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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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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瑪奇朵 -【翻盤鹹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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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20:42 |只看該作者
第5章

    胡不歸被吩咐了去查人,其實也沒什麼好忙的,因為曲輕裾身邊就有他們的人,只是還要花點時間去打聽打聽她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古怪。

    咳咳!其實這幾日瞿謝時和曲輕裾兩個人鬧得那些事,他都很不巧的剛好了略知一二,所以才不強烈反對去查一個女人。

    要不平常他們可不會花力氣去關注一個女人到底變得古怪不古怪。

    只不過這人果然禁不起叨念,他才正想著呢,就看到前頭瞿謝時住的院子邊的小套院裡正搬著東西,在一群固定的侍女服色裡,一個穿著姜黃色衣裳的女人更為明顯。

    沒想到剛想著就碰見了,只是這一群人堵在這裡做什麼呢?也不怕惹惱了那個愛清靜的,給這些人好一頓排頭吃?

    瞿謝時的憑添院離議事堂是最近的,所以胡不歸剛出了議事堂沒多遠就看見院子外頭的熱鬧。

    才剛走近,就聽見曲輕裾大聲的辯駁著,“我搬進這裡可是我相公同意的,瞿家主人難道說話不算話嗎?”

    那守院子的小廝和僕婦面面相覷,卻誰都不敢接這個口,不是他們沒聽說主子說隨夫人想住哪就讓她搬去哪,只是向來主子的院子裡就不讓閑人進,再說家主的院子怎麼也是在前院裡頭,夫人想要住進來也不大妥當。

    推推嚷嚷間,一個婆子忍不住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夫人,可不是我們特意拿喬不讓你搬進去,只是這前頭院子都是大老爺們住的地方,您這住進來也不大合適。”

    “我平常也不走去前頭園子,這院子後頭還接了個門往後院裡去呢!怎麼又不行了?”曲輕裾是徹底和這些人杠上了。

    說來這古人也奇怪,好好的夫妻倆干麼還分兩個院子住著?而且當妻子的要見丈夫還得去問問有沒有空,要不也是見不到人,第一次聽見這規矩的時候,她整個

    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又不是在皇宮裡,還搞得這麼復雜,她這個現代人怎麼都無法理解。

    本來呢,她的想法是能夠靠近這父子倆就行,後來聽到這見鬼的規定後,她決定要收復自己的男人和孩子,還要徹底打進他們的生活中,所以仗著從瞿謝時那裡討來的大旗,她就讓人收拾東西,直接奔向這父子倆住的地方來了。

    只是沒想到,明明都已經說好的,卻在門外就被攔了下來,下人翻來繞去就是那個意思,這院子是“女賓止步”,讓她趕緊找別的地方去。

    開玩笑!若就這樣走了,她以後還怎麼找機會靠近這父子倆啊!

    一想到這,曲輕裾就忍不住咬牙,那天搬進來後,梅嬸就跟她說那狗洞已經被堵了,而且還在裡頭放了鐵片,就是挖了磚牆也打不破鐵片,還有昨兒個她偷偷出來的那個小門,把守的人也換掉了,換成一個臉可比包公的冰冷沉默中年男人,像個鐵塔一樣,往那一站幾乎把門給堵得死死的,更不用說原本就已經守得很嚴實的其他出口了。

    本來她還不信這瞿家大宅這麼大就沒有其他可以出去的路,但是梅嬸這樣看了一圈回來,也只能無奈的說,瞿家四處把守得比之前更嚴密了,就是想繞遠路也不成。

    曲輕裾知道這是防著她呢,她恨恨的在屋子裡跳腳,然後更加堅定要搬進這對父子倆住的院子裡的決心。

    就算沒辦法搬進裡頭的正房,也要搬進兒子住的那個小套院裡。

    曲輕裾還打算據理以爭的時候,就聽到一個痞痞的聲音慢悠悠的從後頭傳來,“唉喲!這是怎麼了?怎麼一群人就在這裡堵著?!”

    胡不歸剛剛在旁邊聽了一個大概,心裡早就有譜,只是為了表現他不是偷聽,而是剛好路過,所以也得裝不知道問上一句。

    守在院子前的下人小廝看見胡不歸也都松了口氣,胡大爺可是主子最親近的人之一,他來下個定論自然是最好的。

    一個小廝把這事簡單說了一次,無奈的嘆了口氣道:“也不是我們攔著夫人不讓她進院子,只是沒有主子發話,我們也不敢擅作主張啊!”

    胡不歸揮了揮手,笑著道:“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家主子確實是說了讓夫人想住哪就住哪這句話的,既然她挑了這間院子,就讓她住進來算了。”

    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想看看熱鬧,再說了,那人把查人的事丟給他去做,但私密一點的地方總要當丈夫的去看吧!所以說讓她搬進去一起住,那是再好也不過了。

    心裡打定了主意,他也樂得在這裡當好人。

    “好了!不說別的,你也知道眼前的人是你們的夫人呢!就讓她搬進去又如何,頂多書房什麼的把好了門,不讓人隨便走動不就得了?”

    既然胡不歸都這麼說了,站在院門口的那些小廝僕婦也不再攔她,便讓那些搬東西的下人跟曲輕裾進去了。

    曲輕裾沒想到自己在這裡卡了老半天的問題就這麼解決了,忍不住興奮的看向胡不歸。

    “胡公子,你說的話挺好用的嘛!我都在這裡和他們磨了老半天了。”曲輕裾說著,邊看向眼前的年輕男子,他身穿一身絛紫色的袍子,看起來有文人的風範,但其中又帶了一點痞氣。

    尤其是那笑起來的模樣,看起來跟周傑倫的感覺還頗為相似。

    原身的記憶告訴她,這人叫胡不歸,是瞿謝時得力的左右手。

    胡不歸看她笑得開朗,也微笑以對,“沒什麼,就是說一句話的事情而已,他們也是怕擔責任罷了。”

    曲輕裾點了點頭,知道自己剛剛是為難了下人,但現在事情已經解決了,她自然不會小心眼的去追究什麼。

    “我知道,那些人只是守著自己的本分而已,我不會多想的。”她認真的答著,卻讓胡不歸心中詫異。

    還真是不大一樣了啊!她以前就是茶水稍微冷了些都要冷嘲熱諷個半天,現在卻是這樣寬容的性子?

    “夫人忙吧,胡某常在議事堂這裡,要有什麼問題以後還能派人來找我。”

    曲輕裾不愛麻煩別人,但是如果真需要幫忙的話也不會羞於求援,爽快的點頭說好,便轉身進去院子裡看房間弄得怎麼樣了。

    院子外頭,胡不歸收了笑意,皺著眉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也不免喃喃道:“這女人變了這麼多照道理說應該是好事,但怎麼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呢?”

    又想起瞿謝時因為這女人而生的許多細微改變,讓他忍不住沉了眼,收起笑容,指甲深陷進掌心,壓抑心中隱隱湧起的波濤。

    或許,時間真的能夠改變許多事,就連他一直以為的事情也是……

    自從搬進了翟謝時住的主院裡頭,曲輕裾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實施近水樓台先得月的計劃了,因此每天不管某人不予理會的冷淡,她非常自發的當起了小婢女,整日只要他不出院子,就繞著他直打轉,並且從中間擠出一點空檔來,對著兒子噓寒問暖,還不時的弄些點心,讓母子兩個感情越發的好。

    翟謝時雖然沒說什麼,但也算變相的默許了她在他生活裡出沒,只是從來沒有給過正面回應。

    如果把第一天搬過來時,他那瞬間可以夾死蚊子的眉間皺折忽略的話,應該是……沒反應吧!

    曲輕裾也知道自己之前鬧得那兩場,已經把自己的印像直給刷到負分了,所以從住進來後,就很殷勤的想要表現一下。

    不管是早飯晚飯,都殷勤的在一邊准備夾菜,只不過比不上他身邊的小廝速度快又有眼力,她夾的都是自己愛吃的,但是放到他盤子裡他卻都動也不動。

    她也想伺候筆墨,但是她目前的狀態是書房止步,外頭還有兩人把守,她就是在外頭吹冷風吹到抖個不停也沒人讓她進去,所以去了一次後她轉換路線,小心的翻進他的屋子裡,拿著布巾子等待他入浴。

    曲輕裾打算服侍他脫衣或者穿衣,如果幸運的話還能幫忙刷刷背,不管是獻殷勤還是順便吃豆腐都非常的“順便”啊!

    只是她主意打得挺好,人也順利的翻了牆過去,就是兩鬼跟在後頭覺得不好意思,沒一起進牆裡頭看,但是心裡也期待這孤男寡女的,最好能夠來點什麼,趕緊完成崔氏的心願,為瞿家“開枝散葉”,但翟謝時也不是普通人,她翻牆的動作那麼大,一下子就讓人給發現了,瞿謝時攔住想去趕人的長隨,從容自若的准備洗浴,就等著看她又能搞出什麼花樣來。

    瞿謝時因為之前在外游歷的經驗,所以對於洗漱方面沒有太多的要求,當然在瞿家裡也不會弄太差的東西,只是比起其他精致的屋子,這裡也不過就是用切好的方石疊了一個方池子,大約就是現代的浴缸大小,邊上也沒要人伺候,只跟內室隔了一個屏風,角落裡各自擺了銀炭爐燒著保持溫暖,邊上一個小窗留著通風。

    他走到浴池邊,手指才剛摸上了衣帶,就看見她拎著布巾子站在邊邊,帶著不知道是羞澀還是被炭爐給薰紅的臉走到他的身邊。

    “相公,讓妾身服侍您入浴吧?”她柔著聲音問著,目光含羞帶怯的望著他。

    曲輕裾用著練習了許多次,讓她在鏡子裡看起來最嫵媚的眼神和動作,雖然她自己說完都覺得肉麻到起了雞皮疙瘩。

    瞿謝時見著她在燭火下看起來格外生動的容顏,也就松了手,淡然道:“好啊!就你來吧!”

    曲輕裾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能達成所願,也不知道是緊張的還是因為太興奮了,覺得心髒枰枰的急跳,輕咬著唇,慢慢的走近他,手放到他的衣帶上,才發覺自己的手指早已抖得不像話。

    雖然這具身體已經和眼前這個男人什麼都做過了,但是她還是純情少女啊!

    跟之前那個渣男也只到了親親小嘴的地步,現在要直接上手脫男人的衣服,真是又興奮又害羞。

    瞿謝時本來就想看她怎麼做,看她手指發抖的模樣,更是壞心大起,他稍微俯下身,在她的耳邊輕喃著,“怎麼了?我還等著你的伺候呢,你連衣裳都不幫我脫,就是這樣伺候我入浴的?”

    他說話的時候,從嘴裡呼出的熱氣撲在她的耳朵上讓人覺得麻麻癢癢的,曲輕裾的臉更紅了,手指緊張得差點把抓在手中的衣帶給打了個死結。

    “呵呵……這自然、自然是要脫的……”曲輕裾清了清喉嚨,然後故作鎮定的打算開始進行第一次脫男人衣服的行動。

    她認真而專注的解開男人的衣裳,本來還想著要吃豆腐的念頭這時候可完全沒有了,她只覺得自己越來越熱,尤其是那個男人若有似無掃過來的視線,讓她有種想落荒而逃的衝動。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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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20:53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隨著一件件衣裳落地,他看似削瘦實則結實精壯的身材幾乎在她的眼前一覽無遺。

    他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裡衣,可以看見他的膚色還有那兩點激突若隱若現,曲輕裾咽了咽口水,讓自己不要像個花痴一樣對著人家的腹肌還有即將露出來的人魚線流口水,但是……不管她怎麼努力,視線總是會不自主的往那裡移動。

    這男人……真是太誘人了!

    比什麼GQ脫光的粗獷男模,還是什麼花美男還要讓人心動啊!

    確切的來說,這個男人擁有了花美男的外貌,淡然高雅的氣質,還有會讓熟女想尖叫的絕妙體格,根本就是男人中的尤物,頂級的金龜鑲鑽婿。

    翟謝時看著她努力的想要移開眼神,卻不停的往他身上瞧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有種自信和得意的感覺。

    他輕抬她的下巴,看著她水汪汪的眼眸還有雙頰不曾消退的紅暈,用幾乎要靠在她鼻尖的距離問著,“怎麼?脫到一半發什麼愣呢?”

    曲輕裾臉上瞬間充血,覺得心髒似乎快要跳到破表,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

    “啊……我我我我沒有,我馬上脫馬上脫!”

    瞿謝時眼裡黯了黯,嘴角輕勾起一抹笑,特意的誤解了她的話,柔聲道:“好啊!你就脫吧!既然你也這麼迫不及待的話。”

    說著,他就放開她的臉,自己隨意扯落了身上最後一件裡衣還有底褲,赤裸裸的往浴池裡走去,留下差點噴鼻血的曲輕裾捂著自己的鼻子,不讓自己做出太丟臉的反應。

    喔!老天!她剛剛好像真的看到了……“不能說的秘密”,那個絕對比色戒的鏡頭還要猛。

    重點是,高清晰無馬賽克,讓她瞬間血壓大概衝到快兩百,腦子裡頭不斷的回播,讓她幾分鐘裡完全的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如果她因為看了那個而長針眼還是噴鼻血的話,會不會太丟人了?!

    深吸了好幾口新鮮空氣,曲輕裾軟著腳,慢慢靠過去,瞿謝時已經走進浴池裡,甚至放下了頭發,讓頭發在水裡飄散,把該遮住的都遮住了,她才微吐了一口氣,用虛弱的聲音問著,“相公,我幫你擦背吧!”

    擦背是個好動作,因為他轉過身去後,不用面對他那妖孽的臉,還有隨時可能讓她看見的私密部位,讓她可以專心的討好他,而不會想東想西的。

    只是她想得好,逗弄她上了癮的瞿謝時卻不想乖乖配合,他一手撐在浴池邊上,斜望著她,慵懶的問道:“你剛剛不是說要一起脫了進來洗嗎?”

