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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瘋子三三 -【餘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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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0 23:44:0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石銳凱真是瞬間紅透了大江南北,先是疑似妻子偷歡視頻被曝光,接下來又是他本人的豔照在微博上爆出。

  夏眠對這件事是當真不知情的,不知道是不是石銳凱得罪的人太多,在這個關鍵時刻別人故意落井下石。

  石銳凱再沒有聯繫夏眠,工作還是私人手機都打不通,人更是沒一點消息。

  一時間石家成了所有媒體關注的焦點,袁宛靈索性躲到了國外避風頭,只有還在拍戲的石唯一被媒體逼得退無可退。

  媒體和報紙到處都是石家的醜聞,夏眠看著石銳凱豔照的女主角,總覺得她的五官異常熟悉,她盯著看了許久,總算看出點眉目。

  她有些震驚的發現,竟是和母親葉珣有幾分相似。

  石銳凱的豔照大批量流出,看來設計他的人當真是要將他徹底拉下來,光是女主角就換了好幾個,但是每個都有些葉珣的影子。

  夏眠心情當真是複雜極了,看到了父親更噁心醜陋的一面,但是……讓她無解的是石銳凱的心思。既然好不容易和袁宛靈結婚了,為什麼要冷落她致使她出軌,好不容易接回石唯一了,為什麼又對她態度冷漠?

  還有現在找的這些女人,一個個都有葉珣的影子又是為什麼?是因為母親死後讓他頓悟了她的好,更加懷念她了?

  夏眠對石銳凱的這些做法更加嗤之以鼻,石家落得這種地步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石銳凱的事情一出,薄槿晏反而很少關注夏眠和他是否見面了,或許篤定了石銳凱不會在這個風口浪尖再出「桃色新聞。」

  倒是石唯一給薄槿晏打過幾次電話,夏眠看著螢幕上的號碼別有深意的挑眉。

  石唯一的號碼很特別,尾數是四個一,她好像真的很執著「一」這個數字。

  薄槿晏只淡淡看了一眼,繼續低頭處理自己的公事,夏眠從後面摟住他的脖子,小聲發問:「不接嗎?她現在應該很需要你的安慰。」

  薄槿晏不說話,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打。

  夏眠埋在他頸窩裡,唇肉摩挲著他清爽的肌理,悶聲呢喃:「是怕我吃醋?」

  薄槿晏手指一頓,反手握住她細膩的手腕把人帶進懷裡,按在腿上坐好。

  他撫摸著她白淨的小臉,聲音清冽:「她現在很脆弱,如果我出現,以後她會更依賴我。」

  夏眠沉默的看著他,對於石唯一的事,她心裡總是覺得有些抱歉。她們畢竟是姐妹,她那樣的大小姐,石家落到這種地步恐怕內心會崩潰吧?

  ***

  一周後夏眠見到了石銳凱,她很意外石銳凱會在這時候見她,明明她也不過是葉珣的「替身」而已,有什麼不一樣?

  要說不一樣,大概就是她有幸沒有變成豔照的女主角吧。

  石銳凱坐在黑色賓士車裡,整個人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抬眼看她:「有時間嗎?」

  夏眠站在臺階上冷漠的看著他,最後彎腰上了他的車。

  石銳凱會帶夏眠回兒時的公寓讓她異常震驚!而且這裡還保持原貌,連傢俱的位置都和她小時候記憶裡的一模一樣。

  夏眠自進屋開始就渾身不舒服,走在實木地板上,雙腿都隱隱發顫。

  她盯著母親曾經躺過的那塊地板看了很久,飛快的移開視線,手腳冰涼,意外的發現石銳凱正若有所思的盯著自己。

  她喉嚨有些發緊,乾澀的厲害:「這裡是……」

  「是我前妻曾經生活的地方。」石銳凱疲憊的坐進沙發裡,目光黯淡的看著每一處角落,他臉上帶著幾分落寞,還有些感傷。

  夏眠不想再看他這副偽裝的模樣,坐在一旁盯著牆上的油畫發呆。

  「我很愛我的前妻。」石銳凱忽然開口,認真的盯著夏眠。

  夏眠皺起眉頭,只能做成專注的樣子,心裡卻一陣陣反胃。

  石銳凱的所作所為,真是對「愛」字的褻瀆。

  石銳凱又說:「葉珣是個好女人,葉將軍撮合我們的時候,她剛剛失戀。我知道她心裡有別人,但是娶了她,我名利雙收。」

  夏眠拳頭捏的死緊,低垂的眉眼中有難掩的厭惡。自己的猜測是一回事,石銳凱親口承認卻又是另一種感受。

  「但是上門女婿,從來都不被人尊重。」石銳凱自嘲的笑了笑,夏眠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陰鷙,只聽他嘶啞的聲音繼續著,「即使葉將軍再看得起我,我在別人眼中依舊是個吃軟飯的,靠葉家上位。他們當著葉將軍的面阿諛奉承,背後卻又是另一副嘴臉。」

  夏眠看他一眼,他眼中的陰狠足以證明他的憤怒,或許當時的輿論和流言確實讓他受了不少羞辱和委屈,可是這都是他選擇的不是嗎?

  娶葉珣之前,他就該做好準備的。

  石銳凱點了支煙,灰白的煙圈模糊了他的五官,連嗓音都有些沙啞不真切:「但是這是我自己選的,我認了。我對不起她,剛結婚那年我沒能忘了宛靈,一直和她藕斷絲連,她是我的初戀,我……狠不下心。」

  夏眠諷刺的看了他一眼,狠不下心?倒是能狠心殺死葉珣,殺死葉子?

  她聽不下去了,驀地站起身,石銳凱挾著煙徐徐抬頭看她一眼。

  夏眠克制著心裡的怒火,儘量平靜道:「對不起,我去下衛生間。」

  石銳凱盯著她,夏眠沒敢再繼續和她對視,她怕自己心裡的憤怒會不小心洩露出來。

  夏眠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看到石銳凱躺在沙發上閉目冥思,呼吸綿長,似乎睡著了。她站在走廊盡頭凝著他看了許久,小心的推開了另一邊的房門。

  那是石銳凱的書房,夏眠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變化,或許根本查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他肯定是和袁宛靈她們住在一起的,怎麼會在這裡留下重要東西。

  夏眠意外的發現了手提電腦,心跳如鼓的走過去,夏眠從沒這麼緊張過。

  或許下一秒石銳凱就會推門進來,或許被發現後他會再次施以毒手,但是夏眠管不了那麼多了,她顫抖著手輸入密碼,直覺輸入了葉珣的生日。

  果然進去了。

  夏眠的心情更加複雜。

  ***

  她找東西的時候有些雜亂無章,握著滑鼠的手心都泌出了汗意,打開一個文檔都能手滑到點了好幾次。

  找到需要的東西時夏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飛快的取下自己一直掛在鑰匙鏈上的U牌,把要用的資料複製下來。

  走廊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沉。

  夏眠把拷貝好的東西放好,咬緊牙關,拉開門和石銳凱迎面相撞。

  石銳凱看著她,沒有馬上質問。

  夏眠在他無聲的視線裡淡定自若:「看你睡著了,想去你書房找本書看看,打發時間。」

  石銳凱幽深的視線一點點收回:「都是些專業書,妳不會有興趣。」

  夏眠佯作輕聲的笑了笑:「對啊,光是書名就讓我頭暈。」

  石銳凱沒再接話,夏眠剛剛平復的內心又開始打鼓,她警惕的注視著石銳凱的一舉一動,腦海中不禁回想起那天放學後撞到的情節。

  那一大片血紅,再次在她腦中綻放開來。

  石銳凱忽然抬腳,向她逼近一步,夏眠嚇得臉上瞬間失了血色,往後退了一大步。

  石銳凱卻沒停,面色如常的又往前靠近她。

  他骨骼凸顯的寬厚大手慢慢舉起,夏眠瞳孔劇烈緊縮,看著他的手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妳——」

  「啊!」兒時的記憶晃蕩著在她腦中顛簸,鮮血、葉珣蒼白的面孔,還有車禍時被玻璃碎片扎進身體的劇痛。

  夏眠驚叫出聲,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恍惚間似乎看到了石銳凱驚愕的的神情。

  「不要殺我。」夏眠捂住腦袋低聲呢喃,她聲音含糊不清,像是絮語又像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喊出口,但是石銳凱沒有再靠近她,連輕微的觸碰都沒有。

  夏眠全身發冷,好像浸在了寒冬的冰水裡,牙根都在瑟瑟打顫。

  她恨石銳凱,可也懼怕他,五歲就看到了那血腥醜陋的一面,石銳凱猙獰的面目在她心底早就根深蒂固。

  「妳真的是葉子……」夏眠好像聽到了石銳凱自嘲的笑聲,他好像自言自語一樣倚在不遠的牆壁上,「我就知道,從妳進屋開始我就知道妳是。連衛生間在哪裡,我不說妳都知道……」

  夏眠顫抖著捂住嘴巴,蹲在地上不斷喘息著。

  石銳凱用力閉了閉眼,長長吁了口氣:「也好,可以減輕我的罪孽。」

  他睜開眼複又看著夏眠,語氣沉重:「車禍現場一直找不到屍體,我早就覺得奇怪。在晚宴上見到妳開始,我就開始懷疑。所以每次和妳說起葉珣,我都在觀察妳的反應。」

  夏眠驚詫的瞪大眼,不可思議的看著石銳凱。

  原來他早就識破自己,果然一直在偽裝?那他現在……

  石銳凱凌厲的五官被陰影覆上了一層可怖的顏色,他垂眼居高臨下的看著夏眠,嘴唇動了動:「所以今天才帶妳來這裡,就是想最後確定妳到底是不是葉子。現在已經毫無疑問了。」

  夏眠嘴唇澀的厲害,頭皮一陣陣發麻,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石銳凱要殺她滅口嗎?

  石銳凱盯著她看,眼神幽沉難辨,他忽然抬手輕輕覆在夏眠髮頂,語氣裡有夏眠聽不懂的澀然神傷:「葉子,妳母親的確是我推下樓的,當年我也確實心狠到想要殺死妳以絕後患。可是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事已至此,我就全都告訴妳。」

  夏眠不明白他口中的「事已至此」,是想讓她死得明白?

  空蕩蕩的別墅,死一般寂靜,夏眠驚恐的看著石銳凱,聽著他一個字一個字開口:「其實,妳根本就不——」

  門口忽然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陳舊的鎖眼不太靈活,哢塔、哢塔發出刺耳混沌的聲音,夏眠死死看著門口,不知道此時出現的會是誰。

  石銳凱也皺起眉頭,似乎他對忽然有人出現也意外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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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0 23:44: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進來的是石唯一,夏眠將將想要收回目光,隨後而入的清冷身影就讓她渾身一怔。

  薄槿晏徐徐走進來,他剛進屋,石唯一就回身緊緊擁住了他。

  夏眠承認自己那一刻腦子有點不清晰,她呆呆看著那邊的兩個人,直到薄槿晏抬眸目光與她相遇。

  兩人眼中都有意外和震驚,薄槿晏寬大的手心攥緊石唯一的肩膀,一點點把她推離自己。

  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夏眠過,看到她身邊的石銳凱時臉色沉得更加徹底。

  石銳凱剛才未說完的話被打斷了,他皺眉看著薄槿晏和石唯一,終是抬腳走了過去:「你們怎麼在這?」

  他目光料峭的看向石唯一,語氣同樣冷的可以:「誰給妳的鑰匙。」

  石唯一咬了咬嘴唇,眉心擰得很緊,她看了眼夏眠才小聲回答:「以前……媽偷偷給我的。」

  石銳凱冷笑一聲:「她讓妳監視我?」

  石唯一手指慢慢蜷起,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質問道:「爸,你呢?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和別的女人鬼混?媽為了你——」

  石銳凱臉上的笑意幾近扭曲,語氣森然:「為了我什麼?妳母親做的事妳不是一早就清楚。或許妳也是她的幫兇?」

  石銳凱全然沒有了之前的肅然冷漠,說話尖銳刻薄。

  石唯一臉色陡變,瞪大眼不可思議道:「我那時候才幾歲?怎麼可能幫她做那種事。」

  石銳凱嘲弄的看她一眼,並不回答。

  石唯一被父親眼中的恨意和諷刺看得心涼,眼底積滿霧氣:「我承認媽用我做籌碼逼你離婚是很卑鄙,騙你說我丟了,其實把我送去孤兒院。你以為只有你看不起她這種做法嗎,我也看不起!可是如果你真的愛葉珣,你完全可以不理會媽的做法啊,或者你離婚就可以啊,為什麼要殺——」

  「夏眠。」薄槿晏忽然出聲打斷石唯一,他清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白皙的手掌慢慢抬起,「過來。」

  夏眠撐著牆根一點點站起,雙腿發麻、眼前暈黑,她耳朵裡嗡嗡響個不停,今天聽到的一切,比她之前知道的還要噁心。

  還有袁宛靈,她從來都不知道袁宛靈為了奪走石銳凱做了這麼多卑鄙惡毒的事情。

  薄槿晏似乎急於想帶走夏眠,看到她撐著牆面一直在緩神,徑直過去就將她打橫抱起。

  石唯一拳頭緊握,軟糯的聲音帶著鼻音:「槿晏——」

  薄槿晏沒有看她,只目光深沉的看了眼石銳凱,兩人眼中暗流湧動卻誰也沒說話,無聲的對峙。

  最後還是薄槿晏毫無情緒的先開口。

  「既然做了,就別再找藉口祈求原諒。」他神色陰鬱,對石銳凱一句句說道,「既然你現在想彌補她,就適可而止,她現在很好,我會給她幸福。」

  每一句話聽在旁人耳裡都再正常不過,石銳凱嘴唇微微動了下,眸光黯淡,竟真的沒有再多說一句。

  石唯一覺得父親和薄槿晏間氣氛詭異,甚至每句話裡似乎都充斥著她似懂非懂的含義,她伸手想要觸碰薄槿晏,指尖離他袖口不遠,卻被他驀然投射過來的寒意怔住。

  薄槿晏靜靜看了她一眼,說:「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對不起很多人,但是我想彌補的,只有一個。」

  石唯一強忍的淚水倏地滾落下來,乾淨澄澈的一粒落在了腳邊的地板上。

  她一直都知道薄槿晏性格冷漠乖張,她就是不相信五年的相處沒能打動他一點點,一次次嘗試,每次都自取其辱。

  現在被他更直接的拒絕了,他給夏眠的,始終還是和別人不一樣。

  她緊貼牆壁站立著,一手緊緊掐住另一隻光潔的手臂,鼻頭微微泛著紅意,整個人看起來脆弱無助,這副模樣足以讓任何男人生出憐憫。

  卻獨獨打動不了他。

  這個男人不是良善之輩,他的心軟和慈悲僅留給了那一人。

  石唯一痛楚的捂住胸口,慢慢的移開一步讓他錯身而過。母親為了愛情機關算盡,但是她學不來,強求之後的結果,石銳凱和袁宛靈不就是例子嗎?

