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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如白沐晨所料,黃昏時分,清幽院外傳來開鎖的聲音。
聽腳步聲,有兩個人,一會兒,房門被輕輕的推開,來人在外面沒看見人,便舉步走向內室。
「二小姐……」
哽咽的聲音讓閉著眼的白沐晨微微詫異,可是她不知道來者何人,所以並沒有動,倒是「暈倒」在床下的青青聽到聲音,訝異的睜開眼。
「劉嬤嬤?」青青驚呼,看見劉嬤嬤身邊的人,更是詫異。「咦?大牛哥,怎麼你也來了?!怎麼會是你們?」
「青丫頭,你還有力氣說話?你們怎麼會得了天花的?發生什麼事?二小姐她……」劉嬤嬤流著淚,看著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二小姐,哀傷的上前,哭得不能自已。「都是老奴無能,保護不了二小姐,老奴對不起白姨娘的托付……」
「劉嬤嬤……」青青忍不住也哭了起來。「你們怎麼可以來?難道你們就不怕得病嗎?」
「青青,我得過天花,所以不怕的,娘她……」李大牛嘆了口氣,「你也知道夫人早就看我娘不順眼,一直想要把我娘打發了,換上夫人的陪嫁掌理大廚房,不過礙于我娘算是老夫人的人,才一直忍著沒動。這次你和二小姐得了天花,剛好我已經得過,夫人就派我過來準備把你們送到冀梁山的莊子去,娘她聽到了消息,就主動提出要和我一起過來。」
「劉嬤嬤,你得過天花嗎?」青青抹了抹淚,看小姐沒有動靜,只好繼續演下去,沒有說出真相。
「娘沒得過……」李大牛忍不住也紅了眼。
「沒事,是死是活隨天,我也活夠本了,再說,夫人為了彰顯自己的仁慈,給了我們母子一人十兩銀子,還把我們娘倆的賣身契都還給我們了,對了……」劉嬤嬤從懷里掏出幾張折迭好的紙打開,抽出一張遞給青青。「青丫頭,這是你的賣身契,雖然可能……」沒用了。
青青顫抖著手接過,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賣身契。
她猶記得當初她被人牙子打得奄奄一息,突然聽到牢籠外面傳來一個軟糯好聽的聲音說︰「娘,咱們就買她吧。」
當初是小姐開口讓白姨娘買下她的,若不是小姐,那次她可能就死了。她的賣身契原本在白姨娘手上,可後來卻被夫人給拿走了。
「嗚嗚……」青青抓著賣身契哭了。她終于可以脫離夫人的掌控了!天知道自從賣身契被夫人拿走之後,她日夜提心吊膽,就怕夫人把她發賣了,讓她不能再伺候小姐。現在好了,再也不用擔心了。
「好了,都別哭了。」白沐晨終于睜開眼楮,緩緩的坐起身,看著眼前這對母子。一直受到劉嬤嬤的照顧,可卻是直到此刻,她才第一次見到。
「二小姐?」劉嬤嬤臉上還掛著淚,愣愣的看著白沐晨。二小姐明明身上布滿了膿包,可是怎麼感覺有哪里不對勁呢?說話有力,起身也很利落,眼神也很清明有神‘這……
「小姐。」青青也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們現在除了依然滿身膿包之外,其他癥狀已經解除了。
「二小姐,這是怎麼回事?您和青青看起來……」李大牛只是老實不是笨,怎麼會看不出問題來,可明明滿身膿包是騙不了人的。
「還是先離開將軍府吧,等出了城我再跟你們解釋清楚。」白沐晨掀被下床,立即吩咐。既然這兩人已經拿回賣身契,對原主有情有義,或許可以成為自己人。
母子倆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二小姐可能沒事」這個認知,還是漸漸的浮上心頭。
「好,馬車就在後門,夫人派了幾個人遠遠的監視著,所以還要委屈二小姐,奴才得用被子將二小姐裹起來扛出去。」李大牛解釋。
誰知他話一說完,劉嬤嬤朝著他的後腦就是一巴掌。「臭小子胡說八道什麼!你扛青青,二小姐老奴來抱。」二小姐的名聲要顧及,而青丫頭是她看好的媳婦人選,正好。
白沐晨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再看了看劉嬤嬤壯碩的身材,這才點點頭,不擔心劉嬤嬤抱不動她。
「需要收拾包袱嗎?」李大牛突然問。
「我們不用,倒是你們……」首飾盒和嫁衣早就收進空間里了,除此之外其它東西都是破爛,她有的是銀子,出了將軍府之後想要什麼買就是了。
「二小姐放心,老奴母子倆的家當都已經在馬車上了。」
「那好,咱們走吧!」白沐晨點頭。
于是劉嬤嬤母子倆一人扛一人抱,健步如飛的走向後門,將主僕倆送上了馬車後,李大牛到前面趕車,劉嬤嬤則跟著鑽進車廂里。
馬車趁著夜色,快速的往城門而去。
「小姐可還好,可有凍著了?」馬車里,劉嬤嬤關心地問。
「沒事。」白沐晨搖頭道。看劉嬤嬤雖然沒再流淚,可眼眶依然是紅腫的,這種紅腫的程度絕對不是剛剛哭那一會兒能造成的,恐怕是得到消息後便哭個不停了吧!「劉嬤嬤,以後可有什麼打算?」
劉嬤嬤嘆了口氣,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感嘆的說道︰「以前啊!老奴不敢太照顧小姐,只能偷偷摸摸的,就怕被夫人抓了錯處丟了大廚房這份差事,到時候連這麼一點葷腥都沒辦法給小姐吃到了。如今老奴托小姐的福脫離了將軍府,終于能正大光明的服侍小姐,所以以後啊,老奴和大牛就跟著小姐了。」