    她有嗎?她剛剛有答應這麼過火的事情嗎?曲輕裾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腦子一時間像卡住了般,完全無法思考。

    她好想掐自己一把,確定自己是真的穿越了嗎,因為她現在正面臨比穿越更不可思議的事。

    他現在是在調戲她嗎?而且還是讓她脫衣服的調戲?她到底是要從了還是不從呢?

    曲輕裾停下腳步,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最後扭扭捏捏的脫了一件最外頭的外衣,才又重新走到了浴池邊。

    “這樣就行了吧?”曲輕裾剛剛看見了他眼裡一閃而過的調侃神情,就知道自己一定是在腦子紛亂的情況下被他捉弄了,所以她咬咬牙,把外頭那件衣裳給脫了,算是正面回應了他的話。

    不過幸好這時代的女子不是穿著肚兜外面再罩上一層又一層的衣裳,而是穿著一件平口的抹胸裙,像是韓服一般,外頭套上的是一件小寬袖掐肩的對領上衣,所以即使脫了外頭那件衣裳,她看起來也只像穿了一件平口露肩的長洋裝而已。

    她突然這麼爽快的脫了衣裳,的確讓瞿謝時有些意外,但是他瞬間就抹去了那種詫異,反而沉了眼眸,看著她穿著齊胸襦裙一步步的往他走來。

    她側坐在浴池邊的矮墩上,拿起布巾子擰了擰熱水,屬於女子的幽香淡淡的從她身上傳了過來,伴隨著熱氣,勾起了他某種不該有的反應。

    他是正常男子,平常雖不重色,卻也有該有的反應,只是沒想到會在這個女人簡單的靠近下被挑了起來……

    曲輕裾擰好了布巾子,正准備服侍他擦臉時,抬頭,就發現他和自己距離近得讓人又開始心跳加速。

    這麼近距離看著他,才更明白他的俊美有多麼的誇張,就像是形容周瑜的俊美一樣,他就是淡淡一抹笑容都能夠讓人感覺到春花綻開的美麗。

    她的唇有些發干,在他不斷靠近的面容下,她愣愣的坐在那裡,看著他褐色的眼不斷的逼近,直到她唇上傳來另外一個人的溫度。

    她反應過來她被吻的時候,她已經閉上了眼,感受著那個人溫暖的薄唇在她的粉唇上輾轉。

    手裡的布巾子早已落了地,她的上半身被他給扯了過去,讓她緊貼著他赤裸的胸膛,甚至她胸前的綁帶也落入水中,兩個人口舌交纏的嘖嘖聲在空蕩的浴間裡顯得格外明顯,也讓動情的男女更加的激動。

    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但是當曲輕裾急促的喘著氣被放開的時候,才發現她整個人都已經被拉入水裡,身子早已濕得徹底,一頭發絲散亂,整個人虛軟無力,若沒有他一手撐著她,只怕早滑坐在浴池裡了。

    曲輕裾無法看見自己的模樣,只覺得狼狽,卻不知道她這副模樣在瞿謝時的眼裡又是另外一番的風情。

    平常扎好的發髻被他剛剛的粗魯而拉得有些蓬松,還有些碎發落在兩鬢,甚至是滑落在鎖骨之間,她滿臉通紅,雙眼卻有些迷離,襯著白皙赤裸的肩,看起來更是嫵媚動人。

    他忍不住想起了洛神賦的句子;灼若芙蕖出淥波,秾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可不就是她現在的模樣,站在那裡,一身姜黃色裙明麗耀眼,宛如清澈池水中亭亭獨立的荷花;衣裳被水給打濕更能看出身材的秾纖合度,肩部美麗的線條像是匠人特意削成般的柔滑,腰部纖纖一束;脖頸細長,下顎圓潤美麗,白嫩的肌膚在不施脂粉下,更顯得柔嫩光澤。

    她這樣柔若無骨的站在那裡,可不就像是剛出水般的洛神?

    聯想到她的名字也是取自洛神賦裡的一句,他就覺得此情此景可真是映襯極了。

    他伸手扯開她胸前襦裙的綁帶,不過是輕輕一拉,那裙子就如同一朵盛開的花飄散在水面,露出她裡頭只穿著簡單仿現代內褲的小短褲。

    “啊!”曲輕裾發覺自己快走光,趕緊轉過身去,並且試著抓住散開的裙子想要再度穿上。

    她是來討好他的,可不是來獻身的,現在進展的節奏這麼快,她感覺自己有點Hold不住啊!

    她心裡頭紛亂而著急,手也越發的不聽使喚,只覺得自己像是得了阿茲海默症,不過是想要拉緊帶子系好卻一直做不到,甚至那該死的裙子還不斷的往身後飄去。

    當她緊張萬分的時候,一個溫暖的肉體貼上她的背,一個溫熱的濕吻落在她的頸項上,她瞬間手抖了下,剛扯緊的帶子又松開了去。

    瞿謝時在她的發梢邊輕喃著,“怎麼了?不是要服侍我洗浴?怎麼只忙著自己的事了?”

    曲輕裾整個人都繃得緊緊的,似乎連聲音都一起被拉緊了,聲音顯得干啞,“沒、沒……我想這事我有點做不來,要不我先出去吧!叫其他人進來幫你洗?呵呵,你說呢?”

    “你說呢?”他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反問了回去,一手在她的腰上緩慢的上下撫著。

    “我我我我說……”曲輕裾不知道自己能夠說什麼,她覺得自己要哭了。

    她第一次和男人這麼接近,那火熱和陌生當覺讓她整個人都覺得不像是自己了。

    而且不知道這個身體是本來就這麼敏感,還是因為已經體驗過人事了才這麼敏感,總之他每碰她一下,感覺神經便快速敏銳地把酸麻的剌激感忠實回報到她的中樞神經,讓她有種歡愉而暈眩的感覺。

    更糟的是,這個身體裡展露出來的迫切,似乎正催促著他,表達著她想要更多的欲望。

    “說什麼?嗯?”那沉沉的尾音,勾得她渾身都沒了力氣,如果不是他從背後強勢的撐著她,她大概早滑落下去吃水去了。

    “我想……我有點後悔了,我我……我先走了……”她腦子一片混亂,也顧不得什麼計劃了,她現在只想拔腿就跑。

    她不只這麼想,也這麼做了,只是她忘了自己的身體控制權還大半在人家的手上,結果一抬腿就被拽了回來,散亂的發在空中畫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他低頭看著她,那淡淡的微笑不過是多往上勾了點,瞬間就染上了幾分邪佞的氣息。

    “想走?那也要看我允不允。”

    她既然莫名其妙的點燃了他的欲望,那麼,她不留下來好好的解決,又怎麼說得過去呢!

    瞿謝時向來不是喜歡委屈自己的人,尤其是眼前這女人雖是有些古怪,但是名分上卻是他的妻,他更是沒有讓自己忍耐的說法。

    他抱著她從浴池中踏了出來,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直接抱著人往前頭內室裡走。

    屋子裡伺候的下人早在剛剛聽到那不尋常的聲音時,很有眼色的全都退了下去,所以也沒有什麼侍女長隨會看到兩個人衣衫不整的畫面。

    她踢著腿掙扎卻被他丟上剛鋪好的床榻,摔得屁股疼不說,腦子也暈了下。

    “你!”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吧!

    抱怨的話還沒出口,他就已經跟著跨上了床鋪,帶著她往床鋪裡頭滾,在她還有些暈眩的時候,再次用吻封住了她的唇,將那件被她一直揪在手裡的襦裙直接扔了出去。

    她這次連抗議的時間都沒有,瞿謝時直接扯開束在邊上的床帳,輕薄的紗幕落下,層層疊疊的遮掩住床上人的身影,噯昧的聲響阻斷了所有的談話聲。

    這夜,屋外仍是細雪紛飛,但屋子裡的熱情卻一直沒有消減,直到初見天明,所有伺候憑添院的下人們都知道了夫人和主子兩個不再鬧別扭且重歸於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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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21:07 |只看該作者
第6章

    曲輕裾到現在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發展,竟讓她不知不覺就被某個男人給拆吃入腹,而且他吃得很理所當然,坦然的反應讓她覺得自己如果鬧一鬧反而是大驚小怪了。

    所以她被吃的第二天,她只是憤憤的撻著床板槌到手酸,然後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只是不像以前那樣主動靠近,而是和瞿謝時保持該有的距離。

    雖然這在早上看起來好像挺有用的,但是到了晚上,她還是常常會抵抗不過就被打包上床滾床單去。

    而且最大的困擾是,自從那天他看見了她自制的小四角褲,後來又不小心看見了她的小三角內褲後,似乎勾起了十分的“性趣”,讓她每天必須再多撥出一點時間來制作她的貼身內褲,要不然根本不夠他撕……

    這也是一個大問題,她做做點心還可以,但是這針線活實在是……不堪入目,但這貼身衣物又不方便讓人做,之前她自己想了辦法做了最簡單的,穿是沒問題,只是不太結實,結果現在淪為床上的小情趣了。

    撇開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她更苦惱自己現在到底算什麼?

    上輩子自己一直想要結婚,想要一個家,後來穿越到這裡,男人有了,孩子有了,現在對她的態度也親近多了,然後呢?

    她覺得自己有些混亂了,她這樣到底算是完成了願望,還是一種無病呻吟?!真的完全搞不懂,明明沒有任何的不順,卻沒有滿足的感覺,明明什麼都有了,卻還是覺得有所欠缺。

    她到底想要什麼呢?難道不只是一個家而已嗎?

    曲輕裾一邊發呆,一邊拿著筆亂畫,本來只是想試試看這個身體裡殘留的技能,但是在心不在焉的情況下,她也只能拿著毛筆在紙上亂畫鬼畫符了。

    只是畫久了她自己也沒什麼事情做,因為孩子去上課了,男人去了前面議事堂,那是她被限制絕對不能靠近的地方。

    丟下毛筆,她起身在屋子裡亂轉,感覺有點像探險的活動,讓她終於覺得有趣了些。

    主院裡的擺設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應該說瞿家這樣的家底,不管是哪一個院落都不會有什麼破格的裝飾,而且翟謝時對於屋子的要求大概是以簡單為主,多寶格上都空蕩蕩的沒擺什麼東西。

    曲輕裾逛了逛,終於在屋子裡頭發現一個箱子。箱子不大,且扁平,如果不是她剛好彎下腰去,可能也不會發現這個箱子就放在床腳下。

    她把箱子給拉出來,本來還猶豫著是不是要打開它,結果一拉出來就發現上面原本的鎖已經鏽了,又被她剛剛沒有控制力道的一拉,鏽掉的鎖頭就有些搖搖欲墜。

    一旁的梅嬸一眼就覺得這口箱子很眼熟,好像在哪裡看過,哄著曲輕裾打開箱子看看裡頭有什麼東西。

    曲輕裾臉色有些為難,“這不好吧……”這不算是侵犯人家的隱私嗎?

    可梅嬸就覺得這箱子挺熟悉的,到外頭晃一圈看了沒人,又回來哄著她。被煩了一下,曲輕裾想就開一下看看,不要被發現就好,也就答應了。

    她輕輕一碰,鎖上的接口卻突然松了開來,她咬咬唇,又望了望外頭,伺候的侍女都在外頭,也就放大了膽子,把箱子打了開來。

    一開箱子,並沒有什麼寶光四泄那種奇妙的場景,裡頭甚至沒有半點值錢的東西。

    曲輕裾稍微撥弄了箱子裡的東西,裡頭只放著一只看起來有點老舊破損的風箏,一枝用舊的毛筆,還有兩根簪子和一副耳環,她看了看,全都是有點年頭的東西,雖說不珍貴,但有可能是什麼童年紀念,也沒了興致,又把箱子給蓋好放了回去,她沒注意到一邊的梅嬸臉上微變的臉色。

    她才剛把箱子放回床腳下,門口那裡就傳來聲音,讓她慌慌張張的把東西往裡頭一推,才剛轉過頭站起身,就看見翟謝時已經站在她的面前。

    “你在做什麼?”

    “啊!你怎麼現在就回來啦?我也沒做什麼,就是在屋子裡轉轉。”曲輕裾故作輕松的說著。

    瞿謝時看著她的臉,還有飄移的眼神,心中本來就帶著幾分的懷疑,等他眼神落在地上的一個鎖時,冷聲問道:“你拿了什麼東西出來?”

    曲輕裾也看到那個鎖頭了,心中哀嚎一聲,只覺得有些尷尬,“喔……就不小心把箱子給拿了出來,結果還沒碰呢,那鎖頭就掉了!”

    “不小心把箱子拿了出來?”瞿謝時有種私密被偷窺的感覺,怒火不停的在心中竄燒。

    那個箱子,裝著他永遠都不想再提起的一個回憶,也是他這輩子不想再想起的愚蠢,所以他隨意的丟在床腳下,並且不讓任何人去動那個箱子,而她竟然隨意的拿了出來?

    他冷笑看著她,咄咄逼人地問:“只拿了出來卻沒碰嗎?如果是如此,你又心虛些什麼?”

    曲輕裾吞了口口水,急急辯駁,“我哪裡心虛了,我就是……”

    他狠狠的打斷了她的話,“沒心虛的話,怎麼不敢正眼看我?嗯?還想編那些不入流的謊言來騙我?”

    謊言被直接的戳破,曲輕裾先是覺得羞恥後又覺得憤怒。

    是!她是說謊了,但是他有必要口氣這麼差嗎?就像是她開了他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般!

    曲輕裾知道自己已經有點無理取鬧了,但是她劈頭被人這麼直接的斥罵,就算她臉皮再厚也受不了。

    “是,我是看了!又怎麼了?!”她也手環著胸,委屈的吼了回去,“我抱歉,我看人隱私,我一千一萬個對不起,這樣不行嗎?你還想要我怎麼做?難道還要三跪九叩的道歉嗎?我只是剛好看見這箱子放在床腳下才拉出來瞧瞧,那鎖也不是我弄壞的,而是自己開的,我全都老實說了,這樣可以了嗎?”

