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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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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莫顏 -【江湖謠言之雙面嬌姑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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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12: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幾次商討的經驗讓她了解到,雖然四大護法武功高強,執行力也快,議事卻不著調,若她想為大家建立一個隱密的安身之地,自給自足,她就要有自己的幕僚為她出謀劃策。

  也回憶當初在村寨,邢覆雨要做一件事情時,便會召集幕僚到書房議事,聽取各人的意見。那些幕僚各有所長,說話也引經據典,頭頭是道,而邢覆雨要做的,便是判斷好壞和做決定。

  因為她那時是個小女娃,邢覆雨對她沒有防備,總是讓她待在身邊,任她自由走動,讓她得以窺見他是如何統馭這些手下為他鞍前馬後,輯躬盡瘁。

  有時,他坐在案桌前,她就會坐在他的大腿上,看著他翻閱各地探子送來的密件,然後撰寫命令。

  他的字剛勁有力,下筆從容而篤定,一看便知是長期待在上位之人,讓她偷學到不少。

  他常常忙到掌燈時刻,卻總不忘讓人做宵夜給她,他出門辦事,回來時也不忘買些有趣的小玩意兒給她玩,逗她開心。

  他以為她不識字,見她盯著那些秘密文件時,以為她好奇,便手把手教她練字,一邊寫還一邊解釋給她聽。

  「這是個女字,女字旁邊加個子,便是好;,女字旁邊加個良,便是娘,娘和子二字合在一起,就是娘子,是丈夫對妻予的稱呼。若女字旁邊加個家字,就是嫁,雪丫頭長大後,就要嫁人,嫁了人,就是娘子了。」當他溫柔地喚她雪丫頭,疼愛她、哄她時,她不自覺會依戀他給的寵愛……等等,她想到哪裡去了?她連忙搖頭把思緒甩開,她是要疆邢覆雨是怎麼駕馭那些幕僚的,可不是想念他。

  他對她很好沒錯,但他疼她、寵她,全因為當她是六歲的女娃兒,她還記得,在她恢復原樣打了他一掌之後,他看她的眼神充滿了震撼及憤怒,那才是他真正的態度。思及此,不知怎麼著,她竟會感到莫名的悵然。

  不行不行,巫依雪連忙收起心思,不讓自己再去想邢覆雨的事。她繼任谷主不滿一年,一切都還在學習當中,現在又遇上了滅門大事,以往有師父可以依靠,不懂的可以問師父,出了事有師父擔著,現在她只能靠自己,所以她必需盡快成長茁壯。

  隔日一早,用過早膳後,四大護法出門去執行任務,她也照常易了容,出門去城中晃晃。

  青湖城是一座很大的城池,她昨日去了城東,今日便打算去城南看看。

  城東多是店鋪,舉凡茶樓、酒樓,以及各種物品的買賣之地,若要做生意,選在城東最適合,而城南則多是民房大院,為百姓居住所在,出了南城門就是郊外,地方廣闊,她想去看看,找個適合的院子買下來。

  當她在街上四處觀望時,有一輛馬車從前頭駛來,那輛馬車精致而講究,一看便知是出自大戶人家,她也和其他百姓一樣,立刻退到路邊,讓馬車駛過,不過當馬車經過她身邊時,突然停了下來。

  車簾掀開,裡頭的人露出一張俊美的容顏,對她傾城一笑。

  「藍弟,可真巧啊,在這遇到你。」巫依雪心頭咯噔一聲,這聲音……是藺蒼悠!

  剛才她氏著頭,聽到有人喚藍弟時,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因為今日她又換了另一張男子相貌,就是為了防止被藺蒼悠認出來。

  「藍弟,我是藺大哥呀。」巫依雪感覺到路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瞬間頭皮發麻,一旁的中年大叔還推推她的肩。「小兄弟,人家喊你吶。」馬車就堵在路中間,不打算移開,顯然對方不等到她回應是不會死心的。

  巫依雪心中暗咒,也知道自己裝不下去了,只好抬起頭看向藺蒼悠,見他依然是昨日那張易容後的臉龐,也依然搖著他手中的桃花扇,露出風流瀟灑的笑容。

  「原來是藺公子。」她擠出笑容。

  「藍弟要去哪?上來吧,為兄載你一程。」她本想拒絕,可是一想到以藺蒼悠的能耐,他若真的想把她怎麼樣,她是逃不了的,而且她想知道這家伙是怎麼認出她的。

  於是她不再客氣,撩袍上了馬車,在他對面坐下來,接著馬車駛動,被堵主的街道又恢復了通暢。

  她盯著藺蒼悠臉上的易容,含笑問道:「藺公子是見不得人嗎?還是怕被債主討債?」藺蒼悠聽了悶笑,對她的嘲諷完全不以為意。

  「藍弟有所不知,太受姑娘家歡迎也是很苦惱的,我這是不得已,必須低調呀。」巫依雪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這人臉皮也夠厚的,拐個彎贊自己太英俊,早知道她就不問了。

  她打量馬車內部,車內十分寬敞,干淨而講究,還附有茶幾和茶具,車邊也做了幾櫃,可以擺放物品,十分享受。

  「你是如何看出來的?」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

  藺蒼悠笑得神秘。「你化成了灰,我都認得。」這話若是讓其他姑娘聽了,肯定會心花怒放,但巫依雪可不是一般的姑娘。

  她的語氣冷了下來。「藺公子到底有什麼目的?不要賣關子。」

  「藍弟莫惱,藺某只是……自從見到藍弟後,我發現自己竟一直忘不了你。」巫依雪聽了不禁傻眼,驚恐地瞪著他。不會吧?難道這家伙竟是斷袖?

  「承蒙藺公子瞧得起,可惜小弟我沒這個癖好。」她趕忙直接拒絕。

  「藍弟好生殘忍。」藺蒼悠一臉失望,眼神有些哀傷。

  「不說明白,給人留著希望才最殘忍,長痛不如短痛,我這是為你好。」藺蒼悠低下頭,把玩著手中的玉骨桃花扇,低垂的睫毛如扇。

  「可我心系藍弟,第一次見到藍弟時,便難以忘懷。唉,怎麼辦呢?」你問我,我怎麼知道?巫依雪覺得頭大,眼皮猛跳,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這事不對勁,直覺告訴她,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你讓我想想,我改日給你答復。」她低下頭,故作猶豫,同時感覺到藺蒼悠正抬頭盯著她。

  「改日是什麼時候?」

  「三日後。」她隨意說了個天數,心想回去得問問巫嵐,她的易容術是怎麼被瞧出破綻的?

  這事太詭異了。

  藺蒼悠輕聲嘆息,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巫依雪當他是同意了,便說道:「把馬車停下吧,我還有事。」

  「藍弟想去哪,我送你一程。」

  「不必了,快停下,不然我跳車了。」她堅持。

  藺蒼悠卻是勾唇一笑。「若我說不呢?」巫依雪沉下臉,不等他開口,她就要去掀車簾跳下去,不過她才一有動作,坐在對面的藺蒼悠也動了。他出手去抓她,她正想回擊,卻赫然發現自己使不上力氣,手臂被他一抓,人就入了他懷裡。

  「你對我做了什麼?」她心生懼意,感到全身一軟,使不出力氣來。

  「別擔心,只是軟骨香罷了,不傷身的。」他輕笑安撫,嗓音依然溫柔,好似痴情人。

  她心頭一驚。焚香?她沒聞到呀,這時她瞧見桌幾上的茶杯,熱茶正冒著熱氣,立刻恍然大悟——原來是茶!

  藺蒼悠一手摟著她,將她箝制在他的腿上,另一手摸向她的臉,撕下她的易容面具,接著又拿起布巾沾了水,輕輕在她臉上擦拭。

  巫依雪心頭震驚,原來打從一開始藺蒼悠就懷疑她了,卻不急著揭穿她,而是一步一步來,才會讓她今日輕易著了他的道。

  將她臉上的易容妝卸去後,藺蒼悠瞧了好一會兒,眸中有著驚訝,唇邊的笑容卻逐漸擴大。

  「果然是你,巫依雪。」在閻羅崖初見她時,他的確被她的美貌所驚艷,不過她說話時的性子,才是讓他印像深刻的原因。

  之後在城中遇見她,雖只是一瞥,他卻覺得她眼熟,而他心思縝密,一旦起疑,必會查出真相,最高明的易容術不只是改變外貌,連同說話的樣子和語氣也必須一起改變,行為要符合所扮的角色。一般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是練到像藺蒼悠這樣六識敏銳的高手,一個小細節都能引起他的懷疑。

  巫依雪雖然心頭吃驚不已,但她更想知道他是如何起疑的?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她又問了一次,顯然是心有不甘。

  藺蒼悠笑道:「第一次偶遇,你向我騙了一百五十兩銀子時。」

  「大不了我還你,還有,是一百兩,五十兩是你自己多給的,不算。」藺蒼悠身子忍不住顫抖,悶聲而笑,這時候還能說笑,這女人真的太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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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12: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那銀票上頭,撒了追蹤香。」這才是他要給的答案。

  巫依雪瞪大眼,心中又是恍悟又是懊悔,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銀子不能亂貪呀,詐騙不成,被倒被詐騙。

  「你很聰明,利用我七弟的事來瞞騙我,我的確相信了,但我這人做事習慣留個心眼,把銀票給你的同時,我也撒了追蹤香,所以不管你易容成什麼樣子我都幫得。那銀票你還帶在身上對吧?」巫依雪眼角抖了抖,他還真說對了。

  「你就算沒帶銀票在身上,也沾染了那香氣,那是我藺家獨門的香術,外人是聞不出,也不易察覺的。」這追蹤香自有他藺家的獨門追蹤法。

  見她咬著唇,一副心有不甘的模樣,藺蒼悠笑意更深了。其實他沒告訴她的是,那一日當她落崖時,他唏噓不已,甚為遺憾,如今知道她還活著,他甚是欣慰哪,而現在,她終於落入自己手中了。

  他這人不喜歡貿然出手,一旦出手,便要成功。

  「你要殺我?」大事未成,她竟要成為刀下亡魂了,她不甘心。

  「殺你?不,怎麼會呢,世人雖說你是妖女,但我知道你不是。」也抬眼看他,面露疑惑。他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打算殺她?

  「你才十六歲,沒出過江湖,當谷主不過幾個月罷了,這江湖上,比你壞的惡人還多了去,我不會善惡不分的。」巫依雪很想用力點頭,總算有個明是非的,看來這姓藺的還不賴嘛,知道她的委屈,但是她身子軟得連點頭都沒辦法。

  「既然你知道,為何還要抓我?」她疑惑地問道。

  藺蒼悠不答,反而讓笑道:「你的易容術比上次進步多了,不過還是瞞不過本公子的法眼。」他說話時,手指還輕點她的鼻尖,這曖昧的舉止惹得她很不滿,怒瞪著他。

  「別動手動腳的。」她嫌棄道。

  呵,這丫頭脾氣不小呢,他不以為意,反倒將她摟得更緊了,嘴裡對車夫命令——「回府去。」



  藺蒼悠將巫依雪帶回府裡,將她抱進屋中,而當他這麼做時,四周的手下都看在眼中,卻沒人覺得驚訝,仿佛沒見到似的。

  此時巫依雪只覺得全身無力,動彈不得,她功夫本就只剩不到一成,這下子中了那不知名的茶香,連自個兒逼毒的功夫都沒有。

  她不禁暗自後悔,她當初應該要努力練武的。

  由於她此時穿的還是男子的衣袍,梳的是男人髻,因此進屋後,藺蒼悠便命令四名婢女先為她梳洗更衣。

  巫依雪動不了,只能任由四名婢女卸下她的衣衫,她心裡頭生氣,這已經是她第三次被人扒衣服了!

