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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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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梅貝兒 -【冷酷暴君的收服方法(妃常美好.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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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2 00:23:4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聽著裡頭傳來的叫聲,元鎮在產房外心急如焚,他素來不敬鬼神,此時此刻不禁要祈求上天垂憐,保佑他們母子均安。

  「啊……」趙晴聽從穩婆的指示,該用力時就用力,可是都過了大半天,寶寶還是不肯出來露臉。

  穩婆滿頭大汗地說:「娘娘先別用力,歇會兒再說……」

  「呼、呼……」她喘著氣,讓婢女幫自己擦汗。

  銀屏和金香頻頻問道:「娘娘沒事吧?」

  「我很好……這點痛不算什麼……」趙晴故作輕鬆地笑說。

  之後穩婆又把良醫副請進來,讓他利用針灸催生,希望能夠順利一點,也讓王妃少吃一點苦頭。

  果然,經過針灸之後,下一波陣痛又開始了。

  趙晴使出吃奶的力氣。「啊……」

  「娘娘再使點力!」穩婆叫道。

  她又哭又叫。「我已經使出全力了……」

  穩婆完全沒想到這胎會這般難纏。「還不行!再用力丨……」

  寶寶,你快點出來吧!媽媽快沒力氣了!趙晴在心裡喊道。

  「還沒生嗎?」元鎮沉不住氣地在外頭吼。

  從產房裡出來的良醫副吞嚥了下口水。「回千歲,頭一胎總是比較辛苦……」他只能硬著頭皮這麼回答。

  「啊……嗚……」趙晴的叫聲裡夾雜著啜泣,令人一顆心跟著七上八下。

  就這樣,從白天折騰到晚上,又從晚上折騰到白天,全部的人都累癱了,偏偏孩子就是不肯出來見人。

  「娘娘千萬要撐住……」穩婆擔憂地說。

  婢女們也在旁邊哭著。

  趙晴虛弱地問穩婆。「再這樣下去……是不是會有危險?」

  「民婦會盡力的……」

  「如果……真的不行的話,一定要先保住孩子。」趙晴拉著穩婆的手說。穩婆眼眶一熱。「不會的,娘娘……」

  「金香……」她喚來貼身婢女。「你出去跟千歲說……萬一真的沒辦法,就先保住孩子,我若死了……不許遷怒在任何人身上……更不許殺人……」

  金香痛哭。「娘娘不會有事的……」

  「快去!」趙晴虛弱地說。

  「是。」金香這才出去將這番話轉告給肅王。

  突然,砰的一聲,元鎮不顧男人不准進產房的禁忌,硬是闖了進來。

  「誰准你死的?」他咬牙切齒地吼道。

  趙晴虛弱地伸出手。「聽我說……」

  「你和孩子都不准死!」元鎮握住她伸來的手,惡狠狠地唯哮。「否則本藩殺光王府裡所有的人!本藩說到做到!」

  她流下淚來。「千歲……」

  「不許死!你聽到了沒有?」他聽似霸道的口氣隱隱帶著幾分懇求,讓趙晴的眼淚掉得更多。

  「好,我和孩子都不死……」趙晴哭著點頭,這時陣痛又來了。

  「啊……」

  穩婆連忙叫道:「娘娘使勁啊!」

  「啊……」她痛到大叫。

  元鎮握緊她的小手。「用力!」

  「我已經在用力了……」說到這兒,透過半瞇的眼縫,她居然看到萌萌的小正

  太突然出現,正對著自己嘻嘻笑,心裡感到疑惑之際,就見他奔向前來,鑽進自己的肚子裡,她頓時愣住,還沒反應過來,一陣更強烈的劇痛襲來,接著胎兒立刻咕溜地滑出產道。

  她喘了一大口氣,整個人都虛脫了。

  「生了!生了!」穩婆欣喜地叫道。

  嬰兒宏亮的哭聲旋即響遍整座后寢宮。

  「恭喜千歲,是個世子!」穩婆立刻報喜。

  「本藩有世子了!」元鎮激動地大喊。「王妃快看看咱們的兒子!」

  趙晴確定孩子平安出生後,再也支撐不住地昏了過去。

  「王妃怎麼了?」他著急地叫道。

  「娘娘只是累壞了,就讓她好好休息吧。」穩婆將哇哇大哭的世子交給等候在旁的嬤嬤清洗。「千歲還是先出去吧!」

  元鎮用手掌拂去趙晴額上的汗水,見她滿臉疲憊,眼底似乎還有液體凝聚著,不禁由衷地感謝她為自己生了個兒子。

  「千歲要不要抱一抱世子?」嬤嬤將襁褓中的嬰孩交給他。

  他小心翼翼地抱過去,力道之輕,生怕會弄傷兒子,接著他走出產房,才打算帶兒子到家廟叩謝祖宗保佑,卻見外頭烏雲密布,頓時下起嘩啦嘩啦的大雨。

  「下雨了!下雨了!」

  奴僕們站在雨中,歡天喜地地大喊。

  關中府已經好久不曾下過這麼大的雨,田地早就乾涸龜裂,河川也不見有水流動,百姓只能挖井取水過活。

  「下雨了?」元鎮站在簷廊下低喃。

  真的下雨了!

  嬰孩聽到巨大的雨聲,皴起紅通通的小臉,哭得好大聲。「哇——」

  「哈哈……這是天降甘霖,誰敢說本藩的兒子是災星……」他仰頭大笑,將兒子舉高至頭頂。「哈哈……這場雨下得好……下得太好了……」

  關中府的百姓也因為這場及時雨,全都開心得手舞足蹈,不管會不會淋濕,全都跑到屋外慶祝,一時之間歡聲雷動。

  沒過多久,常寧縣內的官員都陸續收到肅王府傳來的消息,世子終於出生,而且還帶來雨水,那些惡意中傷的謠言也就不攻自破。

  這場雨連下了足足半個月之久,奇蹟似的並沒有帶來災情,反而讓乾涸的田地和河川得到久違的滋潤,就算有一些房舍的屋頂破損,造成漏水的情況,大家還是甘之如飴。

  百姓們也開始讚揚肅王世子,說他的出生將會帶來莫大的福氣,不過幾天的工夫,已經傳遍關中府一帶。

  雖然趙晴沒有當過媽媽,但是從網路上得到的知識,已經足夠讓她知曉喝母奶的好處,所以她不肯另請奶娘,而是決定親自餵奶,甚至把小床擺在寢榻旁,讓她可以隨時照顧。

  她輕拍兒子的背,聽到小小的打嗝聲後,才讓寶寶躺在自己的臂彎裡。從出生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月,從寶寶還在肚子裡開始算起,母子倆也相處了好幾個月,有了深厚的感情,何況還一同經歷生產的痛苦,只是趙晴怎麼也沒想到,小正太竟會來投胎當自己的兒子。

