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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許姑娘 -【向烤肉飯致敬】《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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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9 01:55:00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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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斷電話,顧笙笙越想越覺得自己的這個主意好。她之前就覺得,小卷毛的音樂天賦這麼好,他自己又喜歡,沒有機會接觸學習的話太可惜了。而且,如果小卷毛和她合奏演出的話,她這幾天每天都能見到季明航。

  妙計!

  她趕緊跑回屋,詢問小卷毛的意見。

  小卷毛最初聽到時,眼睛變得很亮很亮,但是很快,眼睛裡的光就黯下來。

  他咬著嘴唇搖頭:“我的作業還沒寫完……”

  顧笙笙看著他,貼到他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

  “真的嗎?”

  他一下子就恢復的神采,踮腳摟住顧笙笙的脖子,學著她的樣子也貼著她的耳朵,小聲而靦腆地說了聲“謝謝”。

  “不用謝。”顧笙笙笑眯眯地戳了戳他的臉。

  她知道小卷毛不敢和季明航說他喜歡鋼琴,因為他太懂事,懂事到一想到學鋼琴是一件很花錢的事情,就自己放棄了,直到她告訴他,這次學琴不用花一分錢,他才高興起來。

  他真的是個最乖最好的孩子,值得有一個實現願望的機會。

  如果這次,molly老師能夠看上他的話,他的前途絕對不可限量。

  顧笙笙用一種看“未來新星”的眼神看著他,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反正我是不打算在演奏和比賽的路上走下去了,有你來吸引molly老師的注意,她說不定就會愉快地放棄我。

  雙、贏、哦!

  但第二天,顧笙笙就發現,她的想法還是太簡單了。

  昨天她媽看到她穿著運動裝出門時沒說什麼,她還覺得“好慶倖啊逃過一劫!”,沒想到轉過天來,她媽就派出了趙秘書,押著她去買衣服。

  她坐在冷氣過猛的服飾店裡,翻著店員送過來的展示圖冊,垂頭喪氣。

  全都是些死板陳舊的設計,還沒她和季明航一起看到的那件貓咪女僕裝可愛呢。

  而且剛剛,她還被迫的在眾人面前量了尺碼,估計現在,她變胖的事實已經曝光到她媽耳朵裡了。

  明天的飲食調整、後天的健身房運動……

  她不用想到知道,這幾天絕對沒有好日子過了。

  (t▽t)

  好在,molly老師的電話及時解救了她。

  昨天她把情況報告給老師以後,老師非常期待,今天一早就迫不及待地聯繫了季明航和小卷毛。就在她悲慘地被發現有了小肚子的那段時間裡,老師已經滿意地決定,讓小卷毛參與faery的演奏。

  也就是說,她必須要去做配合練習了。還要準備新場景的服裝道具,和齊思遠的合作曲目也要重新確定……好多需要她親力親為的事都沒辦,沒有時間在這裡買衣服逛街!

  畢竟是霍家也會去看的演奏會,方瑾華也希望能夠盡善盡美,因此在聽到這段彙報以後,就批准了顧笙笙的自由。

  正好molly老師在這附近,一聽說她有了時間,馬上就開著車來接她。

  一看到那輛熟悉的老式甲殼蟲,顧笙笙拎著包就沖了進去,打開門才發現,小卷毛正坐在後座,和身邊的zo老師玩翻紅繩。

  zo老師是molly老師的丈夫,齊思遠的小提琴老師,標準的義大利男士,對中國文化充滿了濃厚的興趣。最近聽說他開始研究起翻花繩,見人就纏著對方陪他玩,沒想到連小卷毛都不放過呢。

  “帶他來試鋼琴。”molly老師轉著方向盤,“現成的那幾架不適合他,還是先用兒童鋼琴比較合適。”

  顧笙笙扭頭朝她看去。

  真是好久不見了。這一整年她都和zo老師在外面旅行,本來偏白的膚色都曬成了蜜棕色,看起來更加健康陽光,不過耳邊別的那朵標誌性的茉莉花還是沒變。

  她以前就是這樣,因為原名裡就有“茉莉”兩隻,所以總是戴著茉莉花或茉莉花的飾品,清新而鮮明。

  “那試的怎麼樣了?”顧笙笙低頭把安全帶系上,笑著問她。

  “現在應該已經送到我家了,如果不堵車的話……”

  molly緊盯著眼前的車,握著方向盤的手把得死死的,全身都緊繃。

  顧笙笙再次低頭,重新檢查了一遍安全帶。

  馬路殺手的水準,也沒變呢。

  ~

  一路上zo鍥而不捨地和小卷毛玩著花繩,顧笙笙則開始和molly老師閒聊。

  她們的關係很好,除了在鋼琴上老師有她獨有的執拗和認真,對顧笙笙的要求很嚴格,在生活上,她們比朋友還要親密替身情人之燃愛。很多女孩子的事情,比起方瑾華,molly教給她的要更多。

  比如,戀愛。

  因為她媽和顧遠山的愛情太破滅,所以molly和zo就變成了顧笙笙心目中的戀愛典範,她從小就喜歡纏著她、要她講他們的戀愛故事。雖然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段,但她就是百聽不厭。

  那時候,molly每次講完都要加一句,“不能只講我的,以後你也要把你的戀愛故事講給我聽”,顧笙笙就偷偷地想,她才不講呢,反正molly老師也不會發現。

  “戀愛了吧?”

  molly把車停在堵成長龍的紅燈前,如釋重負地地熄了火,隨口問。

  “……”

  !!!

  “昨晚你的那段演奏視頻我看了,”molly意味深長地微笑道,“一聽就是戀愛少女彈出來的曲子。”

  沒等顧笙笙捂臉,她就接著說:“戀愛很好,感情更細膩了,我以前總和你說,你彈的曲子勝在技巧和熟練,但想往高處走,融不進感情是絕對不行的。”

  說完,她伸出雙手,舉到顧笙笙眼前:“給張照片看看唄。”

  molly從她5歲起就開始跟她要她男朋友的照片,每次聽到她沒有男朋友,都會同情地拍拍她的腦袋,然後過陣子接著要,一直要到她19歲,連神情和問話都沒變。

  但顧笙笙卻好開心!

  第一次有人問她季明航的事呢!

  這種事,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很想和別人分享的!很想!

  她悄悄往後瞄了一眼,翻花繩活動已經結束zo正帶著小卷毛戴著耳機打遊戲,小卷毛興奮地直晃手,完全沒注意她們這邊的無聊話題。

  於是,她趕緊打開包,把手機拿出來,找到一張他在看書的側臉照,放大舉給molly看。

  molly看了看手機,用一種“你還是這麼傻”的目光看向顧笙笙:“這不就是的爸爸嗎?他現在還在我家裡。”

  “……對哦。”

  明明他們都見過了,她居然還去找照片……

  “眼光挺高。”molly誇了一句懊惱的顧笙笙,仔細回憶了一下和季明航的接觸,點評道:“他不錯。”

  當然不錯!

  他是最棒的!

  顧笙笙挺直腰板,與有榮焉地自豪起來。

  “臉不錯,身板也不錯,看那腰和腿應該都挺有勁……”

  嗯……

  40歲女人的世界,她果然不是很懂呢完美世界。

  不會產生什麼奇怪畫面的!

  但到了molly和zo的小庭院,看到穿著筆挺西褲、定制襯衣,戴著金邊眼鏡在看書的季明航時,什麼奇怪的畫面全都出現了……

  爆裂式出現……

  顧笙笙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簡單的芭蕾舞裙,開始後悔出門前沒系上那條鑽石發帶了。

  >///////<

  自從把季小航送去學鋼琴以後,季明航就清閒了下來。

  小公主回了家,季小航也住到了那位鋼琴老師的家裡,僅有的幾次見面,兩個人都神神秘秘的,一看就知道在策劃什麼,也就他們會覺得自己掩飾得很好。

  不過,他也懶得戳破他們,任他們倆在那邊嘻嘻哈哈。

  很快就到了正式演出的日子。

  被季小航嘮叨了了一整晚的“不要遲到!”,季明航太不亮就起了床,邊刮鬍子邊開衣櫃。

  衣櫃櫃門上掛的,是他昨晚剛搭好的衣服。

  而領帶、胸針、袖扣和手錶,都放在櫃子衣服堆的最上面。

  他拿起袖扣盒子看了看,都是些挺值錢的東西,本來打算賣了的,但最後還是留了下來。

  他以前還在心裡說小公主的箱子能買這兒的一套房,其實,他和她又有什麼區別?

  但那時候,他忘了。

  真的忘了。

  直到前幾天,帶季小航去見老師。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打算穿著t恤人字拖、到了地方把季小航丟下就走,但一想到那位是教了小公主十幾年的老師,他卻伸手把那些忘掉的東西拿了出來。

  果然……

  季明航把袖扣盒子丟回去。

  雖然不願承認,但他還是很清楚,他現在的樣子,根本配不上她。

  他還是要拿出以前的東西、拿出那些他決心忘記的東西,才敢光明正大地走到小公主身邊。

  季明航走回洗手間,看著鏡子前的自己,突然有點想笑。

  四年前,他下定決心堅持要收養季小航,甚至和家裡決裂都毫不在乎。他至今都記得,他在離開以前,和他爸又大吵了一架,最後把改了姓的身份證往桌子上一丟,吊兒郎當地不要臉皮,“我知道我姓紀給你丟人了,這不,我把姓改了,以後我不姓紀,姓季,這下你滿意了吧”,氣得他爸臉都紫了。

  現在想想,他爸沒當場打死他算他走運。

  而四年後……

  四年後,他卻突然意識到,那個被他輕易拋棄了的姓氏,對他到底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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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奏會的會場佈置在一個極其私人化的會所裡,出於對中心演奏會場的重視,建築物的外形直接大手筆地設計成三角鋼琴的樣子,十分精巧獨特,但因為會員制度的選擇條件過於苛刻,能進入這裡的人少得兩張紙就能列出名單。

  這次演奏會邀請也是這樣,請帖只有一小摞,角落裡的序號編碼都是小公主一個數一個數手寫出來的。

  季明航拿出請帖,各種綠的混色如幻境般柔和舒展,引得開車的司機都忍不住朝它看了好幾眼。

  這幅作品是季小航和小公主一起畫的。

  當時他正好在場,親眼看著他們買了一地的顏料染料,全都胡亂地擠出來,然後兩手蘸滿粘稠染料地跪在地上,手掌“啪”地拍上大白板,你一下我一下,抹得亂七八糟、毫無章法,但畫完以後,成品卻又異常地好看。