  ***

  走出葉家的老宅薄槿晏才把夏眠放下來,她呆滯的看著薄槿晏,乾澀的嘴唇微微扯動一下:「你不想安慰她,幹嘛還和她出現在這裡?」

  薄槿晏在她面前蹲下,正伸手解她腳上的鞋扣,細跟涼鞋襯得她腳踝纖細,但是他早就留意到她白淨的踝間那道紅痕。

  他慢慢把她的高跟鞋退了下來,伸手緊緊箍住她的腰讓她依靠在自己身上。

  眸光暗轉,兩人久久凝視對方,薄槿晏帶著薄繭的指腹溫柔摩挲過她的唇角,忽然彎起黑眸輕笑:「她帶我來捉姦。」

  夏眠瞪著眼有點迷糊,片刻後失笑:「石唯一真的是我姐姐不是妹妹。」為什麼要做這麼幼稚的事情,不知道她知曉真相後,該是何種表情。

  薄槿晏收起笑意,把她重新抱了起來,徑直朝車邊走去,他沒有再說話,夏眠貼著他堅硬的胸膛聆聽他沉穩的心跳。

  「你剛才說……他想彌補我?」夏眠茫然的看了眼薄槿晏,心裡又酸又澀,「你好像知道很多事。」

  現在想來,他雖然一直不表露,但是好像每件事他都不震驚,不訝異,有種隱藏極深的錯覺。

  薄槿晏清俊的臉上唇角微抿,若有所思的看她:「知道的不多,剛剛好而已。」

  ***

  石銳凱的豔照風波還沒過,官方對外的說辭一律都是正在停職調查。

  漠北把手裡的黑皮筆記本遞給夏眠,語氣躊躇:「想好了嗎?」

  夏眠翻看著手裡的東西,濃密的睫毛撲簌抖動,挾著紙張的手指微微顫慄,幾秒後作出決定:「嗯,想好了,寄。」

  漠北看她一眼,嘴角帶笑:「我以為妳會猶豫。」

  夏眠抬起黝黑的眼:「因為他是我父親嗎?」

  她默默嘆了口氣,語氣冷漠:「但是,他也是我的仇人。」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石銳凱收受賄賂的證據被「有心人」匿名寄到了紀委,資料詳盡,甚至還有輝煌建築的帳本。

  帳本記錄了輝煌建築行賄的每筆交易金額,大批官員涉案,案件引起了上級重視,石銳凱馬上就被刑拘了。

  夏眠沒有看新聞,只是告訴泳兒不想接任何活動,想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泳兒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她臉上掩蓋不住的疲累,什麼都沒說就答應了。

  夏眠便去把亦楠接了過來,小傢伙看到住在夏眠家裡的薄槿晏,驚訝的視線在兩人間穿梭:「爸爸是要和媽媽結婚嗎?」

  夏眠把亦楠抱在懷裡,揉捏著他柔軟的指尖,心都綿軟起來:「亦楠希望爸爸媽媽在一起?」

  亦楠直點頭,小腦袋晃來晃去的:「爸爸媽媽結婚,給我生個小妹妹,這樣亦楠的家就越來越大,亦楠就有好多親人了。」

  小傢伙高興的張開短短的胳膊比劃著,似乎雙臂伸直都不足以顯示他的興奮。

  可是聽著孩子單純的話語,夏眠臉上的笑卻戛然而止,她盯著孩子澄澈的眼眸尷尬問道:「亦楠……不可以把爸爸媽媽當親的爸爸媽媽嗎?我們一起生活好不好?」

  薄槿晏在一旁不動聲色的看著夏眠和孩子,沒有插話。

  亦楠抱著小手,皺眉搖頭:「不好,漠北爸爸會孤單,他為了我都沒有再找新老婆,我要陪著他。」

  夏眠心裡一痛,既有對漠北的抱歉,又有對孩子天真話語的感傷,她早就料到孩子會很難接受她的做法。

  母親不管出於何種理由,不要孩子都是一種不負責任的做法。而且孩子現在已經五歲多,早就有了自己的思想。

  亦楠掙脫夏眠跑到薄槿晏面前,搭著薄槿晏的膝蓋叮囑道:「爸爸以後要對媽媽好哦,生個小妹妹,肯定很漂亮。我會好好疼她,誰欺負她我揍誰。」

  薄槿晏嘴角抿起笑意,握住小傢伙的肩膀:「亦楠想親媽媽嗎?要是她來找你,高不高興?」

  亦楠黑葡萄似的眼睛眨了眨,歪頭笑道:「高興啊,亦楠總夢到媽媽來找我呢。」

  夏眠緊張的看著孩子臉上雀躍的笑容,心不斷緊縮著,只聽孩子又接著說:「不過媽媽不來也沒關係了,我有漠北爸爸就夠啦。媽媽不要我,我也不要她了,我等了她好久,生氣了。」

  薄槿晏抬頭看夏眠,只見她滿臉的失落和憂忡,他沉默的把孩子抱得更緊了些。

  接下來幾天夏眠都沒有工作安排,一直帶亦楠到處遊玩,恰逢十一假期孩子不上學,小傢伙還似模似樣的列了個出行清單。

  薄槿晏看著他所謂的出行清單,忍不住低笑出聲:「KFC?這個也算?」

  亦楠一本正經的把單子搶了回來,小心翼翼的折好,小臉嚴肅:「以前就看到班上的小朋友和爸爸媽媽一起去吃,我也想,可是漠北爸爸好忙,我到現在還沒去過呢,班上小朋友都取笑我。」

  本來這種東西是不該給孩子吃的,可是夏眠看著孩子臉上難掩的失落,心裡揪得生疼,握著他的小手點了點頭:「這幾天都聽亦楠安排,你想去哪,爸爸媽媽就陪你去哪,好不好?」

  亦楠高興的蹦了起來,小手拍得「pia pia」響,嘴裡還直嚷嚷:「不許反悔哦,這樣我就可以去和小朋友炫耀了!我還有兩個爸爸呢!」

  薄槿晏聽到兩個爸爸時,臉色變了變,夏眠倒是沒有多想,笑著捏他的小鼻子:「高興了?再想想還有什麼想做的。」

  ……

  夏眠也不再急切的逼迫孩子,現在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她需要做的就是找個合適的時機再告訴這父子倆真相,一家團圓。小孩子只要有耐心和恆心,總能求得他的諒解。

  想到團圓的景象,她心裡充滿期待。

  薄槿晏下午先回公司處理一點事情,然後再驅車來接他們,回時憶的路上接了個電話。

  他低頭看了一眼,是醫院打來的:「薄先生,您送來的親子鑒定已經出來了,下午有空過來一下嗎?」

  薄槿晏握著方向盤的手倏地收緊,薄唇抿得更緊,目光沉沉落在前方的路況:「好,我馬上過來。」

  可薄槿晏還沒趕到醫院就又接到了泳兒的電話。

  泳兒的語氣不太好,對著電話直翻白眼:「薄先生,你到底是有多無聊啊,綁架還沒玩夠嗎?怎麼夏眠又不見了?我有急事找她呢,快讓她接電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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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0 23:44: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二章

  睜眼又是漆黑一片,手腳被束得很緊,肌膚被粗糲的繩索磨得生疼。

  夏眠茫然四顧,卻什麼都聽不到。

  現在是什麼情況她完全不清楚,之前每次被綁架,最初的時候她會恐懼無措,可是後來漸漸聞出他的味道,就不再那麼驚慌了。

  但是現在……

  薄槿晏這時候不可能再玩這種遊戲,那麼該是誰呢?事情都該結束了不是嗎,石銳凱也不可能出來,袁宛靈還在國外。

  能有誰?

  眼睛上的布料被突兀的扯掉了,驟然映入眼簾的光亮讓她下意識緊閉眼眸,再緩緩張開時,看到了一張陌生又熟稔的面孔。

  這麼矛盾的情緒,她在一個人臉上看到了。

  夏眠盯著他,淺色的瞳孔劇烈緊縮。

  他們實在太像了,她只要看一眼就猜到了面前人和薄槿晏的關係。

  可是他為什麼要綁架自己?是和衛芹一樣,不喜歡她靠近薄槿晏嗎?

  傅湛筆挺的坐在面前的扶椅上,和薄槿晏神似的五官卻冷漠至極,他面無表情的盯著夏眠,沉聲開口:「好久不見,葉子。」

  夏眠心頭大震,這個聲音……

  她太熟悉這聲音,那時候從車禍現場被抱起,神秘人叔叔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悠悠響起時她就銘記於心。

  夏眠呆怔片刻,隨後而來的就是欣喜:「叔叔!」

  傅湛表情沒有絲毫波動,夏眠漸漸覺出不對來,多年未見,他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和自己見面?

  傅湛慢慢站起身,修長挺拔的身姿宛若一株山嶺松柏,他靜靜立於夏眠身前,居高臨下看著她,彷彿一個至高無上的決策者。

  「妳知道我為什麼要救妳嗎?」

  傅湛冰冷的聲音聽得夏眠心涼,她怔怔看著他,眼裡滿是恐懼和絕望。她恐懼和絕望的……是傅湛駭人的寒意,他是有目的的,可是夏眠不敢再聽下去。

  她的生活已經充滿了骯髒和可怕的謊言。

  她不希望這最後一點希冀也破滅,她曾經是多麼感激面前的人。

  夏眠飛快的移開眼,囁嚅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感激——」

  「感激?」傅湛扭曲的笑出聲,英俊的面盤有些猙獰,「不知道妳知道真相後,還會不會感激我?」

  夏眠驚愕的看向他,為他口中的「真相」二字驚訝,難道還有什麼事是她該知道的?

  傅湛卻沒有再多說,而是一直抬手看腕間的手錶,他似乎在等什麼人,英挺的眉眼間隱隱透著幾分不耐。

  夏眠打量周圍,這是個陳舊的廢棄倉庫,還真有綁架的氛圍。

  偌大的礦蕪空間裡只有她和傅湛,黃昏的夕陽傾斜的灑在斑駁的牆面上,傅湛一直在低頭把玩打火機,沒有留意她的狀況。

  夏眠剛剛試圖尋找一個可以摩擦繩索的物體,傅湛就背對著她硬聲斥道:「如果妳不想知道妳母親的死因,可以儘管想辦法逃跑。」

  夏眠倏地抬起頭,只看到傅湛冷漠倨傲的背影。

  「……你說什麼?」夏眠難以置信的問出聲,音色發顫,整個人都好像掉進了寒潭一樣冷得刺骨。

  傅湛回身看她一眼,唇角微動:「妳馬上就會知道,葉珣和妳父親的故事,會知道……妳的悲劇是誰造成的。」

  傅湛說了一半就沒再繼續,夏眠腦子發懵的消化這他話中的意思。

  葉珣和石銳凱的故事,不是她以為的那樣嗎?他為了初戀情人害死葉珣,又嫌自己礙事連親生女兒都不放過。

  難道還會有什麼隱情?

