挪開。

    弘一嚇得面色發青,上前扶住他。「風兒,原來你病得這麼嚴重。」

    「你別管我!」鮮血舊們流出,仍阻止不了他未完的情。「快去幫我叫回端木紫,我有重要的東西要給她。」就是念念不忘老惹他生氣的端木紫。

    弘一怔了,原來端木紫在牧風兒心目中,比他的命還重要。

    「好的!我去幫你叫「他」回來。」這個傻丫頭,究竟要傻到什麼時候,才能明白牧風兒的心意?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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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9-23 09:54:0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爬到藏經閣外門旁的老樹上,端木紫縮坐在一處枝幹分叉點上,心亂如麻。

    她不會應付這種狀況的,於是乾脆躲起來,眼不見為淨。

    看到弘一行色匆匆地踩過樹下的乾枯落葉,嘴裡還喚著她的名字。

    她沒有出聲,還躲著想得到片刻清靜,想一想,下一步該怎麼走,才不會三敗俱傷。

    前思後想,皆不得法,她的頭忍不往又探出來張望。

    牧風兒會出來找她嗎?

    也許,等一下他就會出現在樹下了,因為擔心她又尋尋覓覓;也許不會,因為不擔心她,越想她心越亂。

    愛情為何會如此艱難呢?如果不是她在從中攪和,照理而言,牧風地應會喜歡上大師姊那樣溫良謙恭的姑娘才對,這麼說來,使大師姊受傷的人,其實是她嘍!

    天啊,端木紫,你其是恩將仇報,大師姊從你入峨嵋寺就持你親如妹、疼如妹,你卻搶它所愛,致她於傷心地獄,你還是不是人?

    她越想越覺得自己手不該、萬不該愛上牧風地,又久候不到「她」的蹤影出現,心裡掠過一絲憂傷失望。

    原來人家根本沒將她擱在心上,這一切恐怕只是自己的少女情懷在作祟罷了。

    舉拳敲打腦門,暗罵自己:別作白日夢了吧,還是辦正事要緊。

    當下,縱身一跳躍下樹幹,趁著弘一不在藏經閣內,正是偷金剛經的好時機。

    一推開那道石牆門,赫見牧風兒癱倒在地,口吐鮮血,鮮血噴到衣襟上,修不忍睹,他從沒那麼狼狽過。

    「你終於回來了!」奄奄一息的牧風兒總算把她盼了回來,他叮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端木紫心疼不已,趕緊拾起衣袖,為「她」擦去嘴邊的血漬,見「她」受苦心甲竟如刀割,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感受。

    「你」不是有功夫的嗎?怎麼會受傷呢?」她扶起「她」生靠著牆壁,對此人心裡竟有股相依為命的心情。

    「誰說有功夫就不會被傷,有些人手無寸鐵卻能傷人手無形.更是厲害。」說著,牧風兒看她一眼。

    是在指她嗎?端木紫頭垂得更低。「我才不會那麼狠呢!她自己都默認了。

    是呀,她對別人都相親相愛的,對他卻特別無情。他全身的筋脈斷了一半,氣血逆流,絕不能再動怒,否則會加速氣血攻心.只會死得更快。

    端木紫想到弘一不在,是下手的好時機,早點拿到金剛經,也好趕快離開少林寺,何況連牧風兒都被打傷,萬一她碰上那個高手,死三次都不夠。

    「「你」先在這地躺一下,別動,我趁弘一不在,先去偷金剛經,咱們再回峨嵋寺。」

    她轉身要走,牧風兒拉住她的衣角,卻因內傷過重,還沒說話,血又從嘴巴流出來。

    端木紫把「她」的手撥開,放回胸口。「「你」別亂動呀,免得又流血。」

    他不讓她走,反手抓住她。「我要給你看樣東西……」他已經氣若游絲,只能緩緩地伸手到衣襟內掏拿。

    「不用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了——」她滿臉脹紅地制止「她」。不必真的掏心掏肺來證明「她」對她的愛吧?

    「看啊,這是你很想要的東西。」他慫恿著誘惑她睜開眼來。「你不是很想要嗎?」他不解。

    她當然想要,而且要「她」全部的愛!但是……偏偏她又覺得罪惡感,因為她的介入而傷了大師姊.