  當然,玩到最後,他們的“一起畫畫”就變成了“染料互抹大作戰”。

  季小航還趴在那兒欣賞自己的作品,小公主就偷偷地蹲到他身後,趁他不備,嗖地用手蹭了他一臉染料。季小航趕緊捂臉,結果把自己手上的染料也抹到了臉上。

  看小公主在旁邊哈哈哈笑得不行,季小航不服氣了,但又夠不到小公主的臉,於是乾脆把腳踩進染料裡蘸滿顏色,用腳去踩小公主的腳背……

  他一直坐在角落的高腳凳上,什麼都沒幹,就那麼靜靜地看著他們玩,但他們還是沒肯放過他,生拉硬扯把他扯到地上,挨個地在他身上打滾,硬是把件白T恤染成了迷彩色。

  他懶得反抗,就躺在地上任他們為所欲為,順便就著他們臉上現成的染料,給小公主的臉頰畫出幾條貓咪鬍鬚,給季小航的腦門上畫個大“王”。

  反正那天結束的時候,三個渾身都是染料的人倒在木板地上,滿屋子都是染料裡的櫻花味。

  季明航摸了摸角落序號100後面那顆特意畫上的心,一下又想起小公主的貓咪臉,嘴角忽地微揚起來。

  計程車停在鋼琴建築外,停車位周圍停的全都是連豪車展都未必能看到的好車。司機看著喉嚨就緊了,收錢時眼睛一直到處看,硬幣掉了滿地都沒顧上撿。

  季明航也沒幫他,他看到小公主了,就站在鋼琴的一隻腳踏板上,穿著件粉白色的公主裙,和Molly老師一起迎接客人。

  就像朵小花瓣一樣。

  他走近的時候,小公主正挽著個竹編籃子,從裡面拿出糖果給一個小女孩。帶著卷的長髮上纏著花葉,嘴唇粉嘟嘟的,臉頰也粉嫩地不得了,不用走進禮堂,光是看她,都已經能感覺出Faery的主題了。

  看到季明航出現的時候,顧笙笙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真的穿什麼都好帥。

  深藍色小西裝,不算是特別正式,卻和這次演奏會的主題極其符合,西裝上還別了個精緻的鏤空小鹿胸針,超級可愛。

  只不過……

  這件西裝總覺得有點眼熟,胸針也眼熟……

  !!!

  顧笙笙突然就想到為什麼會眼熟了。

  她發愁地鼓了下臉,想了想,然後笑著把耳朵上那顆糖果粉的小鑽石耳釘摘下來,插///進小鹿空著的眼睛裡。

  “是我哥哥送我的生日禮物,給你保管一會兒,不准弄丟。”

  說完,她滿意地看了看,從籃子捧出一把糖果,放到季明航手裡,把他送了進去。

  是她昨晚親手做出來的奶糖呢,他肯定愛吃!

  等了一會兒,見季明航不見了,她調了下耳麥:“我之前跟你們說的第二個人到了,他穿的也Zegna的深藍西裝、別著小鹿胸針,但是他的鹿眼睛上有顆粉色的鑽石,你們靠這個認准,千萬別把兩個人領反了。”

  季明航進去後,剛走到長廊,就有人出現為他帶路。

  是個帶著紅色聖誕帽、裝扮成小精靈的大男孩,雖然忍得很努力,但還是偷偷朝他看了好幾眼。

  季明航猜到原由,看著向四周,沒有拆穿他。

  從走廊開始就擺出了森林般的樹木灌叢,上面水滴未落,散發著野生的清香。演奏會場更是佈滿了青藤和碎花,有小盞的水晶燈籠,有鋪成草地的地面,他甚至在角落的樹下看到了幾隻吃草的肥兔子。

  唔,還有在互搶松果的小松鼠。

  真是小公主的手筆。

  但因為佈置的太滿,道路變得有點狹窄,有幾條小路需要側身才能通過。如果和誰同時走到路口的話,就必須有其中一個做出後退。

  季明航一看到和自己走到一個路口的人,連點猶豫都沒有,直接朝後退。直到那個人完全從小路走過去,他才開始往裡走。

  怎麼就碰上顧深了呢?

  嘖……

  他摸著口袋想拿奶片,卻拿出了小公主塞給他的糖。

  拆下薄荷色的糖紙,把糖咬進嘴裡,瞬間季明航就笑了。

  難怪抓了那麼一大把,原來是她自己做的。

  好甜。

  繼續走著,他又再次看到了前面的顧深,好心情又有點要沒。

  他是真的打怵顧深。

  有時候,圈子裡的人會把年齡相當的同輩人做個比較,而最常被拿出來比較的兩個人,是顧深和他哥紀明帆。

  評價的內容無非是他們都很成熟穩妥、事業有成。但季明航清楚,紀明帆是實幹派,雖然成績和能力都能拿得出手,看起來也有點老家長的嚴肅做派,但人認真耿直得很,說話連個圈子都不會饒。

  顧深卻不一樣。

  明面和私底下的手段都不知道有多少,聽他說話,每一句都仔細掂量有沒有別的意思,一不小心就陰溝裡翻船,被算計了都沒說理的地方。

  別說他們這輩人,就是再往上數個十歲二十歲的那幫,跟他處事都忍不住要膽戰心驚。

  不過這些跟季明航的關係不大。

  他不待見顧深的理由,不是因為顧總現在道行頗深,而是因為小時候的顧同學。

  小時候的顧同學,簡直就是季明航的噩夢。

  一個是個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一個是“自己家的熊孩子”,明明兩家幾乎都沒打過照面,他爸就是整天拿顧深說事,什麼“顧家小子考了年級第一”、“顧家小子得了奧數冠軍”、“顧家小子禮數周全、人還長得精神”……

  反正他10次挨揍,有8次是聽著顧深的優秀事蹟進行的,別說正面撞見顧深,就是聽見他的名字,他都覺得屁股肉緊。

  而且今天他還和顧深撞衫了。

  他是真沒衣服選,合適的就這一件,所以只能穿這件來,顧深可不是,這衣服都是四年前的了吧?再怎麼限量款,也不至於現在還在穿吧。

  倒楣。

  他又拿出一顆糖,放到嘴裡,慢慢吃起來。

  但很快他就發現,遇見顧深、和顧深撞衫都不是最倒楣的。

  最倒楣的是,他和顧深坐在了同一排,而且兩人中間只隔了一個空座。

  這會兒想不打招呼都不行了。

  他坐上座位,禮貌地朝顧深笑道:“哥……”接下來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顧深的眼神逼回去了。

  他順著顧深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去……

  難道他在介意和他撞衫?這可不像顧深的做派,他的想法從來是一點不外露的,就算介意也絕對不會讓他看出來。

  但沒等季明航想明白,顧深卻笑了。

  “有段時間不見了。”

  他少有親切地向季明航偏過身,很感興趣地朝他的胸針示意:“那顆粉色的鑽石能給我看看嗎?我覺得和我妹妹很配。”

  頓了頓,他不著痕跡地笑著盯住他:“其實你跟我不用這麼見外,12年前,你幫我找回走丟的妹妹,我就把你當成了自己人,一直想找機會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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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9 01:55:24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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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明航對那個小丫頭的記憶,是截止到他被他爸拎著脖子逮進車裡。

  當時他爸那架勢搞得特大,跟他犯了事拐騙人家小姑娘私奔了似的。

  他那時可不服氣了。他覺得自己是做了件大好事,要不是他出面把人撿回去,她還不知道會落到哪個壞人手裡呢。

  雖然在把她撿回去以後,他把人留下來了……

  他也想過把人帶到派出所交給警察叔叔送她回家,但是,他是逃家呀,搞不好會暴露自己行蹤的事,怎麼可能冒險做。而且那段時間沈哲回了老家,他一個人也有點無聊,養個小丫頭好像也能解悶……

  現在想想,是挺混蛋的。

  要是季小航走丟、被哪個怪阿姨怪姐姐撿回去,就算被照顧得再好,他做家長的也不見會感謝那個藏匿者。

  把我孩子帶回你自己家,還養起來,有病吧你。

  ……

  所以這些年,尤其是季小航長大了點以後,他每次想起這件事,都覺得他爸也挺不容易的。難怪那時候揍他揍得那麼使勁,估計沒少給人家家長道歉賠禮。

  在今天以前,他就是這麼想的。

  但是……

  顧家?

  顧深的妹妹?

  他爸也真是瞞得好……

  不會賠了片地皮或者商業樓出去吧?

  “抱歉。”

  季明航一點也沒從顧深的話裡聽出什麼感激,雖然對方確實笑得又和藹又可親,但他不想和他繞圈子,因此直截了當地道了歉︰“我如果在見到她的第一時間,把她送回去就好了。我只考慮到自己,一點都沒想到你們在家裡會有多擔心。”

  他的坦誠和鄭重讓顧深動了下眉。

  他重新地、深深地把季明航打量了一遍,微微笑了笑︰“你這幾年,過得很好。”

  不是問句,是肯定。

  季明航愣了愣。

  他說不好自己這幾年過得好不好,但他以為,在所有原來認識的人裡,絕對沒有人會認為他過得好。

  但顧深卻說,他過得很好……

  什麼很“好”呢?

  “是wendy!”

  “wendy來了!”

  入口那裡發出了不小的聲響,季明航循聲看過去。molly夫婦也邀請了一切普通卻熱愛音樂的人,應該就是他們。好幾個人都捧著花,一見到進來的小公主就圍了過去,把小不點的小公主淹沒在了人群裡。

  過了好一會兒,人群散開,她的小臉才露了出來,抱著好幾捧她根本抱不住的花束,仰著脖子四處張望。在看到看到季明航的瞬間,她立刻規規矩矩站好,甜嘻嘻地笑著,邊笑邊抱著花朝他那兒跑過去。

  過程踉踉蹌蹌,幾次差點絆倒在台階上,雖然她臉上還是笑得嘿嘿嘿嘿的,但季明航怎麼都覺得心驚膽戰,起了好幾次身想去接她。

  不過,沒等他起身去接,小公主就已經沖到了第一排。

  她興沖沖地,正跑過來,突然視線往他的身邊一轉,臉上的笑就像剪輯鏡頭一樣, 嚓一下就消失掉了。

  她繃住臉,一本正經地把花抱緊,走到他右手邊的那個空座前,把花放到座位上,然後捏了捏耳朵,打算直起腰徑直往前走。

  “咳。”

  低頭看節目單的顧深,突然咳了一聲。

  顧笙笙的腰直到一半,動作應聲一頓,然後才慢慢直起身,轉身,邁步,渾身僵得像在做慢動作。但她剛走出一步,腳還沒落地,就被顧深伸出的腿攔住了。

  苦了苦臉,朝前邁……

  顧深又把腿抬高了。

  能讓一向注重形象的哥哥做出這種動作,看來是混不過去了。

  (tt)

  顧笙笙裝作輕松地轉過頭,笑得像朵花︰“顧先生,請問……”

  “耳朵上戴一邊,不別扭嗎?”

  顧深大長腿伸的筆直,一點讓她溜掉的機會都沒給。

  真是親哥!就算看出來,也不幹這麼拆臺的!

  她抓了兩把頭發,把兩只耳朵全遮住,然後理直氣壯地看向顧深︰“我……嗯?”