    瞿謝時見她那不知悔改的模樣,眼神更是冷如冰霜,連嘴角常掛著的淺笑也沒了,冰冷的唇抿成一線道:“好得很,我還是第一次見著有人做錯事是這樣吼著道歉的,看來我這是容不下你這心高氣傲的性子,你現在就給我收拾東西,搬出瞿家!”

    曲輕裾本就委屈,被他這麼訓斥,更是忍不住升起一股怒氣,她驕傲的抬起頭來,瞪著他反問:“我為什麼要搬出去,我就偏不!你自己收了些女人的東西,自個兒沒藏好,還怪上我來了?該不會是藏著心上人所給的東西,讓我給看見了,惱羞成怒才想著趕人吧?!”

    一提到記憶中的那個身影,瞿謝時心中還有些悶悶作痛,尤其見她毫不顧忌的提起這個話題,所有的怒氣更是無法壓抑。

    他冷笑的望著她,“是啊!是心上人,是你連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的人,若她在我心裡是天上仙,你就是地底下的塵土,還是個吃裡扒外,不安於室的。”

    曲輕裾被他這番難聽的眨低給剌激得臉色蒼白,嘴唇微顫,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出話來反駁。

    瞿謝時永遠明白如何用言語來給對手致命的打擊,即使眼前的人是他的妻,是他這幾日抱在懷裡的嬌嬌兒。

    “無法回答了吧?曲輕裾,莫以為這些時日裡,我不提,有些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有些事情既然存在過就會留下痕跡,你前些年心不甘情不願的嫁進我瞿家,心裡卻還掛著那個表哥,以為他真是良人嗎?那為何你和他相約私奔,最後卻只落得你一人落水的下場?”

    他像是惡魔一樣的在她耳邊低語著,語氣就像是他們親熱的時候,最愛在她耳邊說出那些挑逗話語一般的溫柔。

    只是一樣的溫柔,一個讓人沉醉,一個卻讓人心碎。

    即使那些事不是她做的,但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從心裡湧現出一種不甘的情緒,甚至讓她紅了眼,非得要咬著牙,才能夠抑止自己想要瘋狂吼叫出聲的欲望。

    曲輕裾知道這是殘留在這身體裡的情緒,或者可以說是原身死前最後的執念,她壓抑著,然後一字一句的替曾經的曲輕裾問出口,“為什麼?”

    他冰冷的看著她瞬間起伏劇烈的情緒,心中有種不知名的怒氣逐漸竄燒直上。

    她,果然還是顧念著那個男人嗎?不,應該說她果然還是那個曲輕裾,這些日子的改變就像是一場謊言,而他竟然以為她是換了一個人。

    最荒謬的事情不就是如此嗎?他竟然會相信這樣一個拙劣的假像。

    他不過是意外脫口說出這些事情,沒想到卻試探出眼前這個女人真正的心意。

    她那種極力壓制的激動無形中剌痛了他的眼,也讓他不想去克制那些傷人的話。

    “為什麼你自己還不清楚嗎?你以為的那個良人只是想要靠著你,去謀取一場富貴,只是沒想到才子佳人的戲碼沒演成,你又已經嫁進瞿家,他也就放棄你去物色下一個目標。

    “只是天不從人願,他後來沒勾搭上什麼好人家的女子,又恰巧與你重逢,本來就缺了些銀兩,又見你似乎還對他傾心,便哄騙了你,說要帶著你走,實則是想騙你的銀兩,在你打算甩開瞿家私逃,不幸落水掙扎的時候,他早已拿著你事先給的銀兩遠走高飛了,怎麼,聽到這樣的事實有何感想?”

    這事實很殘酷,和曲輕裾之前猜測得並沒有相差多遠,但是她體內那股怨念卻在聽完這個事實後越來越強,幾乎讓她有種壓抑不住的瘋狂。

    “我恨……”她細細的聲音從喉嚨裡冒出,但曲輕裾隨即緊緊的握住拳,指甲甚至戳進肉裡,流出點點血跡。

    不!她要把這個聲音給壓下去,這不是原身本來的靈魂,只是一股怨念,但是那執著的怨氣,甚至讓她都受到了影響。

    她心中很害怕,因為她手上沒有任何她在現代使用順手的法器可以使用,只除了身體裡的血或許有用。

    曲輕裾望著他,顫抖個不停,嘴唇咬得死緊,整個人看起來像悲傷過度的模樣,只有她自己知道現在正承受的是什麼樣的痛苦。

    剛剛和他爭執的時候,那種心酸心痛不是假的,現在身體的控制權快要改變的疼痛也不是虛的,她迫不及待的想解決身體上的麻煩,卻又不想在他的面前做這件事,不知道為什麼,她怕,怕他如果見到她接下來的模樣後,他會跟“前世”害怕她的那些人一樣,用那種恐懼和排斥的眼神看著她。

    她不想,她再也不想看見那樣的眼神。

    同時間忍受著精神和肉體的打擊,讓她再也顧不得回嘴,她只是深沉又滿是掙扎的看了他一眼,最後蹌蹌的往外跑去,袖子裡還藏了一把從桌旁順走的小眉刀。

    他在她走之前拽住了她的手,“打擊太大了嗎?你聽完了這些就沒有什麼話想說的?”

    “我……”曲輕裾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為了忍住疼痛,甚至已經狠狠的咬了自己的舌一下,現在滿嘴裡都是濃厚的血腥味。

    他定定的看著她,眼裡臉上全是冰冷,“記住,我願意給你的是體面,若你手伸得太長,那就別怪我連最後一點體面都不給你,就像我可以把你那些醜事當作不知道,也可以把那些事一條條的列個清楚讓你自己感到羞憤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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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21:20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曲輕裾對於這個男人,從來沒有如這一刻般深切的感覺到他是這樣一個百年大族的家主,是一個腳一踏,天下甚至會抖三抖的人物。

    有很多事情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願意去計較,她之前在他面前耍的手段只是因為他懶得認真,所以才瞎只眼閉只眼的,但若i是真的踩中他的底線,他也可以在一瞬間就讓她從沾沾自喜跌到泥濘裡。

    她回望著他,從他眼裡對她的冰冷,讓她明白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以及這些日子心中的那種不安定到底是什麼。

    她穿越後不斷的努力,然後在最近這些平穩的日子中,她以為已經滿足了自己的目標,以為自己的日子已經沒有任何不順心,以為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甚至覺得還不夠滿足的自己是太過貪心所致。

    但是,不是這樣的。

    她瘋狂的想要結婚,想要一個家,她曾經以為這就是她最終的目標,但是到現在她才明白了一件事——

    她一直想要的是有個人來愛她。

    有個人能夠包容她的所有,有個人能夠忍受她的任性,有個人能夠明白她的與眾不同。

    她認為那些很簡單,認為只要模仿出一個像是家的感覺就是她的救贖。

    只是,那是不同的,那樣模仿出來的日子只是成人的家家酒,只是她自我欺騙的方式。

    她閉上眼,忍住那快要決堤的淚,轉過頭,不再看向他的方向,甩開他的手,有些踉蹌的往外飛奔出去。

    跨出門檻的瞬間,她短短的分了神,感受著這些日子來難得露面的暖陽。只是那陽光照在身上,沒有溫暖,反而特別的冰冷,或許是因為夢醒了,打破了溫暖的夢境,讓她不得不去面對殘酷的現實。

    現實是在發現他不但有個念念不忘的舊愛,並且自己在他的眼裡一文不值的時候,才赫然發現自己已經對他動了心。

    明白了這是一個多麼無望的愛情後,之前曾擁有的,反而成了傷她最重的刀,狠狠的戳在她的心上。

    無法治愈。

    曲輕裾沒有方向的跑了出去,她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要跑得遠一點,最好是個沒有人會注意她的地方。

    梅靖和崔氏都默默的跟在她身邊,只偶爾在她要闖進別的院子的時候,出聲讓她換個方向。

    就這麼跌跌撞撞的,她走到一處已經荒廢而被封起來的院子,隨便找了個向陽處,一停下來,她拿起剛剛藏起的小眉刀狠狠往自己的手腕上畫,痛得她齜牙咧嘴,冷汗浸濕了她身上的衣裳,她也只是咬著牙,任由那些鮮血滴滿了兩只手,然後跪在地上,兩手一起用血畫出復雜的符箓。

    她咬緊牙關不哼一聲,只因為一時疏忽,她居然差點讓殘留在這個身子裡的執念給反撲,若不是這身子的血還有一點用處,只怕她今日就過不了這個坎。

    等到一切都完成後,她站到地上的符箓中,體內的巨大執念頓時散去,她霎時軟倒在地。手上的傷疤漸漸止住了血,但血跡沾滿了兩只手和衣裳,看起來很是怵目驚心。

    只不過現在的曲輕裾也沒力氣去理會那些了,她整個人虛弱得很,若不能好好休息一番,她只怕連走路都有問題。

    只是才想著休息,她就聽見有人走了過來,雖然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過來,但是曲輕裾這時候也沒辦法挪動地方了,只能拚命的祈禱希望他們不要過來這裡,否則看見一個女人一身的血,又用血塗了一地的符箓,只要是正常人都會認為這裡應該類似咒殺的現場。

    到時候大概就像她第一次剁雞頭辦法事的時候,人們那種驚恐不定的眼光會再次聚焦在她的身上。

    曲輕裾腦子像是一片漿糊,腦子裡亂糟糟的無法思考更多,也沒辦法考慮如果這一片的狼藉被人發現要怎麼解決,只能提心吊膽的聽著那輕輕的腳步聲靠近。幸好,來人並沒有靠過來,他們停了腳步,和曲輕裾隔了一道假山就說起話來。

    “所以確定了那後山的確是有金礦的?”一個略帶沙啞的男聲緩慢的說著。

    “是沒錯,只是瞿家並不以開采金礦為主,每年所出一筆,也多是資助清寒人家。”

    曲輕裾意識有點模糊,但是仍覺得那個聽起來年輕一些的嗓音有些熟悉,只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聽過了。

    沙啞的聲音重哼了聲後道:“沽名釣譽。”

    那年輕的聲音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沉默的聽著。

    “對了,既然已經確定了,那就想個法子把那山頭給要過來。”

    “你大概是不理解瞿家是怎麼樣的地位,瞿家的東西若是這麼好得,我又怎麼會一埋伏就這麼久……”

    年輕的嗓音還沒說完就被人不屑的打斷,“是啊!埋伏到像條人家養的狗,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了。”

    “你胡說!這是血口噴人。”

    “我胡說?”那聲音頓了頓,“難道不是如此,如果不是你們拖拖拉拉的沒個結果,上頭的人又怎麼會另外派我過來?既然已經確定了就該要下手,而不是瞻前顧後結果一事無成。”

    兩人似乎沉默了許久,最後那年輕人輕聲問著,“所以呢?你打算怎麼做?”

    “瞿家已經是三代獨子……”那句話並未說完,但聰明人一聽便知他打什麼主意。

    “不行!這擺明了是與瞿家為敵!”

    “為敵?早在我們站在不同主子後頭的時候,就已經是敵人了,又哪裡少得了這一樁?”

    曲輕裾迷迷糊糊的知道自己聽到了不得了的事,雖說很想繼續聽下去,但是剛剛的失血讓她頭暈得再也撐不住,只在最後聽了那似有若無的一句話後就暈了過去。

    “……把那孩子綁來……”

    那孩子是指誰?!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等曲輕裾醒來的時候,假山後頭已經沒有了聲響,天邊的日頭也已經斜斜的西落,看得出來已經將近傍晚。

    她扶著石壁站了起來,不知道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因為沒吃飯,頭暈得厲害,臉色也如雪一樣的蒼白。

    勉強站起來後,身體也忍不住晃了晃,平常跟在她身邊的梅嬸還有一陣子沒看見的崔氏遠遠的不敢離她太近,就怕她們身上的陰氣對於目前身體正虛弱的曲輕裾有不好的影響。

    曲輕裾按照自己已經有點模糊的印像一邊扶著邊上的東西移動,一邊動著腦筋,思考自己接下去的路該怎麼走。

    回去跟那男人認錯?曲輕裾馬上否決了這個想法。

    她是不要臉,是厚臉皮,但是她也不會賤到人家都指著她罵了,甚至表示心在在別的女人身上,還自己湊上前去。

    但是真要離開這裡,她又能去哪裡?她有些頭痛的想著。

    原身雖說還有娘家在,但是娘家又能夠待幾年呢?再說了,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想把兒子留在這裡,盡管留在這裡感覺前途一片大好,但是卻不怎麼安全啊!

    雖然她沒有聽出那時候在石壁後說話的那兩個人是誰,但是這樣鬼鬼祟祟的行事,又扯到什麼金山銀山的,最後以綁架小孩子當成結語的人,怎麼想都不會是好人。

    而且什麼幾代單傳又是姓瞿,怎麼聽都覺得是她兒子啊!