  「原來你是等著來投胎,才會一直待在我身邊保護我……」趙晴心中的疑惑解開了。「你怎麼不早說呢?」

  寶寶睜著圓圓的眼睛,紅紅的嘴角微微上揚,像是在對她笑。

  「媽媽……不對,應該改口說母妃了,母妃會好好愛你、養你、教你,讓你在充滿愛的幸福環境中長大,將來成為一個對朝廷、對百姓有用的人。 」她對自己也對孩子許諾。

  這時,銀屏捧著一疊洗好曬乾的尿布進來。「娘娘可別太累了,還是讓奴婢們來照顧世子就好了。」

  「是啊,娘娘,讓奴婢們來就好。」金香跟在身後,手上端著良醫所剛煎好、用來調養身子的中藥。

  趙晴笑吟吟地說:「我一點都不累。」

  「奴婢也有弟弟妹妹,他們幾乎一整天都在睡,可從來沒見過像世子這樣,只有中午和晚上才會合眼,而且出生的第一天,眼睛就已經睜得好大,像是在聽大家說話似的。」銀屏忍不住伸手逗弄寶寶。

  金香也用力點頭。「世子除了剛出生那兩天哭過,之後就很少聽到了,就算肚子餓了也頂多叫個幾聲,真的又乖又聽話,一點都不像千歲。」

  「噓!小心別讓千歲聽見。」銀屏提醒。

  兩個婢女相視一笑。

  「王妃!」說人人到,元鎮推門進來,為的就是看看兒子。

  「見過千歲!」銀屏和金香立刻收起笑意,福身見禮。

  他逕自走到趙晴面前。「世子在睡覺嗎?」

  「沒有,正醒著呢。」她將兒子放進肅王的臂彎裡,好讓父子倆培養感情。

  見世子睜大眼睛盯著自己,一點都不怕生,元鎮愈看愈是歡喜。「該給他取個乳名……叫什麼好呢?」

  「乳名?」趙晴還以為會取個正式的名字。

  「宗室有宗室的規矩,對於請名、請婚相當嚴格,未經請準,只能直呼乳名,有的直到壯年都還未請到名字。」他嗤哼一聲。「不過本藩已經上奏朝廷了,就看父皇怎麼決定。」

  趙晴見他與皇上之間的父子關係依舊緊張,一時也想不出解決之道。

  「那就先幫世子取個乳名……對了,就叫犼兒!」趙晴突然想到小正太說過自己的名字,正好派上用場。

  她用手指在元鎮手掌心上寫下「犼」這個字。

  「犼兒?好,有氣勢!也夠霸氣!」他哈哈大笑。「在我朝的古老傳說中,犼是龍王的兒子,可以上傳天意、下達民情,後來被觀世音菩薩收服,成為坐騎……好!就叫犼兒……犼兒,我是父王。」

  「格格。」嬰兒發出笑聲。

  元鎮大為驚奇。「他笑了!」

  「看來他很喜歡。」趙晴這才明白「吼」這個字代表的意義,也想起錦姑曾經說過世子是觀世音菩薩派來的,看來不假。

  他將兒子抱得高高的。「你是父王的嫡長子,父王定會盡一切力量保護你,誰敢傷害你,父王絕對會殺了他們……」

  「嗚……」犼兒被他帶有殺氣的口吻嚇著,癟了癟嘴,似乎要哭出來了。趙晴馬上瞋瞪他一眼。「別在犼兒面前說這種話,動不動就把殺人掛在嘴邊,會在他的心裡造成陰影的。」

  「他是本藩的兒子,才沒有那麼脆弱。」這個女人愈來愈不怕他了,現在還敢瞪他,但元鎮不認為自己有錯,他不會讓犼兒承受和自己一樣的苦。

  趙晴抱過兒子拍哄。「難道千歲希望大家都怕犼兒?那種懼怕的表情,千歲還看得不夠多嗎?」

  這句話令元鎮不禁語塞。

  「我希望犼兒能得到百姓愛戴,所到之處都能受到歡迎,而他也能善待百姓,為百姓著想。」趙晴衷心地說。

  元鎮一臉不以為然。「百姓不過是些愚蠢迷信之徒,何必在乎他們怎麼想呢?他們的死活又與本藩何干?」

  「等犼兒會說話了,可要好好罵罵你父王,告訴他這麼說是不對的,身為皇室中人,有他們該盡的責任和義務,別忘了是百姓繳稅才能讓他們過著養尊處優的日子。」她正色地對兒子說道。

  而犼兒似乎聽得懂她的話,乖乖點頭。

  「千歲看到了嗎?」趙晴得意地問。

  他哼了哼。「他才多大,怎麼可能聽得懂?」

  「千歲別小看犼兒,他可是我生的。」這世上沒有偶然,只有必然。她突然又想起這句話,或許跟自己重生有很大的關聯,若是之前的那位王妃,這個孩子恐怕連出生的機會也沒有。
  見王妃一臉寵溺,元鎮的心頭又像是被羽毛搔了好幾下,兒子出生至今也有兩個月了,良醫所更是天天煎藥幫王妃調養身子,他已經不想再等了。

  「今晚本藩會過來,犼兒就交給其他人照顧。」

  趙晴一時還沒會意過來。「為什麼?」

  「咱們夫妻同房,犼兒就睡在旁邊總是不大好。」雖然他是不介意,但又擔心兒子哭了,他這個王妃不可能丟著不管,那就太掃興了。

  趙晴愣了好幾秒後才明白肅王的意思,整張臉蛋頓時像在冒煙似的,又紅又燙,喉嚨乾澀,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元鎮見她面如火燒,不禁失笑。「這有什麼好難為情的?」