  一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剛說出一個字,顧笙笙就覺得頭發被扯住了。她回過頭,原來是她剛才那兩把把頭發上的花給弄掉了,季明航伸手接住,正探著身子往她的頭發裡纏。

  一想到季明航在做的事,顧笙笙頓時心動得不行,心髒砰砰砰地跳,手指都有點發麻,本來想說的話全忘了。

  她小幅度地回了下頭,一發現季明航還在擺弄她的頭發,馬上就站好,一動不敢動。

  就算顧深把腿伸回去,她都捨不得跑掉了 o(*////////*)q

  顧深真的把腿伸了回去,但他卻直接順著動作靠到了椅背上,歪頭看著季明航的手,似笑非笑。

  笑什麼笑!

  顧笙笙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底氣很不足地想︰就是這樣怎麼了?季明航又不是見不得人!我最喜歡他了!你要是敢欺負他,我絕對哭給你看!哭給你看……

  顧深把目光往她臉上一掃,她嗖地低下頭看鞋子。

  看鞋子……

  “笙笙?”

  就在這時,一個留著及耳短發的女人走了過來。

  她一身黑西裝,細眉紅唇,雙腿筆直蹬著細高跟,簡直比男人還要帥氣。剛走到座位前,就極其熟練地捏著顧笙笙的臉端詳道︰“胖了,不過氣色好了不少,可以再胖一點。”

  “shao zi hao……”

  甦庭面前的顧笙笙,就如同顧笙笙面前的小卷毛。

  她口齒不清地叫著“嫂子好”,同時被職業病復發的甦庭各種捏捏捏。

  甦庭就是顧深的妻子,顧笙笙嫡親的嫂子。她比顧深大三歲,兩個人是標準的青梅竹馬x姐弟戀x結婚生子。

  就像童話故事一樣。

  “shao zi……”

  痛……

  好在這時,顧深伸出手把甦庭挽在手臂上的包接了下來,還順手幫她拍了下西服的褶皺,顧笙笙的臉因此終于被解放出來。

  甦庭把注意力轉移到顧深身上。她看了看他穿的西服,對著他伸手指用力劃了下自己的臉,很有深意地笑眯眯︰“把這套穿出來啦~”

  她轉回臉看顧笙笙︰“你上次過生日許願的時候,不是說希望你哥下次能穿你送的西裝來看演奏會嗎……看。”

  顧笙笙意外地看向她哥,有點羞愧,超級感動。

  那個希望他穿她送的西裝,其實是她隨口編出來應付人的。

  她的生日願望、聖誕願望、新年願望,從8歲開始,就只有一個︰

  生日蛋糕、聖誕老爺爺、新春神龍大人,請保佑我順利找到小哥哥吧!!!

  顧深看都沒看她,只對著甦庭︰“你信她?還不知道偷偷許的是什麼願。”

  “……”

  (^)

  顧笙笙跑去抱了一個裝飾用的玩偶,塞到甦庭懷裡,然後就提著裙子,被跑過來喊她的季小航拉走了。

  季明航一直安靜地坐在旁邊,這時卻起身,走了出去。

  等他也不見,捏著玩偶的甦庭抬起頭,全無鋪墊的冒出一句︰“我聽那孩子叫他爸爸呢。”

  “什麼爸爸,八竿子打不著的責任,非要自己講義氣攬下來,蠢蛋一個。”顧深接話。

  “你知道?”甦庭的臉上又一次笑眯眯了。

  她再次抬手刮臉,對著顧深做了個“羞羞”的動作︰“還不承認自己是妹控呢,招吧,什麼時候把笙笙男朋友的身世調查出來的?”

  “她和紀明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看她不信,他解釋道,“就憑著顧笙笙小時候、每天拐彎抹角跟我打聽小哥哥的精神頭,我也不能一點不留意紀明航。”

  “妹控!妹控!羞羞羞!”甦庭才不管他的解釋呢,先嘲笑完自家老公再說。

  嘲笑完,她收住笑,握著玩偶的手指向顧深︰“所以呢,‘這個’妹夫怎麼樣?”

  顧深明顯聽出了她問的︰“這幾年成熟了不少,比霍雨淮合適。”

  居然能聽到顧先生誇人,甦庭當然要刨根問題︰“哪裡合適?”

  “霍雨淮需要人寵,紀明航……”

  他話說一半就停住了,轉而不滿意地搖頭︰“紀家太慣孩子,還需要再磨磨。”

  嗯。顧先生果然還是不會誇人。

  不過,他沒說完的半句是什麼?

  不需要人寵?還是……

  會寵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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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明航走出走廊的時候,順手把自己的襯衣領扯開了。

  他坐到休息大廳的沙發裡,空調正對著座位,幾秒鐘就把他的臉吹得冰涼。

  從演奏廳跟出來的松鼠正呆在他腳邊,大尾巴跟鞋刷似的蹭著他的鞋。

  他彎下腰,從口袋裡掏出東西往外遞。

  看到是小公主的糖,他沒捨得,重新換成了奶片塞給松鼠。

  松鼠剛晃著尾巴把奶片接住,工作人員就跑過來,道著謝把它抱了回去。離開時,它毛蓬蓬的尾巴掃過他的手,軟軟的,一下就讓他想起了小公主的頭髮。

  到底年紀小,頭髮長得很快。他記得很久前給她吹頭髮的時候,她的頭髮只到腰那裡,後來,他陪她去公園的那次,她的頭髮末梢剛垂到屁股,今天卻已經到了大腿,纏著的花草和粉裙子的顏色混在一起,真的就是一個小公主,跟童話書繪本裡的人一樣。

  所以,這麼可愛的小公主,怎麼可能是那個家裡出來的?

  季明航又扯了下自己的領子,倒回沙發裡,眼睛盯著牆上的水晶燈,不想動。

  小公主過來時對顧深的反應他看在眼裡了,但他最初想到的,也就是那兩家人關係好,顧深和小公主以前就認識,可能還很熟。

  但就算是認識,那態度也熟得讓他不舒服,尤其在看到小公主對顧深的示弱以後,他相當的不爽了一下,一時間都沒留顧深那句暗示的詢問是什麼意思。

  說到底,是他自己的失誤。

  要命的失誤。

  季明航拆開糖果的包裝,放進嘴裡,用力地揉了把臉。

  他可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心眼這麼小,光是看到小公主對別的男人親近點就不爽成那樣,非要手賤地做點什麼,昭示下主權才舒服。

  仔細想想,大庭廣眾給小公主理頭髮的動作,跟街上那留味道圈地盤的小狗有什麼區別?

  他好像還迎著顧深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嘖。

  蠢、透、了。

  他懊惱地幾口把糖果嚼碎吞下去,抬腳坐起來拿出手機。

  顧深、顧笙笙。

  他居然完全、絲毫、一丁點都沒有把他們往血緣關係上想。

  但就算到現在,他也想不出來,那個顧家,或者說方家,到底是怎麼把小公主養的這麼可愛的。

  季明航調出通訊錄,撥出了一個他很久沒有主動撥過的號碼。

  他得再確定一次。

  確定一次就行。

  說不準小公主會這麼可愛,完全是他那半個月的功勞。

  電話接通的很快,他也懶得想措辭,直接大咧咧地問出來:“我離家出走那次,跟我一起的那個小女孩,名字你知道吧?”

  對面沒動靜,季明航也不催,還是那個慢吞吞的調子:“說吧,我知道你知道。”

  “我知道。”紀明帆語氣沉穩,“不告訴你。”

  季明航嘴角扯了一下,有點頭疼。

  紀明帆說什麼“知道但不告訴”,可不是別人開玩笑欠揍的那種,他從來不開玩笑。

  他說“不告訴”,那就是有原因的不能告訴。而且他一旦把話說了出來,很難再有迴旋的餘地,是個不懂變通的超級大麻煩。

  果然,紀明帆繼續道:“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這是約定。而且這是當年由對方提出來的,作為這件事解決條件的其中一個。”

  “要不這樣……”季明航想玩點花招。

  “就算你把名字說出來,問我是不是她,我也不會承認或否認。”

  花招被拆穿了季明航也不氣餒。反正他心裡已經基本篤定了,只是想再找點保險的感覺而已。

  他連點停頓都沒有:“那我換個問題吧。”

  放低聲音,還帶了點笑:“我要是看上了顧深的妹妹,就是那個叫顧笙笙的小女孩,你覺得我該怎麼和她在一起比較好?”

  電話對面十分安靜,連個喘氣的聲音都沒有。

   紀明帆?”

  “紀明帆?”

  “紀明帆?”

  對面還是沒有動靜。

  季明航伸長腿賴皮道:“我說,我問你兩個問題,你總得回我一個吧?”

  “是她。”

  “嗯?”

  嘟嘟。嘟嘟。嘟嘟。

  通訊斷了。

  毫無徵兆被掛斷電話,季明航卻完全不生氣。

  他把手機放到指尖,轉籃球似的轉了幾圈,眼睛盯著手機,過了好久,才有種“真的是這樣啊”的真實感。

  他笑了笑,起身打算回演奏會。

  剛站起來,他又停住了。拿起手機,打開短信介面,敲了一句“謝啦。”

  敲完後,他頓了頓,把手指從發送鍵上鬆開,又在短信里加了一個字。

  “哥。”

  謝啦,哥。

  演奏廳裡,顧笙笙也正在叫“哥”。

  幾分鐘前,她溜出來找季明航要她的耳釘,沒想到正好看到她媽帶著人坐進中部的觀賞區裡。

  她想都沒想,下意識就蹲在前排,藏住腦袋。

  過了一會兒,偷偷往上看,霍雨淮並不在,但那位穿著絲綢水墨垂裙的,好像是霍雨淮的母親。

  !!!

  緊急情況!

  她躲在椅子下面蹭到自己的座位前,繞過她嫂子和她哥,繼續蹲著把自己藏起來,邊藏邊求救:“哥哥哥!媽把霍雨淮他媽帶來了!我不要被她叫過去見家長好可怕你快想想辦法!!!”

  顧深就順手把那堆多到嚇人的花束堆到自己妹妹的頭上了。

  季明航回到座位的時候,就看到小公主蹲在那裡,用花束擋著臉,像是在躲什麼。

  看到季明航,顧笙笙也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很不好看,但又怕被她媽發現、叫她過去見人,乾脆徹底用花把腦袋蓋住,完全躲進一堆大花束裡,誰都不看。

  季明航也笑著蹲到她身邊,用手把她沒注意的那兩隻帶刺的玫瑰梗隔開,順便低著脖子鑽了進去:“玩什麼呢?”

  顧深低頭,那兩個人就在他腳邊用花擋著腦袋,湊在一起不知道在幹什麼。

  顧笙笙也就算了,半大不小還是個孩子,季明航這算什麼?陪女兒玩捉迷藏嗎?