    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裡,那男人又不能整天把孩子帶著,她怎麼想都覺得不放心。

    曲輕裾一邊想一邊虛弱的往前走,完全忘記自己一身的血看起來有多麼的可怕。

    她還沒有走到住處,就已經被著急的侍女們給包圍住,有人已經機伶的跑去請大夫。

    曲輕裾被人急匆匆的扶回住處,見她們要把自己往瞿謝時的房裡送,她連忙指了主院正房邊的另外一排房間,有氣無力的道:“不去那裡,去這裡就好。”

    兩邊攙著她的侍女還以為她是怕自己身上的血跡弄髒了裡頭的東西,兩個侍女都同時說著,“夫人真是體貼,還怕弄髒了主子的屋子。”

    曲輕裾一口老血都要噴出來,只覺得這誤會可大了。

    她一點都沒有體貼瞿謝時的意思,事實是她才跟他吵了一架,現在完全不想出現在他活動的範圍裡。

    要不是她在這瞿家宅子裡目前沒其他地方可以去,去了兒子的小套院又怕嚇到他,她是絕對不會任由身邊這兩個侍女連問都不問,就直接將她攙著一路走到這裡來的。

    三個人在正房門口這般停頓,瞿謝時在裡頭聽到了外面的動靜,皺著眉頭走出來察看。

    剛剛就聽到院子裡頭有些慌亂的跡像,這在他的院子裡是從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本來不打算理會,但這喧囂聲裡又有一個讓人在意的聲音,逼得他不得不走出來看到底發生什麼事。

    只是一出門,卻沒想到入目的就是她臉色蒼白,全身衣裳還有雙手全都染了血跡的模樣。

    這景像驚得他心頭一緊,兩人先前的激烈爭吵早已拋到腦後。

    他連思考也不曾,直接從那兩個侍女的手中將人拉進懷裡,聞到她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忍不住蹙眉低喝,“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弄成這樣?”

    他仔細察看,發現她手上的血跡雖然已經干涸,但看起來就是沒有包扎過的樣子,馬上轉頭就對著兩個侍女大喊,“還不去喊大夫,傻站在這裡做什麼?”

    兩個侍女哪裡見過平常總是帶著淡然微笑的主子會這樣橫眉瞪眼的怒罵她們,嚇得退了好幾步,才抖著聲音答道:“主子……大大大大夫已經去喊了……”

    “人過來後就直接帶進來。”他輕扶著她,又接著交代一句,“順便去燒些熱水送進來。”

    她身上這些血跡也得要好好的擦擦,看看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傷口。

    這蠢女人到底是去哪裡弄得這一身的血?翟謝時又急又惱的看著她。

    他好心的想攙她進屋子裡,但是曲輕裾卻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不用你好心,我受不起。”她冷著臉想挺直背脊往外走,只是本就頭暈目眩的她怎麼也走不了直線,甚至歪歪扭扭的就要往地上摔去。

    瞿謝時再也看不過去,直接將人打橫抱起,送到內室裡的軟榻上,接著又小心翼翼的上下察看她到底哪裡受了傷。

    曲輕裾實在沒力氣在這個時候和他吵,也就隨他去了,只是閉上眼,不想看見他溫柔的樣子。

    如果沒有之前他那番殘酷的言語,或許她會在這樣的溫柔中越陷越深,但是如今,她只覺得有些難過。

    這樣的溫柔是給她的嗎?還是只是習慣性的給予他身邊的人呢?

    如果他對身邊沒有踩到他底線的人都能夠有這種溫柔,那麼對於他心中的那個心上人呢?

    是不是溫柔得讓人再也無法忘懷?是不是讓人只是光想像他們的曾經就會忌妒得要死?!

    她沒有真正的戀愛過,不知道原來真正的戀愛會讓人因忌妒而醜陋萬分。

    以前在現代的時候,歌詞裡總是寫著,若心愛的人有了所變,即使愛的不是自己,也能夠放手祝福。那時候還覺得戀愛就該要如此的理智,才算是一個成熟女人,但一放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她只覺得自己光想像就忌妒的快要死去,那些能夠放手說祝福的人到底又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還是需要一次次的受傷,一次次的落淚,等她能夠學會不自私,學會把對方的幸福當成自己的,那她就能成熟一點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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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21:32 |只看該作者
第7章

    瞿謝時才剛確定她手上的傷痕,老大夫就匆匆的趕來,這是瞿家專用的老大夫,一向就是住在前院裡的,不過因為瞿家大多都是讀書人,也頂多就是看看傷風感冒,或者是看點跌打損傷,沒想到第一次看後院女眷,就是這樣血跡斑斑的傷勢。

    他不敢耽擱,連忙接過侍女遞來的巾子和溫水,小心翼翼的把夫人手上的血跡都一一擦掉,尤其是手腕的部分,直到傷口清楚的露了出來,他自己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瞿謝時的眼神一直關注著他們,老大夫的神色一有變化,他馬上就問道:“怎麼了?傷勢可嚴重?”

    “差一點,就只差一點,若是刀鋒再往旁一點,只怕就是神醫來也沒什麼辦法了!”老大夫從醫箱裡拿出金創藥來,顧不得她的身分是夫人,嘴裡碎碎念著,“這年紀輕輕的有什麼好想不開的,怎能拿刀子割自己的手腕啊!真是的,你看看一時的衝動,這受苦的還不是自己。”

    “你是說她手上這傷是自己拿刀子割的?”瞿謝時的眼裡醞釀著風暴,聲音略微壓低,看著曲輕裾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善。

    所以她這是打算用死來威脅他?或者說用這樣的手段來反抗他?

    曲輕裾,你這是又玩手段玩到我身上來了嗎?

    曲輕裾聽到老大夫略帶責備的話,睜開了眼,就看到瞿謝時充滿憤怒火光的眼正冷冷的看著她。

    她連想都沒想就知道他誤會了什麼,畢竟這種狗血戲碼在現代的連續劇中也見多了。

    她剛剛的感傷瞬間被甩到一邊去,她再怎樣也不會扮演那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悲情角色。

    “放心,不是因為你。”她輕輕的說著,口氣卻很堅定。

    “不是因為我,那你怎麼莫名其妙的畫了這兩手的傷,要不你現在和我說說,這瞿家宅子裡,難道還真的有人敢往你的身上動刀?”瞿謝時耐著怒氣問道,對於她的解釋擺明就是不信。

    “刀子是我自己畫的又如何?就不能是我想削個水果出的意外?”曲輕裾也很難跟他解釋緣由,只好隨便找理由來搪塞他。

    “吃水果?這屋子裡的下人都死全了不成?還得讓你一個主子自己拿著刀削水果?”

    一聽這話,屋子裡裡外外的侍女小廝全都跪了一地,就怕裡頭主子吵嘴,結果又連累到他們的身上來,那可真是無妄之災了。

    “說不是就不是,你這個人怎麼那麼煩呢!”曲輕裾實在累得不想再應付他,先前不是還要她搬走嗎,怎麼突然這樣了?

    她一喊完這句話,連老大夫都想跪了,因為瞿謝時臉色沉得可怕,整個人的氣勢更是死死的壓著所有人,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發一般。

    “看來,是我白操心了。”他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眼底有著復雜的情緒,又像是一種被拒絕的失落。

    “也是,我剛剛……罷了!看在你受傷的分上,先在宅子裡養好傷吧!養好了傷……”

    曲輕裾自嘲的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養好了傷我就可以滾了,對吧?!”

    他說了,不喜歡她嘛!她觸犯到了他的底線,只是被趕出去而已,還算是寬宏大量了,對吧?

    她還記得他可是有想弄死她的念頭呢,如今只是像最開始那樣,再次被趕出去而已,有吃有喝只是可能沒有任何自由罷了,她真的該覺得慶幸了吧?

    是啊!她真是幸運,想穿越就穿越,想結婚就直接有個老公,甚至還送了一個兒子給她,老了也不怕孤苦無依。

    真好?不是嗎?她在心裡一次次的對自己說著,好像這樣說久了,她就可以真正幸福一樣。

    翟謝時看著她那種像是對什麼都不在意的表情,怔了怔,卻又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她說的就是他的想法,她剛剛跑出去後,他就是這麼想的,還打算等她一回來就馬上讓人把她送走,為什麼這些打算從她自己的嘴裡說出來,卻是那麼的讓人不是滋味呢?

    兩個人互相望著,明明很近,卻又覺得很遠,彼此間疏離的氣息比之前她追著他跑的時候還要濃厚。

    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上再也沒有他習慣的那種生氣和嬌憨,他第一次破天荒的想要改變自己的決定了。

    “也不急,你還是可以待著的,只是別在這院子裡,搬去後院吧,那是女眷住的地方……”

    曲輕裾淡淡的看著他,像是脫掉了一層的傻氣,看起來成熟了一點,也比較符入口她已經逼近三十的靈魂年齡。

    “不必了,我搬回之前外面那棟宅子就好,那裡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以後讓我有空可以來看看子衿就行。”

    “你這是在和我賭氣?”他皺眉。

    曲輕裾想搖頭,但是頭才剛晃就覺得有些天旋地轉,所以她只是輕笑一聲,嘆了口氣後說著,“賭氣?不了,我只是在做一開始就該做的事。”

    她頓了下,繼續說道:“你說的對,我的手伸得太長了,想要自己不該要的東西,卻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做了那點事情還以為沒人知道呢,結果卻在別人眼中都是個笑話而已。哈!我現在也明白過來了,反正這樣挺好的,你不愛有人打擾,我也還有個名分,以後子衿長大了不會把我放著不管,這樣……就好。”

    這樣很好嗎?翟謝時心中復雜莫名,不知道該不該應和她的話。

    “這是你真正的想法?”他心中也不知道到底該期待她的答案是肯定還是否定。

    曲輕裾覺得自己這樣灑脫的表現也挺帥氣的,忍不住想在他面前跩跩文章,讓他明白她在悲傷的時候也能夠表現出不常見的文學氣息。

    跩一句文學經典,然後帥氣的閉眼或者離去,想想都覺得自己太有穿越女的風範了。

    不過她的國學造詣本來就很讓人憂心,這時候能夠想到的更是沒幾句,她閉上眼裝了半天,最後只想到穿越之前正在跟拍的一個劇組,那女主角說了一句話好像挺帥氣的。

    她蒼白的臉上擺出從容的微笑,聲音幽然,“‘子不我思,豈無他人?’這就是我現在最真實的想法。”

    雖然不是很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是感覺挺帥氣,用在這個時候應該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問題……吧?

    誰知道一抬頭看瞿謝時的反應,就看到他的臉瞬間像是結成了冰,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像是恨不得要掐斷她的脖子。

    欸?她說錯了什麼嗎?怎麼感覺這劇情的走向不對?

    翟謝時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連聲道:“好好好!好得很!沒想到你還存著這樣的想法,只是我瞿家絕沒有二嫁之婦,你這輩子是想都不要想了,就在這屋子裡好好的待著吧!”說完,他便氣得拂袖而去。

    曲輕裾見他走了,整個人都愣住了,而且也搞不明白她自己到底是說什麼了,他不是想讓她搬出去的嗎?怎麼這時候又說讓她在這屋子裡好好待著了?

    她偏頭,看向臉色全都有些怪異的下人還有老大夫,也知道自己可能弄出了什麼笑話,咬咬牙讓下人全都出去,然後腆著臉,問著正在替她纏紗布的老大夫,“大夫,我剛剛是說錯了什麼啊?怎麼相公和其他人臉色都怪怪的?”

    老大夫看她一臉的迷茫樣,臉上也是驚詫不.已,“夫人,難道你不知道你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曲輕裾也知道剛剛裝氣質的那句話,一定跟她想表達自己可以帥氣走人的意思不大一樣,咬了咬牙,寧可表現自己沒文化,也不能讓自己一錯再錯,變得沒常識啊!

    一這麼想,也顧不得丟人了,小聲的說著:“其實……我剛剛也是不大明白那句話的意思,一時想賣弄……呵呵!您也知道的,剛剛發現不對勁我也不好意思說我錯了,讓我重說一句!您老能不能給我解釋解釋剛剛那句話的意思啊?”

    老大夫先是詫異然後哭笑不得,好笑的低聲說著,“夫人,你剛剛那句話的意思大概就是一名少女對男人說:‘你若不想念我,別以為就沒有別人想我了。’這是《詩經鄭風》裡的一段啊!難道夫人不知道?”

    這不該啊?夫人怎麼說也是讀過四書五經的。

    一聽完老大夫的解釋,瞬間曲輕裾覺得自己可以哭了。

    他們兩個早上才因為這個吵完,還扯出之前原身私奔的事情,現在她還裝模作樣的跟他說這樣的話,不就是直接跟他嗆聲,你不愛我,那我去找別的男人的意思嗎?!

    剛剛那些下人們一臉的詭異,一定也是在想著她竟然如此的豪放,直接當著自己相公的面提自己未來是要出軌的。

    完蛋了!她該不會被抓去浸豬籠吧?!曲輕鋸忍不住在心中哀嚎了。

    老天爺啊!她現在終於深刻的體會到“沒文化真可怕”這句話的意思了,只是,現在還來得及讓她收回剛剛說過的話嗎?

    曲輕裾擔心的浸豬籠什麼的沒有發生,或許該感激一下這裡是清貴世家,不像《紅樓夢》裡的榮國府一樣,上頭的人說話,一下子裡裡外外的人都知道了。

    瞿府的口風很緊,無論內外,是絕對不允許多舌之人的存在,對於這點,曲輕裾真的無比感激。

    只是這份心雖然已經放了下來,但是養傷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尤其是某個男人這些日子來完全看不到之前那種和煦的表情,或者該說只要看見她,他就馬上沒有了好臉色,頂多只有和兒子一起出現的時候,臉色會好看一點,其他時候,他那臉色沉得像塊冰一樣,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讓她覺得自己就是包再多的衣裳都不夠。

    只是,能夠每天看見他,她還是沒用的感到高興,即使明白他心中有另一個女人在,但比起無法看見他的那種想念,一邊揪著心一邊看著他,比較讓人能夠接受。

    到了傷口結疤的時候,傷口周遭癢得不行,想抓又不能抓的痛苦,讓曲輕裾老是忍不住在屋子裡轉圈,試圖想排解一些心中的煩躁。

    這些日子,梅嬸和崔氏也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這宅子裡出乎意料鬼魂還滿少的,讓她也找不到其他鬼來聊天,時間就越來越難以打發。

    雖然講是這麼講,但是當曲輕裾看見瞿謝時走進來,背後跟著冒出來一個女人模糊的身影,整個人也不由得想尖叫了。

    這真是……要什麼來什麼啊?!她都想吐槽自己,要是這麼准的話,怎麼不讓她先中個頭彩花花再來穿越啊?