  兩人不知同房過多少次,可沒見她臉紅過,他記得她只有露出恐懼、嫌惡的表情,不過那是以前,他相信現在已經不同了。

  「我、我才沒有……」趙晴差點咬到舌頭。

  見她臉蛋紅得像是快滲出血來,元鎮更是心癢難耐。「就這麼決定了!」說著,手掌往大腿一拍後就起身出去了。

  「唔……」趙晴發出呻吟。「這一天還是來了,犼兒,你說該怎麼辦?」犼兒張嘴打了個可愛的呵欠,閉上眼皮睡他的覺,並沒有理會母妃的煩惱,畢竟那種事他也不懂。

  而一旁的銀屏和金香則掩嘴偷笑。

  「娘娘,這可是好事。」

  「這就表示千歲真的很寵愛娘娘……」

  趙晴臉上的溫度更高了。「我也知道……」雖然他們連兒子都生了,不過這可是她真正的第一次,慌張失措也是在所難免。「你們說該怎麼做?」雖然她常逛PTT,但從來沒上過西斯版,這時候真希望有神人幫助。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反正交給千歲就好……」銀屏還沒嫁人,實在不好意思談論那檔子事。「之前那位王妃可是一點都不想讓千歲碰,甚至還吐了。」

  她沒想到之前的王妃反應會這麼激烈。「千歲一定很生氣吧?」

  金香苦笑了下。「她愈是不喜歡,千歲就愈喜歡來,苦的是咱們這些婢女,不只提心吊膽,王妃事後還會把氣出在咱們頭上。」

  「夫妻關係到這種地步,要維持下去也真的很難……」趙晴並不是討厭和肅王發生親密關係,只是一想到要突破那道關卡,就讓她好害羞。「反正早做晚做都是要做的,我豁出去了!」

  當晚酉時才過,嬤嬤就將世子抱走,好讓千歲與娘娘同房。

  趙晴垂下及腰的長發,身上只穿著白色內衫裙,她望著銅鏡中的自己,兩頰還泛著紅暈,光是想像待會兒要做的事,她就快羞死了。
  這時,門被推開了。

  「千歲!」婢女們的嗓音響起。

  元鎮冷冷地屏退她們。「不必伺候了!」

  「是。」趙晴聽到一陣腳步聲遠離,門又被關上了。

  她深吸了口氣,起身迎接。「千歲……」

  瞥見小床不在屋內,元鎮語帶戲龍,其中還有幾分吃味,因為他的王妃眼裡只有兒子。「本藩還以為你捨不得讓犼兒離開你身邊半步。」

  「犼兒在這兒,可能不大方便。」趙晴紅著臉回道。

  他伸臂將她攬進懷中,充滿佔有慾地說:「那麼今晚只准看著本藩,不許想他,只能想著本藩……」

  趙晴能感覺到身子微微顫抖,不過這並不是害怕,應該是……情慾,她初次體會到這兩個字帶來的感受,整個人都躁熱起來,連膝蓋都有些發軟,內心既期待又怕表現得不夠好。

  「好……」她的喉嚨有些乾。

  當元鎮那張俊美到罪惡的臉龐慢慢湊近,她本能地閉上眼皮,感覺到兩片溫熱的男性嘴唇開始啄吻自己的,趙晴努力放鬆全身肌肉,任由對方帶領和主導。他先是用舌頭輕畫過她的唇,上下摩擦、畫圈,趙晴覺得舒服,忍不住發出嬌吟,這無疑是給元鎮一記最大的鼓勵,這是他的王妃頭一次對他的吻有了反應。

  接下來,他的吻變得稍微粗暴了些,他輕咬著趙晴的雙唇,讓她在痛楚中也嚐到一陣酥麻……

  趙晴學著他的動作,生澀而具有誘惑力。

  知道她不討厭,甚至喜歡自己的吻,他的氣息開始變得濃濁,擁抱的力道也加重,讓柔軟的嬌軀貼緊自己剛硬的身軀。

  元鎮將舌頭滑入她的口中,推弄著舌尖,趙晴也模仿著,心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喇舌」?她常在網路上看到這個字眼,如今終於親自體會到了,這滋味如此美妙,她想不通為何會有人覺得厭惡?

  「你從來……不曾這麼做過……」元鎮氣息不穩地說。

  她嬌喘。「不曾做過什麼?」

  「像剛剛那樣親吻本藩,」元鎮用飽含慾望的雙眼看著他的王妃。「你從來不曾如此主動過……」

  趙晴打算一輩子隱瞞自己重生的身分,不然實在很難解釋清楚。

  「大概是因為過去聽說過太多有關千歲不好的傳聞,才會先入為主,但是真正了解之後,我才發現大家都誤解你了,那些災禍真的跟你無關……」

  「你真的這麼想?」他低啞地說。

  她用力點頭。「只要千歲試著改變自己,一定可以扭轉大家對你的印象。」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元鎮嘴硬地說。

  「千歲在乎的……」

  元鎮不想聽,直接用唇舌堵住她未完的話。

  舌與舌之間再度纏綿著。

  「唔……」趙晴嬌吟了聲,心想她應該會喜歡上和這個男人接吻的感覺,甚至還會上癮……為什麼他的技巧這麼好?他到底跟多少女人親過?不過這句話根本是白問的,看東、西三所裡頭住過多少妾室就知道了。

  趙晴才這麼想,就被推倒在寢榻上,雖然舌頭已經有點酸了,不過這個吻依舊沒有停止,柔軟的雙峰被健壯的男性胸膛壓住,沒有疼痛,反而興奮得連乳尖都敏感地挺立。

  元鎮一面吸吮著她的舌頭,一面脫去自己身上的袍服往床下扔,最後輪到她的,直到兩人都一絲不掛。

  趙晴活到十八歲,第一次看見男人的裸體,就算網路可以捜尋得到,趙晴還是不好意思去看那些照片。

  她不曉得男人的尺寸多大才算正常,但想到要把它放進自己的體內,就算忍痛功夫一流,也會有小小的擔憂和疑慮。

  「你要輕一點……」她的嗓音透著些許不安。

  元鎮埋首在她的胸口,聲音回應得有些模糊。

  接下來,趙晴只覺得胸部被又吸又啃又咬的,腰肢無意識地扭擺,像是閃躲,也像是在引誘,讓元鎮再也把持不住。

  待他將身軀往上提,再度吻上趙晴,結實的大腿已經撐開她的膝蓋,堅挺火熱的男器蓄勢待發。

  她只覺得有異物入侵的不適感,但並不會痛,鬆了口氣之餘,內壁的肌肉收縮著,將男器套得更牢,元鎮繃緊下顎,發出一聲低喘,似乎相當愉悅,他用盡最後一絲自製力,直到完全進入,才展開男人與女人最原始的律動。