  季明航不知道顧深在外面盯著他,他鑽進來以後,突然就想起那個小丫頭也總喜歡把自己藏到只有一個人的地方。

  她有一次還用被子和雨傘給自己堆了個城堡,被子做城牆,撐開的傘做城堡頂,他那天覺得無聊,也鑽到她做的“城堡”裡面,聽她講了大半天的故事,什麼“暖氣片裡的小矮人”、“會說話的蝴蝶仙子”,也不知道她都是怎麼想到的。

  季明航看著被他“闖入”驚到的小公主,把掉到她鼻子上的花瓣捏下去,然後遷就著她的身高彎腰朝她靠,臉幾乎貼著她的臉,再稍微靠近一點就能親到她的睫毛,就想課堂上用課本擋著偷說悄悄話的小同桌。

  “喂。”他出聲。

  “嗯?”

  “還記得我嗎?”

  “說什麼……”

  他把虎口那兒的疤擺到她眼前,然後翹著嘴角又問了一遍:“記得這是誰咬的嗎?”

  顧笙笙頓了頓,壓下心口的悸動,把目光挪開,一臉不高興地輕哼:“不是小狗咬的嗎?”

  季明航這會徹底笑了:“你知道啊……什麼時候認出來的?”

  見小公主大大的眼睛瞪著他,他就胡扯著逗她:“我連名字都沒告訴過你,你從哪兒知道是我的?嗯?”

  “我第一次就認出你了!你到現在才知道是我!”

  她聲音雖然很小,但是氣鼓鼓的:“是不是我哥跟你說什麼了,你才猜出來的?”

  要不然說不行,他一輩子都記不起她來!╭(╯^╰)╮!

  季明航心情好得不得了,看她鬧脾氣也覺得心情好。

  他把手伸到她嘴邊:“我再讓你咬一口?”

  那不就真是小狗了!

  顧笙笙磨了磨牙,最後還是沒張開嘴。

  突然,她動著鼻子聞了一下,立刻就不生氣了:“你吃了糖?好吃嗎?”

  季明航的心頓時就像被小爪子撓了一下。

  在這麼小、這麼暗的地方,她仰著臉,看著他,眼睛裡全是他……

  真的挺容易讓人變混蛋的。

  他又朝她湊近了一點,微歪了歪頭,看著她的嘴唇:“要不要自己嘗嘗?”

  顧笙笙眨眨眼,身子一動啪嘰親上了他的嘴唇,鬆開以後抿抿嘴,偷偷看了他一眼,看他沒反對,就又重新把貼了過去,跟小狗一樣晃著臉胡亂蹭了好幾下。

  小公主永遠比他想的還要可愛。

  “小公主!”

  季明航正想再教給小公主一點東西,就被某個他們都很熟悉的聲音從身後打斷了。

  季小航拉著花束:“要開始啦,你怎麼還在這兒,Molly老師在到處找你!”

  顧笙笙猛地記起現在的場景。

  她很捨不得的縮回腦袋,最後沒忍住又親了他一下,然後才壯士斷腕一樣地從花下面鑽出來,拉住小卷毛就跑。

  小卷毛:“你剛才在玩捉迷藏嗎?”

  “嗯。回家以後我們在家裡做一個秘密城堡吧,可以用被子和雨傘,回去我教給你……”

  喘著氣跑回後臺,她才突然想起來。

  耳釘忘記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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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9 01:55:46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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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工作結束,演奏會帷幕拉開。

  前面很長的時間,是molly和vinzo的獨奏和合奏。以vinzo的性格,大概還會花很長時間,來分享一下這一年的見聞趣事。所以這段時間,顧笙笙就一直呆在後台,陪著她的只有小卷毛和齊思遠。

  其實,她現在正在緊張……

  只有一點點!一點點!

  畢竟季明航就在台下面看著她,她一定要彈地最好聽、最好看、變得blingbling的才行,尤其是她和小卷毛的合奏,絕對不能出一點紕漏!

  但她在這邊東張西望地緩解緊張,小卷毛卻期待得不得了。

  他穿著件雪白襯衣,外搭黑色禮服背心,好看得像個宮廷小王子,昂著首、挺著胸、興奮地都坐不下來,要不是現在舞臺上還有人,他都能忍不住一頭撞進去。

  過了一會兒,他跑到顧笙笙身邊,拉住她的手,問她︰“我們什麼時候上去彈琴?”

  還是他這種年紀最好,彈琴就是彈琴,哪管什麼演奏會啊賓客啊,他就只是上去彈一首曲子而已。

  顧笙笙感慨著捏捏耳朵,一下就踫到了那塊硬鑽石。想起自己現在只戴著一隻耳釘,她乾脆把這只耳釘也摘了下來,找個了角度別進小卷毛的胸針裡。他的胸針是把金色的麥穗,加上點粉色也沒有一點不自然。

  齊思遠一直坐在對面低著頭,默不作聲。直到看到顧笙笙在首飾盒裡挑耳墜,他才站起來,從口袋裡拿出個巴掌大的小麻布袋子,放到她的鏡子前。

  看她好奇,他乾巴巴地解釋︰“我在義大利的一個跳蚤市場上買的,二手貨,不值錢。”

  生怕她嫌貴不肯要一樣,非把東西往便宜了說。每次都這樣。

  顧笙笙拉開小袋子,把東西倒進手心。

  是個小銀耳夾,黏著陶瓷燒出來的小雪人,做工確實粗糙了一點,但是很可愛,完全正中紅心,隨手把耳夾夾到耳朵上,和今天的衣服也很搭。

  她抬起頭,很隨意地問︰“這是提前給我的生日禮物?你最近又要出去了?”

  這事她一下就想到了。

  她和齊思遠小時候總在一起,好幾年的生日都是陪著對方一起過的。在molly和vinzo的安排下,他們每個人的每次生日都過得很是歡樂,互相給對方準備生日禮物也成了慣例。

  後來,就算他們不再經常見面了,齊思遠的生日禮物,她還是每次都卡著時間在當天寄到他手裡,而他卻不管日期,每次總要在見面的時候親手送出來。不是晚幾天,就是早幾天,沒有一次是在她生日當天。

  比如現在,離她的生日還有一個多月呢,他就把禮物送出來了。

  提前收到禮物,一點“生日快樂”的感覺都沒有!

  但還禮還是要還的,到時候給他送點什麼好呢?

  乾脆給他換套好點的登山服算了……

  她在這邊想著回禮的事,一點都沒注意到季小航不高興的臉,當然也沒看到,季小航背著她朝齊思遠攥起來的小拳頭。

  直到快輪到她和齊思遠出場的時候,顧笙笙才發現,小卷毛正站在她背後,跟個小戰士一樣牢牢地護著她。

  她以為他是因為最後一個出場所以鬧脾氣,於是捏捏他的臉,笑眯眯地哄他︰“我很快就回來,你在這裡等我一小會兒,好不好?”

  季小航看著她耳朵上的那個雪人耳夾,更生氣了。

  他沒能把小公主保護好,小公主就要被惡龍搶走了!

  季明航真是個大笨蛋!現在居然不在小公主身邊!

  大!笨!蛋!

  這種生氣又低落的情緒延續了很久,直到被小公主牽著走上舞臺,他也沒忘記朝那個大笨蛋用力地瞪一眼。

  季明航無動於衷。

  比起顧深那邊掃過來的眼神,季小航瞪他那一眼真不算個事,等他下臺以後揍一頓就好了。

  不過,他看來起彈得還真有那麼點樣子,跟他小時候被他爸用棍子趕到老師跟前學彈琴的彈出來的簡直是天差地別。

  喜歡就讓他學好了,那點錢也不是就攢不出來,人活著還能被錢困死嗎?

  季明航扯著嘴角又盯了兩眼季小航,就想去看小公主。

  但他還沒來得及動,就發現顧深意味深長的眼神又地掃了過來。

  季明航扭開頭,覺得脖子後面的汗毛一個勁兒地豎。

  >///////<

  顧笙笙卻正在臺上全身心地投入。

  她能感覺到,他和小卷毛彈得很好,比他們私下練習的效果都還要好。這種彈到興起的感覺是很奇妙的,在節奏加快的那段旋律裡,她渾身都歡快地要飄起來,就像是周圍散開浮在半空的那些熒光的星火點綴一樣,輕飄飄的,閃閃發亮。

  漸漸地,她的手指、腳尖,都仿佛不受控制般興奮起來,那種急切的、如同噴湧而出的情緒猛地釋放出來,直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她的心跳都很劇烈,完全忘記了這是一首合奏。

  好在……

  沒有出錯!

  她走過去,再次牽住小卷毛的手鞠躬退場。

  一點錯都沒有出。

  明明她在好幾個地方都和原先練習時的不一樣,他居然也跟了上來,完完全全的適應了她的速度。

  搞不好這次,molly老師是真的撿到了寶。

  對於她這種不是彈得死板守舊,就是自我發揮到拉不回來的學生,molly老師也差不多該嫌棄了。

  果然,她一到後台就被訓了。

  molly板著臉︰“你想彈即興你跟我說,我給你安排一場。彈了那麼多年鋼琴,一點對’度’的控制都沒有,如果不是伴奏在旁邊給你穩著,你就要上天了是不是?”

  顧笙笙任她訓著不吭聲。

  她就是拿那個“度”沒轍。

  她不像齊思遠,能把演奏和生活區分地涇渭分明,所以她喜歡寫小說,小說裡不需要控制自己的情感,不需要用“度”來做約束,她可以把所有想要表達都表達出來,不用擔心哪一句話說錯會影響勝負輸贏。

  molly看她垂著腦袋,以為她把話乖乖聽進去了,語氣也緩和下來。正好這時,顧深到後台來,molly和顧深打了個招呼,就出去和別的客人聊天了。

  雖然先進來的是顧深,但顧笙笙的眼楮卻是一點不錯地落到了顧深後面的人身上。

  她抬了一點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一臉的“被訓了,要抱抱”。

  季明航“噗”地笑出來,當著顧深的面朝她招了下手。

  這會兒看到小公主,他才意識到,堂堂正正的就挺好,小公主都不怕的話,他還有什麼可顧慮的。

  小公主確實一點都不怕,她連裙擺都不提,就跟個小炮彈一樣沖過去,先是栽到他懷裡軟乎乎地抱了一下,然後才筆直站到他跟前,面對著她哥,態度堅決地把他擋到後面。

  我早就想好了,這次換我來保護你,就算對方是我哥,我也會保護你到底的!

  季明航低頭,看著還不到他胸口卻裝作凶巴巴的小公主,嘴角翹得有點壓不住。

  這麼一小點,能擋住什麼?要是顧深這時候給他來一拳,她跳起來都未必能攔到。

  但小公主的心意他還是很領的。

  季明航揉了揉她的頭頂,不動聲色把她拉到懷裡。

  顧深看著顧笙笙被人揉腦袋還乖得只知道嘿嘿笑的丟人勁兒,揮手趕人︰“走吧走吧。”

  顧笙笙愣了愣,一下就明白了她哥的意思。

  她媽還在外面,顧深讓她走,就說明他會替她善後。

  那……

  她小心翼翼︰“我可以回我自己那兒住了嗎?”