「劉嬤嬤可想清楚了?別忘了我是怎麼離開將軍府的,如今我可是身無分文,怕是連自己都養不活。」白沐晨故意試探道。
「沒事,小姐別擔心,夫人不是給了二十兩銀子嗎?而且老奴還有一些積蓄,可以撐一段時間,老奴雖然年紀大了,可廚房的活兒還是干得動,大牛也有力氣,粗重活兒都做得來,青丫頭的刺繡也挺好,想必繡品能賣個好價錢,我們能養活小姐的。」劉嬤嬤安慰她。
「劉嬤嬤,你沒必要這麼做,當初娘親救了大牛哥只是舉手之勞,這些年你們暗地里照顧我,就算是報答了,如今你們已經能脫離奴籍,應該去尋找更好的前程的。」
「對小姐來說或許覺得是舉手之勞,但是對老奴來說,卻是兩條命和李家的血脈香火啊!當初如果大牛沒了,老奴也就跟著去了,這恩情就算老奴一輩子做牛做馬都不可能報答得完。小姐就別勸老奴了,老奴是不會離開小姐的。」
這樣的忠僕,說不感動是假的,也許她可以信任他們。
馬車順利的出了城門,又跑了一會兒,白沐晨才從懷里掏出玉瓶,倒出一顆解藥給青青。
「青青,把藥吃了。」說著自己也吞了一顆。
大約十息過後,兩人那全身滿滿的膿包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消失,恢復成這些日子養起來的白嫩光滑肌膚。
「我的天啊!」劉嬤嬤低呼,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一邊激動的抓著白沐晨的手問︰「真的好了?真的沒事?是不是?」又激動的看著青青,抬手摸摸她的臉。
「青丫頭,青丫頭真的好了,跟嬤嬤說,是不是真的?」
「真的真的,劉嬤嬤,我和小姐並沒有生病。」
「可是……怎麼會呢?那膿包那麼真實,和天花一模一樣啊!」
「那些都是吃了小姐的藥丸子才長出來的,只是看起來可怕,事實上一點也不會不舒服。」
「我是為了離開將軍府才出此下策,否則再繼續留在那里,遲早會死在他們手里。」白沐晨平淡的解釋,「劉嬤嬤,夫人應該有交代要如何處置我和青青吧。」
「夫人的原話是——劉嬤嬤,為了莊子上大家的安危,你就挑一間最偏僻的屋子,好好的安置好淑兒和青青,雖然委屈了淑兒,但是淑兒是個善良的孩子,如果她還有意識,一定也會主動要求這樣安排的。對了,大冬天的,燒火盆取暖得注意不要走水了,莊子面積太大,又挺荒涼的,偏僻的地方如果走水,恐怕燒光了也不會有人發現,你們母子務必小心照看。」
翻譯過來就是到了莊子後,找一間偏僻的小屋子把她們關起來,然後放火燒了,不用怕被發現。
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樣。
「劉嬤嬤,我們有路引嗎?」白沐晨突然想到這點。她已經查過了,在大齊,人離居所百里之外,就必須有路引方可通行。路引上要注明旅者的姓名、籍貫、去向、日期以及體貌特征,以便沿途關卡的查驗。
「有的,將軍準備了不少張,還有幾張空白路引。」劉嬤嬤點頭。
果然和她猜測的一樣,甚至比她希望的更好,空白路引可是好東西,到時候自個兒填上,就是一個新身分了。有了空白的路引,以後當真是天高任鳥飛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去莊子了。」白沐晨決定,「我們先找個暫住的地方,劉嬤嬤有什麼提議?」
「若小姐不去莊子,可以暫時先到林鎮落腳,之後再好好想想下一步要怎麼走。」劉嬤嬤其實也覺得不去莊子上的好,誰知道將軍府的人有沒有送信到莊子上交代什麼詭計。
「臨鎮叫什麼?」白沐晨問。
「哦?林鎮就叫做林鎮啊,以前林鎮是個村莊,因為整個村子幾乎都姓林,所以叫做林村,後來慢慢發展起來,人多了,後來就升了鎮,還是叫林鎮。」
原來是林非臨,她還以為是「臨鎮」,指隔壁的城鎮呢。
「好,那就先到林鎮吧。」
「行。」劉嬤嬤打開前面的小窗,對趕馬車的兒子吩咐,「大牛,小姐說不去莊子,先到林鎮。」
「好,不過馬車得回個頭,剛剛過了那個岔路了。」李大牛說,操縱馬車回頭,來到岔路口,改道往莊子反方向而去。
千岳山莊里,收到最新情報的影三迫不及待的打開密折,看到人已尋獲時,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氣,看來萬風崖可以不用去了。
可是當他繼續往下看時,表情慢慢的緊繃起來。這都是些什麼人啊!不查不知道,原來在外頗有賢名的護國將軍夫人,私底下竟是個毒婦!將軍府溫婉嬌柔的大小姐,嬌憨天真的三小姐,私底下竟也是驕縱惡毒,手段狠辣的!
只是一個庶女,將來不過是一副嫁妝了事,這樣也容不得!
影三看得氣悶。不是他同情心泛濫,而是這位是不管主子爺願不願意,都需要護在羽翼下的人,那就是主子爺的人,等于是自己人,自己人受到如此欺凌,怎能不氣憤?最後他抓著密折飛快面見主子爺去了。
「爺,影三求見。」
「進來。」書房里,夏侯承勛的聲音響起。
影三立即推門而入,顧不得行禮,直接將密折送到主子爺面前。
「爺,人已尋獲,不過爺要找的高氏已經死了,只剩下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外孫女。」
夏侯承勛蹙眉。死了?沒有血緣關系?