  「啊……」趙晴不想叫出聲,但又難以自製。

  元鎮也跟著亢奮起來。

  一波波襲來的快感幾乎要淹沒趙晴,嬌軀也隨著下身時淺時深的衝撞而擺盪,看來小說中對於H的描述,真的遠遠不及親身體驗。

  當高潮來臨,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只記得要抓緊身上的男人,免得下一秒從高處墜落。

  感覺到趙晴體內的收縮,元鎮抽緊下顎,忍住噴發的衝動,又展開另一波攻勢,不想就這麼早結束。

  趙晴也隨之沉淪,她勾住他的頸項,獻上紅唇。

  到最後,她根本不記得做了幾輪,只記得自己處在半睡半醒的狀態中,不只想睡,腰也快斷了,不過壓在身上的男人還不肯罷手,吃了又吃,最後她不支睡著,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而縱慾過度的後果就是下不了床,全身的骨頭像是被拆掉又重新組合,怎樣都不對勁,一直拖到犼兒吵著要吃奶,趙晴才勉強起身,趕緊餵飽他,又把他交給婢女,才回去睡回籠覺。

  結果元鎮像是吃上癮似的,晚上又到后寢宮來了,自己這麼受寵,應該高興才對,可她卻嘴角抽搐,想笑又笑不出來。

  她很努力地奉陪,不過這次才戰到第二輪,她就已經棄械投降。

  能嫁給一個在床上這麼勇猛持久的丈夫是女人的幸福,不過她真的很希望肅王能夠節制,也體諒一下自己,偏偏這些話又說不出口,就怕會傷了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夫妻感情。

  連著幾個晚上下來,趙晴有些精神不濟,常常一面餵奶,一面打瞌睡,還沒等到元鎮進門,就已經睡到不醒人事。

  元鎮也知道自己需索無度,但就是控制不住,他希望可以抓住這份溫暖,不想讓它從手中溜走,才會想要藉著歡愛來證明自己還牢牢地掌握著。

  「要不要讓奴婢喚醒娘娘?」金香抖著聲音問。

  他瞥了下趙晴眼下的暗影,決定今晚就放過她吧。「不用了,讓她睡。」接著他伸手抱起躺在身側的世子。「犼兒還不困嗎?」

  犼兒睜著圓圓的大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父王真希望你皇爺爺願意見見你,甚至抱抱你……」他得不到的關愛,希望自己的嫡長子能夠得到。

  像是在回答父王的話,犼兒咿咿呀呀地說著話。

  「若是父王真有那個野心,定會將這個天下留給你。」下一任皇帝人選至今尚未決定,所有的皇子都有希望繼承大統,唯獨他例外,就因為是災星降世,假若真的當上大豐王朝的皇帝,天下將永無寧日,因此父皇絕不會將大位傳給自己。

  其實元鎮也不稀罕,所以先前才會恣意妄為,不在意殺人奪命,就是在等父皇的聖旨,看是要賜死自己還是革為庶人,可如今有了嫡長子,身為人父,他的想法似乎也在無形中有了改變。

  除了朝廷冊封的爵位以及宗祿之外,他還能為犼兒留下些什麼呢?

  趙晴趁著冷氣團還沒來報到,抱著兒子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嗒、嗒。」躺在她懷中的犼兒發出聲音。

  她低頭看著兒子,見他盯著天空看得目不轉睛,也跟著抬頭,不過除了雲朵之外,她什麼也沒看到。

  「犼兒看到什麼了?」趙晴好奇地問。

  犼兒舉起小小的右手比著天空。

  「你其實聽得懂母妃說的話對不對?」她真的有這種感覺。

  聞言,犼兒格格笑著。

  趙晴隨口亂猜。「該不會是看到觀世音菩薩吧?」

  「嗒、嗒。」犼兒彷彿在回答。

  「母妃說中了嗎?」她又看了看天空。「如果真是觀世音菩薩派你來投胎的,那我應該感謝她讓我有個這麼可愛的兒子。」

  他笑著揮舞兩隻小手。

  「娘娘,好像開始起風了,還是快進屋裡去吧。」金香可是盯得很緊,萬一世子受了風寒,她們也要跟著遭殃了。

  「也好。」趙晴走回屋內。

  金香倒了杯茶。「方才娘娘在跟世子說什麼?」

  「因為我想到錦姑曾說過,犼兒是觀世音菩薩派來的……」她伸手接過杯子,啜了口茶水。「就算他晚了半個月出生,不過一切都很平安,應該好好感謝祂。」

  「說到觀世音菩薩,聽說常寧縣境內就有一間觀音廟,只是……」金香有些難以啟齒。

  「這麼多年來,不知有多少百姓去求觀世音菩薩,認為之所以會鬧旱災,全都是千歲引起的,所以希望老天爺快點把千歲收走,可是千歲依然活得好好的,久而久之,大家覺得不靈驗,便不去拜了。」

  她泛起一抹苦笑。「看來百姓真的對他深惡痛絕,該怎麼做才能扭轉他在百姓心目中的負面印象呢?!」

  就在主僕閒聊之際,銀屏急急地進門了。「娘娘……」

  「什麼事?」趙晴問。

  銀屏手心按著胸口,喘著氣道:「皇上派人送聖旨來了……」

  「千歲這次該不會又把人殺了?」見婢女神色驚慌,她的臉色也變了。

  「沒有,這回沒殺。」銀屏連忙道。

  趙晴籲了口氣。「沒有就好。」

  「似乎是皇上已經幫世子取好名字,千歲才沒殺人,不過……」

  「不過什麼?你快說!」她催道。

  「聽說趙家也托這次前來的官員帶了口信給娘娘。」這才是銀屏最擔心的。

  「哪個趙家?」趙晴的腦子還沒轉過來。

  「就是娘娘的娘家。」

  她愣了好幾秒後才會意過來。「你是說原本那位王妃的娘家?」

  「沒錯。」銀屏點頭。

  金香也趕緊追問。「帶了什麼口信?」

  「聽說娘娘生了世子,娘娘的生母趙宜人……」見主子滿頭霧水,她又另外解釋命婦的封號是跟著丈夫的官銜高低而定,因為工部郎中是五品官,便冊封為「宜人」,趙晴總算弄懂了。

  「她打算來探望外孫,應該再過不久就會抵達……」銀屏頓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到時萬一她發現娘娘不是自己原本的那個女兒,那該怎麼辦才好?」

