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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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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千水 -【俠少多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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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00:25:0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為什麼這麼做?」

輕輕一句問語,猶如沉重的大石壓止兩人心頭。

她明明知道、她和李濟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他們根本不能成親;她明明知道,他在她身邊守候已久,為什麼她還要這樣做?

「我有我的理由。」她側過臉,低低回答。

「什麼理由?」慕容少烽走近她。「為了報復嗎?」

「這是很正常的,不是嗎?」莫冬雩反問。

李昌基辜負了她的母親,不願認她又威脅要對她不利;她難道不該為自己與母親出口氣嗎?

「你要報復可以,但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

他明白平樂王的態度傷她很重,那不單單是對她的一種輕視,更導致她對親情絕望。

他知道她的苦,所以一直以體諒的心情等待,只希望有一天她會將自己心裡的苦說出來,學著信任他而不再總是自己承受;結果她卻還是一意孤行,執意以自己的方式討回公道。

「這個方法有什麼不好?」

「冬雩!」他皺起眉頭,被她的任性遏得快失去耐性,「你明明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為什麼還要這麼做?難道為了一個不必要的報復賠上你的一生,你認為是值得的?!」

她與李濟亂倫的真相一旦公開,她的一生就完了!

「不必要?」她的聲音是危險的輕。「你認為不必要,是因為事情不是發生在你身上,你當然說得輕鬆。你有一個健全美好的家庭、有著人人稱羨的家世背景,怎麼會懂得我的感覺?」

「這就是你對我的看法?」慕容少烽臉色一沉。「相處到現在,這就是你對我全部的認知嗎?」

「我……」她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多麼傷人,卻倔強的不肯認錯。「是你讓我這麼以為的。」

「我以為只要不斷付出,守在你身邊陪著你渡過難關,你總會懂得我的心;現在看來,是我一相情願了。」

莫冬雩看著他,惶恐得說不出任何話。

「在你心裡,只計較著輸贏,不論事情是對是錯,你只要想做就去做了,一點也不考慮後果。你總是任性行事,一點都不為身邊的人著想,有那麼多關心你的人,你卻因為一個人對不起你,就執意報復他,即使會因此毀掉所有人也在所不惜。」

他心痛、也失望:過去從來不曾疾言厲色,捨不得對她說重話,但他的呵護卻造成她偏頗的行為;是他錯了。

莫冬雩一臉錯愕,隨之轉為抗拒。她根本不是那樣的人,為什麼他要這麼說她?

被責難的委屈使她不顧一切的回嘴:「你又瞭解過什麼?慕容少烽,不要以為你救過我幾次,就把我當成是三歲小孩般教訓,你沒資格說我什麼、更沒權利要求我任何事。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會承擔,不需要你多事。」

他生氣,她的怒火也不比他校就算她錯了,她也不要在他面前認錯。

慕容少烽看著她良久,所有的關心與深情,最後只化為一句:「冬雩,取消和小王爺的約定。」

「不可能。」

「如果你堅持一意孤行,就是逼我走。」慕容少烽收起所有感情,神色異常的平靜。「從此以後,我們形同陌路。」

「你威脅我?!」她不敢相信的低喊,心裡也因為他決絕的言詞而起了微微的恐慌。

她做錯了什麼,他要這麼絕情的待她?她只是想為母親討回公道,只是不甘心平樂三父子對她的逼迫啊!

「不,這是選擇。」他定定的看著她。

對他而言這是個賭註:賭自己在她心中有沒有重量。

「你……你想走就走,我不稀罕你留下來!」她咬牙低吼,轉過身不再看也。

慕容少烽一震,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沒讓自己的心痛當場洩漏出來。他為自己的付出感到可笑。

一相情願呵。

原以為她能明白的,如今看來,卻是他自視過高了。

他───該死心了。

慕容少烽苦澀的輕笑幾聲,為自己不被重視的癡心。

「你多保重。」說出最後的關懷,他施展輕功迅速離開。

少烽?