  “隨你。”

  !!!

  哥哥萬歲!

  顧笙笙仰起頭,亮著眼楮很認真地考慮起要不要抱住大腿表示感謝,但腦袋突然就被顧深抬手壓下去了︰“從後門,趕緊走,回頭記得把那個蛋糕卷給你嫂子做了。”

  “優酪乳草莓、抹茶蜜豆、紅茶奶凍、香芋牛乳,口味隨便選!”顧笙笙掰著手指特別爽快,“還有牛軋糖和牛軋餅,到時候給你做一箱!”

  說完,她反手拉住季明航的胳膊,邊跑邊順手撈過旁邊的小卷毛︰“我們走!”

  顧深在後面看著,越發覺得看不下去。

  顧笙笙最近是被誰養的,一點收斂都不懂了?讓她從後門走出去,都能搞得跟逃婚私奔一樣……

  他皺眉。

  季、明、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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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9 01:55:59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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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舊街,看到在店裡隔著窗朝她打招呼的老陸,還有小跑著迎出來的黃毛,顧笙笙頓時有種“天下是我的了!”的興奮感。

  她回到自己家,躺進她的小床裡,看著周圍她親手佈置的房間,滿足地不得了。

  超級幸福!!!

  她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抱住被子昏天黑地睡起覺來。

  因為擔心演奏會時她媽會出現的事,她最近幾天神經繃得特別緊,根本睡不安穩,再加上演奏會的各種事又忙,東跑西跑地閑不下來,她已經累到極限了。

  還是這裡好……

  這裡最放鬆……

  一放鬆下來就剎不住,鹹魚一樣在家裡躺倒了好幾天,顧笙笙才恢復精神,跟molly老師問起小卷毛的事。

  她本來以為,molly老師會很願意地收小卷毛做學生,畢竟他那麼有天分。

  但是molly老師卻拒絕了。

  她說:“當初教你,是因為我們在b市定居,現在我們可沒有一直留下來的打算,你捨得讓他跟著我們滿世界不定的跑嗎?再說,他的年紀還小,直接跟著我學那些更偏重於比賽的技巧,無異於是揠苗助長,他現在最應該接受的,是基礎的教育。等過個兩三年,如果他還是想要走這條路的話,我肯定不會拒絕的。”

  說完,她還幫小卷毛推薦了一個老師。

  齊思遠。

  顧笙笙當場抗議:“為什麼要一個小提琴家來教鋼琴?師兄都可以的話,我自己教不就好了?”

  “論鋼琴基礎,我可不覺得你比得過你師兄。”molly毫不留情,“而且你會帶學生嗎?肯定帶著帶著就玩起來了,什麼都教不會。”

  是了,齊思遠跟她不一樣,他幾乎什麼樂器都會一點,只是小提琴最精通而已,而在他會的樂器裡,精通度次於小提琴的,自然就是molly老師專攻的鋼琴。

  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不同吧。她光是學一個鋼琴,就覺得要被壓垮了,也就只有齊思遠這種人才能學所有樂器都遊刃有餘。

  說起來,小卷毛也是天才呢,她要死記硬背練無數遍的曲子,他只用看別人彈兩遍,就能記得八~九不離十。

  天才教天才,確實比她這種普通人教要好。

  她想了想,最後還是聯繫了齊思遠。

  齊思遠答應得很好,雖然他最近要離開一陣子,但只要他在b市,小卷毛就隨時可以過去跟他學。

  反而是小卷毛這裡,一聽到是齊思遠,小臉立馬繃起來,很嚴肅地皺起眉,就像聽到階級敵人似的。

  嗯……

  齊思遠有這麼不招小孩待子見嗎?

  顧笙笙拖住小卷毛,開始拼命地跟他說齊思遠的好話,什麼“他雖然看起來很嚴厲,但其實很好說話”、“他的鋼琴也彈得很好,肯定是個好老師”,擺事實講道理,說了一大堆。可沒想到她越說,小卷毛越生氣,最後氣得小胸脯都鼓鼓的。

  但過了一會兒,沒等顧笙笙想出辦法,他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很自豪地站直,自己就把自己的氣消掉了。

  他看著顧笙笙,堅定地表示:“我要學!我去跟他學琴的話,他就沒辦法來找你了……嗷!”

  鏗鏘有力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端著杯面路過的季明航踹了屁股。

  “愛學不學,廢話那麼多。”

  季明航趿著拖鞋坐到沙發上,分開腿低著頭,扭頭看了看還在茫然的小公主:“魚板片,吃嗎?”

  “吃!”

  顧笙笙沖到季明航旁邊坐下,盯著碗裡那幾個數的出來的魚板片:“我全都想要……”

  季明航把筷子遞給她,她立馬開心地吃起來。

  但剛吃了兩片,她就猶豫了一下,把筷子放了下來。

  “不吃了嗎?”

  季明航端著面碗,看到她明明捨不得卻還是硬鬆開手的樣子就想笑。

  小公主抬起頭。

  緩慢而堅定地搖了兩下。

  她裝作大方地站起來:“我現在要出門去吃好吃的,這幾個魚板片,就留給你好了!”

  好想吃!!!

  但是如果她都吃光了的話,他就沒得吃了……

  他自己總是不好好做飯,估計今天中午的午飯就是這碗面了。

  季明航用拖鞋輕碰了下她的腳踝,嘴角微翹地看她:“我中午另做了飯,過來吃吧!。”

  “好~”

  o(*////▽////*)q

  不過,吃完就該出門了。

  她剛才沒說謊,她是真的要出去吃好吃的。

  昨天她和已經回國的rubby訂好了今天見面,見面的地點就在她很喜歡的一家貓咪咖啡店。店主不僅咖啡煮得好,做的蛋糕點心也是超級好吃,她經常過去“偷師”。

  打了車到店門口,時間剛剛好。

  顧笙笙推開門走進去,摸了摸湊過來的雪白金吉拉,又和店主打了個招呼,就徑直往rubby剛才發給她的座位找去。

  rubby坐的是個靠窗的隱蔽位置,沒什麼人,很安靜,顧笙笙一眼就看了她。

  她走過去,輕聲問:“rubby?”

  rubby坐的很直,背一直僵硬地挺著,坐姿看起來很優雅,就是過頭了有點不自然。

  聽到聲音,她還是很優雅地站起來:“對,你是?”

  “我是日圈圈呀。”

  顧笙笙歡快地走到對面,拉開椅子坐下。

  對面的人大概24、5歲吧。

  挺好看的,個子高,腿也長,鼻子挺拔,臉部輪廓很明顯,混在人群裡也是個能被注意到的模樣。

  就是太瘦了。

  不是那種因為骨頭架子小顯得瘦,而是真的瘦過了頭,領口露出來的肋骨都一條一條得凸了出來,看得她有點憂心,如果被她那位做醫生的嫂子看到,rubby的樣子至少能挨批半個小時。

  而且她的氣色也不好,妝打得很濃,卻還是沒蓋住發青的眼底,臉也沒有正常的血色,一看就是熬夜後遺症。

  顧笙笙自己也熬夜,不過她年紀小,一覺睡飽以後就好了,但熬夜過後的難受滋味,她可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兩人閒聊了幾句,店主把飲品和甜點端了上來。

  rubby點的是加了shot的美式咖啡,但喝了幾口以後,臉色更差了。

  “你是不是又熬夜了?”顧笙笙把自己跟前的那盒馬卡龍分給她,“這家店的美式咖啡有點苦,得吃點甜的壓一壓。”

  rubby微笑著道謝,拿起一個,遮著嘴慢慢吃了。

  特別有距離感!

  顧笙笙有點發愁。

  她以為自己已經跟rubby很熟了,可以聊得很好。畢竟在漫畫定稿的那段時間裡,他們幾乎每時每刻都在交流。

  rubby相當重視原著的內容,力求能把小說的所有畫面都完美的展現,所以她總是很認真地來問“這句話刪掉對情節有影響嗎”、“這個動作想呈現的是這個畫面嗎”,只要顧笙笙提出了意見,她就會馬上修改。哪怕通宵熬夜,她也一定是在把作品徹底改好以後才會休息。顧笙笙接到她傳來的作品,十次有九次的發送時間實在午夜淩晨。

  所以,雖然花枝丸說過一些她對rubby的評價,但是在顧笙笙眼裡,作為一個漫畫家的rubby,真的很拼命、很努力。至少在對待漫畫、對待工作上,她的態度是值得敬佩,也值得她見一見的。

  昨天把見面定下來以後,她還很是高興了一陣。有點網友見面的興奮感、還有點見偶像的小激動,但沒想到見面以後會這麼尷尬。

  顧笙笙真的有點小洩氣了,她覺得,她可能確實不會跟朋友相處。

  算起來,她也根本就沒有幾個朋友。小時候就練琴練琴,長大了就比賽比賽,寫小說對她來說也是個很宅的工作,真正熟悉的就只有吉祥物和花枝丸。

  跟朋友相處,真的好難。

  (t▽t)

  rubby好像也察覺到自己的態度和對方的有些差別,她提起情緒,笑著給自己找補:“我沒想到你這麼小,太意外了。”

  這是真話。

  她一直認為日圈圈的年紀應該在30歲左右,至於在聊天時看到的那些可愛的顏文字和語氣詞,她也只認為是對方在裝嫩而已。

  “我記得這裡原來是有架天橋的,”她指了指馬路,找著話跟她拉近距離,“現在是改成地下通道了吧?”

  顧笙笙點頭:“嗯,快有兩年了。”

  rubby感慨:“我真是好久沒回來了。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這次回來,是來處理我家房子的。前些日子我外婆去世,我沒能趕回來,家裡的親戚為了外婆留下的房子,爭得一點血緣情分都不顧,我如果不回來,他們恐怕連一塊錢都不會給我留。”

  顧笙笙垂下眼睛。

  她從來都沒見過她的外婆。在她媽媽很小的時候,她的外婆就因病去世了。

  後來她剛懂事,她的外公也走了。

  爺爺奶奶在前幾年也陸續去世,她幾乎都沒有見過他們。本來她爸是想把兩位老人也接到b市的,但他們說什麼都不同意,最後還是回到了農村,過著種地養雞的老日子。她對他們的印象,就只剩下了粗糙的手心和深深的皺紋。

  她很難過地把新上來的軟桃蛋糕推給rubby,想借此給她點安慰。

  rubby道著謝接過去,卻沒有動。

  顧笙笙歪頭:“你不喜歡吃桃子嗎?”

  “我對桃子過敏。小時候不知道,吃過一次,渾身起紅點,癢得把皮膚都抓破了,到現在還留好些印。”

  rubby把自己的胳膊伸向顧笙笙,給她看手腕上留的疤。

  顧笙笙看著,突然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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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9 01:56:13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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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吃水果過敏會這麼嚴重!