  「我對趙家的事完全不了解,對方一定會起疑的。」趙晴還以為路途遙遠,應該沒有機會遇到趙家的人才對。

  「就只有趙宜人獨自過來嗎?」金香又問。

  聞言,銀屏也暗惱沒問清楚就急著回來稟報。「按理說,趙宜人一個婦道人家,是不可能獨自出遠門……啊!以前曾聽李嬤嬤提起過,娘娘還有個大上九歲的同母兄長,要是他這回也跟來,那可就糟了。」

  「一個趙宜人就夠我頭疼了,再多來幾個不就馬上露出馬腳……乾脆就說那次意外把我的三魂七魄都嚇跑了,等到清醒之後,一些以前的事都忘了?」失憶雖是老哏,但很好用。

  「這個……」兩位婢女不大有把握。

  趙晴又問:「你們見過趙宜人嗎?」

  「她沒來過肅王府,奴婢自然沒見過。」金香回道。

  銀屏一臉扼腕地嘆道:「偏偏李嬤嬤已經死了,整個王府沒人知道趙家的事,娘娘可得小心應對。」

  趙晴不禁抱著腦袋。「這該怎麼辦?」

  原本還慶幸已經唬過肅王,沒有讓他起疑,夫妻倆的感情又有了進展,沒想到會遇上更大的難關,這下讓她一個頭兩個大。

  金香腦袋轉得快。「雖然娘娘不清楚趙家的事,不過只要把她的喜好、習慣以及說話方式記住,應該能暫時矇騙過去。」

  「咱們伺候了她兩年,對這些事都很清楚,娘娘一定要把咱們告訴你的話記牢,想辦法蒙混過關。」銀屏也說。

  還是這兩個婢女反應機靈。

  趙晴用力點頭。「我知道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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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2 00:24: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皇上親自為剛出生的皇孫賜名為「奕勳」,不過趙晴還是喜歡「犼兒」這個乳名,也習慣這麼叫。

  「犼兒喜歡皇爺爺幫你取的名字嗎?」當天傍晚,她問著咿咿呀呀說著話的兒子。

  犼兒睜著圓滾滾的大眼,說著大人聽不懂的話。

  「原本還以為父皇這回會無視本藩的請求,拖到犼兒長大要請婚了還不肯賜名。」元鎮多少有些意外。

  趙晴乘機說好話。「可見父皇還是有心的。」

  元鎮哼了哼,不置可否。

  「其實淑妃娘娘……我是說母妃的魂魄曾來找過我,就算死了,它還是想見千歲一面,可偏偏近不了身,也無法託夢,不得不來拜託我好好照顧你。」趙晴之所以拖到今天才說,就是在等適當的機會。

  元鎮俊臉一沉。「你不要替她說話,她恨不得沒有生下我這個兒子。」對生母的怨恨,他至今依舊耿耿於懷。

  「當年忍痛把才八歲的你送走,她心裡真的萬般不捨,但是為了皇上和百姓,又必須做個選擇,只好假裝不關心千歲……」

  「夠了!不要再說了!」元鎮斥道。「這事你別管!」

  趙晴見他執拗,看來母子和解的時機尚未到來,只得把話又吞回去。

  「好,這事我可以不管,不過趙宜……呃,我娘這趟到關中府來,不知會待上多久,也該想想要安排她住在哪裡。」

  「這事你來決定就好,你們母女已經許久不見,一定有很多話要說,住的地方近一點也方便。」他不甚在意地說。

  雖然她是巴不得這位趙宜人不要來,但對方想見女兒和外孫一面也是人之常情,她也不好阻攔。「多謝千歲。」

  「據說這次同行的還有你同胞所生的親兄長,他若跟你提起一些朝中政事,最好別放在心上。」元鎮話中意有所指。

  「什麼意思?」趙晴不解。

  元鎮瞥她一眼,這次朝廷派來的官員之所以沒有腦袋分家,其一是因為父皇為犼兒取名,開心之餘,便決定饒對方一命;其二也是想順道打聽一些朝廷裡的事,否則京里發生任何變故,自己肯定會被蒙在鼓裡,不過這些事當然是把劍架在對方脖子上,硬逼著他說出來,他才無意間得知趙家父子私下和六皇兄的生母德妃走得近,背後的意涵不言可喻。

  「總而言之,朝中之事不是你能過問的,別跟著摻和,也別被煽動了。」他沒有說太多,只是警告意味濃厚。

  趙晴頷了下首。「我知道了。」她現在要煩惱的可比這件事還要嚴重多了。

  「對了!有件事想請求千歲答應。」

  「說吧!」

  「這次我能夠平安生產,都是多虧了菩薩保佑,感謝祂將犼兒賜給咱們,我聽說縣內好像就有一間觀音廟,我想親自去上香答謝。」上輩子的她沒有宗教信仰,來到這里之後,自然也開始入境隨俗。

  他看著抓住自己母親手指、自顧自玩耍的兒子。「本藩陪你去!」

  「不用了,我帶幾個婢女坐轎子去就好。」有肅王跟在身邊,大家恐怕都會嚇跑,趙晴不想驚擾百姓。

  「……那就讓幾個士兵跟著去。」他做了最後的妥協。

  「好。」趙晴笑意晏晏地說。

  不過元鎮還是有些不大放心。「誰敢對你無禮,殺無赦!」

  「不要動不動就說要殺人,事情沒這麼嚴重。」她無奈地笑道。

  他哼了哼。「少羅嗦,就這麼辦。」

  「犼兒快說說你父王……」趙晴將兒子塞進他懷中。

  犼兒還真的煞有介事地對著元鎮說教起來。

  「臭小子,想教訓父王,還是等你會開口講話再說吧。」他將兒子抱高高,聽見犼兒發出格格的笑聲,也跟著咧開嘴角。

  趙晴和婢女們都笑了。

  「快叫父王!」元鎮高舉著兒子笑道。

  聽見犼兒發出「噗、噗」的聲音,他不禁哈哈大笑。

  誰又能想得到,眾人畏懼害怕的肅王也會笑得像個孩子似的,趙晴告訴自己不要心急,一步一步慢慢來,相信有朝一日會改變的。

  十日後——

  這天早上,雖然天氣很冷,趙晴還是懷著第一次出門旅行的興奮心情,踏出重重警衛的肅王府。

  只見八人大轎在六名士兵以及數名婢女的簇擁之下,浩浩蕩盪地前往觀音廟,趙晴坐在半封閉的轎子內,看不見外頭的景色,難免有些失望,想探頭偷看幾眼,馬上就被阻止了。

  而沿路的百姓一聽說轎內坐的是肅王妃,全都自動閃得遠遠的,就怕不小心得罪這位關中府第二號尊貴人物,更怕惹火肅王,替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走了好長一段路,距離目的地已經不遠了,被轎子晃到有些頭暈的趙晴突然聽到外頭響起士兵的斥喝,倏地警覺起來。

  「快點讓開!」士兵喝道。

  只見一名滿頭白髮的老翁攔住轎子,他已經活到八十歲了,活夠也活膩了,才會冒著被殺的危險,做出這個舉動。

  士兵又斥道。「這是做什麼?讓開!」

  趙晴不禁蹙起眉心,想到出門之前才交代過他們要低調,不要嚇到百姓,怎麼還兇巴巴地趕人?

