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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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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風流書呆 -【天后PK女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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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7 00:09:2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其人之道

  玉液池發生了什麼變故,歐陽慧茹完全不知道,她此刻正拿著歐陽丞相派人秘密遞進來的書信看的入神。

  面容整肅的看完信,她抖了抖薄薄幾張信紙,朝秦嬤嬤感嘆,“嬤嬤,那劉文清好本事,竟然在上京又留了下來。”

  對這種結果,歐陽慧茹隱隱有些預感。她早就知道,憑她一個炮灰,不會這麼容易扭轉劇情,劉文清也不是死人,他好歹有些權勢和人脈,不會任他們擺佈。

  秦嬤嬤表情驚異了一下,“怎會呢?他外放邊關可是丞相的安排呀!”顯然,她對丞相很有信心。

  “我爹也不能一手遮天。劉文清不知怎得,竟然認識順王座下第一猛將肖燁,在肖燁的舉薦下幫他們探查西北將軍貪墨百萬軍餉的大案,且在三天之內將案件破獲,得了順王和太子的聯手舉薦,想來,他被認命詹事府少詹士的保薦書已經放到父皇的案頭上了。”

  詹事府是專門掌管東宮事務的機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詹事府的官員都是下一屆帝王的肱骨之臣和心腹,只要太子地位穩固,少詹士這個職位權利不小,也極容易積攢人脈。

  可惜,完顏璟的地位穩固嗎?不,恰恰相反!他自己都朝不保夕,何談庇護他的心腹。劉文清這次雖然是留了下來,卻也徹徹底底被綁上了太子的賊船,想下都下不來了。

  太子真是給他謀了個好差事!歐陽慧茹嘴脣微勾,諷刺的笑了,盯著信紙上‘肖燁’兩個字,眼神又暗了暗。

  若不是乍然看見來信,她壓根就記不起劇本上還有這號人物了。這個肖燁可是日後女皇座下的第一權臣和面首。他在太子謀逆時與順王同回京城勤王,順王此役受了重傷,傷癒後卻留下了極為嚴重的後遺症,身體漸漸不支,病逝前一力將他的心腹肖燁保薦到完顏不破面前。自此,肖燁步步高升,在江映月登基後更是受到重用,替她執掌兵權,對她忠心耿耿。

  劇本對這個人物的描寫有些語焉不詳,她也沒有多加注意,還當這人是江映月登基後才被江映月收服,但是照目前情況來看,他一定是江映月老早就派到順王身邊的暗樁,順王受傷早逝若沒有此人手筆,她打死都不信。

  機遇只留給有準備的人,江映月能夠登上帝位,靠的可不是運氣,靠的是她的周密謀劃和步步為營。她是幾歲開始布置這一切的?十二歲進宮?不,肯定還要更早!

  想想自己十來歲時都在幹些什麼,與江映月兩相對比,歐陽慧茹生生打了個冷戰。

  不待她收起心頭的寒意,小雨帶著一名宮女急匆匆跑進來了。

  “奴婢見過太子妃。”兩人倉促的行了個禮,表情都有些驚慌。

  “發生什麼事了?”歐陽慧茹皺眉,沉聲問道。

  “啟稟太子妃,奴婢是衛王派來的,他讓您趕緊去玉液池看看太子,太子他……”那宮女臉頰通紅的低頭,仿似有些羞於啟齒。

  “太子怎麼了?看上誰了?本宮可管不著,你走吧。”歐陽慧茹拿起茶杯,邊啜飲,邊閒閒問道。

  和衛王在一起還能有什麼好事?不外乎趁著醉酒看上了哪個宮女。衛王這麼急派人來叫她去捉姦,也是存了離間他們夫妻感情的心思,誰叫她娘家顯耀,是太子最大的助力呢?不過衛王多此一舉了,他們的感情不用離間,因為那本就是個莫須有的東西。太子看上哪個宮女,要了就是,她去阻止什麼?父皇派宮女去伺候,也是默許了他們這種行為的。

  “衛王叫奴婢稟告您,那宮女是許了前朝某位大人的嫡妻,碰不得。”宮女磕了個頭,顫巍巍的說道。

  碰了宮女沒什麼,碰了臣妻麻煩可就大了,太子此舉著實荒唐,傳出去後也是不大不小一醜聞,衛王特意派人來言明,也是想讓歐陽慧茹和歐陽靖宇對太子更加寒心而已。

  但是歐陽慧茹關注的焦點卻不在這上面,她放下手裡的茶杯,看向宮女的視線泛著冷光,“那宮女可是日前被本宮鞭撻了八十鞭的江映月?”

  “回太子妃,正是!”宮女忙不迭的點頭。

  好哇!江映月,我還是小看了你的行動力。剛被貶了品級,毀了聲譽,你轉眼就改變了策略想傍上太子?待你傍上太子,父皇和我豈不就成了你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後快了?抱歉,你想岔了,你走了最爛的一步棋!你還不知道吧?毓慶宮就是一個死地,我急著出去,你卻迫不及待的要進來,真是諷刺!太子那樣的爛泥哪怕有你這樣好的模具也是塑不成人形的,和太子綁在一起,你就等著炮灰吧。

  歐陽慧茹想到這裡,忽而撫掌,朗笑起來。

  她正愁沒機會與太子和離,這下好了,江映月來了,太子不想謀反,在他們姐弟的聯手攛掇之下也得反。她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捏造幾份江映月勾結劉文清,教唆太子謀逆的密信,再拿著密信到御前去告發太子。有丞相老爹幫忙,這事定能做到滴水不漏,況且她不怕查,江映月和劉文清謀反本就是事實,並不是她污衊。

  告發了自己的夫君,她這個太子妃也不用當了,雖然觸犯了婦德,會遭到世人的詬病,但是因著這份功勞,皇家也不會治她的罪,頂多降旨申飭一番。流言有可能會毀掉一個正宗的古代閨秀,但對於她這個現代天后而言卻全無半點攻擊力。

  左右關節俱都想了個通透,歐陽慧茹的笑容越加燦爛。

  見太子妃兀自笑的歡暢,秦嬤嬤、小雨和宮女面上都露出驚異的神色。太子妃莫不是被太子氣傻了吧?

  “小姐,您,您沒事吧?”秦嬤嬤小心的去拉扯兀自笑個不停的歐陽慧茹,語氣頗為擔憂。

  “我好的很!走!咱們去玉液池看看!”該是她上場添火加柴,成全江映月的時候了。

  一行人腳步匆忙的趕至玉液池,正看見戰戰兢兢候在浴池門口的兩名宮女,宮女們見太子妃來了,連忙跪下迎接,臉色惶恐不安。

  歐陽慧茹沒空搭理她們,目不斜視,徑直往裡走,跨進大門,先要繞過一個備有軟榻的休息間,休息間後面才是霧氣蒸騰的浴池。

  衛王此刻早已穿戴妥當,正悠閑的斜倚在榻上飲茶,等待太子妃的到來。

  “太子妃,你可來了。太子在裡面,你快進去看看!”見到歐陽慧茹,衛王立即起身,收起臉上的悠閒,擺出一副憂慮的面孔,只是他變換表情時不太成功,因著左臉一枚紅腫的巴掌印,他嘴角痛的抽搐起來,看著頗為喜感。

  歐陽慧茹視線在他紅腫的面頰上停滯幾秒,腳步不停的往裡走。

  她一進門便聽見了江映月哀戚的哭求聲,仿佛這場齷齪不是他們兩廂情願,而是太子逼迫。也是,江映月此人極為自傲,又非常愛惜羽毛,哪怕是她特意引誘,也會事先佈局,把自己置於受害者的地位,讓人對她無可指摘。

  兩人前後進去,便見太子把江映月死死摁在浴池邊,不顧她的苦苦哀求,下身猛力的撞擊著她的身體,一下一下,不帶停歇,臉上的表情極為沉迷,顯然十分享受,連有人進來都沒發現。

  江映月不停掙扎哭喊著,髮絲散亂,玉體橫陳,脖頸間被太子啃噬的紅梅點點,色彩比她項上佩戴的一塊團雲狀血玉還要鮮艷,襯著她白玉般無瑕的肌膚竟有幾分妖異魅惑之感,令人只想狠狠的侵占她,凌虐她。

  “真是美!人美,身體更美!”衛王看的眼睛都發直了,低聲呢喃道。

  “確實很美。”歐陽慧茹眯眼,定定看著交合的兩人,臉上沒有怒色,更無羞色。

  一男一女竟然悠閒的站在一旁觀賞起來,全無上前阻止的打算。

  江映月的視線穿過霧濛濛的水汽與歐陽慧茹對上,沒在對方眼裡看見預期中的憤怒,嫉妒等情緒,哭叫的聲音頓了頓。又見對方竟然眼含笑意的旁觀起來,巨大的羞辱感浮上她的心頭,使她容色慘白,掙扎的動作忽而劇烈起來,卻換來了太子更加激烈的侵占。太子顯然對她的身體十分著迷,欲罷不能。

  被仇人當妓子般對待,又被人觀賞著這等醜態,似看一場笑話,她羞憤欲死。

  你怎麼不衝上來拉開太子?你怎麼不哭不鬧,不對我們興師問罪?竟然還能眼也不眨的旁觀,歐陽慧茹,你還是女人嗎?江映月目眥欲裂,再次深刻領會了歐陽慧茹不同尋常的脾性和手段。

  迎上江映月驚疑的目光,歐陽慧茹忽而啟脣,綻放出一抹飽含譏嘲的微笑,令江映月眼球暴凸,面孔瞬間猙獰。

  這是赤裸裸地羞辱!江映月胸口劇烈起伏兩下,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快要爆炸。對方既然打定主意冷眼旁觀,她也不會自取其辱的去呼救,只得狠狠閉上眼睛,內心不斷激勵著自己:欲成大事者,至親亦可殺,自身亦可傷,無須在意旁人的眼光,只要目的達成既可。

  見江映月切斷了兩人的對視,歐陽慧茹收起面上的微笑,對身旁面色潮紅,呼吸急促,顯是受刺激不小的衛王看去,戲謔道,“七皇兄想必不只請了弟妹一人吧?父皇是不是也快到了?太子恐還需些時間才能完事,咱們去外間等如何?”

  太子妃的雲淡風輕,鎮定自若著實把衛王給驚住了。他愣愣的點頭,不自覺跟隨她步出裡間,心中讚嘆不已:弟妹好風度,好氣魄!這等淡然又大氣的應對之法,唯有皇祖母年輕時堪與之相比。把如此佳人配給太子,真是暴斂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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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7 00:09: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找到證據

  從浴池出來,兩人各自撿了張椅子坐著,閒適的喝茶。

  “七皇兄,江映月已經被貶為粗使宮女,怎會跑來伺候你們洗浴?還有,您臉上這巴掌是怎麼回事?”

  裡面的響動太過不堪入耳,歐陽慧茹撇嘴,主動尋衛王說話。

  “這事巧了,伺候我們洗浴的兩名宮女在池邊跌倒摔傷了,裡面那宮女本是來灑掃的,聽見動靜進來幫忙。莫說,那宮女長的可真是漂亮!”衛王表情盪漾了一下,眼裡透出幾分遺憾,捂著面頰尷尬的繼續開口,“本王也是見她漂亮,心生歡喜,又見她談吐不凡,是個有才氣的,便叫她陪本王賞析幾幅古畫。沒想剛翻開畫冊,那宮女莫名其妙就給了本王一巴掌,以下犯上,本王本不打算饒了她,可一聽說她已是被父皇配了朝臣做正妻的,便不動她了。沒想到太子聽了反而不依不饒,把她拉了進去。”

  許是覺得太子妃方才肆意的表現很合自己味口,衛王也不避諱,詳細把經過說了一遍。

  越是強調要嫁給劉文清,太子越是要碰她,江映月,激將法用的不錯。歐陽慧茹笑著暗忖,眼睛朝榻上一本攤開的鮮艷畫冊看去。

  “皇兄說的古畫冊就是這本?”走到榻邊,拿起畫冊,歐陽慧茹嘴角一抽,幽幽的問。

  莫怪衛王被江映月扇一巴掌,畫冊裡哪是搜集的古畫?分明是一本集滿各色裸體女子的春宮圖。他拉了江映月共賞,其齷齪的心思不言而明,不愧是以淫靡著稱的衛王。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衛王一時間忘了收起畫冊,表情頓時尷尬萬分,支支吾吾答不上話。

  歐陽慧茹心裡暗笑,視線好奇的往正翻開的一頁看去,霎時就移不開眼了。她面頰緊繃,強忍住內心的激動,指著那頁畫對衛王問道,“皇兄,這個女人是誰?”

  衛王見她對自己不但沒有鄙薄之色,反倒大大方方的拿起畫冊觀賞,還好奇的向自己詢問,頓時如找到了知音般,興致盎然,滔滔不絕的介紹起來。

  自動省略掉他那些天花亂墜的溢美之詞,歐陽慧茹只撿重要的信息聽。

  原來,這畫上美人個個都是有來歷的,俱都是大周皇室的美姬寵妃。她正看得這個美人是大週末代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名叫蔣綠柳,容貌秀麗無雙,生有一子一女,很得皇帝看重,兒子生來就被封為太子,女兒不到三歲就被封為公主。但是大金攻破皇城,蔣綠柳害怕被金軍擄去羞辱,帶著一子一女自焚而亡。

  歐陽慧茹看著畫上玉體橫陳的美人,神色怔楞。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這個女人,不但容貌與江映月姐弟有七成像,連畫中她佩戴的血玉,此刻也正掛在江映月的脖頸上,江映月平日定是把玉佩捂的死緊,若不是今日被侵犯,脫光了褻衣,她還發現不了。

  蔣綠柳,首尾兩字的諧音不正是江映月姐弟倆的姓氏嗎?這個女人一定就是他們的母親了。難怪江映月這麼謹慎的人也會衝動到對衛王動手,她根本不是因為被猥褻而反抗,她是因為衛王褻瀆了她的母親,所以才暴怒!看衛王那腫的半邊高的臉,嘖嘖,下手真夠狠的!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歐陽慧茹捧著畫冊,舒心的笑了。有了這幅畫和畫上的玉佩,她終於算是找到了一點證據,不過她還得仔細想一想,先和歐陽老爹商量以後再確定下一步該怎麼操作,這個證據由歐陽老爹對父皇提出來會更有份量些,畢竟這只是一副畫而已,不能確實證明他們的身世。這次,她一定要步步為營,把江映月姐弟一舉除掉。

  腦子轉的飛快,歐陽慧茹合上畫冊,笑盈盈的看向衛王,柔聲問道,“弟妹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皇兄答不答應?”