感覺身後不再有他的氣息,莫冬雩驀地回身,難掩臉上的無助與驚慌。

少烽……

************

李濟眉開眼笑的回府,雖然莫湘君提出的條件是有一點困難,但娘一向疼他,只要說服了娘,一切就不成問題。

踏進王府,四處靜悄悄的,看來爹又跑到別處去清靜,而娘應該是在房裡生著悶氣。這是他們吵架之後的慣例,從小到大,他不知道看過多少回了。

果然,準確無誤的在王妃房裡找到人,李濟趕忙走了進去。

「娘。」

「濟兒,你跑哪裡去了?」笨兒子,也不懂得要留下來幫她說話,枉費她那麼疼他。

「娘,別氣別氣,要是氣壞了身子多划不來呀。」

王妃瞪著他。「還不都為你。濟兒,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心就是定不下來,老是毛躁躁的,難怪你爹要罵你整天游手好閒,看了就生氣。」

「娘,話不是這麼說。」李濟不以為然的回道:「現在這種太平盛世,我貴為王爺之子,何必跟老百姓搶什麼功名表現?人家是要靠這個來餬口,而我呢,只不過是滿足爹的面子而已。」

「望子成龍啊!你爹的想法也沒錯。」

「娘,怎麼你也跟爹一樣了?能力是有需要的時候才要表現的,我們現在過得很好,哪需要我去奮鬥什麼?難道娘喜歡我跟爹一樣成天往外邊跑,連關心你一句的工夫都沒有?」李濟故意說到王妃的傷心處。

「那可不成。」她急忙拉著兒子。「你是娘的心肝寶貝、娘以後唯一的依靠,娘可不要你學你爹一樣沒良心。」

三兩下轉移了王妃的注意力,李濟又道:「其實孩兒也想好好表現,讓娘高興一下;只是孩兒就算辛苦搶得了什麼功勞,最後也只是繼承爹的王位而已,既然如此,又何必那麼辛苦?不如早日娶房媳婦,讓娘早點抱孫子,這不是比較實際嗎?」

「娶媳婦?」說到這個,王妃就忍不住又要叨哈:「你呀,要是肯聽娘的話,娘早就有孫子抱了,哪會等到現在?!」

「孩兒總不能亂娶吧?當然要找到一個孩兒喜歡的人,才能幸福快樂的與她過一輩子:孩兒絕不要像爹一樣,老是惹娘傷心。」

雖說王妃不許王爺納妾,但風流的王爺怎麼可能就此放棄追求別的女人?即便王府裡是沒有任何妾室,不過李濟清楚得很,在金陵城附近,王爺至少就有三個香巢:只不過沒讓王妃發現而己。

男人的事,只有男人最清楚啦!

「哼,不要說你爹!」說到王爺,王妃就有氣。

「好吧好吧,不談爹。娘,孩兒有件事想請娘同意。」

「這回又有什麼事?」她就知道,這個兒子是生來替她找麻煩的。

「娘,你還記得孩兒上回跟你提的那個莫湘君吧?她已經答應要嫁給孩兒了……」李濟將莫湘君的要求提了一遍。

「什麼!」王妃勃然大怒。小小一名青樓女子,竟敢做這種要求

「娘,你先別氣嘛!」李濟連忙安撫道。「其實湘君顧慮的也有道理啊,她孤零零一個人嫁到王府,因為身份卑微,難免會害怕受人欺陵,所以才希望爹娘能夠承認她,不然她哪有膽子進王府?」

「不行。」王妃堅決的道:「濟兒,你堂堂一個小王爺怎麼可以被青樓女子玩弄在股掌之間?娘答應讓她入府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她竟然還敢提出這種要求!娘這就命人封了袖招樓,看她怎麼囂張!」

「娘,你如果這麼做,孩兒就一輩子不娶妻了!」

「濟兒,為了一個卑賤的女人,你居然這麼忤逆娘?」王妃又氣又傷心。她後半生的指望全在兒子身上,結果他卻說出這種話來?!