拿起密折,一目十行的看完調查內容,雙眼一眯,久久不發一語。
原來高氏終身未嫁,女兒白氏是收養的,十五年前高氏帶著養女到京城,不過並非逃難,而是幸運的早了一步離開宋家寨。她們在城南區租了一間屋子,過了幾日安穩的生活,直到逃難的災民涌到了京城城外。
母女兩人經常到城外幫忙官府施粥,照顧病人,沒想到高氏不幸被傳染疫病,病勢來得又急又快,沒幾日便病逝了。
高氏死後,其養女白氏遵照遺囑,曾經到過夏侯家求見祖父,可惜被勢利的門房趕走。白氏不得其門而入,只能在附近徘徊,希望能踫上出門的祖父,可惜數日過去不曾如願,只得返回京城。
這個該死的門房,他定要修書一封讓祖父嚴懲!
後來白氏在城南租屋處獨自生活了一年,平日靠著賣繡品為生,後來在街上被地痞調戲,當時只是驍騎將軍的殷震雷幫她解危後,便將她帶回將軍府,不久她成了殷震雷的侍妾,後來生下一女,名為殷雅淑。
將軍府主母是個面慈心狠的,白氏母女在將軍府過的日子並不算好,初時有殷將軍的寵愛,日子還算好,只是沒逃過後宅各種陰私手段,白氏容顏漸衰,身體漸漸壞了,本就是以色侍人,失了顏色便遭到殷將軍的厭棄。
沒了殷將軍的寵愛,白氏母女日子更加難過,所幸白氏性情堅韌,只一心扶養女兒長大。可惜樹欲靜風不止,白氏不爭寵,當家主母可沒打算放過她,在殷雅淑七歲那年,白氏再不舍女兒,終是不甘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此後,殷雅淑成了將軍府里人人可欺的人。
想到密折中那一樁樁欺凌事件,夏侯承勛渾身的氣息越發冷冽,不是因為同情可憐那樣一個小姑娘,事實上,他挺看不上殷雅淑這樣懦弱無能的人。
正所謂「自助者天助之,自棄者天棄之」,自己都挺不起腰桿,還會有誰來可憐你,幫助你?
然而夏侯承勛卻忘了,殷雅淑當時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他能說出那番義正詞嚴、冠冕堂皇的話來,何嘗不是因為他身分高貴,含著金湯匙出生,他根本無法體會那種連吃飽都是一種奢望的人,要活下去會有多麼的困難。
而且,殷雅淑在那樣的處境下,恐怕只要有一點點不馴或反抗,就極有可能引來滅頂之災,是懦弱的忍耐也好,暫時的妥協也罷,都未嘗不是一種求生之道。
影三默默的看著主子爺閉眼沉默不語,沒敢出聲,只能靜靜待在一家。
不知道主子爺打算如何?雖說不管主子爺願不願意,都要將小姑娘納入羽翼,但是實際上的行動還是有差別的,端看主子爺派誰負責此事,負責人地位越高,就代表主子爺對這位小姑娘越重視,反之亦然。
大總管琴公子在千岳山莊的地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應該還不至于負責這麼一件小事。琴公子之下的兩大護法風與雷,也不太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兩大護法之下的十六堂主嘍!
不知道主子爺會派誰去?
對象是個小姑娘,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將人安置在錦繡堂,由萬堂主負責嘍?
想那萬堂主性情爽朗大方,又是十六堂主中唯一的女性,最是適合接收這個小可憐了,而且錦繡堂里養著數百位擁有各種手藝的女師傅,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到時候隨便傳授個手藝,就足夠小姑娘養活自己了。
這廂影三自個兒想得樂,彷佛自家主子爺已經做了這個決定似的。
「影三,吩咐下去,明日爺要前往京城,讓人準備好。」夏侯承勛沒思考多久,便做下決定。找尋玉佩的事是祖父私下給他的任務,沒有第三者知道,所以只能他自己出馬了。
影三回過神,愣愣的看著主子爺。
「影三?」夏侯承勛皺眉。難不成這些日子他整影三整得太過了?
「爺,您要親自出面?」影三趕緊回神,極力壓下心中的錯愕,保持面上的平靜。
「嗯,你有意見?」夏侯承勛挑眉,哪會看不出影三的震驚。
其實也難怪,撇開玉佩的問題,就表面看來,只是安置個小姑娘未來的生活,隨便一個手下都算大材小用了,根本不需要他親自出面。
「沒,屬下怎麼會有意見,爺令出如山,屬下自當遵命。」
翌日,一輛外表樸實,內里寬敞舒適豪華的馬車駛出千岳山莊的山門,馬車里除了夏侯承勛之外,尚有影三和影五兩人,馬車外,由二十騎精衛護送,往京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六日後,馬車抵達京城,進入千岳山莊位于京城的別莊。
夏侯承勛洗去一身風塵僕僕之後,來到書房,影三已經等候在門口,見夏侯承勛出現,立即先一步替主子爺開門,然後跟在主子爺身後進入書房。
「可有新的消息?」夏侯承勖站在桌前,看著桌上插在花瓶中數枝或盛開或含苞的紅梅,抬手抽了一枝,放在鼻下輕嗅。
影三瞄了一眼主子爺的背影,恭敬地回道︰「影五正在處理,馬上就會送過來。」
「嗯。」夏侯承勛漫不經心的低應一聲。「這別莊由誰負責管理?」
「京城這邊都是由內務堂七組和八組的人員負責。」意思是說,除了各堂專職的領域之外,其它事物都是由他們負責的。「爺,可是有什麼問題?需要屬下傳喚負責的人來問話嗎?」
「沒事,爺只是隨口問問。」夏侯承勛將紅梅插回瓶中。「負責書房的人是誰?」
「雖然這里只是一處別莊,可書房依然屬于重地,所以一直以來的規矩都是由各處的內總管親自領人打掃整理的。」影三心里奇怪著。真的沒問題嗎?主子爺從來不曾理會這等瑣事的。
「問問這花是誰放的?」夏侯承勛說完,走到案後坐下。
影三心中一個咯 。是花有問題?「是,屬下立即去問。」
影三離開書房,隨手招了一個僕人,問了幾句之後,很快得到答案,又回到書房里。「回爺,插花的人是內總管的佷女,姓柳,上個月投奔來的,內總管安排她住在勤致園,平時在繡懋院打打下手,今日一早內總管領人前來書房做最後的檢查時,柳氏剪了幾枝紅梅插瓶,讓內總管放在書房里。」
「無關之人就別留在山莊里了。」夏侯承勛淡淡的說。他喜愛紅梅之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一只手都數得出來,不管這個柳氏的行為是有心還是無意,是因為冬日里也只有紅梅開得最美,所以才剪了它或是其它因素,他並不需要去求證,非山莊之人本就不該久居莊內,最長半月為限,這是千岳山莊的規矩,適用于他之下的任何人。
「把花撤了。」
「是。」果然是花有問題吧!