  衛王向來無法拒絕美人的要求,更何況他的弟妹不但人美,性子也直爽大方,他很喜歡,因此想也不想便點頭道,“太子妃有什麼事?但凡本王能辦到的,本王一定答應。”

  “皇兄有所不知,家父也特別喜愛搜羅此類畫冊,您這本筆觸細膩,人物唯美,紙張還都是經過特別加工的油紙,不易被蟲蛀水浸,很是特別,弟妹厚顏,想向皇兄討要過來送給家父,不知可否?若皇兄為難,弟妹叫家父用珍藏孤本與您交換如何?”

  歐陽慧茹這席話一出,本來見她翻看春宮圖臉色就有些難看的秦嬤嬤和小雨差點暈倒。丞相大人何時有了這種下流愛好?小姐,您在說什麼呀?

  好在歐陽慧茹及時遞給她們一個告誡的眼神,她們才反應過來小姐這話肯定另有用意,連忙收了面上異色。

  衛王聽了她的話徹底震驚了,完全沒有注意到秦嬤嬤和小雨的異樣。原來,堂堂的兩朝宰輔竟和他是同道中人?他腦子有些發暈,得緩一緩。

  怔楞了好半晌,衛王終於緩過勁來,心裡的震驚沒了,反而露出喜色,越加覺得這個弟妹很不錯,很合他味口,毫不猶豫便點頭答應了,還連連擺手說不用以物易物,他直接送給丞相了。

  只要一想到丞相也是個道貌岸然之輩,他心裡就有一種病態的快感。莫怪方才弟妹表現的那樣雲淡風輕,原來都是丞相教導有方啊!這樣特別的美人配給太子那蠢貨真是可惜了,若是本王的妃子該多好!他心中暗忖。

  歐陽慧茹立馬把書交給秦嬤嬤,叫她用錦帕包起來,好生收進懷裡,面上沒有半點撒了彌天大謊的心虛之色。反正這本畫冊最後總要交到歐陽老爹手裡,她方才也算說了半句實話。

  畫冊剛剛收好,門外便傳來“皇上駕到”的通報聲,引得做賊心虛的兩人縮了縮肩膀,內裡大呼幸運。若是被父皇發現了,他們倆都得吃一頓掛落!特別是衛王,一個教唆之罪是跑不了的。

  完顏不破面色陰沉的進來,見到早已候在外間,正朝他行禮問安的小丫頭,眸子閃過一抹愧色,心裡的怒火又往上竄了竄,大有怒髮衝冠的趨勢。

  江映月徘徊在玉液池的一舉一動,暗衛都有向他匯報,他也猜到了江映月的打算,怕是要另起爐灶,勾搭太子了。他當時不以為然,以為憑她既定臣妻的身份,太子必不會碰她,一次不成,她回了宮總得動用人脈和暗樁再好生佈局一番,他屆時就等著順藤摸瓜,卻不想,她單槍匹馬,僅一個照面太子就中了招。

  如此簡單就栽在女色上面,且還對自己心腹的未婚妻出手,太子昏聵無能的程度再次令完顏不破大開眼界,他霎時就被氣笑了。一想到他親自替太子相看的小丫頭,還替兩人指婚,他就有種自戳雙目的衝動。

  “把他們弄出來!”走到丫頭身邊坐下,不敢去看她此刻面上的表情,完顏不破閉眼,抬手,冷聲下令。

  安順低應一聲,遣了兩名身體強壯的嬤嬤進去處理。

  “父皇您先喝口茶緩緩,待他們出來問明情況,該怎麼處理自有定數的,您切莫生氣,小心氣壞身體。”起身倒了一杯熱茶遞到父皇手邊,歐陽慧茹巧笑倩兮的柔聲勸解,仿佛裡面正與宮女苟合的男人和她沒有絲毫關係。

  “丫頭乖!”完顏不破神色稍微舒緩下來,溫聲回應,而後定定看了她一眼,接過茶杯後用力捏緊,終於忍不住狠聲開口,“朕真是後悔當初替你們指婚。朕的丫頭值得最好的,怎堪與這不肖子相配?”若是嫁予朕,朕一定如珠似寶的護著,哪忍心讓她受到半點委屈?

  歐陽慧茹眼瞳一閃,睇見父皇面上濃重的悔意,真不知該作何回應,甜中帶澀的難言滋味悄然浮上心頭,不禁黯然忖道:大婚都過了,再來說這種話還有什麼意義?不過父皇能親口坦誠,可見還是非常心疼我的,但願他這種情緒能夠持續到我要求和離的那一刻。

  衛王聽見他直白的話也是一驚,沒料到父皇偏疼太子妃竟然已經到了超越太子的地步,繼而又暗自欣喜。太子妃每每替太子在父皇面前盡孝,幫他鞏固地位,太子就偏要選在這種時候打太子妃的臉,讓父皇一次次對他失望。上次圍場救駕是,這次驪山侍疾亦是,太子做事還有腦子嗎?莫不是被邪崇上身了吧?如此下去,不用他們兄弟幾個出手,太子自己也能把自己玩完!

  外間的三人俱都想著各自的心事,無人開口,場面陷入了沉寂。

  “兒臣(奴婢)見過父皇(皇上),父皇(皇上)萬安。”太子和江映月穿戴整齊,面色煞白的走出來,跪在完顏不破腳邊行禮,打破了外間的沉默。

  完顏不破回神,冷眼睨視著兩人,半晌沒有說話,只是身上散發的煞氣沉鬱的嚇人。

  江映月只顧俯身在地上默默流淚,不喊冤,亦不爭辯,更沒有尋死覓活,整個人如朽木般死氣沉沉,仿佛失去了一切活下去的勇氣,只靜靜等待死亡。

  她的表演那樣精湛,看的衛王和太子都面露憐惜之色。

  太子本是一時酒醉的魯莽之舉,但嘗過江映月的滋味以後,他卻欲罷不能了。這個女人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連咒罵哭泣的樣子都那麼像他心中的愛人,特別是當他進入她的身體,她那隱含仇恨和蔑視的眼神,簡直和劉文清一模一樣,他當時竟然有種被電擊打的錯覺,身體忽然就升起一股極致的快感,來的那麼猛烈,令他感覺自己死在這個女人體內也心甘情願。就在那一刻,他對這個女人產生了一種類似為愛的感情,他放不開手了,若能同時擁有她和文清相伴左右,他的人生才算圓滿。太子回味的暗忖。

  早知道江映月真面目的歐陽慧茹和完顏不破無動於衷,瞥見衛王和太子動容的神色,眼裡不約而同滑過一抹諷刺。

  完顏不破不開腔,沒人敢答話,場面陷入了凝滯,

  江映月強壓下心中的惶恐不安,並不開口求饒,只把身子趴的更低,淚水掉落在地板上,潤濕了一大片。她知道,她這萬念俱灰的樣子,只會讓太子對她更加心疼,繼而出面保護她。

  她現在能夠依靠的人只有太子了,而且她確信太子不捨得她死,只因她看見了他眼裡滑過的那抹愛意,哈!信誓旦旦只愛皇弟一人的太子,僅一個照面就愛上了她?這真是對他們姐弟倆莫大的諷刺。

  太子在完顏不破的盯視之下冒了一頭一臉的冷汗,嘴巴開開合合,不知該說些什麼,但見江映月卑微的趴伏著,那麼消瘦,脆弱,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他心裡一陣驚慌失措,瞬間堅定了要保護她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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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慪到吐血

  見完顏不破不說話,太子垂頭略作思索後開口,“啟稟父皇,是兒臣酒後失德,強迫了江姑娘,兒臣願意負起責任。”

  他語氣堅定,瞥向江映月時眼裡滿是憐惜和愛意。

  愛意?歐陽慧茹冷眼旁觀,為自己在太子眼裡捕捉到的感情而詫異。

  依照劇本的描述,太子愛的應該是江映月的弟弟劉文清吧?怎麼一會兒功夫,劇情又顛覆了?不過,也不算太大的顛覆,雖然喜歡上一個男人,太子對女人依然硬的起來,可見太子是個雙性戀,男女皆可。如此,他現在身邊有了一個女版的劉文清,移情也是順其自然的事。姐弟共侍一夫?哈,對自詡天潢貴胄的江家姐弟而言真是個天大的諷刺!

  好!既是如此,江映月,我更加應該成全你才是!歐陽慧茹斂眉暗忖,越想越覺得眼前的這一幕滑稽到了極點,竟是忍不住低笑起來。

  完顏不破正要開口訓斥太子,卻不想聽見丫頭的低笑,欲出口的話立即打住,轉臉向她看去,語帶擔憂的問,“丫頭怎麼了?”這個時候還笑的出來,莫不是被太子氣糊塗了?

  如此一想,他瞥向太子時眼裡帶了幾分殺氣。

  “父皇,我沒事,只是方才想到一些好笑的事,一時沒忍住。您繼續。”歐陽慧茹連忙止住笑意,大方的解釋道。她的語氣那樣輕鬆愜意,眼睛看也不看太子一眼,可見壓根沒把太子放在心上,不但對他的醜事全不在意,竟然還有心思走神發笑。

  完顏不破心裡的擔憂瞬間消失,繼而心情大好。一再證明了丫頭對太子無意,他內裡渴望占有她的心情就更加急迫。

  堅定的認為這是嘲笑,太子抬眼向歐陽慧茹看去,眼裡燃燒著兩簇怒焰,恨不能將她焚化成灰燼。

  “逆子!你那是什麼眼神?”竟然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的寶貝,完顏不破心中暴湧起一股戾氣,拿起手邊的茶杯,狠狠擲到太子頭上。

  茶杯碎裂,太子當即頭破血流,血水混著茶漬從額頭滑落,沒入衣襟,染紅了他半邊肩膀,形容極為狼狽。

  衛王被父皇的暴戾嚇了一跳,坐在椅子上,不自在的縮了縮身子,只歐陽慧茹一人面不改色,冷眼旁觀。

  太子感受到父皇身上散發的懾人戾氣,不敢呼痛,更不敢擦拭臉上污跡,立時收起眼中的怒火,換上恭順的表情,俯下身下磕頭請罪。

  不過怒視歐陽慧茹一眼,太子亦要受到如此嚴苛的對待,且太子跪著,歐陽慧茹如何能夠坐著?這一幕有些不合常理。難道歐陽慧茹竟比皇家嫡子,當朝儲君還尊貴嗎?為什麼?

  想到自己上次替歐陽慧茹檢視傷口時誤傷了她亦被完顏不破砸的頭破血流的事,又將兩人相處時的一舉一動在腦海中仔細回憶分析,江映月眼睛一眯,心中滑過一個驚世駭俗的念頭。

  她強壓下心中巨大的震顫,微微抬頭,朝身前的兩人看去,不著痕跡的觀察起來。

  完顏不破臉上的怒火依然沒有熄滅,對太子的請罪視而不見,歐陽慧茹也不勸解,只又拿來一個茶杯,倒上熱騰騰的茶水,遞到他手邊,對他露出一個恬淡的笑容以做撫慰。見到她的笑容,完顏不破臉上剛硬冷厲的線條立時柔和下來,眼中甚至蕩出幾絲笑意。兩人之間有著難言的默契,相處的氛圍也十分親昵,竟似戀人一般。

  見此情景,江映月心中的猜想又明晰了幾分,身子瞬間發冷,如墜冰窟。若真如她所想,她傍上太子還有什麼用?太子註定被廢!她想摳撓手底下的地磚,想站起來咆哮嘶吼,卻只能按捺住這些瘋狂的情緒,頹然無力的趴伏在地上,她再一次體會到了理想幻滅的感覺。

  “好了,別磕了。動了臣下之妻,你怎麼負責?跟朕說說。”被丫頭的笑顏治癒,完顏不破臉色稍霽,睨視太子冷聲問道。

  太子想要江映月,他求之不得。江映月到了無能的太子身邊才會徹底放鬆警惕,大肆動作,屆時,他不但可以順藤摸瓜清剿了這幫逆賊,還能以此為由廢掉太子,真是一舉兩得。只是,一想到江映月進了毓慶宮,有可能危害到丫頭的安全,他心下又有些猶豫起來。

  太子見父皇略有鬆口,心中一喜,連忙開口道,“啟稟父皇,江姑娘與文清的婚事只是口頭約定,既無婚書,又無明旨,世人亦不知情,這事很好解決。”說到這裡,他語句頓了頓,臉上露出些許輕鬆的表情,“只要封了那幾名宮女的口,今天的事無人會知曉,文清那裡兒臣也會安撫好。事已至此,江姑娘清白已毀,兒臣願意承擔起責任,還請父皇把江姑娘賜予兒臣,兒臣給她一個名分做補償。”江姑娘如今只是一個粗使宮女,父皇應該不會在意她的去留,太子忖道。

  真是想得美!封口?怎麼封?殺了那三個宮女就能了事了?想法真是蠢到了極點,這裡還有一個衛王太子難道忘了嗎?江映月上位的每一步都是踏著別人的鮮血和屍體,她難道不會做噩夢嗎?這兩人一個愚蠢,一個陰毒,湊成一對簡直是大金最佳狗男女!歐陽慧茹冷冷暗忖,對眼前這兩人頓覺萬分厭惡。哼,想上位,沒那麼容易,現在不能弄垮你們,讓你們膽戰心驚,順便添些麻煩卻是完全可行的!