  婢女將她扶進浴房,她見到浴池水上漂著一堆花瓣,更不高興了。

  「我不要花瓣。」她抗議,她最討厭身上一堆花香了。

  萬花谷最不缺的就是花,每年到了春季,百花齊放,那香味濃郁得讓她直打噴嘻,看到都怕,而且花香會招來蜜蜂,嗡噏噏地很擾人,所以谷中就只有她住的院子裡不種花,只種樹和草。

  但婢女並沒有把花瓣撤去,因為她們是奉公子之命,只聽公子的,所以她的抗議無效。

  沐浴後,婢女們幫巫依雪換上准備好的衣裳,將她的頭發梳理成姑娘的發式,從頭到腳打理得干干淨淨。

  巫依雪已經許久沒做姑娘打扮,也好久沒穿這麼漂亮的衣裳了,從婢女們驚艷的目光中,她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十分好看,她不禁愁了,要是藺蒼悠看到她,見色起意怎麼辦?

  當藺蒼悠進屋時,見到的便是西施顰眉的大美人。美人如仙,出塵不染,可是那張眉頭緊擰又怒瞪的小臉,總讓人忍不住莞爾失笑。

  他俊美之名滿天下,還沒遇過一個姑娘家會對他擺臭臉,不過他對她本就有好感,自是覺得她生氣的樣子也無損她的美,反而別有一番韻味。

  藺蒼悠微笑向她走去,將折扇置在她的下顎,將她的臉輕輕抬起來,恣意欣賞。

  這雙黑白分明的美眸,瞪人時特別湛亮,那緊擰的眉頭還帶著嫌棄呢!不過被她嫌棄,他卻不生氣,反倒感到好笑。

  這樣的女子,豈會是妖女?受制於他,卻連乘機對他逢迎獻媚都不懂。

  他坐到她身旁,將她摟抱過來,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這時候你該乘機想想怎麼討好我,而不是對我橫眉豎眼的。」

  「先把我身上的鬼藥解了,我再考慮討好你。」他被這話逗笑了,笑完後又道:「你的功夫怎麼變差了?連這種軟骨香都解不了?」他說話時也順道握住她的脈門,欲探她的功力,發現她丹田內虛,難道是落崖時受了傷?看來他安排四名武功高強的婢女在她身邊守著,是多此一舉了。

  「你掉下懸崖怎麼沒死?」他又問。

  「就是因為掉下懸崖,花了太多功夫救自己,所以功力才變少的。」

  「的確,掉下萬丈深崖卻能活著,可見功力非凡,這點倒是讓藺某十分佩服。」她本是隨口胡謅,想不到他卻信了?那她再繼續胡謅看看。

  「你最好盡快放了我,不然等我的人馬尋來,你藺大俠武功高不怕,但你藺家卻會遭殃。」藺蒼悠邊嘆氣邊搖頭。「傻丫頭,我本可早點抓你,卻按兵不動,就是要先派人暗中查探,我派出去的人說你身邊只有四位手下,我想應該就是那四位護法吧,除了他們四人,再無其他人了。」巫依雪陰沉地笑了。「你確定嗎?到時可別怪我沒有先警告你喔。」就算她只有四名手下,也不能傻傻地承認。師父說過,身為谷主,不論何時何地都要保持高深莫測,永遠別讓對手知道你在想什麼,就算裝神弄鬼也要堅持下去。

  果然,藺蒼悠收起笑容,有些狐疑,似是不確定,但隨即又抿出微笑,伸手摸向她的臉蛋。

  巫依雪神色一僵,他想干什麼?

  「依雪,嫁我可好?」什麼?她瞪大眼,他怎會突然跟她談婚嫁之事?他在打什麼主意?

  「跟你說個心底話,我挺中意你,你若肯嫁我,我願助你復興萬花谷。」巫依雪直直地盯著他,倘若藺蒼悠想用美男計,那麼他這個秋波可傳送失敗了,因為她自幼一起練武的伙伴,男的俊、女的美,只因師父收徒弟向來愛收長得漂亮的,其次就是師父要他們習慣美貌,因為美貌就像毒藥一樣,每天吃一點毒藥,久了就能百毒不侵。

  她回憶著師父在告訴她武林各大門派和高手的消息時,給藺蒼悠的評語——人不可貌相,此人貌比潘安,卻心如狡狐。

  巫依雪兀自沉思著,大概是她沉默太久,藺蒼悠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在對牛彈琴,無處著手。這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姑娘罷了,他不信自己拿捏不了她,於是他決定給她一些誘因。

  「你難道不想復興萬花谷?」此話一出,果然見她目光亮了下。

  「你有何目的?」她問。

  就知道她有興趣。他笑道:「我這麼說吧,你可知各大門派為何突然聯合起來進攻萬花谷?」

  「知道,打著鏟除邪教的旗子來光明正大地欺負人。」她說得太直白,讓藺蒼悠臉上的微笑差點繃不住,有些啼笑皆非,不得不說,這丫頭看似天真,但說的話卻是挺有見地的。

  「其實你說的也對,若真要鏟除邪教,何須等到今日才發難,各大門派聯合攻山,的確另有目的,萬花谷之所以遭到攻擊,是因為鬼谷山中藏了寶藏。」寶藏?巫依雪楞住,她直覺藺蒼悠並不是在說笑,而是在告訴她一件事實,一個武林中的大秘密。她神情變得嚴肅,很認真地聽著。

  藺蒼悠見她一雙漂亮靈動的美眸睜得更大,那好奇的模樣莫名地搔得他心癢,本來還想賣個關子逗逗她,但在她如此期待的眼神下,他便大方地直接告訴她一個驚人的秘密。

  「萬花谷所在的那座山,其實是一座鐵礦山。」巫依雪的確震驚了,她不敢置信地瞪著他。萬花谷有鐵礦?她從來沒聽過,師父也不曾告訴過她。

  自古以來,鐵礦就是歷朝歷代重要的命脈和財源,因為鐵器可是制造兵器的材料,小自民間、各門各派,大至朝廷軍隊,都需要鐵器,只要掌握了鐵礦的生產,就等於掌握了制造兵器的源頭。

  只是鐵器的主要買賣一直都是由朝廷掌控,因此民間私人的鐵器營運,才會成為大戶人家和各大門派爭相奪取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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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13: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這就是各大門派聯合起來攻打萬花谷的原因?無怪乎有朝廷人馬介入,恐怕這個秘密連師父也不知道。

  藺蒼悠看她擰緊秀眉,陷入沉思,那表情豐富而迷人,他徑自欣賞著,也不打擾她。

  過了好一會兒,巫依雪嘆了口氣。「萬花谷是懷璧其罪呀……」

  「不錯,你我聯姻之後,我便傾盡家族和江湖所有人脈及力量,與各大門派談條件,一來保住萬花谷,不再受各門派的追殺,二來咱們兩大人馬結合,亦可壯大勢力,豈不兩全其美。」巫依雪不禁狐疑地問道:「娶一個妖女,你不怕一世英名盡毀?」藺蒼悠笑了。「我說過,你一個初出江湖的女子,沒做過壞事,哪是妖女?不過是江湖謠傳罷了,我有辦法將你的名聲扳正。」

  「朝廷呢?你不怕?」連皇上也要抓她呢,她不信他能對付朝廷,那可是皇權,不是門派。

  「放心,我在朝廷裡有人脈。」他笑得一臉神秘。

  巫依雪恍然大悟,原來他連朝廷的人都搭上了,難怪會如此胸有成足。她仔細思忖,現在她處在不利的地位,不適合拒絕他,卻也不能答應,只好先拖著。

  她借故思考了下,然後語帶猶豫地說:「我需要時間考慮考慮。」果然,她這麼一說,他目光就亮了。

  「行。」她想了想又說:「我一個人決定不行,還得跟谷中的人商量商量。」

  「可,他們在哪?我立即邀他們前來一敘。」

  「他們對你們有戒心,不會來的,我去找他們,再給你消息。」藺蒼悠本來要答應,不過話到嘴邊便停住了,他看著她,突然了悟地笑了。

  「不妥,這事只要你答應便成,其他商量的事,我來辦。」哼!狡猾!

  巫依雪心下暗罵,姓藺的沒上當,不肯放她走,她此計使不成,很不高興。

  「你若有誠意,就放了我,軟禁我不放,還談什麼聯姻?要我如何相信你?我的谷民又如何相信你們的人?」見她生氣,他笑著輕聲哄道:「依雪莫怪我,不是我不放你走,而是我既有這心思,別人亦有。若是你落到他人手上,你該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般君子,江湖險惡,為了達到目的,很多人會不擇手段得到你,你難道願意落到那些人手上?我這也是為了保護你。」巫依雪依然眉頭緊蹙,一副不甘心的模樣,既不答應,也不回應他。

  藺蒼悠失笑,他本是想哄她答應,見她生悶氣,反倒想討好她,說話的語氣不自覺多了些寵溺。

  「你仔細想想,就知道我說的話不假,我不逼你,不過為了你好,也為了你的谷民好,你得盡快做決定。」她垂下眼簾不說話,幸好藺蒼悠為了表現君子風度,大概也是為了討好她,所以沒再逼她,讓她松了口氣。

  既然這事談不成,她便來談第二件事。

  「你不放了我,但總該讓我活動吧?我現在像個木偶一樣不能動,很不高興。」藺蒼悠點點頭。「這個當然行。」他拿出一罐瓶子,放在她鼻下讓她聞,不一會兒,她便能動了。

  她立刻從藺蒼悠的腿上站起來,走到離他四、五步遠的地方,捏捏自己的手腕,活動一下筋骨。

  唉,四肢不能活動,像個木偶般任人宰割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藺蒼悠見她一恢復自由,便立刻迫不及待地離開他,還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著實令他好氣又好笑,也很不是滋味。

  在他懷裡感覺就這麼不好嗎?瞧她一副嫌棄樣,他就不信憑自己的條件還不能讓她動心,不過這事不急,急了反而沒意思,他相信只要她在自己手上,遲早會答應的。

  待藺蒼悠走了之後,巫依雪開始在屋內踱步思考。

  她沒回去客棧,四大護法肯定急壞了,不過擅長追蹤的巫姜一定會找到她,她只要想辦法給巫姜一點消息就行了。

  幸好這事情不難,藺蒼悠既然想討好她,自不會為難她。他待她如上賓,吃穿用度都給她最好的,還吩咐府中所有人不可刁難她,要好好服侍她。只是她在府中可以任意走動,卻不能走出藺府。