    她看著那個女鬼,長得秀秀氣氣,說很漂亮不至於,起碼沒有她現在這個身體漂亮,但是那種柔弱秀氣,又充滿書卷味的感覺,活脫脫就像是林黛玉再現,如果放在現代,至少也可以封個清純系的宅男女神。

    不過這個女鬼是怎麼跟在翟謝時身邊的?昨兒個他過來的時候明明還沒有啊。

    注意到曲輕裾一臉苦惱的看著他,不禁讓瞿謝時感到有些疑惑開口問道:“看什麼?”

    曲輕裾出神的時候最容易被人套話,她連想都沒想就直接回答,“在看你背後的女鬼是從哪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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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21:49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瞿謝時先是一愣,然後手掌重拍了桌子一下,“荒唐,子不語怪力亂神,神神鬼鬼的,你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是吧?!”

    曲輕裾本來驚慌自己竟然脫口說出自己能夠看見鬼,但是看到他一臉她沒事找事的神色,搞得好像她想找話題吸引他注意的感覺實在讓人受不了,她氣得反駁他。

    “那是因為孔子看不見,看不見的人怎麼能夠確定這世界上就沒有鬼!”不只那只女鬼,我還能看見你的媽,我的婆婆呢!

    “你這又是在胡鬧什麼?”瞿謝時無奈了,他真的搞不懂,她怎麼就能夠鬧出這一出又一出而不消停?

    “我沒胡鬧。”見他不信,她仔細看了那女鬼幾眼,然後形容了起來,“瓜子臉,一雙柳眉,看起來文文弱弱的,頭發上簪著一根蝴蝶簪,右眼底下還有一顆美人痣。”

    她一邊看一邊形容著,然後轉頭看向他,果不其然見到他一臉見鬼的神情,心裡頭酸酸澀澀苦笑著想,這算不算空中一直懸著的刀終於落了地,知道她的不同後,他會不會以後再也不理會她了呢?

    本來她一直戰戰兢兢就怕別人知道她的不同,只是能夠瞞多久呢?

    她想想過去的經驗,她一開始也總是想盡力隱瞞她的能力,但是她見到可憐的亡魂就忍不住想幫個忙,不只是幫了祂們也消除了以後可能會有的隱患。

    但也因為這樣,她一直沒交到什麼好朋友,連戀愛經歷也都少得可憐,因為在別人眼中,她一直都是腦子有問題的少女,也有人稱她為恐怖的女人。

    這次受傷,她用自己的血來驅邪就已經有點交代不過去,雖然她狡辯說用刀子切水果的時候弄傷的,但是不小心和蓄意割出來的傷口她不相信會沒人看不出來。

    更何況她一手血的一路扶著牆走出來,就是他不查,難道會沒人告訴他那一排的血印是從哪裡來的?

    若循線追去,那一整個地上的符箓又要怎麼解釋?

    這些養傷的日子裡,她本來就在斟酌著這件事情,只是沒想到,突然來了這樣一個機會,直接在他的面前攤牌了。

    她還以為穿越到古代後,自己就能夠擺脫這樣的命運呢……只是,果然還是不行吧?

    她剛穿越過來,在娘家休養的時候,並沒有能看見鬼魂和溝通的能力,她想,那陣子大概是因為她自己剛穿越過來,這個身體又太弱,所以能力因為靈魂和肉體還沒有完全的適應,才讓自己以為終於能夠當個普通人。

    只是當她發現自己又能夠看見鬼魂的時候,她私底下把以前學的那些東西稍微試了幾遍,雖然這個身子不若以前那個身體的天分高,但是以前學的東西還是能夠用上,只是效果會稍微打個折扣。

    都是命吧!她既然有了這些天分,就必然要失去一些東西,不管是愛情或者是親情。

    反正最多就是讓他給驅逐出去而已,她也沒什麼好怕的了,也就坦然面對著他的目光。

    她卻不知道,她剛剛說的那些話,讓瞿謝時受到了多大的震撼。

    瞿謝時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想起那個女人了,沒想到現在卻被曲輕裾說她已經成了鬼跟在他的後頭?!

    如果不是前幾天下人來告訴他,還有他親自去看過的那片石地和遺落在那裡沾滿血跡的小眉刀,他也不會馬上就信了幾分。

    讓他幾乎要完全相信的是她在形容“她”時沒有任何的錯誤,但是這間瞿家老宅裡,卻不可能有人會告訴她曾有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應該說除了胡不歸以外,沒有人知道“她”對他的重要性。

    瞿謝時直接反射說出口的子不語怪力亂神,純粹只是因為太過驚蔚,但是在驚訝過後,他更想知道,她為什麼能夠看到。

    “你……”瞿謝時剛開口,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轉頭讓門外伺候的人都離開,整個正房裡就只剩下他們兩兩相對。

    “你說你能夠看見鬼?”

    “是啊!”曲輕裾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很直接的承認。

    “那你再形容一次那個女鬼頭上帶著蝴蝶簪是什麼樣子的。”他皺著眉下著命令。

    曲輕裾有些疑惑的看著他,還是乖乖的又看了一次然後說道:“這個簪子的樣子很樸素,沒有任何寶石,只是奇怪……挺眼熟的?!像是在什麼時候看過……啊!在你的那個箱子裡!”

    難怪他除了一開始的反應還算正常,怎麼後來的反應那麼奇怪,不表示害怕或者說她胡說八道,反而問起女鬼頭上的簪子了,原來是老相識啊!不對,應該說,原來這女鬼是他放在心上的那個人。

    曲輕裾自以為找到了答案,馬上睜大眼道:“這女人該不會……就是你放在心上的人吧!”

    瞿謝時對於她提出的問題淡淡回道:“是啊,是放在我心上的人。”

    他的語氣裡沒有任何懷念和高興。

    對他來說,這世界上,能夠擺在心上的人有兩種,一種是對他有恩的人,一種就是背叛他信任的人。

    而很不巧,這個女人……不!該說是鬼了,就是第二種人。

    曲輕裾雖然從他平穩的口氣裡嗅到了某種八卦的味道,但是她很識相的沒有在這個時候提出什麼怪問題,而是看了看他的方向,發現那個女鬼一直用著悲傷的眼神看著他,不像其他鬼魂如果感覺到有人可以和祂們溝通,就會一窩蜂的聚到她眼前。

    瞿謝時臉色不大好,曲輕裾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去猜測他的臉色是為什麼不好,

    而是皺著眉,看著那背後的女人無聲的說著什麼。

    “金……小心……臥……身邊……”她有些困難的跟著她的嘴唇慢慢的念出那些字來。

    接著,那女鬼又看了瞿謝時一眼,就消失了。

    難得看到走得這麼爽快的鬼啊!曲輕裾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想著。

    瞿謝時從剛剛她看著他的背後不知道在念什麼東西,就安靜的看著她,然後見她對他露出有些不解的眼神,卻一直沒想到開口問他的時候,他沉不住氣先開了口。

    “你又看到或聽到一些什麼了?”

    曲輕裾撇過頭不去看他,臉上有些苦惱,“這我也不清楚,她竟然沒辦法出聲,只能看著她的唇去猜字。”

    剛剛她也覺得自己傻了,為什麼要給情敵當翻譯呢?

    本來活人就已經爭不過死人了,她居然還去當他們溝通的橋梁,是嫌棄自己找虐找得還不夠嗎?

    愛的人不愛自己就算了,自己還去幫情敵說話,想想都覺得自己腦子進水了。

    “所以她說了什麼嗎?我剛剛聽到你說了金什麼的。”

    “好像是什麼金山小心,臥底身邊。”曲輕裾也只能拼湊出模糊的字句,因為那個女鬼站得比較遠,而且又沒出聲,純粹用唇語去猜的話,她也不能保證每個字都能夠猜得出來。

    只是這句話,怎麼覺得有些熟悉?

    想了想,曲輕裾突然瞪大了眼,然後望著他,小聲喊著:“她是來示警的!”

    “示警什麼?”瞿謝時冷笑道。“示警她接下來要在我翟家做亂嗎?”

    那個女人背叛了他,就是死了還想要來放什麼假消息嗎?

    “不是這樣,她的意思是你的身邊有叛徒,而且還是為了金山來的。”曲輕裾沒看見他一聽完她說的話,瞬間就繃直了身子,一雙黑眸也銳利的看著她,似乎想要看穿她一般。

    曲輕裾沒注意到那些,只是喃喃自語的說著,“對了!那天我也聽見了兩個人說了類似的東西,說了翟家後頭的那座山有金礦,還說瞿家沽名釣譽,最後還說要奪了過來……”

    她剛說完,一抬頭就看見瞿謝時臉陰得像什麼似的,讓她忍不住心上惴惴,“怎麼了?怎麼臉色突然變得這麼恐怖了?”

    他往常在外頭都挺能裝的,很像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穿起大袍子的衣裳,臨風而立,也的確是有幾分仙味。

    只是他最近不知道是怎麼的,脾氣似乎越發的無法克制,難道是遇到了什麼更年期還是叛逆期?

    瞿謝時現在只覺得腦子裡一片混亂,太多紛雜的思緒在腦海中飛掠而過,他想要冷靜下來,卻發現自己的心怎麼都靜不下來。

    這是除了許多年前被那個女人背叛後就再也沒有過的情形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自己從桌上倒了杯茶水一飲而盡,才又看向曲輕裾。

    “你剛剛說樸靈兒說我的身邊有叛徒,還說是為了金山來的?你自己也聽到有人在算計我瞿家的金礦?”

    他的表情太嚴肅,嚴肅的讓她也忍不住跟著正經了起來。

    她點點頭,“是啊!就我手受傷的那天,我因為血流得太多一時站不起來,就靠著邊上休息一會兒,誰知道就聽見兩個男人提到了金山這幾句話。”

    “你沒被人發現吧?”她剛說完,瞿謝時忍不住擔心的問,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為什麼會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沒有,如果被發現的話,我還能夠走回來嗎?早不知道被人扔到哪裡棄屍了吧!”曲輕裾後來也很慶幸,如果不是那一道假山,或許自己還真的會有性命之憂。

    現代愛看戲劇的人都知道一句最經典的台詞:“死人才是最能夠保守秘密的人”,雖然這句話對她來說沒用,但是對一般人來說是挺通用的。

    假如那時候被發現的話,就算她堅持她自己什麼都沒聽到,她想那兩個人也不會放過她的。

    “胡說!”就算只是假設,翟謝時也不希望她這麼組咒自己。

    曲輕裾偷覷了他一眼,心中的好奇鼓動著她去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感覺她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摻和到一件不得了的秘密中了。

    “那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些人說的金山是什麼?叛徒又是什麼意思?”

    曲輕裾問了後,看到他投過來的眼神,忍不住干笑兩聲,“如果不能說就算了,我其實也沒那麼好奇啦。”

    才怪!

    今天一天收到的訊息太多,瞿謝時早已找了把椅子坐下,想著該怎麼處理這些事,卻就聽見她好奇的問話,腦子裡所有的事情瞬間全被他撇在一邊,他用一種奇怪又震驚的眼神看著她,在她的面容上停留了一會兒,眼神轉成了深沉的探究。

    “你是真不知道翟家和金山有什麼關系?”

    “我是不知道啊……”曲輕裾開始手足無措了起來,怎麼了?難道大家都知道金山和瞿家的關系嗎?那為什麼原身裡的記憶裡沒有?

    曲輕裾開始翻著自己腦海裡的記憶,一瞬間她的臉色蒼白了起來,她終於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不是不記得,而是這個事本是大街小巷的孩子都明白的一個傳說,所以曲輕裾原身的記憶並不放在心上,而她自然也不會特別去想起這件事,結果剛剛的問話,根本就是變相的暴露了她有問題這一點。

    穿越被拆穿,比她能夠看見鬼這點更加的讓人害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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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22:07 |只看該作者
第8章

    曲輕裾全身僵硬的看著瞿謝時走了過來,將她困在桌子和他的懷抱之間,他閃亮如星的眸子定定瞅著她,語氣淡然。

    “我之前就覺得奇怪,怎麼會有人落了水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也從許多地方來試探你,只是你表現的雖然不同,但是該認識的,該知道的卻又一點不少,甚至在上次談到那個男人的時候,你情緒激動得讓我確定了你就是原本的曲輕裾。”

    曲輕裾面對他充滿壓迫式的問話,忍不住又往桌子的方向縮了縮,眼神左右飄移,干笑著回答,“呵呵!我就是曲輕裾啊!哪裡有什麼原本不原本的?”

    “是啊!你是曲輕裾,起碼身體是,但是裡頭裝了什麼呢?是人是妖……還是鬼?”

    她身體一震,整個人繃得像根拉緊的弦,她咽了咽口水,眼神甚至不敢看著他,緊抿的唇也變得有些蒼白。

    “落水不會讓一個人變得如此多,從清高哀怨變成嬌憨耿直,從心心戀戀那個男人變成愛兒子;從一個出門只愛穿整潔素衣變得連狗洞都敢鑽,甚至今日最讓我覺得奇妙是連鬼都能看見……”

    “那些都只是因為我死過一次所以大徹大悟了,知道我以前那樣不好所以……”曲輕裾還想狡辯,因為這些改變都是有可能的,不涉及常理性的改變。

    只是雖然這麼狡辯著,她的臉還是不由自主的變得蒼白,有一種隨時會被拆穿的恐慌。

    翟謝時靠得她更近,更清楚的看見她眼裡流露的緊張神色,她的手指還不停往裙擺處勾了勾,這是她說謊的時候會有的反應。

    “是嗎?會有那些正常的反應,卻不知道瞿家金礦這件事,我以為這是連三歲稚子都知道的傳言,在翟家裡應該不會有人不知道了。”

    “謠謠……言止於智者,我平常也不大聽這些東西……”曲輕裾還不知道自己的小習慣都已經被摸透了,還死命的編著借口。

    “還要說謊嗎?那天在荒廢院子的地板上畫的符箓也是落水後才學的?之前膽小得晚上看到一點白影就臉色蒼白,到現在看見鬼,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甚至侃侃而談?你還不承認你不是曲輕裾?你到底是誰?!”