    「回到峨嵋寺再說吧!」最少給大師姊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也讓牧風地看清自己的真心意。

    牧風地又把它放回去,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很溫柔地凝視著她。

    「不管你要不要,我都心甘情願為你做任何的事,等你拿到武林盟主的至尊令後,我會去娶你的。」

    端木紫嚇得全身往後一仰,跌坐在地。

    她以為昨晚的一席話,早被夜風吹散了,沒想到「她」……竟然當真了。

    娶她?「她」會去娶她!

    天呀,她該如何再裝下去呢?

    「可是,我想我喜歡的是……」牧風兒的心被她未完的活提得高高的。

    她實在沒有勇氣說出口,怕傷了「她」的心。

    「你喜歡准?說呀!」他極力抑制住每一個將抓狂的細胞。

    「我喜歡的是男人——可惜我們都不是!」她胡亂地搪塞了個理由,暗忖:只能這樣先擋一陣子了,而且當時他與師姊的對談時,他不是叮嚀過大師姊別告訴她真相的嗎?那麼就再裝傻吧!

    牧風兒忍著內傷,看來這個問題困擾她很久了,應該讓她知道真像了吧!

    當他正要說出真正的身份時,石牆門外傳來悟覺的聲音。

    「師父說金剛經被偷了,一定是那對狗男女監守自盜,我早知道他們來少林寺不懷好心眼,來人呀!封住寺院所有的出入口,其他的跟我進去抓人。」

    牧風兒聞聲,運用最後一成的真氣,撐起身子,扶住不明內情的端木紫,破窗而出,往山崖頂逃。

    被挾在腋下的端木紫,雖然情急,但仍很注意自已的手腳一盡最不去碰到牧風兒身上的傷口,只是不解他們為何要逃?

    「咱們又沒偷,為何要逃?而且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要逃去哪兒?」

    牧風兒沒料到,住持大師這麼快就獲知了消息。

    「逃離少林寺!目的已達成,此地不宜久留。」

    她的身子一震。「什麼逃離少林寺?你沒聽見剛才悟覺所說的話嗎?」

    「就是聽到了,才要趕快逃命。」

    她氣瘋了,開始手搖腳動。「金剛經不知被誰偷了?你卻還要走?」還說要幫她取得武林盟主的地位,沒了金剛經,什麼也沒了。

    「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我要去搶回金剛經啊!」

    牧風兒沒再搭理她的話,拚命地河崖壁旁的小徑狂奔,雖因傷重無法施展輕功,但足下快腳,仍像踩著風火輪一般快。

    轉眼,他們已經來到背山靠海的崖頂。

    「放我下來!」她沿路直喊,喉嚨還沒喊破,倒把少林寺的和尚全喊來了。

    他腋下一鬆,端木紫落了地,一口要噴出的血硬生生被他吞回去,猛吸口氣,強自振作了起來。

    端詳四周,尋找活路。腳踩的地方,一邊是山一邊是海,山巔水循,看來不是跳下海,就是下山束手就擒了。

    「誰也不能阻止我去搶回金剛經。」她的嘴還不累,女人的嘴巴,真是奇跡!

    他促狹道:「你要憑什麼去搶回金剛經?」那一口蔚為奇觀的罵人功夫,還是那雙只會踢人的腳,抑或是那副發育不良的身體?」

    哼!敢看不起她,那就讓他氣死算了!

    「這裡窮鄉僻壤,那些搶匪一定經年不見女人,只要我恢復女兒身,撒點嬌咬著氣捏著鼻子說話,什麼金剛經還怕他不掏出來。」

    不知羞恥的女人,用女人天生的本錢去勾引男人,還有臉說得那麼自信滿滿的,這麼丟臉的行徑,怎對得起他的一片真心。

    氣死人也!

    「那就用你的身體來誘惑我吧!」想要好好地愛她,她偏不要,想跟他玩花樣,來玩呀,誰怕誰!

    「你以為你是難呀?我幹麼誘惑你?」

    「因為我就是那個偷走金剛經的人!」

    什麼!她的眼球在眼眶之中直打轉,左敲右撞的,像兩顆夜明珠。

    「你……什麼時候去偷金剛經?怎沒找我一起去。」這等有意義的事,她居然沒有參與,真教人扼腕。

    牧風地伸手到衣襟內掏出金剛經,遞交給她,看著她拿到金剛經時驚喜的神情,心裡竟有股快樂滿足的感覺,雖然受了一身的內傷加上被她氣傷的。

    「那你以為我這一身傷是哪裡來的戶少林十八銅人和木人巷果然名不虛傳,他的九牧繩法雖然取巧得勝,但仍纏鬥多時,中了嚴重的內傷。

    她就算不懂武功,總有眼睛可以看吧!