  夏眠忐忑不安的坐在水泥地面上,冰涼的地板陣陣濕氣一路蔓延進心底。

  不知道時間持續了多久,破舊的鐵門終於被推開了。

  ***

  進來的男人目光和夏眠相撞,兩人都愕然看著對方,薄嗣承皺眉看向傅湛,聲音也冷得徹骨:「你到底是誰?綁架夏眠又想做什麼。」

  夏眠也複雜的看了眼傅湛,她對傅湛瞭解的不多,只是小時候被他救下那次留了些模糊的印象。而且那時候幾乎都有下人在照顧五歲的她,所以她沒見過傅湛幾次。

  偶爾見的兩次還是晚上,傅湛身上充斥著酒味兒。

  傅湛眼底的諷刺毫不遮掩,悠然坐回扶椅裡,修長的雙腿閒散交疊著:「我是誰不重要,但是夏眠,你好像一直都沒搞清楚她是誰。」

  薄嗣承皺起眉頭,疑惑的看了好幾眼夏眠。

  他徑直走過去幫夏眠把身上的繩子解開,傅湛也不阻止,只含笑在一邊看著,他似乎篤定了夏眠不會逃跑。

  薄嗣承把繩索拿開,這才抬頭冷眼看傅湛:「我一直不明白你讓我來的目的,現在有些不想知道了,你這人真是無聊至極。」

  他攙起夏眠,低聲說:「我們走。」

  夏眠卻沒有動,目光一直落在傅湛身上。

  傅湛也噙著高深莫測的笑,看了眼時間:「再等一會,這場大戲還缺個主演,也是導演。」

  薄嗣承的眉峰蹙得更深,倉庫裡一時安靜下來,只剩三人各自不安的氣息微微浮動。

  倉庫門外響起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響,一步步越來越近,夏眠和薄嗣承的目光都不自覺看向門口。

  夕陽的餘暉率先投射進來,橘色的光暈披在來人略顯豐腴的軀體上。

  薄嗣承看清來人,意外的喊出聲:「衛芹?」

  衛芹本來暴躁的神色略微變了變,看到薄嗣承身邊的夏眠時,攥著手包的指甲用力收緊:「你們——」

  傅湛一下下敲著扶手,嘴角翹了起來:「別擔心,妳的笨蛋老公還什麼都不知道,這麼驚心動魄的秘密,沒讓妳親眼看看他的反應得多沒意思啊。」

  衛芹陰狠的看了眼傅湛,恨聲罵道:「你閉嘴!」

  薄嗣承也聽出了點眉目,目光在衛芹和傅湛之間來回移動,眉心緊鎖:「你們認識?」他向來威嚴的五官更加嚴肅,聲音沒有一點往日的和睦溫柔,「他是誰?」

  衛芹臉色蒼白,緊張的咽了口口水,看向薄嗣承時帶著幾分刻意的討好:「他就是個神經病,你別理他。」

  傅湛眸色更冷,從身後拿出一個牛皮紙袋在薄嗣承身前晃了晃:「薄市長,我還真是不忍心拆穿,你的確是人民的好公僕,可惜,你不是稱職的男人。」

  薄嗣承不動聲色的睨著傅湛,又沉沉看向他手裡的資料袋。

  「這裡,有兩份DNA檢測報告,相信你會很感興趣。」

  傅湛加重了「興趣」兩個字的發音,把手裡的袋子扔給薄嗣承,衛芹臉色更加難看,瞬間白得沒有一丁點血色。她踉蹌著想去搶,薄嗣承抬手就把袋子置於她奪不到的位置。

  薄嗣承肅穆的瞪著她,狐疑發問:「妳怕我看到?」

  衛芹急忙辯解,手卻一刻也沒閒著想去去奪回他手中的東西:「不是,他在詆毀我,老公,你不能信他!」

  夏眠皺眉看著眼前的一切,她不明白神秘人叔叔留她在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對袋子裡的東西倒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她只想知道傅湛口中,母親死亡的真正原因。

  薄嗣承攤開一隻手,冷漠的將衛芹推離開自己些許,衛芹這副急於想要掩飾什麼的樣子讓他心生疑竇。

  他打開檔案袋,疑惑的拿出裡面的DNA比對結果,當他看完兩份截然不同的報告後,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衛芹站在原地,拳頭握得死緊,眼神兇狠的看向傅湛:「你到底要怎麼樣?你知道這樣揭穿後的結果嗎?你難道都不為槿晏想想!」

  薄嗣承不可思議的死死盯著那化驗結果,再緩緩看著上面的署名。

  他慢動作似的抬起頭,深深看著衛芹,聲音沙啞粗噶:「妳……這怎麼回事?槿晏,還有夏眠……」

  他緩緩回頭看著一旁不明所以的夏眠,眼底流露出痛苦和震懾,一字一頓道:「夏眠是我的、我的女兒?!」

  夏眠也為之一震,她驚訝的看著薄嗣承,薄嗣承抬手將手裡的報告地給她,目光一刻也沒從她臉上移開:「怪不得,妳和她這麼像。」

  衛芹陰鷙的看著夏眠,出聲打斷:「嗣承你瘋了嗎?傅湛是想報復我,他說什麼你都信!夏眠怎麼可能是你的女兒,要是的話,葉珣怎麼可能不說!她又為什麼要嫁給石銳凱。你想想,她會做出這種事兒嗎?」

  薄嗣承糾結的擰起眉,葉珣的確不像是會做這種事兒的人,可是……為什麼他總覺得傅湛沒有在說謊。

  傅湛在一旁冷笑,撚了撚眉心感嘆道:「衛芹啊,妳到現在還想要騙他?葉珣為什麼會嫁給石銳凱,妳最清楚不是嗎?還有,她為什麼會死,妳也知道吧?」

  夏眠已經震驚到不知該說什麼,她扭頭對上衛芹驚慌的視線,總覺得自己身後隱藏了莫大的陰謀。

  衛芹緊抿唇角不做聲,塗了紅色甲油的手指探進手包,緊緊握住了裡面冰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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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發表於 2016-10-10 23:44: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有些東西,好像抽絲剝繭一樣瞬間清晰了起來。

  夏眠想起在薄家的時候,總看到薄嗣承對著一盆怪柳發呆,那時候薄嗣承還別有深意的回答過她:「我在向一個人賠罪。」

  後來夏眠知道了怪柳的花語——罪。

  但是她從來都沒想過這個會和母親有關。

  薄嗣承眼底的震驚不比夏眠少,在場的四人顯然只有他倆不知道這個滔天的秘密,衛芹眼底的憤怒看起來更像驚慌失措和氣急敗壞。

  薄嗣承看了夏眠許久才黯啞出聲:「妳竟然真的是葉珣的孩子……」

  他顫抖的手掌試圖覆上她的髮頂,夏眠不知為何卻執拗的偏轉過頭,目光一直落在傅湛臉上。

  傅湛今天的目的定然不會是好心到要讓他們父女團聚,而且他說過的,母親的死因和衛芹有關。

  傅湛看著夏眠對薄嗣承的態度,笑得更加開懷,他同情的看了眼夏眠,沉聲說道:「可憐的孩子,讓我再告訴妳一個秘密吧,妳要撐住了哦。」

  夏眠把手裡的紙張攥起褶皺,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傅湛。

  衛芹早在一邊跳腳,對著傅湛全無形象的開口大罵:「你個混蛋,你毀了槿晏!現在還要繼續毀我嗎?你就這麼看不得我好!」

  傅湛面色陰沉,看著衛芹的眼神冷的嚇人,他想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麼會被這樣一個惡劣的女人算計,還動了心,怎麼就沒能看清她美麗外表下的惡毒內心呢?

  「我毀了槿晏?那妳呢?」傅湛斜睨著她,神色比之前更加冷酷,「讓他叫別的男人父親叫了二十幾年,他為什麼自閉,要不是因為妳他的人生也不是這樣的!」

  夏眠和薄嗣承好像局外人一樣,淡漠的看著這兩人互相撕咬互相指責,夏眠說不清此刻的內心,聽著他們談論薄槿晏,她也是撕心裂肺的疼。

  她只以為他是因為父母冷落才輕微自閉的,也能看出來他和衛芹不親,甚至極少和衛芹說話,原來他那麼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夏眠不敢再想下去,她和薄槿晏的關係,在今天或許就要有一個天翻地覆的轉變。

  「你說的秘密,是什麼?」夏眠打斷他們,不想再聽這虛偽的兩人互相斥責。

  衛芹僵住,驀地回頭瞪著夏眠。

  夏眠不畏懼她的目光,坦然看著傅湛:「我只關心母親的死和這一切有沒有關係,我是誰的孩子,我一點也不在意,親情是什麼我早就不知道了。」

  薄嗣承難以置信的看向夏眠,傅湛嗤笑一聲:「秘密當然就是,石銳凱殺葉珣是因為知道了妳的身世,一個男人入贅已經夠丟臉了,被流言議論紛紛,最後還要替別人養孩子……」

  「嘖嘖——」

  傅湛感嘆道:「要是我也會憤怒扭曲,不過他倒是挺狠,連妳一個小孩子都不放過。」

  傅湛又說:「不過妳還真可憐,妳這個親生父親,也比石銳凱強不了多少。」

  夏眠胸膛劇烈起伏著,胸口更是好似有一團火在劇烈燃燒,燒的她頭暈目眩幾欲發狂。她想過無數種不堪的真相,都沒想過是因自己而起的。

  她間接害死了母親,而促成今天這一局面的……

  夏眠目光陰測測的看向衛芹,衛芹反而直視她:「看我做什麼?石銳凱發現妳是野種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都是妳那個媽太不要臉,我才和嗣承分手多久她就勾引他。」

  薄嗣承率先發難,厲聲喝止衛芹:「妳閉嘴,這件事和葉珣沒關係。」

  衛芹臉色微沉,聲音帶著幾分心酸:「你……到現在還維護她!」

  ***

  薄嗣承沉默著,垂下密實的睫毛擋住了眼中的失落。

  過去的事兒他已經很少去想,每次想都會牽一髮而動全身,全身的神經都針扎一樣刺痛。

  他和衛芹打小就住在一起,那個動亂的年代兩人戀愛都小心翼翼。但是男女之間說到底就是那麼一回事,心在一起了,還是遠遠不夠。

  他們初嘗情事是衛芹主動的,那時候的衛芹年輕漂亮,婀娜的身姿更是性感撩人,薄嗣承從小在父母的教育下便有了那種傳統老舊的保守思想,總覺得他們在一起做了,就該一輩子。

  他們的父母都是文藝兵,沒有什麼實權,所以有了下鄉名額時兩人都被分到了條件艱苦的地方。

  到了鄉下就更不敢胡來了,薄嗣承和衛芹始終保持距離,沒敢有越軌的舉動。

  但是薄嗣承的外表向來吸引人,很快衛芹就發現了同批知青裡有個叫葉珣的女孩兒很喜歡他,雖然薄嗣承對她一直冷淡,但是衛芹還是很不舒服。

  兩人吵吵鬧鬧,總是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鬧得很不愉快,其實戀愛中的人都是這樣,可是加上惡劣的外在環境,衛芹隱藏在內心的那些虛榮因數就都暴露了出來。

  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那種窮鄉僻壤,連洗個澡都異常艱難。

  後來陸續有了名額,眼睜睜看著其他一起來的人都走了,衛芹心裡既焦急又煩躁。而這時候薄嗣承顯然沒有回去的可能,他沒有雄厚的家庭背景,也沒有遠大的抱負。

  而且還因為醫學院的高學歷,被調去了更遠的地方。

  和他同行的還有葉珣,衛芹最初的醋意已經變成了惡毒的怨言,和薄嗣承吵得更加厲害。

  衛芹這時候認識了傅湛,傅湛來得比他們晚,但是很快就要回去了,因為他有個把握實權的老爸。

  衛芹能看出來傅湛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樣,她向來都是異性緣極好的,若不是因為和薄嗣承早就私定終身,她也不會甘於寂寞的。

  這時候權衡再三,衛芹作出了最現實的決定。

  她爬上傅湛的床,傅湛當時還是個毛頭小子,但長相英俊性格溫柔,衛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虧,他比薄嗣承更適合做丈夫。

  傅湛也只是個毫無經驗的愣頭青,當然敵不過衛芹的有意勾引,衛芹在性事上經驗豐富又大膽,傅湛對她一下子好像上癮一樣,欲罷不能。

  傅湛走的時候,衛芹也理所當然的走了。

  薄嗣承收到她的信時不是不難過,在他心裡早就把衛芹當成了妻子一樣的存在,可是衛芹的措辭絕情不堪,言語間都是對他的怨恨和蔑視。

  薄嗣承終於知道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衛芹的心,好比無底的黑洞是永遠填不滿的。

  接下來的故事就俗套了,薄嗣承知道葉珣待自己好,但是內心又卑劣的貪戀著她那些溫暖,失戀的時候不只女人脆弱,他也一樣。

  但是薄嗣承從沒想過在自己愛上葉珣之前和她發生關係,那個年代女人的貞操有多重要是可想而知的,所以他才一直認定衛芹,覺得自己該負起責任。

  可是他喝醉了,他抱著葉珣喊衛芹,甚至在進入她的時候還一直把她當成那個虛榮又狠心的女人。

  葉珣卻愛的癡傻,沒有怨言,反而對他更加體貼,好像舊社會的小媳婦一樣溫柔乖順。薄嗣承不是沒感情的冷血動物,和葉珣相處兩年,看著她為自己的付出,他也有了全心回報的念頭。

  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愛葉珣,但是愛不愛都不重要了,他必須對葉珣負起責任,葉珣和衛芹是不一樣的,他很清楚。

  那時候他不知道葉珣的背景會那麼強大,誰會想到一個將軍的女兒願意跑來這種窮山村。

  不知道是不是葉珣的關係,之後薄嗣承的仕途走得異常平順,一路晉升。

  葉將軍不喜歡薄嗣承,他早就聽聞了薄嗣承和衛芹的事兒,對他的真心總是疑惑。

  果然被葉將軍猜中了,衛芹帶著孩子回來的時候,薄嗣承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衛芹,他對著葉珣艱難的解釋:「因為孩子……」