  小卷毛吃桃子也過敏,開始她不知道,做水果拼盤什麼的都把桃子加到裡面,後來還是還是她長水痘那次,季明航把大崔送的桃子和她分著吃了、沒留小卷毛的份,她才知道原來他吃桃子過敏。但她以為的過敏,就和她吃鳳梨一樣,吃了的話舌頭發麻、嘴角疼,沒想到還會起紅點渾身癢。

  !!!

  這麼嚴重的事,早點說呀!

  以後家裡絕對連個桃子毛都不可以有!

  “那你千萬別吃!”

  顧笙笙趕緊把軟桃蛋糕拿回來。

  rubby等她把蛋糕拿回去想了想,試探著問道:“我聽出版社的編輯說,你的新書也打算要改編漫畫?”

  顧笙笙差點忘了這件事。冷不丁被提起,她頓了頓,點著頭,低頭喝了一口薄荷茶,然後抬起頭,認真地和她解釋:“嗯,我們都合作過兩本了,所以改編漫畫,我當然頭一個就想到了你。但是這本書的風格,不太合適你的畫風,所以我就拜託花枝丸,讓出版社那邊借著活動,重新找了漫畫家。”

  rubby的臉不明顯地沉了下去:“就算你‘覺得’我不合適,也可以給我個機會,讓我先畫給你看。或者你提要求,我也會照著你設想的風格去畫,還沒有試,怎麼就能確定我不合適?”

  顧笙笙沒回答。

  漫畫家的畫風,個人色彩是很重的,根本就不是想改就能改的東西。她是看中了rubby的畫風,所以才邀請她來畫自己那兩部作品的改編漫畫,如果她的畫風是隨便就能更改的,那她還看不上她呢。

  rubby注意到顧笙笙的反應,也意識到了自己是在有求於人,很快換了態度,誠懇而苦惱地笑著說:“我只是想要一個機會。因為在海選的時候我沒有得到消息,錯過了時間,哪怕從頭開始走選拔流程也可以,我想試一試。”

  騙子。

  顧笙笙失望地耷拉了一下腦袋。

  她找花枝丸的時候,明明活動還在舉辦中,她如果只是想要參與的話,現在根本就不會出現在她眼前。

  “我真的很喜歡你的這本書,一直想要畫這本的漫畫……”

  rubby開始講起她在這本書裡喜歡的劇情。

  顧笙笙很認真地聽了一會兒,的腦袋又耷拉了一點。

  完全不一樣。

  跟bobo頭妹子說起劇情時的神情,完全不一樣。

  rubby雖然每個地方都說的很准,但是,她說出來的,就好像是拿起試卷的學生,對著閱讀解析的題目回答“我最喜歡這篇文章裡作者寫的這句話,因為這句話承前啟後……”

  哪個做閱讀解析的學生是真的喜歡那句話呢?

  是不是真的喜歡她的書,她還是能感覺出來的。

  “rubby。”

  顧笙笙打斷她:“有件事我沒有告訴你,其實,關於這本書的漫畫作者,我們已經基本確定了。所以,也不需要再繼續從活動裡選,以後如果有跟你畫風合適的作品,我一定還是會先考慮你的,但是這本書確實不合適,我們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吧。”

  這次見面,她確實有一點小小的失望。

  不過這種情感,與其說是失望,不如說是遺憾。

  對,遺憾。

  rubby是個很努力的人,她能夠畫出很好看很漂亮的畫,她依舊是顧笙笙佩服的漫畫家。

  對於漫畫家rubby,顧笙笙不覺得失望。

  她只是遺憾,不能和她成為朋友了而已。

  這次見面不算愉快,但在離開時收到顧笙笙在店裡預訂的蛋糕禮盒以後,rubby還是很禮貌地道了謝。

  在門口分別以後,顧笙笙回到店裡,點了一大堆小甜點,想帶回去給季明航和小卷毛吃。

  “工作沒談好?”

  店主是個娃娃臉,留著齊劉海,穿著條森女系的布長裙。

  她跟顧笙笙一直關係不錯,見她明顯沮喪的臉,準備包裝的時候就隨口問了一句。

  “你覺得我們是在談工作嗎?”顧笙笙問她。

  “至少對方像。”店主笑著把裝滿點心的袋子遞給她。

  “唉。”顧笙笙接過袋子,垂頭喪氣地走了出去。

  她果然不會和別人交朋友。

  (t▽t)

  悶悶不樂地回到舊街,她走到店門朝裡一望,就看到季明航正在裡面忙。

  她一下子就不想回家了。

  推開店門走進去,顧笙笙坐到自己的那個座位上,很沒精神地托著腮發呆。

  季明航把地掃完,邊解著圍裙,邊背靠到她的桌邊:“沒吃飽?”

  顧笙笙沒接話,而是臉貼著手臂趴在桌面上,歪頭看他,慢慢地問:“你有朋友嗎?”

  “朋友……”季明航拖開椅子,坐到小公主身旁,“什麼朋友?”

  “什麼……朋友?”她不解的重複了一遍。

  “現在這世道,誰和誰不是朋友?”季明航教她,“老陸、大崔、黃毛,這兩條街裡認識的人,哪個不是我朋友?”

  小公主小聲嘟囔:“我不是……”

  “嘖。”季明航笑著拍了下她的腦袋,手掌停在她頭頂,揉了揉,然後問:“你跟你覺得是朋友的人在一起,會幹什麼?”

  “嗯……”

  小公主回憶她和吉祥物:“出去玩、吃東西、聊天。”

  還有什麼?

  好像也就這些。

  她突然覺得,她和吉祥物的關係,並沒有她想的那麼深。

  她咬了咬嘴唇,反問季明航:“你和你的朋友呢?不是老陸他們的那種朋友,而是……”她想了想,“只屬於你的朋友。”

  季明航靠著椅背,捏了捏脖子,嘴角微挑:“分享秘密、保守秘密、分享危險、迎接危險。”他用還是那種帶一點拖拉、漫不經心的語氣,但卻讓顧笙笙覺得心口一沉。

  她屏住呼吸,坐直起來,聽他繼續說:“……把全部的信任都交給對方,只要在一起,就什麼都敢做、什麼都能做……”

  “這不是朋友,是知己。”她說。

  季明航笑:“那你問我的,是朋友還是知己?”

  顧笙笙回答不上來。

  她想要的,當然就是這樣一個人。完全信任,全部託付,互相給予勇氣動力,但是,她沒有遇到。

  “算了。”

  顧笙笙悶悶地重新趴回去,下巴壓著手背,垂著眼睛含含糊糊地說:“我有你就行。”

  季明航在旁邊笑出聲。

  “笑什麼?”她嘟囔著把臉別開。

  本來就是呀,沒有知己也沒關係,有季明航就行。

  她就是完全的信任他,可以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他,而且和他在一起,她也真的什麼都不怕,膽子變得特別大!

  但她越是別開臉不看他,他越是對著他笑。

  她偷偷轉過頭,一下子就對上他看她的眼睛,心就跟被燙了一下似的,砰地提到嗓子眼。

  這麼看著她,還那麼笑……

  完全是犯規!

  她彆扭得捏捏耳朵,又摸摸鼻子,最後還是忍不住轉向他,伸出手指,輕輕碰著他的臉推了一下:“別看我了……”

  聲音特別特別小。

  季明航捏住她的手指,一側臉,嘴唇就碰到了她的手指節。

  有一點點的濕。

  第、第一次被親手指!

  “我現在也沒有了。”

  季明航像是沒注意小公主的手已經完全僵住,很隨意地把她的手握到手裡,捏著她的手心,低著頭,聲音低得發啞。

  “也沒有朋友了。”

  顧笙笙手指顫了一下,看向他。

  明明周圍還有別人的聊天聲,還有酒瓶的碰杯響,嘈嘈雜雜的,但在那一個瞬間,顧笙笙耳邊所有的聲音都變得模糊,只有季明航的那句話,那個神情,才是清晰的。

  她攥住他的手指:“是那個……跟你一起發現公園裡花的人嗎?”

  “就是他。”

  季明航說的很快,說完清了下嗓子,又變回那個無所謂的樣子,“前一陣下暴雨,他的墓附近挺亂,我乾脆就自作主張,幫他把墓遷了。新墓弄好的時候,我去看了他一眼,我突然就發現,他是真走了挺長時間的了。”

  “哭什麼?那麼多年的事了。”

  他好笑著用那只空著的手捏捏小公主的臉。

  小公主的眼睛淚汪汪的,抱住他的手,硬是拖進自己跟前,說什麼都不撒開。

  她吸著鼻子,用力把他的手背按在桌子上,手心朝上,然後嘴唇壓著他的手心,趴回桌面上。

  季明航的手指蹭蹭她的臉,逗她:“你就是想借機親我。

  “才不是……”她在手心裡側了下臉,讓他的掌心貼著她的臉。

  這時,外面突然鬧出了很大的動靜,尖叫聲和摔打聲幾乎同時爆發出來。

  店裡的人也都嚇了一跳,好幾個都站起來:“外面怎麼了?”

  “誰打起來了?”

  “cao,那是不是連姐?”

  “媽的出事了!那男的又來了!快出去幫忙!”

  “走走走!快點!”

  顧笙笙也連忙站起來,推開椅子朝外望。

  真的是連姐。

  她穿著那件她最愛穿的大紅裙子,披頭散髮在那裡喊。

  關於連姐的事,她這段時間也都聽說了。

  連姐是外地人,到b市以後,和打工的同事談起了戀愛。開始時,他們窮,就租房住在舊街。後來,兩人攢了錢,在外面買了房子,又開了店。可日子剛有點起色,那個男人卻遇到了一個有錢的女人,他卷了家裡所有的錢,又背著連姐把房子賣了,然後跟著那個女人離開,一走就是四五年。

  這些年一直沒有他的消息,連姐的日子也平靜下來。她租回舊街的房子,繼續開店,靠自己做衣服的手藝,漸漸好過起來。

  但前些天,那個男人又突然出現了,來找過連姐好幾回,說那家店都是他們一起開的,逼著連姐給他錢,被連姐拿刀趕出去了。

  今天他做了準備,帶了一大幫人,氣勢洶洶地來要錢。

  那幾個跟來的人都像是剛喝了酒,眼神裡都醉醺醺的。

  見街裡的人圍上去,一個胖子哐地踹翻了季明航放在門口的啤酒瓶,拎起帶著鋒利切口的碎酒瓶,仗著股蠻勁兒到處亂揮,扯著嗓子大喊大叫:“我大哥在辦事,誰敢過來?不要命了!”

  看他這邊出頭,其他幾個酒鬼也有樣學樣,手裡發瘋一樣揮著碎酒瓶,全都是一副真不要命的架勢。

  但街裡沒一個人後退。

  老陸從店裡拿著榔頭就走過來,其他人也是搬著傢伙,紛紛地圍過來。

  老陸擼著袖子,咬著牙大罵:“在我們街欺負我們的人!我她媽倒要看看最後沒命的是誰!”

  可惜沒等他喊完,一個大媽就把家裡的大鍋砸向了那幫酒鬼的腦袋。

  “滾!”

  “對!滾!”

