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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千水 -【俠少多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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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00:22:1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書名】俠少多情

【作者】千水

說女子一定要「三從四德」才會得人憐愛?
依他看,勇敢又有個性的女人更能激發他的保護欲
就像眼前的花魁女,明明被小人下了「強力春藥」
卻硬撐著逃離魔掌,誓死捍衛「清倌」身分
雖說「乘人之危」有點不道德,可他實在見不得這小女人受苦
沒想到救人這碼子事居然有一就有二
這小妮子偏又被他救上了癮,一天到晚惹是生非
他好不容易收伏了四個惡霸保護她免受「狂蜂浪蝶」摧殘
她竟又設計報複對她下藥的小王爺,甚至拿「贖身」大事當籌碼!
雖然他有心好人做到底,擔任這位禍水紅顏的終生保鏢
莫名的預感卻告訴他,這段情路的艱難險阻才正要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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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00:22:5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冬夜,冷風呼呼地吹著,即使門宙緊閉,屋裹也有礦火燒著,寒冷的氣溫仍是凍人。

木屋裡,簡陋的傢俱、粗糙的器皿,在在都表明了這不是一個富有的人家。屋內唯一的床上躺著一名中年婦女,即便是身上蓋著厚重的棉被,她依然覺得寒冷。

「咳……咳……」

「娘!」

聽見她劇烈咳嗽的聲音,一名趴在床邊休息的少女立即驚跳起來。

「娘,要不要緊?」她趕緊撫拍母親的背,然後端來一碗熱湯藥。

「沒有用的。」婦人推開藥碗。

少女將碗移回母親面前。「娘,您生病了,怎麼能不喝藥呢?」

婦人歎口氣,她這場病從年初拖到歲末,連累女兒受了許多苦:為了籌錢買藥,女兒幾乎是日夜替人做工、洗衣,回家後還要照顧她這個病弱的母親,教她怎麼不心疼呢?

「是娘拖累你了。」她歎道。

「娘,沒有的事。您別多想了,快喝藥吧。」

在少女的堅持下,婦人喝完了藥,但她心裡清楚,自己已撐不了多久,有些事必須趕緊說清楚,否則再也沒有機會了。

「雩兒,這些年跟著娘,可苦了你了。」

「娘,別這麼說,我們母女相依為命,雩兒離不開娘,所以您一定要好起來。」

婦人搖搖頭,說道:「還記得娘以前跟你提過的繡姨嗎?」

「記得。」少女點點頭。「娘擔心,以娘的身子,恐怕無法再陪你了。」

「不!」少女抱住母親,不斷搖頭。「雩兒,別難過,聽娘把話說完。」

「不要,娘別說不吉利的話,雩兒不愛聽!」她還是拚命搖頭。

「雩兒,難道你不聽娘的話了嗎?」

少女咬著唇,乖乖坐好,讓母親繼續未完的話。

「聽我說,要是娘責有什麼萬一,你就去找繡姨,她會照顧你的。」

少女皺皺眉頭,不回答也不表示意見。婦人歎口氣,伸手自枕頭下取出一封信。

「把這封信交給繡姨,她會為你安排好一切。」

「娘,雩兒不要……」少女哽咽著,怎麼也不肯接受。

「你要讓娘走得不安心嗎?」婦人板起瞼孔。

「我……」她不想惹母親全氣,卻又不願接受母親宛若交代遺言似的要求。

「到這個時候,你還要惹娘生氣嗎?」婦人明白女兒的心意,但事實如此,不容她逃避埃

「我……答應您就是了,娘。」

「這樣就好。」婦人露出欣慰又感慨的笑,「是娘對不起你,不能給你完整的家,讓你連爹都沒有。」

她心疼女兒埃如果不是有她這種母親,雩兒一定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一生吃穿不愁。

「別說了,娘,雩兒不愛聽這種話。雩兒不在乎有沒有爹,雩兒只希望娘的病快點好起來。」對現在的她來說,母親的健康才是她唯一關心的事,至於父親……若父女緣薄,她也不強求,她只要母親的病情好轉。

婦人憐愛的撫了下女兒的臉龐,低聲道:「雩兒,娘很累,讓娘休息一下。」

「好,您好好休息。」少女幫母親蓋好被子,然後坐在一旁靜靜的陪伴,直到母親安詳的睡著,她才起身離開。

這年的冬天,真的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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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00:23: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江上的春雨霏霏,江邊的青草茂盛;雨停之後,艷紅夕陽將青草照得更加青翠。

尚未到月升之時,秦淮河中晝舫、小船往來穿梭,爭相一睹河上風光。

遠雕河中央熙來攘往的各式畫舫,一葉扁舟單獨停靠在堤岸不遠處,舟上兩人優閒的看著那頭的熱鬧。

「唉,不知道這秦淮河上,究竟是渾然天成的景致迷人,還是來來往往的美麗春色誘人?」

聽見迎面對坐的同伴發出疑惑之臀,另一名男子笑了出來。

「不論是何種景致動人,都迷不倒我們拓二當家,不是嗎?」

「少烽兄此言差矣,在下雖不才,至少也念過幾本書,說到吟詩應景的功力馬馬虎虎也算可以,再說只要是美麗的事物誰不愛,我當然也愛這秦淮河畔的風光呀。」

「哦?不知道拓二當家中意的是哪種風光?」

「當然是這秦淮河畔四時的美景、台城上楊柳依依的十里長堤,而畫舫中的綺麗,自然也不能錯過。」他大笑著回答。

「你也未免太貪心了。」慕容少烽笑道。聽他這麼說,秦淮河畔的風光他是無一處不愛嘛!

「少烽兄,別淨說我,你不也是如此?」拓彥反問。

慕容少烽驀地大笑。「拓彥兄,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雖然我們的行徑作風差異頗大,不過既然同在這裡賞景,當然是對這裡的風光都有所迷戀嘍。」

「是是是,不過我可沒你那麼好命,可以四處遊山玩水。」拓彥哀怨的一歎,想到還得趁夜離開金陵回太湖,就覺得自己有一點歹命。

「少來了,說歸說,翼城的怒火你根本沒放在眼裡,要是你不回去,翼城也拿你沒辦法。」

「哎,他是老大,我總是要聽他的話嘛,今兒個是沒急事我才敢這麼玩,要是有什麼大事,我才不敢章命開玩笑哩。」那個海上霸主發起脾氣來是很可怕的,他還想多活幾年。

兩人同時舉杯互敬,算是臨別酒了。

「說真的,你實在很清聞,沒事就待在小舟上喝酒賞景,這般優遊自在,不怕你那個二哥說你沒情沒義?」拓彥半是羨慕、半是好奇的問。

慕容家遍佈中原的產業全讓慕容二少一個人扛著,相形之下,五少實在閉得過分。

慕容少烽挑起眉。「鐘鼎山林,各有所好。商業上的事有二哥天生精明的腦袋就搞定了,哪畫還需要我?」

看他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拓彥真是嫉妒死了。「唉,不曉得老大什麼時候才肯放我假?」

他抱怨歸抱怨,心中卻沒敢有這等奢想───為了避免夢碎傷心,白日夢還是甭作了吧。

「我該走了,下回有機會再來找你。」

「不送。」

拓彥乾完最後一杯酒,在慕容少烽微笑目送下,飛身上岸,消失了蹤影。

************

入夜的金陵城原該一片安寧,偏偏秦淮河上還有人不肯安歇。

一艘燈火通明、裝飾華麗的畫舫上,數名僕役往來穿梭,忙著完成主人的命令。

「湘君姑娘,這一桌佳餚全是為你準備的,你嘗嘗看。」畫舫的主人招呼著美人用膳,一雙眼卻直勾勾盯著她的雪膚玉貌,垂涎之色表露無遺。

「多謝小王爺。請問小王爺要吟詩、對奕,或是要奴家撫琴助興?」莫湘君神色冷凝的問。

身為美人,是有資格冷若冰霜的;不論再怎麼拒人於千里之外,總有不怕凍傷的好色之徒前仆後繼,只求一親芳澤。

「久聞袖招樓的湘君姑娘美冠天下,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就讓本世子為你贖身,帶你回王府好了。」李濟放肆的想握住佳人柔夷,卻被她躲開。

「小王爺,湘君只賣藝,不賣身。」莫湘君冷著臉道。

她一點都不稀罕攀權附貴,別人入花樓往往有著不得已的苦衷,她卻只是無聊來玩玩兼餬口而已:自然而然的,她的待客之道在青樓女子中,就顯得獨樹一幟了。

今日要不是繡姨交代不能得罪小王爺,她早就回水湘閣裡去睡個好覺了,哪還會待再畫舫上陪這個急色鬼。

李濟當場沉下臉。「莫湘君,本世子是看得起你,才給你機會享受富貴榮華,你可別不識好歹。」

他自以為高人一等的態度看在莫湘君眼裹,又多了一個令她厭惡的理由。她帶著淡淡嘲弄、似笑非笑地回道:「多謝小王爺的美意。湘君現在的生活,論錦衣玉食也不過如此,實在不敢再奢求其他。」

自由自在的當個花魁多好,她幹嘛自找罪受的進王府讓人瞧不起?

這麼乾脆的拒絕,可讀李濟的面子有點掛不住了。

「莫湘君,本世於是看得起你,否則以你的出身,你以為你進得了權貴之家嗎?」

「多謝小王爺的抬舉,湘君從不奢想進權貴之家。」她別開臉,淡淡的回嘴。 別人要是對她不客氣,她也不會多有禮貌。

「你……」李濟氣得說不出話來。

「小王爺保重,若是氣壞你的身子,湘君可擔待不起。」

李濟冷哼一聲,幸幸然的開口,「別忘了本世子已經包下你一晚,你的義務就是好好服侍本世子,讓本世子開心。」

「小王爺,湘君只賣藝,至於其他需要,袖招樓裡環肥燕瘦,應有盡有,小王爺可盡興挑眩」

「本世子就是要你侍寢!」

「恕不奉陪。」她起身往外走,卻被守在艙門口的人攔住去路,逼退回艙內;見李濟使出這麼強硬的手段,她心裡有數了。

「在這艘畫舫上,你只能聽本世子的。」李濟不疾不徐的喝起酒來;女人都是需要被教訓的,今晚他會讓莫湘君知道,平樂王世子是絕對違抗不得的。

既然走不了,莫湘君索性回身面對那個卑劣的紈侉子弟。「小王爺權傾一方,怎麼也需要用這種手段來強迫一個弱女子呢?」

她因嘎怒而雙頰微紅,更顯得嬌媚,李濟不由得心中一蕩。莫湘君的美是毋庸置疑的,而她不刻意迎合的態度在一干青樓女子中更顯得與眾不同,也難怪自從她掛牌以後,不斷有人一擲千金,只為見她一面。

他跟所有的男人一樣,渴望攀下這朵名花,自第一眼見到她,他就想得到她───放眼全金陵,還有誰比他更適合當莫湘君的擁有者?

「本世子想得到你,至於用什麼方式,有誰敢質疑?」李濟站起來,一步步的走向她。「湘君,只要你聽話,本世子會疼你、寵你的。」

他涎著笑臉伸手拉她,莫湘君側身避開。「小王爺是打算不理會袖招樓的規矩,來硬的嗎?」

算算時間,繡姨派來接她的人應該快到了,她得撐到那時候。

轉念問,李濟又撲了過來,莫湘君連忙後退避開,不料竟一陣暈眩,差點撞上一旁的柱子。

李濟見她這副模樣,得意的笑了。「莫湘君,你別掙扎了,今晚若是不能得到你,本世子豈不要讓全金陵城的人笑話?」

話聲才落,他迅速撲向她,這次莫湘君卻來不及逃了。

「放手!」

她的怒斥毫無作用,李濟得寸進尺的在她手臂上搓揉著,為那滑膩的觸感而心蕩神馳。

「嘖嘖,美人就是美人,肌膚摸起來都特別不一樣。」

莫湘君氣紅了臉,使盡全力一把推開他。「下流!」

「為了你,就算下流一次也無妨。」見她不斷逃避,李濟也不急著逼近,只是面帶邪惡的笑容、看她越來越吃力的扶著柱子跟路後退。

「湘君,別白費力氣了。」他軟聲哄道,臉上有著得意「你方才喝的茶裹下了迷藥,單憑你一個人是絕對逃不掉的,你就乖乖順著我,免得待會兒拉扯之中不小心傷了你,我可是會心疼的。」

可惡,想不到她居然被設計了,繡姨曾警告過她要小心,李濟雖然是小王爺,但是品行不端、手段卑劣,結果她還是太大意了。

見迷藥已開始發揮效力,李濟舉步走向她,此時艙外卻傳來人聲。

「小王爺,在下是袖招樓的人,特地來接莫姑娘。」

李濟腳步一頓。哼,今晚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豈有白白放過的道理?

「來人,將他們打發走,就說莫湘君今晚陪本世子過夜,待明日一早,自會派人將她送回。」

莫淋君趁他這一分神,用力撞倒他,朝艙門口衝去。

李濟立刻大吼:「攔住她!」

莫湘君一口氣衝出艙門,然而幾名侍衛隨即聽命追了上來,她已無路可逃。

她急促的喘息,不知道是不是迷藥的關係,她覺得異常虛弱,體內也有一股異樣的灼熱感。

「把她帶進來!」李濟又喊。

沒有退路了。莫湘君心一橫,在侍衛們碰到她之前縱身躍入河中,踏出艙門的李濟正好瞧見這一幕。

「莫湘君!」他大喊,衝到船舷,望著底下深黑的河水。「立刻下去把她給我帶回來#」

命令侍衛下水之後,李濟在畫舫上來來回回的踱步。可惡,沒想到她居然還有力量反抗!

黑夜,秦淮河裡上演了無比熱鬧的尋人戲碼。

************

微涼春夜,閒臥船舫之上悠然靜思,是種恰人的享受,不過,今夜肯定不會是個安靜的夜晚。

「怎麼回事?」

不遠處的華麗畫舫傳來一陣騷動,眾多護衛紛紛跳入河裡,呼喝連連。

「不曉得,好像在打撈什麼。」舫上的一名女子向那喧鬧處瞧了瞧,隨口應道。

「把船駛遠些吧。」先前問話的男子依然閒臥艙中,一點追問的意思都沒有。

「五少,你不好奇嗎?」

「好奇?」慕容少烽低笑。「為了一點好奇心而破壞自己的優閒樂趣,多划不來。」

「哎,你還是老樣子。」艷麗的女子搖頭笑道,起身吩咐船夫將船駛遠些。

慕容少烽翻身坐起,他在船艙姜頭待膩了,反正睡不著,乾脆出去走走。他步向船首,感受晚風帶來的清涼。

咦,那是什麼?

慕容少烽瞇眼打矗在河中載浮戰沉的白色物體,隨手扯過一條細繩,振臂一甩,捲住那物體順利將「它」撈上船。

是一名女子。

他彎身探這女子的鼻息,不經意瞧見她的容貌,心頭竟自一震。見她雙眸緊閉、臉色慘白,他立刻施救,不願她有任何差錯。

「怎麼了?」發覺前頭有事的艷麗女子走了過來,正好瞧見他扶起那名女

「艷娘,你來得正好,這位姑娘落水了,你幫她更衣吧。」慕容少烽抱起人就往艙房走去,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衣裳是否會沾濕。

「莫姑娘!」瞧清尚在昏迷中的女子,艷娘忍不住低呼。她怎麼會落水了?

慕容少烽挑了挑眉,沒多問什麼便走出船艙,艷娘把疑問暫且放到一邊,拿出乾淨的衣裳迅速為她換上。

忙完後,艷娘見慕容少烽倚立在船頭,她壞壞的笑道:「五少,你還是管閒事了。」

慕容少烽聳聳肩。「事情自動上門來,沒辦法啊!」

他向來不會主動去沾惹麻煩,但那名溺水的女子都已到了眼前,他豈能見死不救?

「你認得她?」想起她方纔的低呼,慕容少烽問道。

艷娘點點頭。「秦淮河畔的人就算沒見過她,也絕對聽過她的名字!!」

船艙裡頭突然傳來一聲低叫,兩人對看一眼,不約而同的往裡頭奔去。

************

她……她被追回了嗎?