影三拿走花瓶,丟給外面的僕從,並將主子爺的意思交代下去,讓僕從轉達給內總管。
「影三,爺呢?」這時影五急掠而來,見到在外面的影三,急急問道。
影三一征,立即道︰「在里面。」
影五聞言便倉促的走向書房。「啟稟爺,急報!」
「拿過來。」夏侯承勖心下一凜,接過影五呈上的密折打開,一目十行的看完密折的內容,雙眼一眯,冷酷的聲音響起,「天花?」
「爺,這事該怎麼處理?」影三面色沉重的問道。將軍府的行為明顯是打算將人送到偏僻的冀梁山後將小姑娘處理掉,小姑娘是很可憐,但是這件事已經不是一個人的問題。
「將軍府!好個護國將軍,此等大事竟然敢隱瞞不報,還將人給送到外面,他就不擔心一個不慎,引起大規模的傳染?!」夏侯承勛聲音冷得可以結冰。「若是沒事也就罷了,小懲大戒也可,若出了事,爺定要令他將軍府九族盡誅!」重重的一掌拍在桌上,沉重的聲音壓在眾人心頭。
「冀梁山離此約多久腳程?」夏侯承勛冷聲問。
「快馬約一日可達。」
「備馬!爺要馬上出發。」
「爺,萬萬不可!」影三和影五異口同聲阻止。
「爺可不是在和你們商量。」
「爺,那是天花啊!就算您讓屬下余生都在萬風崖上度過,屬下也要阻止您去冒險。」影三沉重的說。
「爺,屬下立刻去找得過天花的人去查看,您沒有必要親自涉險。」
夏侯承勛頓了下,一會兒才道︰「爺小時候就得過天花了,你們不知道嗎?」
「嘎?」影三和影五錯愕。
「現在沒意見了吧!」夏侯承勛又道。
「哦,沒。」兩人默默的讓到一邊,正準備跟著主子爺一起,卻不料主子爺一句話讓他們僵立當場。
「你們得過天花嗎?」
「屬下要跟隨爺。」意思就是沒得過了。
「不必,你們留在這里繼續聯絡查探,消息傳遞的速度要再加快,這次消息來得太遲!」事發已經數日,他卻到現在才得到消息,監視的影子沒有實時看出不對是其一,傳遞消息的飛影輕視其重要性是其二。
夏侯承勛來到馬房,他的馬已經準備好了。
他跨上馬,低頭看著影三和影五,吩咐道︰「有任何新的消息,立即上報,不得耽誤。」
「是,屬下遵命。」
「精衛留此待命,暗衛跟上。」夏侯承勛下令。不是他不珍惜暗衛的生命,而是因為當初挑選前十號暗衛時,得過天花便是符合的條件之一。
十名暗衛早就備好了馬,他們是主子爺的專屬暗衛,隨時跟隨在主子爺身邊是理所當然,從來沒想過會被主子爺留下。
「對了,影三,既然你對萬風崖青睞有加,要不爺就如了你的願,讓你余生在萬風崖上度過如何?」
「不要啊,爺,屬下做不到啊!」影三哀嚎。
可惜他家主子爺已經「駕」的一聲,讓他吃了一嘴土之後,只能看著主子爺的背影消失在滾滾煙塵中。
冰冷刺骨的寒風迎面吹來,夏侯承勛恍若未覺,想著若是天花真的傳染開來將會造成的後果,眉頭便緊緊的皺起。
還有祖父的托付。
高氏已逝,雖然白氏只是養女,也是她的後人,既然白氏也死了,殷雅淑就是他唯一能找的人了。
殷雅淑的生死他並不在意,他會盡力為她救治,若她挺不過去,也是她的命,只是善後必須處理好,絕對不能讓天花傳染開來!