    他一字一句的問道,將她逼得撞上桌子,將桌上的茶壺和茶杯撞得匡當作響。

    曲輕裾覺得自己像是被逼進了死角的老鼠,而瞿謝時就是正舞著爪子的貓,正威脅著她如果不說出事實就要將她給吃了。

    明明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凶惡,但是他條理分明的舉證,還有那不容人閃躲的氣勢,讓她瞬間說不出話來。

    “我……”曲輕裾都要被逼哭了,整個人被困在桌子和他的懷中,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熱度,有種不知道該往哪裡逃的絕望感。

    “還不說嗎?難道還要讓我請了然大師來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的妖孽?!”他肅聲道。

    “你去請吧!去請!讓那什麼大師的來看看我到底是什麼妖孽好了!”曲輕裾被逼急了,干脆也不遮不掩了。

    反正根據穿越定理,穿越者是不會被看出什麼不對的,就算不幸讓她遇見一個真正的“大師”,她又不是奪舍來的,難道那個了然大師還能夠把她給趕出這個身體嗎?

    穿越到這個身體上,她除了把自己弄得厚臉皮,又失血過多外,還真沒想到有什麼特別的好處。

    她突如其來的坦然,反而讓翟謝時有些吃驚,但是一看見她說完就又馬上游移的雙眼,他就知道這不過是她的虛張聲勢,她雖然不是原來的那個曲輕裾,卻也不是什麼妖物,所以並不怕見大師。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了然大師是誰,以為不過是他隨便說出來唬她的。

    瞿謝時認為不管是哪一個猜測都很有可能,他才剛要說話,就發現門外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兩個曖昧的“僵持”姿勢。

    對於胡不歸來說,這大概是他目擊兩個人最親密又最尷尬的時候了。

    他真的沒有想到,最近瞿謝時沒好好的待在議事堂後面的院子消磨時間或者忙正事,卻一找到時間就往她住的院子裡跑,就是在“忙”這種事?!

    雖然說為子孫計,這也的確算是大事,但是“光天化日”下一把下人都趕了出去,這大門也沒關呢,夫妻兩個就這麼的“親熱”,說來也實在不大好聽吧?!

    胡不歸尷尬的站在門口,雖然他沒讓下人們來稟報,就是想看看他們到底在做些什麼,要不怎麼把人往外趕,卻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幕。

    意識到兩人曖昧尷尬的姿勢,曲輕裾整個人的臉都燒紅了,由白到紅不過只花了區區幾秒,她手忙腳亂的推開翟謝時,嗖地往旁邊站,彷佛怕被人看到她離瞿謝時太近似的。

    雖說看都已經看了,這樣做也只是掩耳盜鈴而已,但是她還是忍不住逃得遠遠的,起碼能遮掩一下她已經被敗壞得差不多的名聲。

    最重要的是,她剛好趁機逃離瞿謝時的逼供。

    穿越這件事情真的好難解釋,而且如果解釋得不好的話,她很有可能會被定位成一個害人的妖精。

    相較於曲輕裾羞澀想撇清的正常反應,翟謝時倒是沒有任何的尷尬,臉色也沒有紅上半分,就像他剛剛什麼都沒做,只是單純的站在那裡一般。

    他慢條斯理的整理下衣裳,才轉頭看向胡不歸,“有事?”

    胡不歸呵呵笑著,手摸了摸臉,眼神根本就不敢往曲輕裾那個方向望去,“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你也知道朝廷那兒又派人來了,說是今年國庫吃緊,想求國策……”

    瞿謝時臉色淡淡的望向他,“我以為每年朝廷都會派人來說國庫吃緊。”

    具體來說,自從瞿家金礦的消息不知道在哪一年走漏後,朝廷的國庫就年年“吃緊”。

    所謂的求國策,也不過是老生常談,只是這個國庫吃緊不吃緊,憑瞿家門生遍布朝野,會不知道所謂的真相是如何?

    尤其是前些日子送過來的折子,兩黨相爭擠命在地方收稅撈錢,導致國庫入帳變少,馬上成了一個現成的理由。

    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瞿家後山的那一座金礦而來!

    哼,看來這天下在翟家的幫助下是太平得太久了,久到讓他們只會想打瞿家的主意了。

    胡不歸也知道這是年年的慣例,剛剛也不過是找了個由頭過來看看他老回院子做什麼而已,現在讓他一句話給堵了,胡不歸也沒了話說。

    瞿謝時也知道胡不歸說這事是假,找他回去處理其他事情才是真,也不打算拖延。

    回頭走到那個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消到最低的女人面前,他悄聲在她耳邊吩咐著,“記得,我回來後就要聽到我要的答案。”

    曲輕裾還想著他可以順便忘了這件事兒,沒想到他卻還牢牢記著,瞬間就苦了臉。

    看她皺了一張小臉的愁樣,瞿謝時又覺得心情大好,轉頭就打算離去,准備忙完正事後再說。

    曲輕裾哭喪著一張臉,抬頭看著他離去,忽然對上胡不歸也同樣往這裡看的臉,整個人突然怔了下。

    這個人……她記得是那日在搬進院子裡的時候,幫她說話的那個人,印像中好像叫胡不歸吧。

    只是他的聲音……好像是在哪裡聽過?不只是在院子裡那一次,男人的聲音……

    假山?!她瞪大了眼,臉上全是驚詫。

    她瞬間反應過來,往前踏了一步,抓住了瞿謝時的衣袖。

    他轉過頭來,看著她小臉緊張的模樣,以為她是要老實交代了,拍了拍她的手,低聲說著,“行了,等我回來再說。”

    這般神鬼之事,自然得知的人越少越好。

    “回來?!不行啊!這事情……”很急啊!

    翟謝時按住了她的手,沉聲說著,“好了,回來再說!到時候就是你不想說也要說個明白的。”

    等等!曲輕裾終於明白他們兩個現在是在雞同鴨講,他們兩人要談的話題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啊!

    只是不管她怎麼緊張,瞿謝時還是跟著胡不歸兩個人一起走了,徒留下她一個人在那裡跳腳。

    “好好好好……好個頭啊!我要說的是那個人就是那個臥底啊!”

    曲輕裾幾乎要瘋了,尤其是看到那兩個人走後,那個消失的女鬼又出現了,這時候還站在那裡哭。

    真是的!鬼哭可不是好預兆,代表必定有人非死即傷啊!

    她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古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曲輕裾今兒個就徹底明白了什麼叫作真正的禍不單行。

    早上才剛被逼問著自己穿越前的來歷,好不容易中午的時候見著兒子來了個心靈上的療愈,接著梅嬸和婆婆突然出現在面前,臉上全是慌張。

    “快!快帶著孩子走!”

    看她們兩個一臉緊張的神色,曲輕裾也顧不得孩子在看了,直接就對著空氣急促的問著,“這是怎麼了?”

    “這院子從外頭被包圍了!所有下人剛剛都被弄走了,現在外頭的人已經要闖進來了,剛剛聽了是來抓子衿的。”

    聽到是來抓兒子的,曲輕裾整個人神經都繃緊了,手也緊緊的拉著孩子不放,“抓子衿?為什麼?該不會……是為了金山?金礦?”她突然靈光一閃。

    這該死的金山銀山,現在是怎麼了,突然所有的問題都要一次爆發了嗎?!

    “沒錯!聽外頭的人是這麼說的。”梅嬸急急的回答了她,然後又催促著,“趕緊吧!再不走,等人衝進來就來不及了。”

    這時候曲輕裾忍不住慶幸自己沒繼續待在正房那裡,而是來到兒子的小套院,這裡離後院更近,而且除了後院外,還有一條路是直通馬廄的,更方便他們出逃。

    瞿子衿剛剛和娘親說話說到一半,就看見娘親突然對著沒人的地方說起話來,心中忍不住害怕,卻又緊緊的抓住了娘親的手。

    “娘,這是怎麼了?”

    翟子衿畢竟是受著家主的教育長大,其他的不說,臨危不亂的能力還是有的,雖然因為年紀還太小,所以臉上還是有著無法遮掩的恐懼。

    曲輕裾看了看他臉上害怕的神情,伸手抱了抱他,輕聲說著,“乖兒子,有壞人來了,我們要先跑,等安全的時候,再讓你爹來接我們,現在別怕,娘一定能夠帶著你逃出去的。”

    瞿子衿不知道家裡為什麼會進了壞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但是娘親說話的時候臉色很正經,他自然也很認真的回應,沒有半分的質疑。

    “娘,我相信我們能夠逃出去的。”

    孩子軟糯的聲音說著,讓曲輕裾也自信了不少,她知道這時候來不及收些什麼,但是身上沒錢,去哪都不行,她掂了據自己身上的荷包,又從瞿子鈴的衣箱裡拿出了一套他的皮毛披風,然後帶著他就一起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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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22:23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他們的路線自然是一路由梅嬸和崔氏來指路,只是在快靠近馬廄的時候,就看到崔氏從前頭來,對著她搖了搖頭。

    此路不通!她馬上停下腳步,然後拐了一個彎往後院的方向跑。

    假設那些人要堵人的話,應該明白後院裡是不會有他們的目標的,因為瞿家父子都住在前院,後院之前除了她住過,其他時候根本就只有下人偶爾走動維護而已。

    只不過前院和後院那條主要的通道,還有瞿謝時那間院子裡的通道現在應該都走不通了,畢竟那兩條路最是明顯。

    還好天無絕人之路,她打從之前鑽過狗洞後,對於這種尋找“秘密的出入口”就特別有興趣,平常沒事的時候,四處走走溜達也都會格外的注意,剛好就讓她發現了一條絕大多數人都不會知道的通道。

    馬廄再過去一點,分隔前後院的圍牆處,放了一個摘果子的長梯,那梯子平常都靠在樹邊,因為有著樹蔭,所以沒幾個人會注意,她有大概試過,架上梯子,跨越兩邊的圍牆不是問題。

    一開始瞿子衿因為平常有在訓練體能所以還能勉強跟上,但是孩子的體力和大人畢竟不能相提並論,時間一長,漸漸地就落在了後頭。

    曲輕裾一直注意著他的腳步聲,所以他一落後,她馬上就發覺了,回頭一把抱起他,吃力的往前跑。

    就算他長得不算胖,但是穿著衣裳加上本來的體重,粗估也有二十公斤上下,曲輕裾只跑了一小段,就覺得手上沉得慌,只是現在可不是她喊累的時候,後頭圍上來的人正等著抓人呢!

    “娘親,我不累了,我自己可以下來跑。”瞿子衿見她咬著牙跑步,臉上全是汗,也知道她有多累,慌著說道。

    曲輕裾不是女超人,但是這時候她卻必須要假裝自己是,她勉強的露出微笑,一邊跑,一邊喘著說道:“不用了!娘可以的,不過就抱著你跑一小段路而已,我沒問題的!”

    是啊,這時候就算有問題也必須要用腎上腺素讓自己沒問題!

    咬咬牙,她一鼓作氣的往那圍牆的角落跑,穿過了特意打理的一叢花草,終於看見梯子的時候,她幾乎要喜極而泣了。

    將兒子放下來,她伸手去確定那木梯子的堅固問題,然後推著兒子先爬上去,一邊叮嚀著,“行了,你先上去,然後別急著下去,就在牆頭那裡等著娘。”

    翟子衿是個乖孩子,雖然有些累了,但還是乖乖的聽著她的吩咐,一步步的踏穩往上爬,直到牆頭上,還小聲的回頭說著,“娘,我看了,沒壞人!”