莫湘君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想起李濟垂涎的神色,她不由得驚呼出聲。

「怎麼了?」艷娘奔入船艙,瞧見她驚嚇又防備的神色,急忙走近安撫,而慕容少烽在發現她沒事後,便立在門口,不再前進。

「怎麼了?」艷娘坐到她身邊,又問了一次。

莫湘君搖搖頭,輕吁一口氣。「是你救了我?」

「不是。」艷娘搖搖頭,織手指向門口。「救了你的人是他,我只是受托幫你換衣服而已。」

她順著手指的方向望去,突然一陣戰慄,有種前所未有的奇異感覺掠過全身。

見她不對勁,艷娘輕觸她一下。「莫姑娘?」

「阿!」她低呼一聲,察覺一股不尋常的愉悅感由接觸點擴及全身,雙眸不由得瞠大。

她慌亂無助、不明所以的表情全落入兩人眼中。

「該死!」慕容步烽向前走了兩步,艷娘也因為驚異而迅速離開她;兩人在空中交會的眼神都蘊著驚愕。

「老天,有人想對她……」艷娘的略猜出了大概。

「我……我怎麼了?」莫湘君鷥慌的問道。

「五少?」艷娘詢問性的喚了聲,在得到他的示意後,再度走近床邊。「莫姑娘,你之前是不是喝了什麼?」

「我……」莫湘君努力的回想。「在小王爺的畫舫上,我喝了幾口茶,就這樣而己。」

那就是了。

艷娘肯定的告訴她:「你被人下藥了。」

「我知道。」莫湘君的回答讓他們感到意外。「我知道他對我下了迷藥,所以才趁著還沒有昏迷時跳入了河裡。」

呃?!

慕容少烽與艷娘的眼神再度交會。看來這姑娘確實不解人事,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艷娘輕歎一聲,朝她道:「你應該知道,有一種藥是專門用來對付不肯屈從的女人,讓男人可以順利得到女人的身子,而且不受到任何反抗。」

莫湘君的疑惑轉為了悟,她結結巴巴的說:「你……你是說……」

她有聽繡姨提過這種東西,繡姨還要她特別小心,尤其是在與男人單獨相處時。

「嗯。」艷娘點點頭。

「不!」莫湘君低呼,迅速抓過被單蒙住自己,但那股異樣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她的膚色也漸漸泛紅。

她縮到床角,緊咬著唇想以意志力抵抗那股渴望,可是那真的好難,她的唇都泛起血絲了。

艷娘同情的看著她。「沒用的,如果小王爺存心要得到你,在你身上所下的藥量必然不輕。沒有解藥,你不可能熬得過去。」

「我一定會!」莫湘君斬釘截鐵的說。她很難受,可是她必須熬過去。

強忍住藥力折磨的她看起來是那麼楚楚可憐,但她的眼神偏又倔強無比,透露出不肯屈服的意志。

艷娘搖搖頭,帶著一點點看好戲的幸災樂禍與一點點的奸詐,起身走至慕容少烽身前。

「她是你救的,她的問題你得想辦法解決。我先走了。」

說完,她還真的命人將船靠岸,然後要船夫也離開。呵呵呵,她可是把整艘船的空間都給他們了,至於五少要怎麼解決,就隨他高興嘍。

她有一股直覺───徜徉五湖四海的慕客少烽與身世如謎的莫湘君之間,一定會有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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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慕客少烽不敢相信,艷娘真的就這麼走了。

唉,只能怪他自己,明知道閒事是管不得的,偏偏又自找麻煩。

慕客少烽看向莫湘君,赫然發現她正一臉戒備的看著他,那表情像是極度害伯他會乘人之危、餓虎撲羊。

他被莫湘君可愛的模樣逗笑了。「你放心.在下沒有強迫女子的嗜好,如果你不開口,我不會接近你的。」

莫湘君漲紅了臉,一時之間分不清是因為他的言詞───或是其他因素。

「我才不會開口求你。」

她別開臉,發覺身子越來越難受,就連不小心碰到自己都會忍不住想申吟,她及時忍住,卻難掩驚愕之情。

慕容少烽倚在門邊看著她。她可真是倔強。

羞憤交加的表情帶著一絲難掩的自鄙,她顯然很不甘心自己這麼輕易著了人家的道;明明難受得很,她卻一聲不吭,只是抓起棉被蒙住自己的臉。

慕容少烽心動了。

他走向莫湘君,輕輕扯下棉被,見她難受得眼睛都紅了,他輕觸她的耳垂,令她瞪大眼睛,為他所帶來的舒暢感訝異不已。

當她意識到他做了什麼時,立刻又倔強的別開臉。「不要理我!」

她知道他是好意,也莫名其妙的相信他不會乘人之危,可是她不要敗給那個卑鄙的小王爺!

慕容少烽縮回手,眼眸盈滿連自己都末察覺的溫柔。「讓我幫你,否則你熬不過的。」

莫湘君咬著下唇拚命搖頭,那股在體內流竄的灼熱逼得她快要瘋了。

她對情慾一點都不瞭解,也不明白這麼難受的事為什麼人人趨之若驚,她好難受、好難受……

慕容少鋒沒再開口,只是靜靜地坐在床沿看她痛苦掙扎;而她,竟渴望起他方才輕輕一觸所帶來的舒暢。

又羞又怒的淚水滑出眼眶,她氣自己居然敵不過藥力。

慕容少烽突地出手,在將她扯向自己懷裡的同時,也將緊裹住她的棉被丟到一旁去。

莫湘君驚呼出聲,反射性的閉上眼,在觸及他胸膛的那一刻,感覺體內難受的灼熱迅速被一股清涼所取代。

她疑惑的睜開眼,正好對上他溫柔含笑的眸子。

「對於男女之事,你還太生嫩。」

這句話震得她回到現實,也發覺了他們此刻不合宜的接觸,他的手撫過她身上幾處後,停在她纖細的腰上,讓她偎在自己壞裡。

「你……」她伸手想推開他,卻被他輕易的阻止。

「別浪費力氣,你只有短暫的輕鬆而已。」「什麼意思?」

聞言,慕容少烽幾乎要歎氣了。「如果這樣就能解去藥性,對你下藥的人何必大費周章引你上當呢?」

他含蓄的點到為止,莫湘君卻完全明白了。

小王爺垂涎她已久,為了得到她的順從,他一定下了非常重的藥量……

沒容她想太久,再次來襲的灼熱比起之前更甚,淹沒了她的理智,令她不自覺的申吟,直往他懷裡偎去。

慕容少烽被自己的反應嚇了一跳───軟玉溫香抱滿懷,向來自制力過人的他竟也心旌動遙

他將莫湘君推躺上床,自己也跟著在她身旁臥下,雙手再次送巡著她未曾讓人造訪過的身子。

「你……」她喘著氣,在得回些許神智的同時,也明白了他想做什麼,可是她卻無法違抗。

「把一切都交給我,別再費神抵抗了。」慕容少烽柔聲哄道。

他不忍再看到她受苦,決定打破自己一向光明磊落的原則,就算被當作乘人之危的小人,他也認了。

她知道,他一件件地解開了她的衣裳;她知道,他的手撫觸過她每一寸肌膚;她知道,他摸索向她身子的幽密處……

她承受不住的閉上眼,晶瑩剔透的淚珠自眼角滾落,教他的心也擰痛了。

他吻去她的淚,按捺不住的欺吻上她的唇,在一片令她激狂的慾望來臨前吞沒了她的聲音。

夜,才正要開始。

************

天,亮了。

經過一整夜的情慾糾纏,藥效終於褪去,而她也在一連串意志與身體反應的拉鋸戰中耗盡氣力,蜷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慕容少烽端詳著莫湘君極度疲倦又略顯蒼白的容顏,一陣陣令他意外的柔情不斷湧現。

雪白細緻的身子上多了點點青紫,那是他難耐渴求時印下的痕跡。

一夜未睡,佳人倦累,他卻神采如常。

在不驚擾她睡眠的情況下,慕容少烽小心翼翼的起身,拉起絲被裹在她身上;下床穿戴整齊後,站在床畔望了她好一會兒,他才步出艙房。

想著她該用些膳食恢復體力,他下船往迎貴樓走去,而身為這家客棧幕後老闆的艷娘早準備好膳食在等他。

「五少,昨晚還如意吧?」艷娘別有深意的瞧著好友,等著看他有什麼反應。

慕容少烽挑高眉,似笑非笑地回道;「托你的福,送了我一艘那麼舒適的船舫,我哪會睡得不好呢?」

「得了,五少,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暗示不成,艷娘只好挑明了說。沒辦法,她太好奇了嘛!

「哦,那位姑娘沒事,此刻正在艙房裡歇著。你想知道的就是這個?」慕容少烽坐了下來,拿起茶啜飲一口。

艷娘翻個白眼。這五少明明知道她要問的是什麼,偏偏避重就輕,不肯滿足她的好奇心。

她還想追問,卻被一道渾厚的嗓音阻止了。

「艷兒,你就收起好奇心吧,五少存心不說的事,你用盡手段也套不出什麼。」一名長相粗獷的漢子走了出來,親暱的摟住艷娘。

慕容少烽笑著拱手道:「長武兄,打擾了。」

「客氣了。」方長武摟著艷娘一同入座。「五少難得來,我高興都來不及,說打擾就太見外了。」

「放開啦。」艷娘紅著臉低叫,向來大方的她只有在丈夫面前會露出女兒嬌態,對稍微親密的舉動敏感得很。

方長武挑眉看了她一眼。「乖乖的,別讓五少笑話了。」

在他的想法裡,夫妻恩愛是天經地義,沒什麼好避諱的。

看著好友夫婦情意綿綿的模樣,慕容少烽頭一次心生羨慕,腦中思緒回轉到船舫上的人兒,他拿起食物起身道;「長武兄,下回有機會再與你長聚。」

「五少,這麼快就要走了?」方長武有些意外。

巴娘促狹的道:「哎,五少要去照顧人嘛,所以沒空陪你。」

「照顧人?」出門收租,今晨才剛回到家的方長武顯然還不瞭解狀況。艷娘忍住笑。「五少,你快回去吧,我們不送了。」

慕容少烽也沒多解釋,在他倆的目送下,拿了東西就走人。

「五少在趕什麼?」方長武還是一頭露水。

艷娘看著他,離家好幾天,她可想他了呢!

「相公,還沒到開店的時間,人家想睡個回籠覺補眠。」她伯冷,因而格外想念他溫暖的懷抱。

聽見妻子這麼說,方長武立刻轉移注意力。「累了?我陪你回房休息。」

抱起心愛的妻子,方長武不再繼續問話,什麼天大地大的事,都比不上他的娘子重要!

************

天色已亮,袖招樓裡卻是一片酣眠氣息。

莫湘君悄悄往水湘閣前進,不料在轉過迴廊時差點撞上一個人。

「是你?!」秦汝兒先是訝異,隨即冷冷的哼道:「還扮什麼清高呢,遇到

小王爺還不是乖乖臣服了!」

莫湘君皺眉。「你胡說什麼?」

「胡說嗎?」她以不屑的口氣說道;「定了那麼多規矩,還不是為了替自己找一個有錢有勢的靠山;莫湘君,你也沒有大家想像中那麼清高嘛!」

莫湘君一肚子委屈都還沒宣洩,現在又被人莫名其妙的攻擊,她就是再有耐性也按捺不住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一次說完,本姑娘沒空陪你在這裡閒磕牙!」秦汝兒被她的怒氣嚇了一跳,然後立刻發揮潑婦的本色罵了回去。

「我說你不要臉!小王爺本來是很疼我的,就是你貪慕小王爺的財富權勢,硬是把他搶走。哼,說什麼清倌花魁,我看你那身體不知道被幾個男人───」

清脆的巴掌聲打斷她的激昂言論。

「誰讓你在這裡亂說話的?」

「繡……繡姨。」看見是袖招樓的嬤嬤,秦汝兒捂著臉低下頭,不敢再造次。

「還不趕緊去伺候陳公子?」繡姨嚴厲的命令。

「是。」

待秦汝兒慌張的離去,繡姨這才看向莫湘君。

「湘君,你沒事吧?」昨晚小王爺硬是把人帶走,她無法阻止,擔憂了一夜,好不容易才盼到這孩子回來,卻仍不能安心。

「我沒事。」莫湘君搖搖頭,和繡姨一同走向水湘閣。

回到水湘聞。屏退伺候的丫鬢,房內就只剩她們倆,繡姨有些擔心的拉著她左看右看,就伯她有了什麼閃失。

「雩兒,小王爺有沒有……有沒有對你做什麼?」她直接喊出莫湘君的本名。

「沒有。」莫冬雩的回答讓繡姨鬆了好大一口氣。「得不到我,他居然在茶裡下藥,幸好我機靈的跳入河裡,又被人救了,這才回得來。」

她簡單描述昨晚的遭遇,極力不讓自己因為想到「他」而臉紅。

「下藥?!」繡姨一聽又緊張了。「他對你下什麼藥?」

「沒什麼,只是一般迷藥。」

見她確實沒有任何損傷,繡姨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落下。

「孩子,你受苦了。」

莫冬雩微笑著搖頭。「繡姨,不要內疚,這是我自願的,而且你一直很保護我,往後我會更小心的。」

「雩兒,還是算了吧,我們讓『莫湘君』就此消失。」

金陵城裡,多的是王侯與高官,甚至還有亡命之徒,就算她再怎麼小心,也無法保證冬雩的清白無損。現在有太多人都是為「莫湘君」而來,她們再怎麼防備,也無法與財大勢大的王侯相抗衡啊!

「繡姨,你不要為我擔心,我會保護自己的。」

「你要繡姨怎麼安心?要是再發生昨晚那樣的事,繡姨怎麼對得起你娘的托付?!」

莫冬雩安撫著繡姨,分析起利弊得失。「繡姨,如果『莫湘君』就此消失,會有多少人找你詢問她的去處?再說,有不少人見過我,『莫湘君』一旦消失,我也不能再留在金陵城了;倒不如趁現在『莫湘君』的身價正高,多賺一些銀兩,早日讓你達成心願離開這裡,找個地方頤養天年。」

「雩兒,你這個孩子……」繡姨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年,她與冬雩的娘是極好的手帕交;冬雩來找她時,正是她最困頓的時候,所以冬雩自願掛牌接客,挽回袖招樓的生意。即使「莫湘君」的存在對她有利無害,但要故人之女賣笑營生,她實在問心有愧啊!

「繡姨,這是我自願的,而且我覺得這種生活方式很好啊,至少我是自食其力,不必依靠任何人。想想看,再過不久,你可以衣食無虞的過下半生,而我也可以脫離這種生活。繡姨,我真的很好,你不必為我擔心。」

莫冬雩的堅持與再三保證,終於讓繡姨放棄勸說,她的話鋒一轉,「雩兒,是誰救了你?你告訴繡姨,繡姨要好好謝人家。」

莫冬雩愣了一下。「他……我不知道他是誰。」

「你不知道?」

「嗯,我沒有問他的姓名。」這是實話。倉卒逃下船的她什麼也不清楚,只記得有人喚他「五少」。

「那……你的恩人住哪兒,你們昨晚在哪裡相遇的?」

「繡姨,沒關係的,我想那位公子並不要我報笞;以後若是有緣,自然會再相見。」

「公子?」繡姨意識到不對勁,悄聲間:「他沒有乘人之危吧?」

「沒有!」莫冬雩迅速的否認,「繡姨,他是個君子,只是收留了我一夜,如此而已.」

見她疲累又無意多說的模樣,繡姨只得暫時放下疑問。

「雩兒,從今天起我不再讓你跟客人去游河了。你累了一晚,又受到驚嚇,這兩天就好好休息,不要接客了。」

「嗯,謝謝繡姨。」

「傻孩子。」繡姨慈愛的揉撫她的發頂,又召喚丫鬟送來熱水與食物,直到她休息了,續姨才放心離開。

************

慕容少烽依然優遊於秦淮河畔!!至少看起來是如此,他沒讓任何人看出他有一點點「不悠然」的情緒。

憶起那一夜倔強的她不肯開口求助,寧願咬傷唇瓣強忍,也不肯屈服於藥性。

是什麼樣的意志讓她執拗如斯?