  那時候薄槿晏已經兩歲了,會對著薄嗣承笑,會奶聲奶氣的喊「爸爸」,薄嗣承內心或許還存著對衛芹的怨和愛,到底是什麼他也無從深究,他還是對她放不下。

  石銳凱那時候還是葉將軍的得意門生,葉將軍很器重他,家境貧寒卻有錚錚硬骨,他試探過好幾次石銳凱,問他有沒有對象。

  石銳凱都斬釘截鐵的回答沒有。

  葉珣被拋棄的時候,在葉將軍的安排下嫁給了石銳凱。

  離她被拋棄不過兩個月的時間。

  那時候葉珣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她只是心灰意冷不想再忤逆年邁的父親。可是因為自己這輕率的舉動,害了自己,也害了女兒。

  ……

  薄嗣承後來知道葉珣意外身亡的時候很震驚,帶著內疚,他其實幾多年後還是會懷念葉珣,畢竟他對不起她,有了內疚這層關係便將她的一顰一笑都記得極清。

  可是他從沒懷疑過衛芹,或許是心底對她的愛還沒消失殆盡,潛意識裡一直願意對她全心以待。

  ***

  厚重的鐵門被推開,薄槿晏清冷的身影靜靜立在門口,他清雋的五官看不出波瀾,但是額際有淺淺的汗珠,烏黑的髮絲都沾染了幾絲濡濕。

  他沒有看任何人,目光執拗的尋到夏眠,一步步朝她走去。

  夏眠攥著DNA報告的手收的更緊,紙張發出窸窣的清脆聲響,倉庫裡的人都靜謐無聲,世界彷彿都靜止了,只剩他們兩人。

  傅湛的話每一句都在她腦海中盤旋,石銳凱因為她不是親生女兒而心生歹意,殺死了葉珣,還想殺了她。

  而傅湛救她,卻是想利用她去揭穿衛芹的真面目,讓薄嗣承痛苦。

  她從小失去父母的疼愛,過著半輩子被仇恨折磨的生活,全都是……拜衛芹所賜。

  薄槿晏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覆下了大片陰影,他沉默看著她,黝黑的眼底有夏眠無法看懂的暗流緩動,似緊張,似害怕,更似掙扎。

  「你早就知道了?」夏眠話裡沒有一點溫度,想起薄槿晏長久以來的詭異,他一直在阻止她接近真相。

  薄槿晏靜靜看她幾秒,發出清冷的鼻音:「嗯。」

  夏眠閉了閉眼,將眼底的濕意慢慢咽回,再睜開時一片清明:「我說過的吧,再騙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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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0 23:44: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薄槿晏從知道夏眠的身世起,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他極力掩藏真相並不只因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母親,也因為意識到這一切實在太不堪,連他都無法接受,更何況她。

  每一個人都肆無忌憚的利用她,傷害她,他是真的心疼了。

  但是夏眠還是知道了……傅湛不顧他的感受,執意要揭開衛芹的真面目,他的親生父親比起他的母親同樣自私偏執。

  薄槿晏聽著夏眠那句膽戰心驚的話,卻表情沒再生出變動,只抬眸安靜注視著她:「妳可以做妳想做的。」

  夏眠嘴唇顫抖的看著他,她心裡恨得快要沉默不下去了,好像有無數的熊熊烈火燒的她喉嚨發乾,她頭疼欲裂,有太多的鬱氣積攢在心底幾欲爆發。

  衛芹聽了夏眠的話,忽然從包裡拿出一把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夏眠:「妳以為妳能安全離開這裡?」

  在場的其他男人都臉色驟變,除了傅湛一副與之無關的看戲表情。

  薄嗣承更是不可思議到了極點:「妳竟然有槍!」

  衛芹看了他一眼,又哀又怨,最後什麼也沒回答,只是執著的瞪著夏眠。

  夏眠無畏的回視她一眼,冷笑出聲:「現在是不是後悔當年沒有趕盡殺絕,只是逼我逃往國外?」

  衛芹握著槍的手抖得厲害,蒼白的嘴唇動了好幾次才發出無力的聲響:「閉嘴!如果不是妳、不是妳,什麼都會維持原狀,我的生活也不會被打亂。還有你!」

  她把槍口調轉方向對上傅湛,眸色陰沉:「你為什麼要把她送到我的世界裡來,只要你和夏眠都沒了,什麼都還能回到原點。」

  她的思想真是讓人瞠目結舌,夏眠已經不屑和她多說,只瞇眼看著這個已近癲狂的女人。

  薄槿晏一直站在夏眠身前,看著衛芹時沒有了往日的冷淡疏離,而是和看陌生人一樣,徹底的沒有一點情緒。

  衛芹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焦急喊道:「槿晏你走開。」她畢竟對槍支不熟悉,又在情緒激動的時候,真的害怕會不小心誤傷了他。

  薄槿晏紋絲未動,低沉的嗓音淡淡開口:「妳會在乎我?」

  衛芹難受的看了眼兒子,她無從解釋,她是自私又惡毒的,她自己一直清楚,但是對於孩子,她即便利用了他,可還是愛他的。沒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但是她的愛,她自己都覺得心虛。

  她的槍口在夏眠和傅湛間來回抖移著,薄嗣承心驚的看著她,凌厲的眸光定定睨著她顫慄的雙手:「妳現在回頭還來得及,非要再連累幾條無辜的生命才甘心嗎?」

  衛芹吞了口口水,眼神亮了幾分:「你、你願意原諒我?」

  薄嗣承沉默著抿緊嘴唇,目光落在了夏眠身上。

  夏眠卻一點也沒再看他,這樣的父親,只讓她更加心疼母親。

  在這段故事裡,葉珣是最早解脫的人,她要是還活著想必也是一輩子痛苦的,身邊的男人一個比一個更加卑劣噁心。

  衛芹僵持一陣,終於被薄嗣承的沉默刺激到,她飛快的扣動扳機,槍口率先對上了傅湛。

  傅湛沒有驚慌失措,他只是眼底帶著死灰的注視著這個女人。

  其實他很多時候都覺得他們是最般配的,衛芹的精明算計、美貌多情,也是因為這樣他才痛苦了許多年。

  被她陷害坐了十年的冤獄,再被她拿槍對準心臟,原來心臟早就麻木了。

  「你口口聲聲愛我和槿晏,做的事卻每一件都往死路上逼我。」衛芹恬不知恥的指責著,手指抖得更加厲害。

  薄嗣承欲上前搶她手裡的槍:「妳瘋了嗎?開槍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衛芹被薄嗣承突然衝上來的動作驚到,手指無意識的就按了下,她都不知道自己扣到了哪裡,只聽到一聲沉鈍的巨響,在空曠的倉庫裡長久震顫著。

  與之同時的是一道黑影恍惚了她的視線,待她腦袋空白的看過去,只見薄槿晏黑色西服上有一大片暗色的液體。

  那些液體被黑色的西裝布料遮擋得看不真切,但是他發白的唇色,還有其他幾人的震懾反應都讓她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衛芹握著槍的手搖搖欲墜,喉嚨裡沙啞不堪的低吼道:「你,怎麼這麼傻,他不值得。」

  薄槿晏捂住胸口,聲音低迷:「這是欠你們的,以後……」

  「兩不相欠。」

  他英俊的五官此刻看起來有些病態的疲憊感,他眼神黯淡的看著驚嚇過度的衛芹和傅湛:「你們的血,還給你們。」

  他早就厭惡透了自己身上流著這兩人的血脈,就因為這樣,他們再惡毒詭變他都得承受。

  現在這樣,看著那些黏稠的液體流出來,他反而釋然輕鬆了許多。

  夏眠死死扣著掌心的嫩肉,看著薄槿晏傷口處汨汨滲出的紅色血液,她腦子混亂極了,母親倒在血泊的畫面再次浮現,和薄槿晏愈漸蒼白的臉顛簸重合。

  她臉色蒼白的呆滯看著他,卻說不出一句話,做不出任何表情。

  薄槿晏只沉沉看著她,嘴角甚至帶著絕望的笑意。

  ***

  薄嗣承以為衛芹該醒悟了,就算此刻知道薄槿晏不是自己的兒子,看著傅湛和他神似的五官,他依舊對孩子有著很深的感情。

  這麼多年朝夕相對,他怎麼可能完全沒有情緒的看他死去。

  「衛芹妳真是瘋了!」薄嗣承咆哮,從上衣裡拿出手機準備撥打120。

  他剛剛低頭耳邊就又是一聲槍響,薄嗣承手裡的手機被震得摔在了地上,他耳膜發痛的抬起頭,看到的是更加血腥的場面。

  這次衛芹要殺死的顯然是夏眠。

  可是夏眠沒有受傷,薄槿晏再次擋在了她前面。

  夏眠臉上沾了幾絲猩紅,她怔愣的看著在自己身前倒下的男人,她都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或許薄槿晏早就做好了為她擋槍的準備。

  他密實的睫毛閉得很緊,臉色蒼白得更顯胸口那片嫣紅刺目驚心。夏眠急促的喘息著,臉頰上還有火辣辣的燒灼感。

  那是他滾燙的血跡。

  耳邊的一切都靜止了,沒有人出聲,沒有人說話。

  更沒有人衝上去查看他的傷勢,所有人都嚇傻了,薄槿晏胸口那些紅色液體越來越多,好像止也止不住的泉湧。

  還是夏眠最先有了動作,她「嘭」一聲跌坐在他身邊,手指蠕動著想要觸碰他,卻堪堪停在了離他很近的地方。

  她聲音啞得不像自己的,空蕩蕩的好像被空氣給吞噬了一般:「為什麼?」

  薄槿晏睫毛微顫,疲累的睜開眼,黑沉的眸子蒙了一層晦暗的顏色,原本清冷明銳的視線混濁黯淡:「……因為,騙了妳。殺我,妳捨不得。」

  他俊朗的五官越來越模糊,看不真切,連他此刻微微揚起的唇角夏眠都恍惚覺得是錯覺。她伸手想要揉揉眼睛,將一切看得更加真切,伸手拂到的卻是滿臉的冰涼寒意。

  她無聲啜泣著,跪坐在他身旁,卻執拗的不願觸碰他一下。

  薄槿晏的眼皮越來越沉,貪戀的看了她許久,最後沉沉閉上:「我醒了,就不再是——」

  他後面的話尾音低了下去,夏眠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只眼淚大滴大滴落在了他手背上。他會死嗎?

  她腦子裡第一個蹦出的念頭就是這個,她悲哀的發現,她真的很難過,難過到來不及再細想接下來該怎麼處理兩人的關係。

  她瘋了似的喊起來:「叫救護車啊,他會死的、會死的……」

  衛芹和傅湛好像才活過來一樣,所有人都驚慌失措,衛芹更是扔了槍跌跌撞撞的爬過來抱住薄槿晏,哀聲哭嚎:「槿晏,兒子?」

  ***

  關遲和員警破門而入的動作其實很快,他飛快的查看了薄槿晏的傷勢,身後的醫護人員已經迎了上來。

  夏眠緊攥手臂站在一旁,看著薄槿晏被抬上擔架,被帶走。

  衛芹被銬上帶走的時候還想求得薄嗣承的原諒,一直偏頭看著他:「嗣承,我不是有意騙你的,真的不是……」

  薄嗣承看著她,眼裡充斥著痛苦。

  「是到如今,是不是還有什麼意義。」薄嗣承慢慢垂下眼,低聲呢喃一句,「妳太糊塗了。」

  糊塗嗎?他們哪一個人不糊塗?