  她想到藺蒼悠試探過她的功力,知道她現在功力大失,對她放松了戒心,她剛好可以利用這一點。

  她觀察過,所有關於她的事,全都必須由服侍她的四位婢女經手,絕不假手他人,這一定也是藺蒼悠的命令。

  「這東湖城裡,哪裡的荷花糕最有名?」她問向四名負責服侍她的婢女。

  「巫姑娘想吃荷花糕?」回答她的婢女叫詩兒。

  「是啊,可買得到?」她問。

  另一名婢女詞兒說道:「姑娘問對了,此時正是東湖城荷花盛開的季節,這荷花糕可是東湖城的名產,其中最有名的就數城西的羅大娘糕餅鋪了。」巫依雪目光大亮,一臉心動地催促。「那去幫我買兩個回來吃吃看吧。」

  「好的,奴婢這就去幫姑娘買回來。」詩兒說道。

  「好,你快去,我現在就想吃。」能讓姑娘開心,她們自然樂於去做,公子交代了,只要她們侍候姑娘開心,就有重賞,詩兒立刻動身出門。

  詩兒才剛踏出院子,正好遇上前來的藺蒼悠,她見到公子,立即上前福身拜見。

  「公子。」

  「去哪?」

  「巫姑娘想吃荷花糕,奴婢去幫她買回來。」

  「喔?既如此,去吧。」

  「是,公子。」藺蒼悠原本要進屋,臨時想起什麼,又叫住詩兒。

  「慢著。」

  「公子有何吩咐?」詩兒又忙折回來請示。

  「她除了說要吃荷花糕,還有沒有說別的?」詩兒明白公子的意思,立刻回稟。「巫姑娘說想吃荷花糕,詞兒聽了便建議她嘗嘗城西羅大娘糕餅鋪的荷花糕,姑娘這才遣奴婢去買。」話裡的意思很明白,巫姑娘只說要吃荷花糕,而地點是詞兒建議的,若是巫姑娘自己提出買荷花糕的地點,那就有得懷疑了。

  藺蒼悠行事縝密,容不得出一點差錯,每日都要四名婢女將巫依雪的一言一行向他稟報,聽詩兒這話,似乎沒什麼疑點,便點頭讓她去了。

  他進了屋,三名婢女見到他,忙上前福身見禮。

  藺蒼悠手一揮,三名婢女便識趣的退下,他來到巫依雪身邊,見她正在案前作畫。

  自從把她軟禁在府裡,她不哭不鬧,有吃就吃、有喝就喝,睡也睡得好,平日不是看書就是畫畫。

  她作畫也逗趣,不是畫在紙上,而是喜歡畫在別的地方,前天她畫在手帕上,昨日畫在葫蘆上,今日則在扇面上作畫。

  「喜歡畫畫?」他問。

  「打發時間嘍。」她說得漫不經心,目光卻專注在作畫上,一筆一勾勒,畫得極其專注。

  藺蒼悠也不急,在一旁等著。

  這是一幅花鳥圖,畫好後,她滿意地欣賞自己的畫工,為了讓墨汁快點干,還輕輕吹了吹,接著放到一旁晾干,而後站起身,改坐到另一邊的軟榻上,拿起一本書來看。

  藺蒼悠也跟著她坐到榻旁,低頭問道:「已經過了五日,考慮得怎麼樣了?」

  「我必須和谷中長老們商談。」她還是那句話,沒看他,目光放在書上。

  「我不能放你出去。」他也還是那句話。

  「那我也無法回答你。」她正要翻開下一頁,握著書冊的手卻被一只大掌按住,惹得她轉頭看他,秀眉微擰,想把手抽出來,卻被他握得更緊。

  他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柔荑,把臉移近,在她耳旁低聲道:「嫁給我,我不但能護著你,也能護你的谷民,你又何必這麼固執呢?」她不言語,只是倔強地看著他,他也看著她,兩人就這麼對望著。

  很少有女人禁得起他的凝視,這女子卻固執得與他四目對峙,甚至目光冰冷,帶著不服輸的挑釁。

  瞧見她眼中的冷淡,藺蒼悠也收起了笑,眸光轉深,如同獵人盯著獵物一般的銳利,他把臉移近,就快碰上她的唇。

  這距離太危險,巫依雪立刻投降,低下頭,逃開他那熾人的逼視。

  「你說過不會勉強我,會等我願意的時候。」她的語氣帶著委屈。

  藺蒼悠停住,兩人的氣息止於方寸之間,只稍再往前,便能吻上她的唇。他一方面滿意於她的服輸,一方面又遺憾她若是堅持下去多好,那麼他就能嘗嘗她的味道——如果他想要,她是無法抵抗的,可是他的驕傲不允許他用威逼的方式得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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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13: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他安慰自己,有點難度才能增添情趣,更何況他什麼姑娘沒見過,巫依雪在他眼中,是個有點小固執,卻對男女情事很生嫩的女子,他會慢慢地收服她。

  親不到佳人,親親手也好,他把柔荑放在唇邊,印上一吻,然後在她耳畔低啞道:「狡猾的小東西,這次饒了你,下次別故意激我。」巫依雪繼續裝弱,心想好女不跟男鬥,贏了沒賞金,輸了沒清白,這種事女人都是吃虧的,她沒事給自己找碴做啥?

  這時候有手下在門外說有要事稟報,藺蒼悠便放過她,在走出屋子前,他瞧了案桌那扇子一眼,便隨手拾起,對她道:「這把扇子畫得好,就當送我了。」巫依雪立刻轉頭瞪他,一臉的不情願,他見了一笑,拿了扇子就走。

  待他走後,巫依雪卻一改神色,揚起一抹得逞的笑,用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低罵道:「笨蛋,我還怕你不拿走呢。」他拿走正好遂了她的意,她故意不畫在紙上,而是畫在手絹上、荷包上、扇面上,只因那些東西都是可以讓人帶出府的,只要四大護法看到她畫的圖,便會認出那暗藏在其中的記號,因為那記號只有四大護法才認得出來。

  她把手絹給了出去買荷花糕的詩兒、把荷包給了詞兒,現在又把扇子給了藺蒼悠,現在只祈求四大護法能看到她畫的記號,循線找來,把她救出去。

  藺蒼悠不得不離開巫依雪的屋子,停止與佳人打情罵俏的機會,只因為藺家長老急急派人來通知他,七弟在外頭又惹事了,且這次麻煩大了,因為七弟惹上的是京城來的崔少爺,據說兩人一言不合,七弟把對方的腿打斷,事情鬧大後才知道對方來頭不小,人家的老爹可是朝廷二品大官。

  藺蒼悠沉著臉,心裡把這個七弟罵了好幾遍,老是給他生事,事關東湖藺家的名聲,誰人不好惹,偏偏惹上了官家子弟,得由他出面來擺平。

  雖說他在朝廷也有人脈,但不是給這個敗家子來擦屁股用的,他下定決心,這次若擺平了,絕不能只打幾下板子或跪祠堂就了事,無論如何也要說動藺家長老們同意把七弟送去漠北軍營磨練不可。

  他匆匆坐馬車趕到出事的酒樓,酒樓門前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藺蒼悠再次咒罵七弟,可等到下了馬車,他立時收起陰冷的神情,換上了迷人的微笑,舉手投足無不風流瀟灑,風度翩翩的往酒樓走去。

  圍觀百姓一見到他,立刻主動讓開一條路,姑娘家更是驚呼連連,畢竟名列當今江湖三大美男子的藺蒼悠,也不是時時能見到的。

  藺蒼悠見到眾人,一路不疾不徐地向各位父老鄉親微笑打招呼,絲毫沒有一點架子,難怪江湖上公認三大美男中就數他藺蒼悠最親民了。

  跨進酒樓門檻後,藺蒼悠笑容不變,嘴上卻低聲對身邊心腹丟了句命令。

  「清場。」命令一出,心腹立刻轉身領著其他五名手下將酒樓掌櫃找來,給他些銀子,要他立刻把看熱鬧的閑雜人等請出去,然後將酒樓所有的門窗都關上,不准任何人進來。

  當手下在趕人時,藺蒼悠繼續步履悠閑地往樓上走去,而在樓上焦急等待的藺家人一看到他,立刻急急迎過去。

  「大哥。」藺家三弟一見到大哥,如同見到救星。

  藺蒼悠收起笑容,神色冷凝地開口。「人呢?」

  「七弟在房裡頭,被官差扣押著。」藺蒼悠冷哼一聲,收起折扇,負手往房內走去,一旁的藺家三弟一邊擦著冷汗,一邊為他推開門。

  藺蒼悠一進房,意外地見到了一張熟面孔。

  「邢大人?」邢覆雨坐在椅子上,身旁站著一排侍衛,見到藺蒼悠,他起身朝他拱手。「藺大俠。」他雖是官,對藺蒼悠行的卻是江湖禮節。

  藺蒼悠立刻回禮。「不敢。邢大人怎會在此?」

  「崔大人派人遞書與我,說他兒子被人打傷,要我幫忙查辦此事。」藺蒼悠心裡再度把七弟給剁了好幾刀,而那個只會闖禍的笨七弟,此刻正跪在地上被一名官差押著,見到他來,還打了一個冷顫,連看他都不敢。

  「此人與藺大俠的關系是?」

  「不蹣邢大人,這人是在下的七弟,在下實在慚愧,既然邢大人要辦此案,在下便全權交由大人處置,該殺該打,全聽大人的,在下絕不置一詞。」此話一出,一旁的藺家人都驚訝地看向藺蒼悠,而跪在地上的藺家老七,更是嚇得顫抖。

  該殺該打絕不置一詞?這這這——不等於是不救他了?

  其實藺蒼悠原本是要救七弟的,看是要花銀子還是打通關都無妨,可是一見到偵辦此案的人是邢覆雨,他立刻改變了主意。

  邢覆雨辦案可是不留情面的,該怎麼做全依法處置,與其拉下臉求他,不如放手一搏,剩下的就看七弟自己的造化了。

  邢覆雨本就打算依法辦理此案,藺家老七打傷的人是崔大人的獨生子,崔大人是二品官員,又派人遞書給他,他只得繞道來此,依法速速辦理。不過當他看到藺蒼悠打開的扇子時,不由得一怔,但很快的,他又收起了神色。

  「藺大俠言重了,這件事不過是兩人酒喝多了,起了口角,一時衝動之下,下手才重了些,但並未傷筋動骨,要圓過去也不是沒辦法。」腿都打斷了,還沒傷筋動骨?藺蒼悠面露疑惑,但看到邢覆雨的笑容後,他面上又轉為詫異。難不成他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想藉此賣個人情與自己交好?