那個莊子里的人肯定要犧牲,更有甚者,周圍若有其它住戶,也難逃被犧牲的命運。是很無辜,但……這是上位者的無可奈何。
希望那個地方足夠偏僻,或許能少一點犧牲。
急奔了四個時辰,天已經開始暗了下來,他們出發時已經快午時,所以並沒有專程停下來用午膳,午膳錯過了,晚膳不能再錯過,再說馬兒也需要休息。于是一隊人馬在一處林子外圍停了下來,準備進林子里休息。
夏侯承勛將馬交給暗十照顧,其它人則分工,各司其職準備晚膳。
大約兩刻鐘後,火堆上已經架上了剛剛獵來的兔肉和山雞,烤肉香慢慢的飄散開來。
夏侯承勛在火堆旁坐下,接過暗一遞過來的一只兔腿,慢慢的咬著。
「爺,等一下要略作休息,還是立即上路?」暗一低聲的問。
「用完後休息兩刻再出發。」
「是。」
兩刻很快就過去了,夏侯承勛再次上馬,正準備出發,卻聽到林外的道路上隱隱傳來馬蹄聲。
「爺,有一騎快馬接近。」影一微眯著眼,一會兒終于看到自遠處急奔而來的一騎快馬,等到稍微再近了些時,覺得有點眼熟。「爺,似乎是影三!」
「確實。」夏侯承勛蹙眉,能讓影三如此急忙趕來,肯定是有更重大的消息。
比天花更重大的消息……他不敢想象,眉頭憂心的蹙起。
因為速度極快,影三很快就來到林外那條路上,可惜他急著趕路,沒有注意到他追趕的人就在旁邊不遠處的林子看著他,就這麼過去了。
「影三。」夏侯承勛揚聲喊道。
「咦?」影三一驚,連忙勒住韁繩,馬匹又沖出一小段路才停下。
穩住馬匹後,影三才回頭。果然不是聽錯,真的是主子爺!
他拉扯韁繩策馬來到主子爺面前,沒有多余的廢話,緊急報告,「爺,您離開後約半個時辰,屬下收到新的消息,殷二小姐的馬車並沒有出現在冀梁山的莊子,他們往林鎮的方向去了,現下影子們尚未追查到他們的下落。」
夏侯承勛臉一黑,全身迸發出冰冷的殺氣。他們竟然敢!
影三低垂著頭,極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巴不得隱身起來。
這下真的要出大事了!
「這幾日林鎮可有任何異常?發熱的病患增多之類的。」一會兒,夏侯承勛平復了心里的怒氣,才緩緩的開口。
「一切正常,一些發熱疼痛的病患也特別著重注意,確實只是一般的病癥。」
夏侯承勛陰沉著臉。原以為只是單純的尋人,人找到,拿回玉佩,給些報酬或允其條件,任務就完成了,沒想到還扯出了這些麻煩!
「影三,明日爺就要知道他們的落腳處!不然的話,你就去萬風崖度過余生吧!」
林鎮,雀兒胡同里一處老舊的三合院,屋頂上有兩人隱身于此,觀察著下頭坐在檐下的人。
今日難得出了暖暖的太陽,巳時左右,白沐晨便招呼著劉嬤嬤和青青到外頭曬太陽。
她隨興地坐在屋檐下的廊上,微微往後仰,雙手撐在後方地上,微眯著眼,享受受著難得的冬日暖陽。
青青則拿著繡繃繡著花兒,準備給她家小姐繡幾條絲帕。
劉嬤嬤手上打著絡子,也忙得不亦樂乎。
曬了好一會兒,白沐晨發現劉嬤嬤和青青手上都有事做,她一個人只曬太陽很沒意思,無聊之下便隨口講了一個以前在網上流行的笑話,誰知青青一聽便沒完沒了,一直求著她繼續,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兩人明明都笑著直揉肚子喊疼,還是欲罷不能。
「有一天,一個秀才在路上遇到一個和尚,秀才想讓和尚出丑,便問著和尚,『師父,禿驢的禿字怎麼寫?』你們猜,和尚怎麼回答?」白沐晨雙手向後撐地,一雙腿伸得長長的,姿態愜意慵懶,笑吟吟的問劉嬤嬤和青青。
「和尚怎麼說?小姐快告訴奴婢吧!」青青已經笑得兩腮酸痛,肚皮已經揉了再揉,但還是聽得欲罷不能,從來不知道小姐會說這麼多的笑話。
「呵呵!和尚便回答秀才說︰「就是秀才的秀字,屁|股略微彎彎掉轉就是了。」你們瞧,這是禿字,這是秀字,是不是就像和尚說的一樣。」白沐晨知道兩人不識字,所以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寫下了禿和秀兩個字。
「哈哈哈,果然很像,活該!叫他不安好心,讀書人還這麼失德。」劉嬤嬤俯首稱快。
這個時代,讀書人的地位很高,平民百姓對讀書人很是尊敬,但同樣的,得到了較高的地位,也就要付出相應的責任與義務,對讀書人的要求也就比一般人高了,尤其是品德。
「小姐,再說再說。」青青笑著催促。
「好好好,再說。」白沐晨失笑。「從前,有一間寺廟,廟里供奉的神明非常的靈驗,有一天,一個男人來到這間寺廟,很誠心的向神明祈求,希望能在死前娶到一個妻子,結果……你猜怎樣?」她賣了一個關子。
「男人娶了妻子後馬上就死了?」
白沐晨搖頭笑道︰「結果啊,那個男人就長生不死了。」
「哇!長生不死耶!這麼厲害!」青青腦子一時沒轉過彎。
「重點不在這里好不好!」白沐晨翻了一個白眼。
「啊?」青青一臉求解說的表情。
「劉嬤嬤,告訴她。」說笑話結果人家聽不懂最沒意思了。
劉嬤嬤笑著道︰「意思是那個男人永遠都娶不到妻子。」
青青愣了一下,恍然大悟,旋即哈哈大笑。
「懂了?」白沐晨斜睨著她。
「嗯嗯,懂了。」青青直直點頭。「再說一個。」
「還要說啊?都說了好多了,小姐我口干呢。」白沐晨故意說。
「小姐請喝水。」青青立即狗腿的倒了一杯熱白水過來。
「嗯。」白沐晨接過水,慢悠悠的吹著啜著,看著青青心急火燎的樣子,眼底笑意滿滿。
「唉,怎麼肩膀這麼酸呢?」白沐晨轉了轉脖子,扭了扭肩膀,嘆氣道。
「小姐,奴婢幫您槌槌。」青青趕緊放下繡繃,繞到白沐晨身後,跪坐著幫她槌肩。「小姐,舒服嗎?會不會太重或太輕?」
「噗!」白沐晨忍不住失笑。「行了,逗你的呢,回去坐著,小姐我繼續講笑話。」
這青青,不知道是不是在將軍府壓抑久了,自從出了將軍府後,就變得特別活潑,有時候都成了瘋丫頭了。
「好小姐,就知道小姐對奴婢最好了。」青青開心的笑說,眨巴著大眼期待的看著她家小姐。
好萌喔!缸沐晨被青青萌得差點忍不住下手蹂躪她的臉。
「是啊!不對咱青青好,要對誰好?你說對嗎,劉嬤嬤?」
劉嬤嬤笑得滿臉褶子,頻頻點頭,歡喜又欣慰的看著兩人。
「小姐,您快說吧!」青青催促。
「我想想啊……」白沐晨故作思考樣,逗青青玩兒。
下面的人很歡樂,屋頂上的人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影三,你能不能告訴爺,這是怎麼回事?」夏侯承勛冷冷的低聲問道。
影三一凜。這下壞事了!