  每個人都以愛的名義肆意傷害他人,衛芹因為虛榮物質算計了半生,可是最後依舊一無所有身敗名裂。

  明日新聞一出,薄家就會成為世人的笑柄。

  而傅湛呢?他再次帶上冰涼的手銬,臉上卻帶著扭曲的笑意,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衛芹,冷笑出聲:「你終於也有今天了,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誰又能說他不糊塗呢?處心積慮翻出當年的真相,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仇。最後害了兒子,也害了別人。

  可是他似乎一點也不後悔。

  這是一筆糊塗的帳,每個人都有怨,都有恨,都有自己理直氣壯的原因。可是最後都悲劇收場了。

  葉珣是這場悲劇裡最無從查證的,她究竟怨不怨,恨不恨,這都無從知曉了。

  每個人心裡都有醜陋的一面,欲望無止境的在心底蔓延,有的人克制住了,有的人任其滋長。

  原本就空寂光線暗淡的倉庫此刻更加的破敗,身邊的人一個個被相繼帶走,夏眠茫然的站在那裡,她該何去何從?原本以為快要幸福的人生,現在又是孑然一人。

  一隻寬厚溫暖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夏眠慢半拍的轉過頭,看到了關遲略顯擔憂的神色。

  他遲疑著開口,說的話卻讓夏眠意外:「我和薄槿晏是一起趕來的,他讓我們別進來,等聽到第二聲槍聲才進,他早就知道衛芹帶了槍……」

  夏眠心裡五味雜陳,人越來越稀少,最後只剩她和關遲還站在這染有血跡的地板中央。

  ***

  夏眠失魂落魄的從醫院回家,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薄槿晏從急救室轉到了觀察室,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度過危險期。

  只有她和關遲、薄嗣承在走廊等待,薄嗣承幾次想和她說話,夏眠都故意避開她的視線。

  她什麼都沒有了,可是可笑的是她好像本來也就沒擁有過什麼。真相好像鬧劇一樣,來的太兇猛震撼,卻又在瞬間偃旗息鼓。

  她聽完了,看完了,好像做了場夢。

  夏眠在沙發上坐了很久,家裡有很多薄槿晏的東西,空氣裡都充斥著他身上特有的氣息。明明他體味很淡,但是那些氣息卻好像濃郁得快要把她吞沒一樣。

  夏眠抬手撫摸臉上的痕跡,那斑斑點點的血痕已經乾涸,有些凝固了,卻好像還有刺鼻的腥味。

  她一下下撫摸著那幾粒血漬,好像在感受那個男人給予的最後一點溫存,然後她驀地站起身,目光落在了一旁亦楠的玩具箱上。

  她和薄槿晏……要怎麼繼續?她沒有答案,也不敢再想,即便知道他是無辜的也沒辦法做到完全的心無芥蒂。

  她的人生毀了,母親尚還年輕就失了性命。

  她不恨薄槿晏,只是,接受不了。

  她不能再和他糾纏下去,那樣實在太對不起因為自己而死去的母親,她的心理也無法承受。她還有亦楠,也不全是一無所有。

  夏眠從包裡胡亂摸出手機,這才發現手機沒電了,她找來備用電池替換,準備給程媽撥電話。

  誰知道一開機就有無數條短信蹦了出來,全是程媽和漠北打來的,夏眠的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眼前都陣陣犯花。

  她瞬間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程媽在電話裡哽咽著說:「亦楠不見了,幼稚園放學就沒接到人,他不是那種會亂跑的孩子啊,怎麼就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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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0 23:45: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亦楠從小就特別聽話,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都更懂得體恤父親或者母親的難處,所以孩子機靈懂事,走丟這種說法其實有些牽強。

  程媽忽然又說:「哦,對了!幼稚園的老師說亦楠是和爸爸走的,可是漠北就沒見著孩子啊!」

  夏眠腦子裡驀地有了一個可怕的念頭,能讓亦楠心甘情願跟他走的人,除了漠北就是薄槿晏。薄槿晏不會已經清楚了孩子的身份,所以……

  聯繫他之前的表現,他這人向來隱藏得極深,或許孩子的事兒他一直心有疑惑,現在證實了,又知道真相揭穿後的局面會尷尬僵持,於是率先扣下孩子,阻斷夏眠的退路?

  夏眠沉默下來,她到現在也沒有怨恨薄槿晏,如果說開始因為欺瞞而產生了怒氣,也因為他為自己擋槍這一舉動消彌了。

  她向來都目的明確,當初明白自己愛他的心從未更改過,便毫不矯情的選擇了再次相信他。

  可是等真相和盤托出,她心裡產生了短暫的彷徨和猶豫,那些事情每件都是真實存在的。她不知道薄槿晏當年查出真相時是怎樣的心境,也像她一樣無助迷茫嗎?

  這麼糟糕醜陋的事情赤裸裸的曝光在她面前,她不是聖人,更沒有那麼粗的神經當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她再冷靜自持,也需要時間好好沉澱下。

  夏眠又安慰了程媽幾句才掛了電話,然後起身去浴室洗了把冷水臉,冰涼的水流沖刷在指縫間,她渾濁的腦子才清醒一點。

  從醫院回來之後她便沒有吃東西,一宿沒睡臉上的疲態遮掩不住。

  夏眠換了身衣服就又去了醫院,衛芹因為非法持有槍枝和故意傷人還在拘留,傅湛也因為綁架極有可能再遭牢獄之災,親生父母都落得這副下場,夏眠不知道薄嗣承這個養父又能為薄槿晏做到什麼地步。

  高幹特護病房裡,滿是濃郁的針水味道。

  夏眠推門而入的時候才看到坐在沙發裡一直走神的薄嗣承。他聽到聲響,眸光暗淡的抬起眼,看到夏眠時嘴唇微微動了動,欲開口說點什麼。

  夏眠卻很快的轉開了眼,她徑直走到病床邊,看了看薄槿晏的臉色。

  他依舊沒有轉醒的趨勢,黑密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覆下了一小片暗黑的陰影,藍白條病號服的領口下能看到繃帶露出的一角。

  心臟還是不可控制的抽搐了起來,想起他在擋槍時的決然,想起他對傅湛和衛芹說「兩不相欠」的表情……

  夏眠抬手,終於還是顫慄著撫摸上他微涼的肌膚。
  
  薄唇緊抿,他連昏睡的時候也不安穩,墨色的眉峰深深蹙著,沒有一點鬆動的跡象。

  「醫生說還要再觀察一段時間,什麼時候會醒還不確定。」薄嗣承適時的在夏眠身後開口,嗓音沙啞疲憊,想來他也是在醫院待了一天一夜了。
 
  夏眠沒有回答他,也沒有轉身看他一眼,就好像完全沒感應到房間裡還有多餘的這一個人一樣,目光深邃的落在了薄槿晏臉上。

  薄嗣承看夏眠的態度,也猜想到她心中的怨氣,這些他都能理解體諒,所以壓根不在意她冷漠疏離的姿態。

  他撐著沙發扶手起身,指尖撚了撚眉心:「我還有事兒要處理,妳……好好照顧他。」

  夏眠垂眸,依舊沒有回應。

  薄嗣承輕輕嘆息一聲,走到拐角的地方又停住腳步,回身定定看著她的背影:「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說什麼都是徒勞,對於妳母親……我確實辜負了,我希望能好好彌補妳。」

  夏眠心底冷笑,連不屑地嗤笑他幾句都覺得多餘。

  這個所謂的「父親」她是一刻也沒想過要承認,補償?她就更不需要了,夏眠慢慢回身平靜的回答:「只要你離我遠一點,就是對我最大的補償。」

  薄嗣承灰敗的氣色更加疲累,眼底充斥著難以置信,最後拳頭緊握,頹然的出了病房。

  ***
   
  薄槿晏一直昏迷,亦楠還是沒有消息。夏眠的心沉沉浮浮一整天備受煎熬,電視和新聞到處都是薄家出事的新聞。

  只一夜而已,薄家就從風光的高官家庭變成了民眾悠悠之口中的糜爛豪門,甚至有多少不實的版本流出,謠言滿天飛。

  薄嗣承也因為這些困擾不堪,媒體大肆渲染下衛芹的事兒還是曝光了,就連薄槿晏在醫院也受到了波及。

  頃刻間事態突變,薄家陷入了風口浪尖。

  更有不少記者跑上門來,醫院的護士攔都攔不住。

  「夏小姐,聽說妳才是薄市長的私生女?那妳和薄槿晏先生的關係到底是怎樣的?」

  「是不是薄市長知道妳的身份後,暗中撮合妳和薄槿晏先生,想還君明珠呢?」

  記者一路追問,那架勢連醫院的護士都阻攔不住,夏眠被逼退至牆角,緊攥的拳頭握起又鬆開:「抱歉,我沒什麼想說的,這裡是醫院,麻煩你們離開。」

  「夏小姐,還是妳自己設計了這一切?妳早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介入了薄槿晏先生和石唯一小姐之間,其實是想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一個記者問的尖銳,一步步緊逼夏眠,夏眠憤怒的看他一眼,眉頭皺的更深。

  醫院的工作人員出面調停,記者們卻執著的甚至想突破人群衝進病房打擾薄槿晏。一下子所有人都亂成一鍋粥,夏眠被記者和醫護人員拉扯推攮,不慎猛地摔倒在了地板上。

  因為力道太大,股骨都好像快要摔裂一樣有些劇痛,但是心卻麻木了。
  
  擁擠的人群,夏眠冷漠的看著這一幕幕,從未有過的疲憊。

  一雙鐵實的臂膀箍住她將她從地板上攙扶起,漠北風塵僕僕的俊逸臉盤擔憂的凝視著她:「還好嗎?」

  夏眠心裡一酸,搖了搖頭:「沒事。」

  漠北用力握了握她纖細的手臂,安撫的低聲道:「別怕,有我在。」

  他額頭還帶著晶瑩的一層汗意,看得出來是匆匆趕過來的,夏眠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最後還是被他強勢的推進病房:「好好待著,這裡都交給我了。」

  漠北終究是做娛記出身的,夏眠不知道他是怎麼和那些記者洽談的,很快外面嘈雜擁擠的走廊就漸漸安靜下來。

  她坐在病床前,沉沉看著病床上依舊毫無起色的男人,他對外面的喧囂全無反應,好像一切都不再和他有關係一般。
  
  漠北將一瓶易開罐咖啡遞到她面前,嘆了口氣:「我都聽說了,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

  他剛聽到消息的時候都驚疑不定,更何況是她……想到她可能遇到的境況,他就馬上趕了過來,果然撞上了剛才那麼混亂的局面。

  她就好像一個茫然走失的孩子,眼裡淨是無助,比初在孤兒院看到時還要可憐,讓人心疼。

  夏眠靜謐地垂著頭,自嘲的彎了彎唇角:「很像電視劇吧,只可惜這是現實,我沒法抱著看戲的心態輕鬆面對。」

  漠北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抬手觸了觸她的髮頂。

  夏眠迷惑的抬起眼,漠北對她微微笑道:「那又何必委屈自己,做錯事的人都受到了應有的報應,妳以前的人生都已經被毀了,以後,更要好好把握。」
  
  夏眠一愣,隨後澀然的看了眼病床上的男人。

  漠北的眸光暗淡幾分,踟躕發問:「妳和他——」

  夏眠壓了壓額角,雙手插進捲曲烏黑的髮絲間痛苦搖頭:「我不知道,他也是無辜的,可是事情畢竟發生了……我現在腦子很亂。」

  漠北俯身在她面前蹲下,好像一個大哥哥一樣含笑牽下她的手:「那就不想,該明白的時候,就會想明白的。」

  夏眠和他對視一眼,沉默不語。

  漠北看著她黑沉的眸子,心臟忽然有點紊亂,伸手想要更近的觸碰她:「夏——」

  「夏眠。」一道清冷的聲音打破了這靜謐。
  
  夏眠恍然抬起頭,看到薄槿晏黝黑發亮的眸子,他蒼白的臉上寫滿不悅,眉眼間都覆著一層寒意,目光更是冷冷覷著她和漠北。

  漠北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睨著他,幾秒後嘴角帶笑:「你醒了,我去叫醫生。」
  
  夏眠僵在那莫名有些緊張,這緊張源自哪裡她都無從知曉,只呆怔在那和他無聲對視,眸光暗轉。

  薄槿晏好看的唇形微微一動,開口道:「過來,有話對妳說。」

  夏眠猛然想起要追問孩子的事兒,已經一天一夜了,不知道他到底把孩子藏在了哪裡。雖然知道他做事必定穩妥,但是還是擔心孩子太小會害怕。
  
  夏眠幾步走到他面前,皺眉詢問:「亦楠呢?」

  薄槿晏細細看了她一會,才抬起虛弱的手,夏眠會意過來他是要自己再彎腰下去,遲疑著還是低頭配合他。

  孰料卻被他扣住後腦,驀然按了下去。

  四片唇瓣相貼,夏眠腦子有瞬間的凝滯。

  他因為長時間沒有喝水,唇肉有細小的裂痕,卻執拗強悍的入侵著她,舌肉濕漉漉的闖了進去,在她口中翻攪撥弄著她小巧的舌尖,帶起一陣細密的水漬聲。
  
  夏眠伸手想推他,剛要觸到他的胸口猛然記起他的槍傷。

  薄槿晏黑沉的眸子因為她猶豫的動作變得更加幽深。

  他吻得更加用力,好像帶著怨氣一樣。

  夏眠被他吻得殄足,這才得以呼吸,眼神複雜的落在他略微恢復血色的英俊面盤上。

  薄槿晏深沉看著她,嘶啞粗糲的嗓音徐徐道:「哄我,睜眼就看到妳和別的男人……我不高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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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0 23:45:2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六章 薄槿晏番外(一)

  薄槿晏十二歲的時候,收到了一份來自N市的快遞。

  那時候因為薄嗣承調任的關係,他們全家早就離開了N市,所以他很好奇到底會是什麼人給自己寄東西。

  他拿裁紙刀劃開那厚厚的信封,在牛皮紙袋下露出了很重一遝照片,最先入目的便是照片中小女孩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

  他伸手翻開,照片的主角都是這個小女孩,梳著簡單的馬尾,穿著很大的運動服,腳上的白球鞋泛著陳舊的黃色。

  他盯著女孩清瘦的小臉看了許久,向來表情不多的臉上竟浮現幾絲好奇。

  那時候的他本就自閉,再加上換了新的環境就更加沉默內斂。他更加不愛出門了,上課也有薄嗣承專門請來的家教。

  他常常待在房間裡畫自己想像中的世界,所以忽然看到一個陌生小女孩的生活暴露在自己面前時,有著新奇又覺得有趣。

  照片背面有工整簡練的字體,敘說著女孩在孤兒院的生活經歷,薄槿晏皺眉回想著,竟意外的發現這個孤兒院正是自己以前在N市住過的老房子附近。

  他忽然又記起了那個名叫壹壹的小女孩,小時候陪伴了他很長一段時間,如果沒有這些照片,他大概都想不起這個女孩了。
  
  那麼這快遞是壹壹寄給自己的?