  邢覆雨是皇上重用之人,又有江湖聲譽,於公於私,與之結交都有好處,能夠不與之為敵,那是最好的。

  藺蒼悠也回以熱情的微笑。「在下素來仰慕邢大人之名,卻始終沒機會與大人結交,不知今日在下有沒有這個榮幸,與邢大人共飲一杯?」

  「藺兄客氣了,不必稱呼我大人,叫我邢兄便行了,我雖身在官場,但是面對江湖朋友,亦是不拘小節。」藺蒼悠欣喜之至,立刻從善如流的改口。「邢兄,有勞了。」

  「哪裡,藺兄,請。」本是一樁得罪京官重臣的大案子,到了兩人這裡,卻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案子,兩人都有結交之意,很有默契的另開一間廂房,打算共飲一杯,順便私下談談這案子該怎麼解決。

  邢覆雨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告訴藺蒼悠解決之法。既然打傷了人家一條腿,就還人家一條腿,所以必須把藺老七的一條腿打斷才行。

  腿打斷了,還可以療傷,總比送命的好。要知道對方是大官,一旦進了大牢,有的是方法在牢裡整治人犯,到時候可不是打斷一條腿這麼簡單的了。

  再來,大官都愛面子,把藺老七的腿打斷後,還要請名醫給崔公子醫治,再由藺家長老置辦重禮上門,給崔大人做足面子,人家有面子了,余下才好擺平。

  聽完邢覆雨提議的辦法,藺蒼悠也欣然同意。打斷一條腿很簡單,由自己親自下手,不傷筋動骨,治個一年就能痊愈,也順道給七弟一個教訓,要他從此不敢再犯。

  事清談妥後,兩人推杯換盞地敬酒,開始聊些輕松的話題。

  邢覆雨將杯中物一飲而盡,放下酒杯,不經意地笑問道:「藺兄這把扇子畫得挺好,不知在哪購得的?在下剛好要送人,也想買一把。」藺蒼悠聽了一笑,摸著扇骨,看似十分珍惜。

  「此扇為佳人所贈,外頭是買不到的。」

  「喔?原來是藺兄的紅粉知己所贈,不知是哪家姑娘的妙手丹青,竟能得到藺兄弟的垂青?」藺蒼悠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佳人難求,還說不准呢。」他輕描淡寫地帶過,沒點出對方是誰。

  邢覆雨也沒追問,話題一轉,便開始聊起其他事情,仿佛他也只是隨口問問罷了。

  兩人都還有要事,並不是真的要把酒暢談,既然案子談妥,藺蒼悠便起身告辭,帶著藺家人和老七回府。

  邢覆雨命人送他出門,待門一關上,他收起笑容,從衣襟裡掏出掛在脖子上的紫玉牌,這正是巫依雪遺落的信物。

  自從她逃走後,他便將這塊紫玉牌系上紅繩,掛在脖子上,時不時拿出來細看。

  握著掌中溫潤涼滑的紫玉,就好像握著她的人。那一日誤碰她胸前柔軟的觸感仿佛還留在掌中,並未隨著時日消褪,反倒更加深刻,烙在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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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13: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這塊紫玉牌他看了幾百遍,也摸了幾百遍,閉著眼都能描繪出上頭的紋路,更別說當他看到藺蒼悠扇面上的畫時,一眼就瞧出了那隱藏在畫中的圖案,是個古老的方言文字——「巫」。

  這「巫」字就藏在鳥的翅膀上,一般人只會以為那是鳥羽的紋路,除了他,因他擁有這塊紫玉牌,才能察覺出這紋路另有要意,也明白作畫之人是故意畫上去的。

  他知道她是要傳達某種訊息,但是她要傳達什麼?

  邢覆雨眯起眼,朝外頭命令。「蘇景!」聽到召喚,蘇景立刻進來。「大人。」

  「把人召集起來,今晚三更,夜探藺府。」


  巫依雪是在睡夢中被驚醒的,因為她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

  她坐起身,掀開床幔,看向黑暗處,心頭陡跳著。

  「詩兒。」她喚著婢女的名字。

  每晚就寢,四名婢女都會守在外廳,名為保護她,其實是看守她,除了藺蒼悠,無人能進來。

  她不大確定是不是有人在黑暗中盯著她,但她知道事情不對勁,因為通常她半夜醒來,四名婢女中便會有人立刻過來詢問她要什麼,可現在她喚了一聲,聲音雖不大,但足以讓婢女察覺,卻沒有人來。

  她輕握拳頭,心跳加速,猜測會不會是四大護法看到她在畫中留下的線索,所以潛進來救她了?

  她輕手輕腳地下床穿鞋,披上外衣,在黑暗中四處觀望,雖然看不到人,但也感受不到殺氣,這表示對方不會傷害她。

  倏地,感覺到身後有人襲來,她轉過身,還來不及看清對方的面目,就被點了穴道。

  她心中震驚,四大護法絕不會點她穴道,這人是誰?

  對方穿著黑衣,只露出一雙眼睛,在黑暗中,她能感覺到對方迫人的視線。這人將她打橫抱起來,走出屋子,她瞧見躺在地上的四名婢女,全都不醒人事。

  外頭有四個黑衣人圍在四周,護著他們離開,這些人似乎對這裡熟門熟路,早把路線安排好。才走到高牆旁,又有兩名黑衣人出來接應他們,他們落地無聲,行動迅速,一看便知是高手。

  巫依雪看不出對方的底,這人除了點她的穴道,並未傷害她,她甚至可以感覺到這人抱她時的動作溫柔,似有維護之意。

  在她滿心疑惑下,她被帶上馬車,駛了一段路程後,馬車拐進一間宅子,停在院子裡。

  這人抱她下了車,穿過花園和回廊,又走過兩道拱門,最後來到一間屋子前,將她抱進屋內,然後將她輕放在床上。

  她坐在床榻上,雙目盯著對方,對方也看著她,似是知道她的疑惑,便將自己臉上的蒙面扯下,露出真面目。

  巫依雪怎麼猜都猜不到,劫她的人會是邢覆雨!

  震驚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除了呆呆地看著他,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當初在離去之前,她可是狠狠擺了他一道,他恐怕氣炸了吧?她一點也不指望他不記仇,現在自己又落入他手中,有什麼下場,她完全不敢想像。

  邢覆雨朝她伸出手,見她迅速閉上眼,一副怕被打的模樣,讓他的手倏地頓住,對她這反應感到好氣又好笑。

  她居然以為他會打她?在她心目中,他有這麼惡劣嗎?他沒好氣地伸手一點,解開她的穴道。

  巫依雪睜開眼,再次驚訝地看著他,眼裡有著戒備。

  「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怎麼樣,你不必害怕。」是嗎?她眼中有欣喜,不過當他一坐在床上,她立刻反射性的移到床的另一頭,與他保持距離。

  邢覆雨見她對自己避如蛇蠍,更是沒好氣地說:「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那可不一定!她臉上的表情這麼寫著。

  邢覆雨想要解釋,但突然想到白日時藺蒼悠說過的話,他說那扇子是佳人所贈,語氣裡充滿了憐意與曖昧……她被藺蒼悠抓去,不知道有沒有被占了便宜?想到這裡,他心頭莫名升起一股妒火。

  他朝她移近,在她又要躲遠之前,硬是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回來。

  「坐好。」迫於他的威勢,巫依雪只好坐正,心頭七上八下,這時又聽見他開口質問道:「藺蒼悠抓你做什麼?」他質問人時,自有一股迫人的氣勢,令她不自覺地老實回答。

  「他想娶我。」

  「你答應了?」不知為何,他周身傳來的煞氣更甚,陰沉的臉色更令她瑟縮了下。

  「你答應他了?」他再度逼問。

  「我怎麼可能答應他?」他這麼生氣干麼?她不解,只覺得他散發出的威壓逼迫得自己渾身難受。

  她的回答令他身上的煞氣消減不少,她沒答應,就表示她並不喜歡藺蒼悠了,不過他倒是沒想到,藺蒼悠打的竟是這個主意?

  巫依雪是江湖各派追殺的目標,更是皇上緝捕之人,在此情況下,藺蒼悠依然要娶她,難道他也喜歡上她了?

  不,藺蒼悠可不是痴情男子,這件事他得派人好好去查個清楚。

  巫依雪不知邢覆雨心中所想,心頭忐忑不安,也不知道他打算怎麼對付自己?

  她本來還在冀望有人宋救她,可人是盼來了,卻不是她要的四大護法……只是奇怪了,他是怎麼找到她 的?

  邢覆雨望著她,突然話鋒一轉,對她道:「你可知我尋你很久了。」她當然知道他要抓她了,否則她何必逃得這麼辛苦,只是還來不及深思他話中涵義,突覺唇上一暖,邢覆雨毫無預警地親了她。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巫依雪霎時楞怔,等她意識到時,才驚覺他對自己做了什麼——他竟然親了她?

  她一陣驚怒,立刻甩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表達了她的憤怒,可是下一刻,他又親了她,這讓她始料未及。

  她再度甩去兩個耳光,而且是左右開弓,各一巴掌。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被他氣得失控了,可這次失控的還有被他擾亂的呼吸和心跳。

  那三個巴掌邢覆雨都沒躲開,讓她打完後,他不依不撓,還要親她。

  巫依雪慌了,除了不敢置信,更多的是招架不住,手掌再度往他臉上招呼去,誰知他還是沒躲,任她打得響亮,依然不驚不怒,就是要親她。

  巫依雪鬥敗得只想逃,可他早將她困在雙臂間的一方天地裡,就算她往後躲,也只是做困獸之鬥,徒費力氣。

  他的鼻息欺近,她只好死命地用雙手抵住他的胸膛。

  邢覆雨不急不躁,任她又打又推的,適才被打紅的臉龐上還有兩道被她抓出的傷痕,不過他無動於衷,似是鐵了心,很有耐性地與她耗著、磨著。

  這樣的邢覆雨讓她怕了,打不走也推不開,像一張網,越纏越緊、越拒越慌,她終於紅了眼眶,哭了出來。

  邢覆雨見她哭得像個小女娃,不由得輕聲一嘆。「你哭什麼?被打的人可是我。」

  「你欺負人!」巫依雪哭得更凶,還毫無形像地哇哇大哭。

  「我就是親親你而已,哪是欺負你?」

  「你當我是誰,說親就親?哪有這道理!」

  「你的衣裳被我脫了兩回,看都看了、摸都摸了,你便是我的人了。」

  「我沒要你負責!」

  「但我想負責。」巫依雪哭聲乍止,驚訝地看著他。

  他說什麼?他想對她負責?這……這是在對她表明心意嗎?

  「你看看你,打不過就賴皮、輸了就哭,哪有大姑娘的樣子?當初是誰裝成六歲娃兒接近我的?白天進我的房,偎在我懷裡;晚上爬我的床,趴在我身上。我救了你的命,為你運功輸氣,結果被你回報一掌,差點走火入魔。我被你騙了那麼久,也沒真對你怎麼樣,你卻從背後偷襲我三次。你手疼,我幫你揉手;腳疼,我幫你揉腳,端茶遞水、喂飯喝湯,做牛做馬地背你上路,我全做過,而你呢?一逮著機會就拉一大群幫手來對付我,自己則逃之夭夭,我千裡追來,還得費一番功夫把你從藺蒼悠手中救出來,我這麼勞心又勞力的,任你打、任你罵,處處讓著你,到底為了什麼?你難道還看不出來?」他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是長篇大論,說得不急不躁,字字清楚,每一句都戳中要點,不讓她閃躲逃避。

  巫依雪被他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只能呆愕地看著他。

  邢覆雨用指腹輕輕為她抹去淚水,見她聽得呆了,他心下失笑,眸光越發幽深,磁啞的嗓音也帶著誘人的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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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13:5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你沒什麼要說的?」巫依雪美眸閃著淚光,頰染羞臊,許久之後,終於吐了一句。

  「沒想到你也挺會記仇的……」邢覆雨真是服了她,他舉出這麼多例子,只是要讓她知道,他對她有多麼不同,她卻賴皮說他記仇?