那一天早上,當他帶回早膳時,她已離開了。艙房裡仍留有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而她未留下隻字片語,就這樣不知去向。

「五少,想什麼這麼出神,連我們來了都不知道?」兩道身影走進船艙,口出笑語的正是艷娘。

「應該說是長武兄的武藝又精進了,而少烽過於懶散,耳力大不如前。」慕容少烽笑著招呼道:「兩位貴客到來,少烽這兒沒什麼好款待的,就先以茶代酒,敬兩位一杯。」

三人舉杯對飲,放下杯子後,艷娘問道:「五少,你有心事?」

他淡然一笑。「少烽閒雲野鶴,怎麼會有心事呢?」

艷娘可沒那樣好拐。「少來了,五少心裡想的,是不是上回救起的那名美若天仙的女子?!」

「美若天仙?」慕容少烽促狹地回道:「我眼前不就有一位?」

「眼前?」艷娘一愣,想通後嘎道:「五少,你別想轉開話題,小心我家相公吃醋。」

兩名男子對視一眼,同時大笑。

方長武摟了樓妻子。「艷兒,我想五少自有打算,你就收收好奇心,別再問了。」

艷娘嘟起小嘴。「人家是關心他嘛,畢竟好不容易才出現一個讓他另眼相待的女人。」

「哦?」方長武這會兒也看向慕容少烽了。

這位慕容家五公子不知風靡過多少女子,但自己從沒動心過:他不免好奇什麼樣的女子會讓他另眼相看。

「兩位一定要這麼閒嗎?」慕容少烽無奈的回道。一個艷娘就算了,若是連方長武也跟著逼問,他可真是沒得逃了。

方家夫婦有志一同的望著他,不許他逃避問題。

「好、好,算我怕了你們。」慕容少烽歎道。「我是有點擔心她,不過她既然不告而別,就表示她不願再多牽扯什麼吧。」

「才不是!」艷娘喊道,「五少,那晚的情形你也知道,有哪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遇到這種事還能冷靜對待的?!」

慕容坐烽淡淡一笑。「既是萍水相逢,緣分過了自然就該分開。」

「如果可以等閒視之,你又怎麼會因為想她而失神呢?」艷娘直接切入重點。

「五少,承認吧,你動心了」

動心?慕容少烽搖搖頭,他頂多是有點擔心她罷了,怎麼談得上動心?

「你……」艷娘真想拿東西敲醒他的腦子,不過方長武卻阻止了她,

「艷兒,五少自有主張,你就別擔心了。」他暗暗丟給妻子一個有所得的眼神,醫娘會意的一笑。

「唉,既然這樣,我也不必多說什麼了。」她裝模作樣地朝丈夫歎道:「相公,你知道嗎?聽說袖招樓的莫湘君最近生病不見客,但麻煩還是不斷的找上門。沒辦法,紅顏薄命,人長得太漂亮就是會惹來麻煩,尤其她身為花魁,更是眾多王孫公子競逐的對象。就在昨天,一名江湖高手甚至撂下狠話,說他要是見不到莫湘君,就砸了袖招樓……」

兩夫妻的「低語」終於引起旁聽者的關注。

「艷娘、長武兄,算我怕了你們。」

慕容少烽飛身上岸,碩長身軀前進的方向正是袖招樓所在地。在他身後,方長武夫妻含笑祝他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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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意外發生後,莫冬雩一直稱病不見客,獨處的時間多了,她總忍不住想起那一夜。

那一日,當她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沒有人。

說不清為什麼,她真的鬆了好大一口氣,她不貪睡的起身,卻在絲被滑下時,瞧見了自己身上明顯的瘀痕。

蒼白的容顏瞬間大紅,她快速的穿好衣服,然後在一陣虛軟中坐回床畔喘著氣。

一夜纏綿繾綣,即使是受藥力所致,她卻記得再清楚不過。

雖然沒有經驗,但她知道他沒有真正奪去她的清白,可是……在他懷裡一絲不掛的任他憮觸、憐吻了一整夜,這樣的她還能算純潔無瑕嗎?

她不知道!

她不能怪他乘人之危,若是他有心侵犯,他可以做得更徹底,可是他沒有。那一夜她有著太多憤恨與自鄙,而他像是感應到了,在她難受時,他會溫柔的引開她的注意力,讓她不致因羞愧而無地自容。這樣的男人……怎麼也無法和卑劣扯上關係。

她不知道見到他時能說些什麼,只好趁著他不在,逃難似的奔離了船艙。

想到那個始作俑者,她的心裡就充滿了憤恨。

李濟,那個無恥的小人!

她要是不想辦法回報他的「用心」,就大不符合她恩怨分明的行事準則了。想著,莫冬雩由臥榻上起身。

她要去找繡姨,就說她休息夠了:再這樣無所事事下去,她會繼續胡思亂想,甚至……承認自己想念那個陌生男子。

不!她怎麼可以想念一個男人?!

憶起母親毫無結果的癡戀,莫冬雩堅定的甩了甩頭,還開步伐去前廳找繡姨。

************

「不見客?」不屑的嗤哼聲重重傳來。「嬤嬤,我告訴你,咱們東山四霸大老遠來到這裹,不是聽你一句『生病不宜見客』就算了,今天要是見不到莫湘君,你的袖招樓也別想繼續開了!」

四名凶神惡煞似的男人堵住袖招樓大門,存心讓繡姨無法做生意。一些膽小伯事的客人早帶著陪侍的姑娘回房去,要不就匆匆離開,才一下子,袖招樓的大廳就冷清不少。

繡姨陪笑道:「四位大爺,湘君姑娘頁的是染上疾並身體不舒服。這樣吧,我讒袖招樓同樣有名的四大美人陪各位,讓各位消消氣,好嗎?」

「你當我們是隨便讓人說兩句就可以唬弄的嗎?」四霸之首粗魯的推開總姨。「你不叫莫湘君出來,我們今天就拆了袖招樓,讓你生意沒得做。」

說完,四人當真開始砸東西,嚇得大廳裡僅存的幾人也紛紛走避。

「大爺,別這樣,大爺!!」繡姨想阻止,卻被一掌揮開,踉蹌的撞上樓梯扶手。

「繡姨!」在場的姑娘連忙扶起她,而那四人見大廳裡的東西已然砸光,接著就想躍身上樓,一間一間的找人。

「站住!」莫冬雩婷婷搦搦的出現在廳門口,原本想躍上樓的四人同時回頭,被她的美麗震懾住了。

「湘君,你怎麼出來了?」繡姨著急的叫道。

老天爺,這下可怎麼辦才好?見著了冬雩的美貌,這四個窮兇惡極的人哪還願意放手呢?

「美!真是太美了!難怪能成為金陵城第一花魁。」四霸個個眼睛睜得出銅鈐還大,目不轉晴的盯著莫冬雩。

莫冬雩冷著聲音說道:「想要見我,就得照規矩來:你們以為這樣動手,就可以得逞所欲嗎?」

四霸放聲大笑。

「我們要見你,不照規矩來也成;瞧,你現在不就乖乖出來了?就算我們想獨佔你,又有誰敢說話?」

「金陵城裡多的是王公貴族,就算是他們要見我,也得照我的規矩來;你們憑什麼得到特別的對待?」莫冬雩毫無懼色的質問他們。

「哇,這女人夠味兒!」

原以為這麼柔弱纖細、像是一陣風就可以吹垮的美人兒會是楚楚可憐的,誰知道她居然這麼辣!

「太對味了!」另一個人興奮的喊著,「大哥,這個花魁真是不同凡響,我們兄弟走遍各地、見過多少女人,有哪個像她這麼有個性的?這個女人我要了。」

話才出口,他的後腦隨即被人拍了一記。

「混帳,就算對她有意思,也得老大不要才輪得到咱們呀!」

「就憑你們?」莫冬雩撇撇唇。「回去照照鏡子再來吧。」

「把她抓起來帶回東山,當本老大的壓寨夫人。」四霸之首下令,這麼美又夠味兒的女人,他當然不會放過。

見他們上前擄人,繡姨護著莫冬雩逃躲,一面氣急敗壞的叫喚著武師,誰知道那些武師全像是死了般沒人理她。

「喲,這可是在當眾搶人了?!」

一陣沉穩的低笑聲讓在場眾人全都止住拉扯的動作,四霸條地轉身,就見一名身著儒衫、飄逸瀟灑的男子倚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盯著他們。

是他!莫冬雩渾身一震,不過沒人注意到,因為他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這個足以迷倒天下女子的男人身上。

「你是誰?」四霸之首惡狠狠的開口。

「說了你們也不認識。」慕容少烽仍是一臉笑。

嗟,無名小卒一個,連名字都不敢報!

「你給老子放靈光一點,聰明的就趕快給我滾,別在這裡妨礙老子的好事。」

「滾?」他一副非常 抱歉的模樣,「真是對不住,在下只知道『走』路,若是要用『滾』的,恐怕得勞煩你們四位示範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請你們滾出這裡。」他好有禮貌的說著。

「你敢消遣老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慕容少烽搖搖頭。「我若真要消遣你,恐怕你還聽不懂呢!我的意思很簡單,諳你們立刻離開,別找這位姑娘的麻煩。」

他伸手一指,全場的目光頓時集中在莫冬雩身上。

「原來你是想和我搶莫湘君。哼,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兩,老子今天就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麼叫天高地厚!」

話一說完,四霸之首立刻出招攻向慕容少烽,而其他三名同夥也飛身相助:滿目瘡痍的大廳瞬間又變成了比武場,損毀的程度更是慘不忍睹。

慕容少烽俐落的左閃右避,只守不攻,他以一敵四,仍是姿態從容,而四霸卻被他耍得團團轉.在廳裡東追西跳的,怎麼也無法打到人,弄得他們氣極了。

「你給老子站著不要動!」四霸之首猛然大喝。

又不是呆子.站著不動,難道乖乖挨打嗎?莫湘君翻翻白眼。

慕容少烽卻真的身形一定,笑道:「就算我站著不動,你也未必打得倒我。」

「誇口!」

「不然我們來打個賭,若是你能羸我,我就不管這件事;若是我贏了你們,你們從此以後不可以再找莫姑娘與袖招樓的麻煩,如何?」

四霸的老大想了想,點頭允諾。「好,如果你贏得了我們,我們以後就全聽你的!」

若真被這個書生小子打敗,他們東山四霸以後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他接得很順。

「爽快。」慕容少烽笑著點點頭,然後挑起一張木椅站在上頭。「如果你在十招之內能將我打落地,就算你贏。」

「簡單!」

老大出手又快又準,招招攻向要害,但慕容少烽看似輕鬆的阻擋,卻已令他的手臂陣陣酸疼。

「十招已過,你輸了。」慕容少烽輕縱避開最後一個迴旋踢,順利回到椅子上。

「換我來!」老二看不過去的要出手,老大立刻凶狠的一瞪。

「你的武功有比我好嗎?我都打不贏他了,你還能做什麼?!」他一臉不甘、垂頭喪氣地道:「願賭服輸,我們東山四霸雖然不是正派人物,但說話一向算話,從現在起,我們四個全聽你的吩咐。」

慕容少烽一笑。「不必了,在下一個人優遊慣了,只要你別再來惹事,同時賠償砸毀物品的損失即可。」

「這是當然。」老大立刻奉上一張銀票給繡姨,不改粗率的嚷嚷道:「喂,我們以後不會再來鬧事,這些銀兩就當賠給你的,你看夠不夠?」

「夠……夠了。」繡姨接過銀票,仍是一臉戒慎的看著他們。賠多少都沒關係,只要他們別再來鬧事便成。

賠完錢後,他們四個一字排開,站到慕容少烽面前。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們的老大。」他們一同跪下。

「你們這是做什麼?」慕容少烽哭笑不得。

「你是我們的老大,我們當然得行拜見禮.然後看老大有什麼吩咐,我們立刻照辦。」

「你們……」

「老大,請你一定要收留我們。」

看見他們誠懇的模樣,慕容山烽不忍再拒絕。「好吧,你們先起來。」

他吩咐四霸立刻離開,然後轉向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眾女子。

「公子,真謝謝你,多虧你出手,否則袖招樓不知要變成什麼樣子。」繡姨率先回神,感激的說道。

她連忙命人把大廳裡的混亂清一清,同時招呼這位英雄上樓款待,莫冬雩也跟在後面。

命人備妥酒菜之後,繡姨敬他道:「這位公子,先謝謝你解了袖招樓之危,我是袖招樓的繡姨,代所有袖招樓裹的姑娘敬你一杯。」

「繡姨不必客氣,我上袖招樓的目的,其實與那四人無異。」他目光轉向一旁的莫冬雩。「同樣的,我也是為湘君姑娘而來。」

「埃這……」繡姨看了沉默的莫冬雩一眼。「可是……」

「無妨,湘君姑娘有她的堅持,在下依規矩行事便是。」慕容少烽不介意的一笑。

「湘君,你的意思呢?」績姨溫和地問道。

莫冬雩這才走向前,微微二幅道:「承公子仁義,又救了湘君一回,若不嫌棄,請移駕水湘閣,讓湘君為公子獻藝。」

「湘君!」繡姨驚訝的低叫。

水湘閣是莫冬雩獨有的居院,平時就連丫鬢她都不願意留著,怎麼這會兒竟然肯讓一個陌生男人進入?!

「煩請湘君姑娘帶路。」

慕容少烽溫雅一笑,隨著莫冬雩離去,將眾人驚愕的反應全拋在身後。

************

回到水湘閣,命人先準備好一桌酒菜,莫冬雩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回到桌旁面對慕容山烽。

「別忙。」慕容少烽阻止她欲斟酒的舉動,望著她不願直視他的眼。「我來,只是想知道你好不好而已。」

莫冬雩縮回手,不自在地道:「公子說笑了,湘君在這兒有繡姨照顧著,怎會不好?」

他依然望著她,卻不再開口。

「公子想聽曲嗎?」她轉移話題,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露出笑。「也好。」

莫冬雩從容走到琴座前,素手一撥,平和清雅的琴音便流洩而出,令人渾身一暢。

他端起一杯酒。「琴是好琴,樂是好樂,藝是好藝,人───」他似含深意的望了她一眼。「亦是好人。」

琴音戛然中止,莫冬雩竟再也彈不下去。為什麼?一句如此單純的話,他卻可以說得像蘊涵某種令人無法抗拒的眷寵?!

她帶著略顯驚惶的表情,顫巍巍的抬眼,然後無法自主的被吸入一雙深邃幽潭中。

「湘君,我們一定要這麼生疏嗎?」他似是歎息。

「我……」她震驚地往後退,背抿著樑柱,忍不住輕顫起來。「你……你要毀了我嗎?」

「毀?」

莫冬雩深吸口氣。「只要你說出那夜的事,我的聲名便毀了。」

她的異樣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深思般說道:「就算你己非清倌,以你艷名遠播的情形看來,也不會損及男人對你的戀慕。」

「不!」她低呼,驚覺自己反應過度,微潤了潤喉之後才說:「公子,你到底想怎麼樣?」

「先回答我關於『聲名』之事。」他笑著,眸中卻流露出非得到答案不可的堅決。

她垂下眼,咬著唇說道:「湘君只賣藝、不賣身。」如果點出了她已非清倌之事,日後上門的尋芳客,必定會要求她付出身體。

他懂了,逸出一陣低笑。

「你怎麼會以為我來的目的是想毀了你呢?」

他的神情不再高深莫測.而是一派輕鬆優閒,這個轉變令莫冬雩有點反應不過來。

她抬起頭,迷惑的看著他,冷不防竟沉迷於他恣放的暖暖笑顏中。

慕容少烽起身在到她面前低語:「我來,只是為了看你好不好,如此而已。」

他拉起莫冬雩的手細細把脈,在確定上回的迷藥沒有留下任何不好的影響後,才又放下。

「你!」她紅了臉,卻不知該說什麼。

「失禮了。小心照顧自己,否則───我會親自來照顧你。」他的聲音低柔,其中隱含的堅定卻像在發誓。

說完想說的話,他走向門口。

「你要走了?」她低呼。他的行為完全超乎她所能想像的,把她給弄糊塗了。

「我來的目的只有一個,既然目的已達成,我當然該告辭了。」

「你……」她的呼喊再度阻止他的腳步。「告訴我,你是誰?」

「慕容少烽。」

************

平樂王府

「小王爺,莫湘君已回到袖招樓。她不但沒事,而且從明天開始見客。」打探消息的隨從回報。

她居然沒事!不可能,那夜的媚藥……如果沒有男人,她是絕對熬不過去的。

「是誰救了她?」李濟一把扯起他的衣領,逼問道。

「回……回小王爺,沒……沒聽說。」

「哼!」他幸悻然放開,立刻叫道:「去找繡姨,就說本世子要見莫湘君,不許莫湘君見別的男人。」

「什麼不許?」一道威嚴的聲音自門口響起,李濟差點兒嚇破膽。

「爹。」他低低喊了一聲。

「哼,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爹嗎?」

「孩兒不敢。」

李濟連忙恭敬的迎接父親入內,一面拚命打手勢要小僕從立刻離開,去辦他交代的事。

平樂王沒阻止那個小僕從,只是皺著眉教訓兒子。「濟兒,你也老大不小了,一天到晚老是去花街柳巷,簡直荒唐;爹改日幫你定一門親事,找個人來管你。」

「成……成親?」李濟遲疑了一下,「爹,孩兒不急。」

「你當然不急,沒人管著你的行動,你正好可以每日在金陵城裡作威作福,是不是?」

「爹,孩兒自有分寸。」

「分寸?如果有分寸,你就不會整天追著城裡的美人跑;前幾日甚至荒唐的邀花魁上船!你有沒有一點身份上的認知?低三下四的青樓女子怎麼可以上官家畫舫,簡直胡鬧!」

李濟被罵得頭低低的。「爹,你……你怎麼知道?」

「哼,你喧嘩擾民,全金陵的人都知道了,我還能不知道嗎?」平樂王氣呼呼的說。

一說起這件事,李濟便忘了裝出懺侮受教的模樣。「爹,你都不知道,那莫湘君說多美就有多美,我還沒見過有哪個女人可以像她一樣,光是用看的就足以使人心癢!!」

「你還越說越得意!」

李濟忘情的長篇大論中止於平樂王的吼叫聲中,他閉上嘴巴,不敢再吭一聲。

平樂王雖然生氣,卻捨不得真正責罰獨生愛子,他歎口氣說道:「濟兒,你好歹也收斂一點,別總是拿王府的勢力去壓人,金陵城說大不大,可也是王公貴族來來往往的地方,要是這種事傳到京城,你教爹怎麼去和別的王爺平起平坐?」

堂堂平樂王世子被一名青樓女子迷得神魂顛倒,這種事若傳出去,教他張老臉往哪兒擺?