「娘,孩兒知道你心疼孩兒,其實這只是一件小事,湘君入了府,就等於是您的媳婦了,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頓飯有什麼大不了的?何必要想那麼多呢?」

王妃不再出聲反駁,但仍一臉不豫。

「娘,求求你,孩兒是真心喜歡湘君的,否則也不必為了她和爹鬧得不愉快。」李濟可憐兮兮的說。

「濟兒!」王妃實在拿這個孩子沒轍。

見母親態度稍有軟化,他連忙又道;「娘,湘君很好、人又溫柔,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這……」

「娘,如果你肯幫孩兒作主,那麼孩兒還可以告訴你一個有關於爹的秘密。」他使出撒手鑽。

「什麼秘密?」王妃被引出興趣了。

「娘還沒答應孩兒。」李濟滑溜得很。

「你……唉,算了算了,誰教娘就你這麼個兒子。」王妃被說服了,「快說,你爹有什麼秘密?」

「我聽說上回爹到袖招樓……」

************

從來不知道,酒的味道原來這麼迷人。莫冬雩模模糊糊地想道。

雖然美酒是袖招褸不可缺少之物,但是她從來沒有沾過一滴酒───直到昨晚。

此刻,水湘閣裡堆著足以令人醉上三天三夜的醇酒,而已經喝了一夜的莫冬雩依舊捧著酒瓶不放。向來滴酒不沾的她至今還沒醉倒,可見得潛力無限。

「走開……全都走開……不要理我……」

小荷被轟了出來,繡姨的勸告她也不理,莫冬雩一個人又哭又笑的,嘴裡不時唸唸有詞。

「娘,我有做錯嗎?為什麼他要那樣對我?」

她站起來,顛顛倒倒的在房裡繞圈子。

人家說「一醉解千愁」,這句話原來真的有道理。醉了以後,就不必再去想任何事,她就不會傷心、不會絕望、不會有任何痛苦。

繡姨和小荷站在門外乾著急;望著裡頭一會兒笑、一會兒又淚流不止的莫冬雩,她們都擔心極了,偏偏卻無計可施。

「繡姨,我去找慕容公子。」小荷下定決心道。「只要他來,小姐一定會沒事的。」

「你確定嗎?」繡姨懷疑。昨天兩人起爭執的事她已知道了,慕容公子此刻還會關心冬雩嗎?

「總得試一試吧!光在這兒看小姐哭鬧不休,也不是辦法。」

「可是,你知道慕容公子在哪裡嗎?」

「不知道。」小荷搖搖頭,「不過只要他還在金陵城內,總會被我找到的。」

************

「他已經站了一天一夜了。」艷娘叫道。

「而且什麼話都不說。」慕容少祈附和道。

「這樣好嗎?我們是不是應該過去關心一下?」方長武扶著愛妻問道。

「嗯……還是再等一下好了。」慕容少祈從沒看過五弟這樣,不敢貿然打擾他的「沉思」。

「等?再等一天一夜嗎?!」艷娘不以為然。

「好吧,那我們一起過去。」要死也得找個伴。

三個人一同由暗處走了出來,被當成討論對象的慕容少烽同一時間轉過身。

「我以為你們還沒看夠,不打算出來了。」

三個人同時傻笑。

看起來他的心情也沒多差嘛,那他們傻傻的守在這裡,還跟著一夜沒睡,到底是為了什麼?

慕容少烽挑眉。「你們守了一夜就是來找我傻笑的?」

「當然不是。」艷娘接話道:「五少,我們是看你昨天回來的樣子好嚇人,偏偏你又什麼話都不說,一個人站在這裡沉思:我們很關心你,可是想問又不太敢問,只好陪你一整夜,看你什麼時候願意理我們。」,

慕容少烽搖頭失笑。「我沒事,你們不必擔心。

慕容少祈深思的開口。「五弟你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都是你可以商量的對象。」

「我知道,但真的沒什麼。」他略顯疲 憊的說道:「我累了,如果沒其他事,我想先回房休息。」

三人對望一眼。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們不打擾你了。」

目送他離開之後,三人繼續留下來討論。

「我看五少不對勁。」「可是五少不說,我們也無從猜起呀。」

「能讓五弟這麼反常的,在金陵城裡除了莫冬雩之外,不會有別人。」慕容少祈一提,方氏夫婦頓時恍然大悟。

「我立刻派人上袖招樓打聽。」急性子的艷娘說道。不過她還沒開口叫人,前頭看顧客棧的小二就自動來了。

「方老闆,前面有個姑娘想見五少,她說她是袖招樓的『小荷』。」

三人同時眼睛一亮,撇下小二往前頭走去。

看來,他們的疑惑很快就能解開了。

************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股溫暖包裹住她冰涼的身軀。她不自覺的往那股溫暖偎去。

「冬雩?」慕容少烽輕喚不省人事的她。

「嗯……」她嚶嚀著,臉蛋摩掌著他溫暖的胸膛。

他看著她,想捨又捨不下;眉宇深鎖的表情顯示她睡得並不安穩,即使再怎麼命令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他卻還是忍不住關心她,無法見她難受。