    曲輕裾剛剛早已讓梅嬸先過來探過路,自然知道是沒人的,不過兒子能夠這麼機警聰明,她也很高興就是了。

    “好!那我也上去了。”

    母子倆在牆上會合,又七手八腳的把梯子給拉了上來放在另外一邊,接著下了牆頭,然後飛快的往一旁的角門跑去。

    角門自是有人守著的,若是平時,曲輕裾絕對不敢就這麼往前衝,因為明顯的會被攔下來。

    她這次也狠了心,直接打了個手印在梅嬸的身上,那守在角門的婆子,只感覺到一陣陰風襲來,轉頭一看,就看到一個青森森的鬼影正拍著她的肩,頓時眼白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曲輕裾在剛剛梅嬸顯影的時候,早已經快速的捂住了兒子的眼睛,等到那手印的法力過了後,才連忙帶著兒子出了瞿家。

    曲輕裾這裡有兩個鬼幫襯,出逃之路異常的順利,但是在議事堂裡,翟謝時卻沒那麼好過。

    他重回議事堂後,胡不歸習慣性拿了許多的折子給他過目,剛過中午,屋子裡靜得只有翻閱書頁的聲音,翟謝時突然放下折子,抬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胡不歸。

    他冰冷的眼神望著胡不歸,俊美的容顏上滿是冷酷。

    “我以前就這麼說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是……給我一個理由,一個背叛的理由。”

    胡不歸心中大驚,臉上卻不動聲色,“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我們可是打小一起長大的……”

    瞿謝時淡淡道:“當初的樸靈兒不也是我們打小一起長大的?但是六年前,她背叛我的時候,也同樣沒有遲疑。”

    雖然後來他也明白了樸靈兒為什麼要背叛,不過就是因為父母虧空了銀兩,被那些人給拿捏住了把柄,卻又不信他,反而直接選擇“背叛。

    她如果曾經試著信任他,那時候他們不會是那樣的收場,只可惜,比起相信他,她寧可選了另外一條路走,最後是那樣的下場也就怨不得人了。

    胡不歸先是笑著看他,嘴角緩緩收了笑意,最後在他認真的眼神下,胡不歸同樣板起一張嚴肅的臉龐,有些苦澀的抿起嘴角。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不久,也就是最近的事,之前就有懷疑過,但是卻不想相信。”曲輕裾今天說的那些話,才是他確定的關鍵。

    他和樸靈兒還有胡不歸都是在瞿家的家塾裡一起長大,那時,大家都是青蔥少年,即使男女有別大家能夠見到的次數並不多,但是他那時候仍對樸靈兒漸漸有了好感。

    後來,當樸靈兒也對他的示好有所回應的時候,他自然像個毛頭少年一般喜不自勝。

    只是這樣的單純幸福卻並不長久,當他發現樸靈兒總是旁敲側擊的打聽瞿家一些消息,而那些消息最後都暗暗指向翟家金礦的時候,他心中一涼,什麼都沒說,就背起行囊出外游歷去了。

    那時候,他還沒往深處想,只當是她也是為財而來。

    只是後來在回瞿家的前夜,他遭人綁走,卻看見她出現在他面前,還勸著他乖乖的把金礦的開采權交給他們時,他才恍然大悟,什麼少年同窗的情誼,原來不過都只是圈套。

    那一夜,他順利的逃了出來,但是那伙人包括樸靈兒,都死在翟家門人的亂箭之下。

    只是他並未聲張,對外人也表示回家後就未見過樸靈兒,直到樸家搬了家,很快就傳來她在路上已經病亡的消息。

    樸靈兒的死對他來說,與其說是曲輕裾所猜測的戀戀不忘,還不如說是他識人不清的背叛傷痛。

    說愛得太深不至於,但是被完全信任的背叛給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卻是真的。

    加上小時候就開始面對各種陰謀詭計,他本就不容易信任人的心更是徹底築上了一層厚厚的圍牆,胡不歸是難得能令他稍加信任的人。

    所以當這些年,他對胡不歸偶爾有些懷疑的時候,也只是壓了下來,只等著有一天,這個背叛的事實再也無法被壓制的時候,讓他對同窗的情誼徹底死心。

    曲輕裾的那些話,無疑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知道樸靈兒的人幾乎都不在翟家了,就是服侍的人也早在幾年前就讓他換了一批,那些舊人不是已經打發了,就是各自領了銀子走了。

    另外一點就是,當年樸家發來的病亡通知非常低調,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所以曲輕裾沒有任何根據可以知道她的面容,甚至她死的時候就是插著那支蝴蝶簪。

    在懷疑胡不歸和相信曲輕裾之間,並沒有衝突,許多簡單的推理甚至不需要深思就能夠明白。

    胡不歸做得不夠干淨,甚至比起樸靈兒來說,他彷佛是更不想去隱藏。

    胡不歸沉默了,望著翟謝時許久,他露出苦笑,“我還以為你會更早發覺呢!”

    “我懷疑,但我不想一直去想著財帛動人心這句話,不想去想,就連我們這麼深這麼久的情分,也會被背叛。”

    只可惜,世事不盡人意,越是不想,就越容易到來。

    胡不歸紅了眼眶,“財帛對於我來說如浮雲,但是......謝時,你不該奪走我最重要的東西。”

    瞿謝時沉默的看著他,接著垂下眼簾,“你是說樸靈兒。”

    肯定而沒有半分的疑問。

    善於揣測人心的他自然明白曾經和他一起追逐那個姑娘的眼神是從何而來,在樸靈兒死去的忌日,他還會刻意在那日讓胡不歸有獨處的機會,因為他知道胡不歸為樸靈兒設了一個衣冠塚,就在不遠的小山坡上。

    胡不歸咬著牙道:“是,是靈兒,可是,靈兒死了,而且是你殺了她。”

    瞿謝時看著他為了忍耐太過激動的情緒而顫抖的身軀,平淡的述說了一個事實。

    “樸靈兒不該奢求她不能要的東西,我早已和她說明白了,但是她顯然不肯放手,所以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那時候已接掌瞿家的他尚未娶親生子,若他一亡,不說是金山,就是整個瞿家所掌握的資產和勢力,只怕都會被她背後的勢力給瓜分。

    胡不歸也明白這一點,但是死去的是他的真愛,是他想捧在手心中呵疼一輩子的素馨花,他曾經想過若她嫁給了瞿謝時,那他就一輩子不娶,就在這瞿家老宅裡守著,直到他死去為止。

    只是她死了,說是病死在南下的路上,他不信,即使夜夜痛飲仍舊無法成眠,直到那個人找上他,告訴他她的死是瞿謝時下的手,他瞬間就瘋了,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在掙扎了一天一夜後,他選擇了背叛來為靈兒報仇。

    胡不歸衝著瞿謝時大吼,眼裡充滿了紅色的血絲,“那些都是死物!你不是說過,那些錢財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你又為什麼不舍了那些錢財,靈兒看在情分上,說不定就會手下留情的。”

    瞿謝時嚴肅的看著他,“不歸,這些年我多多少少已經露了消息讓你知道,那些所謂的金礦並不只是為瞿家私用,你該知道瞿家不能放手的原因。”

    瞿家每任家主接過這個重擔的時候都會下了毒誓,若是不到瞿家有滅族之危,絕不把翟家金礦轉手,而平時瞿家金礦也只能作為慈善之用。

    每一代的瞿家家主都知道瞿家的發家就是從此開始,但是一個世家要代代傳下去靠的可不是這些金礦,而是不曾中斷的人才培養。

    這才是國中國,中立於朝廷各黨之外,在朝代更迭時能夠穩穩把守家族傳續的百年清貴翟家。

    胡不歸這時候已經有些瘋魔了,在心愛的人死去與背叛自己多年兄弟之間,他已經做了選擇,但這踏錯的一步,卻讓他的心飽受煎熬。

    是瞿家一手栽培了他,但是他最後卻背叛了翟家。

    只是他寧願冒著被天下人指著脊梁骨罵忘恩負義,他也要為自己所愛的人討一個公道。

    他知道對不起瞿謝時,但是,他還是過不了心中的那個坎,沒辦法不把她的死怪罪到瞿謝時的頭上。

    “不!既然你都說了那些不是瞿家私用,那為什麼不拿出來,那些可以換靈兒的命,也可以換回我們以前的日子……”

    瞿謝時不再說什麼,因為他知道不管他說什麼也都無法打消胡不歸的執念。只是看著這般為愛瘋狂的胡不歸,他忍不住心中一陣恍惚。

    這就是愛情?可以為誰生為誰死,甚至為之墮落的瘋狂?

    回想當年,樸靈兒背叛他的時候,他心中有惱怒有失望,但似乎也僅只於此,比起被所愛的人欺騙該有的傷心,他卻更是惱怒和憤恨自己被所信之人背叛這回事。

    只是同樣都是隱瞞欺騙,他對於現在這個曲輕裾卻似乎有著不同的情感?

    是哪裡不同呢?難道他……

    這時候的他還沒辦法弄清自己的心情,但是局勢也已經不容許他再多想了,他看著衝進來的一群人,神色不動,輕彈衣袖站起身,看著那個最後走進來的男人,他忍不住淡笑。

    果然是他!當初的漏網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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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22:35 |只看該作者
第9章

    當年樸靈兒策畫綁了他,威逼他說出金礦的下落時,他就想著以樸靈兒一個小姑娘,怎麼也不可能有那個能力調動一堆看起來就小有功夫的大男人。

    更何況,他也查過,樸靈兒的父母後來也雙雙意外身亡,這代表著被有心人滅口,那當初他所懷疑的背後之人必然是沒有在那次圍殺中被斬草除根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原來他要找的人,卻一直都在身邊。

    “瞿外三,沒想到會是你啊。”瞿謝時淡淡的喊著那個男人的名字。

    被喚做瞿外三的男人長得矮壯,穿著一身灰色短打,身上還有隱約的臊味,那是長年混在馬廄裡頭所染上的味道。

    若只看容貌,他看起來就像個普通下人,但是那穩健走來的步伐,還有眼底露出的銳利光芒,和腰上別的一把大刀,都足以讓人明白他是練家子的身分。

    “哼!別喊那名字!那是我連聽都不想聽見的恥辱。”翟外三冷著臉回道。

    瞿家幾百年下來,自然有許多的分支,而人一多自然也就沒辦法要求人人都能夠遵守許多規矩。

    例如瞿家四十無子才能納妾這一條,就讓許多人不滿,若是如瞿謝時這般的嫡支還好,但是分家出去的許多子弟有些就守不住了,也有一些人是明面上守著規矩,私底下卻陽奉陰違,瞿外三就是由外室生出的兒子,因為族裡還是讓他上了族譜,但是為了表明他不光彩的出生,所以取名不按瞿家的序名排,而是取了外三。

    自然他這樣的子弟也不可能在翟家受到重用和栽培,更何況瞿外三打小看起來就無甚天分,文武都只是普通,在外闖蕩幾年後,最後回到翟家當了馬廄裡的一個看馬的下人。

    當然,這只是一個遮掩,實際上他在外的幾年並非毫無作為。

    他投靠在朝廷裡的一位官員手下,知道他們打著瞿家的主意,就自告奮勇的回到翟家做內應,不管上頭指揮的人換了幾批,他這個翟家內應的身分倒是從未換過。

    想當然耳,瞿家自然不會給他什麼好差事,不過正因為如此,所有人都瞧不起他,也自然不會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於是他能夠配合一次次的策畫行動而不為人知。

    瞿謝時諷剌的看著他,就像是在嘲諷他掩耳盜鈴的行為有多麼的可笑。

    瞿外三被他那抹嘲諷的笑容給剌激到了,臉上表情變得扭曲,粗著聲,惡狠狠的道:“你也不用囂張,這裡裡外外都已經是我的人了,就是那些護衛清客也都讓我下了藥,一時半會兒的絕對不會有人尋過來,瞿謝時,你若識相點,直接帶我們去找金礦,然後乖乖的把金礦的所有權讓給我們,看在你翟家多年來對朝廷多少有點貢獻上,我可以幫你說情,免你一死。”

    瞿謝時淡淡一笑,對於他所說的威脅,像是半點也不放在心上。那自在從容的模樣,在這樣刀戎相見的場景裡,顯得格外的突兀,也讓瞿外三心中一緊,想起幾年前那次的綁架,就覺得是不是他還有什麼後手在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這樣的念頭一起,讓他心慌了下,然後很快的又否定了。

    不可能!為了這次的行動,他們計劃周詳,一派人去抓瞿家那小崽子,一派人來對付瞿謝時。

    而且又有胡不歸的配合,他已找個由頭,發出調令,調離瞿家的大部分侍衛,很快的,翟謝時就要成為他們的刀下魚肉。

    若他不老實招來,自然是沒他好果子吃。

    瞿謝時看著他的臉色變換,自然明白他在想些什麼,瞿謝時倒是不擔心自己,只是擔憂著那母子二人,雖說他們的身邊也有安排人守著,但是心中仍有著淡淡的掛懷。

    翟謝時的沉默讓瞿外三以為他是想拖延時間,忍不住大聲的催促,“趕緊給個答案,否則等等就別怪我們逼著你走了。”

    瞿謝時看著他們明明拿著刀劍,臉色卻比自己還緊張,就忍不住覺得好笑。

    好吧!有些事也該一勞永逸的解決了。

    他點點頭,“行!走吧!”

    經過胡不歸的身邊時,胡不歸望著他,他卻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略垂的眼眸中,是一片的冰冷和算計的狠戾。

    剛剛百般的提點胡不歸,就是希望他回頭是岸,但他卻始終執迷不悟,那麼就別怪他手下不留情。

    就如同當年的樸靈兒一般,他甚至還記得自己面無表情,遠遠的看著自家的護衛對著他們萬箭齊發的模樣。

    敵人,就該徹底的絞殺,不留下半分的余地。

    曲輕裾帶著兒子跑到了遠遠的一處民居裡避難,同樣是翟家子弟,不過家裡現在只剩下一個大娘在,之前她鑽狗洞的時期,偶爾會來討杯水喝,一來二去的也就相熟了。

    瞿子衿有些害怕的扯著她的衣裳,但曲輕裾沒有選擇的必須將孩子寄放在這兒,回頭去找瞿謝時,那些人來得太急,而他只知道有叛徒卻不知道是誰,這樣的情況下,他比兒子更讓她操心。

    只是這些緊張的情緒她卻不能說,只能自己扛起來。

    她蹲下身,安慰著兒子,“子衿乖乖的,娘要去找爹,看看他怎麼樣了,你在這裡跟大娘待著,如果有人來的話就躲起來,明白嗎?”

    瞿子衿抿著唇,一臉惶恐的看著她,“娘……爹爹會沒事的吧?”