  「發生什麼事了?」

  「有個老人家突然攔住轎子!」金香回道。

  也因為有這名老翁起了帶頭作用,有更多的百姓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少說也有四、五十人之多,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一下子就將肅王妃乘坐的八人大轎團團圍在中央。

  銀屏接著又說:「娘娘,有好多人圍著咱們……」

  幾個轎夫已經嚇得不得不先讓轎子落地,就算他們很想逃走,但四周都被包圍住,根本找不到空隙。

  擔心王妃出事,士兵們全都拔劍相向。

  「千歲有令,誰敢對王妃娘娘無禮,一律殺無赦!」一名士兵喊道。

  儘管百姓們都是赤手空拳,但是人多勢眾,不得不防。

  趙晴在轎內聽見這句話,警覺到事態嚴重,怎麼可能還坐得住,於是她掀開轎簾,朝外頭嚷道:「住手!不准傷害任何人!」

  銀屏和金香挨在轎門旁,嗓音透著慌亂。「娘娘別出來!」

  「如果我不出去,他們是不會讓開的……」雖然她也會怕,但一直躲在轎子裡也不是辦法,若是真有危險,更是無處可逃。「讓我問問看這些人想做什麼。」

  待趙晴站直身子,就見她今天身上穿著一襲交領右衽藍灰色襖裙,外頭罩著淺絛色披風,髻上只插了一支銀簪,沒有貴重飾物的妝點,也沒有張揚跋扈的貴氣,五官秀麗柔和,不見半絲氣焰。

  她看著圍繞在身邊的百姓,一時之間,竟驚愕到說不出話來,她在肅王府內住了好幾個月,奴才和婢女們雖是下人,可穿著打扮都比這些人要好,只見他們衣服破爛,有不少男人還打著赤腳,女人的頭上綁著布巾,臉上都沾了煤灰,有幾個孩子挨在大人身邊,衣服上也都是補丁,同樣都光著腳丫子,明明都住在常寧縣,卻像是生活在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這就是貴族與平民的差別。

  趙晴又不由得瞥向兩旁的房舍,看慣了雕樑畫棟、金碧輝煌的肅王府,如今再看看百姓們住的地方,簡直就像豪宅和貧民區。

  「你們……」因為內心受到很大的震撼,她試了兩次才發出聲音。「你們攔我的轎子,有什麼事嗎?」

  老翁率先朝她跪下。「娘娘……」

  「娘娘!」其他百姓也跟著照做。

  原本趙晴還以為是為了肅王的事,百姓們想要當面跟她抗議,就算扔石頭都有可能,她也都做好心理準備了,沒想到卻是向她下跪。

  「老人家你快起來,地上都是小石子,膝蓋會受傷的……」老年人的骨頭很脆弱,萬一不能走路就是她的罪過了。

  聽她說出這般體恤憐憫的話,老翁原本驚懼不安的心情頓時化為老淚縱橫。

  「娘娘要救救咱們……」

  這是關中府的百姓頭一次見到肅王妃,大家都以為像她這麼尊貴的身分,肯定眼高於頂、目中無人,甚至也可能像肅王那般蠻不講理,誰知見到本人又聽她說話後,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娘娘救救咱們……」

  「娘娘……」

  百姓們此起彼落地叫道。

  士兵們見百姓伸手要拉扯王妃的裙擺,馬上製止。

  「大膽!快點放手!」

  銀屏和金香等幾個婢女趕緊護著主子,不讓他們靠得太近,要是娘娘有個什麼損傷,她們的小命也跟著不保。

  「你們有話慢慢說,別急……」趙晴試著維持秩序,不讓場面失控。「老人家,還是你來說吧,不過你先起來,別跪著。」

  說著,她主動上前扶起對方,還拍了拍對方褲子上的塵土,讓老翁受寵若驚,等到其他人也都起身,這才娓娓道來。

  「娘娘,事情是這樣的……距離咱們最近的就這麼一口水井,這一帶的人家都是仰賴它過日子,誰知前幾天縣衙的人來說要把它封了……」

  她有些不解。「為何要把水井封了?」

  「縣衙的人不肯說,不過咱們大概也猜得出來,這場乾旱若再繼續下去,井水早晚會枯竭,那些官人和有錢有勢的大戶人家自然擔心到時無水可用,假如多封一口井,他們就能多用些時日……」

  老翁一面說著,一面嘆氣。「可若是沒有這口井,咱們就得走很遠的路到下一口井提水……小的這把年紀,根本走不動……」

  聽完,趙晴不禁恍然大悟,看來又是特權惹出來的禍,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階級之分。「縣衙上頭應該還有更高的大官,總會有人管吧?」