其實早在看見應該是得了天花的兩人,臉上卻連個疙瘩都沒看見,他松了口氣的同時,心里也只剩「壞了」兩個字了。
「屬下無能,請爺懲罰。」影三沒有任何辯解,直接請罪。
消息錯誤是顯而易見的,那下面的人確實是殷雅淑和她的丫鬟青青,兩人怎麼看都不可能得了天花。
痊愈了?呵呵,作夢呢!天花就算痊愈,能痊愈得這麼快?痊愈得連一個疙瘩都看不見?
「回去後直接去萬風崖!」夏侯承勛這次可不是玩笑了。
「是。」影三乖乖領命,連問待多久都不敢。
夏侯承勛沒再說話,視線在白沐晨臉上逗留了一會兒。她就是殷雅淑?和調查的數據相去甚遠,莫非又是情報錯誤?
同時,正故作思考逗自家丫鬟的白沐晨,眉頭突然微微一蹙,又立即松開,唇角微微一勾。
「有了,小姐我就講一個有關于梁上君子的笑話。從前,有一個小娃兒,初上學堂啟蒙,在書上看到了「梁上君子」這個詞,還沒讀懂它的意思,就跟另一個小娃兒說︰「讓我們努力學習,長大以後一定要做一個梁上君子。」這個小娃兒覺得自己這個詞用得很好,梁是棟梁的意思,君子是好人的意思,所以梁上君子當然就是棟梁之材的意思了。
「另一個小娃兒聽了後就點頭說︰「你說得很對,我們一定要好好學習,爭取以後做一個朝廷的梁上君子。」」
噗!影三差點忍不住噴笑,趕緊搗住唇。他現在可是待罪之身呢!
夏侯承勛則挑了挑眉。為什麼他覺得這位殷二小姐是在嘲諷他們?她發現他們了?可能嗎?沒查到殷二小姐學過武,莫非又是情報錯誤?
這樣一樁樁意外,若非過往影衛從未發生過疏漏,他都要懷疑他引以為傲的情報網根本就是一個笑話了。
接著,白沐晨又一連說了幾個有關梁上君子的笑話,逗得青青和劉嬤嬤笑不可抑。這下子連影三都知道不對勁了,詫異的望向他家主子爺,無聲問道︰這是被發現了?
你現在才知道?夏侯承勛橫了影三一眼。
白沐晨確實察覺到不速之客的存在。
雖說她被空間改造過後的五感很敏銳,可這次若非他們開口說話讓她聽到了那微乎其微的聲音,她還沒發現呢!
來者是什麼身分她無從得知,但她沒感覺到什麼惡意,也就暫時靜觀其變了。
不管來人有什麼目的,遲早會自己現身。
來到林鎮後,他們暫時租了這間屋,雖然老舊了些,但是夠大,除了正廳外,還有四間臥房,前面有個小院子,廚房和柴房在後院,足夠他們暫住。
他們還沒有決定要往哪里去,畢竟都是一輩子不曾出過遠門的人,一時之間也很難下決定。
其實她本來是打算買輛馬車,且行且看,若是覺得哪個地方不錯,就在那兒落戶安居,穿來這個地方幾個月了卻從沒出過門,就當作是游山玩水了。
可這提議一說出來,劉嬤嬤和大牛都嚴肅的反對,原來有些道上是有盜匪的,這樣漫無目的的隨意行走太危險了,必須先決定好往哪里去,然後聘雇鏢局護送才行。
「哈哈,竟然有人立志做梁上君子,真是……太有志氣了。」青青笑得前俯後仰。「奴婢沒讀過書都知道什麼叫梁上君子了。」
「是啊!咱們青青真聰明。」劉嬤嬤笑咪咪的點頭贊道。越相處就越喜歡青青這丫頭,過一陣子可得跟小姐透個聲。
大齊律法,男及冠,女及笄,方可成親。大牛今年十七,等青青及後大牛剛好及冠,到時候求小姐將青青許配給大牛,希望小姐能成全了。
「那是。」青青擺出一臉驕傲的點頭,旋即自己便笑了出來。「嘻嘻,其實小姐才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了。」
「對對對,小姐是最聰明的。」劉嬤嬤也跟著點頭。
「呵呵,你們這是老王賣瓜。」白沐晨輕笑。
「嗯?小姐,什麼老王賣瓜?老王是誰啊?跟奴婢和劉嬤嬤有什麼關系?他賣什麼瓜?甜不甜?」青青一臉疑惑。
白沐晨一愣,看向劉嬤嬤也是一臉「我不懂」的表情。難道這里沒有歇後語嗎?