慕容少烽摟著她,轉向外頭叫道:「小荷!」

「五少有什麼吩咐?」在門外待命的小荷立刻進來。

「你去準備熱水,等會兒先幫冬雩清洗一下,替她換套乾淨的衣服。」

「是。」小荷立刻退了下去。

慕容少烽神色複雜的看著懷中女子,幽幽歎道:「冬雩,我該拿你怎麼辦?」

************

在繡姨的幫助下,小荷總算將沉睡的莫冬雩清洗乾淨。她們擔心莫冬雩一旦醒來,又會繼續傷心的喝酒,於是硬把慕容少烽留了下來,要他負責照顧莫冬雩。

水湘閣已經清理完畢,滿室的凌亂不復見,剩下的只有空氣中飄散的淡淡酒味。慕容少烽站在床頭,靜靜的看著莫冬雩。

她睡得並不安穩,眉頭依然緊蹙著,偶爾還會逸出幾句囈語。

他忍不住伸出手輕撫她的眉心。

忽然,她撫住胸口難受的乾嘔起來。

「冬雩!」他趕緊扶著她,看見她難受不己的模樣.他再也硬不下心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停止嘔吐的動作。

「好些了嗎?」他低聲問道,習慣性的語出關懷。

「少烽?!」她像是突然看清了什麼,原本撫著胸口的手立刻緊緊抓住他,生怕他消失不是。

「怎麼了?」

她忽然笑了,夢幻似的低語:「我一定是在作夢。」

「作夢?」

「對呀。」她笑得傻乎乎的,語氣忽然哽咽,「你……那麼生氣的走了……一定……一定不會再理我的。」

她滴著淚,一顆顆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卻忍著沒哭出聲。

慕容少烽不禁輕歎,伸手抱她入懷,習慣性的提供溫暖。要是真能不理她,他此刻又怎麼會在這裡?

要是真的可以丟了她不理,他又怎麼會在聽見她傷心時,便拋下自尊趕過來,守在她床邊?

再多決心,再多不該深陷的自我警告,全抵不過一顆為她擔憂的心。

「少烽,對不起。」她止住淚,突然冒出一句。

慕容少烽訝然地看著她,發覺她的雙眸中藏著深情與歉疚。

「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是……真的好氣好氣他那麼待我娘……又那麼待我……」她差點因為情緒激動而喘不過氣,慕容少烽拍撫著她的背。

「我知道。」他怎麼可能不瞭解。

「我不想嫁給別人……」她的眼眶又紅了。

「我知道,別說了,好好休息一下。」他想扶她躺回床上,她卻不肯,緊抓著他的手不肯放。

「不要不要!」她猛搖頭,「我一放手,你就會不見了,你好……好絕情的走了,一定不會原諒我的任性……」

她張開手臂緊緊抱住他堅實的腰桿,深恐他會突然消失:她受不了的,再也不想失去他。

慕容少烽心一動,拾起她的下領,瞧出她眼裡仍有著醉意。「你怕我生氣嗎?」

「怕。」她很老實的承認,一點也沒有平時的倔強、嘴硬。「我伯你走了,我就好孤單,不知道該怎麼辦……」她搖著頭,想甩去那份無助。「不要丟下我……」

「冬雩!」他動情的低喚,心疼她從來不曾顯現的脆弱,他俯下頭,輕啄她的唇瓣承諾道:「我不會丟下你。」

「真的?」蒼白的臉抹上微微的赤色,在唇舌相親的空隙間,她的問語含糊不清。

「真的。」他微微拉開距離,又有了從容的笑意。「我絕不會再丟下你。」

以後無論發生何事,他都不會再被她氣走了;大不了就無賴的纏著她、抱著她、摟著她。然後───吻她!