  他往後翻照片,越看就越心驚,女孩在孤兒院的遭遇讓他冰冷的內心也生出幾分疼痛。

  他忍不住會想,小時候的壹壹是不是也過著這樣悲慘的生活?難怪壹壹那時候淚眼迷濛的對他說過,希望將來他能帶自己離開孤兒院。

  他對著照片上的女孩發呆很久,在她身上找尋壹壹的影子,可總覺得哪裡不對。

  薄槿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收到這種快遞,他單調乏味的生活和女孩相比就顯得幸福恣意多了。

  照片的內容每次都讓他觸目驚心,他雖然很少看電視,但是報紙上也會有社會版的新聞報導。他知道政府對孤兒院的管理力度不夠,很多孤兒院不正規,裡邊的孩子都很可憐。有些人甚至借辦孤兒院為名,中飽私囊。
  
  而有些即使政府撥款資助,那些錢一層層下來,到孤兒院這裡也少的可憐。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每次收到的照片,女孩的境遇都很悲慘。

  被欺負,被體罰,餓肚子……

  這些都是他從未經歷過的,他在想是不是壹壹真的很痛苦,所以在向自己求助?他照著快遞上的位址也回過信,可是都石沉大海。

  但是照片依舊會定時收到,而且很準時,都是在衛芹和薄嗣承不在家的時候。

  ***

  漸漸的薄槿晏發現了不對勁,照片怎麼看都是偷拍的角度,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可以做到的。

  但是疑心歸疑心,他還是慢慢被照片裡的女孩吸引了。那時候他一直以為她就是壹壹,但是他更喜歡長大了的壹壹,小時候的壹壹太煩人,還是個鼻涕蟲。

  可是長大後的壹壹,比以前驕傲果敢,明明遇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可是她從來沒有屈服過。

  她平靜的目光讓他動容,也生出幾分陌生的讓他無法言說的情愫。

  他的生活很簡單,從沒接觸過其他人,因為某些童年不愉快的經歷讓他性格古怪淡漠,他沒有朋友,唯一的朋友邵欽也因為搬離N市變得更加遙遠。

  所以照片裡的小女孩,雖然他們沒有交流互動,但是就好像有一個小夥伴,在無聲的陪伴你長大,你可以知道她身上發生的很多事情,會因為她的喜怒而生出相同的情緒。

  他就好像一副沉寂的山水畫,總算被潤了色,有些生動的氣息。
 
  他越來越期待收到那些快遞,如果沒有的時候,他會拿著以前收到的照片看很久。

  壹壹身邊有個很好的男伴,照片拍到過很多次,每次壹壹被欺負的時候都是他擋在前頭,他會把自己最好的東西給壹壹,會在她幹活的時候陪在她身邊。

  薄槿晏不喜歡看到那個男孩出現,每次看到這種照片,他都會生氣的把男孩的那一半撕掉。

  就好像自己看中的一個玩具,被別人最先搶佔了一樣,但是他始終堅信,壹壹是他一個人的。

  薄槿晏長大了,照片裡的壹壹也長大了。

  她變得更加清麗乖巧,很多時候不說話,站在那裡也好像一副美麗的畫卷。她比以前聰明狡黠了許多,遇到被欺負也能巧妙的還擊,還不會被對方抓住把柄。

  但是她表面上卻依舊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薄槿晏不自覺漾了笑意,真的喜歡極了這樣的壹壹。

  她變了,不像小時候那般總是躲在別人身後尋求保護,懂得用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

  薄槿晏想見壹壹的念頭越來越強烈。
 
  這時候再次收到了快遞,裡面帶了一封信,信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行字——槿晏哥哥,等你帶我回家。

  署名真的是壹壹!

  很巧合的是薄嗣承的調任再次下達,他們終於可以回N市了,薄槿晏難得主動對衛芹開口,要求她將壹壹接回,衛芹沒有想到兒子願意主動和自己說話,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

  ***

  然而,謊言總是很容易就被識破的,她的馬腳越來越多,薄槿晏就是想忽略都很難。

  他並不是很在意她是不是真的壹壹,他在意的……只是她究竟為什麼出現在薄家。這個時候他驚異的發現自己是不願把她往不堪的方面想的,他更願意相信她有苦衷。

  他一直陪著她演戲,她願意怎麼做他都無條件配合,看著她漏洞百出,他心裡並不好受。讓她這麼執著偽裝的原因到底是什麼?還有那些快遞……到底是誰寄出的,和夏眠又有什麼關係?

  他開始調查那些快遞的出處,其實只要願意查,總會有蛛絲馬跡的。

  他當時年紀並不大,剛剛成年而已,查起來也不敢動用太多家裡的關係,怕引起衛芹的注意,也怕把事情鬧大。

  衛芹如果知道了,一定會把夏眠趕走。

  他已經很清楚自己的內心,不管她是不是「壹壹」,他都不想她離開。

  他自己查起來就有了些難度,可是他沒料到他還沒查出實情,衛芹就發現了夏眠的身份,而這一切的起因,只因為夏眠小心珍藏的一條鉑金項鍊……

  那個時候他剛上大學,天性純善的他從沒想過自己會置身在如此可怕的陰謀裡,而自己的母親,會是那麼卑劣心腸惡毒的女人。

  他愈發不想和母親說話了,可是母親的強勢和手段讓他無力抵抗,他從沒一次那麼自我厭棄過。他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只能看著她被母親趕走,永遠的離開自己本就孤獨的世界。

  他找尋夏眠的時候,意外的找到了那個在後面操控一切的「神秘人」,看著他有幾分熟悉的面容,他怯懦了,他寧可自己一輩子也不知道真相,這樣,至少他還能欺騙自己和夏眠是有未來的。

========

作者有話要說:

  楠竹不是大家說的長腿叔叔……

  好多讀者急著知道真相,我理解這種心情,但是還是想按大綱寫,該揭穿的時候自然會揭穿,不吊大家胃口,每一個人物和每一場戲份都是有用的,所以大家表捉急,揭穿真相會在最適合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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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0 23:45:31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夏眠看著面前冷峻孤傲的男人,臉上卻出現了近乎孩子氣的撒嬌模樣,熠黑的眸子襯得他五官更加深邃迷人,被他這麼灼灼盯著,夏眠尷尬的垂下眼,原本質問的語氣也頹敗下來:「別胡說了,亦楠呢?」

  薄槿晏安靜的注視著她,夏眠被他探尋的目光看得難受,又說:「亦楠是你帶走的,你篤定了這樣我就逃不掉。」
 
  「那妳想逃了?」沙啞的男音緩緩響起,他醒來還未進食任何東西,這時候嗓子乾的厲害,聽在夏眠耳朵裡就泛起一陣酸澀。

  她慢慢抬頭看著他,抑制著心底細密的疼痛感:「那你準備把亦楠還給我嗎?」

  兩人彼此對視著,夏眠從他深沉的眼底看到了果決堅定,他聲音很低,沒什麼力氣,卻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他也是我的。」

  夏眠微微一怔,薄槿晏果然是什麼都知道了。

  她眼裡蒙了哀傷的顏色,伸手握住他緊攥自己手背的修長指節:「讓我見見他,給我點時間,我現在——」

  薄槿晏看了她許久,忽然冷了神色,出聲打斷她接下來的話語:「到時候我們一起見他。」

  夏眠不可思議的看他一眼,薄槿晏這時候還很虛弱,剛才強吻她的力氣大概已經是他的極限,這時候他整個人明明是疲累不堪的,卻帶著堅韌強勢的壓迫感。

  「我不能冒一點點,失去妳的危險。」

  這話太悲涼,聽得夏眠心裡更加難受。

  一時安靜下來,薄槿晏忽然伸手重新牽住她,不容置喙的把人往床邊帶:「待我身邊。」
 
  夏眠被他帶過去,剛一挨床就發出一聲極低的輕吟,皺眉「嘶」了一聲。

  薄槿晏緊張的盯著她,夏眠垂眼小聲說:「剛才不小心摔了下,還有點疼。」尾骨的地方之前被摔得不輕,這時候只稍稍用力就疼得她直擰眉心。

  薄槿晏撐著床沿想要起身,夏眠幫忙把床位升高。

  薄槿晏拒絕卻執著的盯著她:「我看看。」

  那麼難以啟齒的地方,夏眠慌亂搖頭:「沒事,休息一下就好。」

  薄槿晏一瞬不瞬緊盯著她,始終不願躺下,夏眠無奈只好再次重申:「真的沒事。」

  薄槿晏沉默幾秒,忽然道:「那我不看,幫妳揉揉。」

  夏眠:「……」

  薄槿晏始終是比夏眠有耐性,他總是能拿捏准她的七寸,夏眠越是堅持他就好像越是要攻克她謹守的那點自尊。

  ***

  接下來的幾天夏眠都待在醫院,外面風言風語傳的挺像一回事,夏眠是徹底的有了名氣,不過都不是好事,大都是「私生女」,「小三」之類的不堪名號。

  公司有了新的決策,夏眠被雪藏了。

  她本來也不是什麼有名氣的大明星,現在被捲進一樁又一樁的醜聞,還和政界扯上關係,想再顛覆形象真是難上加難。

  泳兒只告訴她,暫時休息一段時間,夏眠心裡很清楚,但是她也沒多問。

  本來進娛樂圈就不是她所願,現在倒樂得安逸。

  難得靜謐的生活,兩人雖然沒有太親密,卻舉手投足間都是默契。
 
  夏眠也軟言想要套薄槿晏的話,可是不得不說薄槿晏真是熟知她的秉性,靜靜看她幾秒直接道:「等我好了,一定帶妳見兒子。」

  夏眠發現薄槿晏變了許多,他言辭間雖然沒有再脅迫她,可總覺得他好像很緊張,有時她離開極短的時間他都會焦躁不安。

  有一次夏眠特意開車去買他喜歡喝的生魚粥,半路接到醫院護士站打來的電話,小護士言語間都是焦急:「夏小姐妳快回來吧,薄先生情緒不太穩定,不配合醫生治療……」

  自那之後夏眠幾乎沒什麼機會離開他超過十分鐘,就連換洗的衣服都是泳兒幫忙送過來。

  夏眠無奈之下和他談過一次:「你太緊張了,亦楠還在你那裡,我哪也不去。」

  薄槿晏內斂的神色絲毫沒有窘迫,反而正視她,一字一頓道:「從我醒來就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欠他們的我還了,騙妳的,我也償了。」

  夏眠震驚不已,只聽他又繼續道:「所以,我可以做我一直想做的。」

  夏眠愕然瞪大眼,只見他好看的唇間慢慢吐出一句話:「不擇手段,把妳留在身邊。」
  
  ***

  薄嗣承因為這場風波也被上面施壓,紀委更是對夏眠的身份做了嚴肅的審查,他市長的職務暫時被別人代替,每天空有大把時間,一趟趟往醫院跑。

  人年紀大了,心態總是有些轉變,經歷了家庭的巨變之後他反而只期望能和兩個孩子重修舊好,老來相伴。

  但是事實很難如願。

  薄槿晏對他的態度與以前沒什麼兩樣,他一直都是冷冷淡淡沒什麼多餘的表情。薄嗣承每次來他都只是那副樣子,若是薄嗣承主動開口,他便簡短的回應兩句,要是薄嗣承不說,他就一直沉默。