  「他們只會官官相護,根本不管百姓的死活……」

  「前陣子好不容易下了場雨,田裡總算可以栽種水稻、油菜和玉米,如果水井被封了,那些作物也活不久了……」

  「沒有這口井,真的很不方便……」

  聽他們這麼說,趙晴也不知道自己能幫什麼忙。「你們希望我怎麼做?」

  老翁懇求地道:「希望娘娘能請千歲出面,替咱們說情。」雖然希望渺茫,但他們實在找不到人可以幫忙。

  「好,等我回去之後就告知千歲這件事,不過結果我不敢保證。」趙晴不想讓他們高興得太早。

  「多謝娘娘……」眾人已然感激涕零。

  這時,有位婦人衝回家中,拿了東西又跑回來,從人群的後頭往前擠,總算來到趙晴跟前。

  「這是民婦親手縫的,想要送給世子……」她誠惶誠恐地遞上一雙小鞋。

  「世子出生那天,老天爺就下起大雨,讓田地有水可以耕作,世子可是咱們百姓的福星,會為大家帶來福氣……」

  趙晴臉上滑下三條黑線。「他只是個嬰兒,什麼都不會。」什麼災星、福星,都是靠人的嘴巴渲染出來的,根本沒有依據,肅王就是最大的受害者,也是最典型的人言可畏。

  「一定是的!這幾年來沒下過一場大雨,世子出生就連下了半個月,世子不是福星是什麼?!」婦人信誓旦旦地說。

  眾人也跟著附和。

  「希望世子讓老天爺再多下點雨……」

  「這麼一來,大家都不用為了水,連覺都睡不好……」

  「是啊是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真的相信肅王世子有通天的本事。

  趙晴心裡無奈,除了希望老天爺快點下雨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來破除迷信。

  「謝謝你縫的鞋,我收下了。」

  婦人聽王妃跟自己道謝,手腳都不知該怎麼擺。「娘娘不嫌棄就好。」

  「我還要去觀音廟,就先走一步了。」趙晴說完又回到轎內。

  原本圍在四周的百姓趕緊讓路。

  「讓娘娘的轎子過去!」

  「讓開!讓開!」

  轎夫再度抬起轎子,士兵則將劍收稍,眾人又往前頭不遠處的觀音廟而去。

  這間近乎荒廢的觀音廟,因為肅王妃的虔誠參拜,信徒慢慢地回籠,再度得到香火,也逐漸興旺。

  趙晴比預定時間晚了半個多時辰才返回肅王府,這趟出門真的累壞了,乘坐轎子都這麼辛苦,其他人更不用說,她回到后寢宮還得趕緊餵嗷嗷待哺的兒子吃奶,真是片刻不得歇息。

  突然,砰的一聲,有人怒氣沖沖地進門。

  見到肅王一臉兇暴的表情,手上還握著那把不知沾過多少鮮血的隨身寶劍,她馬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犼兒剛睡著,小聲一點。」

  他喉頭一窒,只得把音量降低。

  「聽說有人攔轎?」早知道就跟著去,看哪個不怕死的膽敢無禮!元鎮不禁殺氣騰騰地思忖。

  她回來的路上還叮嚀過那些士兵,千萬別把這事說出去,看來還是瞞不住,趙晴只好承認。「是有人攔轎,不過我沒事……」

  元鎮陰陰地吐出話。「肅王妃的轎子也敢攔,真是好大的膽子!」

  「千歲先坐下來聽我說……」她試著安撫。「他們也是走投無路,才不得不攔轎陳情,希望千歲能代為出面,不要怪他們。」

  「本藩為何要出面?」元鎮一臉悻悻然地坐下。「朝廷有朝廷的規矩,藩王列爵不治民,食祿不治事,縣衙既然要封水井,必有其道理,不是本藩能干預的。」

  趙晴蹙起眉心。「真連千歲也管不得?」

  「沒錯!」他也不想管。

  她苦口婆心地勸道:「水井是大家共同擁有的財產,不是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才能使用,這樣百姓太可憐了。」

  元鎮把頭撇開,不想聽她說教。

  見狀,趙晴深深嘆了口氣,低頭拍哄兒子,也不再說話。

  見她愁眉不展,只為那些百姓擔憂煩惱,元鎮有些看不下去。「百姓沒水喝,自然會去找水,整個常寧縣又不是只有一口井。」

  「我不是擔心百姓……」她又嘆了口氣,接著就看這個做父王的在不在乎兒子了。「而是怕犼兒會受到拖累。」

  元鎮眉頭攏了攏。「關犼兒什麼事?」

  「千歲有句話說的對,百姓不僅愚蠢,又很迷信,犼兒出生時,帶來半個月的雨水,百姓們口口聲聲說他是福星,還希望犼兒能求老天爺再降雨,萬一以後真的不再下雨,連水井都被封了,無水可用,不只田裡栽種的作物養不活,連人也會渴死,千歲想想看,他們會不會怪到犼兒身上?」

  元鎮低哼一聲。「本藩倒要看看誰敢怪犼兒?」

  「嘴巴長在那些百姓身上,千歲總不能全都殺了吧?」趙晴不忘偷偷觀察他的反應。

  「犼兒現在還小,聽不懂大人的話就算了,可他總會長大,到時一定很難過,明明不是他的錯,卻得擔起這個罪名,真是無辜又冤枉。」

  元鎮瞟了犼兒的睡臉一眼,想到自己所吃的苦,怎能也讓兒子受同樣的罪?

  看來他不能再裝聾作啞,不管也不行了!

  於是,元鎮立刻抄起寶劍,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外走。

  「來人!備馬!」

  聽他這麼一喊,趙晴連忙朝外頭嚷著。「千歲可別又殺人了!」

  「哼!」元鎮撇了撇唇,他愛殺誰就殺誰,沒人管得了。

  當黑雲身上披上了馬鞍,他就帶著水囊以及幾塊乾糧,騎上愛駒,一下子就將跟隨在後的士兵全都拋得遠遠的,就這麼直奔位在樂山縣的承宣布政使司,心想與其去威嚇一個小小的七品地方官也太沒意思,還不如直接找上布政使這個二品官來得有趣多了。

  黑云不愧是匹千里馬,不過半天的路程,元鎮便已經來到樂山縣境內,此時已經是半夜了,他直接闖進承宣布政使司,衙門上下全都因為這位不速之客而嚇得屁滾尿流,全跪了一地。

  得到屬下傳來的消息,布政使從小妾的床上摔下來,衣衫不整、連滾帶爬地趕到衙門來迎接,想不出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惹到這個煞星。

  「下官來遲……請千歲恕罪……請千歲饒命……」年近半百的布政使全身上下抖得都快散了,從門口跪爬到肅王跟前。

  元鎮一腳踢翻他,布政使滾了兩圈,又趕緊爬回來。

  「藩台……」

  「是、是。」布政使連聲應和。

  「好好管管你下頭那些人,居然打算把水井封了,想要獨占水源,你們跟百姓過不去,本藩就跟你們過不去,聽懂了嗎?」元鎮冷冷出聲。

  「千歲這、這話從何說起?」他根本沒聽過這種事。

  「從何說起?」元鎮由高往下睥睨著他,闐黑的鳳目閃著駭人的殺氣。「朝廷養你們這些廢物做什麼?不會派人去查嗎?」

  布政使不敢再多問半句,點頭如搗蒜地回道——

  「下官立刻派人去查!立刻去查! 」到底是哪個該死的混蛋,給他捅了這麼大的樓子?向來不在乎百姓死活的肅王又是何時開始關心了?