她望著他,因為他的保證而笑了。然後,又遲疑地開口,「你可不可以……像剛才那樣……」

他又啄了她一下。「這樣嗎?」他的表情像在取笑她。

她雙頰赧紅,但還是勇敢的點點頭。

慕容少烽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邃,她被動的望著,被那兩泓保潭吸引著。

「你可知道,我若再吻你.就不只吻你的嘴?」

她疑惑地看著他,神情滿是不解。

他的手指由她的面頰往下撫,經過她的肩滑至腰身,手掌一使力,她的身體便貼上他。

「你還不懂嗎?」他笑看著她仍然不解的反應。

她的確不懂。不過她的雙手倒是主動的摟上他的肩,把頭靠在上面,然後閉起眼。

「我好睏。」被他抱著,她有種安心的感覺,睏倦霎時又湧了上來。

慕容少烽好氣又好笑;這小妮子先撩起他的情慾,然後又無辜的表示倦累,他腦中的綺思遐想瞬間被打散。

「你呀,可真是愛逗我……」他嘴裡雖是抱怨著,可也沒忘記移向舒適的位置,讓他可以更安穩的抱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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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5 00:25:3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出外躲了一夜之後,李昌基估量著王妃的氣應該消了,這才打算道回府。

一進王府大廳,就看見王妃像個沒事人似的坐在椅子上喝茶,而那個引發他們夫妻口角的不肖子也坐在一邊。

「爹!」李濟率先打招呼。

「嗯。」他點點頭。

「王爺,您可終於回來了。」王妃放下茶杯。「濟兒,你有什麼話想說的就趁現在說了吧。」

李昌基狐疑地看向兒子,後者一臉恭敬的開口:「爹,孩兒有件事想稟告您。」

「什麼事?」

「孩兒要迎莫湘君進府,讓她以侍妾的身份待在孩兒身邊。」

「不行!」李昌基雙目一瞠。「我不許你將莫湘君帶回府。」

「為什麼?」李濟不服的反問。

「不行就是不行。」李昌基簡單舉了兩個理由,「憑她那樣的身份、又已非清白之身,如何能進王府?!」

「就算無名無分也成,她只是孩兒身邊的一個侍妾,用不著那麼在乎吧?爹,就我所知,您在外也有不少的紅粉知己呀,孩兒至少做得比您光明磊落。」

李昌基顯些被氣炸。「總而言之,我不許你迎她回府!」現在王府仍是他在當家作主,他有權阻止任何他不准許的事發生。

「爹,孩兒一定要帶她回來。」

「我不許!」

「娘!」李濟轉而尋求支持,「你幫幫我。」

「別急、別急。」王妃安級著兒子,「王爺,除了身份,你可還有其他的理由?」

「她……她的身份就是最大的理由。王妃,你別太寵濟兒,這樣只會讓他無所顧忌、為所欲為。」

「他再為所欲為,也比不上王爺您呀,」王妃諷刺道。聽兒子說起,她才知道王爺在外頭早有了好幾楝金屋。哼,沒膽子帶回府,就在外面築起香巢,難怪他對不許納妾的要求從來沒有任何意見。

「王妃,」李昌基皺眉。「現在說的是濟兒,你別扯遠了。」

「濟兒是你兒子,他以你為榜樣、向你學習是應該的呀:更何況,濟兒至少比你光明磊落,要納妾他就直接提出來,不會偷偷摸摸的在外面築窩。」王妃明指暗喻的數落。

「王妃,你扯到哪裡去了?」

「先不管我說了什麼,濟兒的事你是准或不准?」

「不准!」

「我說准!」

「不准!」李昌基變了臉。

「好,那王爺請說個真正的理由;如果只是身份問題,大可不必顧慮,畢竟濟兒是納妾,又非娶正妻。」當朝權貴之中,也不乏納妓為妾的,濟兒不過是年少輕狂,有什麼了不得的?!