  薄嗣承每次都碰壁,但是卻極有恒心。

  夏眠每每面對他就異常煩躁,她本來早就淡忘的事情總是因為看到這個男人又悉數想起。好在薄槿晏很快就出院了,回了他單獨住的公寓,一切稍有好轉。

  薄槿晏這時候身體好了很多,臨走時醫生別有深意的叮囑:「現在還沒完全康復,一定要小心,儘量避免劇烈運動,尤其房事不要太激烈。」

  夏眠那時臉又熱又燙,下意識想解釋幾句讓氣氛不那麼尷尬,誰知道薄槿晏忽然說:「所以不需要禁止?」

  夏眠更無語了,站在一旁沉了臉,可是薄槿晏一點也不在意。

  這麼單獨待在只剩兩人的空間裡,夏眠就莫名緊張。她把薄槿晏住院期間的洗漱用品都擺放回衛生間,故意磨磨蹭蹭,等一切都歸置好了,還是賴在衛生間想慢點出去。

  誰知道這時候衛生間的門被推開了,薄槿晏徑直走了進來。

  夏眠當時正坐在馬桶蓋上煩躁的想抽煙,細長的女士香煙剛剛挾在指間門就推開了。她抬眼看過去,驚得連煙都掉在了地磚上。

  ***

  這男人竟一絲不掛的走了進來,頎長結實的身體,腹間塊塊分明的堅硬肌肉。

  夏眠愣了幾秒,目光不知為何落在了他腿間黝黑的那片密林,青紫的巨獸直直對著她,一點點還在抬頭。

  夏眠吸了口氣,驚慌失措的站起身,腳下毫無章法的胡亂踢了幾下把那支女士香煙掀到一旁:「你、你要洗澡?那我先出去了。」

  薄槿晏只安靜的看著她,站在幾步之外。

  夏眠踉蹌著想逃,被他長臂一伸撈進懷裡。他的胸膛火辣辣的烤著她,她只穿了纖薄的雪紡,後背都被灼得發痛。

  「幫我洗。」他在她耳邊低聲說著,手心箍在她胸前擠壓著她飽滿的兩團。

  夏眠呼吸不穩,微微扭頭看他:「你可以自己——」

  「我就要妳。」他說著,半擁住她往前走了一步,又別有用心的故作為難道,「妳要是掙扎,我就抱妳,傷口裂開也沒關係。」

  夏眠咬牙瞪著他,薄槿晏在她耳側輕輕吻了一下,低笑道:「自己走過去。」

  夏眠捲起袖口,帶著一肚子鬱氣放水準備精油,還要小心的幫他避開胸口的槍傷。

  薄槿晏則是一副享受的姿態,夏眠沉寂掐了他一下,發現肌肉緊繃,連多餘的贅肉都找不到,掐的她手指都泛酸了。

  夏眠不是第一次和他一起洗澡,以前也有過做愛之後他體貼的抱她去清洗的記憶,但是這麼清楚的撫摸和觀看他的身體,卻是頭一回。

  別的地方還好,到了掩在水下的私密部位,夏眠垂眼把手裡的毛巾扔給他,頰邊蘊著紅霞:「那裡,你自己來。」

  薄槿晏專注看著她:「妳來。」

  夏眠覺得這人真是得寸進尺,又羞又赧的罵道:「變態,你那裡一直硬……」

  她說到一半就不好意思再說了,薄槿晏卻沉沉笑起來:「原來妳一直在觀察它。」

  夏眠懊惱的往他臉上甩了幾滴水漬,作勢要出去,薄槿晏伸手扣住她的手指,眼底漆黑炙熱:「摸摸它。」

  「不要。」夏眠掙扎起來,卻被他用力拽進了浴缸裡身上濕了個透,濺起的水花有不少潑到了他麥色的胸膛上,沿著細膩的肌理滲進了繃帶間。

  夏眠慌了神色,焦急的一邊扯過浴巾替他擦拭一邊罵道:「你不要命啦,傷口感染怎麼辦?」

  薄槿晏卻一點也不在意,摟住她纖細的腰身,高挺的鼻樑抵上她略微發燙的額頭:「坐上來,我想要妳。」

  夏眠渾身一僵,半跪在他身側,因為跪坐的姿勢比他微微高出了半個頭。

  她垂眸細細睨著他,男人好看的五官都暈染了溫柔神色,眼底帶著漆黑暗濁的情慾,星星點點的亮光刺得她眼眶發熱。

  夏眠張了張嘴,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薄槿晏厚實的掌心沿著她的腰線一路撫摸,濡濕的布料絲滑熨帖,勾勒得她本就纖瘦的軀體越發單薄。

  他一隻大手就能堪堪掐住她一半的腰身。

  「不想逼妳,可是也不會給妳逃的機會。」

  他含住她粉嫩的耳垂低語一句,夏眠茫然的想去觀察他的神色,卻聽他繼續道:「想明白前,也要老實待在我身邊。」

  夏眠不知道自己是被他濕滑的舌尖舔弄的渾身發抖,還是因為他這話裡滲出的深意而驚懾,她茫然看向他,難以置信:「你要軟禁我?」

  薄槿晏捧住她的臉,鼻尖輕輕嗅過她每寸白皙的肌理,摩擦著她柔軟的唇肉:「妳會心甘情願。」

  夏眠感覺到他驀然頂了上來,硬實的灼感抵在腿根。

========

作者有話要說:

  沒寫到亦楠出現,我對不起你們,實在是太睏了……

  所以女主沒有傲嬌的不理薄哥哥哦,就是想也辦不到啊,薄哥哥一直都是FH的,夏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太壞了,竟然要給人家揉屁屁 = =

    因為早晨寫夏眠摔了,於是後媽作者中午就真的摔了,嚶嚶嚶,尾骨真的好痛~~~~(>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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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0 23:45: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透濕的衣服黏在肌膚上很不舒服,但是比起這些,面前這個目光熱燙的男人才最讓夏眠震顫。她緊貼著浴缸邊緣,出聲阻止:「我現在不行——」

  她腦子裡亂極了,一邊是那些複雜的關係讓她到此刻還混亂,一邊是孩子……薄槿晏顯然是不準備放她走的,夏眠一點也不懷疑他真的會囚禁自己。

  當初他連綁架都做了。

  夏眠的閃躲被薄槿晏一一看進眼底,他微微挑起眉,唇角緊抿,好看的臉上閃過幾分不虞之色。

  熾熱的手心用力覆在了夏眠纖瘦的脊背上,即便他此刻還是個傷患,男人的力氣也比她大了許多。

  夏眠被他按住了脊背用力貼上他的胸膛,光裸的肌肉堅硬的摩挲著她起伏的嬌挺。

  薄槿晏柔軟的雙唇緩緩摩擦著她的頸線,溫軟的氣息撩得她呼吸急促。只聽他低沉磁性的聲音娓娓說著:「我行就可以。」

  夏眠剩下的話都被他霸道的吻吞了下去,濕濕滑滑的舌肉在她口中來回舔舐翻攪。

  他的手指靈活的在她衣物下探尋摸索,夏眠伸手掐住他的胳膊,他卻眉頭都沒皺一下。上衣和胸衣都被他輕易推了上去,白潤的兩團顫慄著彈跳出來。

  他這時候才放過她櫻紅的唇瓣,低頭灼灼盯著那雪白的兩捧,飽滿的挺立著,頂端的顏色更是漂亮柔嫩的他移不開眼。

  夏眠滿臉潮紅,伸手去拽自己凌亂的衣物。

  他率先一步低頭含住,手臂箍住她纖細的腰身用力按向自己。

  「嗯。」夏眠嚶嚀一聲,手指用力蜷起。

  他靈活的舔弄,將她原本冷卻的情慾慢慢挑起,那雪白頂端的粉粉嫩嫩一粒變得越來越硬,在他濕熱的口腔中顫巍巍的立了起來。

  他卻始終含在嘴裡吸咗,好像吃出了別樣滋味,白淨的手指捧著,細細揉捏,將軟軟的兩團變換出煽情的形狀。

  夏眠咬住下唇,手指插進他髮絲裡用力喘息:「槿晏。」

  薄槿晏另一手已經探進了她的裙底,三角地帶的黝黑森林,熱燙的掌心包裹住來回摩擦著。

  夏眠被她磨得難受,收緊雙腿直搖頭:「不要,我不想。」

  他沉沉看她一眼,毫無預警的擠進了一根手指。

  指尖向上勾起,若有似無的觸動她敏感的一點,夏眠不自覺的抖了一下,恨恨瞪著他。

  薄槿晏絲毫不在意她眼裡的嗔怨,手指來回抽插,偶爾用力頂進抵住她凸起的一點用力研磨。

  夏眠皺眉閉上眼,緊咬著牙關不肯發出聲音。

  薄槿晏感受著她的緊致和濕熱,頂在她腿根的硬物更加膨脹壯大了幾分。

  他難耐的磨著她細滑的肌膚,另一手牽著她握住自己,在她手心挺動起來,聲音性感低迷:「它想要。」

  夏眠的腦子裡空白一片,所有感官似乎只剩手心那火辣的灼熱,尺寸嚇人。

  他抽出濕潤的手指,大半指尖在燈光下瑩瑩發亮,夏眠臉上一陣窘迫羞赧,誰知薄槿晏接下來做了個讓她更加羞怯的動作。

  他把那手指送到她唇邊,傾身過來含住她的唇瓣,順勢將手指送進她口中。

  屬於她的濕意在兩人唇舌間蔓延,夏眠紅著臉用力攮開他:「你……」
 
  這男人真是越來越變態了!

  薄槿晏眼裡蘊著笑,低頭看著她不知所措的可愛模樣:「流了這麼多,還說不想。」

  夏眠抬眼瞪他,薄槿晏抓住她的腳踝將她雙腿打開。

  夏眠險些摔進水裡,手忙腳亂的抓住一旁的邊沿,薄槿晏已經躋身在她腿間,粗獰的硬物在濕濘的兩瓣嫩肉間試探著。

  ***

  夏眠被他一下下抵得酥麻,偏偏那男人還惡劣的擠進半個頭部又堪堪拔了出來,混合著水流的連接處偶爾會發出羞恥的「噗」一聲響。

  夏眠別開臉,小聲低喃:「你混蛋。」

  薄槿晏掐緊她腿根的細肉,俯身在她唇上溫柔親吻:「妳在吸我,想要?」

  夏眠還是嘴硬,好像只要自己不承認,就不算是妥協了一般。

  薄槿晏就這麼輕輕淺淺的戳探著,夏眠被他攪弄得更加酸軟無力,身體深處有更熱更黏的熱液汨汨滲出。

  那情色的「噗噗」聲更加劇烈,夏眠聽得耳熱,驀地抓住他硬實的手臂死死盯著他。

  她無聲的抗議好似邀請,薄槿晏嘴角含笑,也不再為難她,托起她柔軟的臀肉跨上自己腰間。夏眠剛坐下去就被他直直頂進一半,她沉沉吁了口氣,雙手不自覺的攀上他肩膀。

  薄槿晏低頭睨著她,看著她頰邊的兩抹嫣紅,心臟軟成一片:「舒服?」
 
  那種被充斥的滿足感,夏眠無法言說,她只深深注視著他的五官,搭在他頸間的手微微收緊。

  兩人都不再說話,原始的慾望,情愛的昇華。

  她在他身上搖晃顛簸著,嬌翹的臀肉被他粗糲的黑色叢林摩擦刷弄著,因為騎乘的姿勢,他進到了最深處,夏眠前後晃得更加厲害,把他含得更緊,鋪天蓋地的快感如潮水般將她的理智盡數淹沒。

  這男人似乎鐵了心要她投降,只虛扶她濡濕的翹臀,沉沉盯著她上下搖曳。

  夏眠自己磨礪著他的硬物,沒幾下就伏在他肩上連連喘氣。

  薄槿晏感覺到她一陣緊縮後就是一股熱浪噴薄而出,嘴角帶笑的捏住她的下顎,啞聲問道:「這麼快?真沒用。」

  夏眠羞得在他緊實的肩背上咬了一口,整齊的落下小小一圈牙印。

  薄槿晏大手往後,雙掌穩穩的掐緊她腿根的嫩肉,將她分開的更加徹底,用力頂了兩下,夏眠臉色突變,雙手勾住他的脖頸:「輕點!!」

  薄槿晏瞇了瞇眼,狹長的眼底帶著詭異的亮光:「待會妳會求我用力。」

  他狠狠向上刺,夏眠又痛又麻,剛剛才酥軟下來的部位這時候敏感顫慄,他稍稍觸碰就難受的緊。

  薄槿晏畢竟是受過槍傷,沒像以前那麼狠狠折騰她,等他終於釋放出來,夏眠就驀地從他身上翻了下來。

  薄槿晏不悅的瞪著她,卻終究沒有逼她。

  薄槿晏滿足了,總算好好配合夏眠上藥,夏眠看著他胸口剛剛癒合的傷,心裡悶悶的疼。衛芹在第一槍失敗的情況下,居然還想開第二槍,她那一刻有沒有想過薄槿晏還會衝上來呢?

  夏眠看著薄槿晏雋秀的面盤,輕輕嘆了口氣:「看著挺聰明,沒想到這麼傻。」

  薄槿晏密實的睫毛微微一顫,抬眼看她:「開始學看相了?」

  夏眠靜了靜,最後伸手戳了他胸膛一下,薄槿晏微笑著將她抱進懷裡,吻了吻她的額頭:「明天去接亦楠。」

  ***

  第二天一早兩人就出發了,夏眠不知道薄槿晏把亦楠藏在哪裡,但是既然薄槿晏已經知道亦楠是他的孩子,一定會好好安排。

  到了目的地夏眠才真的鬆了口氣,這是薄槿晏最貼身保姆的老家。

  和夏眠與程媽的關係一樣,薄槿晏也有個非常親近的保姆,他從小跟薄嗣承衛芹都不親近,但是和這位保姆卻關係極好。

  夏眠初到薄家的時候吳嫂還在,她為人老實淳樸,對薄槿晏和夏眠都非常好,就和對待自己孩子一樣。

  事實上,薄槿晏也差不多是她一手帶大的。

  薄槿晏顯然心情很好,下車時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笑意,他伸手執起夏眠的手,兩人推開小院的門欄走了進去。

  亦楠正在院子裡和吳嫂種核桃樹,拎著小桶往樹苗上澆水,烏溜的黑眼珠轉來轉去:「奶奶,這樣就能長成大樹了嗎?要幾天,明天就可以了嗎?」

  吳嫂啞然,失笑道:「等亦楠長大了,小樹也就長高了。」

  亦楠似模似樣的拍了怕小樹為數不多的葉子:「小樹快快長,咱們比比誰長的快。」

  吳嫂被亦楠逗笑了,回頭看到薄槿晏和夏眠時微微一愣,剛想開口喊孩子,薄槿晏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夏眠看著孩子小小的背影立在農院中,心裡莫名的寧靜下來。