  可這個賴皮的小女人卻令他恨不起來,千裡尋她只因為舍不得放手。

  她逃了,也順帶將他的心帶走了。

  其實巫依雪並非對他無動於衷,她只是將這份情緒隱藏得很好。

  她只有在面對他時,才會不自覺像個孩子一樣耍脾氣,對他任性撒嬌。剛才被他親了,她也不是真的生氣,而是心慌意亂,所以她只能打他、推拒他,似乎只有這麼做,才能保護自己,因為她怕,怕一顆惴惴不安的心陷落。

  邢覆雨一路追到青湖城,好不容易逮到她,豈會就此放手?在她逃走後,他也明白了,這回自己是栽在她手上,吻她雖是一時情難自禁,卻也是他的決心。

  適才他說了這麼多,就是想讓她明白,他可以寵她、哄她,讓她恣意任性,就是不准她再逃避。於是他低下頭,再度攫住她的唇,這回不只是碰碰嘴唇那麼簡單,而是滑入火舌,抵死纏綿的深吻。

  巫依雪掙扎無效,終是被他攻破了心防,棄械投降。

  她閉上眼,感受他的深情霸道。火舌灼人,燒得豈止是她的紅頰嫩唇,還有她輕悸顫動的芳心。

  他的吻激情綿長,好似千潮浪襲來,直吻得她紅唇腫脹,快呼吸不過來,而他似乎還不滿足,大掌扶上她的後腦,似要加深這個吻,一償新仇舊帳。

  她被他吻得昏昏沉沉,早已不知天南地北,而刑覆雨好不容易一親芳澤,只想好好與佳人耳鬢廝磨,不想放開,偏偏此時有人打斷他的好事。

  「大人,屬下有要事稟報。」蘇景在門外求見,語氣匆忙,似乎是急事。

  「說吧,什麼事?」邢覆雨直接開口,並未避諱巫依雪,就像以往那樣,從來不蹣著她。

  「藺蒼悠帶了大匹人馬找上門來了。」邢覆雨頓住,終於放過她的唇,轉頭望向門外,眸中染了戾氣。

  他才剛把她帶回來,藺蒼悠就找來了?他今夜帶去的人可都是高手,行事縝密,不會留下痕跡,藺蒼悠是如何知道的?

  巫依雪也回過神來,藺蒼悠這麼快就找來也令她詫異,但隨即想到什麼,當下恍悟。

  「他來做什麼?」邢覆雨沉聲質問,或許姓藺的是為了別的事。

  「藺蒼悠說,他是來接巫姑娘的。」蘇景回稟。

  竟然真是為了依雪?邢覆雨擰眉,神色墓沉重。他還真是小瞧了藺蒼悠,居然這麼決就查出來,突然,他想到什麼,立刻轉頭看向巫依雪。

  她臉蛋如春水芙蓉,嬌羞動人,紅腫的唇瓣是他的傑作,只可惜現在不是與佳人溫存的好時機,這姓藺的比他想像得還要狡猾,他肯定是在依雪身上動了什麼手腳。邢覆雨盯著巫依雪,那眼神閃爍著獵人般的光芒,似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一觸及到他眼裡赤裸裸的銳芒,巫依雪腦中警鈴大作,不用問也知道他要做什麼,她立刻像只炸毛的貓兒,威脅地警告他。

  「你要是敢再脫我衣裳,我這輩子絕對不原諒你!」邢覆雨立刻好言好語地哄著她。「瞧你說的什麼話,我哪是這種人,別想歪了。」雖然他的確很想脫她的衣裳從頭檢查到腳,看看她身上到底哪裡被動了手腳,可惜他不能,因為這絕對會惹毛她,他好不容易才哄住她,可不能壞事。

  「我是要問你,你可知道他在你身上動了什麼手腳?」聽他不是那個意思,巫依雪這才放下心來,也端起了肅容。「他在我身上下了一種追蹤香。」她將自己被藺蒼悠抓住的過程說了個大概,邢覆雨聽完後恍悟,難怪藺蒼悠能這麼快就尋來。

  此時又有一名手下來報。「大人,咱們的人在前頭擋著,但是藺蒼悠帶來的人馬是咱們的三倍,咱們恐怕擋不住。」邢覆雨沉下臉色,眼眸閃著銳芒,冷哼道:「他這是有恃無恐,跟本官對上了。」不過稍一思忖,他便明白藺蒼悠為何敢上門要人,而不怕得罪自己。

  據他的密探回報,藺蒼悠結交上了三王爺,三王爺乃皇後嫡出,背景夠硬,自然不怕跟自己對上。

  且自己對巫依雪有了私心,想護著她,可這等於是違抗皇命,因此他必須秘密行事,另做打算,絕不能讓皇上知道自己已經抓到巫依雪。而藺蒼悠敢上門來要人,便是衝著這一點。

  這個藺蒼悠果然不簡單,光是從自己隱瞞身分、趁夜劫人的行動來判斷,就猜到了自己另有私心,不想昭告世人。

  既然她身上已經被下了追蹤香,就算把她藏起來也沒用,看來唯今之許,只有一個辦法——「不用攔,招呼藺公子到廳上,本官隨後就到。」

  「是。」手下聽命而去。

  巫依雪不禁也擔憂起來,就不知邢覆雨有沒有辦法擋得住他?

  邢覆雨瞧見她眼中的擔憂,甚是高興,心想這丫頭總算是懂得為他擔心了。

  「別擔心,我會護著你,一切有我。」他堅定的保證讓她聽了心頭一松,但隨即又聽他說道:「不過,得暫時委屈你一會兒了。」她正疑惑著,還來不及細問,便突然感到全身力量一抽。她睜大眼瞪著他,張著嘴,卻沒力氣說出一個字,因為她體內殘余的內力,正被他放在背上的掌心快速吸去。

  她知道他想干麼了,不由得心下咒罵——邢覆雨,你這個王八蛋!

  藺蒼悠帶來的人馬已將這處宅院四周團團圍住,他知道巫依雪就在這裡。

  好個邢覆雨,竟然不聲不響地劫走他的人!,只是他想不透,他把巫依雪藏得如此縝密,府內都是他訓練出來的人,不可能把這秘密泄漏出去,邢覆雨是如何得知的?

  不過他想破頭,也想不到這個秘密就是他自己透露出去的。

  無論如何,他今夜一定要把巫依雪帶走,邢覆雨沒有直接登堂入室來向自己要人,就證明對方不想把劫走巫依雪這件事泄漏出去,這也是他敢上門來要人的原因。

  藺蒼悠神態自若地坐在廳堂的椅子上,輕搖折扇,無時無刻都流露出一股儒雅從容的風範,而他身邊帶來的死士則與邢覆雨的手下對峙著,雙方都繃緊神經,刀劍相對,一觸即發。

  不一會兒,邢覆雨負手從內堂走出來,他望著悠閑坐在那兒的藺蒼悠,勾唇淺笑道:「不知藺兄深夜造訪,有何要事?」藺蒼悠收起扇子,站起來朝他拱手。「邢兄,在下唐突叨擾了,還請邢兄莫怪,實在是事態緊急,在下不得不驚擾府上,還請邢兄把人還給在下。」邢覆雨擰眉。「還給你?什麼人?藺兄這話是什麼意思?」見邢覆雨裝傻,藺蒼悠也不意外,更不怕指名道姓,便把事情攤開來說。

  「邢大人也莫裝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還請大人把巫依雪還給在下。」邢覆雨目光轉為銳利。「你窩藏妖女?還知道她的下落?」

  「巫依雪並非妖女,她是被人陷害的,在下正在替她討公道,而大人明明有皇命在身,卻暗中劫走她,才是意圖窩藏她。」

  「哼!原來藺公子是認定本官藏了妖女,你有何證據?」

  「要證據很簡單,大人讓我捜府,捜到人,便是證據。」巫依雪身上有他藺家的追蹤香,就算對方把人藏在地下密室,他藺蒼悠也可以將這裡每一寸土地給掘了,把人找出來。

  邢覆雨冷笑道:「好,本官倒要看看你能捜出什麼,請吧。」藺蒼悠見他這麼容易就答應,仿佛有十足的把握,心下冷笑,等自己捜到人後,邢覆雨的表情會有多精彩,他可是很期待的。

  藺蒼悠直接帶著人往內院去,邢覆雨見他毫不猶豫地就朝巫依雪所在的屋子走去,眼神微眯了起來,心想這個追蹤香可真厲害,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辦到的?連他都聞不出來。

  當藺蒼悠來到巫依雪所在的屋前,正要推門而入,卻被邢覆雨阻止。

  「慢著!」藺蒼悠手一頓,見邢覆雨色變,更加篤定人就在裡頭,立即推門而入,硬闖進屋。

  一進門,他本以為會看到巫依雪,不料當他把床幔掀開時,見到的是一個六歲的女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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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14: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藺蒼悠意外的看著她,而小女娃兒也呆看著他,不一會兒便大哭起來,一副被嚇到的模樣。

  藺蒼悠楞住了,尚未回神,後頭趕來的邢覆雨已經上前將小女娃抱起來,溫柔地哄道:「不哭、不哭,叔叔在這裡,別怕。」藺蒼悠不敢置信,他本是胸有成竹,沒想到卻撲了空,他到處看著,這屋裡頭除了小女娃外,並沒有別人。

  他不信,又在屋子裡繞了一圈,卻沒發現有任何密室或暗道。

  追蹤香指示的線索都指向這個女娃兒,這是怎麼回事?

  刑覆雨哄著女娃兒的同時,瞄向藺蒼悠難看的臉色,眼中泛著冷嘲。他知道無法消除依雪身上的追蹤香,便急中生智,化去她身上的功力,讓她變成了女娃兒,給她穿上女娃兒的衣衫。

  與其攔著藺蒼悠,不如反其道而行,讓藺蒼悠親自來看,只有這樣,才能消去對方的疑心。

  況且依雪會變成女娃兒的秘密全天下只有他一人知曉,當初若非自己親眼見到,他也無法相信小女娃就是依雪本人,同樣的,藺蒼悠也絕不會想到這一層。

  果然,他見到藺蒼悠眼中的挫敗和驚愕。

  「藺公子,你所謂的證據呢?」藺蒼悠再也笑不出來了,先前的自信和瀟灑在此時蕩然無存,找不到人,他感到浮躁,卻又不得不強壓下心中的躁意,先解決眼前的麻煩。

  他話峰一轉,對邢覆雨拱手道:「邢大人,看來咱們都中計了。」

  「喔?此話怎說?」藺蒼悠正色道:「不瞞大人,藺某之所以深夜造訪,實是因為我手下得知一項消息,說大人貪戀巫依雪的美色,打算秘密收入房中,今晚就帶人離開東湖城,欺瞞天下人。」巫依雪楞住,見鬼地看向藺蒼悠。

  邢覆雨怒斥。「簡直一派胡言!本官豈是那貪圖美色的小人!」巫依雪狐疑地看向邢覆雨。

  藺蒼悠沉聲道:「在下原也不信,實不相瞞,在下本已抓住巫依雪,正要通知各大門派,卻沒想到今夜有人闖入藺府將巫依雪擄走,我的人緊追對方不放,發現那人最後逃往這裡,這也是在下能找到這裡的原因,現在看來,怕是有人故意栽贓給大人。」邢覆雨擰眉。「竟有此事?」藺蒼悠嘆道:「只怪在下不查,竟中了別人的挑撥離間之計,這是有人想利用藺某來和大人結仇。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那幕後之人便能坐收漁翁之利,在下甚是慚愧。」說著他抱拳致歉,一臉愧疚。