「本王就是不許。難道在這王府裡,本王連反對的權力都沒有嗎?」

「當然有.但玉爺做事可要講道理,只要您說出個讓人信服的理由,濟兒自然會死心。」王妃存心卯上他。

「王妃,你怎麼跟著濟兒一起無理取鬧?」

「我若是無理取鬧,也不必在這兒徵求王爺的同意,大可直接允了濟兒了事。濟兒是我們唯一的兒子,你不疼他,我來疼,無論如何,我都會幫他完成心顧。」

王妃的態度堅決,李昌基被逼得沒有辦法了,沉聲道:「濟兒,你先回房,我與你娘有話要說。」

「娘!」李濟求救似的看著王妃。

「濟兒,你先回房,一切有娘作主。」哼,丈夫既然不忠在先,她也沒什麼好客氣的了;兒子這件事,她是幫定了。

「是。」李濟只好退出去。

「王爺,你現在可以說了。」

「王妃,濟兒不能娶莫湘君。」李昌基再度開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濟兒娶定了莫湘君。」

「不能娶。」他看著王妃道:「若是娶了,便是亂倫。」

「亂倫?!」王妃震驚的看著丈夫,他的意思是……

李昌基歎口氣,繼績道:「莫湘君的母親曾是袖招樓的花魁,當年我以巨資買下她的初夜,怎知她就此珠胎暗結,悄然離開了金陵。原本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是上回濟兒吵得太過,我上了袖招樓、親自見了莫湘君,才確定了她的身世。我本來希望她離開這裡:水遠不要回來,誰知道她沒有離去,還引出了這一堆麻煩事。」

「你怎麼確定……她是你的女兒?!」天,她的丈夫竟然跟別的女人有了孩子!王妃心裡百味雜陳。

李昌基沉重地道:「因為那塊藏著平樂王璽的玉石。當年我不慎遺落在袖招樓,沒想到被那名女子撿走,當成遺物交給了莫湘君。因為那塊玉石和她的生辰,我才確定了她真是我的女兒,」

王妃呆愣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那……這幾年來,你所蓋的公文……」

「那是仿刻的。」李昌基道:「為了隱瞞住真相,我只好仿刻一個。」遺失印璽可是重罪,就算他是王爺,聖上也不會寬貸。

仿刻玉印!這可是欺君之罪啊!王妃震驚的跌坐到椅子上,一時之間方寸大亂。

「你不曾設法拿回玉印嗎?」她抓住重點問道。遺失印璽的事若傳開,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我試過。」李昌基說道:「但是莫湘君不肯還。她說那是母親的遺物,說什麼她也不會交給他人。」

「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要奪印並非難事。」

「但是她身邊有個慕容少烽在,我動不了她。王妃,你該聽過慕容世家,那幾個兄弟不好惹的。」

「那……那現在要怎麼辦?」

濟兒要娶莫湘君,但兩人是異母兄妹,這事已經夠麻煩了,現在又加上玉印之事……

「事到如今,只好讓莫湘君認祖歸宗,我們才能順利取回玉櫻」李昌基想了又想,只能這麼做。

為了保全平樂王府上下,這是必要的讓步。

************

一覺醒來,莫冬雩覺得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

她換了枕被嗎?不然怎麼感覺起來比以前溫暖許多?她充滿疑惑地睜開眼。

「早。」一張大大的笑臉在她面前出現,莫冬雩完全呆征祝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叫了出來。

老天,她的頭好痛……一碗藥隨即湊到她唇邊。

「這是解酒藥,喝了它,你的頭痛會好一些。」

她皺著眉,依言將藥喝下,腦子果然清醒了一點。她開始回想昨天的種種。

「你怎麼會在這裹?」她很疑惑,不太能連接發生過的事。

「你喝醉了,小荷到客棧來找我:等我來的時候,你已經醉倒了,我就在這裡陪了你一夜。」

他溫柔的言行一如當初,像從沒發生過任何不愉快,這令莫各雩更加疑惑

「你……你不是在生我的氣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氣消了。」他笑著吻了她一下。「你昨晚說了什麼話,自己都不記得了嗎?」