  “滾!”

  接下來,場面完全不受控制。

  顧笙笙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幾個酒鬼被大媽們揍得抱頭鼠竄,手裡的酒瓶早就在地上被他們自己踩碎了。

  比起老陸那幫青壯年,明顯是大媽們的戰鬥力更強!

  看隔壁樓劉大媽炒菜用的鏟子,絕對比老陸的鋼扳手還有用!

  等大媽們都累了,季明航才推開門,看著滿地的狼藉,用腳撥了撥玻璃渣,走到那個胖子跟前。

  蹲下,伸手:“喂,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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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9 01:56:25 |只看該作者
57

  跟土匪一樣把那幾瓶啤酒的錢要回來,季明航拍拍褲子站起來,活動著脖子。

  剛往回走,街口那邊由遠及近地傳來了警笛的聲音。

  聽到聲音,老陸又罵了一句:“誰他媽報的警?我還沒把這群孫子揍一頓呢!”

  不過,雖然他嘴裡放著狠話,但表情明顯鬆懈下來。

  打架當然沒人怕,但能少一事是一事,警察來了趕緊把人帶走最好。

  畢竟大家都是安分守己的好市民。

  街裡的人也都是這種想法。一聽到警笛聲,就紛紛地散了開來,收拾好剛才的“犯罪現場”,只留下那幾個鼻青臉腫的“施暴者”。

  季明航也松下肩膀,邊往錢包裡裝著錢,邊走到店門口。

  隔著玻璃,小公主正把腦袋貼在玻璃牆上,拼命睜大眼地往外看,好奇得不得了。

  小公主估計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場面。

  但小公主也不需要見到這種場面。

  季明航心裡有點說不出來的煩躁,他照著她腦門那塊的玻璃就“dong”地敲了一下,看她捂著腦袋扁嘴皺眉,才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算了,看看就看看吧,反正他在這兒。

  他又敲了一下,示意她回去。

  顧笙笙不甘心地舉起手,想要dong地敲回去,但他的腦門抬高,她踮著腳都有點夠不到。

  但就在她晃來晃去的時候,突然看到那個胖子爬了起來,眼睛猩紅地盯向季明航。

  她皺起眉,剛想提醒季明航,那個胖子就撿起一個沒被摔碎啤酒瓶,猛地揮著沖過來。

  電光火石間,顧笙笙根本來不及思考!

  她推開門,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就去推季明航!

  隨著她的動作,季明航踉蹌了一下,和那個酒瓶錯了開來。

  酒瓶砸在牆上,瓶底碎片四散飛濺,把顧笙笙的胳膊劃出好幾道血痕。

  胖子眼看一擊不中,立馬就反手要揮第二下,被季明航一把握住,手緊緊攥在鋒利的切口上,手裡的血順著胳膊就淌下來。

  他仿佛沒有知覺,繼續緊攥著切口,另一隻手著著胖子,猛地按到燈柱上。

  乾淨的手掐住他的脖子,滿是血的手握著瓶子,把鋒利的切口對準他的頸動脈。眼神陰冷,嘴唇幾乎沒有動:“真想死?”

  聽到動靜,好幾個人又趕了回來。

  他們眼看不好,趕緊過去攔季明航,老陸跑到顧笙笙身邊:“你快去勸勸他!他這要真紮下去,誰都錯都算是他的錯了!”

  “我不勸。”

  那個人居然敢對季明航下手……

  如果剛才她沒有推開季明航,如果那個瓶子砸上他的他後腦勺,如果他真的因為這個倒下了,她都不用別人動手,絕對要那個人死在他眼前。

  顧笙笙異常冷靜,一點平日裡小公主的樣子都沒有。

  她看著警察趕過來,把鬧事的人帶走,看著季明航也被他們絞了手,要往外面押,街裡的人拼命地解釋、拼命地攬,但是攔也攔不住……

  她一句話沒說。

  這時,季明航跟警察說了幾句話,然後走到她跟前,把鑰匙放進她手裡:“你先回家等我,我一會兒就回去。”

  見她沒應,他笑著親了下她的眼睛:“我把季小航交給你,看著他按時睡。”

  顧笙笙還是沒說話。

  直到他們轉身離開,走到街口要上車的時候,她突然握緊鑰匙沖回店裡,拿起自己的包,然後跑出來坐上小電驢,插上鑰匙就把車騎了出去。

  她根本就不會開這種車!

  她從來都沒有開過!

  但她卻不管不顧、死死地追著警車,硬是跟著車騎到了派出所門口,看著季明航走了進去。

  下車的時候,她的腿完全是軟的,直接摔坐在路邊的石凳在,怎麼都站不起來。

  緩了好久,她抖著手拿出手機,給老陸打電話。

  電話通的那一刻,她才發覺,她的嗓子也啞了,一使勁全是血腥味。

  好在她那嘶嘶拉拉的聲音老陸能聽懂,他爽快地應了:“行,我先把小航接到我那兒去,你們回來到我這兒來接孩子,我隨時開門。”

  說完,他真心實意地補了一句:“謝謝。”

  沒有了顧慮,顧笙笙把車鎖起來,慢慢走進了派出所。

  別人問她,她只說“等人”,然後就安靜地坐到門口的那排椅子上,抱著書包,一句話都不說。

  天慢慢黑下來,派出所門口不停出入著各種形形色色的人,有人哭著、鬧著,有人罵著、喊著,只有她安靜地坐在角落裡,就像融入了空氣一樣。

  等天開始變亮的時候,沉寂了一段時間的房間裡又傳出了聲響。

  聽出是那群酒鬼的聲音,顧笙笙一下抬起頭,眼神不錯地盯住走廊。

  昨天還要打要殺的那幫人,這會兒醒了酒,全都變成了唯唯諾諾的膽小鬼,縮著脖子走出來,每一個敢抬頭。

  顧笙笙略過他們,緊盯著後方。

  沒一會兒,季明航就出來了。

  他撓著腦袋,打著哈欠,一副剛睡著就被吵醒的樣子。

  旁邊一個還很青澀的小警察跟著他,不停說話,他“嗯嗯”的敷衍著,一看就知道完全沒聽進去。

  最後,他揉了把臉,等那個小警察把那句“好好反省、別再打架了”說完,就晃了晃他那只纏著繃帶的手:“我都反省一晚上了,真的認識到錯誤了,可以走了嗎?”

  “你一定要把話聽見去呀!”

  小警察苦口婆心:“你看,家屬在外面等了你一夜,你的行為多讓她擔心!以後……”

  季明航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扭頭看向顧笙笙的方向。一看到她,他立馬甩下還想再說的小警察,大步走到她跟前。

  顧笙笙抱緊書包,低著頭,根本不看他。

  他也沒說話,攬著她一起走出派出所。

  兩人走到馬路對面拴小電驢的石凳旁,顧笙笙還站著,季明航卻直接坐下了。

  他把還垂著腦袋的顧笙笙拉到腿間,能用的那只手握住她的手,抬頭看著她:“是不是害怕了?”

  啪嗒。

  顧笙笙的眼淚突然就砸下來,落在他腿上。

  她昨天所有的冷靜、堅強,在聽到季明航的這句話以後,全都沒有了,直接就抽抽噎噎地哭起來。

  她邊哭,還不忘跟他交代:“我把季小航、託付給老陸了……他說,他會把他帶回家……”

  “嗯。我知道你能做好。”

  他用受傷的那只手虛環著她,把她抱得更近,輕聲地哄她:“你是怎麼過來的?騎著小電驢?我還不知道你會騎這個呢。”

  “我不會……”

  現在想起來自己橫衝直撞地混在車群裡的樣子,顧笙笙後怕的要死,她當時好像差一點就摔進推土機裡了。

  她哭得更厲害了:“我不會騎車……”

  騎車好可怕……

  “那我教你好不好,回家我就教你,你還有什麼不會的?自行車會騎嗎?游泳呢?我知道你最會做點心,以後我只吃你做的點心……”

  季明航鬆開她的手,輕聲說著,抬手給她抹著淚,手掌順著她的臉頰,慢慢滑到她的脖頸。

  他直起身,說話的聲音慢慢變小,最近消失在親吻裡。

  本來情緒很不穩定的顧笙笙,奇跡般地被安撫了。她收住眼淚,睜大眼睛,呆呆地低著頭被季明航親。

  等季明航放開她,她都還是呆呆的。過了好一會兒,才察覺出嘴唇的腫腫的,有點發麻。

  是獎勵嗎?

  他剛剛吮了好幾下,還咬了她一口……

  缺少睡眠的大腦一時反應不及,顧笙笙腦袋裡想的是別的,嘴裡卻把剛才沒來及說出口的話補了出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能總是哄我。”

  季明航圈住她,又把他往懷里拉了拉:“我哄你不好嗎?”

  “……”也挺好。

  季明航起身,要了鑰匙啟動小電驢:“上來,先去趟醫院。”

  “對!你的手!”

  顧笙笙趕緊打起精神。

  “我的手沒事……”

  季明航朝她的胳膊示了下意。

  顧笙笙順著他的目光低頭。

  ……

  !!!

  “我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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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9 01:56:37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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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在醫院門口灌了瓶咖啡,但等坐到等候室椅子上的時候,小公主還是迅速的昏迷了過去。而且方向找得特別准,一下就倒在了季明航的身上。

  季明航想起她在路上握著小拳頭、自言自語念叨的那些“我不困!”“不能睡!”,“噗”地就笑出了聲。

  他把她散下來的頭髮別到耳後,看著她緊緊抱住他胳膊的手,嘴角翹起來。

  抱得這麼緊,抽都抽不動……

  這可怎麼辦好?

  一點都不肯離開。

  粘人粘成這樣,跟個小尾巴似的。

  就像聽到他心裡的話,小尾巴蹭了蹭他胳膊,心滿意足地露出一個小酒窩。

  季明航碰了下她的酒窩,看了眼牆壁時鐘上的日期,像是想起了什麼,慢慢收起了笑。

  等了好一會兒,她的號碼才被叫到。

  迷迷瞪瞪地把胳膊包紮好,又督促他去把手也給包了,顧笙笙才伸著懶腰走出醫院。

  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感覺也沒有那麼困了。

  季明航也看出她有了精神。

  他問:“還困嗎?不困的話,要不要跟我去個地方?”

  難道是……

  約會?!

  顧笙笙用力點頭:“要!”

  但很快,顧笙笙就發現,他們去的方向是荒涼的郊區。

  過了一段時間,看到山腳下那個公墓的大門,她突然心有所感,神情變得莊重起來。

  她任他拉著手,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走上去。

  他沒有帶花,也沒有帶其他的東西,但很多東西,都被他裝在了心裡。

  這是顧笙笙第一次見到季明航的知己。

  黑白色的照片,裡面的人笑得很陽光、很溫暖,看到他的笑以後,就好像心口被熨過一樣,情不自禁想跟著他一起笑。

  沈哲。

  沈哲。

  她認真地默念了兩遍他的名字,剛想鞠躬,就看見季明航在墓碑前的石階旁坐下了。

  ……

  !!!