    曲輕裾看著他這模樣,心疼得都想哭了,緊緊的抱著他,邊安慰他也安慰著自己,“會沒事的,當然會沒事的。”

    安慰完兒子,她站起身,對著大娘點點頭,就往瞿家老宅快跑而去。

    一路上,也顧不得有人看見她對著空氣說話是多麼詭異的事情,她問著梅嬸,問她是否知道婆婆到哪裡去了,是不是一直跟在瞿謝時的身邊,好方便她找人。

    梅嬸點點頭,“應該是的,夫人剛剛看著你們出去後,就說要回去看著少爺了。

    曲輕裾點點頭,看著梅嬸說道:“梅嬸,等等你到議事堂那裡,看現在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免得我剛進去什麼狀況也摸不清楚,就讓人給逮了,搞不好還給相公制造麻煩。”

    梅嬸自然沒有不允的,閃身就消失在空氣中,看起來格外的驚悚,只是對曲輕裾來說這並沒有什麼,忍著全身的疲累,繼續的趕路。

    她現在什麼都不想也不敢想,只能不斷的往前走,然後不停的在心中祈禱著,只願他一切安好。

    翟謝時身邊跟著一群黑衣人,翟外三和胡不歸都在邊上,一群人就往後山走去。

    翟家後山向來是封起來,不准無關之人擅入,主因不是因為山上野獸多,而是山上有兩個山洞,每年都會從裡頭運出不少黃金的關系。

    只不過山洞也不是大剌剌的就在路邊,還得有熟悉的人帶路,瞿家知道這些的不會超過三人。

    瞿外三在翟家待了這麼多年,上上下下的打聽消息,最後才在胡不歸的打聽下,明白瞿家金礦並不是在外地而是在後邊的山裡,只是那山洞到底是往哪開,還有沒有什麼危險就都一概不知了。

    本來埋伏了這麼久,終於得到這個消息就已經足夠讓人振奮,只是這消息一報上去,上頭的人馬上就說要讓他再加把勁,趕緊把金礦的位置給找出來,要不然上頭打算再另外弄個人來取代他的位置。

    雖說瞿家人一心向內,難以收買,但只要有弱點,如胡不歸這般,在瞿家安插內線也似乎沒有那麼困難。

    瞿外三本來打算綁了瞿家那小崽子來當籌碼,只是翟家對於那孩子保護得太緊,不說平日不隨便往外跑,就是在瞿家宅裡,也不會隨便亂竄,讓他很難下手,而胡不歸又不答應幫他去擄那小崽子,還好目前對付瞿謝時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後山去,一路上順順利利的並沒有任何的阻攔,甚至連什麼陷阱暗器也都不曾有。

    就在瞿外三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麼圈套的時候,瞿謝時站在一個大坑的面前,淡定道:“到了。”

    “到了?”翟外三看著那大坑,眼睛瞪得老大,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就是瞿家的金礦?空蕩蕩的一個大坑,哪裡有什麼金子的影子?該不會是他弄來唬人的吧?!

    翟外三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立刻抽出大刀,用刀背狠狠的往他背後砸了兩下,一下還掃中了他的臉頰,讓他的嘴邊瞬間流出血來。

    瞿外三罵咧咧的說著,“你是在唬弄我?還以為你是瞿家高高在上的家主?現在不過是老子的俘虜,再這樣弄鬼,老子就先弄死你,燒了這山頭,就不信弄不出金子來。”

    被狠狠的砸了背部,瞿謝時也只是踉蹌了下,臉上淡然的神情沒有改變,靜靜的看著他。

    “金礦就在這裡,信也罷,不信也罷。”

    翟外三雖然還是不怎麼信,但是還是使了個眼色,讓身邊一個人攀著旁邊的藤蔓,慢慢的往下滑。

    沒多久,坑裡就傳來有點模糊又興奮的聲音。

    “頭兒,這下面還有梯子,而且這裡往下看的確有黃金,下頭一片金燦燦的。”

    瞿外三聽了,心頭也是一片火熱,一整片的金子啊!就是皇帝也不曾看過吧!

    只是幾年前折損人手的經驗太過深刻,已經變得有些疑心病的他,還是不敢自己親自下去,只得又讓兩個手下下去,直到又聽見了同樣的回覆後,才終於松了一直繃著的那根弦,親自下去。

    他讓其他人都先下去,他則是看著瞿謝時,惡狠狠的笑著,“瞿謝時,任你們瞿家有多麼了不起,這翟家在你這一代就要散了,放心吧!你一死,你那嵐子還有婆娘我也很快的就把他們送下去一起陪你的!哎呀!說不定這時候他們已經在地下等著你了,你也別讓他們久等了吧。”

    翟謝時聞言,臉上卻還是淡然無波,淺淺一笑,“是嗎?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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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0-28 00:22:49 |只看該作者
第9章(2)

    “什麼?”瞿外三一愣,忽然看見周邊的草叢還有樹上全都站著拉滿弓的人,而那些人手裡的箭全都對著他。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瞿外三驚恐的喃喃著,不明白這計劃到底哪裡出了錯。

    瞿謝時看著同樣不解的胡不歸,沉聲嘲諷道:“瞿家百年傳承,你以為想散就能散嗎?瞿家家主身邊有暗衛一百人眾,當我沒有事先提醒要踏出翟家大宅的時候,他們自然就會自動的跟從,隨時准備射殺除了我之外的人。”

    瞿外三不敢相信自己的計劃就這麼的敗了,還是敗在和多年前同樣的情況下,他瘋狂的大吼,“這不可能!我明明已經將所有的侍衛都弄倒了!胡不歸,你不是說那已經是所有的人了嗎?還是說你根本一開始就背叛了我?!”

    胡不歸也是愣了,不敢相信的看著瞿謝時,他怔怔的看著他,吶吶的開口,“不,我確定了,瞿家守衛的調令也是真的,不可能還有這麼多人……這不可能……為什麼還會有這些人?”

    翟謝時冷冷的看著他,背過身,手一揮,瞬間萬箭齊發,瞿外三的哀嚎聲響起時,瞿謝時的聲音輕輕淡淡的響在所有人的耳邊。

    “不是你不知道,而是做為瞿家家主的第一件要事,就是認識‘人心難測’這四個字。”

    幾年前樸靈兒替他啟蒙了這一課,而胡不歸如今則是又讓他更明白了幾分。

    胡不歸頹喪的跪在地上,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終於明白了自己失去了什麼。

    只是,不歸路,終究在他選擇了背叛的時候,就已經沒了回頭的機會……

    曲輕裾一路跑著往後山去,就怕自己晚了半點,會看到什麼不能接受的後果。

    她的身邊緊緊跟著梅牆,雖然自己已經爬得氣喘吁吁,也咬著牙沒讓梅嬸等著她休息,而是一步步的不停往上爬。

    瞿家這座後山因為長年少人來,所以樹高草長,穿著女子的襦裙和繡鞋走起來格外的不便,甚至三不五時還會踩到一些可怕的軟體動物,讓她要不斷忍著尖叫的衝動,以及抹去已漫到眼眶的淚水,不斷的往前走。

    瞿謝時!瞿謝時!她不斷的在心中喊著他的名字,就怕他已經出了什麼意外。

    邊走,很多念頭閃過腦海,他的嘴壞、他的溫柔、他對於自己的不冷不熱,不管是哪一種,都讓自己放不下。

    她原本想走的,想離開他離得遠遠的,但是當意外真的到來,她明明可以就這樣帶著孩子離開,不只可以躲過災難,甚至還能離那男人遠遠的,但她卻離不開。

    她放下了孩子,堅持回來找他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離開這個明明對她一直都不怎麼好,心中甚至還有另外一個女人的男人。

    她都覺得自己真是太犯賤了,為什麼就這樣喜歡上、愛上這樣一個男人?!

    可是一路上的奔波,只讓她確定了一件事,如果愛情能夠說得上理由,那就不是愛。

    她不知道未來自己是不是會後悔,但是現在她只能全心的去希望他安好,只希望能夠看見他好好的站在她面前。

    她踉踉蹌蹌的走在最後登山的小道上,腳底下是被顆顆粗礪的石頭磨破的鞋子,她甚至可以感受到腳掌心已被磨破,但是她還是執著的往前走著,直到看到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她停下腳步,然後下一秒拔腿就往那個方向跑去。

    不知道何時,她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尤其當她站在離他只有一步遠的時候,看見他嘴角的血跡和微腫的一邊臉頰,淚水更是停都停不住。

    瞿謝時遠遠的看著她跑來,看到她衣裳髒污凌亂,頭上的發髻也散亂一片,腳上的鞋子甚至都磨破開了花的狼狽模樣,他突然重重的松了口氣,眼裡彌漫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溫柔。

    他定定的看著她,想起之前自己那一瞬間的恍惚心思,原本心中的迷霧也有答案。

    雖然這個女人一再的惹惱他,一再的逼得他發火,但是仔細想想,或許是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在他的心裡有了一個不一樣的印像,一個不一樣的位置。

    直到後來,懷疑她不是原來的曲輕裾時,他心中那淡淡的喜悅,甚至是在誤以為她對之前那個男人念念不忘,忍不住想發火的瞬間,他才赫然明白,自己早已放不下這個處處透露著詭異的女人。

    所以就算她說她能視鬼又如何?了解到她並非普通人,甚至不是曲輕裾這個人又如何?

    他先有的想法不是恐懼,而是想知道真正的她到底是誰,甚至沒有想要放她走,或者將她抓起來驅邪的念頭。

    她在他的心中,早已取代了之前那個女人成了他名副其實的妻,是他願意再度相信的女人。

    所以早在剛剛察覺不對的時候,他才會讓人把她和兒子都安排到一處去。

    他相信,如果是現在這個“曲輕裾”的話,一定能夠好好的照顧他們的兒子。

    當蓋在心中的迷霧都散去,他看著她,心疼滿溢在眼中,張開了手,緊緊擁抱住她。

    “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曲輕裾沒有任何形像的嚎啕大哭,一時之間也忘了自己身邊有著崔氏還有梅嫌兩個鬼在看著。

    曲輕裾的痛哭讓她整個人的臉更像只花貓一樣,眼淚糊滿了臉,汗水和眼淚交織,眼睛和鼻頭都紅通通的,不少發絲還黏在頰邊,看起來實在不能說是美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瞿謝時就覺得這時候的她,比任何時候都還要美麗。

    或許是因為這樣的一張臉,代表著她是真正的在擔心他,甚至在他不知道遭遇什麼危險的時候,她即使手無寸鐵也要追著他來。

    他心暖暖的,一種不曾有過的感覺融化在心頭,只覺得從來沒有這樣一個人,能夠讓他去感受到這樣多的情緒。

    世人總說他多智近妖,其實不是如此,他雖有聰慧,但是更大的原因是,他即使掛著笑,也不能改變他內心的冷心絕情。

    他總是能夠超脫物外的站在最冷靜的角度去處事,自然比那些受了不知道多少感情牽絆的人們更能夠找到一條路來解決。

    即使是他的兒子瞿子衿,他也是因為是自己的繼承者而耐心對待,只有她……讓他怒讓他笑,讓他想用真心的溫柔去守護。

    只有她才能夠撼動他的心,是這世界上唯一的珍寶。

    曲輕裾大哭完了,瞬間想起剛剛梅嬸說過的是一群人,連忙緊張的往他身後瞧,甚至顧不得把臉給擦一擦,就拉著他急促說著,“快點!我們要趕緊跑吧?不是說還有一群人呢!你是找了空逃出來的?那我們得趕緊走才行啊!”

    翟謝時攔著她,淡淡笑著,“不用!那些人已經不成威脅。”

    “啊?解決了?”曲輕裾張大了嘴,覺得自己震驚的大嘴大概可以吞下一顆雞蛋。

    “是啊。”

    那些下去的人其實都是被他安排在底下的人給騙下去的,早都被廢了功夫,甚至拔了舌頭,以後只能夠在金礦裡為奴,而瞿外三已死,到時候他會記得把他的屍體送回給他背後的主子們,想想,當密會的時候,突然從天而降一具屍體,光想就讓他愉悅萬分。

    至於胡不歸……多年的情分雖在,只是也留不得他了。

    “可是……”曲輕裾看著他的後方,“那個女人還站在那裡哭。”

    瞿謝時自然明白她在說的那個女人是誰,回頭,他當然什麼也看不到,但是想起被他扔在那裡讓人看守的胡不歸,心中一凜,忍不住拉著曲輕裾的手,往山洞那裡走。

    曲輕裾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站在山洞邊上的時候,除了看見一個被箭扎成剌蜻的男人,還有就是在胸口插了一把短刀的胡不歸了。

    胡不歸一邊咳著血,一邊笑著看他們一起走了過來,明明已經幾乎快喘不過氣,他還是微笑著,臉上有種輕松的神情。

    “咳!來了……讓你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了……”

    瞿謝時沉默的看著他,低聲道:“你又何至於如此?”

    雖說他也想下死手,但其實還是有些猶豫,所以才沒在剛剛沒連他一起射殺死。

    “咳……我啊……這輩子受了瞿家恩,還做了這樣的事……我怕這輩子的最後還要讓你為難……咳……所以我自己做了個了斷,你也不用為難……”

    說著,他目光開始渙散,面對死亡的接近,他沒有悲傷,反而有一種期待。

    “只是可惜了……不知道死後能不能再看見靈兒啊……都這麼多年了……”

    那個女孩兒那麼文弱,死的時候卻沒有熟人在身邊,會害怕嗎?會不安嗎?

    曲輕裾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見他都要死了還念念不忘叫著靈兒,她就是再傻,也明白站在身邊的那個女鬼在哭什麼人了。

    看著那一人一鬼的苦情模樣,她一時熱血衝頭,畫了一個符印在那女鬼的身上,突然間,胡不歸和瞿謝時都看見了樸靈兒穿著一身的白衣,腳下懸空,輕輕的走到胡不歸的面前。

    胡不歸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又貪婪的看著她,試圖想伸手碰碰她淚流不停的小臉,只是又控制不住地噴了好幾口的血,把自己的胸口都給染紅了一大片。

    “靈兒……沒想到臨死之前還真的能夠看到你,等等我……我很快就來了!這次……我誰也不讓……”說完,他的手重重的從空中落下,然後閉上了眼,再無聲息。

    曲輕裾沉默的看著這一幕,手緊緊地牽著瞿謝時的手,心疼的看著他們在空氣中無法交握的手,然後看著那女鬼在陽光的照耀下,慢慢的透明並散了開來。

    兩人緊緊握著手看著這一幕,彼此相望了一眼,沉默的凝視中,卻出乎意料的有著同樣的心情。

    或許這樣的心情有些過分,但是與胡不歸和樸靈兒不幸的感情相較,他們只慶幸還能夠與相愛的那個人牽手站在一起。

    這世界上幸福的事,不是我愛你,你也愛我,而是在我們知道我們彼此相愛的時候能夠這樣站在一起,抱著感恩一起慶幸一件事。

    幸好,我在,你,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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