昨晚?她隱約記得自己好像作了個夢,夢裡……她倏地漲紅了臉,申吟一聲:「我沒有說。」她乾脆伸手把臉蒙起來了。

「冬雩。」慕容少烽拉下她的手,正視著她。「你要否認你昨晚說的話,然後讓我們兩個再度形同陌路嗎?」

「我……」知道賴不掉,她顯得可憐兮兮。「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

「任何事都不能讓我離開你。」他堅定的再度許諾。

「我很倔強.脾氣也不好……」她數落著自己的缺點。

他盯著她一笑,「這我早就知道了。只要你別任性地拿自己開玩笑、傷害自己,什麼事我會幫你的。」

「真的?」

「沒錯,但是你和小王爺的事必須取消。」他非常介意這件事。

「你……」她突然意會。「你在吃醋!」

「不行嗎?」他抱著她,兩人貼近到他可以隨時盡興的吻她。「你是我的。」

「那你也是我的嗎?」她反問。

「當然。」

她咬著唇遲疑了一下,又問:「我一個人的嗎?」她可不要和別人分享愛情。

慕容少烽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如果你成為慕容家的五少夫人,你就會擁有一個絕對忠實,並且一生疼寵你、只愛你一個人的丈夫。你要不要呢?」

「我……」她低下頭,嬌羞的輕聲回答:「當然要。」

慕容少烽抑下即將爆發的狂喜。「冬雩,抬起頭。」

「怎麼了?」她疑惑的抬頭看他。

「我想吻你!」

************

袖招樓自開業以來,從來沒有經歷過今天這種陣仗!!平樂王一家人都到了。

「王爺、王妃、小王爺。」繡姨心驚膽戰的見禮。

「帶我們去見莫湘君吧。」李昌基開口道。

「是。」瞧出他們並無惡意,繡姨聽命帶路。看來冬雩的身世問題,今日就會有個徹底的了斷。

他們一行人踏入水湘閣時,慕容少烽與莫冬雩正在用餐:看見他們,莫冬雩的身體僵了一下。

慕容少烽輕樓任她站了起來,不失禮的讓出座位。「王爺、王妃。」

李濟神色複雜的站在父母身後,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這個「妹妹」。

「兩位特地撥冗到此,不妨直陳來意吧。」慕容少烽說道。莫冬雩神色淡漠的倚在他身邊,一句話也不說。

「慕容公子,本王和湘君之間的事,還是由我們自己來說吧。」對他而言,慕容少烽只是個外人,不足以插手王府之事。

「我不是莫湘君。」莫冬雩抬頭直視著眾人。「我是莫冬雩,這裡沒有王爺要找的人。」

「莫湘君也好、莫冬雩也罷,本王要找的人就是你。」

莫冬雩撇過頭,根本不想與他們說話。

「別這樣。」慕容少烽低頭對她說道:「聽聽王爺要說什麼吧,一次解決,也省得日後麻煩,嗯?」

她看著他,不甘不願的點頭。「王爺,有話請快說。」

「大瞻!」王妃低斥,對她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裹的態度感到生氣。「好歹王爺是你的生身父親,而我也算是你的長輩,你怎麼可以用這種態度對我們說話?」

莫冬雩神情一冷。「真抱歉,冬雩不過是個孤女,親娘過世又沒爹,自然沒教養了些。」

「王妃!」李昌基阻止王妃再開口。「讓我來說就好。」

為了印璽,王妃只好壓下怒火閉嘴。

「冬雩,本王這次來,是要接你回王府認祖歸宗的。 本王所虧欠你的,日後定會好好的補償。」

「不必了。」她不稀罕地道:「王爺,冬雩姓莫,只拜莫家祖先,唯一的親人更是已歸黃土,這天地之間,再沒有任何人是冬雩的血親。」

「冬雩,」李昌基改口道:「爹知道自己虧欠你們母女很多,但爹以後一定會好好待你,你相信爹。更何況,平樂王府嫡傳的玉石就掛在你的脖子上,有誰敢說你不是爹的孩子?你隨爹回王府吧,日後再也不必為了生活憂愁。」

玉石?慕容少烽深沉的一笑,原來這才是主要目的。他低頭,視其他人為無物地問道:「冬雩,你真的不想回王府嗎?」

「當然是真的。」她的神情裡沒有一點可借,更沒有一點猶豫。「我姓莫,絕不是姓李。」

慕容少烽點點頭,目光轉向平樂王,「王爺,我想你若有其他目的,就直說吧。冬雩不可能回平樂王府,而你也不是真心想認回女兒吧?」否則早在真相揭露的那一天,他就可以與冬雩相認,又何必等到現在?