  抱著巨大的怨念,她緩緩開口,“太子這個處理辦法不妥當,若是劉大人無法安撫,對太子產生了怨恨,繼而想到玉石俱焚,這事必定會傳揚開來。事情若被鬧大,太子朝中聲譽絕對會受到巨大的損害。要知道,如劉大人那樣清風傲骨的文人雅士,眼裡都是容不得沙子的。”

  這番話讓旁聽的衛王眼睛一亮,心中忖道:事情鬧大?嗯,此法可以考慮。只要他操作得當的話,這件事必定是打擊太子的一大利器。

  瞥見垂頭沉思的衛王,歐陽慧茹嘴角微不可見的上揚。

  太子對太子妃的話嗤之以鼻,以他和文清的感情,如何會安撫不了?文清巴不得不娶妻才是。但細細一想,太子又變了臉色。他和文清的私情只是秘密,太子妃是以局外人的視角來看待這件事,父皇亦是,若他們覺得他的處理方法不妥,江姑娘就危險了。

  太子的擔心剛升起,歐陽慧茹便立刻接口道,“所以,兒媳以為,這件事還需慎重處理,從源頭掐斷隱患才是最妥當的辦法,這也是為了太子的聲譽著想。”

  從源頭掐斷,在場眾人俱都明白她話裡的含義,那就是賜死江映月,把今天的事徹底抹除。宮裡病死一個宮女是常事,如此,劉文清也無甚話說。

  弟妹好周密的心思,真是替太子考慮的面面俱到,若是本王有這樣的賢妻,何愁地位不穩,入不了父皇的眼?衛王剛策劃好如何打擊太子,就被歐陽慧茹三言兩語把路給堵死了,心中不禁泄氣,繼而對太子各種羨慕嫉妒恨。

  太子卻不領情,瞪視歐陽慧茹的眼神恨不能吃了她,連受了打擊,一直像個死人一樣趴在地上的江映月都直起了身子,眼含驚駭的朝她看來。

  面對歐陽慧茹,她所有的籌算都是一場空,這難道是她擺脫不掉的命運?她的報復注定不能實現嗎?這樣想著,江映月捂住左胸口,眉頭忽然皺緊,嘴脣微張,竟是從脣縫溢出一抹艷紅。

  又一次落到歐陽慧茹手裡,不但理想幻滅,且連生死都由她掌控,江映月這回再也承受不住雙重失敗的打擊,生生被慪到吐血。

  見她吐血,太子心急如焚,連忙伸手攬她入懷,不停安慰。

  丫頭這張嘴竟然能把江映月給說到吐血,真是讓他大開眼界!完顏不破內裡好笑的暗忖,卻也從丫頭的言行中知道,她不想饒過江映月,依然想置她於死地。

  雖然少了江映月,探查起逆賊黨羽來難度增加了,但是他對自己的暗衛有信心,不過是多耗些時間和精力而已。

  這樣想著,完顏不破輕鬆一笑,溫柔的看向歐陽慧茹,語帶縱容的開口,“太子妃所言甚是。太子,你自己看著辦吧。”

  “父皇,不要啊!您不能這麼殘忍!兒臣向您保證,這件事兒臣一定會處理妥當,絕不會發生任何意外,父皇您就放過江姑娘吧,是兒臣對不起她,一切都是兒臣的錯!”太子容色大驚,膝行到完顏不破腳邊跪求。

  完顏不破冷眼旁觀,不為所動。

  太子靈醒,又朝歐陽慧茹看去,低聲下氣的賠禮道歉,連聲哀求,姿態是歐陽慧茹從沒見過的卑微。

  完顏璟,為了一個女人,向來鼻孔朝天的你也有向我下跪的一天,真是難得呀!睨視著跪在自己腳邊苦苦哀求的太子,歐陽慧茹心裡十分暢快。

  說了那麼些狠話,她也不過是想看看這兩人狼狽的姿態罷了。一個跪求,一個吐血,她心中滿意,也可以適可而止了。不然,真把江映月弄死就不好玩了。原來的太子妃受過什麼罪,是如何被構陷至生不如死的境地,如今的江映月也應該一一重蹈覆轍才行,畢竟,這突然改變的軌道是她自己選擇的。

  想罷,歐陽慧茹眼睛一閉,臉上自然的顯出一絲不忍,再睜眼時,眸子已盈滿了水汽,期期艾艾的朝完顏不破看去,遲疑的開口,“父皇,太子從沒這樣求過兒媳,兒媳實在承受不起。兒媳想了想,這件事兩人都沒有錯,不過是酒後失控罷了。太子說能夠處理妥當,那便是兒媳思慮過度了,父皇能否容兒媳收回前話?”

  衛王撇嘴,心中嘆道:果然是女人,容易被感情迷惑心智,連聰明絕頂的太子妃也不例外。不過這樣很好,只要這宮女不被父皇賜死,就是太子失德的明證,他還能利用此事打擊太子。

  完顏不破睇視她以假亂真的不忍表情,差點繃不住笑起來。好一個狡猾的丫頭!方才的狠話都是故意施為,只為折磨這兩人一番,把江映月弄進毓慶宮才是她的最終目的!與狼共舞,膽子真是天大!罷了,丫頭想做什麼,他一定會支持,從今天開始,多派一隊暗衛日夜保護她就是了!

  忖度完,完顏不破瞥一眼表情楚楚可憐,正等著他回話的太子妃,抑制住嘴角的上揚,無奈的點頭道:“既然太子妃求情,處死江映月的事就算了。太子,記住你方才的保證,若讓朕聽見任何不好的傳言,這個女人的命朕隨時可以要去。”言外之意便是他不管了。

  太子聞言大喜,連忙磕頭謝恩,江映月也跟著磕頭,面上卻沒有絲毫劫後餘生的喜悅,反倒有些神情恍惚。她已經被歐陽慧茹折磨到麻木了,而且,看清了歐陽慧茹和完顏不破的關係,她心中明了:選中太子,她走了一步死棋,前路依然是一片黑暗。

  父皇到最後竟然對太子撒手不管,衛王眼裡也露出幾分喜色。父皇不插手,冷眼旁觀的態度,是在變相的縱容他動手腳,這件事被傳為醜聞簡直是一定的,太子的聲譽亦會大大受損,這是變相的懲罰。可憐太子還磕頭謝恩,蠢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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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啟程回宮

  事情解決了,完顏不破不想再看見無能到極點的太子,怕自己會忍不住一腳踹死他,立時便起身,甩袖離開。

  歐陽慧茹見父皇走了,也連忙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前面的停下腳步,回頭來看,後面的伸出一隻手挽留,不約而同的開口,“丫頭,送朕。(父皇,我送你。)”

  兩人同時話落,俱都怔楞了一瞬,然後相視而笑,氣氛親昵融洽到了極點,使得落後幾步的衛王頻頻向他們投去驚詫的目光,心中不由暗忖:看來,太子妃和父皇的感情,比我想像的更深。太子又一次重重打了太子妃臉面,父皇心中一定盛怒,因而才半點沒有插手,見我在場也沒有告誡我慎言,可見是縱容我動作的,如此,我就可以大膽施為了。

  行事荒唐只是衛王的保護色,私底下,他是個極為精明的人,只略略一想,便完全猜度到了自家父皇的心思,為太子的愚蠢哀悼了兩秒,心情愉悅的走了。

  太子見人都走了,連忙拉著江映月起身,溫柔的安慰道,“映月,不要擔心,這件事孤一定會處理好,不會讓你名譽受損,你只管安心跟著孤,孤日後定然好生待你。”

  江映月轉頭向他看去,乖巧的點頭,心裡卻輕蔑的暗忖:完顏璟,是我有眼無珠,高看你了。還以為完顏不破真心立你為太子,今天的事定會順著你,替你善後,卻沒想到你不過是個棄子罷了!沒有權勢,沒有聖寵,僅靠一個太子的虛位,這件事你怎麼處理?封了幾個宮女的口,你能封住衛王的口嗎?奸污臣子的未婚妻,這樣的醜聞一定會被衛王善加利用。完顏璟,你還沒看清嗎?這件事完顏不破不願意插手,你一個人是解決不了的,你就等著被御史彈劾吧!

  想到自己竟然與這種蠢貨綁在了一起,日後不知要受多少牽連,江映月胸中憋氣,表情有一瞬間的猙獰。她不著痕跡的掙開太子的攙扶,快步走到門邊,默默看著歐陽慧茹和完顏不破離去的背影。

  兩人並肩走在雪地裡,完顏不破親自替歐陽慧茹撐傘,替她遮住飄飛的大雪,腳步放的極為緩慢,並仔細挑選平順的道路行走,生怕她摔跤。歐陽慧茹笑意盈盈,不時張嘴傾訴著什麼,惹得向來神色冷厲的完顏不破頻頻失笑。

  一片雪花沾上歐陽慧茹的鬢角,完顏不破伸手,溫柔的替她拂去,看向她的目光極為深沉,仿佛傾注了一生的愛意。歐陽慧茹回望過去,漆黑的眼瞳閃閃發亮,滿是道不盡的歡喜。

  僅僅這一個對視,江映月更加確定了她方才的猜想:他們互相深愛!毋庸置疑!

  江映月手指扣緊門框,睜大到極致的雙眼佈滿血絲,表情極為扭曲。

  “映月,別氣了,她得意不了多久。待孤登基,定叫歐陽慧茹為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屆時,孤廢了她,讓你做皇后。”太子以為江映月是嫉恨歐陽慧茹,霎時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對她更加憐惜,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江映月聽見這話,臉上表情更加扭曲,差點被太子的大言不慚逗的仰天大笑。

  登基?太子,你是在做夢嗎?你還沒看出來你父皇愛上了你的太子妃嗎?以你父皇霸道的性格,絕不會只滿足於默默守護心愛的人。他要得到歐陽慧茹,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廢了你,因為,他絕不會讓一個對他心存怨恨的皇子登基。我怎麼就沒早看清這一點呢?竟然費盡心思,甚至犧牲了身體,就為了和一個蠢貨,和一個註定了要被廢掉的太子綁在一起。怪不得!怪不得歐陽慧茹這麼大度的放過她,成全她,怪不得她看向她的眼神滿含譏笑和嘲諷。

  想罷,江映月甩掉太子,大步衝入雪地,邊疾速奔跑邊頻頻大笑,像得了失心瘋一樣。她這次犧牲巨大卻依然換來一場空,原本以為的康莊大道瞬間變成死路一條,莫怪她受不住刺激,迷失了心智。

  太子見狀大為著急,連忙舉步跟上。

  江映月跑回房間,把門死死鎖住,無力的軟倒在榻上,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痛苦。她發現了完顏不破和歐陽慧茹的醜事,這又如何呢?她不但不能將之宣揚出去,還得替兩人保守秘密。只因,大金的皇族不會在乎這點倫常,完顏不破更不會被世俗所束縛。她若戳破兩人的私情,只會使完顏不破更加肆無忌憚,更快的把歐陽慧茹占為己有,一旦他開始動作,迎接她和太子的只有覆滅。

  老天,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江映月內心瘋狂的嘶吼著,聽見門外太子焦急的呼喚聲,她抓起桌上的茶具狠狠擲到門上,厲聲嘶吼,“滾!”

  太子沒想到他心目中的柔弱佳人會有這麼暴虐的一面,驚訝的停住了呼喚。

  世界終於安靜了,江映月雙眼一閉,昏厥過去。

  翌日,眾人打點好行裝,陸續來到宮門前集合,等候了許久才看見太子頭纏紗布,扶著一名容色蒼白的女子姍姍來遲。

  順王表情詫異了一下,郕王和衛王卻是早有通氣,俱都知道內情,眼裡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

  看見江映月臉色蒼白,眼瞳渾濁,精神極度萎靡,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歐陽慧茹有些詫異。她一直以為江映月是精鋼不壞之身,除非一刀劈死她,否則,受了任何打擊她都能迅速恢復過來,如此頹敗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見。

  覺得此景非常稀奇,她不由多看了江映月幾眼。太子察覺到她的目光,狠狠朝她瞪去,眼裡滿是暴戾,臉色非常難看。

  經過昨天的事,兩人的關係算是徹底破裂了,太子和歐陽慧茹一樣,連表面的平和也不願意維持。只要一想到他曾經跪在這個女人面前哀求,他就恨不能讓她永遠消失。

  他惡劣的態度那麼明顯,看向太子妃時眼中甚至閃現出殺氣,引來眾人側目。

  郕王和衛王對視一眼,內裡嗤笑太子蠢到無可救藥,繼而又鬱憤難平,暗道:這樣的人怎配當太子?

  “逆子,你在看什麼?信不信朕將你的眼珠子摳下來?”完顏不破上前幾步,擋在歐陽慧茹面前,語氣平淡,甚至帶著幾分笑意,說出的話卻叫眾人膽寒。

  歐陽慧茹起初被太子看的有些心悸,這會兒如吃了定心丸,神態悠哉悠哉的了,伸出手緊緊拉住父皇的一片衣角,低垂的眼眸裡一片甜蜜。

  察覺到丫頭扯住自己衣角,完顏不破以為她被嚇壞了,在向自己尋求安慰,心中凝結起寒霜,冰冷的忖道:想要殺了朕的寶貝,太子,你很好!朕本想廢了你之後給你留條後路算作補償,如今看來,卻是不用了。

  他神色莫測的睨視著太子,身上同樣殺氣四溢。他手裡斬殺人命無數,殺氣濃郁到有如實質,甚至還帶著股迫人的血腥氣,哪裡是太子那點氣場可以相比的?太子和江映月當即被壓迫的腿腳發軟,立時跪下來請罪,也使得郕王和衛王心中驚駭,但細細一想之後卻又齊齊面露喜色。

  父皇為了太子妃,毫不猶豫便說要廢了太子的雙眼,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太子妃在他心中的分量遠遠超過太子,更意味著太子根本不得他的寵愛,在他心中一點地位也沒有。他的太子之位不過是個擺設罷了。

  他們老早就疑惑,父皇向來崇尚勝者為王,以他的脾性,怎麼可能會選中昏聵無能的完顏璟做太子?如今看來,這一切都是父皇佈的局,只為引他們兄弟互相爭鬥,各展拳腳。

  心裡想明白了,郕王和衛王瞥向太子的眼神滿含肆無忌憚的惡意,齊齊忖道:既是如此,我們就不客氣了,太子,您日後可要當心了。

  場中只有順王一人表情平淡,他瞎了左眼,剩下的右眼卻更加明亮,早看透了世情,更厭倦了爾虞我詐。兄弟們要爭,他只冷眼旁觀既可,反正牽連不到他這個半瞎身上。

  任太子頻頻磕頭請罪,完顏不破只面無表情的看著,並不開口寬恕,待他磕了數下,額頭包紮傷口的紗布沁出鮮血,才冷冷說道,“夠了,滾上你的馬車!”