「是,爹。孩兒會小心的。」李濟低頭應答。

「你呀,有空多看點書。爹明天要出門一趙,這幾天你安分點兒,不許再惹出什麼事,知道嗎?」

「是,爹。」李濟乖乖的送父親回房。只要能讓父親停止叨念,要他答應什麼都可以。

別惹事?他當然不會惹事,不過莫湘君他是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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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公子,你又來了。」繡姨招呼著慕容少烽。

打從收伏四霸那日起,他幾乎天天前來,只為見袖招樓美麗動人的花魁。

「繡姨。」他有禮的喚道。

「真不巧,湘君她有客人。」繡姨歉然說道。

「無妨,請給我一間廂房用膳吧。」

這些日子下來,他早已習慣了;常常只是一個人侍在廂房裡喝酒用膳,直到莫湘君的客人離開,他才會離開。

「好,就老位置吧。」繡姨立即命人準備酒菜,親自引著莫容少烽進廂房。

而在另一個花廳裡,莫冬雩正撫琴娛賓。

一曲奏罷,廳內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拍手者貪婪的注視著俏佳人。至於彈的是什麼,他恐伯完全不知道。

「好,太好了!」

「多謝林公子盛讚。」莫冬雩淡淡回了句。

林公子已飲得七分醉,左右手各端起一杯酒後站了起來,走到莫冬雩面前。

「湘君姑娘,我……敬你一杯。」

「多謝公子好意,但湘君不善飲酒,以茶代替,還望公子海涵。」莫冬雩端起茶杯,不料卻被他一把揮開。

「莫湘君,本少爺看得起你,親自為你端酒來,你別不識抬舉!」

莫冬雩盡力以援和的語氣說道:「公子的好意湘君明白,但君實在不勝酒力。」

「就算你喝了這杯就會醉倒,你也得給我喝,否則本少爺就讓人拆了袖招樓!」

濃重的酒氣逼近莫冬雩,她感覺一陣噁心,忍不住出手推開。

林公子眉頭一攏,怒氣勃發的將琴座推翻,她急忙退開,仍被斷裂的琴弦掃中手臂,劃出了一道血痕。

「啊!」莫冬雩低呼一聲。咬著下唇忍住手臂傳來的刺痛。

「怎麼了?怎麼了?!」

聽見吵鬧聲,繡姨連忙趕來,看見一地的混亂,她約略猜出發生了什麼事,連忙走到林公於身旁安撫著。

「林公子,別發脾氣,是不是湘君惹你生氣了?讓繡姨給你換幾個聽話又討你歡心的,別再生氣了。」繡姨將林公子請回原位,然後喚道:「汝兒、金兒、杏兒,你們過來好好服侍林少爺,可別讓他再發脾氣了,知道嗎?」

「我要……莫湘君……」林公於醉言要求。

「林公子,湘君受傷了,得去敷藥,待會兒我再讓她來陪您。」續姨暗使眼色給其他三名女子,要她們把麻煩製造者徹底灌醉,別讓他再鬧事。

「好、好吧,那待會兒……她得繼續來陪我。」

「一定、一定。」

等繡姨安撫夠了,一回頭,才發現莫冬雩早已離開。

************

「怎麼回事?」

站在水湘閣前等她的慕容少烽原本一臉平和.但在見到她手臂上的血痕後,眼中閃過一抹凌厲,迅速閃掠到她身前。

「沒什麼。」她搖搖頭,露出苦笑。也許

最近,她和血光之災特別有緣吧!

慕容少烽不再追問,只是扶著她進入屋內,讓她坐上臥榻,無比輕柔的幫她抹上藥膏。

「誰傷了你?」暫時停頓不代表放棄追索答案。

「是我自找的。」歡場女子只能任憑恩客指使,她不聽話,所以活該受傷。

聽出她語氣中的不尋常,慕容少烽心念一動,也座上臥蹋,攬著她單薄的肩靠向自己。

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單純的用肢體表示安慰。

莫冬雩幾乎要貪戀起他的溫暖了,這種突來的溫柔舉動令她有想落淚的衝動,但她強忍住了。

「我沒事。」她輕輕堆開慕容少烽。

捨不得啊!可是她不能讓自己尋求依靠!!她不可以眷戀他的溫暖。

慕容少烽沒阻止她的舉動,導回正題問道:「是誰傷了你?」

「來這兒的客人都有這個權利。」她別開臉。

當一名賣笑的妓女,她還能有什麼更好的待遇?!

她只是不明白,為何在他面前,她總是無法平靜的面對過去一直不以為意的情況?

「為什麼不離開這裡?」他依然是不慍不火的語氣,像是看透了她不定的心緒般。

她再度別開臉,不肯回答。

慕容少烽一笑。唉,她頁是倔強又固執,美麗動人的外貌包裹著孩子心性,教他無法不縱容她。

「去換一套輕便的服裝吧。」他起身往外走。

「做什麼?」

「帶你去散心。」

************

散心?這個男人怪怪的。

可是在她還沒建立好對他的防禦堡壘前,她卻已經聽話的換好衣服,和他走在大街上了。

沒對繡姨說一聲就跑出來,繡姨怕是要急死了。但……她又不想再回去。慕容少烽拉著她進入迎貴樓。

「來幾碟你們客棧裡有名的小菜和四個包子,」他對店小二吩咐完,才轄向身旁的佳人。「你想吃什麼?」

「不用,這樣就可以。」

「好,就這些,另外再來壺茶……小二哥?」慕容少烽喚了一聲,這才把店小二的魂給召回來。

「好、好,馬上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店小二慌慌忙忙的下去準備。

慕容少烽可以理解他的反應。即使衣著樸素、未施脂粉,莫湘君仍是美麗得令人移不開目光;剛才一路走過來,他就已經發現了,就連現在,客棧裡至少有八成以上的人視線是「黏」在她身上的。

但那不是他關注的重點,她一直魂不守舍的模樣,才是他最在乎的。

「怎麼了?」溫熱的手掌覆上纖白柔夷,他的溫暖由她手背傳來,像要擴至四肢百骸,讓她倏地回神。

「沒、沒什麼。」她無措的縮回手。

不是沒有男人碰過她的手,想要輕薄她的男人向來無所不用其極,即使她再有警覺也無法全然避免。

但他不同。

她一向厭惡與人過於親近,但他的碰觸卻只讓她感到心慌意亂,沒有一絲憎惡。他的身體像是擁有無限的溫暖,總是可以讓她冷寂的心感動,她甚至……有些眷戀他的接近。

她真像張白紙。

她的情緒完全表現在臉上,他怎麼會瞧不出?但他不急於攻城據地。

不一會兒,菜上來了,慕容少烽夾一些到她碗裡.

「吃吧,待會兒我們要出去玩,你應該好好填飽肚子、保持體力,別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亂七八糟?」她不解。

「就是將你心裡所記掛介意的事全部拋開。我是帶你出來散心的,當然希望看到你的笑容。」他邊說邊幫她夾菜,待她發現時,碗裡已快成一座小山丘

「好了,我自己來。」她用筷子抵住他的。

「嗯,快吃吧。」

她埋首努力地吃,就在兩人快用完膳時,一道婀娜的身影飄了過來。

「五少,你來了怎麼沒通知我一聲呢?」艷娘悅耳的嗓音響起。

「我想你忙,所以不打擾。」慕容少烽笑道,同時拉開一張椅子,引她入座。

不過艷娘沒理他,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另一個人身上。

「莫姑娘,真有緣,我們又見面了。」她愉快的打著招呼。

莫冬雩想起她是誰了。「上回多謝你幫忙。」她誠心的道謝。

「舉手之勞而已。」艷娘不以為意的揮揮手。「對了,你怎麼有空與五少出來?為什麼五少會特地帶你出來?你們……」

這一連串的問題教莫冬雩招架不住,幸好慕容坐烽開口了。

「艷娘、你把人家嚇住了。」

艷娘話聲一頓,這才發現對方完全不能消化她的「友善」:她只好收斂一點,不再問個不停。

慕容少烽這才對莫冬雩介紹道:「她就是迎貴樓的女掌櫃,單名艷字,夫家姓方。」

「莫姑娘,你叫我艷娘就可以了.我可以直接稱你『湘君』嗎?」艷娘問道。

艷娘的坦白率真讓人難以拒絕,莫冬雩幾乎立即喜歡上她了;而且這美麗活潑的女子已有夫君───這居然今她鬆了一口氣。

「喚我『冬雩』吧,那是我的本名。」

「好,冬雩。」艷娘笑得燦爛極了。「你有空可要多來這兒找我,一個人管理這家客棧,有時候還真無聊呢!」

她朝慕容少烽丟去勝利的一瞥。瞧,她告訴我真名耶,你就沒有。

她孩子氣的舉動令慕容少烽失笑,不經意看見樓梯口走來的人影,他不懷好意的笑了。

「艷娘,你這可是在抱怨長武兄太不體貼你了」

艷娘想了想,「還好啦,但是他常常丟下我,自己跑去外面也是事實呀。」雖然他單獨出門的原因是為了收帳,但是每次丈夫不在她都好寂寞耶!

「艷兒,你這可是在指責為夫的沒有好好待你?」

細腰驀然被人由後摟住,艷娘破天荒的沒了笑臉,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沒有啦。」

壞心的五少,故意陷害她!她氣呼呼的瞪著他。

慕容少烽笑得更加燦爛,對莫冬雩說道:「這是長武兄,也就是艷娘的夫君。」

莫冬雩有點回不過神。

這對外形差異極大卻又無比協調的夫妻,還真教她有點反應不過來。不過這對夫妻顯然沒空理她。

方長武攏起眉,對著妻子道:「可是我剛剛───」

「沒有、沒有。」艷娘立刻出聲打斷。「武哥,人家的心你是知道的,我是在和五少開玩笑啦。」

原本活潑率直的美人一下子轉變成對著丈夫撒嬌的小婦人,莫冬雩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慕容少烽則是一反常態,沒再加油添醋。

「長武兄,請坐。」

「坐?不了。」方長武抱起妻子。「我和我的娘子有些話要說,不打擾你們了。」

他與慕容少烽交換一個眼神,隨即等將存心搗亂的妻子給帶走,不然五少好不容易得到的獨處時間,不就給破壞了?!

************

莫冬雩帶著笑容離開客棧,她神情愉悅,一路走走逛逛,像個孩童般玩得開心盡興;慕容少烽含笑跟著她,在人群中默默守護著她。

突然,街角一對追逐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這個不肖女,叫你乖乖聽話,你耍什麼脾氣?李大爺是個好人,難得他看上你,願意用五十兩銀子買你,你在不滿什麼?一旦你嫁進李府,不愁吃穿一輩子外,李大爺也會疼你,這麼好的事你居然反抗,真是枉費我養了你十幾年,今天要不好好教訓你,老子就隨便你!」

就見罵人的漢子拿著籐棍追打一名細瘦的女孩,而那女孩身上早已傷痕纍纍。

「住手!」莫冬雩奔了過去,護住那女孩的同時卻避不開即將揮來的一擊,她閉上眼低呼一聲。

預期中的疼痛沒有落下來。

一柄打斜飛來的摺扇救了她們,同一時間,慕容少烽推開想要衝過來的男

「你還好嗎?」危機過去,莫冬雩還來不及向慕容少烽道謝,就先詢問那被嚇壞了的女孩。

「你們是誰,敢管老子的閒事!」男人暴跳如雷。

莫冬雩橫了他一眼,心中的憤怒不斷上升。「你憑什麼這樣打人?!」

男人才準備吼回去,一看清楚眼前的人,立刻就被吸去了三魂七魄。

「好美的女人,老子真是走運。」他露出淫邪的笑容。

「走運?」莫容少烽冷笑一聲,「你再不識相一點,很快就會知道你走的是什麼運!」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這女孩是你的女兒?」

「是。」男人抬頭挺胸地道。父親教訓女兒,天經地義。

「才不是!」女孩驀然低喊,含怒的淚眼抬起。「他只是我的繼父,我娘死了他就想將我賣給別人!」

「你這個賤丫頭!這麼說不怕老子───」他囂張的大罵,卻被人一聲喝祝

「住口!你想賣了女兒,是不是?」慕容少烽冷聲問。

「才不是!」他漲紅了臉。「我是收聘金!」

「聘金也好、買賣也罷;這是一百兩銀票,從現在開始,這女孩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了。」

「一百兩?!」男人露出垂涎的目光,卻又故意拿喬道:「哼,你以為我會稀罕嗎?等我女兒嫁給李大戶,我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

「他XX的,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一聲暴喝震得那傢伙差點兒嚇破了膽,原來是東山四霸來了。

「老大,這男人交給我們,你和『嫂子』先走。」四人兇惡的目光一致射向那個男人,嚇得他差點哭出來。

慕容少烽忍住笑。「好吧,這裡就交給你們。至於這銀票!!就由你們交給他吧。」

慕容少烽轉身扶起莫冬雩和那女孩便離開,走遠時隱約還聽得見四霸罵人的怒斥及男人的哀叫聲。

嫂子?!莫冬雩幾乎感覺到熱氣由頸子迅連延燒上臉了。

************

回到慕容少烽的船舫,莫冬雩帶著女孩入內,幫女孩的傷處敷上藥,然後找來一套乾淨的衣服讓她換上。

「謝謝你。」安撫女孩入睡之後,莫冬雩走到船尾,慕容少烽正立在那兒。

「謝什麼?」他回頭看她。「你救了她。」

「救了她,又不是救了你,就算是道謝,也該由她來吧。」

「你……」她漲紅了臉,他的態度讓她以為是自己會錯了意,他其實不是為了她。

莫冬雩一轉身就準備再回艙內。

慕容少烽眼明手快的拉住她,才輕輕一扯,便將她擁進了懷抱裡,他乾脆環著她不動了。

「你做什麼!」她低叫。

「我是開玩笑的,別在意,好嗎?」他道歉似的說道。

「好,我不在意,你快放開我!」她不安的掙扎,讓他抱著,她感覺非常不自在。

「別動。」他低聲命令,將她樓得更緊。

她的背靠著他胸瞠,兩人之間沒一點空隙。她感覺得到自己被一股難以抗拒的熱力逐漸包圍,慵懶醺人的感覺讓她沒了力氣。她可以確定,若是他此刻放開了手,她一定會跌得很難看。

兩人都聽得見彼此身心契合的震動,她的不安與無助感更加強烈。

「放開我,好嗎?」她幾乎是請求了。

氣氛不變。

嬉鬧不見,轉而起之的是一種似曾相識的親暱,她咬住唇,不期然讓那夜肌膚相親的回憶襲上了心。

「答應別再躲我,我就放開你。」他在她耳旁吹氣,弄得她更加無措慌亂。

「我……」她無法思考了,發出的單音微弱得讓人聽不清楚。

「嗯?」他的氣息更加貼近她。

她閉上眼,只覺頭暈目眩,渾身輕顫著似乎找不到著力點。突地,一股力量侵入了她的體內。

上天!他在做什麼?