李昌基與王把交換一眼,神情閃爍不定。

慕容少烽淡淡一笑,「如果不肯說,那麼各位請回吧。水湘閣這座小屋,實在無法招待各位貴客。」

李昌基一咬牙,開口說道:「本王這趟來,認回女兒的確不是唯一的目的;本王還要取回家傳玉石。」

「如果只是塊普通的家傳玉石,怎值得王爺與王妃一同大駕光臨?」慕容少烽一語中的,

一直沉默的李濟突然開口:「那塊玉石裡藏著平樂王的印璽,所以我們希望冬雩……妹妹能將它交還給爹。」

「濟兒!」李昌基與王妃齊喊。要是莫冬雩對他們懷恨在心,豈不正好以此來威脅他們?

「原來如此。」慕容少烽點點頭,對他們的心眼感到無比的好笑,「冬雩,」他輕輕喚道,「這塊玉石關係著整個平樂王府的存亡,無論你怎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他明白她心裡的怨恨,在王爺威脅將對她不利時,早已不把父女之情放在心上,現在的妥協不過是為了玉石罷了。

莫冬實深吸口氣。「要我將玉石還給你們,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有什麼條件你儘管說,本王一定盡力而為。」

「王爺必須將我娘的牌位迎回王府,讓我娘入王府的籍,不再是個無主孤魂。」

「不行!」王妃尖聲叫道,她絕不讓丈夫的名下有其他女人。

「好,那你們請回吧。」莫冬雩說得十分決斷。

「莫冬雩!你別以為我真的不敢動你!!

「王妃,」慕容少烽出聲打斷她的狠話。「要動冬雩之前,請你三思。少烽絕不可能讓任何人欺負我未來的妻子,你不妨先衡量後果,看看平樂王府是不是準備好與整個慕容家為敵?」

「夠了,王妃。」李昌基斷然道:「冬雩,爹會依你所說的話,將你娘的牌位迎回王府安置,你隨爹回府吧。」

「不必了。」她深吸口氣,走向前,「只要你做到你所答應的事,我會將玉石還給你,從此以後,我和平樂王府再沒有任何瓜葛。至於安置我娘的事,你可以和繡姨商量,如果沒有其他的事,王爺請回吧。」

「冬雩,你!!」

「民女莫冬雩,恭送王爺、王妃、小王爺。」她躬身行禮。

李昌基知道她心意已決,歎口氣,帶著妻兒離開了。

************

送走了平樂王一家,水湘閉又恢復了原有的平靜。

「冬雩?」瞧她一逕低垂著頭,慕容少烽不禁有些擔心。

她突然撲進他樓裹,將臉埋入他的衣襟,他迅速感覺到一陣濕意。

「我想哭……」哽咽的聲音由他胸膛中傳出,慕容少烽摟住她,像個港灣般包容著地。

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她不會再為身世掉淚;哭過這一次,她就是孑然一身的莫冬雩了。

不認祖歸宗,不是要報復什麼,只是不願再和王府有任何的牽連;用玉石達成娘生前的遺憾,也算盡一點孝心。從今以後,娘不會再是無家可歸的孤魂。

好一會兒,她的哭聲總算稍止。

「哭夠了?」慕容少烽抬起她的臉,輕輕的替她抹去淚痕。

她點點頭,鼻子、眼睛全都紅通通的。

「如果真要出一口怨氣,你可以做得更絕。」

她搖搖頭,「沒有必要了,我不想再和他們有所牽扯,一次了斷也好。」

慕容少烽讚賞的一笑。

「等辦完娘的事,我們就離開金陵好嗎?」她突然說道。

「當然好,不過我們第一個去的地方得是慕容家。」

「為什麼?」

「因為我得先把你拐回去拜堂呀!不然到時候你又反悔了,我怎麼辦?」

「我才不會───」

他放心地點點頭,很欣慰她總算肯說出不會逃婚的話了。

沒想到地接著說:「那麼笨的被你拐回去拜堂!」

她話一說完就笑著跑開,免得被他修理。

「冬雩!」慕容少烽追了上去。

這小妮子就愛逗他,待會兒抓到她,非好好的教訓一下不可……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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