  太子拉起江映月,狼狽的爬上馬車,頗有點屁滾尿流的意味兒。

  “父皇,我不要和太子一起,我怕他會忍不住殺了我。您再給我找一輛馬車吧?”撕破了臉,歐陽慧茹在外人面前也沒什麼好裝的了,扯扯完顏不破的衣袖,撅著嘴哀求。

  太子妃的話也太直白了點,引得郕王和衛王失笑,連面容冷峻的順王都勾起了嘴角。這麼率直可愛的佳人太子卻看不上,他的眼睛果然可以廢了。三人非常有默契的暗忖。

  太子自小仗著嫡子和儲君的身份張揚跋扈,橫行霸道,長大以後更是目中無人,是以,兄弟三人雖然各懷打算,但是對待太子的態度都是一樣的厭惡,對同樣厭惡太子的太子妃自然有種深深的認同感。

  完顏不破見丫頭嘴脣微撅,粉嘟嘟,水潤潤,十分可愛,差點忍不住俯身用口含住。稍一低頭,他立即清醒過來,表情有些僵硬。

  勉力抑制住心中的躁動,他伸手,摸摸丫頭的髮頂,溫柔的開口,“沒有多餘的馬車了,上朕的御攆,陪朕下幾盤棋。”

  “遵命!”能一路陪伴父皇,歐陽慧茹哪裡還有抱怨,立刻俏皮的高聲應諾,引來完顏不破朗笑一聲。

  “出發!”他揮手,聲音已是滿含愉悅。

  眾人各就各位,浩浩蕩蕩向上京開拔。

  郕王和衛王跟在御攆後面護駕,兩人策馬並行,距離挨的極近,正低聲交談著什麼。

  “昨晚的事皇兄感想如何?”衛王首先開口,語焉不詳的問。

  “感想只一個字─蠢!”郕王瞥向衛王,眯眼一笑,回答的乾脆利落。

  衛王仰頭,無聲大笑,湊近郕王,壓低了嗓音道,“皇兄,儲君竟是這麼個蠢貨,弟弟實在是忍無可忍。弟弟一直以為,只有皇兄這樣的人中龍鳳才配坐那個位置。”實力不夠,衛王乾脆直接投誠了。

  “皇弟謬讚。”郕王嘴裡謙虛,眼中卻滿是傲然。

  衛王擺手,語氣誠懇,“哪裡,弟弟說的是肺腑之言。”話落,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冰冷,“太子這次的蠢事,皇兄不想借題發揮一下嗎?若操作得當,雖然暫時動搖不了他的儲君之位,但是影響卻很深遠,至少,歐陽靖宇會對太子寒心。”

  丞相是太子最大的助力,因著上次圍場的事,他最近本來就在疏遠太子,太子再次重蹈覆轍,重傷太子妃顏面,護犢子的丞相恐是寧願太子妃和離也不會再支持太子。衛王暗忖。

  不得不說,衛王此人最大的優點便是生了一副玲瓏心肝,分析世事非常精準。

  “多謝皇弟提醒,為兄省得。”郕王點頭,眼睛一眯,心中開始籌算。

  郕王不是個省油的燈,心中定然有譜,衛王見他兀自思量,便知機的打住話頭,策馬拉開兩人距離,專心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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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7 00:10:0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四章 啟程回宮

  馬車裡,太子不知道他的儲君之位正岌岌可危,也不知道他的兄弟們正對他虎視眈眈,摩拳擦掌。他此刻正擔心的凝視著坐在他正對面,自上車起就雙眼緊閉,一言不發的佳人。

  “映月,你怎麼了?是不是還在怪孤?是孤酒後失德,唐突了你,孤心中也很愧疚,你要什麼只管說,孤都替你弄來。”太子柔聲道歉,姿態放得非常低微。他就是拿江映月沒有辦法,就像他拿劉文清沒有辦法一樣。

  “我要太子妃之位,你能給嗎?”江映月突然睜眼,冷聲問道。

  她對太子非常無禮,半點沒有顧忌,只因為她知道,太子就喜歡她這種高傲不可一世的調調。江映月不知該如何形容太子,他骨子裡絲毫沒有身為皇室的驕傲。若江映月身在現代,她其實可以找到一個非常貼切的詞來形容太子,那就是‘抖M’。

  哼!果然是大金蠻夷,奪了江山又怎樣?其卑賤的本質已經刻進了骨血,更改不了!江映月輕蔑的暗忖。

  太子妃之位?太子遲疑,半晌沒有回答。他的頭腦還保有一絲清明,深知不到登基,他都動不得歐陽慧茹,他非常需要丞相的支持。

  見他不說話了,江映月勾脣,冷笑一聲,繼續閉上雙眼假寐。

  江映月本打算把歐陽慧茹和完顏不破的私情告知太子,與太子聯手想辦法脫困,但思及他那外強中乾,衝動易怒的性格,又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告訴太子,太子指不定會做出什麼蠢事,最後還得累她跟著遭殃,算了吧!

  江映月皺眉,頓覺人生無望,心灰意賴。

  與太子馬車拉開一段距離的奢華御攆上,歐陽慧茹也正和完顏不破邊下棋邊聊天。

  又吃掉歐陽慧茹一大片棋子,完顏不破眯眼,徐徐開口,“丫頭有些心不在焉啊,怎麼了?被太子嚇壞了嗎?”問到最後一句,他話語裡帶出些瘮人的冰渣子。

  歐陽慧茹微笑,淡然的擺手道,“沒有。他對我的態度向來如此,若要嚇壞,我早就嚇壞了。是我棋藝不精,實在不是父皇的對手。”

  向來如此?非常好!完顏不破用力收緊捏著棋子的手,低垂的眼眸裡殺氣騰騰。

  安順瞥一眼帝王青筋畢露的拳頭,不自在的縮了縮肩膀,內裡念著《沙門經》,提前為太子超渡上了。

  “父皇,心不在焉的是你才對,早該輪到你落子了。”不知道自己隨意的一句話在完顏不破心裡掀起了滔天的殺氣,她輕扯父皇的衣角,嬌憨的提醒。

  “嗯,棋子壞了,朕換一顆。”完顏不破回神,溫柔的睇視她一眼,扔掉緊捏在手心的一顆棋子,換了一顆新的置於棋盤中。

  歐陽慧茹瞥一眼被扔在案几上,頃刻間碎成粉末的白玉棋子,心中感慨:羊脂白玉這麼精貴,拿來做棋子真是浪費了!整天被人摁來摁去,扔來扔去,不碎才怪。

  安順神色淡定的過來,把碎末拂到掌心,掀開車簾扔了出去,看著點點碎末在寒風中飄散,落到御攆後跟隨的太子車頂上,仿似給太子的車頂罩了層寒霜,他眯眼,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好不容易下完一盤,歐陽慧茹仔細的清點著自己的戰績,神情非常沮喪。

  “莫要氣餒,父皇日後好好教導你,憑你的聰慧,有一天一定能贏過父皇。”捏捏丫頭嫩滑的臉頰,完顏不破笑著安撫。

  聽了他的安撫,歐陽慧茹心情沒有恢復,反而更加沮喪了。

  “想贏過父皇得等到哪一天呀?若是到時我已經不是太子妃了,父皇還會教導我,對我這麼好嗎?”歐陽慧茹眨眨眼,狀似不經意的問。

  完顏不破收拾棋子的手頓了一下,漆黑幽深的眼眸裡滑過一抹暗芒,忖道:不是太子妃了?這話何解?難道丫頭也想與太子和離?

  他抿脣,克制住內心的激動,緩緩,一字一句答道:“不管身份如何,你都是朕的丫頭,朕待你的態度永遠不變。”

  沮喪瞬間消失,歐陽慧茹的眼瞳閃閃發亮,臉上綻放出一抹璀璨的笑容,語帶驚喜的說道,“嗯,父皇金口玉言,說出的話可不要忘了!父皇,咱再來一盤!”話落,她快速撿起棋盤上散落的棋子,又恢復了往日神采奕奕的模樣。

  “好。你這次可得努力,莫再輸的那麼難看。”完顏不破莞爾,戲謔道。

  回應他的是丫頭揮舞的小拳頭和高高撅起的粉脣,逗得他仰頭一陣大笑,笑聲傳出御攆,引得隨駕人員頻頻側目。

  車隊在禁衛軍的嚴密防護之下不急不緩的行進著,兩個時辰之後終於抵達皇宮,在宮門口平平穩穩的停下。

  太后領著眾位勛貴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

  見到皇帝車架,太后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忍不住向前走了兩步。到了這一刻,她的心才算是真正落定了。她身後站立的各位親王們也紛紛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暗忖:皇上回來了,上京太平了,他們被軟禁在宮中的正妻嫡子也可以回家了。

  歐陽靖宇站在太后身側,注意的卻不是御攆,而是太子的車架。女兒一去將近兩月,生死未卜。他心急如焚,夜夜擔心的難以入睡卻只能強自忍耐,如今女兒近在眼前,他恨不能穿透馬車,立時看看女兒好不好。

  隱在人群中的劉文清,焦急的心理比太后和歐陽靖宇更甚。一知曉完顏不破患上傷寒的消息,他腦海裡第一個念頭就是——皇姐的機會來了。他相信,憑皇姐的手腕,一定會善加利用完顏不破病重脆弱的心理去打動他,繼而獻出藥方救治他。待皇姐回歸,將有無數的榮耀在等待著她,說不定,他們的婚約也能夠解決掉。

  他眼睛定定的在人群中搜尋江映月的身影,沒有看見,便把目光緊盯在御攆上,心裡的期待升到最高。

  安順先行下車,躬身,替車內的人掀開車簾,不久,完顏不破高壯的身影出現,大步跨下馬車,站定後,他回身,朝車門伸出右手,做了一個牽引的動作。一隻白嫩纖長的玉手輕輕搭在他手上,片刻後,一名穿著華麗的女子從車內出來,引來眾人齊齊矚目。

  同乘御攆,皇帝親自攙扶,誰那麼幸運,有這等殊榮?由於那女子彎腰垂頭,正緩緩步下御攆,看不清容貌,眾人只能兀自猜測。

  劉文清雙拳緊握,勉力抑制住臉上的激動。是皇姐嗎?一定是的!他堅定的暗忖。

  待那女子抬頭,露出一張堪比芙蓉的艷麗臉龐,劉文清腦子空白,身子搖晃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歐陽慧茹?那皇姐去哪裡了?他神色焦慮起來,瘋狂的在人群中搜索,直至看見從太子車上下來的皇姐,他眼睛瞪的比銅鈴還大,直感覺腦門鈍痛,天旋地轉。

  眾人見與皇上同乘御攆的原來是此次侍疾的大功臣太子妃,立時收起了臉上八卦的神色,做出一副低眉順眼的恭敬樣兒。

  歐陽靖宇見到神采奕奕,顯是過得很滋潤的女兒,眉頭一展,露出了兩月裡第一個笑容,待見到頭上包著紗布的太子溫柔小意的扶著一個女人下車,緊隨女兒其後,他臉色立時陰沉下來,看向太子的目光比刀子還利。

  歐陽慧茹迎上丞相老爹的目光,嘴角一勾,微不可見的搖頭,安撫他的情緒。

  丞相頷首,收起眼裡的寒光,斂眉肅穆的領著群臣叩見皇上。

  將這父女兩的互動看在眼裡,郕王和衛王對視,轉臉看向太子時,眼裡飽含同情和譏諷。蠢貨,文武百官面前也敢這麼囂張,回頭再給你添把火,你就等著歐陽老狐狸來收拾你吧,咱只管坐下看戲就成。

  “哀家就知道皇兒自有天佑,定能安然度過這一劫!”眾人叩拜,只太后一人站著,笑盈盈的上前兩步,扶住完顏不破的胳膊驕傲的道。

  “哪裡是天佑?全賴太子妃盡心照顧,朕才有今日。”完顏不破指向身側站立的歐陽慧茹,朗聲說道。

  他的話引得太后眉開眼笑,拉過歐陽慧茹好一陣摟抱安撫,也讓前來迎駕的眾人暗自心驚:皇上當場如此褒獎,太子妃這次驪山侍疾,功勞真是天大!但見隨後跟上,攬著另一名宮裝女子,態度過分親昵的太子,眾人默了,紛紛垂頭,掩住臉上露出的鄙薄之色。

  江映月迎上眾人精彩紛呈的目光,特別是皇弟不敢置信的視線,急急垂頭躲避,恨不能挖開地縫鑽進去。

  她退後一步,想隱入宮女們的隊伍,但無奈完顏璟仿佛在慪氣或炫耀一樣,死死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拘在身邊不讓她挪步。

  江映月狠狠瞪視完顏璟一眼,心中氣苦,待察覺到太后和歐陽靖宇看過來的如刀視線,她身子一僵,脊背立刻挺的筆直,下顎自然的上揚四十五度,眼瞼微合,露出睥睨之態,行走的速度不急不緩,每一步仿佛經過丈量一般,不多一寸,亦不少一寸,氣質高貴,自然天成。

  江映月果然還是那個江映月,哪怕再落魄,也決不會在仇人面前示弱。

  她乍然表露的特殊氣質引得太后、完顏不破和歐陽靖宇俱都眉頭一皺,心中齊齊忖道:這等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比之皇室公主亦不差!不經過從小苦練是培養不出的,此女身份非常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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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衝突加劇

  遣散眾位官員,完顏不破坐上御攆,起駕進宮,而歐陽慧茹這次又被請到了太后的鳳輦上,和太后拉了一路家常。

  御攆在乾清宮門前停下,五名精心打扮的後宮嬪妃早已候在路邊,見完顏不破從車上下來,立時便紅了眼眶,婀娜多姿的上前行禮,嬌滴滴的齊聲喊皇上。

  跟隨在太后身邊的歐陽慧茹乍一下鳳輦便聽見這一聲聲婉轉嫵媚的呼喚聲,縮了縮肩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些女人爭先恐後的在完顏不破面前展露著自己最美麗最柔弱的一面,爭相表達著自己的思念之情和對他病情的擔憂,有爭搶不過的,便站在一旁默默流淚,姿態楚楚可憐,令人心疼。

  歐陽慧茹看著這群為了博寵手段盡出的女人,心中苦澀,繼而又大感慶幸:幸好她不是這群女人中的一個,為了見愛人一眼還要費盡心思,耍盡手段。這樣的愛,何其卑微,何其低賤?不若她一個人自由自在,想愛就愛,不愛便徹底拋開。愛情,其實也可以是一個人的事。

  想到這裡,她斂眉肅穆,微微退後幾步,朝完顏不破和太后行禮道:“父皇,皇祖母,慧茹一路行來,有些累了,能否容慧茹先行告退?”