  這樣不行吧!

  她伸出手就要拉他起來。

  “沒事。我死了他來看我,估計也就是這副德行。”

  季明航看了眼他的照片,咧嘴一笑。

  “我倆以前的事,要不要聽?”

  顧笙笙乖乖地站到旁邊,從季明航和沈哲結伴放教導主任自行車輪胎開始聽起。

  “其實我們倆也不是結伴,就是都想放那個輪胎,結果撞到一起了。放完輪胎以後聊了聊,發現還挺有共同語言的,就這麼認識了。”

  從小到頭都是乖孩子的顧笙笙,實在想不到該怎麼誇他們。

  她只好點點頭:“嗯。”

  我知道了。

  繼續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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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19 01:56:56 |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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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顧笙笙就開始聽季明航講他和沈哲的故事。

  都是些很厲害的事情!

  他們會爬樹!直徑兩三米粗的老黃桷樹、20多米高的大桉樹……幾乎把學校所有的能爬的樹都爬了個遍!

  他們還會抓魚!B市周圍的河沒一條他們沒下過!

  季明航跟她說,他小時候那會兒,河裡的魚還很多,隨便紮個猛子下去,就能撈出點東西。他和沈哲的水性都好,膽子也大,小點的魚他們都看不上,專門挑大魚抓。

  顧笙笙看他比劃出來的“大魚”長度,手緊緊合在胸前,眼睛睜得大大的,佩服得不得了。

  他又接著說,等他們後來大了點,他們就開始到處探險。B市里所有有點神秘的地方,他們全都去過,那個廢舊公園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個戰利品。

  顧笙笙聽得全神貫注。

  他講到緊張的地方,她就緊張得屏住氣,他故意在關鍵的地方停一停,她就著急得不得了。

  把這些探險全講完,季明航活動了下腿,總結道:“然後,我們倆找到了真正感興趣的事,就沒再到處玩。”

  好帥!!!

  這些,全都是顧笙笙想都想不到的生活,就好像是另一個世界一樣。

  雖然每講完一段經歷,季明航都會加一句“最後被我爸逮回去揍一頓”做結尾,從他小學四年級跟沈哲認識起,到他剛說到的高二,他已經被他爸揍了不下20回。

  但是!

  就是好帥!

  她也好想爬樹抓魚,也好想半夜到荒地裡露天睡覺!

  她超級期待地問:“你們找的事情是什麼?”

  肯定也是很帥很刺激的事!

  季明航頓了頓,沒回答,而是問她:“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碰見我的時候,是在哪兒嗎?”

  顧笙笙搖頭。

  “真不記得了?”

  “不記得。”

  季明航一笑:“就是舊街。”

  “那房子是沈哲的,算是我倆的秘密據點。你住的那段時間,正好趕上他回老家,所以你沒見到他。”

  “舊街……哪兒?”

  顧笙笙一臉意外。

  季明航看著她笑,就是不告訴她。

  “到底在哪兒?到底在哪兒?”小公主興奮地跑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胳膊晃啊晃。

  竟然是舊街,她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

  季明航賣了好一會兒的關子,才懶懶地捏著脖子,很隨意地答道:“我家。”

  看小公主沒反應過來,他補充: “我現在住的,就是當時的房子。”

  ……

  誒?

  他現在住的?

  就是當時的房子?!!!

  在顧笙笙的記憶裡,那個房子很空曠。

  刷得雪白的牆,裡面只有一張床、一個舊電視、一架舊鋼琴。再就是一堆五花八門的雜物,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

  連個沙發都沒有。

  廁所是好的,用起來沒問題。

  廚房能不能用她不知道,因為季明航沒有開過火,他們吃的都是買的外面的飯。

  至於其他的,她就完全記不起來了。

  畢竟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季明航這個人身上 o(*////▽////*)q

  可就算她記得,現在站到他的家裡,恐怕也一點都找不到當年的痕跡。

  因為真的完全不一樣!

  小公主還在震驚中,季明航手邊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站起來,邊往外走,邊順手摸了把呆在原地的小公主的腦袋,嘴角翹得更高。

  顧笙笙下意識朝他離開的方向轉身。

  因為有點距離,她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在“嗯嗯”的敷衍,走回來的時候也是,對著手機扯嘴角,完全提不起勁。

  但一對上她的眼睛,他就像想到了什麼似的,目光一頓,微彎著嘴角笑了笑,然後把手機插回口袋,邊轉身邊輕拍了下她的額頭:“走。”

  “現在?”

  顧笙笙看看他,又看看沈哲的墓碑。先是彎腰對墓碑鞠了個躬,然後急急忙忙朝季明航跟了過去。

  路上,等紅燈的時候,季明航朝後仰了仰,問小公主:“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小公主很認真地想了想:“冥王星變成矮行星?”

  季明航:“是街慶。”

  “什麼?”小公主沒聽清,抱緊他,歪著身子往前靠。

  “街道、慶典。”

  街慶。

  這個詞,顧笙笙第一次聽到。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條街也會有節日。

  說起來,她雖然在舊街裡住了幾個月,但其實對它完全不瞭解。

  比如,這裡明明是很偏的地方,從來都沒見到有外人來,可樓的一層,卻幾乎都是店面。

  季明航的烤肉飯、老陸的五金店、還有印章店、古玩店、裁縫店、彈棉花店……

  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小電驢的電開始不足,所以季明航的車也騎得很慢。

  上坡路,小公主主動跳了下來,走得和他蹬地騎得一樣快。

  於是,他邊懶散散地蹬著車,邊跟她講:“我也是聽說的,那片街剛建成的時候,那一塊還屬於市中心,所以那條街在當時也是很有名的商業街,生意非常好。現在你看到的那些店,大多都是當年留下來的。”

  他停了一下:“我的不是。”

  顧笙笙沒理他補充的那句話,她還在想像他描述的場景。

  原來那條很舊很舊、看起來都被現代遺棄了的舊街,竟然是曾經的CBD!

  “因為生意好,所以每年的財神節,街道都會辦一場慶典,也不知道怎麼就延續下來了,到現在,一到財神節,慶典還是要辦。”

  “什麼樣的慶典?”

  好期待!

  “就是普通的慶典。所有人都出家門、放鞭放煙花、家裡做的菜都端出來互相送點、再開幾桌撲克麻將喝啤酒……”

  邊說著,季明航邊看小公主。

  果然,她勁頭十足,本來還很費勁地在上坡,現在突然就開始吭哧吭哧賣力爬。

  就知道她會喜歡。

  季明航也開始加速。

  街道慶典這種勞民傷財的事,他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前幾年都是堵著耳朵在家裡睡覺過的。

  今年也是,他壓根就不知道今天是街慶,還是老陸打電話找他借啤酒,他才想起來。

  不過,有件事他沒跟小公主說。今年的慶典,可能比往年的都要盛大。

  因為這次,也許就是舊街的最後一次慶典了。

  這片街實在是太舊了,舊的已經和城市脫軌、格格不入。

  而因為一直都有人住著,曾經的歷史價值也早就破壞殆盡,在那些規劃者的眼裡,這些樓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價值,甚至有些礙眼。

  年初的時候,一大堆的人來做過考察,然後這條街和隔壁街的連接就被斷開了。

  說是修路,但這樣的地方,如果不是打算進一步做點什麼,又有什麼值得別人出錢修路的?

  街裡人也覺察到,但都是些普通的老百姓,雖然不想搬,捨不得,但他們也知道,到最後肯定還是要妥協,拿一筆錢,或是接受一個新的房子,從此和紮根的地方告別。

  不過,這些就沒必要告訴小公主了。

  她只要開開心心地玩就好。

  ~

  回到平路,顧笙笙重新坐上季明航的小電驢,兩個人繼續朝舊街進發。

  聊著聊著,感覺沒過多久,就回到了街口。

  小電驢徹底沒了電,季明航下車,推著車和坐在車上的小公主。

  一晚不見,本來灰撲撲的舊街變得喜慶熱鬧,顧笙笙第一次見到那麼多人站在外面,人擠人得幾乎占滿了空地。

  她突然開始想,不知道這裡過年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肯定也是很熱鬧很熱鬧吧,就像電視裡那樣,放著鞭炮、貼著春聯,挨家挨戶走街串巷地說著“新年好”。

  她真的好想知道,那種“年”過起來,究竟是什麼感覺。

  她和他哥都還小的時候,每到過年,他哥就會偷偷地把藏著的線香花火拿出來,點燃遞給她玩。

  她其實很想要她曾經看到別的小孩玩的摔炮,那種用力丟到地上就“砰”地響起來的東西,在她看來才是過年的一種標誌。但他們不敢玩會弄出聲音的東西,就連燒線香花火都一直捂著嘴,生怕會被她媽發現,會被訓。

  後來,他哥年紀大了,不再受她媽的管束,每年過年在吃完那頓根本吃不下的年夜飯以後,就會帶她去院子裡,和她一起放幾串鞭。但也就只能規規矩矩地放鞭,她不敢尖叫,不敢亂跳,不敢做出那些“失禮”的舉動。

  再後來,他哥結婚了,一吃完飯就攜家帶口地往回走,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

  那個家太安靜了。雖然平日裡也很安靜,但是在那種日子,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煙花在天空中不停息地綻放,遠處還有鞭炮和雀躍的人聲,家裡的安靜就會讓人害怕。

  所以,在她哥沒有陪她的第一年,她回屋抱著枕頭哭了好久,越看外面的煙花越委屈。

  特別的委屈。

  她坐在車上,呆呆地望著季明航:“我可以放鞭嗎?”

  “可以啊,”季明航推著車,頭也不回地隨口說,“你要想放鞭,我去給你要,放幾掛都行。”

  “可以扔摔炮嗎?”

  “那個你得跟季小航要,他們手裡多得是,每年能從街頭丟到街尾。”

  季明航笑:“街裡沒有什麼大型煙花,但是那些小玩意,多得都放不完。除了摔炮,還有擦炮,沖天炮,點著了跟老鼠一樣滿地躥的,還有一種塑膠圓球,點著了裡面劈裡啪啦響、然後炸成兩半……好多我都叫不出名字,你自己去挑,到時候我陪你去放……”

  他正說著,小公主突然跳下車,一把從背後抱住他。

  他的手還握著車把,沒法轉身,只能朝後扭頭,問她:“怎麼了?”

  小公主頭頂著他的後背,使勁地搖頭,胳膊圈著他圈得特別用力。

  季明航逗她:“我要走了?”

  還作勢朝前邁了一步。

  小公主被他拖著往前蹭了一下,還是不放手,悶悶地貼著他的後背說:“我跟著你走……”

  季明航還真試了一下。他走一步,小公主就踉蹌地跟著也走了一步,搖搖晃晃的,像只剛學走路的小鴨子。

  他輕笑一聲,翹著嘴角放慢腳步,拖著賴皮的小鴨子一點一點往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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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4-27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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