不知何時,他己扳過她的身子,鎖緊了雙臂讓兩人的身軀再度密合,然後,他低下頭。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他的面孔近在眼前,但……不對,他的唇抵著她的,

一抹強悍的溫熱溜進她的嘴,勾纏住她羞怯的丁香舌,引之一同嬉戲。要命,她沒力氣了。

她幾乎無法呼吸,全身癱靠在他身上,抵在他肩上的雙臂無力推阻。

昏昏沉沉的,她覺得自己失去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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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00:23:5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他放鬆了力道,讓一抹空氣透進他們密合的雙唇中,然後以更強烈的需索吻去了她僅存的理智;蠻橫的態勢像是非這出她的反應不可。

終於,她的唇微微一動,被勾纏住的舌開始有了回應。

慕容少烽心中狂喜,卻也被引出更強烈的需求,趁著理智尚存,他硬逼自己離開。

兩個人跌坐在甲板上,他忙著平復體內騷動的欲潮。

莫冬雩櫻唇紅腫,氣喘吁吁,而身軀仍被他摟抱著。一會兒,她回過神,驀然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一股酸楚立即襲上眼眶,她手臂一揚,想報復他的侵犯,望著他歉然卻無悔意的神情.竟怎麼也無法下手。

慕容少烽輕輕拉下她高舉的手,對她的情感完全反應在專注真摯的眼神中。

「惹你傷心,是我極度不願做的事。」

她別開瞼,眼淚抑止不住的掉出了眼眶;慕容少烽輕輕抹去她的淚,她咬住下唇,拉開他的手,拉開彼此的距離。

「不要戲弄我。」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陷進去的,而她不要,不要恢靠隨時可能改變的男人。

「戲弄?」他眉頭微蹙。她怎麼會這麼想?!

莫冬雩深吸口氣。「你到底想做什麼?」

「想要你。」他直言不諱。

她愣住,隨即感到氣憤。「你們……你們男人都一樣。」都一樣只想要她的身子,用盡任何手段,強取豪奪、欺瞞詐騙,到頭來目的都一樣。

「如果我要的只是你的身體,你逃得了嗎?」慕容少烽反問。

她無語。的確,憑他一身的本領,如果堅持要得到她,她絕對沒有逃脫的機會。

可是……如果不要地的身子,他要的究竟是什麼?

正疑惑間,他伸手撫過她的唇。

「你的身子只能屬於我,但那卻不是我最想要的。」她屏住了呼吸。

「這張紅唇有我烙下的印記。冬雩,你真的不懂嗎?一定要我說出你我心中皆明的答案?」

「不!」

她如遭電擊,迅速逃至艙房入口,戒慎又惶亂的看著他。

「不。」她搖搖頭,再吐出一句,旋身進入艙房,以一扇門板阻隔他熾熱的視線。

慕容少烽忽然笑了。

逃吧,冬雩。我要定你了。

************

最近,上袖招褸見莫湘君的權貴人士們普遍變得安分了。

奇怪嗎?一點也不。

因為繡姨不知去哪兒找來四個虎背熊腰、武功高強的打手,凡是想惹事的客人,往往還沒碰到湘君姑娘的衣袖,就被教訓得很慘。

因此,湘君姑娘有秘密保鏢的說法就傳開了。

「小姐,小王爺來了,他邀你上畫舫。」在前廳偷聽到來訪者的消息,小荷連忙回來報告。

小荷不是別人,正是那日被莫冬雩所救的小孤女。慕容少烽將人交給她,所以莫冬雩就將人帶回袖招樓了。

「上畫舫?」莫冬雩不以為然地輕哼。「恐怕是想故技重施吧。」

「故技重施?」小荷初來乍到,所以什麼也不知道。「沒什麼。繡姨怎麼說?」

「我回來的時候,繡姨還在跟小王爺『討價還價』,繡姨不想讓你去,小王爺卻堅持要你去。呃,小姐,這句話這樣用對嗎?」

跟在莫冬雩身邊之後,小荷開始學習認字、讀書,她的學習心很強,不放過任何可以求教的機會。

莫冬雩笑了。「也對、也不對。不過你學得很好,有什麼不懂的地方,盡量來問我。」

「謝謝小姐。」小荷高興的道謝,然後又問:「小姐,你要去見那個小王爺嗎?」

「見───當然得見。堂堂平樂王世子,可不是我們這些升斗小民能得罪的。」哼,來得正好,她還愁找不到機會報仇呢!

才說著,繡姨就來了,而且一臉凝重。

「繡姨,怎麼了?」莫冬雩問道。

「小王爺堅持要你上畫舫陪他飲酒作樂,如果你不去,他就要拆了袖招樓。」

莫冬雩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去。」

「可是……萬一小王爺又不讓你走,你要怎麼辦?」

「放心,繡姨,同樣的把戲如果小王爺要玩兩次,我怎麼能不奉陪呢?」

「雩兒,你想做什麼?」繡姨覺得不對勁。

「沒什麼。繡姨,不必擔心我,我不會讓小王爺佔到便宜的,」當然,也不會再著他的道。

「這……唉,要是上回那位公子在就好,他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欺負你的。」

那則沸沸揚揚的傳聞她也聽說了,問題是她根本沒找打手呀,那些「湘君的保鏢」到底打哪兒來的?

「繡姨,別說了,我出去見小王爺。小荷,你留下。」

「不,我要跟著小姐。」小荷很堅持。「這……好吧。」

三人才走進右側花廳,李濟驚喜的聲音就傳來。

「湘君,你可來了。那夜你丟下本世子一人,今天本世子可不許你再逃了。」

在場眾人倒抽口氣。花魁……花魁和小王爺共處一夜!

這有什麼了不得的?莫冬雩撇撇嘴。「小王爺醉了,需要休息,湘君自當離開。」她的清信名聲就算要毀,也絕不毀在他手上。

李濟走近她,伸手想撫上她的險,莫冬雩機警的退了一步。

「湘君,你我的關係非比尋常,何必一直拒絕我呢?」

「小王爺尊貴,湘君只是一介青樓女,豈敢自拾身價。」

「說得好,既是青樓女,那就好好順從本世子,本世子不會虧待你的。」

「小王爺言重了。」莫冬雩揮開他的手。「湘君雖然身份低微,但袖招摟有袖招樓的規矩,還請小王爺見諒;如果要湘君上畫舫,只能請小王爺紆尊降貴,移駕『袖舫』。」袖舫屬於袖招褸,就算他想故技重施,也欠地利。

「袖舫哪有本世子的船美麗?」他沉下臉。

「袖招樓的東西當然比不得王府,小王爺動不動拿身份來壓人,湘君可承受不起呢!」

「小小一個賣笑女,竟敢不從本世子的話?」

「小王爺言重了。袖招樓早已定下規矩,若是對小王爺破了例,日後他人要求,袖招樓要以什麼立場拒絕?小王爺是個明理人,湘君這麼一點請求,小王爺不會不准吧?」莫冬雩嬌聲宛轉,美麗的臉龐配上楚楚可憐的表情,將李濟迷得魂兒都飛了,哪還記得生氣。

「好、好,一切都依你。」

「湘君這就去準備,請小王爺到舫上稍候。」

輕輕鬆鬆讓李濟昏頭轉向,莫冬雩噙著笑走向水湘閣。要報仇,不是只有一種方法。侍會兒李濟安分便罷,若不,她會讓他這個小王爺很難看。

************

前頭那嫂畫舫笙歌喧嘩,還大刺刺的佔了秦淮河上的主要通道。

慕容少烽聽著那陣陣「魔音」,終於忍不住蹙緊眉頭「冬雩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從莫冬雩與小王爺上畫舫之後,他便一直尾隨在他們之後,原以為她會有危險,現在看來……倒是他多慮了。

他受得住琴音的摧殘,他身邊那四個人可受不了了,

「嫂子的琴藝這麼糟嗎?」第一個人疑惑的問,還一邊用手捂起耳朵。

糟?用「吵死人」來形容可能比較適合。

「幸好我們當初沒聽她彈琴。」第二個人做出同樣的動作。

「還好老大出現,不然我們就要受這種毒害了。」第三個人一副非常慶幸的模樣。

「嗯!」第四個人已經講不出話,只能以雙手摀住耳朵,點頭以示認同。

「夠了吧,你們。」慕容少烽哭笑不得。

「老大,嫂子的琴藝真的那麼……『無人可比』嗎?」四人齊聲問道,顯然這個問題很重要。

「事實上,湘君琴藝絕佳,今天這種表現,應該是為了對付小王爺吧。」慕容少烽猜出她的心思。

「對哦,那個小王爺敢打嫂子的主意,實在欠揍!」

「我們去給他一個教訓。」

四人交換眼色,非常願意給那個小王爺永生難忘的教訓。

「不,還不是時候。」慕容少烽制止道,「先看看湘君究竟想做什麼。」

************

袖舫之上,終於有人受不了了。

「湘君,你在彈什麼?」李濟簡直想把琴給砸了。

「我在彈琴給小王爺助興呀!」莫冬雩一臉無辜。

「彈琴……不是這種彈法的。」一看見那張宜喜宜瞠的俏臉,他就是有再大的火也發不出來。

「小王爺不喜歡,那湘君換首曲子就是。」她一副任君所求的溫順摸樣。

「別彈了,過來陪本世子喝幾杯。」既然發不了火,李濟臉色一改,戲狎的要她陪酒。

「不行呢,小王爺。湘君還沒彈夠,小王爺別壞了湘君的琴興嘛!」

再彈下去,恐怕有人要瘋了!

李濟連忙道:「不必了,本世子不想聽曲,只要你相陪。」

「湘君已經在陪小王爺了啊!」「太遠了,坐到我身邊來。」

「可是我想彈琴。」「坐到這裡一樣可以彈,本世子要抱著你。」

「不成的,小王爺,湘君可不習慣和人那麼靠近:再說湘君只答應上舫撫琴助興,至於其他的,可不在湘君接客的範圍之內。」「你敢違抗我?!」

「小王爺早知湘君的規矩,卻仍硬要湘君作陪,若不能盡興,也不該責怪湘君,湘君該做的,可一點都沒怠慢。」

「在這舫上,本王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李濟站了起來,以居高臨下的氣勢壓迫著她。

「湘君有湘君的堅持,不會為任何人更改;小王爺要害湘君連這點小小的營生都做不成嗎?」她斂眉垂首,掩住眼裡的不馴。

「本世子就贖了你,你立刻跟本世子回府。」李濟伸手要抓她,莫冬雩機靈的避開。

「就算小王爺想為湘君贖身,湘君也不願意。湘君並非賣身給柚招樓,所以小王爺也不必對繡姨施壓。」

「沒有賣身?那更好,本世於現在就要了你。」他使個眼色給外邊的隨從,要他們準備抓人。

「小王爺這是仗然擄人了?!」莫冬雩退得更遠。

「是又如何,誰敢說話?」

「小王爺,你當真以為金陵城毫無法紀,可以任你橫行嗎?」莫冬雩故意退到船艙最後頭。

李濟跟著逼近,一臉得意的狎笑。「莫湘君,你這是在引誘本世子嗎?到裡頭去,咱們才可以沒人見著的共度春宵,是不是?」

見房裡只剩他們兩人,他迅速撲向目標,莫冬雩急忙矮身閃避,同時打開臨河的窗戶,李濟收勢不及,撲通一聲落入河底。

莫冬雩忍住笑,細聲細氣的尖喊著:「哎呀,小王爺落水了,快救人哪!」

聽見主子落水,王府的侍衛嚇得魂飛魄散,連忙跳進河裡救人,莫冬雩等王府的人都下水了,立刻說道:「快,把船開走,我們回袖招樓去。」

船夫方向一轉,立即向岸邊去。

「小姐,你好壞心哦!」小荷掩著嘴笑。

「這不過是回敬他上次賜給我的而已。」她還覺得不夠呢。

「不必等小王爺上來嗎?」要是李濟出了什麼事,她們不就慘了?!

「放心,王府的官舫就跟在後面,李濟不會有事的。」

只不過她們得小心了;如果李濟沒事,以他小肚小腸小心眼的個性,一定會再回袖招樓找麻煩的。

************

「哇!嫂子也太悍了吧!」

「對阿對啊,在這種冷天氣落水,李濟就算沒淹死,肯定也會大病一常」

「王府裡的人還真笨,居然救了那麼久還沒把人給抬上岸。」

「唉,那麼笨難怪會被嫂子整嘛!」

「夠了,你們。」慕容少烽覺得這四個人實在有夠吵。

「呵呵。」傻笑是他們一致的回應。

李濟終於被救上船了,他一臉憤怒的大喊,王府的官船立刻以極快的速度追趕袖舫。慕容少烽見狀連忙說道:「跟著他,你們又有活動筋骨的機會了。」

「是!」聽到有架可以打,東山四霸精神都來了,立刻全力驅船追了上去。

************

「莫湘君,你給我站住!」

李濟被隨從扶著,連一身濕衣都無心換下,就滿腹怒火的上岸追人。

莫冬雩一愣,沒想到他那麼快就追來了。

「小王爺,有何指教?」她表面鎮定,心中卻暗叫不妙。李濟帶了那麼多人,她想要脫身恐怕是難了。

「你……你竟敢如此羞辱我!」

「小王爺言重了,湘君怎敢?」

李濟不打算再跟她囉唆,大大的打了個噴嚏後,他隨即下令:「來人,把她們兩個都給我帶回王府!」

「小荷,快走!」莫冬雩立刻推開身邊的丫竇。

可是來不及了,一群侍衛早將她們圍住,抓著她們就往王府的船上走。

「手下留人!」

聲音才落,挾人的侍衛頓覺手臂一麻,莫冬雩主僕已被安然的帶開。

「你是誰?竟敢干涉本世子的事!」

「在下不敢。小王爺貴為皇親,哪容得吾等小民經褻?」慕容少烽扶著莫冬雩,話是恭敬,口氣卻不卑不亢。

「立刻將她交出來,本世子就當作沒這件事。」

慕容少烽非常遺憾地搖著頭。「湘君如果有得罪小王爺的地方,還希望小王爺大人大量,別限她計較了。如果有什麼罪責,在下就以未婚夫之名替她擔待了。」

「未婚夫?!」莫冬雩和眾人一樣驚愕。她什麼時候冒出個未婚夫來著?

慕容少烽摟緊她的腰。「你想抗議?」

她當然要抗議,但是……他身上的氣息又讓她無法思考,心跳也亂了拍子。「我不是───」

慕容少烽覆住她的嘴,不給她機會申辯;好一會兒,他才一臉可惜的放開她,將她紅透的俏臉壓入自己懷中。

眾人全看呆了。

「小王爺可還有事要指教?」

「你敢搶本世子的人!」李濟回過神,氣急敗壞的大吼。

該死,他垂涎了那麼久,一點便宜都沒佔到,而這男人居然當眾吻了她!

「給我宰了他!」

聽見李濟的命令,侍衛們立即上前,不過還沒有機會接近慕容少烽,就被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四個彪形大漢給擋住了。

莫容少烽把混亂的場面交給那四個很愛「運動」的人,瀟灑的摟著佳人離去。

************

「放手!」莫冬雩試圖推開他,無奈他的手臂像鐵箝一般,讓她連一點掙扎的空間都沒有。

「你想回去陪那個小王爺嗎?」他低聲警告著,然後褸著她繼續走。

天知道,他從來不生氣的,但這個小女人卻有辦法逼瘋他。

「你氣什麼!」拜託,她才是那個該生氣的人吧。

「你只想到要整李濟,但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李濟一氣之下,動用王府的力量查封袖招樓,到時要怎麼辦?」

「我……」她當然有想過,只不過還沒想到方法應對而己。

瞧她一臉不豫,慕容少烽是一臉無奈。

「我不反對你出氣,但是要適可而止,別太魯莽,好嗎?」

他的神情嚴肅認真,是真的為她擔心。

莫冬雩別開臉。「我又不是故意的。」

真悲慘,面對他那張時而溫雅、時而威脅十足的臉,她居然只有怯懦的份。

他長歎一聲,搖搖頭。「你不能再回袖招樓了。」「為什麼?」

「你以為李濟會就此放過你嗎?」他的反問讓她一時語塞。

「如果不想繡姨受你連累,從現在起,你得待在我身邊。」

「為什麼我得待在你身邊?」她可以不回袖招樓,但她才不要跟他在一起。

慕容少烽又笑得令她心裡發毛了。「因為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當然有責任保護你。」

「你胡說,我……我沒答應要嫁你!」

「可是我剛剛公開聲明時。你並沒有反駁。」

「那是因為……因為……」因為他奸詐的堵住她的嘴!