  完顏不破定定審視她,感受到她身上散發的強烈的疏離感,頗覺有些不能適應,想細問,但此刻人多,卻也不好開口,只得僵硬的點頭,“既是如此,你便回去休息吧。安順,替朕送太子妃。”

  安順應諾,領著太子妃往毓慶宮方向走去。

  完顏不破目送歐陽慧茹走遠,直至看不見她纖細的背影才徐徐回頭,看見站在他身後這群花枝招展,眼含深情的女人,突然就明白過來——丫頭吃醋了!他剛硬的臉上先是止不住一笑,繼而又暴怒,揮手怒斥道:“誰準你們擅闖乾清宮的?新宮規只幾個月又忘了嗎?每人掌嘴二十!掌完就給朕滾!”

  見到皇上溫柔的笑容,眾嬪妃心中大喜,以為今天有戲,卻不想下一秒立馬被打落深淵,連忙齊齊跪下求饒。掌嘴二十,行刑完她們起碼得有半個月見不得人。

  “吵吵什麼?乾清宮前喧嘩者,再加杖刑二十!”太后跟到乾清宮本是有話尋兒子說,被這些女人一鬧,心裡也有些不耐,厲聲呵斥道。

  太后一出馬,世界立刻清靜了,眾嬪妃閉嘴,戰戰兢兢的匍匐在地。

  “鄂其,把她們拖下去掌嘴。不要以為今日皇上回宮,哀家心裡高興就會對你們觸犯宮規的行為視而不見。在哀家面前耍手段,你們火候還差著!”見嬪妃們臉上露出心虛的表情,太后眉頭緊皺,對這些心思詭秘的女人更加厭惡。

  鄂其遣人拉走眾嬪妃時,太后和完顏不破早已在乾清殿裡坐定,悠閑的喝上了茶。

  “皇上氣色不錯,身體也不見消瘦,小茹把你照顧的很好。”太后放下茶杯,笑眯眯的開口。

  “沒有丫頭,就沒有朕今天。”完顏不破感嘆,漆黑的眼中愛意翻滾。

  小茹果然是化忌星降世,是吾兒的命定貴人!太后對驪山行宮裡發生的事知之甚詳,心中暗喜,經此一事,對耶撒的話更是深信不疑,打定主意要讓兩人走到一起。

  她微笑點頭,略略沉吟片刻,突然改了話題,“皇上,元妃被打入冷宮,柔妃被廢,宮中無有高位嬪妃主事,皇上是否酌情給剩下的嬪妃升個位份?”納人就算了,她怕納進個貪狼星。

  難怪那群女人今天如此熱情!完顏不破恍然大悟,冷笑起來,“升位份?朕病重,她們可有主動要求去驪山行宮侍疾?可有每日去信詢問朕的病情?可有每日在母后面前盡孝?”

  每問一個問題,他的語氣就冰冷幾分。太后被他問得連連搖頭,神色極度不虞。攤上這樣的妻妾,也確實令人寒心。

  “哼,這兩個月,恐怕她們想得最多的就是朕死了,誰來坐那個位置。她們是不是私下裡都有了動作,準備各自站隊了?”完顏不破語氣冷肅,看向太后,篤定的問。

  太后默然,睇視著手裡的茶杯,眼裡寒光電閃。片刻後,斂去眼裡的寒光,她抬首,冷聲道:“她們確實不配提升位份。事實上,若不是在哀家的彈壓之下她們不敢妄動,哀家總得再廢掉她們幾個!哼!”

  太后重重拍擊案几,臉上怒氣勃發,可見這兩個月裡宮中的事確實讓她很著惱。稍稍發泄了怒氣,太后立時放緩語氣道,“但是,哀家畢竟老了,一個人管理偌大個後宮,力有不逮,需要有人協助。”

  完顏不破沉吟半晌,勾脣道,“便叫丫頭協助您管理吧。這六宮事務,她早晚也要熟悉。”

  太后微笑點頭,立即對皇上的決議表示了贊同。

  兩人都是雷厲風行的人,立刻找來錦帛,各自手書了一份聖旨和懿旨。將兩份宮中最高指令又檢視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兩人齊齊露出滿意的微笑。

  “如此,哀家今日便無事了。皇上一路勞累,早點休息。”太后溫聲囑咐,走出兩步,似想到什麼,又突然回頭,皺眉提醒,“那延誤皇上病情的宮女,皇上莫要隨意處置了!讓她先待在太子身邊也好。哀家懷疑她的身份不簡單,還需探查清楚再做打算。”

  想到江映月堪比皇子皇女的清貴之氣和行止,太后篤定,她絕不會是出身卑賤的宮女。隱藏身份入宮,定然是居心叵測,圖謀不軌!耶撒口裡的貪狼,她總算是有了一個確實的懷疑目標。但此間事是為天命,她只能提醒皇帝防範,卻不能隨意插手。

  母后還是那般敏銳,僅一眼就看出了江映月的問題,何來年老,力有不逮一說?此次,是特意來試探朕的心意,順便給丫頭執掌六宮要聖旨來的吧?完顏不破明悟,莞爾一笑,保證道,“母后放心,朕已經派人去查了。”

  太后頷首,這才放心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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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毓慶宮自己的寢殿,歐陽慧茹一下就癱軟在靠窗的榻上,眉頭緊皺,似在思忖什麼。

  “嬤嬤,方才怎麼沒見柔妃娘娘?”元妃被打入冷宮,現在還不得出,這個歐陽慧茹知道,但是柔妃被拔舌廢掉之時,她已經在出宮的路上,因此並不知情。

  “回小姐,宮裡已經沒有柔妃了。”秦嬤嬤上前幾步給她捶腿,把小雨新打聽到的消息細細向她匯報。

  “沒想到柔妃竟然這麼沒有分寸!”歐陽慧茹感慨,眼珠子一轉,嗤笑起來,“衛王的母妃已經被廢,他卻依然穩如泰山,面上絲毫不顯。接駕時,我真是一點都沒看出來他身上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真是好堅韌的心性!”

  她猛然起身坐直,眉頭緊蹙,語氣堅定的道,“太子連衛王都不如,被拉下馬是早晚的事!嬤嬤,咱們可要早做打算,決不能陪著太子一塊兒送死。我倒是沒什麼,就怕連累了我爹。”

  秦嬤嬤心有戚戚焉的點頭,“小姐說的對!只是,與太子和離絕非易事!”

  “這個我自有打算。”歐陽慧茹拿出一封薄薄的信,遞給秦嬤嬤,“這個你想辦法送到我爹手裡,千萬要小心。”

  信裡記述著江家姐弟的身世,歐陽慧茹考慮了良久,還是決定先和歐陽老爹通個氣,讓他把劉文清監視起來,那畫冊待到日後她去請了旨,獲準召他進宮接見時再給。

  秦嬤嬤連忙低聲應諾,接過信小心收進懷裡,正在此時,小雨哭喪著臉進來了,倉促的行了個禮後,語速極快的開口,“小姐,奴婢剛把江映月安置在邢氏的房間,太子就來了,怒斥奴婢以下犯上,怠慢江映月,要把江映月移往側妃居住的偏殿。奴婢阻止,說是不合宮規,他便叫人掌了奴婢的嘴。”

  小雨皺著眉,雙眼蓄滿淚水,兩頰又紅又腫,看著好不可憐。

  “該死的蠢貨!又來了!”歐陽慧茹一見小雨那可憐的模樣便怒髮衝冠,氣勢洶洶往江映月此刻待的小耳房走去。

  “一個無名無分的侍妾也敢住進側妃才能住的偏殿?想死嗎?”歐陽慧茹走進耳房,瞥一眼正被太子摟著安慰的江映月和跪在一旁戰戰兢兢的邢氏,話裡帶笑,緩緩問道。問完,又朝來往穿梭,不停幫江映月搬行李去偏殿的宮人們看去,冷聲命令道,“把東西再給本宮搬回來!”

  宮人們連忙應諾,迅速行動起來。

  “太子妃恕罪,奴婢不敢逾越本分,一切都是太子的安排。”江映月見情勢逆轉,非常乖順的跪下,柔聲解釋,話沒說完,又被太子猛然拉起,攬進懷裡。

  “這毓慶宮是孤的東宮,孤才是毓慶宮的一宮之主,而不是什麼狗屁太子妃!孤要做的事,誰人敢不從?歐陽慧茹,你幾次三番忤逆孤,孤實在忍無可忍,若你不想當這個太子妃,孤可以成全你!”太子溫柔的睨視一眼懷裡柔弱的佳人,面對歐陽慧茹時卻又滿臉煞氣,語氣前所未有的強硬。

  你忍不了我?真是笑話!歐陽慧茹掩嘴輕笑起來,笑聲愜意,如銀珠落入玉盤,叮叮咚咚,悅耳至極。可惜,在場的人不但沒有心思欣賞,反倒覺得她的笑聲冷的怵人。

  太子微微攬緊江映月,心裡有些不安。

  “哼!你成全我?完顏璟,真是天大的笑話!你這個太子之位還想不想坐了?不想坐,我也可以成全你!看沒有我歐陽家,你完顏璟是個什麼東西!”歐陽慧茹笑完,猛力拍擊面前簡陋的桌子,語氣突然轉變為殺氣騰騰。

  桌子年久失修,腿腳早就有些鬆動,在她的大力拍擊之下竟然直接散了架,‘嘩啦’一聲坍塌在地。

  這一幕,直接讓江映月看傻了眼。她垂眸,心裡暗自發冷,對歐陽慧茹竟產生了一種懼怕的感覺。

  太子也被她強悍的氣勢震懾,瞪眼看著地上散架的桌子,半天回不過神來。待他意識到歐陽慧茹話裡的威脅之意,頃刻間暴怒,放開懷裡的江映月,想也不想便伸手,欲掐她脖子。

  眼見著完顏璟要行凶,歐陽慧茹冷靜的退後幾步,快速跨出房門與跟來保護她的禁衛們站在一處,表情氣定神閑。正在此時,安順匆匆趕來,手裡拿著一卷明黃色錦帛,嘴裡高聲唱道:“聖旨到,太子妃接旨。”

  他話音剛落,鄂其帶著一名宮女也隨後跟來,手裡同樣一份明黃色懿旨,嘴裡恭敬的說道,“太后懿旨,請太子妃接旨。”

  歐陽慧茹挑眉,微微笑了。

  耳房裡,太子伸出的手成利爪狀,面色猙獰似鬼,殺氣四溢,被安順和鄂其看個正著。兩方俱都怔楞,太子猛然醒悟過來,連忙收回手,斂下表情,面色十分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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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7 00:10: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章 奮力一搏

  安順和鄂其瞥一眼太子,心裡明了他方才所為,面上卻不顯,只再次開口,提醒眾人接旨。

  眾人齊齊下跪,表情畢恭畢敬。這定是嘉獎太子妃侍疾有功的聖旨和懿旨,雙旨齊到,賞賜肯定非常豐厚。

  宮人們邊聽著聖旨裡冗長的對太子妃的溢美之詞,邊各自猜度著賞賜為何。

  在這個時候,太子暴怒的心情也漸漸平復下來,暗暗懊悔自己方才失控的行為。若他真的傷了歐陽慧茹,他該怎麼向父皇和皇祖母交待?還有歐陽靖宇,定也不會讓他好過。他們的詰問和申飭只會讓他的處境更加艱難。

  仔細一想,沒了歐陽慧茹,沒了歐陽家,他確實寸步難行,這樣的認知讓太子萬分難堪,心中的怒火沒有熄滅,反而被壓進心底深處,灼傷著他的五臟六腑。

  歐陽慧茹和別人一樣,也以為這兩道旨意不過是普通的嘉獎聖旨,直至聽到最後,太后和皇上竟然把執掌六宮的權利給了她,她才悚然一驚,表情驚訝的抬頭。

  在她想方設法與太子和離之際,太后和父皇竟然把這樣的重任頒給她,她心中頓覺非常愧疚,壓力也隨之而來。不過,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她在宮中一日,便會認真履行好自己的職責。

  “太子妃,請您接旨。”安順見她表情怔忪,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笑眯眯的提醒道。

  歐陽慧茹回神,連忙跪下磕頭謝恩,而後雙手高舉過頭,恭敬的接過安順和鄂其遞過來的兩道旨意。

  待宣旨的兩撥人相繼離開,歐陽慧茹站起身,轉臉朝身側表情陰鬱的太子看去,笑盈盈的問道,“太子,我方才問你的話,你想清楚了嗎?沒了我歐陽家,沒了我歐陽慧茹,你是個什麼東西?”

  太子臉色漲紅,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他雙拳緊握卻不敢再次行凶,只因,歐陽慧茹身後的禁衛們正眼含戒備的盯著他,右手俱都置於刀柄上,一副隨時準備動手的模樣。顯然,他們不會因為他是太子而對他留情。

  這些禁衛只聽命於帝王,他們的態度,就代表著帝王的態度。他們眼裡只有太子妃,沒有太子,完顏璟隱隱了悟,太子妃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已經遠遠凌駕於他之上。

  見完顏璟額頭青筋暴凸,卻愣是忍住了怒火,沒有再度失控,歐陽慧茹微微一笑,加大了刺激,“說到底,完顏璟你的太子之位還不是要靠我爹的支撐才能坐穩?沒了我爹的支持,這些日子以來,你難道不覺得自己的儲君之位正岌岌可危?看看屋內那張崩塌的木桌,沒了我歐陽家,你的下場絕不會比它好多少!哼!你有什麼資格說不能容忍我?你給我記好了,是我歐陽慧茹一直在容忍你!”