「呵呵,老王不是誰,這是一句歇……嗯咳!這只是一句俏皮話,整句話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她及時改口,否則可能又要解釋何謂歇後語了。
「呵呵,還真有意思。」青青品味了一下笑道。「小姐,還有什麼俏皮話?」
「很多啊!像是……」白沐晨眼兒一轉,便笑道︰「梁上君子——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嘻嘻,又是梁上君子,小姐今兒個很喜歡梁上君子呢。」青青一聽又是有關梁上君子的,嘻嘻一笑。
「那是因為啊,現在有些梁上君子真是太猖狂了,明明工作的時辰應該是晚上,偏偏大白天就出沒擾人。」
「啊?真的嗎?」青青嚇了一跳。
「青丫頭別擔心,梁上君子光顧的都是有錢人家,不會到我們這里來的。」劉嬤嬤安慰。
那可不一定,咱們家現在屋頂上就有呢!缸沐晨在心里說。
不過她覺得這個話題可以結束了。「劉嬤嬤,我肚子有點餓了呢。」
「哎呀!都這個時辰了,小姐忍忍,老奴這就去做午膳。」劉嬤嬤一見都已經午時初了,趕緊收了絡子。「小姐,早上大牛買回了一尾魚,挺大的,午膳老奴就做紅燒魚,魚頭就留著晚上做那個……嗯,叫什麼……」她一時忘了那道菜名怎麼說了。
「剁椒魚頭。」白沐晨笑著說。
「對對對,剁椒魚頭。」劉嬤嬤點頭。
雖然相處只有幾日,但是她已經了解一些小姐吃食的喜好,而且沒想到小姐懂得這麼多新鮮的煮法,還願意教給她,這可是很大的恩情啊!現在的人,不要說真正的祖傳秘方了,只要有那麼一點比別人好的獨有技藝,哪個不是都搗得死死的,就怕被別人學了去。
白姨娘當初不就什麼都不曾提過,若非小姐說這做法是白姨娘以前讓她背下來的,都沒人知道白姨娘這般厲害呢。不過這才是正常的啊!誰會像小姐這麼大方,隨口一教就是兩道新菜,煮好後就像小姐說的,色香味全。
唉,小姐就是涉世未深,不知道人心險惡呢!以後她可要替小姐好好把關,不能讓小姐傻乎乎的把什麼秘方都說出去。
「好,就有勞嬤嬤了。」白沐晨笑說。穿越這麼久,也就是離了將軍府之後才終于彌補了自己可憐的味蕾和胃。
在將軍府吃得不好是將軍夫人故意苛待,原本她以為除了腌漬的食物之外,其他食材都是用水煮也是將軍夫人故意為之,卻沒想到真正的原因是這里的烹煮方式就是這麼單調。
其它國家她不知道,在大齊,油是珍貴的東西,來源都是動物油脂,平常人家根本舍不得用,所以食材幾乎都是用水煮的,只有過年過節的時候才舍得用點油來煎個餅或炒個菜。
大齊到目前為止好像沒有植物油,連最普通的花生油也沒有……嗯?這里有花生嗎?
她依稀記得花生的原產地是南美洲的巴西、秘魯等地,好像是在明朝時傳到中國的,至于是哪個皇帝期間,她就不記得了。之前了解到這個世界的地理環境、人文社會等類似地球,所以若是有花生,原產地八成就是在無垠大海的那一邊了。
既然無垠大海以凡人之力無法橫渡,她是不是可以認為,很多那邊的物產很難傳到這邊來?
白沐晨一雙明亮的黑眸閃了閃,空間里種子的種類多不勝數,肯定有許多這里沒有的「新物種」,腦中一下子有了許多賺錢的好點子,未來要過什麼樣的生活她已經想好了。前任是庶女逆襲文,至于她就來個種田文吧!
不過那些都是安定下來後的事,現在嘛……
「青青,你去幫劉嬤嬤打下手。」白沐晨笑著吩咐她。
「好,奴婢這就去。」青青也收拾好繡籃,連同劉嬤嬤收拾好的絡子一起拿回房里後,便轉到後面廚房去了。
小庭院里,只剩下白沐晨一人。
「兩位還不下來,難不成也覺得這梁上君子是棟梁之才,便以此為志了?」她為了不驚動劉嬤嬤她們,聲音不提高反降,不過她相信屋上之人聽得見。
果然,下一瞬間,兩道身影由屋頂翩翩落下,縴塵不揚。
好帥!缸沐晨心里贊道。這兩人的輕功真好啊!至于的長相,她還沒來得及細看呢。
「殷二小姐。」夏侯承勛首先出聲招呼。
白沐晨暗暗撇嘴,這稱呼聽著真別扭。
「請叫我白姑娘。」這是她早就決定的,不管在哪里,她就是白沐晨,也只會是白沐晨。她也沒為改名換姓做解釋,都叫她殷二小姐了,想必知道她的身分。
夏侯承勛訝異。沒想到她竟會改從母姓?
也不怪他驚訝,畢竟在這個時代,很重視家族關系,褫奪姓氏對一個人來說是非常嚴重的懲罰,有些人甚至寧願一死,也不願被剝奪了姓氏。
「夏侯承勛。」他報上自己的姓名。在大齊,夏侯家族無人不知,而拜千岳山莊的威名所賜,他這個莊主在整個滄瀾大陸也算是無人不曉。
沒想到眼前這個女子竟只是淡淡的點了下頭表示自己聽到了,便再也沒有其它反應。
「先道謝兩位不嫌棄蓬門蓽戶願意大駕光臨,廳里有凳子,既已不請自來,就再勞煩自個兒搬張凳子出來坐吧。當然,若兩位想站著說話也無妨,主隨客便,雖然是不速之客,但總歸也沾了一個客字。」
這話諷得稍有點羞恥心的人都會覺得慚愧。
影三忍不住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自覺的到正廳替自家主子爺搬了張凳子出來。
總不能真的讓主子爺站著說話吧!