「什麼?」他又欺近她面龐。

「沒什麼。」坐在臥榻上的她連忙向後仰,拉開他們之間太過貼近的距離。

「你是我的未婚妻。」他再逼近一分。「我不是!」她快要整個人躺在榻上了。

「不是嗎?」

兩人氣息相間,莫冬雩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更別提開口說話了。

「說,你是我的人。」他的氣息吹拂在地面頰上,引起一陣陣的麻癢。

「才不!!」

他封住那張想抗議的小嘴,久久才又放開。「如果聽不到我想聽的話,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哦。」

「你威脅我!」

她差點跳起來,而他正好藉機壓住她,順勢開始偷香竊玉。

「說,你是我的人。」他誘哄著。

「我……」她呼吸紊亂,腦子裹也鬧烘烘的。「說!」

「我是你的……」她腦中一陣昏亂,氣息不穩地應道。

「很好。」

他露出滿意的笑容,拉起她靠在自己懷裹;莫冬雩慢慢的調穩了心跳,同時回過神。

「你說了,你是我的人。」他得意的讓人想揍他。

「那不算!」她幾乎尖叫。

「不算嗎?」慕容少烽挑了挑盾,很明白的害不出他不介意再來一次。

「算。」她立即改口,同時以手摀住唇,非常擔心他再次輕簿她。

「好,那以後就住在這裡。」

「可是───」

「沒有可是,如果你不想連累整個袖招樓的人陪你受罪,就只能聽我的。」

他的語氣有罕見的嚴厲。

她只得乖乖閉嘴。

她可是為了袖招樓的安全,才答應留在這裡的;她絕不承認自己是屈服於他的「惡」勢力之下。

他有著騙死人不償命的溫雅外表,卻總喜歡欺負她。一個人的外表怎麼可以跟行為差那麼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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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平樂王府後院,王妃正優雅的喝著參茶。

唉!一個人喝茶賞花,真的有點無趣;不知道濟兒跑哪兒去了,一整天不見人影……

「王妃、王妃,不好了!」

王妃放下參茶,不悅的看向匆匆來報的奴僕。「發生什麼事了,這樣大驚小怪?」

「稟王妃,小王爺被人抬回府啦!」

「什麼?」王妃大驚失色的站了起來。「小王爺現在人在哪兒?」

「在小王爺的居院裡。」

「立刻帶我去!」

************

還沒到臥房,大老遠就可以聽見一聲又一聲的哀叫,讓王妃憂心不己。

「我要死了,我一定要死了……哎喲,好痛……好痛……」

「濟兒,怎麼了?到底怎麼回事?」王妃急急奔進李濟的房裡。

「娘。」他委屈的喊了一聲。

看見愛子病奄奄的躺在床上,王妃心疼不己,對著一旁隨侍的下人間道。「請大夫來看過沒?」

「回王妃,大夫來看過了:他說小王爺落水受了風寒,只要好好保暖休息、按時喝藥.很快就會康復。」

王妃一聽,連忙安慰兒子道:「濟兒,別擔心,娘馬上命人煮些參湯讓你補一補。對了,好端端的,你怎麼會落水呢?」

講到這個,李濟就一肚子火。「娘,我不管,我一定要那個男人受到教訓,讓他知道我是他惹不起的人!」」

莫湘君離開後,他們被那四個凶神惡煞似的男人打得落花流水,讓他面子裡子都丟光了。這口氣他實在嚥不下去!

「你在說什麼呀?」王妃聽得一頭霧水。

「那傢伙只是一介平民,竟然敢跟我搶女人,還找人來打我!娘,我不管,如果不能討回面子,我……我就不想活了!」

「搶女人?」光聽這三個宇,王妃就皺眉了。

「娘,我已經決定了,如果不能娶到莫湘君,我就一輩子都不娶。還有那個膽大包天的男人,你一定要幫我好好的教訓他!」

「濟兒,你說的莫湘君是誰?」「她是袖招樓的花魁。」

「花魁!濟兒,娘不准你娶這種低賤的女人為妻。」一聽見那名女子的身份,王妃劈頭就反對。

「娘,我只是收她當妾室,又不是正妻。我不管,她讓我顏面盡失,我就要她一輩子在我身邊,乖乖聽我的話。我要她認清我是小王爺,是她違抗不得的人。」

「不行,你爹不會贊成的。」不管以任何名義,平樂王府都不容青樓女子進駐。

「我不管,如果我得不到莫湘君,我……我現在就開始絕食,而且也不吃藥了。」李濟用棉被蒙任頭,舉止十足任性。

「好、好,娘依你就是了;但是你得好好吃藥、好好吃飯,不許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知道嗎?」王妃心疼兒子,無可奈何的答應。

「娘,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李濟眉開眼笑。「聽話,快點把藥喝了。」

「是,娘。」李濟接過傭人端來的藥,在母親面前乖乖的表現「孝心」

************

天才亮,一道人影偷偷的溜出船艙。

「小姐!」

「噓!」莫冬雩趕緊做個噤聲的手勢,躡手躡腳的走近小荷。

「小姐想去哪裡?」小荷非常配合的壓低了臀音。

「我要回去看繡姨。」

「可是慕容少爺說───」

「誰管他說什麼。」提到慕容少烽,她就一肚子火。「你不許張揚,否則我就不要你了。」

「是。」

「好,你留在這裡,我走了。」她說走就走。

小荷阻止不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

船的另一頭,同樣有人目送著莫冬雩的背影。「老大,這樣好嗎?」

「不讓她回去,她不會罷休的。」慕容少烽淡淡的說。

她的固執與驕傲,他早已見識過了,因此也明白,若一味以強硬手段對待她,只會激起她的反抗心,導致她將一切都否定。

所以他只能守住她、保護她,不再讓任何人欺侮她。

只是……慕容少烽暗自歎氣,他有預感,這段情路的艱難.現在才要開始。

************

「繡姨!」

一回到水湘閣,莫冬雩就看見繡姨在她房裡打盹兒,教她好生過意不去。

「對不起,績姨,害你為我擔心了。」

「說什麼傻話。」繡姨拉著她,「告訴績姨,你到哪裡去了?我聽說有人救了你。」

「嗯。」她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繡姨,為了袖招樓的安全,我不能再留在這裡了。」

「繡姨懂。」她慈愛的撫著莫冬雩。「你的性子和你娘真是天差地遠,當年你娘若不是太死心眼,又懦弱得不敢面對一切,或許不會這麼早就離開了你。」

「繡姨……」

「啊!不說這些。以後你打算怎麼辦,真的跟著慕容少烽嗎?」

繡姨的問話讓她的頭低了下來;到現在,她都還想不明白,為什麼慕容少烽輕易就認定她。

繡姨歎了口氣,起身說道:「雩兒,繡姨這輩子見過的男人大多了,而慕容少烽是唯一一個能令繡姨放心將你交給他的男人。我看得出來,他很鍾意你。」

莫冬雩飄忽的一笑。「那又能代表什麼呢?娘的一生,都教一個男人誤了,我不要重蹈娘的覆轍,不要任何男人介入我的生命。」

「傻孩子,不是天底下的男人都會讓女人傷心的。我和你娘只是比較不幸,遇到了不好的人,可是你不同,你有一副好相貌,看來就是富貴幸福的命,你應該好好把握幸福才是。」

「繡姨,別談這個好嗎?」她的心裡亂糟糟的。

「好吧。」繡姨歎口氣,不再逼她。「你回來正好,繡姨要告訴你一件事;我打算將袖招樓給關了。」

「啊?!」

繡姨笑道:「我想過了,活了大半輩子,最希望的還是擁有平靜的生活。以前是因為身邊沒有積蓄,走不得;但現在你已經幫繡姨解決了這個問題。雩兒,關了袖招樓之後,如果你不願意跟著慕容公子,就和繡姨回家鄉,好嗎?」

她無子女,雩兒是摯友的托付,也是上天給她的恩賜,說什麼她也要為雩兒多做一些。

「繡姨,你真的想離開這裡?」

「當然,若不是你堅持要幫我這個老太婆多掙點錢,我們現在也許已經在家鄉了。」

「繡姨,你才不是老太婆!」莫冬雩偎入繡姨懷裡撒嬌。繡姨雖然四十歲了,卻仍是「風韻猶存」呢。

「繡姨、繡姨!」袖招樓的三大美人慌慌張張的往這兒來。

「什麼事一大早就吵吵鬧鬧的?」繡姨走出房。

「繡姨,平……平樂王爺來了!」她們連說話都在發抖。

「平樂王爺!」他來做什麼?「現在人在哪裡?」「王爺正在前廳。」

「你們先去招呼,千萬別怠慢了王爺,我馬上就到。」她一交代完就又趕緊入內。

莫冬雩趕緊迎上。「繡姨───」

「雩兒,你別出面,讓我先弄清楚王爺想做什麼。你不許跑出來逞強,知道嗎?」

「可是……」王爺一定是衝著她來的,那個李濟不知道又搞了什麼鬼。

「袖招樓就快收了,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在這個時候吃虧。你放心,繡姨知道該怎麼應付他;先答應我,不許衝動。」

「好吧。」莫冬雩不甘不願的點頭。

「乖孩子。」聽見她答應,繡姨這才趕緊到前廳去。

************

有多久不曾來這裡了呢?

平樂王李昌基撫著鬍子,思緒飄回過去,彷彿見到那個有著花一般容顏、羞怯又全心迎合著他的女子……

「不知王爺大駕光臨,晚繡有失遠迎.還請王爺大人大量,別見怪才是。」

李昌基回過神,瞧清楚眼前的人,不覺有些訝異。「晚繡想不到你還在這裡。」

「王爺說笑了。像晚繡這種薄命女於,不在這裡還能到哪兒去呢?倒是王爺還記得晚繡,真教晚繡受寵若驚。」

「怎麼可能不記得你呢?」他笑著應道。說起來,她也算是他的「故交」

繡姨陪著笑,請平樂王到寬敞又舒適的花廳裡坐;才要命人來服侍,王爺卻開口阻止。

「晚繡,不必了,有你陪本王就可以。」

「是。」績姨停了一下,道:「王爺有好多年不曾來此地,今日前來,是不是需要晚繡做些什麼?」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不會傻得以為李昌基是來敘舊的。

「晚繡,袖招樓的『湘君』是誰?」當年,這個名字的主人曾令他癡狂心醉,但……不可能是她的,她早已失去音訊,而且年齡也不合。

繡姨一愣,隨既談笑如常。「湘君是袖招樓裡最美的女子,她才貌兼備,是王公貴族們爭相競逐的花魁。」

「她是誰,為什麼也叫『湘君』?」

繡姨故意驚呼:「王爺,您該不會……該不會也對湘君動心吧?!」

「晚繡,我要見她。」李昌基乾脆表明來意。

「這……」

「怎麼,本王要見一名青樓女子,難道不行嗎?」他沉下臉。

「可是……湘君已經不是袖招樓裡的姑娘了。」繡姨情急生智。

「怎麼說?」

「昨兒個有個男人,已經將湘君帶走了。」

「帶去哪裡?」

「這……晚繡不知道。」

李昌基利眼梭巡著她的表情,沉聲開口道:「晚繡,湘君是你底下的人,她的去向你不可能全然無知。 本王要見她,你就非得找到她不可。」

「王爺,您要見湘君……是為了什麼?」

李昌基撇微唇,想到那個不成材的兒子,他就有氣。

「本王想看看她;如果她還是個清倌、人品也不差,本王就將她帶走。你該知道,濟兒很迷戀她。」

「可是湘君這會兒已經不在袖招樓,王爺交代的這件事,晚繡恐怕是有心無力。」

「無論如何,本王都要知道湘君的去處。」「玉爺───」

「晚纜,本王既然來了,就一定要見到人;如果你沒有辦法給本王一個滿意的答案,本王不會就此作罷的。」

「這……」

見她一臉為難,李昌基改口道:「那麼你至少告訴本王,是誰帶走了她?晚繡,本王念著以往的情分,已經對你特別寬容,如果你再推三阻四,就休怪本王無情,立刻封了袖招樓。」

「王爺!」繡姨低叫。

「本王給你三天的時間,希望到時候你會給本王一個滿意的答覆,否則後果如何,你應該很清楚。」他站了起來,一揮衣袖,在隨從的前呼後擁下離開了袖招樓。

************

「繡姨,怎麼樣?」見繡姨回水湘聞,莫冬雩趕緊問道。

「王爺要見你。」

「見我?是為了小王爺嗎?」

「是。」續姨拉著她說道:「雩兒,你快走,要慕容公子帶你走,離開金陵越遠越好。」

「為什麼?」

「小王爺不知道耍了什麼手段,竟然讓王爺親自來要人。如果你現在不走,面對王府的權勢,我們就只有乖乖任人宰割了。」

「可是我若走了,你要怎麼辦?」

「我不會有事的。」繡姨說假話安撫她,「只要找不到你,王爺也拿我沒轍。」

「真的嗎?」莫冬雩不相信。「上次小王爺來,因為見不到我,就差一點將袖招樓砸了;現在王爺親自上門,如果見不到我,他們會放過你嗎?」

「雩兒,你別擔心我,他們不至於真的對我做什麼;但是如果找到你,你就非得進王府不可了。」

她這個人生過了大半的老太婆好不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雩兒要幸福。

「不。」莫冬雩堅定的搖頭。「繡姨,如果要走,你跟我一起走,否則我們就都留著。要我眼睜睜的看你為我受苦,我做不到。」

「雩兒!你怎麼那麼固執!」這孩子就是一副倔脾氣讓人生氣,偏偏又捨不得罵她。

「如果王爺要見我,那麼我就等著他來。」莫冬雩堅定的說道。

她已經決定了,誰都不能令她改變主意。

************

已經入夜了,莫冬雩卻沒有回舫。

「公子……」小荷萬分內疚。

「無妨。」慕容少烽笑著搖搖頭。「冬雩要做的事,你不可能欄得祝」

「老大,那難道就讓嫂子這麼離開嗎?」東山四霸問著。

真想不到,看來那麼嬌弱的女子,卻有一副不馴的脾氣,教人拿她莫可奈

「誰說的?」慕容少烽一笑。「她不回來,我去找她總可以吧。」

「老大,我們跟你去。」

「不用了,你們都留在這裡;我自己去就可以。」話才說完,慕容少烽身形一動,轉瞬間已上了岸。

船上的五個人就這麼目送他離開。

「唉,老大真勇敢,像嫂子這麼掘的女人,要是我的話才不敢要!」

間言,其他四人白他一眼,齊聲罵道:「多話!」

************

不管繡姨的反對,莫冬雩堅持留在袖招樓。

她必須承認,自己是有那麼一點點故意,藉著這個理由不回去面對……那個「可惡」的男人。

夜裡,袖沼樓依然人聲喧嘩,無論發生了什麼事,總還是有一些醉心於問柳尋花的男人。

其實這樣吵也好,至少可以分散她的心思,不去想太多事。

一道身影悄悄來到她身後,面窗迎著夜風的她渾然末覺,直到一雙手臂摟住了她的腰,嚇得她放聲尖叫!!

聲音沒來得及衝出口,她的唇已被人結結實實的堵祝

「唔……」她驚慌的睜大眼,直到那熱悉的氣味飄進鼻端,又看清眼前的臉孔,一顆心才定了下來。

察覺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她不禁稍稍掙扎。

好不容易,他終於肯退開,只以雙臂困住她,她立即大口大口的喘氣。

「你偷溜,這是利息。」他笑得非常燦爛。

「誰偷溜了?」她忍不住推他一下。「你放開我啦!」

「不行,我只要一不注意,你就想盡辦法要離開我;過去的經驗教會我,一定要把你看得牢牢的。」他以受害者的口吻,一派無賴地說著。

「慕、容、少、烽!」她生氣了,咬牙切齒的喚著。

「有。」他笑看她冒火的模樣。「在下在此聽候姑娘差遣。」

「你……無賴!」莫冬雩不知怎麼罵他,擠了半天,只擠出這個尚稱負面的評語。

「若非你老是不守承諾,我又怎麼會變成無賴。」

他可是在配合她耶,她要當小人,那他只好當無賴了,誰教他們是未婚夫妻嘛!