  她輕聲走過去,在亦楠身後站定,聲音忽然有點發抖:「亦楠?」

  亦楠飛快的轉過身,臉上帶著驚喜和激動,看到她身後的薄槿晏時笑容更甚,把手裡的小桶放在地上就朝夏眠撲過去:「媽媽。」

  夏眠緊緊擁著孩子柔軟的身體,聞著他身上特有的奶香,手心覆在他腦後,甕聲甕氣地說:「寶貝想媽媽嗎?」

  亦楠用力點頭,往後退出些許直直盯著夏眠發紅的眼眶,彎起眼眸笑了笑:「媽媽的事情辦好了嗎?爸爸說媽媽需要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完了就來接我回家,我好想媽媽,想爸爸,更想漠北爸爸。」

  夏眠複雜的看著孩子天真澄淨的眼眸,喉嚨發澀。

  亦楠忽然雙眸發亮,拉著夏眠的手欣喜的問:「爸爸說媽媽回來就會帶我去找親媽媽,現在可以了嗎?」

  夏眠嗓子啞得更加厲害,抬手輕輕撫摸幼童稚嫩的小臉:「亦楠想親媽媽了?」

  亦楠嘟了嘟小嘴,垂頭絞弄胖乎乎的小手,情緒忽然平添幾分落寞:「亦楠要去問問她,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來找我,難道她都不想我嗎?我都有每天想她,不公平。」

  夏眠緊了緊手指,看著孩子委屈的模樣胸口發堵,舔了舔乾澀的唇瓣,堅定開口:「寶貝,其實……媽媽對你說了一個謊,但是媽媽有苦衷的,亦楠你……可以原諒媽媽嗎?」
 
  亦楠皺起小小的眉頭,不解的看著夏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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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0 23:45: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夏眠異常緊張,這種場景在她夢中出現過無數次,孩子的反應每次都不盡相同,夢醒後總是讓她更加的患得患失。

  她緊握著孩子瘦小的肩膀,沉沉出了口氣,認命般脫口而出:「亦楠,其實……我就是你媽媽,就是親生母親。」

  說到最後四個字時她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好像生怕孩子不明白一樣,一字字咬音極準。

  亦楠的小眉頭皺得更深,烏黑的眼緊迫的睨著她:「妳不是親媽媽啊,以前妳和漠北爸爸都說,是認得乾媽。乾媽和親媽媽還是不一樣的。」

  夏眠看著孩子純真的眼眸,那迷惑的表情可憐中又透著幾分委屈,她心裡酸澀不已,低聲重複:「不是,那是媽媽騙你的。」

  亦楠張了張小嘴,似是要說什麼又慢慢抿住唇瓣。

  夏眠不安的盯著他,可是孩子忽然什麼都不說了,只瞪著烏黑逞圓的眸子,目光靜靜的在她和薄槿晏之間梭巡。

  吳嫂早就識相的進屋了,院子裡有陣陣微風穿過葉縫,夏眠耳邊都是嘩嘩的樹葉聲和自己急促的心跳。

  薄槿晏抬腳走到她身後,有力的胳膊攬住她的肩背,似乎在給予她無聲的力量。

  亦楠忽然開口:「我知道了,媽媽是心疼亦楠總是想媽媽,所以就騙亦楠說妳就是親媽媽。」

  孩子露出單純的笑,小手拍著夏眠的手安慰道:「亦楠沒有那麼可憐哦,亦楠還有漠北爸爸呢。」

  夏眠臉上的笑凝滯在唇角,好像被從天而降的硬石砸中,呆怔在孩子面前。

  薄槿晏捏了捏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別著急,要慢慢來。」

  夏眠也知道該慢慢來不心急的,五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接受得了突然冒出來的親生父母,而那個母親還一直在自己身邊?

  將心底快要壓抑不住的窒悶全都吞了回去,夏眠平復好心情,終是什麼都沒再說下去,和薄槿晏一起牽著孩子進屋。

  吳嫂用農家自曬的菊花枸杞給他們泡茶,白色的小花在玻璃杯裡沉浮,清香馥鬱的滋味回繞在口腔,亦楠顯然也很喜歡喝,小手捧著玻璃杯,嘟著嘴巴在吹氣。

  吳嫂在一旁對夏眠說:「亦楠特別乖,在這這麼長時間都沒哭鬧過,想家的時候也就是自己拿著小本畫畫。」

  夏眠聽得難受,但是還是心有餘悸,要是薄槿晏一直醒不過來,或者出了什麼意外……那孩子?

  忽然想起關遲的話,薄槿晏好像一早就知道會出事。

  吳嫂看她走神,又笑著說了句:「槿晏說他惹妳生氣了,想多花點時間和妳在一起,賠罪。這才把孩子送我這老婆子跟前,還說要是過了兩周他還沒把妳哄高興了,就讓人來接孩子給妳送過去。」

  夏眠愣了愣,吳嫂欲言又止道:「夏眠啊,槿晏的性格妳從小就知道,他就是什麼事都愛往心裡藏,不喜歡告訴別人。這樣的人其實很累,妳多擔當一些——」

  夏眠更加窘迫了,她下意識看薄槿晏,目光和他相遇。

  薄槿晏好看的眼眸慢慢抬起,臉上有些不高興,但是吳嫂是從小將他帶大的,自然知道他真實的情緒,於是笑著打趣:「看,還害羞了。好了,我老婆子也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你們坐會,我給你們弄點吃的,好不容易來趟鄉下,可要嚐嚐我們這的特色小菜。」

  吳嫂絮絮叨叨進廚房了,只剩下一家三口。

  薄槿晏把孩子抱起來放在腿上,靜靜看著小傢伙的五官。

  這是他的兒子,在這個世界上除卻衛芹和傅湛之外,他唯一留有血脈親情的人。而且他身上也流著夏眠的血,薄槿晏抱著這軟軟的小傢伙,心裡有股異樣的情愫慢慢膨脹。

  從接到醫院的電話開始他就很激動,之前他沒有一刻不懷疑孩子是自己的,夏眠和孩子間親暱的互動實在是讓人生疑,但是待真的被告知那個結果時,心情更是難掩的興奮。

  可惜他還沒得及和孩子相認,就接到了泳兒的電話,然後還從助手那知道了衛芹的行蹤,助手擔憂的告訴他:「太太托人買了槍,不知道會不會對夏小姐不利……」

  薄槿晏太瞭解衛芹了,他從來都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準備槍應該不只是針對夏眠。

  過去五年她沒對夏眠再出手,是因為覺得夏眠不足為患。

  一個孤兒院出來的孩子,沒有任何勢力,那時候的衛芹應該早就沒了居安思危的意識,所以一直沒在關注夏眠。

  直到自己再次把夏眠帶入她的視線,直到傅湛一次次咄咄相逼,衛芹這才生出危機感,意識到夏眠的存在就是個不定時炸彈。

  薄槿晏知道到了該做抉擇的時候,他一直痛恨母親,不恥她的做法,可是那終究是生他養他的人,他越是遲疑不定,越是會把夏眠推上離危險最近的地方。

  他渴望過兩全,但都絕望了。

  這是他們欠夏眠的,以後都由他來償還。

  薄槿晏知道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精心算計過的,他清楚這樣的自己有多可怕,愛得太過極端,甚至為了防止她落跑,不惜綁架自己的親生兒子。

  可是他沒有辦法,夏眠和兒子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溫暖了……

  亦楠看薄槿晏一直盯著自己,眼神怪異,胖胖的指頭在薄槿晏眼前晃了晃:「爸爸,你怎麼了?」

  薄槿晏回神,嘴角含笑,把孩子抱得更緊了些:「爸爸找回了寶貝,很高興。」

  亦楠皺了皺眉,好奇的望著他:「是什麼寶貝,給我看看。」

  薄槿晏忍俊,把孩子的小臉扳正對上不遠處的鏡子:「看到了?」

  亦楠在鏡子裡眨了眨眼,抬手摸摸自己翹起的頭髮,不滿道:「爸爸欺負小朋友,我要是寶貝的話,早就被壞人賣掉賺錢了。我不值錢的。」

  薄槿晏捏了捏亦楠的肉肉臉,溫聲問:「你很缺錢?」

  「當然啦。」亦楠一下子來了精神,驀地直起身板,「我要賺錢給漠北爸爸再討個老婆。」

  薄槿晏:「……」

  夏眠:「……」

  ***

  下午在吳嫂家吃完飯,亦楠還不想走,夏眠也難得休息,於是帶著孩子去附近的果園摘菜。綠油油的蔬菜在地裡排成整齊的一排排,亦楠提著小籃子奔跑在地裡,夏眠看著他踉踉蹌蹌的步伐,忍不住在後面喊道:「小心,別摔了。」

  薄槿晏也跟在後面,悠閒的走著,白色襯衫捲到了手肘部位,含笑看著母子倆。

  下午陽光正濃,斜斜灑在兩人身上,亦楠在原地駐足,往前仰著身子喊:「爸爸媽媽,快點。」

  薄槿晏心裡有些熱熱的東西緩緩流動,或許從小沒有從衛芹那得到太多親情,和母子倆待在一起就心情格外舒暢。

  小孩子都是喜歡親近自然的,對這些在超市裡經常看到的蔬菜原生態長在土地裡覺得格外新奇。亦楠蹲在一排剛剛長出不久的嫩綠小青菜面前,拿短短的指頭戳上面的蟲眼:「媽媽,菜葉上怎麼有小眼?」

  夏眠也從來沒種過蔬菜,和孩子蹲在一起仔細看著:「這是蟲眼。」

  亦楠認真的把頭歪下去看菜根,用手撥來撥去翻看著幾片嫩葉:「我把蟲子捉走。」

  夏眠被孩子稚嫩的話語逗得直笑,眼前忽然多了一個軟綿綿肉呼呼的東西,青綠的顏色讓她目光有瞬間的凝滯。

  待她眼睛對焦之後才發現是一條胖乎乎正在蠕動的菜青蟲!

  薄槿晏白淨的手指襯得那一抹綠色愈加觸目驚心,他一本正經的把蟲子遞到那一大一小面前,問:「找這個?」

  夏眠花容失色,一下子驚叫著蹦開:「薄槿晏,你個大變態!」

  薄槿晏無辜的看著他,手裡的蟲子還在拼命掙扎,英俊的臉上露出迷惑的神情。

  亦楠剛剛伸出小手準備卻接那小蟲,看到夏眠這反應又驚訝又好笑:「……媽媽妳怕蟲啊?」

  夏眠的確是什麼都不怕,就怕那些軟綿綿肉呼呼的東西,看著那胖嘟嘟的條狀物在地上蠕動就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她搓著手臂,尷尬的小聲咕噥:「誰會喜歡這種東西啊。」

  亦楠臉上賊賊一笑,跑到薄槿晏身邊接過小蟲就追著夏眠直跑:「媽媽妳仔細看看,蟲寶寶很可愛哦。」

  夏眠臉色陡變,拎著菜籃就跑得更遠:「不許過來,亦楠乖,快把那東西扔了!!」

  薄槿晏在原地駐足,嘴角噙著笑意。他太久沒有體會過這種單純的親情了,夏眠也一樣,他們明明是該抱在一起取暖的人,這女人為什麼就總是想逃呢?

  ***

  亦楠是個懂事的孩子,說要再陪奶奶待一晚才走,吳嫂一直沒有孩子,一個人住在鄉下的確有些孤單。

  晚上夏眠不知道吳嫂是不是被薄槿晏授意,竟然給他們安排了一間房,夏眠看著窄小的單人床鬱卒的沉了臉:「我,去隔壁睡。」

  薄槿晏結實的臂膀攔在門框前,目光沉沉俯視著她:「晚上會有老鼠。」

  夏眠無語的瞪他一眼:「老鼠又不是軟綿綿一條。」

  薄槿晏不說話,烏黑的眸子沉沉盯著她,片刻後把她抱起直接扔在了床上。夏眠陷進厚實的被褥間,險些喊出聲,想起屋子不隔音又咬住牙忍著屁股上傳來的劇痛。

  薄槿晏俯身撐著鐵實的胳膊打量她,忽然嘴角彎了彎:「妳怕軟的,那我這個硬的,妳一定喜歡。」

  他話音剛落,夏眠的手就被他按在了胯間。

  夏眠太熟悉他這種眼神,只要她不順從,很快就會被「教訓」得很慘。

  她急忙撈過被子把自己裹好,瞪著大眼睛看屋頂:「我不跑了,你……好好睡覺。」似是怕他亂來,還刻意加了句,「吳嫂他們就在隔壁。」

  薄槿晏覆了上來,準確的含住她的嘴唇:「這樣妳就不會叫出聲了。」

  夏眠被他溫柔吮吸著,他的手也不慌不忙在她身上來回游走,夏眠防不勝防,被他略帶薄繭的指腹磨礪著硬起的粉紅頂端。

  薄槿晏隔著薄薄的襯衫布料,舌尖舔舐著那一粒嫣紅,手心肆意捏揉著她兩團柔軟。

  夏眠又急又氣,臉上火辣辣一片。

  他退出些許,手指還在她敏感的那一粒凸起上若有似無的刮擦著,目光緩緩落在她臉上:「腿抬起來。」

  夏眠咬緊嘴唇和他對視,薄槿晏皺起眉:「還是要趴著?」

  夏眠還沒回答,隔壁就傳來吳嫂的聲音:「槿晏,你們快過來看看亦楠這是怎麼了?」

========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妹紙說覺得快完結了,其實還沒有,這文大概20W完結,後面的情節……應該和你們想的不一樣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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