  她伸出蔥白的指尖,毫不客氣的指著太子的鼻頭,輕蔑的說道。

  太子暴怒,眼睛血紅,表情極度猙獰,咬牙上前兩步,欲擒歐陽慧茹的胳膊,卻被一名禁衛用刀尖抵住了胸膛。

  “皇上有令,擅動太子妃者,殺無赦。”那禁衛語氣平淡的開口,面對儲君依然鎮定自若,態度強硬,其展露的氣勢絕非一般禁衛可比。

  歐陽慧茹奇怪的瞥那禁衛一眼,覺得這一隊禁衛仿佛有哪些地方不一樣了。

  歐陽慧茹的感覺沒錯,早在回宮前,她身邊的禁衛就全被完顏不破換成了暗衛,明裡一組,白日寸步不離的跟隨,暗裡還潛伏著一組,負責日夜監護,把她周身看管的密不透風。

  太子瞪視著抵在自己胸膛上,不停閃爍寒光的刀尖,目眥欲裂的狠聲問道,“父皇有令?孤可是太子!”

  “皇上有令,擅動太子妃者,無論身份,一律殺無赦。”那禁衛板著臉,把話補充完整。

  太子默然,腦袋如被重錘轟擊,一陣陣劇痛,險些昏厥過去。

  見他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歐陽慧茹冷冷一笑,“完顏璟,若你忍不了我,我衷心給你一條建議,回去寫一份和離書,蓋上你的太子大印,我二話不說立馬離開毓慶宮。”她表情相當認真,顯然不是在說氣話。

  和離?想得美!孤不但要利用你歐陽家的權勢登上帝位,還要把你拴在身邊折磨一輩子,讓你生不如死以償還這些時日你對孤的羞辱!完顏璟揉捏抽痛的額角,腦海裡閃過這個惡毒的念頭,面上露出一抹志得意滿的詭笑,甩袖大步離開。

  再待下去,他就要被虎視眈眈的禁衛們瞪成篩子了。

  你也只能靠這種低級的阿Q勝利法來找回尊嚴了!看見完顏璟的詭笑,歐陽慧茹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沒有激得完顏璟和離,她並沒有失望。她老早就知道,要想和離,只能靠非常手段,此刻的完顏璟哪怕用綁的,也會把歐陽家和他綁在一起。

  “江映月,你給本宮聽好了,進了毓慶宮,你便給本宮老老實實的趴著!若還像在驪山行宮時那般偷奸耍滑,玩弄手段,就不是八十鞭子那麼簡單,本宮活剮了你!”

  撇下狠話,歐陽慧茹輕蔑的睨視江映月一眼,施施然離開。她知道,她越是狠戾的警告,越能激起江映月心中的仇恨,促使她立即展開報復。她要的,就是她快些行動起來,如此,她也好施展她的和離計劃。

  果然,歐陽慧茹一離開,本還死氣沉沉的江映月忽然暴怒起來,一把甩上房門,狂砸屋內的擺設出氣。

  邢芳蘭跪在地上,默默看著她發泄,待她累了,停下來休息時,才緩緩開口勸道,“主子,您消消氣。歐陽慧茹此人手段狠辣,說過的話一定能夠做到。您日前剛在她手上吃了大虧,這會兒她又統攝六宮,權利巨大,連完顏璟都要退避一射之地,您此時還是小心謹慎些好。咱們先在毓慶宮裡站穩腳跟,日後再徐徐圖之。”

  “徐徐圖之?”江映月頹然的坐在榻上,喘著粗氣低聲呢喃,忽而怪笑了一聲,道:“怎麼徐徐圖之?完顏璟很快就要被廢,你我上了他的賊船,哪裡還有時間徐徐圖之?恐怕到時連命都難保!”

  “怎麼會?完顏璟只是地位不穩而已。您既然來了,便多多勸解他與歐陽慧茹打好關係,拉攏歐陽靖宇。有歐陽靖宇支持,又有您暗中輔佐,他一定能夠坐上帝位。”邢芳蘭對主子的能力很有信心,儼然把她和歐陽靖宇相提並論。

  江映月嗤笑,“正是因為歐陽慧茹,完顏璟才會被廢。你還不知道吧?完顏不破看上了歐陽慧茹,想要把她據為己有。你知道完顏不破的性格,他看上的東西,絕不會旁落。完顏璟是歐陽慧茹的夫君,只這一點,他就死定了。”

  邢芳蘭容色大驚,嘴巴張的能吞下一個雞蛋。這消息太驚悚了。

  “難怪歐陽慧茹今日一再刺激完顏璟和離!難怪那些禁衛眼裡根本沒有完顏璟,對他也敢動刀!主子,那咱們怎麼辦?要不,咱們把消息告訴完顏璟,讓他暗中處置了歐陽慧茹?”邢芳蘭對江映月的話深信不疑,憂心忡忡的提議。

  “告訴完顏璟?你想我們死的更快嗎?那蠢貨臉上可藏不住心事,保不準三兩下便在完顏不破面前露了行跡,惹來殺生之禍。況且,以他的能力,你以為他鬥得過歐陽慧茹?想暗中處置了歐陽慧茹,不要到頭來被歐陽慧茹暗中處置了才好!”

  江映月掩嘴,笑容扭曲,言辭間毫不掩飾對太子的鄙薄和輕視。傍上太子是她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

  “那怎麼辦?不如,咱們想辦法出宮,去投靠太子吧?留下來別把命都送掉了。”邢芳蘭瞥一眼地上散架的桌子,身子抖了抖。

  “我想方設法的進來,可不是為了一事無成,再灰溜溜的回去的!皇弟現在被認命為詹事府的少詹士,也上了太子的賊船。為了皇弟,太子絕不能倒!我不但要想辦法保住太子,還要叫他平順的登基,乖乖做我們姐弟的傀儡。”

  江映月表情極度不甘,垂頭,靜靜思索起來。邢芳蘭見狀,乖順的跪在一旁,屏聲靜氣的等待。

  “你說,有什麼辦法能讓一個男人對心愛的女人死心,且還會恨她入骨,恨不得她立時死了才好?”江映月抬頭,陰測測的笑問。

  邢芳蘭沉吟一會兒,低聲道,“當然是紅杏出牆,不守婦道。”

  “正是!”江映月點頭,聲音放的極低,呢喃道,“我這次不但要歐陽慧茹身敗名裂,還要她死在自己最愛的人手上!讓她也嘗嘗絕望的滋味!”

  邢芳蘭膝行幾步,湊到她面前傾耳去聽她的呢喃,表情緊繃,小心問道,“要誘歐陽慧茹出軌可不容易,主子想好該怎麼辦了嗎?”

  “無需引誘,只管佈好局,弄出個既定事實就成。附耳過來!”江映月勾勾手指,命令道。邢芳蘭立即側耳。

  兩人密談的聲音放的很低,幾不可聞,片刻後,邢芳蘭稍稍放大了嗓音,遲疑道,“主子,您這次動用的人力太大了,若事情出了差錯,恐是不好收拾,咱們經營了這麼多年的人脈便算是廢了。”

  “廢了就廢了,這些人能為了我們姐弟的大業而死,算是死得其所!用這麼多人去換歐陽慧茹一命,值了!”江映月眯眼,冷聲道。

  邢芳蘭見她心意已決,滿臉都是對歐陽慧茹刻骨的仇恨,知道再勸也沒用,只得低頭噤聲,默默祈禱她們這次能一舉成功。

  歐陽慧茹死了,太子算是暫時躲過了被廢的風險,至於他那些虎視眈眈的兄弟們,便留待日後一個個處理掉。或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會是一個不錯的主意。江映月摩挲下顎,冷冷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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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7 00:10:4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章 各方齊動

  自皇帝傷寒病癒,從驪山行宮歸來已經過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裡,朝堂並沒有像眾位大臣們設想的那樣風平浪靜,反而更加暗潮洶湧,波濤起伏。

  先是有御史上奏,彈劾太子掠奪臣妻,荒淫無度。這份摺子被完顏不破彈壓,留中不發,只對太子略加申飭,責令他自行整改。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完顏不破要廢了太子儲君之位,第一件事便是對他徹底的放縱,讓他行事更加橫行無忌,引來怨聲載道。屆時,太子聲名狼藉,又加之與逆賊相互勾結,廢除他的儲君之位簡直是水到渠成的事。

  事情果然如完顏不破所料,太子見他沒有責罰自己,心中頗為得意,轉眼便把被彈劾的事忘到了腦後,沒有做任何聲明或處理,且行事更加肆無忌憚。

  至此,彈劾太子及其親隨的奏摺如雪花般飛到完顏不破的御桌上,堆了厚厚一摞。

  從宮裡接到女兒密信後,一直冷眼旁觀的歐陽靖宇也終於有了動作,呈了一份厚厚的奏摺,申飭新任詹事府少詹士劉文清賣妻求榮,德行有虧,並言明他沒有三日內破獲西北將軍貪墨百萬軍餉大案的能力,質疑他與軍中之人互有勾結,從中謀利,矇蔽聖聽,請求皇上把他革職查辦。

  歐陽靖宇眼光老辣,知道劉文清的真實身份後,一眼就看出西北將軍貪墨軍餉案內有乾坤。

  一個小小的西北將軍,要那百萬軍餉作甚?難道他還能謀逆不成?這就對了!西北將軍恐怕也只是劉文清手底下的一個棄子。軍餉到手,劉文清為了尋隙留在上京,西北將軍便被他理所當然的推出來犧牲掉了。人死了,黑鍋才能背的更加確實,那百萬雪花銀的去處也查無可查,真是好算計!如此看來,推薦他探查此案的順王副將肖燁恐也是逆賊的黨羽。

  認清太子周身虎狼環伺的現狀,歐陽靖宇更加心急如焚,恨不能立時便把女兒從毓慶宮裡撈出來。

  他的奏摺就像一滴水倒進了油鍋,引得本就暗潮洶湧的朝堂頓時沸騰起來,各種矛盾紛紛浮出水面。太子神情激動的站出來,極力維護劉文清,並狠狠批駁歐陽靖宇濫用職權,污衊朝臣,不配為一國宰輔,言辭激動間再三要求他提早致仕,讓出丞相之位。

  歐陽靖宇被太子的倒打一耙氣得倒仰,竟不管完顏不破還在場,當朝拂袖而去,離去前冷冷甩下一句,“豎子昏聵!不可與之謀!”

  太子呆怔,朝臣靜默,完顏不破卻忽然大笑起來,撫掌道:“丞相還是那等火爆脾氣!這樣精神健碩,再做二十年宰輔也未嘗不可!退朝!”竟是對丞相蔑視朝堂,辱罵太子的行為輕輕放過。

  皇上不但沒有因丞相過激的行為而勃然大怒,離去前還聲稱丞相還可再做二十年宰輔,其支持丞相的態度不言自明。果然,不到一日,劉文清被革職查辦的聖旨就頒佈了下來。

  退朝後,聞聽聖旨,眾位大臣心思浮動起來,把丞相那句‘不可與之謀’的話翻來覆去的思量,又聯想到皇上大笑離去的詭異情景,心中頓時如明鏡一般:太子的儲君之位恐是坐到頭了。

  劉文清被革職查辦,卻沒有被抓進天牢,而是被拘在京中,不準擅自離開。只要不離京,他的行動還算是自由,並沒有受什麼罪。是以,太子雖然心急,卻不是很擔心,只每日走訪有關大臣,試圖盡快幫他官復原職,洗清冤屈。

  和丞相撕破了臉,太子起先並沒有多大感覺,除了略有些焦慮,心中竟隱隱有種暢快的感覺。他自以為,只要歐陽慧茹還在他手上,丞相的勢力就一定能夠為他所用。

  但是,在營救劉文清的過程中,他終於認識到,他的想法大錯特錯。歐陽靖宇那句‘不可與之謀’便是和太子徹底決裂的宣言。自此,原本在歐陽靖宇的支持下聚攏的太子黨一夜之間分崩離析。太子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所過之處,眾臣退避,‘廢太子’的傳言甚囂塵上。

  太子孤立無援,第一次嘗試到了恐懼的滋味,而更加讓他恐懼的是,對於傳言,父皇竟然沒有明令禁止,亦沒有否認,只是一笑而過。

  自此以後,太子停止了為劉文清奔波,因為他知道,再奔波也是徒勞,如今,京裡已經沒人肯賣他的賬了。被太子妃一掌拍碎的那張桌子夜夜出現在太子的噩夢中,有好幾次,太子都夢見自己的身體也被太子妃一掌拍碎,化成了粉塵飄散。

  他驚醒過來,一次次的自問,沒了歐陽家,他到底是什麼?回應他的只有內心更深的恐懼和焦慮。與父女兩都已經徹底決裂,無法輓回,太子極度懊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太子的窘境江映月看在眼裡,也早有預料,但是她沒有想到,歐陽靖宇對付太子,竟然會首先拿她的弟弟開刀,這讓她忍無可忍,更加卯足了勁的佈局,要置歐陽慧茹於死地。她深知,完顏不破的棋盤已經鋪開,太子已經被漸漸圍死,只有毀掉歐陽慧茹,才能讓棋局峰迴路轉,使太子獲得一線生機。

  太子聲望大跌,郕王和衛王見時機到了,也陸續出手。在他們的授意下,幾名大臣率先向皇上遞交了‘廢太子’的奏摺。

  歐陽靖宇沒有如往日那樣站出來維護太子,而是相繼也彈劾了太子身邊碩果僅存的幾名死忠親隨,捋了他們在朝所有職務,大有對太子落井下石的趨勢。完顏不破收下大臣們遞交的奏摺,當朝檢視良久,而後照樣對奏摺留中不發,表情極為平靜。

  皇上對廢太子竟然保持這等淡然的態度,顯是早有預料,且已經在認真考慮當中,朝堂上一時間風雲變幻。

  在這種詭異的氣氛當中,半個月又過去了,新年即將到臨。

  臘月二十六日,完顏不破宣布‘封筆’、‘封璽’,罷朝五日以慶祝新年,所有政事待到正月初一上朝時再行定奪。

  ‘廢太子’事關國體,皇上的確需要時間認真考慮。眾臣們消停下來,不再彈劾太子。郕王和衛王心情極為舒暢,只等著新年過後便看著太子覆滅。

  順王雖然對奪嫡沒有興趣,但是應完顏不破要求,也留在京中過年,待到正月過後再回邊疆駐守,順便觀望一番究竟誰會是下一任儲君。

  太子整天惶惶不可終日,臉色蠟黃,精神萎靡,身體瘦得脫了形,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令走出宮門,欲往太和殿參加新年晚宴的歐陽慧茹看見他後悚然一驚,差點認不出來。