  邢覆雨沉下臉色。「好歹毒的計策,竟敢謹陷本官,依我看,這是有人想乘機借刀殺人。」巫依雪見這兩人說得煞有介事,一個比一個會演,他們沒去說書真是埋沒了人才。江湖人都罵她是妖女,依她看,他們更上一層樓。

  「既是誤會一場,我不怪你,藺兄別太自責。」

  「多謝邢兄寬宏,在下畢竟冒犯了邢兄,在此深深地向你賠不是。」適才針鋒相對,但是話一轉,兩人又能稱兄道弟了,道行可真高,巫依雪在一旁聽了都忍不住臉抽。

  「還請刑兄莫怪在下冒犯之舉。」

  「藺兄言重了,你也是為了江湖雜藝——」江湖雜藝?正在拱手作揖的藺蒼悠聽了奇怪,疑惑地抬眼,不由得呆住。

  只見邢覆雨的臉正被人用手捏住,往左右兩邊用力拉,一張威嚴的俊臉被掐成了大餅臉,而那個對他大不敬的人,正是他懷中的小女娃。

  巫依雪實在忍不住了,她聽了耳朵癢、手更癢,加上邢覆雨自作主張又把她變成了女娃兒,心中本就積了怒氣,才會忍不住捏住邢覆雨的臉頰就往左右兩邊拉,也因此讓邢覆雨原本要說的「江湖正義」,因為臉部變形而說成了「江湖雜藝」。

  藺蒼悠愕然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這情況實在太尷尬,想假裝沒看到都太遲。

  邢覆雨無語,望著懷裡咬牙切齒、正惡狠狠怒瞪著他的小美人,這要是換了別人敢在他臉上動土,早被他一掌打飛了,但對像是她,他不認也得認了,只好讓她繼續掐。

  「煙深巫重,混官就呼送藺兄了。」夜深露重,本官就不送藺兄了。

  藺蒼悠回過神來,也聽懂了,面不改色的拱手道:「叨擾了,在下告辭。」說完他立即轉身走出屋子,領著在外頭待命的手下離去。

  他還在疑惑邢覆雨臉上的紅腫和抓痕是怎麼來的,原來是那個小丫頭的傑作。

  藺蒼悠搖搖頭,真想不到吶,這個邢覆雨竟會如此疼寵一個小丫頭,瞧那股潑辣勁,都被慣壞了。

  想到今夜無功而返,到手的肥羊也不翼而飛,藺蒼悠沉下臉色,看著在掌中拍著翅膀的白蛾,這只追香而來的白蛾居然找錯了對像,可見是一只生病的蛾,要它何用?遂將其捏死在手中。

  待藺蒼悠離去後,邢覆雨用慈愛的眼神望著巫依雪,溫柔地喚——「瘀血……」依雪……「沒錯!看我不把你掐出瘀血來,我就不姓——」巫字尚未出口,就被他的大掌及時捂住嘴。

  「響新隔鄉有狠。」小心隔牆有耳。

  巫依雪因為嘴巴被捂住了,只好放開他的臉,改而抓住他的手掌,張嘴咬咬咬!

  邢覆雨依然好脾氣地哄著。「我皮粗肉厚的,你小心點,別咬疼了自己的牙。」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她還真覺得自己咬得牙疼,吃虧的還是她,真可恨!

  「把我的功力還給我!」

  「好好好,我還給你,別氣了。」

  「那還不快點!」她催促。

  他搖頭。「你心浮氣躁,內息混亂,現在若把功力輸給你,恐會動了真氣,走火入魔,反倒弄巧成拙。」這意思是不還了?她更氣。「我不管,你要是不還給我,我就跟你拚了!」說完又去掐他的臉。

  邢覆雨露出無奈的神情。「離呀,揪這急性子,輪怪武功沒驗好……」你呀,瞧這急性子,難怪武功沒練好……「你、你敢取笑我!」啊——氣死她了!

  這一夜,邢覆雨極盡疼寵地摟著他的小丫頭,任她打、任她掐、任她罵。不是他不把功力還給她,是真的怕她走火入魔啊,當然了,他也怕藺蒼悠去而復返,為了以防萬一,他必須小心,絕不能讓人知道她的下落。

  「丫頭,乖。」他不惱不怒地哄著,在他眼中,她就算潑婦罵街,也是最可愛的。



  隔日一大早,天還未亮,巫依雪正睡得迷糊,突然感覺到自己被抱起來,這熟悉的懷抱,她不用睜眼也知道是邢覆雨。

  她半睜眼簾,看了他一眼,咕噥道:「去哪?」

  「咱們出城去。」他的聲音輕輕的,在她耳畔呢喃低語。

  她不再說話,只是動了動,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子,繼續夢周公。在他面前,她變回了小女娃,也變回了那個率性自在的小性子。

  她感到額頭一暖,是他的唇印在自己的額上,芳唇微彎,她滿足地偎在這熟悉的懷中安然酐睡。

  不知睡了多久,等她再度醒來時,馬車已經在郊外的路上,離東湖城已有半日的車程了。

  她從他懷裡爬起來,掀開車簾朝外看去,沿途的風景很美,清澈的湖水像一面鏡子,倒映著青山白雲,也映照在她的心田上。她感到無比的輕松自在,不知是美景取悅了她的心,還是因為跟邢覆雨在一起的關系?

  她側過臉瞄了他一眼,他正在閱讀手上一封文件,若有所思。從她這個角度看去,他的五官立體,鼻梁挺直,膚色是淡淡的麥色,有七分武人的剛冷栗悍、三分文人的俊逸儒雅,氣宇不凡,十分好看,難怪被江湖人稱為三大美男子之一。

  邢覆雨轉過臉來,含笑看她。「好看嗎?」她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轉開臉,繼續欣賞遠方的青山綠水。

  邢覆雨失笑,將文件卷起收入竹筒內封好後,遞給跟在馬車旁的手下,並吩咐了些事。

  他做這些事時,都沒有避諱她,所以巫依雪知道那是要傳回宮裡的密信。

  等到那名手下離開後,她又回頭看向邢覆雨,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置我?送回京城大牢嗎?」他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來逮她的,她不信他會違抗皇命,那可是死罪。

  邢覆雨只是望著她,接著對她伸出手,輕聲道:「過來。」他的聲音溫柔,帶著蠱惑,看她時的眼神有著毫不掩藏的深邃和柔情,她臉兒一熱,雖羞,卻沒拒絕,把手遞給他,任他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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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14: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邢覆雨將她拉過來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低問道:「你可曾讓人為你畫過一幅像?」巫依雪楞住,想不到他會突然提出這個問題,不由得抬頭看他,想了想,點頭道:「萬花谷中有一位厲害的畫師曾為我作畫,怎麼了?」邢覆雨嘆息一聲。「幫你作畫之人筆觸高明,將你畫得栩栩如生,如天仙之姿,這幅畫後來傳到漠北,被有心人買去,進宮獻給皇上,皇上看了你的畫像後,當天便給了我一道密旨,務必要活捉你回宮。」

  「啊?」她十分驚訝,料不到有這種事,難不成皇上派兵攻入萬花谷,不是為了鐵礦或是驅逐邪教,而是為了她?

  巫依雪臉色垮下來,一股怒火油然而生,邢覆雨見她聽明白了,輕輕一笑,撫著她的背安撫她的火氣,繼續在她耳邊輕聲細語,說著不為人知的宮中秘密。

  「皇上下密令給我時,剛好各大門派要聯合進攻鬼谷山,皇上便要我乘機帶兵西進,暗中命我必定要活捉你。」巫依雪用泛著水霧的美眸怒瞪他,十分委屈地控訴。「可是你廢了我的武功,還把我打落懸崖下。」說著說著,又記上仇來了。

  邢覆雨心頭咯噔一聲,立即尷尬地賠不是。「我這不是很後悔嗎?皇上說了不准傷你,所以我想,最好的辦法就是廢了你的悟空(武功)——」他的臉又被掐到變形。

  巫依雪很生氣,什麼驅遂邪教都只是借口罷了,這可真是印證了師父的那句話——江湖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傳言不可盡信!為了自身利益,什麼鬼話都編得出來,有機會她一定要把皇帝打到吐血求饒!

  「你掐吧,掐到你氣消為止。」邢覆雨收緊雙臂將她摟緊,承諾道:「你放心,我不會把你交出去。」

  「哼,你也不是好東西,見色起意!」

  「瞧你說的,這哪是見色起意,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才對。我心悅於你,只對你好,要色也只對你色而已,更何況除了抱抱你、親親你,哪兒逾越了?倒是你,越來越皮了,在外人面前都敢掐我的臉,我這面子都被你掐掉了。」巫依雪原本挺氣他的,聽他說得憋屈,又忍不住想笑,他對她的疼寵,她豈會不知?若說這世上對她最好的是師父,那麼第二好的就是邢覆雨了。

  邢覆雨見她明明想笑,卻又故意繃著臉,繼續哄佳人開心。

  「你以為我為何從西山一路追到東湖?不是為了抓你,而是怕你落入其他門派的手裡,江湖險路重重,我怕失去功力的你遭遇到不測,派出所有探子追查你的行蹤,你可真是叫我好找。」他的語氣充滿了擔憂,她若真的有什麼閃失,他絕不會好過的。

  巫依雪聽了動容,的確是多得了他,自己才能從藺蒼悠手中逃出,說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來——「對了,你怎麼知道我被藺蒼悠抓去?」邢覆雨也不瞞她,將掛在脖子上的那塊紫玉牌掏出來給她瞧。「全靠這塊紫玉上頭的圖案。」

  「我的紫玉牌!」她驚呼,伸手就要搶。

  「別急,我沒說不還你,只是幫你保管罷了。還有這個,」他騰出一只手,拉開座椅下的櫃子,拿出一個包袱。「喏,你的。」一見到這個包袱,巫依雪驚喜得臉上笑開了一朵花,這包袱正是她當初從邢覆雨那兒逃走時來不及帶走的包袱,裡頭有她從山洞中帶出的銀兩和藥瓶,想不到兜兜轉轉,這包袱最後又回到她手上了。

  如今紫玉牌失而復得,包袱也回到她手上,有如撥雲見日,她的心情大好。不得不說,邢覆雨這番作為的確讓她感動,尤其是把重要的紫玉牌還給她,足見誠意十足。

  「現在高興了?」他促狹地問。

  她當然高興了,把東西抱在懷裡,輕哼一聲。「這東西本來就是我的,你只是物歸原主,有什麼好得意的。」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他失笑,語氣中滿是寵溺。