    端木紫的臉突然紅了,結結巴巴地說:「我……那……」她沒臉再說下去,

    「那什麼?」他逼問她。

    她不敢說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抿嘴低眉。

    如果不是為了幫她偷取金剛經而受了內傷,他可是壯得像條牛呢。

    她努努嘴,垂首又簾。「我以為你是要挖出心肝來證明……愛我……」她輕輕地說,不敢大大聲張揚,怕惹怒他。

    他胸口悶著一日鮮血,差點吐向她的臉。

    跟她認識以來,至今仍身心健康,沒被她氣死,算該謝天謝地。

    不過,她總算瞭解他的心意,也算沒有被白氣。

    「你現在才明瞭嗎?」這個想像力豐富的瘋丫頭,為何行徑總和別的姑娘不同呢?

    而他又偏偏愛上他。愛上那個當初站在峨嵋寺外,攔著他喊打的瘋丫頭!

    他本來以為自己能影響她,使她的性情變得溫馴一些,氣質獲得改善一些,脾氣不再那麼暴躁一些,看來他把自己想像得太偉大了。

    她尷尬地回答不出來,只會兜玩著手上的金剛經,如獲至本地輕撫。

    牧風兒看在眼裡,那一刻他真希望,自己是那本金剛經,被她那樣珍惜疼愛,至今他才明白,就算是一個鐵睜睜的漢子,也需要女人的似水柔情來灌溉滋養。

    她突然笑了。  原來剛才在藏經閣裡,你是要拿金剛經給我看!」她還以為是……天啊,他真的為她去偷金剛經,為她受得身傷。嘴上的笑,又變成了哭。

    牧風兒眼巴巴地看著她又笑又哭的,看得莫名其妙。

    這個女兒,什麼時候寸能比較正常一點呢,大概是在峨嵋令那個尼姑庵待太久廣,他得帶她回九牧門去調教調教才行。

    「不對啊!」她突然又想起什麼來了。

    他最怕她這種反應,那通常表示後面會有一堆蠢問題,接踵而來,煩得人疲勞轟炸,神經衰弱。

    「那悟覺為何罵咱們是「狗男女」?」

    說她笨,原來她還挺有那麼一點小聰明,足以明察秋毫,她聽出語病了,知道他是個男兒郎了吧。

    「你說怪不怪?就算悟覺看出我是女扮男裝,可是這兒又沒有狗,悟覺竟然罵咱們是「狗男女」,呵呵,真笨,連罵人都會罵錯。」他還自鳴得意呢!

    天啊!原來這就是她的聰明,有一種人是不能被稱讚的。牧風兒真是沒辦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男人?!她真的笨到不曾懷疑過他的性別嗎?

    「我——」端木紫瞪睜銅鈴般的大眼睛,嚇出一臉愕然。他表明真性別了?他是不是要直接脫去褲子,亮出男性的本錢?天啊!她可不能昏倒。

    「你不用再說了,我知道你現在是男人,我也是嘛,對不對?!」她又在惶急之中亂掰藉口了。

    她知道才怪!