  “太子?”她上前,遲疑的喚道。

  “太子妃,時辰快到了,咱們走吧。”太子勉強扯開一抹笑容,溫聲說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咱們還是分道揚鑣的好。”歐陽慧茹意有所指的說道,而後瞥他一眼,自顧先行。

  在她眼裡,太子已經是一條落水狗,而她和歐陽老爹日後要做的事就是痛打落水狗,這個時候,她完全沒有必要再與太子維持表面的平和。

  太子咬牙,眸色深沉的盯視歐陽慧茹挺直的背影,半晌後終是頹然的佝僂下身子,獨自往太和殿走去。

  歐陽慧茹沒有先行去太和殿,而是轉道去慈寧宮接太后同行。

  在慈寧宮中敘了會兒話,兩人才踩著點兒出現在太和殿,歐陽慧茹的座位也因此被安排在太后身邊,免了她與太子同座,食不下咽的悲慘境遇。

  完顏不破自然是最後一個到場的,見人都已聚齊,他略略講了幾句祝詞便宣布宴會開始。席間,他頻頻指示安順將御桌上的菜品端到太后和太子妃桌上,關愛之情溢於言表。

  眾臣們看看孤零零備受冷落的太子,再看看如魚得水,頗得聖寵的太子妃,心知若太子被廢,太子妃還有更好的出路,誰叫她身背兩次救駕之功,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獨一無二呢?皇上屆時定然不會虧待她。莫怪歐陽丞相全無顧忌,近日裡對太子一黨極盡打壓之能事,人家早把聖意揣摩的透透的了。

  大臣們心中唏噓不已,對待太子更加敬而遠之,竟是沒有一人上前與他共飲,其身周冷冷清清的狀態和郕王等人身邊熱鬧的場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太子雙拳緊握,咬牙忍耐。

  歐陽慧茹一頭埋進美食裡便不可自拔,對太子的窘境毫不在意,更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有人在她右手邊極近的位置放了滿滿一壺烈酒。

  “呀!”歐陽慧茹聽見太后與她說話,停下進食,放下銀筷,正欲回答,右手卻自然而然的帶倒了酒壺,忍不住低呼一聲。

  壺蓋翻開,冰冷的酒液全數潑灑在她的膝蓋和裙裾上,瞬間浸透厚厚的布料,令她皮膚感覺一陣濕冷。待小雨扶起酒壺,壺裡已經空空如也,歐陽慧茹身上則散發出一陣濃烈醇厚的酒香。

  每一桌的酒壺本就被放置在右手邊,不過是因為放的近了點,歐陽慧茹又太過沉溺於美食才沒有發現,失手撞翻。因此,她並沒有多想,只拿手絹不停擦拭著濕透的裙裾,尷尬的看向太后。

  “你這孩子,吃個東西把什麼都忘了!”太后嗔怪的刮刮她挺翹的鼻頭,看向身後站立的宮人們,發現鄂其不在,便指著她平日極為看重的一名大宮女道,“碧蘭,過來,帶太子妃尋個就近的偏殿換衣服。”

  碧蘭應諾,畢恭畢敬的帶著歐陽慧茹離席,秦嬤嬤緊跟在她身後,小雨則飛奔去毓慶宮幫她拿替換的禮服。

  靜靜站立在毓慶宮門前的江映月見小雨匆忙回來,帶著一件禮服離開,朝太和殿的方向眺望,忽而咧嘴,無聲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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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7 00:10: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八章 驚魂一刻

  歐陽慧茹和秦嬤嬤緊緊跟在碧蘭身後尋找僻靜的偏殿換衣服。

  太和殿只有在新年或重大國宴時才會啟用,平時都空置著,少有人光顧,歐陽慧茹也是第一次在異世過年,當然也是第一次來太和殿,對這裡的路徑和佈局都很陌生。跨過一道道門檻,路過一間間黑暗的房間,她心裡有些警覺起來,暗自後悔沒有帶上禁衛一起出來。

  “碧蘭,隨意找個房間讓本宮把衣服換下就是,再往裡走,恐怕小雨會找不到本宮。”歐陽慧茹盯視走在前面,提著宮燈帶路的碧蘭,試探性的問道。

  “啟稟太子妃,太和殿很多房間都空置已久,拿來換衣服並不合適。奴婢知道前面不遠處就有一間房,因為環境清幽,地處僻靜,時常被貴人們用作宴會時的休憩之所,裡面擺設俱全,亦被打掃的非常乾淨,您去看看如何?”碧蘭屈膝,緩聲解釋道,又隨意推開一扇門,提起宮燈照明,讓歐陽慧茹探看裡面情況。

  歐陽慧茹大致掃一眼房內情形,果然像碧蘭說的那樣,除了空盪蕩的牆壁再沒有任何擺設,確實不方便換衣服。

  “那咱們走吧。”這人是太后身邊的一等宮女,歐陽慧茹壓下心中的懷疑,繼續跟著她往裡走。走到一處影影綽綽的花壇前,但見花壇旁邊有一個房間已經亮起了燈,碧蘭停步,推開這扇亮燈的房門,對歐陽慧茹屈膝道,“太子妃裡面請。”

  歐陽慧茹神色莫測的睇視碧蘭一眼,並沒有進去,而是站在房門前朝裡四顧。只見房間佈置的非常簡單大氣,一張軟榻,一套楠木桌椅,一扇織錦屏風,屏風後面的墻上還掛著一幅非常巨大的飛瀑圖,再無其它多餘擺設。

  “這屋子怎得還燃著火盆和香爐?難道早就知道本宮會來此處換衣?”

  溫熱的香氣從房裡溢出,歐陽慧茹聯想起古裝電視劇裡面那些被下熏香春藥的狗血鏡頭,心中一驚,連忙掩鼻屏住呼吸,退後幾步,看向碧蘭的視線銳利如刀。

  碧蘭微微一笑,恭敬的解釋道,“這間房原本就是供宴席中場,貴人們醒酒休憩用的。太和殿裡這樣的房間還有好幾個,俱都在開宴前佈置妥當,只等有人使用。您看,那處,那處,都是一樣的。”

  碧蘭指向不遠處的另一個偏殿,歐陽慧茹看去,果然見還有好幾個如是亮著燈的房間。

  “本宮不愛這股香味兒,熏的人腦袋發暈,你帶本宮去別的房間看看吧。”歐陽慧茹擺手揮去香味,皺眉說道。

  “好的,太子妃請隨奴婢來。”碧蘭帶著歐陽慧茹挑挑揀揀,一連又看了好幾個房間,臉上絲毫沒有不耐的神色。

  除了牆上掛著的畫作不一樣外,這些房間俱都佈置的一模一樣,和現代的賓館性質差不多,可見真是用來給客人休息用的。

  歐陽慧茹見碧蘭態度恭敬,任勞任怨,只管提燈引路,並不多話,心中的疑慮稍微減輕,最後終於挑中了一個沒有熏香,空氣清新的房間。

  “就這間吧!空氣好。”歐陽慧茹欣然開口。

  碧蘭低頭應諾,垂下的眼瞳微微閃動,心道:果然選中了不帶異味的房間!主子真是對太子妃了解甚深。

  她再抬起頭來時,語帶輕鬆的開口,“如此,奴婢便去替您帶小雨姑娘過來,這裡道路曲折,奴婢恐怕她中途迷失方向。”

  “不必,咱們站在這裡等著,她自會找來。”見碧蘭要走,歐陽慧茹蹙眉,攔阻道。

  碧蘭躬身應諾,只得陪太子妃站在寒風裡等候。約莫過了一刻鐘,小雨才終於找了過來,手裡抱著一套正紅色的禮服,身後還跟著一隊禁衛。

  看見自己的禁衛跟來了,歐陽慧茹內裡誇了小雨一聲‘聰明’,接過禮服卻沒有進房換衣服,而是摁住碧蘭的肩膀,讓她熄滅宮燈,陪自己在房門外的陰影處又等候了一刻鐘。

  禁衛們也隱入黑暗,一雙雙警覺的眼眸四處查探,顯然與太子妃想到了一處。

  一刻鐘過去,見確實沒有可疑人員跟隨過來,歐陽慧茹鬆開摁在碧蘭肩上的手,低聲道,“無事了,累女史陪本宮吹了會兒冷風。”

  太子妃真是警覺!想要設計到她,主子萬分不易!碧蘭心中感嘆,臉上卻絲毫不顯,只擺出一副不明就裡的模樣,對太子妃怪異的舉動卻也並不多問,只低頭受寵若驚的答道:“哪裡”。

  歐陽慧茹審視她表情半晌,這才微微點頭,收回摁在她肩上的手。碧蘭微不可見的鬆了口氣,舉起手裡熄滅的宮燈道:“燈油沒了,請太子妃容奴婢去換盞宮燈過來。”

  “不必,房間裡有蠟燭,你待會兒在宮燈裡插支蠟燭也是一樣。”歐陽慧茹微笑婉拒,朝秦嬤嬤和小雨看去,囑咐道,“我進去換衣服,外間昏暗,又沒了宮燈照明,恐女史一個人會害怕,嬤嬤和小雨便留下陪她吧。”

  歐陽慧茹向來習慣自己打理衣物,並不需要人伺候,又對眼前這碧蘭有種直覺上的警惕,因此留下秦嬤嬤和小雨監視。

  眼前的場景多麼類似於電視劇裡常播的那種‘換衣被外男闖入,清白盡毀’的狗血橋段?方才那些熏香又多麼類似於‘換衣被下春藥,迷糊中與外男苟合’的爛俗劇情?

  歐陽慧茹越看碧蘭越是可疑,心裡不由萬分警惕。若是真的不小心被潑了以上兩盆狗血,滿朝文武就在前殿,此事定然會以最快的速度傳揚開,她就不用和離了,而是直接被休棄,被休棄也不是最壞的結果,最壞的結果是皇室不容她這個污點存在,下旨賜她一條白綾或一杯鴆酒。

  想到這裡,歐陽慧茹眸子一眯,慎重開口道,“嬤嬤,小雨,好生陪著女史。”話落,又朝守在房門十步開外的禁衛們囑咐道,“仔細看著,切莫讓人靠近房門半步。”

  隨行的人俱都點頭應諾,面容冷肅,歐陽慧茹稍稍放心,跨進房門後在房裡監視一圈,發現沒有地方可以藏人,這才把門反鎖,準備換衣。

  聽見房門內傳來落鎖的響動,碧蘭低垂的眼瞳中閃過一抹如釋重負,心道:成了!

  歐陽慧茹把乾淨的禮服搭在屏風上,自己躲進屏風後,快速脫下身上的衣物。但由於這是冬天,又是參加新年晚宴,身上的禮服非常繁瑣厚重,光是拆開層層疊疊綴滿珠寶的上衣就花了她不少精力。

  上衣解開,露出裡面純白單薄的褻衣,歐陽慧茹冷的縮了縮肩膀,正要伸手去拿乾淨衣服替換,屏風後懸掛的巨幅畫作突然簌簌作響,她悚然一驚,連忙回頭,卻已經晚了,一隻大掌忽然伸過來,捂住她的嘴,將她一把拉進了畫作後面遮掩的一個小暗門裡。

  暗門喀拉一聲合上,從裡面看竟然是嚴絲合縫的一堵牆,絲毫看不出門存在過的痕跡。同理,若人在外間,哪怕掀開畫作仔細探尋,亦是很難發現這道機關的。

  歐陽慧茹心頭驚駭,劇烈掙扎起來。

  “美人兒!真是絕色美人兒!”一道猥瑣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繼而來人放開捂住她嘴的手,在她身上摸索起來。

  是衛王!歐陽慧茹一聽見聲音便知曉了來人的身份。她千防萬防,就是沒有防備這間房裡會有一個暗室,且暗室裡還早先就藏了個人進來!真是大意了!

  歐陽慧茹勾起一腳踹向身後衛王的膝蓋,跑到進來的那堵牆邊尋找開關,並大聲拍打牆面呼救。

  “哈哈,叫啊!只管叫!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的!這裡只有本王知道!美人兒能來到這裡,就是咱倆的緣分!”衛王被踹中,卻仿佛不知道疼痛一樣,大睜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癲狂的叫囂。

  “皇兄,我是太子妃呀!”看見衛王手裡拽著一個小小的鼻煙壺,鼻孔還沾滿了某種白色粉末,儼然一副吸了毒,失了心智的模樣,歐陽慧茹心臟緊縮,連連大聲提醒。

  她方才試過了,這暗門沒法打開,好像需要拉開某種機關,但是情況緊急,根本不容她去細細搜尋,這裡的牆壁也很厚重,外面很有可能像衛王說的那樣,聽不見她的呼救。待到外面的人發現異樣進來查看,再想辦法把她弄出去,她定然早就出事了。不行,她要自救!

  越是危急關頭,歐陽慧茹越是冷靜,她環視房間,搜尋著可以用來防身的工具。

  “什麼太子妃?你明明是本王的美人!”衛王絲毫不給她反應的時間,不待她看清房內擺設,已是邊淫笑邊迫不及待的撲了上來,嘴裡浪蕩的叫嚷著。

  衛王雖然性情淫靡,卻沒有因此而荒廢一身好武藝,再加上他受藥物刺激,神智十分亢奮,下手便沒了輕重,三兩下擒住歐陽慧茹,把她摁倒在榻上胡亂的親吻起來,雙手還不停撕扯著她身上的衣服,把她如玉的肌膚捏的青紫一片。

  褻衣本就輕薄,不到半刻鐘便被撕扯成了碎片,被衛王胡亂扔到地上,歐陽慧茹只剩下一件衣不遮體的肚兜。

  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纖濃合度的精緻酮體,衛王眼裡淫光大盛,動作更加粗魯,轉而伸手朝下,去扒拉她的裙裾。還好裙裾厚重,一時半會兒扒不下來。

  歐陽慧茹起初還劇烈掙扎著,待到褻衣被剝光,衛王眼見著就要失去理智,她突然停下掙扎,深吸了口氣,櫻脣湊近衛王耳畔,嬌媚的蠱惑道,“大王,強迫人家有什麼意思?這種事自然要兩廂情願才美妙呢。您放開人家,讓人家來伺候你好不好?”