  巫依雪知道他對自己是真心實意,她也心悅於他,可是她沒忘記最重要的事。

  她雙手突然抓住他的衣襟,故意氣呼呼地威脅。「你到底何時要讓我恢復原狀?」老是當個六歲女娃兒實在不方便,她想盡快恢復原本的樣子。

  「別急,過幾天就讓你恢復。」

  「為什麼要過幾天?現在都已經出了東湖城,你是不是故意賴皮?我不管,你快還給我、還給我。」說著說著,她的眼眶又紅了,委屈的模樣十分讓人心疼。

  邢覆雨深深一嘆,將她摟入懷中,低啞道:「傻瓜,現在讓你恢復的話才最危險,你女娃兒的樣子很安全,這樣我才不會……」

  「不會什麼?」她納悶地抬頭,一雙淚眸無辜地望著他。

  邢覆雨的無奈更深了,果然是涉世未深,只好明白地提醒她。

  「如果抱著少女的你,你以為我會有多高的定力?」巫依雪頓住,狐疑地望著他,在他眼中瞧見了某種熾熱壓抑的光芒,他話中的意思:個難懂,她也從師父那兒學過男女情事,立即明白他所暗示的意思,沒料到他竟如此坦白自己對她的欲望。

  她終於紅了臉,不自在地把臉轉開。是呀,如果她現在恢復成姑娘家的樣子,兩人孤男寡女同處一輛馬車,難保不會出什麼事,想到上回他面對自己少女的樣貌時,把她吻得昏天暗地,打也打不走、推也推不開,難纏得緊,實在好危險。

  好吧,她承認,她也怕自己情難自禁,目前還是維持原樣較好。

  「依雪……」邢覆雨略帶磁性的嗓音太溫柔,令她胸口撲通一跳,身體莫名地躁熱起來,這氣氛太曖昧,她得轉移話題,正好瞄到他臉上的抓痕。

  「你臉上的傷太礙眼,我幫你抹藥吧,這樣傷痕才好得快。」說著就去翻包袱找跌打損傷藥。

  佳人難得主動對他好,邢覆雨當然不會拒絕,這證明自己的一番心血沒白費,總算把她的心給焐熱了些,懂得心疼他的傷了。

  巫依雪拿出藥瓶為他上藥,除了臉上的傷痕,還包括脖子和手背都有她施暴的痕跡,她一邊搽一邊覺得不好意思,但又告訴自己這是他活該自找的,甚至還有些小小的得意——大內高手遇上她,也只有被她打的分,她怎能不得意?

  馬車轆轆,行駛在山水間。對邢覆雨來說,如詩如畫的美景,哪裡比得上懷中的嬌姑娘,她欣賞著沿途的風景,他的眼中卻只有她這幅美人圖。

  入夜後,馬車行駛到一處宅子,她被邢覆雨抱下車,半睜眼簾瞧了下四周。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她知道邢覆雨落腳的地方很多,反正吃住全交給他就好,她打了個呵欠,把頭枕在他肩上。

  進了屋,過來伺候她更衣梳洗的依然是先前在村寨裡服侍她的女侍衛,可見邢覆雨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沒有太責難女侍衛,巫依雪心頭甚是歡喜。

  簡單梳洗後,她沾床就睡了,這一夜睡了個飽,隔日一覺醒來,都到了用早膳的時刻,依然沒看到邢覆雨來找她,她正想詢問女侍衛,突然有個身影沒有通報就闖進屋子裡來。

  「阿雪!」巫依雪楞住,聽這歡快熟悉的少年聲音,莫非是——「阿鴻!」闖進來的正是俊小子阿鴻,幾個月不見,這小子不但長高,相貌也更俊了。

  阿鴻高興地跑過來,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抱入懷中。

  「阿雪,我終於見到你了!」巫依雪也很高興見到阿鴻,這一路走來,阿鴻可是她患難與共的小伙伴,當日她不告而別,只留了一張簡短的字條給他就離開了,心中不無遺憾,如今再相見,她當然欣慰又開心。

  「阿鴻,你長高了!」她亦熱情地回抱他,她把阿鴻當孩子,所以也不覺得兩人這般抱在一起有何不妥。

  一旁的女侍衛也認為孩子們還小,便沒阻止,而且阿鴻又是邢大人的徒弟,過去和阿雪小姑娘本就常常玩在一塊,兩小無猜嘛,沒什麼不妥。

  當邢覆雨進屋時,看到的擾,個畫面,他的依雪正被阿鴻抱在懷裡。阿鴻再過兩個月就要十一歲了,這年紀的男孩長得很快,尤其自從他被邢覆雨收作徒弟後,吃得好、住得好,每日練武,那成長的速度更是快得驚人,身高多了半個頭,身子也越來越結實,將來定是個俊逸無匹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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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14: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邢覆雨眉頭緊蹙。「阿鴻!」阿鴻聽見師父的叫喚,高興地道:「師父,阿雪回來了!」他實在開心極了,仍沒有把阿雪放下的意思,當然也沒發現邢覆雨的不悅。

  邢覆雨目光微眯。「這裡是女孩子的閨房,你一個大男孩跑進來成何體統?」阿鴻聽了,臉一紅,立刻放開阿雪,尷尬地說:「我聽說她回來了,一時高興,所以……阿雪,對不起。」巫依雪哪裡會跟阿鴻計較這些,她把俊小子當孩子看,自然不覺得有什麼,她拉著他的手說:「沒關系啊,畢竟我們好久沒見了,你過得怎麼樣?你不只長高了,也曬黑了呢,身子變得結實了。」她一邊說,還一邊伸手摸摸他的身板。

  邢覆雨的眉頭擰得更深了,目光不著痕跡的盯著他倆緊握的手,還有她毫不在意去摸阿鴻胸膛的行為,他心裡頗不是滋味,偏偏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遂故意道:「阿鴻,上回教你的招式練得如何?」阿鴻聽了,立刻回稟。「師父,徒兒每日雞鳴即起床,勤練師父教的招式,不敢偷懶。」

  「練的是什麼招式?」巫依雪好奇地問。

  阿鴻溫柔地對她說:「也沒什麼,就是一些基本拳法,共有一百零八招。」

  「你練好了?」阿鴻正要回答,邢覆雨卻在這時丟了一句話過來。「去練武場,我來考校你。」

  「是!」阿鴻一聽到師父要親自考校他,不禁熱血沸騰。

  雖然師父教他拳法,但平時都是由蘇景來考校他,這回師父要親自考校,他早想一展身手。

  巫依雪也想瞧瞧,便跟在阿鴻身後,但是尚未踏出房門,卻被邢覆雨阻止。理由是練武場盡是身打赤膊、全身汗臭味的大男人,她一個小姑娘不適合去。

  巫依雪想抗議,可惜邢覆雨帶著阿鴻走得太快,加上有婢女上前服侍,攔住她的路,讓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去。

  她在屋裡氣呼呼地踱步,邢覆雨真是小氣鬼,平常什麼事都依她的人,怎麼剛才突然固執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女侍衛送上糕點和水果,全是她愛吃的,還告訴她,大人交代了要她別生氣,他等一會兒就回來陪她。

  巫依雪聽了臉紅,心想這種親昵的話他也叫人傳話來,不是存心讓她害臊嗎?

  果然,過了兩刻後,邢覆雨回來了。一進屋,見她瞪向他,便笑著上前將她攬抱起來。

  「還在生我的氣?別氣了,我帶你去跑馬。」他笑著安撫。

  「少哄我,你說,為何不讓我去練武場?別找理由,打赤膊的男人我又不是沒見過。」她瞪著他,一副「你若不給個解釋,今日就跟你沒完沒了」的神情。

  邢覆雨笑道:「你在旁邊,那小子練功會不專心。」

  「哪有這麼嚴重,你沒看他剛才也躍躍欲試的想練給我看——」她頓住,察覺到邢覆雨神情上的異樣,不禁心頭一動,狐疑地問道:「你該不會在吃那小子的醋吧?」邢覆雨的笑容有些僵了,卻依然繃著。「哪是,你多心了。」巫依雪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盯住他。「你真吃那小子的醋?他才十歲呢。」她忍不住想笑,他一個大男人竟然會為這種事吃醋?阿鴻不過是以為她是小孩子,想跟她玩在一塊罷了,居然能惹得他邢大人為此找了個理由把阿鴻給引開,難怪適才說什麼也不肯讓她跟去。

  邢覆雨被說中了心事,臉上無光,面子終於繃不住,又見她笑得歡,只好承認自己捻酸吃醋了。

  「沒錯,我是吃味,那小子已經很大了,你不該跟他拉拉扯扯的,懂不懂?」

  「沒這麼誇張吧?」她趴在他肩上,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你別看那小子才十歲,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都——」話說到這裡,見她好奇地盯住他,邢覆雨突然覺得不妥。

  「都什麼?」她追問。

  都對女子有反應了……全天下的男人都懂,這男人的生理是天生的,女人根本不明白,他立刻換了個說法。

  「你別看阿鴻那孩子年紀還小,他心思早熟,早對你有了另一種心思,他練功起步晚,若想在武功上有所精進,就必須比他人更認真,不能分心,否則只會阻礙他的習武之路,你也不想看到他這樣吧?」巫依雪的確關心阿鴻,她當然希望他好,聽邢覆雨這番說詞,不免也收起了玩笑。

  「當真?那孩子對我……」

  「你以為你這女娃兒的樣子,十歲小伙子不會動心?」他沒好氣地提醒。

  巫依雪心中訝然,回想起阿鴻與她在一起時,對她多方維護,到哪都跟著她,她一直以為阿鴻是因為義氣,沒料到是因為太喜歡她了。

  她不免擔憂,阿鴻並不知曉她其實是十六歲的少女,邢覆雨這番分析,也不無道理,她最好趁早絕了阿鴻這份心思,免得傷了少年幼小的心。

  「那怎麼辦?」她憂心地問,她把阿鴻當弟弟看待,並不想傷阿鴻的心,可她也不能讓阿鴻知道她其實是十六歲的姑娘家呀。

  「為今之計,就是暫時不要見他。」她抬頭,驚訝地看著他。「這怎麼可能?都在一個屋檐下。」

  「把你恢復成姑娘家,不就可能了?」她瞪大眼。「真的?什麼時候?」

  「後天晚上吧,你委屈點,我近日忙,等到後天入夜,大伙兒就寢後,我就為你輸入真氣,助你恢復功力。」她聽了可開心了,因為她隨時都想恢復功力呀,整個人亢奮不已,精神都來了。

  邢覆雨失笑,就知道她會高興,他咳了一聲,說道:「不過在幫你輸入真氣前,有個問題要解決,就是……你的衣裳……」巫依雪雙頰霎時浮起躁紅,如果她想恢復成十六歲的姑娘家,身上可不能穿著六歲女娃兒的衣物,這表示她得先把衣服脫了?在邢覆雨面前?她擰眉鼓腮地瞪著他。