    「不對!我本來就是——」正當他終於忍不住要宣佈自己的真正性別時,悟覺帶著一群人已追到眼前。

    「牧風兒,看你還能往哪裡跑?他們每人手裡拿著少林棍,而且一副出「棍」霍霍向豬羊的態勢。

    他沒出聲。這些光頭,來得真不是時候,阻撓地談情說愛。

    當他正在思考脫離之策時,端木紫倒是挺起腰桿來,對著他們咆哮。

    「悟覺,你別逼人太甚了!」她回頭望著下面的海域,不慎踢到一顆碎石掉落入海,好久才聽到步一聲的回音,可見那懸崖之高與陡。

    她的心中開始發毛,自己該不會和那顆碎石一樣的命運。

    悟覺瞄到她手上緊抓不放的金剛經,輕蔑地說道:「不出我所料,你們果然是為金剛經而來。哼哼!還好師父早有準備,否則真的金剛經豈不被偷了。」

    端木紫聽得有點霧煞煞,細聲問收風地。「唉,他那樣囉哩巴嗦地廢話一堆.重點是什麼?」

    牧風地神情凝重地望她一眼,取過她手中的金剛經,翻開一看,扉冊裡竟全是空白一片。

    「我偷來的金剛經是假的!」牧風兒大眼一瞪,怒氣中夾雜著震驚。

    「什麼!」端木紫跳腳了,搶過去連翻了好幾頁,卻找不到半個字跡。「金剛經是假的。」她看著牧風兒,眼眶內不由自主地盈滿欲滴的淚液。白白受了那麼重的內傷。

    她邊哭邊開罵。「你們太過分!故意放個假的讓人家偷,害我師兄身受重傷,我要去找那個住持的老禿驢算帳。」

    「去找閻羅王算帳吧!」悟覺一步步逼近他們,而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怎麼辦?」端木紫貼在牧風地的胸口上,小手不停地顫抖著,沒想到生死垂亡的一刻,他們反而格外親密。

    他緊緊摟住端木紫。「別怕!」他吸口氣,瞅著眼前心驚害怕的佳人,心裡有說不出的心疼,當下他暗自發誓,今後再不讓她擔心受怕了。

    他更沒忘記要幫端木紫奪得武林盟主的寶座,在此火燒屁股的時刻裡,他想起了一樣牽引兩人相會的東西。

    「阿紫,你有一件肚兜,裡面繡著套失傳已久的武林秘笈,那是你父親當年拿下武林盟主寶座的「凌波寶典」,回去後好好練習,你我如果沒死,咱們無命坡相見。」

    他像在交代後事一樣,望著被淚水淹沒的端木紫,不答半句,實在難以明瞭她究竟有沒有聽懂。

    「聽到沒?!」他只得大聲疾呼。

    端木紫抽搐地怒斥反駁道:「我不要什麼武林盟主了,我只要我們都活著!」因為活著,他們才能重逢。

    他再度將她樓緊,聞聞她的髮香,那是他一直很想做的事。

    都死到臨頭了,還這麼噁心!悟覺看得很不爽快地氣罵著。

    牧風兒回瞪他一眼,鬆開端木紫,開心地對她笑著。「再讓他多看一點更噁心的!」

    他用力地親吻端木紫柔軟微顫的紅唇,像蜜汁一般的甜美,讓人耽溺,不想離開。

    被吻得昏頭轉向的端木紫,從沒感受過如此強烈的接觸,膝蓋一陣酥軟,整個人像快癱了一樣。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來人呀!把他們給我抓住。」悟覺又吼又叫,身後的師兄弟們倒是看得傻怔怔的,還有人說——

    「紫兒的嘴唇,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悟覺端起木棍掃向自己人,打醒他們。「別看了,少林棍法伺候!」

    幾十個人騰空飛起,將他們兩人團團圍住。

    牧風兒抱住懷裡的端木紫,吻得正著心蕩漾之際,突地四唇分開,帶著滿滿的愛意問她。「你想不想學輕功?」

    「想啊,怎麼學呢?」她的喉間發出慵懶的語調,像剛睡醒。

    將她推開一步。「紫兒,別怪我!」

    再度抱住還不知道什麼叫輕功的端木紫,一起跳下懸崖。

    那一聲又尖又長的驚嗚,貫穿端木紫的腦門,腳踩不到地的可怖,讓她不得不緊緊抱住牧風地,彷彿悠悠天地之中,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牧風兒也緊摟住她,試圖減少墜海帶給她的恐懼感,腦子裡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還沒告訴懷裡的女人。

    「阿紫,其實我是真正的男人!」

    「什麼?!」

    疾速下降所產生的氣流風動,使端木紫什麼也聽不到,腦海裡只有兩個感覺——害怕和尖叫。

    啊——

    「我說,我是真的男人!」

    「啊!救命啊!」

    她像鴨子聽雷似的,看來他還沒摔死,就先在半空中被她的嚴重重聽氣死了!不如用事實來證明真相。

    收風兒一手抱住她,一手扯開自己胸前的衣襟,敞著平坦渾厚的結實胸膛。

    「別叫!他將她的眼鎖定在他的胸口。「我是真的男人!」

    瞪著男人才有的胸膛,連最後一點防線都卸下來了,她除了承認之外,還能怎樣呢?

    「我早就知道了!」她一臉無辜的望著牧風兒急於表白的惶然與之後的驚訝。

    「你——」在他還來不及反應時,兩人已經落海了。

    岸上的悟覺等人,聽到咚一聲的回音傳入耳中,像兩顆碎石被丟下海。

    「兩個瘋子,跳海就跳海,於什麼還要袒胸露乳的。」岸上的人,發出不可思議的喟歎聲。
活著,就要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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