  邊說,她邊輕輕在衛王耳畔吹氣,雙手主動在衛王身上游移,撩撥著衛王的敏感地帶。

  她在現代時本就感情生活豐富,調情的手段比起荒淫的衛王有過之而無不及。衛王很快就被她撩撥的連連喘氣,脖子高高揚起,身體不停輕顫,竟是沉迷在她的手上,忘了動作。

  歐陽慧茹見狀,眸子一暗,忽而一隻手伸到背後,抓起軟榻上的玉枕便朝衛王頭上狠狠砸去。

  衛王還在享受當中,半點沒有防備,當即被她砸的頭破血流。

  “賤人!竟然騙本王!好啊!本王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心甘情願!這顆紅丸是本王的珍藏,今兒便宜你了!”吸食了太多不明藥物,衛王哪怕頭上血流如注也沒有昏迷過去,反而更加癲狂,擒住歐陽慧茹的下顎,從懷裡掏出一顆火紅色的藥丸塞進她嘴裡。

  紅丸?傳說中的頂級春藥?歐陽慧茹心中驚駭,瘋狂的搖頭,想擺脫衛王的鉗制,把紅丸吐出來,但她動作越激烈,藥丸就越往她的喉嚨深處滑去,很快便滑進了她的胃裡。

  衛王癲狂的大笑,壓在她身上,一雙充斥著欲望的血紅雙眼緊緊鎖定她的表情,等待著藥效發作。聽說服用紅丸之後的女人個個會化身吸食男人元陽的精怪,與其交合的滋味噬魂銷骨,令人欲罷不能。衛王心癢難耐,表情更加鬱躁。

  眼前的人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就是一頭禽獸,被禽獸凌虐,還要受藥物所控與之苟合,歐陽慧茹只略略一想便感覺生不如死。眼裡快速閃過一抹決絕,她的手悄然滑向凌亂不堪的髮間,拔下一根金簪,猛然暴起,毫不猶豫向衛王脖頸刺去。

  金簪扎進肉裡,無聲無息,抽出來時乾淨利落,連血花都沒帶起一滴。衛王白眼一翻,緩緩向後仰倒。

  歐陽慧茹看著他從軟榻上栽倒下去,半晌沒有爬起,知道警報解除,整個人徹底放鬆下來,神情怔忪。金簪入喉,她不知道衛王還有沒有存活的機會,但是她知道,她要活著!且一定要活到最後!

  疑似暗樁的宮女、無人知曉的宮廷暗室、預先被引進暗室的衛王、令人發瘋的白色粉末、前朝秘藥紅丸,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昭示著,只有前朝公主江映月才會有這樣的手筆!

  江映月,你給我等著!若不親手殺了你,我誓不為人!歐陽慧茹從怔楞中回神,盯著手裡沾滿鮮血的金簪,表情猙獰。

  同一時間,暗門被人從外面轟然踢開,完顏不破焦急的衝了進來,看見神色異常,衣不遮體的歐陽慧茹,面上一沉,閃電般衝了過去,一把將她摟入懷裡。

  江映月,若朕的丫頭有什麼差池,朕要把你碎屍萬段!他殺氣四溢的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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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7 00:11:0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九章 秘藥紅丸

  江映月的一舉一動雖然都在暗衛的監視當中,但是她本人並沒有親自出面聯絡宮中的暗樁,而是把她的命令寫成紙條,叫邢芳蘭秘密傳遞出去。紙條裡的內容都是用一些無法辨認的神秘符號組成,除了接到紙條的人,外人根本不會知道他們在布置些什麼。

  暗衛無法預先獲悉她們的布局,只能嚴密的監視。可惜,百密總有一疏,那房間裡有一個暗室,衛王又不知何時藏身在了暗室裡,這是他們預先沒有想到的。

  太和殿的暗室是大周歷代皇帝修建的,藏在暗室裡,若外間有人進門,落鎖,鎖上的機關就會被觸動,暗室裡就會響起預警的鈴聲,打開暗門的一個小孔洞,還可直接觀察外間動靜。這些暗室可用來監視,可用來藏身,可用來做很多見不得光的事。且並不是每一個太和殿的房間都會有暗室,它們的分布完全隨歷代大周皇帝的心意,若沒有詳盡的宮殿建造圖,沒有人會知道它們的確切位置。但遺憾的是,宮殿建造圖已經在大金鐵騎踏破上京城門時被大周皇室焚毀了。

  幸好安順曾聽某位伺候過大周皇室的老太監嘮叨過這件事,無意記在了心裡,在暗衛回稟太子妃動向時及時提醒了一句,完顏不破才會親自趕到。

  用大氅包裹住歐陽慧茹傷痕累累,衣不遮體的身體,完顏不破把她死命摁進自己懷裡,胸口如被剜心般劇痛。

  “丫頭,沒事了,朕來了!”雖然心裡翻騰著狂猛的怒意和殺氣,完顏不破拍撫歐陽慧茹脊背的動作卻溫柔到極致,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有些乾澀,隱隱暴露了他內心的恐懼。他害怕會失去丫頭,在踢開房門沒有看見丫頭身影時,他差點發狂。

  “父皇。”歐陽慧茹拽住他的衣襟,輕聲呢喃,語氣還有些飄忽,“你終於來啦!”她表情明顯放鬆下來,指向地上翻著白眼躺倒的衛王,冷靜的敘述,“那是衛王,我拿金簪刺了他喉嚨。”

  完顏不破這才轉眼,發現地上的衛王,臉部線條瞬間充斥著暴戾。

  “父皇,他怎麼樣了?”歐陽慧茹拉扯完顏不破的衣襟,詢問的語氣冷靜的過分。

  剛才她又經歷了一場生死磨礪,她一次次在絕望中涅槃,一次次的強迫自己成長,到現在,哪怕她預感自己有可能殺了人,堅韌的心智也沒有受到絲毫動搖。對這樣的成長,她並不感到欣喜,只感覺悲哀,她知道,她的心性正被江映月一點點同化,變的殘忍而冷酷。

  只有除掉江映月,這個世界才能恢複本來面目!我才能做回原來的我!這是必須!歐陽慧茹突然有了這樣的感悟。

  “啟稟皇上,衛王還有氣。”一名暗衛試探過衛王脈搏後說道。

  “啟稟皇上,衛王吸食的粉末是五石散。這裡還存放著很多瓶,想必這個暗室是前朝皇帝招待大臣們玩樂,吸食迷幻藥用的。”另一名暗衛擦拭衛王鼻端的白色粉末,用指尖碾了碾,輕嗅後肯定的斷言到。

  五石散同紅丸一樣,也是一種致人亢奮的迷幻類藥物,同樣會吸食上癮,在大周貴族圈中頗為盛行。大金滅了大周,為不重蹈周皇室滅亡的覆轍,把五石散和紅丸盡皆銷毀,嚴禁在國內流通。

  宮廷暗室,五石散,一切都指向前朝,完顏不破思忖,更加肯定,江映月對大周皇家秘聞如此知之甚詳,其身份絕不只前朝餘孽那麼簡單。

  在暗衛們探查的時候,歐陽慧茹逐漸緩過勁兒來,身體一陣陣發燙,臉頰泛起異樣的潮紅,半開半斂的眼瞳中流光溢彩,媚態盡顯。

  她用滾燙的面頰摩挲著完顏不破寬闊的胸膛,對兩人肌膚相貼的感覺極度渴望,幾欲伸手去扒拉他胸前的衣服。待察覺到自己快要失控,她用力掐著自己的掌心,揚起下顎,粉脣湊近他的耳畔,用低不可聞的柔媚嗓音呢喃道,“父皇,不只五石散,衛王還強迫我咽下一顆紅丸,我現在很難受。”

  話落,她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頭枕在完顏不破肩膀上,在他耳畔嬌喘連連。

  竟是隨同大周皇室被一起埋葬的紅丸?完顏不破神色大驚,稍稍推開懷裡的人,仔細查看她臉色,果然見她面色潮紅,氣息短促,一副意亂神迷的模樣。

  “安順,把衛王帶下去秘密醫治,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他的去向,善後之事朕明天處理。順便通知太后,今晚年宴由她主持,朕先行一步。”

  完顏不破匆忙交待幾句,抱起歐陽慧茹朝他的寢宮飛奔。

  “丫頭,你給朕老實點!到了寢宮,朕一定滿足你!”完顏不破低聲警告著懷裡不停扭動,揉捏自己胸膛挑逗的女人,聲音暗啞低沉,顯然被撩撥的不輕。

  “父皇,快點!我要燒死了!”歐陽慧茹媚眼如絲,湊近他耳畔低聲吟語,而後伸出粉舌,打著轉兒的舔舐他的耳垂,像只迫不及待引入墮入情慾深淵的妖精。

  雖然被藥物控制了身體,但是她的神智還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更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她想要這個男人,哪怕一生只這一次。柏拉圖式的純美愛戀向來不是她的風格。

  完顏不破被她舔舐的渾身發麻,腳步一亂,差點摔倒。他穩了穩身形,眸色深沉的睇一眼懷裡令人目眩神迷的小精怪,腳步變的更加快。

  他幾乎是飛身進的殿,一跨進殿門便直奔龍床。

  “丫頭,看著朕,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小心的把歐陽慧茹放到寬大的龍床上,他擒住她的下顎,強迫她直視自己的雙眼,極為嚴肅的問。

  “我當然知道!我喜歡父皇,我想要父皇!快點!”歐陽慧茹眸子泛著水汽,嘟著粉脣嬌聲催促,邊催促,邊去拉扯身上包裹的大氅,露出她幾近赤裸的上身。

  她的褻衣早已被撕毀,一件小小的艷紅色肚兜根本遮不住她渾圓挺翹的雙峰,雙峰半遮半掩,風景更顯旖旎,令人完全移不開視線。似覺得身上的布料極其礙事,她伸手,繼續拉扯肚兜,曲線豐滿迷人的上身徹底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她滿足的嘆息,朝完顏不破伸出雙手,嘴裡急切呼喚著‘父皇’。

  見此情景,完顏不破壓下聽見她告白後的狂喜,身體越發滾燙,毫不猶豫的回抱住她,沉聲道,“想要朕?那便做朕的皇后吧!”

  話落,他垂頭噙住自己渴望已久的粉脣,忘情吸吮。兩人早已渴慕對方良久,吻在一起後立即點燃了各自心中的熱情,動作逐漸激烈起來。

  兩人邊抵死交吻,邊伸手去脫對方的衣服。歐陽慧茹三兩下就被剝了個精光,玉白的酮體緊緊交纏住完顏不破,身體上下起伏摩擦,表情非常急迫。她的慾望已到了崩潰的臨界點,再不被人填滿,她會瘋掉。但越是急迫,她越是扯不開完顏不破的龍袍,不由淚水迷濛,低聲啜泣喘息起來。

  “父皇,我忍不住了!”嘴裡急切的宣告,她不知跟哪裡來的力氣,翻身將完顏不破反壓住,不剝他的衣服,直接伸手去拽他褲頭。褲頭被解開,巨大堅挺的物事猛然彈跳出來,她想也不想便俯身含住,快速吸吮起來。

  “嘶~”完顏不破舒服到了極點,連連抽氣,完全沒想到丫頭在床第間會這麼狂野生猛。他強忍住激射的慾望,伸手去摸索她的私處,發現那處早已潤濕一片,能滲出水來。

  受到完顏不破指尖的刺激,歐陽慧茹低吟一聲,吐出嘴裡青筋暴凸的巨龍,用手扶住,對準自己的慾望毫不猶豫的坐了下去。

  “啊!”忘了自己還是個處,歐陽慧茹痛叫一聲,軟倒在完顏不破強健的胸膛上。

  察覺到丫頭那處緊致的不可思議,完顏不破驚愕,伸手在兩人交合的地方一撫,滿手鮮血。他怔楞,繼而狂喜,但不待他追問,歐陽慧茹在藥物的控制下已經迅速恢復過來,手臂撐在他胸膛上,翹臀微抬,自顧上下律動起來。

  完顏不破低吼一聲,腦中一片空白,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身體自動自發的配合起來,兩人頃刻間沉迷進狂野的性愛當中。

  “父皇好棒!再快點!”密穴包裹著他的巨龍,坐在他腰腹之上,歐陽慧茹被他大力的律動顛的上下伏動,強烈的快感閃電般襲來,她忘情的呢喃,呻吟。

  被她野性的呻吟和直白的讚美所刺激,完顏不破額頭青筋暴凸,更加狂猛的動作起來。本來丫頭是初次,他想溫柔一點,慢慢循序漸進,但無奈丫頭根本不給他機會,不停的撩撥著他的慾望,讓他理智全失,想停都停不下來。

  丫頭一定是個勾魂攝魄的妖精!沾上她,唯有一輩子沉淪,逃脫不掉!完顏不破忘情律動,滅頂的快感盡皆釋放的那一刻,他隱隱想到。

  抵死交纏了半個時辰,兩人雙雙軟倒在榻上。歐陽慧茹髮髻凌亂,滿臉春色,赤裸的身體被啄吻的斑斑點點,粉嫩的蜜穴還不停往外滲著白濁的液體,濃烈的情慾味道覆蓋著她的全身,景象淫靡卻美得驚心動魄。

  完顏不破凝視著她,伸手撫摸她的臉頰,眼裡閃動著痴迷的神采。如此完美的愛慾結合,雖然身體疲憊,但他的心裡卻滿足到了極點,巨大的歡愉無處盛放,直接從毛孔溢出體外,使他通體舒暢。

  “丫頭,你怎會還未破瓜?”瞥見床褥上沾染的點點血跡,他眼瞳一眯,俯身不停啄吻歐陽慧茹的面頰,語氣略帶誘哄的問道。

  回應他的是丫頭無力撓過來的一爪子,繼而翻身,背對著他沉沉睡去。完顏不破無奈低笑,將她緊緊摟進懷裡,愉悅的閉上雙眼。兩人都疲憊至極,竟連清洗都來不及就雙雙陷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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