  「咳……這不關我的事,我只是提醒你。」雖然他其實萬分期待。

  巫依雪只急著想盡快恢復,卻忘了這個問題必須先解決,於是她命令他。

  「有了,你把眼睛蒙住,不准看。」

  「蒙眼睛?」

  「怎麼,有意見?」

  「好好好,都聽你的。」她得意地笑了,撒嬌般依偎在他懷裡,兩人低聲談笑,事情就這麼定下了。

  不過巫依雪心中對阿鴻還是有些愧疚,既然她後天晚上就能恢復原狀,表示阿雪能與阿鴻相處的日子只剩兩日,從此以後,她將不會再用阿雪的身分見他。

  阿鴻如果知道阿雪不在了,一定會很難過吧,因此她覺得有必要把握這最後的兩日,好好與阿鴻相處,可她又怕刑覆雨吃醋,所以她只好偷偷去找阿鴻。

  阿鴻見到她來,自是歡喜非常,熱心地陪著她說話。自從邢覆雨告訴她阿鴻可能會有的心思,她便細細觀察,果然感覺到阿鴻對她的態度的確跟一般孩子不一樣。

  他看她的眼神特別專注,有時候還會臉紅,言語中還透露著兩人的未來,他說等他練成了武林高手,會保護她一輩子,必不會教人再欺負她。

  一輩子?原來他連一輩子的事都想到了,她佯裝天真地聽他說話,心下既感動又感慨,還有些不忍,卻也知道這是沒辦法的事,隨即她又想到俊小子長大後一定也會遇到一個他更喜歡的女子,又覺得欣慰不少。

  「師父這次回京,將會立下大功,到時皇上便會封賞,我也能跟著師父回京了。」阿鴻興奮地對她說。

  巫依雪回過神來,疑惑地問道:「立功?立什麼大功?」阿鴻見四下無人,阿雪又是他珍惜的人,自然不會瞞她,遂把聽來的秘密說與她聽。

  「我從蘇景那兒聽到,師父這次查到了一座山上有個大寶藏,好像是什麼鐵礦的,師父要把鐵礦獻給皇帝。」巫依雪聽得呆了,把鐵礦獻給皇上?他也查出鐵礦的秘密了?但他沒跟她說過這事呀。

  阿鴻沒發現她臉色有異,繼續道:「他們說,江湖傳出消息,萬花谷的妖女還活著。先把鐵礦獻給皇帝,然後讓妖女向皇帝投降,這不是大功是什麼?」他今日偷聽到這個秘密,心中很是高興,覺得師父好厲害,不只武功高強,又是大官,男子漢大丈夫立世,就是要有一番成就才行,因此十分艷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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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發表於 2016-10-28 00:14:5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巫依雪感覺腦袋一片空白,整個人好像茫了,阿鴻接下來說什麼她都聽不到了,只覺得心頭一陣緊縮,似有千斤重擔壓下來,又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不管裝什麼都填不滿。

  「你是不是聽錯了?這麼重要的大事,怎麼會被你聽到?」她依然面不改色地對著阿鴻微笑,還心存一絲希望。

  阿鴻卻對她拍胸脯保證。「這是真的,因為師父為了訓練我的內力,先教我閉息功,收斂氣息,不可讓人察覺。我為了試驗,故意躲到蘇景的屋中,他是師父的心腹,這話還是他親口說出來的。」不過他沒說的是,蘇景後來發現了他,斥責了他一頓,但又怕大人責怪,因此叮囑萬不可泄漏出去。

  所以他只說給他的阿雪聽,因為阿雪是他最信任的人。

  巫依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屋內的,她坐在床上發怔許久。邢覆雨竟然瞞著她,若非阿鴻告知,她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傻傻地相信他。

  江湖險惡,人心多變,師父不止一次告誡她,幸好為時不晚,只是這心口很疼,她控制不了,因為她傷心了。

  好在刑覆雨這兩日都在忙著和幕僚議事,沒來陪她,否則必定會察覺她的異他忙的恐怕也是她的事吧?將鐵礦獻給皇上,讓她向皇上投降,這樣他就是立了大功,一舉兩得,真是好計,而她還必須繼續假裝下去,不能被他發現異樣。

  她安靜地待在屋子裡,等著邢覆雨今晚來找她。


  夕陽西斜,用過膳後,她先梳洗一番,一直等到二更,邢覆雨終於來了。

  她一如往常地含笑迎接,還向他撒嬌,要他快點准備,她等不及想恢復原狀了。

  邢覆雨知她心急,只是笑笑。

  他在進屋前已經命手下們退下,任何人不得進入院子,也不准來打擾。待一切准備就緒後,他盤腿坐在床榻上,讓她拿黑布親自為他蒙上眼睛。

  「我現在要脫了,你不准偷看啊。」她嬌嗔警告,惹得他一陣好笑,眼睛都蒙起來了,還怎麼看?但他聽力敏銳,只聽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是她正在卸下身上的衣物,而他敏銳的嗅覺還能嗅到她沐浴過後的清香。

  邢覆雨忙做了個深呼吸,他不能亂想,免得待會走火入魔,對他們倆都不好。

  「我好了,把手掌伸出來吧。」她說話的語氣有些羞怯,令他心神一蕩,趕忙凝神,警告自己不能再分神了,遂舉起雙掌等著。

  不一會兒,感覺掌心被貼上,是她的小手掌伸來,與他的雙手貼合。

  他開始聚精會神,行氣運功,一股熱流透過掌心傳至她的身體裡,行經走脈,運氣通穴。這股內力十分深厚,流經她全身,助她氣凝丹田,豐盈她的內息。

  巫依雪能感覺到邢覆雨的內力有如滔滔不絕的暖流在她奇筋十二脈處游走,而她也像一塊海綿一樣貪婪地吸收著,仿佛身在雲端般飄飄然,如同作了一場夢似的。

  待身上這股暖流沉澱下來,逐漸褪去,她也慢慢恢復了神智,緩緩睜開雙眼——她又變回十六歲的樣子了。,「你先到床榻外吧,我要更衣。」少女的嗓音甜美如鶯,不再是女娃兒的聲音,特別嬌軟,也特別動人。

  邢覆雨起身,正要走到一旁,突地聽到她驚呼一聲,他立即聽聲辨位,伸手將她抱住,收在雙臂之中。

  這唐突之舉,連他自己也楞住了。

  「你還好嗎?」隨即他冷靜下來,鎮定地問。她身上披了毯子,所以他抱著她時並未直接觸碰到她的肌膚,可他能感覺到懷中人兒不再是小女娃,而是十六歲少女的柔軟身段,以及屬於她的處子之香。

  「坐太久,腿麻了。」巫依雪埋怨道。

  原來如此,他笑了,想像她應該是移動時因為腿麻而腳軟,而他一聽到她的驚呼聲,便下意識將她抱住,這會兒雙手像是粘住似的舍不得放開。

  她想離開,他立刻收緊雙臂。

  「噓,別動。」邢覆雨帶著壓抑的低嗓在她耳邊輕聲安撫。「我不會做什麼,讓我抱抱就好。」懷中的佳人果然不動了,乖巧地讓他抱著,令邢覆雨心中歡喜。

  「我沒穿衣,身子有些涼呢。」聽似咕噥抱怨,他卻發現她將身子偎得更近了。

  邢覆雨呼吸轉深,雖然眼睛蒙著黑布,但光是抱著她,就能在腦中勾勒出她嬌美的體態,散發著吸引男子的魅力。

  看不見的胴體比看得見的更勾人心神,吃不到嘴裡的才更折騰人,他已經在忍了,偏偏她又用這種甜死人的嗓音來逗他,根本是故意的。

  這丫頭向來頑皮,變回大姑娘也一樣不改性子,他苦笑,她知不知道,男人在某些情況下是不能隨意逗弄的。

  「邢覆雨——」也不知她是故意還是真不曉得,嬌嗔的嗓音直勾人心,撩得他心猿意馬,有種火上澆油的味道。

  「穿衣吧,別著涼了。」他突然放開她,轉過身解下黑布,大步走出內房,躲到屏風另一側,做了個深呼吸。

  不一會兒,他聽到屏風後頭傳來她的聲音。「我現在在穿衣,你可別偷看吶。」邢覆雨正要對她說知道了,偏偏轉頭時不小心瞧到了屏風上的影子,禁不住呼吸一滯。

  屋內的燭光將她妖嬈的身影映在屏風上,長發及腰,豐胸細腰,婀娜窈窕。

  邢覆雨感到渾身躁熱,立刻把視線轉開,閉上眼讓自己冷靜下來。

  雖只是一瞬,那嫵媚多嬌的體態卻深深烙印在他腦海中,倏地耳畔傳來水聲,他睜開眼,忍不住看過去,一幅美人洗浴圖活生生的映照在屏風上。

  他雙目凝定,盯住不放,墨眸隨著她的動作轉為幽深,裡頭藏著一抹壓抑的欲芒,她正在擦拭身子,他的遐思隨著她手上布巾拂過之處,游走在她全身上下,光想像就讓人熱血沸騰,偏偏他還得君子般地忍著。

  邢覆雨閉上眼,做了個深深的吐納,決定出去透透氣,誰知才剛轉身,裡頭就傳來她的驚呼。

  「啊——」一聽到她的驚叫聲,邢覆雨身形如電,闖入屏風後,一股柔軟馨香瞬間襲來。

  「有蠍子!」巫依雪嚇得躲進他懷裡,把臉埋進他頸間,完全不敢看。

  邢覆雨往地上看去,果然見到一只蠍子在地上爬,他一手安撫地摟著她,另一手朝地下一打,擊出的勁氣當場將蠍子擊斃。

  「沒事了。」他低頭哄著她,直到懷中那嬌美的臉蛋抬起,他瞬間屏住了呼吸。

  只見她以綾布裹身,玉頸及香肩裸露在外,被包覆的胸部隆起,胸溝隨著呼吸起伏若隱若現。因為才剛受到驚嚇,玉顏我見猶憐,這般柔弱姿態令人心旌搖曳,讓邢覆雨盯得兩眼發直,喉頭干渴。

  在他熾熱的目光下,她頰染羞色,紅潤的唇瓣微啟,散發著誘人采擷的無辜,輕易斬斷他緊繃的最後一根弦,棄械投降。

  如鷹隼啄鳥,他吻住她的小嘴,火舌直攻貝齒間,卷起千層火浪。

  她的嬌吟盡沒入這一吻中,掙扎了下,卻又不是很賣力,似嗔似羞中有猶豫,更加鼓舞他大膽的放肆。

  佳人在懷,他情不自禁,何況她微張的紅唇,總像是在散發著誘人的邀請。

  她呼吸紊亂,證明她與他一般亦是情難自禁,她輕輕掙扎的動作仿佛欲拒還迎,令他無法停止。

  纏吻如綿,大掌隔著綾布罩上她胸前柔軟,她的身子輕顫了下,卻沒有拒絕他的放肆,惹得他更加肆無忌憚地吻著她。

  他內心狂喜,她這麼做是表示願意成為他的女人了?

  「依雪……」他的吻來到她細致的玉頸,點點吻痕烙在雪白的肌膚上,如同印下屬於他的印記。她好香,似一抹最迷人的毒藥,讓人心甘情願上癮,就算萬劫不復也情願成為她的俘虜。

  她身上的綾布松落,嬌美的體態盡現眼前,讓他看得有些入魔,卻仍保有一絲清醒,怕自己衝動失去理智,也怕她不願。

  巫依雪害羞地用雙手遮胸,垂著眉眼,低低地道:「你輕點,我……怕疼呢。」這無疑是天底下最致命也最誘人的一句邀請,邢覆雨不再猶豫,抱起她走向床榻,在把她放下時,人也壓了上去。

  他瘋狂地吻著她,全身血脈賁張,像是吃人的野獸一般,要把她吞吃入腹。

  巫依雪躺在床上,身上被他吻過之處都留下了紅痕,低低的嬌吟婉轉悅耳,也迷惑心神。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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