  「要是沒把事情辦妥,你的人頭就會像這樣……」只聽見唰的一聲,劍光一閃,布政使頭上的官帽立時被削去一半,上頭那半截掉落在地。

  「啊……」布政使嚇得當場尿失禁。

  元鎮哼了兩聲,轉頭走人,要不是王妃不准他殺人,他早就讓對方血濺三尺,人頭落地,如今這樣真是便宜他了。

  「大人!大人!」下屬全圍上來關心。

  只見布政使兩眼一翻,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就在幾天后,常寧縣縣令被摘了官,水井自然也不封了,當地百姓把此事歸功於肅王妃,只差沒幫她塑像膜拜。

  「……真的嗎?那些百姓可以用那口水井,不會被封了?」趙晴私下請長史派人出去打聽,就在今天有了結果。

  長史拱起手,恭謹地回道:「不只如此,百姓們還到處讚揚都是娘娘的功勞,他們才能保住這口井。」

  「他們錯了,這些全是千歲的功勞,千歲若不肯幫忙,我也沒轍。」她希望能夠慢慢改變百姓對肅王的負面觀感,即便是再小的事也都願意去做。

  「其實千歲的本性不像大家想的那麼壞,只是至親和世人對他太不公平,超過他所能負荷的,所以才會走向極端……」

  一個人從小到大在家庭和父母身上都得不到溫暖,個性自然會變得偏激、叛逆,她若不是有主治醫師和護士的循循善誘,說不定也會變成人球,沒人敢接手,成為醫院的麻煩人物。

  「我很了解這種心情,不過殺人還是不好,總希望千歲能改一改。」趙晴知道往後還會很辛苦,但既然遇上了,就盡力去試試看。

  連長史都不禁動容。「娘娘真的變了不少。」

  「呢?有嗎?」她乾笑地問。

  長史端詳了她一會兒。「對於面相,下官雖然只懂一些皮毛,可是仔細看娘娘的長相,已經跟過去有些不同,目光變得柔和,不再那麼尖銳,額頭與下巴也圓潤了些,同樣一張臉,卻不再是紅顏薄命相,彷彿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

  趙晴摸了摸額頭,又摸了摸下巴,有些心虛地笑了笑。「應該是吃太多,人變胖了,自然看起來比以前圓潤。」

  身邊的銀屏和金香也忙著附和。

  「無論如何,請娘娘多勸勸千歲,讓他收斂一下脾氣,別讓皇上頭疼。」長史心想這是好事,也沒有去追根究柢,只盼這種現象能夠持續下去。

  她頷首。「我盡力。」

  「下官告退。」

  待長史離去,趙晴著實捏了一把冷汗。「我還以為被發現了。」

  銀屏和金香也拍了拍胸口。

  「娘娘可要撐住,萬一到時趙宜人真的起了疑心,可別自亂陣腳,一下子全都招了,只要他們沒有證據,誰也不能說你不是。」銀屏再三叮嚀。

  金香也贊同。「要是娘娘承認自己不是原本的肅王妃,誰知道會掀起什麼樣的軒然大波,千歲又會做何感想?」

  「我明白。」她就算硬拗,也要想辦法拗過去。

  當夜晚到來,元鎮進房,婢女便將世子抱到其他廂房,免得打擾千歲和娘娘。

  「多謝千歲。」趙晴鄭重地福身。

  他挑了下眉毛。「謝什麼?」

  「謝千歲幫那些百姓解決問題,讓他們有水可用,不用再煩惱,一家人可以好好過日子。」她眉開眼笑地說。

  「哼!」元鎮佯作不悅地哼氣。「還以為是什麼事,原來是為了那些百姓,本藩只是不希望有人在背後說三道四,又把老天爺的過錯全都安在犼兒身上,否則他們是死是活、有沒有水可喝,都與本藩無關。」

  趙晴一臉笑吟吟。「就算只是為了犼兒,我也一樣很高興,等他懂事了,知道他的父王曾經為他做過這些事,一定會感到驕傲的。」

  「他會嗎?」他的表情放柔幾分。

  她用力點頭。「當然會了。」

  「那就不枉本藩特地跑了一趟承宣布政使司,把藩台嚇到尿褲子。」元鎮想到那景象,嗤笑道。

  「你是怎麼嚇人家的?」趙晴搗嘴笑問。

  元鎮撇了撇唇。「是他禁不起嚇,不關本藩的事。」

  「是,千歲說的是。」她一面笑,一面替他寬衣。

  他一把將趙晴攬在胸前,兩人四目相視,他沙啞地開口。「你是本藩的王妃,只要不背叛本藩,本藩這輩子都會待你好。」

  「我用這條性命發誓,絕不會背叛千歲。」這個男人心中的恐懼是這樣深,讓趙晴為之心疼。

  「不管你要什麼,只要你開口,本藩都會想辦法得到。」只要別離開我、別拋下我就好。元鎮在心中補上兩句。

  趙晴捧住他那張俊美到罪惡的臉龐。「我沒有太大的野心,只有一個小小的願望,那就是……」

  「就是什麼?」他眉眼之間的煞氣在不知不覺中淡去。

  她原本希望這個男人能多為百姓著想,成為一個仁德慈悲的藩王,不過趙晴又覺得太過矯情,自己並不是小說中的聖母女主角,凡事處處替別人著想,祈求世界和平,她不過是個普通女子,也存有私心,所做的一切無非都是為了自己、丈夫及孩子。

  「我的願望就是和千歲做一對恩愛的夫妻,再生幾個孩子,過著平凡幸福的生活,如此而已。」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這都是趙晴最大的心願。

  元鎮心情激盪,將她緊緊按在身上,貼近心口,終於得到願意接納自己且真心待他的女人。

  「好,本藩答應你!」她是屬於他一個人的,誰也不能搶去。

  「千歲可不能食言。」如今有了兒子,又喜歡上這個男人,趙晴捨不得拋下這裡的一切,她的心已經決定在這個大豐王朝落地生根。

  他吻上那張紅唇。「本藩絕不食言。」

  當兩人的唇舌交纏,彷彿也交換著誓言。

  【待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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