她氣紅了臉,完全忘了跟他計較方纔那個吻,只是不斷的調勻呼吸,避免自己真的氣炸了。

慕容少烽笑笑的開口,「別氣了,先說說你為什麼待在這裡不回去。」

「我……我就是不要回去。」掙脫不開,她乾脆不浪費氣力的任他抱著,但是一雙眼還是很不甘願的瞪著他的手臂。

「為什麼?」慕容少烽放柔聲音。

她抬起眼,才想開口數落他的不是,冷不防又掉進他深黝的瞳眸之中。

「不……不為什麼。」千百種掙扎鑽過心頭,曲曲折析的意念卻無法串成語句,她只能別開眼,不看那對能夠蠱惑住她的眸子。

「別逃避。告訴我,為什麼不回去?你答應要留下的,不是嗎?」

「我……」她說了一個最先襲上心頭的理由。「平樂王來過袖招樓,他威脅繡姨一定要交出我,否則他不會放過袖招樓。」

「你可以告訴我,由我來幫你想辦法。冬雩,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我該相信什麼?」她反問,眼神不再迴避他。「慕容少烽,我連你是誰都不清楚,你的任何事我都不瞭解;我和你不過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而你總是適時救了我,如此而已。我能因為救命之恩就全盤信任你,把什麼事都托付給你嗎?」

慕容少烽深深看著她。「到現在……我們仍只算是萍水相逢?」

「難道不是嗎?」

聽見她的回答,慕容少烽眼神一沉,莫名的怒氣襲上心頭,主宰了他的行動。

在她的驚呼聲中,他們雙雙倒向柔軟的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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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慕容少烽!」

一連串激狂需索的吻落在莫冬雩身上,她的衣裳被扯下肩,而也親暱也噙吻她雪白的肌膚,如同初遇的那一夜,不斷衝擊著她的感官,意圖喚起她的熱情。

緊抓著腦子裡僅剩的理智,莫冬雩推著他的肩,嗚咽道:「不要……」

她泣然欲泣的模樣讓他停了下來,慕容少烽歎口氣,翻身坐起後將她擁入懷中。「別哭。」

「你……你嚇我!」

「誰教你太讓我生氣了?」他抬起她的下穎「到現在,你還要假裝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你還要說我們只是萍水相逢嗎?」

「我……」她小嘴一扁,掄起拳頭捶他的肩膀。「誰教你老是欺負我,我才不要如你的願。」

她難得的嬌俏模樣讓慕容少烽忍不住低頭偷香,而後低沉的笑了出來。

「你呀,就是倔強、不服輸,讓我總是辛苦的追著你跑。所以一逮到機會,我當然要小小的報仇一下。」

「到底誰欺負誰呀」莫冬雩圓瞠杏眼。 過分,居然顛倒是非。

「你違諾的事怎麼說?」

「好……好嘛,那是我不對,可是我又不是不告訴你,是你太快來了嘛,我想讓人通知你一聲都來不及。」

才怪!她根本想都沒想過要知會他。慕容少烽也不說破,只是淡淡的問:「這是真心話?」

「當然。」她心虛的垂眸。

他笑著歎了口氣。「知道嗎?你全身上下,就這雙眼不會說謊,你嘴裡說的,和你眼睛告訴我的完全是兩回事。冬雩,相信我真有那麼難嗎?還是我所表現出來的還不夠,不足以讓你有一絲感動、讓你有一些心動?」

「我……」她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退縮。「少烽,我們現在不要談這個好嗎?」

慕容少烽瞪著她。「那你什麼時候才要談?」

「至少……等平樂王的事情解決之後。」

「好,這是你說的。」他望著她的眼。「冬雩,我可以等你,我有絕對足夠的耐心;但是!!如果你口是心非,或是再打離開我的主意,我以慕容家的名譽發誓,天涯海角,我都一定會找到你。並且『好好的』懲罰你。」

他的眼神充滿堅決,可是莫冬雩注意到的是他所說的話。

「慕容家?」

「陝西,慕容世家。」

「你……」她驀地站起來,離開了他的懷抱。

她是金陵的花魁女,而他卻出身自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

看著她驚愕又心傷的表情,慕容少烽笑了。

「你擔心『莫湘君』的身份進不了慕容家?」

「我……才不是。」她心虛的紅了臉。在那一刻,她的確想到了他倆身份上的差距。

「冬雩。」他再度摟她入懷,低低傾訴:「在我眼裡,唯一的困難是你,因為你不肯敞開心對我;至於其他的,都不是問題。」

「誰……誰要敞開心對你呀!」她倔強的回應。

「好,就算我自作多情好了。」他誇張的歎口氣,「原來我這麼沒人緣、沒人疼、沒人愛。」他邊說邊把她抱得更緊,假裝哀怨的磨蹭著她的臉。

「你做什麼!」她氣呼呼的低喊。

下流、卑鄙、可惡的小人,就只會找機會對她不規矩……

************

被吃足了豆腐之後,又經過一番討價還價,莫冬雩終於可以暫時留在袖招樓,不過附帶條件卻是慕容少烽堂而皇之的與她共居一室。

這下子,全金陵城的人都知道美麗動人、架子端得比天還高的花魁莫湘君,已經成為慕容五少的女人了。

當平樂王再度來到袖招樓時,繡姨立即將他請到偏廳去。

「晚繡,我已經知道莫湘君就在水湘閣,你什麼都不必說,直接讓她來見本王。」李昌基的態度十分強硬。

「是。」繡姨無奈,只好前去喚人。 過一會兒,卻只見她單獨回來。

「咦,莫湘君呢?」

「王爺,湘君要我告訴您,她現在不是花魁女,不接客:而就算她是平民女子,也沒有覲見王爺的必要。」

「什麼!」李昌基勃然大怒。這莫湘君好大的膽子,竟敢公開挑釁他的權威8她在哪裡?!」

「回王爺,湘君在水湘閣休息。她說,如果王爺真要見她,請移駕至水湘閣。」

「哼,她架子倒端得挺高。 本王就要看看,這個不將本王放在眼裡的女子是何等模樣!」

************

明月皎皎,莫冬雩坐在水湘閣外的涼亭中悠然撫琴,興致愉悅。

李昌基遠遠的就聽見琴聲了,走到迴廊的轉彎處,他見到亭中的景象,仿似回到從前……

「王爺,湘君有禮。」如花綻放的嬌顏,如水溫婉的性子,如黃鶯出谷的悅耳聾音,今他整顆心都醉了。

「平身,別多禮。」他忍不住伸出手,扶起眼前惹人憐愛的女子。「今晚,本王就要你了……」

「湘君!」陷入往日情景的他,驀地拔足奔向涼亭。

莫冬雩看著他,微微一笑。「這位想必是王爺了。民女湘君見過王爺。」

同樣如花綻放的容顏、同樣如水溫婉的性子、同樣如黃鶯出谷的悅耳聲音,李昌基有些恍惚了。

「王爺?」莫冬雩奇怪的看著他。

「湘君!」他失魂落塊的走近,伸手想抓住她,但她機巧的閃開了。

她臉色一凝,為王爺輕浮的舉動所激怒。哼,兩父子一樣色膽包天!

「王爺,湘君已非賣笑女,請你自重。」

李昌基這才回神。「你就疑莫湘君?」這太巧了!她們非但名字一樣,竟連容貌都生得如此相似!

「是。」

「你的父母是誰?」

「王爺對民女的身世這麼感興趣,真教湘君受寵若驚;不過,湘君似乎沒有告知你的義務。」別人怕他是皇親國戚,她才不管。

「你敢對本王不敬?」

「王爺,自重人重。就算湘君是平民,但行得直、坐得正,什麼身份在湘君眼裡都一樣。」

「晚績!」李昌基大吼。「莫湘君的父母究竟是誰?」

「是……」績姨遲疑著。

「你不說,本五就以對皇親不敬之名,治莫湘君的罪!」

繡姨一咬牙,直視著他說道:「王爺,她就是湘君的女兒,本名叫冬雩。」

「冬雩,莫冬雩……」李昌基喃喃念著,然後,他看見了莫冬雩胸前的白玉。

「這……這是……」他一直以為它不見了,於是秘密叫人仿刻了一個,沒想到居然是遺落在這兒!

莫冬雩抓住白玉,防備地說道:「這是我娘的遺物,你想做什麼?」

「你的生辰是什麼時候?」他急問。

「四月十八。」

李昌基臉色一變,用力抓住她的手臂。「你……你竟是……」」竟是他的女兒?!

「王爺請放手。」

一道勁力震退了平樂王,慕容少烽將莫冬雩摟入懷,手掌輕撫她發紅的雪臂,眼神卻直直對上李昌基。

「王爺,久違了。」

「慕容少烽?」李昌基訝道。三年前,這年輕人曾受封官職.但因他閒雲野鶴的性子不適合為官,於是皇上才准他所求,免去他的官職:但他的長兄卻仍深得皇上寵信,成為皇上得力的助手。

那次入京,他曾與這位慕容世家約五公子見過面,對他瀟灑出塵的風采留下極深刻的印象。

「冬雩若有得罪王爺的地方,請王爺看在少烽的薄面上原諒冬雩,少烽在此謝過。」

李昌基心思混亂,一時之間也不知從何說起,只得長歎一聲。「罷了。晚繡,你隨本王來。」

待兩人臉色凝重的離開水湘聞,慕容少烽才低下頭,簿斥道:「連王爺你都不放在眼裡,冬雩,你太任性了。」在他斥責的背後,是無盡的關心,擔心她的任意妄為會害了她自己。

她不屑的撇開頭。「他們父子都一樣好色!」

慕容少烽搖搖頭,沒再多說什麼,摟著她走進屋。

************

另一方面,李昌基與繡姨摒退了所有人,在房內密談。

「晚繡,她是不是湘君和本王的女兒?」他按捺不住的問。

繡姨猶豫了下,最後還是點點頭。

「為什麼不告訴本王?」

「王爺,當時就算你知道了這件事,也只會要湘君將孩子打掉而已;堂堂平樂王府豈能容下一名賣笑女和她所生的孩子?湘君明白這點,也不敢奢求什麼,她只想留下這個孩子,所以才一個人離開。若非臨終前擔心冬雩孤苦無依,她不會要冬雩來找我,今日你也不會知道冬雩的存在。」

此時的李昌基只覺頭痛不已。

冬雩的事不能讓王妃知道,王妃是個極為善妒的人,她不會容許冬雩的存在:更麻煩的是濟兒竟想娶冬雩過門……

李昌基歎口氣,拿出一張十萬兩的銀票。

「晚繡,你帶著冬雩離開金陵,這筆錢足夠你們好好過日子了。還有,本王要收回冬雩脖子上的白玉。」

「王爺!」他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認

「她是袖招樓花魁,王府容不下這等醜事。晚繡,你應該很瞭解,無論如何,冬雩都不可能認祖歸宗。」

繡姨不知如何反應,只能呆呆的接下銀票。

「五天內,你一定要想辦法將白玉交給本王,然後帶著冬雩遠離金陵城。否則,你別怪本王狠心。」

李昌基眼裹閃過冷酷的光芒,繡姨不禁臉色發白。她非常瞭解,他說得出就絕對做得到。

************

「二哥?」

莫名其妙的被請到迎貴樓,慕容少烽意外的看見兄長。

慕容少祈揚起笑容。「正是我。五弟,你還莫是難找:若不是我碰巧有事經過金陵,想找到你還真的挺困難。」

「找我?」

兩個相同俊雅的男人面對面,一個瀟灑爽朗,一個卻有些世故深沉。

「是呀。娘要我們六兄弟為爹獻上壽禮。」

「壽禮?」

「沒錯。」慕容少祈裝模作樣的歎氣。「娘要我們為慕容家多添六副碗筷,嚇得我、大哥、六弟倉皇的離開家門,分別通知你,四弟和三弟這個消息。」他頓了頓。「原先我還以為大夥兒會同病相憐,不過現在看來,五弟你倒是解脫了。」

慕容少烽笑了出來。「二哥,彼此彼此。我聽說你也收了一名『女護衛』在身邊。」

呃,五弟消息還真靈通。慕容少祈轉移話題,「不說我了,倒是你,我記得你一向不喜歡到煙花之地,怎麼這會兒卻迷戀上一名青樓女子呢?」

「二哥,你何必問我呢?我相信你在聽過傳聞後已經查過這件事。」慕容少祈微微一笑。不愧是兄弟,對他的行徑瞭若指掌。

「言歸正傳,」他收起放鬆的情緒,臉色一整,「五弟,你當頁要帶莫湘君回慕容家嗎?」

「是。」慕容少烽直接表明心意。

慕容少祈沉吟著。以慕容家的聲望,若迎娶一名青樓女子入門,恐怕會惹人閒話;雖然他們沒必要在意外人的看法,但事情應該可以做得更完美一些……他開始盤算怎麼讓這門婚事情不落人話柄。

「五弟,我可以見見這位未來的弟媳嗎?」

「可以,不過得要她願意見你才行。」慕容少烽笑道。

「要地願意?」去,架子還挺大的嘛。

「二哥,她連皇親國戚都不放在眼裡,就是平樂王親臨,她不高興照樣不見;你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商賈』,難道她會對你另眼相待嗎?」

聽他這麼一說,慕容少祈開始覺得這小女子有些特別了。「聽起來她的脾氣不怎麼好。」

慕容少烽接腔,「是呀,她的確很掘強。」

慕容少祈不以為然的看著他的笑臉。難道五弟喜歡自找罪受,不然為什麼會喜歡那種「凶巴巴」的女人?不過話說回來,他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

************

春風送暖,水湘閣裡透進春日的陽光。

繡姨見房內只有莫冬雩一人,問道:「雩兒,怎麼只有你一個人,慕容公子呢?」

「繡姨早。他昨晚就離開了。」莫冬雩笑應。

「哦。」繡姨點點頭。「他可有提起……你們倆成親的事?」

「成親?」

「是呀,你們都已經共居一室,難道……他沒有提過要娶你?」

莫冬雩紅了臉。「他有提過,只是我沒有答應,而且我們之間……我們之間什麼事也沒有。」

「啊!」這下繡姨可驚訝了。「你們不是夜夜……」

莫冬雩含羞接口:「不是的。少烽從來沒有在這裡過夜,他只是陪我彈琴、聊天、賞詩論詞。他從不在這裡待過初更。」

「怎麼可能……」繡姨只覺不可思議。慕容少烽放著大好的機會不把握,難道他的目的不是要冬雩嗎?

「繡姨,別談這個了。你特地來找我有什麼事?」

「這……」繡姨遲疑了一會兒。「雩兒,繡姨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可你千萬別激動,讓繡姨把話講完,好嗎?」

莫冬雩不明所以,不過看繡姨一臉凝重,她還是點點頭。

繡姨歎了口氣,由當年的事說起。「莫湘君」這名字,不論是十八年前或是現在,都是震撼金陵城的……

「不可能!」聽她敘述之後,莫冬雩一臉錯愕與不信。「我不相信,繡姨,這不可能的,我娘不是───」

「雩兒,你聽繡姨說!!」

「不,我爹不是他,我沒有爹!」她激動的甩開繡姨的手,無法接受自己的父親竟是她最瞧不起的那種人。

「雩兒……」繡姨想安慰她,但看見她一臉傷心,眼眶發紅的模樣,卻不知道該從何安慰起。

唉,冬雩這種反應,教她還怎麼接下去說呢?

好一會兒,莫冬雩才有辦法出聲。「他知道了之後,是怎麼說的?」有一個淪落風塵的私生女,他想必會覺得臉上無光吧。

「他……」繡姨遲疑。

「沒關係,你直接說吧。」莫冬雩轉過身,神情已經較為平靜,但臉色依然蒼白。

「他希望我帶著你盡快離開金陵。」

「離開?」她輕笑了出來。

「雩兒,你就當從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吧。我們依照原本的計畫離開金陵,找一處適合居住的地方,一輩子都別再回來了。」繡姨保留了部分的話沒出口。

莫冬雩敏銳的察覺,問道:「繡姨,王爺是不是還說了什麼?」

「他……」繡姨看著那塊白玉,最後還是說道:「雩兒,你身上的白玉是王爺的東西,你把它還給王爺吧。既然不奢望從王爺那裡得到什麼,就連他的東西也不要留,我們與王府斷個乾淨。」

「不。」她握緊白玉。「這是娘留給我的東西、我不把它給任何人。」

「雩兒……」繡姨為難的喚道,同一時間,莫冬雩腦中閃過一個疑問。

「為什麼他會特別指名要這塊白玉?」王府裡什麼奇珍異寶沒有,他何必一定要把這塊白玉要回去?繡姨搖搖頭。「這王爺沒有說。」

「繡姨,我不會把白玉交給任何人。」她深吸一口氣,眼神無比清明。「我也不會離開金陵。」

「雩兒!」

「他越要我走,我就偏不走。」

「可是……」繡姨急了。「可是我們若不走,王爺他……他……」

「他怕名聲損壞,受不起有個賣笑為生的私生女,是不是?」

見瞞不住,繡姨沉重的點頭。事到如今,為了讓雩兜死心,她只好全說了。

「王爺給了我十萬兩銀票,要我帶你離開這裡:水遠不回來;如果五天後我們還在這裡,他就……就會對我們不客氣。」

莫冬雩渾身一震!

不客氣?!驀地,她放聲大笑,笑出了眼淚,也笑出了滿心的悲傷。

「雩兒……」繡姨嚇住了。

「我才不在乎親生父親認不認我,反正他是王爺嘛,有資格玩過天下女子,我不過是他一夜風流的附帶結果而已。他不要我無所謂,但他卻還想對付我

一想到這,她情緒再度激昂,整個人在水湘閣裡又哭又喊,陷入半瘋狂狀態。室內所有的物品幾乎部被她撞掉了,她撞痛了身子,碰著利物時也不避開,點點殷紅在白衫上更顯得觸目驚心,而她卻渾然未覺。

「冬雩!」聽見她悲憤的叫聲,剛回來的慕客少烽立刻掠身入內,看見她失控的模樣,他立刻將她整個人抱摟在懷裡,阻止她再傷害自己。「冬雩,我是少烽呀,你看清楚一點!」

莫冬雩似有所覺的停止掙扎,茫然的視線移向他。

「少烽?」她的瞽音很輕很輕,像在確認什麼。

「是我。」他堅定的看著她,神情裡滿是擔憂與著急。

「少烽……」她想給他一個笑容,但那笑意還未來得及展現,她雙眼一閃、整個人虛脫的昏倒。

「冬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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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00:24:4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莫冬雩陷入昏迷兩天,慕容少烽也在水湘閣裡整整照顧她兩天。

和二哥分手之後,他原本是打算回來帶冬雩去見二哥的,沒想到一進水湘閣,迎接他的卻是冬雩傷心欲絕的模樣。

他從繡姨那裡知道了所有的事,親眼目睹冬雩激烈的反應,也讓他領會了她的心情。

即使在昏睡中,地也極不安穩,雙手揮動著像要趕走惡魘;然後,是一陣驚惶的低泣。

「冬雩。」他心痛的低喚,將她牢牢抱在懷裹。

她身上還留著激動之下造成的傷痕,臉色也蒼白得可怕。她究竟有多麼悲痛,才會這樣不顧一切的傷害自己。

慕容少烽無法想像。

不安的囈語和低泣停了下來,兩日未曾稍動的眼睫輕輕眨動,緩慢得讓人幾乎以為那是錯覺。

「冬雩。」他又喜又疑的喚了一聲。

「少烽……」她的聲音比他更細、更小心。

「是我。」看著她還有些迷離的眼眸,他趕緊抓住她的手,想給她一點真實感。

她的眼神忽然黯了下來。「少烽,娘走了。」

「我知道。」

「她不要我了,丟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自己走了。」

「不是的。」他安慰道:「冬雩,不要傷心,還有很多人關心你,而且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

莫冬雩虛弱的望著他,聲音低啞,「我寧願永遠都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水遠都當自己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女.至少,我不會傷心……」

「我懂。」慕容少烽樓緊她。「我不會離開你的,冬雩,就算所有人都不要你,我仍然會待在你身邊。」

「真的嗎?」

「真的。」

她深吸一口氣想穩定情緒,眼裡卻不爭氣的冒出淚霧。「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愛你呀!」慕容少烽撫著她的發,溫柔的凝視著她。「你這麼聰明,難道看不出來?」

「愛?」她極力忍住淚,「我脾氣倔強,總是不聽你的話,又成天惹麻煩,為什麼你會愛這樣的我?」

連親生父親都介意她的身份不肯認她,甚至用金錢、用威脅的方式趕她離開,像她這樣一個被人輕賤的女子,為什麼堂堂慕容家的五公子會愛上她?!

慕容少烽摟著她,拉起被子覆住纖弱嬌軀,不讓冷意侵襲到她。

「不管你的身份是什麼、你的身世又如何,都不會影響我對你的觀感。在我眼裹的莫冬雩、是個倔強好強、不肯服輸、有時莽撞固執,卻十分有主見的女子。冬雩,天下間沒有十全十美的人,而天下間的女子,能夠讓我動心的只有你。」愛就是愛,哪需要什麼理由。

她看著他,淚霧又迷濛了眼。「別對我這麼好。」地不值得讓他付出那麼多。

「不對你好,我還能對誰好呢?」慕容少烽憐惜的吻了吻她的額,「我只想疼你,將你捧在手上、不讓你受任何傷害。」他口氣一轉,「你那麼聰明慧黠,我有多少真心,你應該判斷得出來。不要說什麼值不值得,在我眼裡,你是無價的。」

她破涕為笑,兩滴清淚滑出了眼眶,隨即消失在他的吮吻裡。

「笨少烽!」她的語氣甜蜜無比。

他為她做的一切,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不肯面對而已;他的真心不用訴諸言語,她早已看到了。

「我笨,才顯得你聰明呀。逮到一個免費的終全保鏢,你至少該付點代價吧?」見她笑了,他才放心的開始談笑。

她回他一個賴皮的表情,蒼白的神色終於有了些許生氣。「既然是『免費』的,當然就不需要付出代價呀。」

「你呀!」慕容少烽笑著搖搖頭。真是懂得怎麼把他吃得死死的。

正笑鬧著,不料她的肚子卻傳來抗議聲。

莫冬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已經兩天沒吃東西,難怪肚子要抗議。你在這等一下,我去找人準備飯菜。」

「嗯。」她點點頭。

雖然臉色仍舊蒼白,但她的心已不再充滿悲傷。也許.天下間的男人也有好的───就像五少。.

************

平樂王所給的期限已過,而繡姨和莫冬雩依然留在金陵城中。

這件事讓平樂王動怒,可是一想到莫冬雩的身世,他又躊躇不決;一再拖延的結果,是李濟不耐煩了,連帶的王妃也被煩得受不了。

「娘,你答應過要幫我的,孩兒很聽話的養好了身體,也答應你以後不再老是尋花問柳,可是娘答應孩兒的事呢?」

聽見愛子的話,王妃一臉無奈。「濟兒,不是娘不幫你,外邊盛傳莫湘君已經和慕容少烽雙宿雙飛,難道堂堂平樂王府還要去搶一個平民的女人嗎?這成何體統。」

「娘,我不管,若得不到莫湘君,我這輩子就不娶妻了。」李濟又使出慣用的住倆。

「胡鬧!」李昌基一聲沉喝。

才踏進後院就聽見不肖子無理取鬧,教他不生氣也難。

「爹。」李濟見了父親,就好似老鼠見到貓。

「王爺,別嚇壞了濟兒。」王妃皺眉,她溺愛兒子慣了,也見不得丈夫凶他。「濟兒不過是要個女人,這也什麼大不了的。」

「哼,如果他要女人的這種決心能用在其他方面,就不會到現在還是一事無成。」

父親大人開罵,李濟只好向母親靠去,尋求支援。

「王爺,濟兒是你唯一的繼承人,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他?」王妃很不以為然的說道。

見她這麼護著不肖子,李昌基更氣了。

「王妃,兒子也是我的,難道我會不疼他嗎?我是恨鐵不成鋼,恨他一點上進心也沒有埃」

「王爺,話可不是這麼說,想當年你年輕的時候,還不跟濟兒一樣成天只知道胡鬧……」

說到陳年舊事,王妃不禁一肚子火,立刻開始炮轟,攻勢猛烈得教李昌基應接不暇。

李濟見機不可失,立即開溜。吵架這種事給他們老人家吵去,他要上袖招樓找莫湘君。

莫湘君已經歸別人所有了無所謂,反正他要定她了。一開始,或許真的只是因為她很美、架子又很高,征服她變成一件很刺激的事;何況他是小王爺,怎麼可能連一個女人都要不到。

但後來已經不是那樣了。他察覺莫湘君是真的不將他尊貴的身份放在眼裡,而不是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在幾回奪人失利反被惡整的接觸中,他是真心喜歡上她、想娶她了。

無論如何,他都得去一趙袖招樓,他要見莫湘君。

************

「五少,我一定要去嗎?」莫冬零停下腳步。

慕容少烽回過頭,一臉取笑之意。「迎貴樓你又不是沒去過,長武兄夫婦你也認識,只不過就多了一個二哥,有什麼好怕的?」

「我哪有怕?」她只不過有點擔心而已。

「不怕最好,我們去見二哥吧。」他拉著她繼續走。

「不要啦……」拖延不成,她改成撒嬌耍賴。

「冬雩,現在不見日後還是要見啊,而且二哥對你好奇得很───你放心,他絕對沒有身份尊卑的刻板思想。」

「真的嗎?」她終於洩漏了真正的心思。

「看我就知道了;出自同一個家庭,保證有五成以上的相似度。」他笑嘻嘻的說。

兩人走走停停、說說笑笑,還沒到達目的地,聲音就傳到迎貴樓眾人的耳裡了。

「唉,五弟什麼時候也有油腔滑調的一面了?」慕容少祈感歎地說著。他們六兄弟個個文武雙全、儀表堂堂,怎麼會有這種無賴的模樣呢?

艷娘不以為然地說道:「等你愛上一個女人就知道了。到時候你就會深深明白,寵自己心愛的女人是全天下男人都應該做的事。」

慕容少祈一臉不敢領教的模樣。要他去討好女人?哼,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說著說著,莫冬雩已讓慕容少烽帶進客棧裡了。

「冬雩,好久不見!」兩人一進門,艷娘立刻將五少擠到一邊去,非常親熱的拉著莫冬雩。「我很想你呢,你怎麼那麼久都不來看我?」

「艷娘。」莫冬雩生澀的打著招呼。她天生就不是熱情的人,面對這種盛情,難免有點適應不良。

「算了!看在我很喜歡你的份上,就原諒你了。快過來一起坐。」她拉著莫冬雩一起入座。

今天迎貴樓公休一天。整桌坐的都是自己人,只有一張生面孔。

不等慕容少烽開口,艷娘就先介紹:「這個一臉奸詐、看起來很欠罵的人是慕容少祈,也就是慕容家的二公子。」

慕容少祈本來還想裝酷,結果給艷娘這麼一鬧就忘記了。

「喂喂,什麼叫『一臉奸詐』、『看起來很欠罵』?艷娘,我到底欠你多少錢沒還,讓你這麼毀損我的名譽?」他嚴重抗議。

艷娘扮了個鬼臉.「哼,你本來就很奸詐埃我的形容很貼切,不信你問我家相公。」

「問他?!」慕容少祈一臉不敢領教。「問這個被老婆迷昏頭的男人,我還不如問冬雩。冬雩,你說,我看起來真的一臉奸詐嗎?」他努力裝出一副正直的模樣,害莫冬雩差點忍不住笑。

「還好啦。」她勉強回答。

嗯,這個答案雖然不令人滿意,總算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

「算了,我是個男人,不跟你這小女子計較。」他對艷娘揮揮手,轉向莫冬雩道:「我是少烽的二哥,你可以稱我『二少』,或是和少烽一樣叫我『二哥』就成了。」

莫冬雩看向慕容少烽,在他點頭示意下,才轉回頭輕喚了聲:「二少。」

非親非故、無名無分,她叫不起「二哥」這個稱呼。

慕容家兩兄弟交換個眼神。

「五弟,看來人家還不太甩你嘛!」

「你知道了吧,在她眼裡慕容家根本不算什麼。」

「好了好了,不要再大眼看小眼了,吃飯最重要!」

在艷娘的招呼下,眾人開始動筷子。

「少烽,幕容家在金陵有座別院,不如你帶冬雩去那裡住吧。袖招樓裡人多口雜、三教九流之輩進進出出,不適合姑娘家居祝」慕容少祈提議道,想減少他倆被人騷擾的機會。

「不,我要留在袖招樓。」慕容少烽還沒回答,她己經先抬起頭,堅決的說道。

慕容少烽理解的點點頭,朝兄長說道:「二哥,就依冬雩的意思吧。」

「五弟,這樣好嗎?」袖招樓畢竟不安全,而且他也不可能時時都待在那裡保護她吧?

「無所謂的。」

慕容少祈搖搖頭,「我不能理解你的決定。」明明對兩個人都好的事,少烽卻任她胡鬧。

慕容少烽一笑。他就是欣賞冬雩的倔強、有主見,即使那樣會令他一再捲入麻煩之中,但他願意。只要她能留在他身邊,只要她快樂、開心就好。

************

趁著父母沒空理會他,李濟領著人來到袖招樓。

「繡姨。莫湘君呢?」

「小王爺!」

「我要見她。」

「但是湘君已經不是───」

「我知道。」李濟不耐的擺擺手,「我知道她還住在水湘閣、而且慕容少烽現在並不在這裡。你大可放心,我今天不是來惹事的,只是想和她說幾句話罷了。」

「這……」

「繡姨,我不想聽到拒絕。」李濟皺著眉道。

他都將話說明了,繡姨只好答應。「是,小王爺,容我先告訴湘君一聲。」

「嗯。」

績姨命人招呼李濟之後,立即趕到水湘閣通知莫冬雩;不一會兒,便帶來她的回答。

「小王爺,湘君請你移駕到後院。」

李濟點點頭,跟著繡姨到後院。

見李濟來到,莫冬雩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倒是李濟一見了她,原本沉肅的臉瞬間有了笑容。

「湘君,好久不見。這段日子,你真是讓我找得好辛苦。」

「小王爺應該知道,湘君已經不再掛牌,現在的湘君只是平常女子,不知小王爺大費周章的尋找湘君,是為了什麼?」她分外冷淡。

雖然他們有血緣關係,但她寧願自己沒有這種親人。

「你這麼說就太無情了。當初我在你身上所花的心力,難道會比慕容少烽少?他憑什麼跟我搶你?!」

他是堂堂的平樂王世子,為什麼湘君會捨他而選擇一個落拓江湖的男人?就算慕容家名聲顯赫,但一介平民如何能與王公貴族相比,他不明白湘君為什麼做這種選擇。

莫冬雩露出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

「這已是事實,沒什麼好爭議的;如果小王爺沒其他的事,請容湘君告退。」

「慢著!」李濟擋住她。「到現在你還是不將我放在眼裡。依你的身份,要踏進王府原本是不可能的,為什麼你不肯想一想.我為你做了多大的犧牲?」

踏進王府!莫冬雩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不發一語的瞪視著他。

「教慕容少烽把條件開出來!無論付出什麼,我都要帶你回王府。」他極端心急地說道,壓根兒沒注意自己已將她當成可買賣的物品。

「你───」莫各雩勃然大怒,隨即卻冷靜了下來。

反正她和平樂王府之間的糾葛是斷不了了,既然他們父子都要逼她,就別怪她給平樂王府更大的難堪!

她深吸口氣,一個計畫己在心底成形。

「你真的要我進王府?」

「不錯。」

「敢問小王爺,湘君要以何種身份進王府?」

「當然是以侍妾的身份。」她出身卑微,又已非清白之身,以他的身份,收她當侍妾只怕她還高攀了。

莫冬雩別有深意的貼近他,柔媚的道:「小王爺,你喜愛湘君嗎?」

「當然。」她一反常態的柔順舉動讓李濟著迷了。

「小王爺可希望有湘君陪伴?」

「當然。」

「可是湘君出身低微,又沒有娘家可依恃,要是小王爺厭倦了湘君,那湘君怎麼辦?」她假意低下頭自憐。「與其不知何時會無處可去,湘君不如安於現狀,至少五少不會背棄我。」

「說什麼傻話,我怎麼可能不要你?我想你想得快瘋了。」李濟連忙表態,就怕佳人堅持己見,碎了他的美夢。

「湘君不信。」她別過臉,欲擒故縱。

那你告訴我,要我怎麼做你才肯點頭,只要你說得出,我就一定做得至」。

「小王爺此話當真?」

「當然。」

莫冬雩這才看向他。

「要湘君進王府其實不難。只要小王爺肯親自護轎到袖招樓將湘君迎回王府,而且王爺和王妃都能接受湘君,親自設宴接待湘君,湘君便能毫無顧忌的待在小王爺身邊。」

「這……」李濟猶豫著。

「小王爺,湘君只有這點要求,難道……唉,其實湘君很明白,以湘君的身份,王爺和王妃根本不可能接受湘君。小王爺,我們還是算了吧,就當湘君沒有福分、與小王爺無緣,你還是把我忘了吧。」她炫然欲泣。

「誰說我們無緣!」李濟急了。「好,你等著。我一定會做到你所說的;無論如何,我都一定會接你回王府,你等著我。」

說罷.他即起身離去,火速趕回王府。

莫冬雩神色一變,抹去楚楚可憐的嬌態,唇漫泛起報復的笑容。

她欲回水湘聞,才轉過身,卻瞬間愣住不動。

一雙飽含震驚、不信、與心痛的眼眸出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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