至于他自己,這種狀況他還是站著就好。
白沐晨見兩人一坐一站誰也沒說話。好吧!客人不說,主人說。
「兩位可以說說你們的來意了吧?」她開門見山的問。
「白姑娘不知道我們爺是誰嗎?」影三忍不住問道。主子爺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千岳山莊莊主夏侯承勛啊!她怎麼聽了之後無動于衷呢?應該要崇拜愛慕才是正常的啊!
影三的問話令白沐晨心里忍不住吐槽。他們是太自以為是呢,還是他真的是個有名的大人物?可是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與她有關嗎?
「不就是夏侯承勛嗎?」她很想翻白眼。
「白姑娘沒聽過我家爺的名諱嗎?」影三不死心地再問。
「也許『你家爺』名氣大,但是既然你們知道我是誰,還找到這里來,想必也把我的過去查得一清二楚了,所以你現在是期望一個完全不曾接觸過外界的十來歲小姑娘,會知道『你家爺』的鼎鼎大名或豐功偉業?」她刻意強調。
「可是……」影三仍想反駁。
「影三,閉嘴。」夏侯承勛冷聲道。明明就知道影三的不著調,他現在很後悔沒將這點記在心上,否則也不會坐在這里讓影三把他的臉給丟盡了!
「是。」影三察覺主子爺惱了,趕緊閉嘴不再和白姑娘討論她的「無知」。
影三?白沐晨暗暗撇嘴。這位的身分不會是像一些小說里寫的那啥影衛暗衛,名字就是什麼影一影二影三這樣的編號吧?如果是的話,他們鼎鼎大名的主子爺也太懶太沒創意了。
如果每個身邊有這種「配備」的大人物都這麼沒創意,會不會有一天在某個大人物的聚會場所,叫一聲影一或暗一,就跑出一堆黑衣人來啊?如果真發生這種狀況,︰定很好笑。
「還是說說兩位……或者應該說,這位『爺』的來意。」白沐晨收回思緒再次提醒著。「兩位一直岔開話題,難道真是梁上君子不成。」
「如果我說是呢?白姑娘不害怕嗎?」影三心里好奇,想測試她的膽量。
「要聽真話,還是假話?」她淡淡一笑。
「當然是真話。」影三說。
「真話是︰怕——」白沐晨看到兩人贊同的神情後,才繼續道︰「才怪。」
普通人遇到這種狀況,害怕是正常的,畢竟這兩個不速之客是陌生人,還是大男人,目的不明。害怕不一定是壞事,懂得害怕,才不會自不量力,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但下場通常是「喂虎」去了。
只是她的感知比較敏銳,在感覺兩人沒有惡意後,便不害怕了。可不害怕,不代表不警惕,此刻她掩在袖中的手便拿著一個玉瓶,里面是從空間拿出來被她歸于惡作劇類的一種藥粉,只要兩人有任何異動,定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影三一噎,才知道自己被耍了。「看來白姑娘根本不害怕。」撇撇嘴,她都敢耍他們了。
「可以言歸正傳了嗎?」白沐晨第三次提醒。臉上表情明顯的露出︰大男人怎麼廢話那麼多。
「冒昧一問,不知白姑娘對自己的生母了解多少?」夏侯承勛沒有直接道明來意,反而問到白氏。
以白氏在高氏離世後前去夏侯家求見祖父的舉動來看,高氏臨終前將玉佩交給白氏,並告知玉佩來由的可能性非常高。可惜白氏死了,現在就看她臨終前有沒有交代自己的女兒了。
「這位『爺』何不直言今日拜訪的目的,無須這樣拐彎抹角。」白沐晨微微蹙眉。這是第四次了,她發誓如果對方再不直言,她就要送客了。
真搞不懂為什麼這兩人總是把話題帶歪,有話直說就這麼困難嗎?趕緊說明來意趕緊滾,不要浪費她的時間不成嗎?
「好吧。」夏侯承勛察覺到她毫不掩飾的不耐,只好放棄這樣試探性的問話。
「爺今日來,是要尋回一樣夏侯家的失物。」
聽到他的自稱,白沐晨差點噴笑。這種自稱,她只在清穿小說里看到過,那些阿哥們總是這麼自稱。別人尊稱「爺」很正常,自稱「爺」……她總覺得聽起來很奇怪。
「我不記得自己與夏侯家有過交集,也不像兩位一樣有堪當『棟梁之才』的偉大副業,夏侯家的失物卻找到我這里來,兩位不覺得太失禮了嗎?」想到之前夏侯承勛試探性的問起白姨娘,難道……「『這位爺』方才問起我娘,莫非認為我娘和兩位是同行?」
「白姑娘,我和爺不是梁上君子。」影三忍不住圭解。
「好吧,你說不是就不是。」白沐晨憐憫的瞥了影三一眼,敷衍的說。
影三氣得想撓牆。這還能不能好好的談話了?
「所以呢?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白姑娘誤會了,爺的意思不是說令堂用不正當的手段得到玉佩,玉佩丟失的原因我們很清楚,與令堂無關。」
「玉佩?」白沐晨心里一個咯 ,面上卻不動聲色。難道他們的目的是為了空間玉佩?可他們是如何知道的?當年除了百里家族之外,還有外人知道空間玉佩的來歷?
「是的,玉佩,不知令堂臨終前,可有交與白姑娘一塊玉佩?」
「我娘留給我的玉佩不只一塊啊!」首飾盒里確實有好幾塊玉佩。
「玉佩是圓形,不大,它不值什麼銀子,但對夏侯家卻有很重要的意義,是夏侯家傳承已久,非常重要的東西。」夏侯承勛簡單的說明。說不值什麼銀子其實只是客氣話,人總要客套一下,直言玉佩很貴重感覺有點……對了,就像她剛剛說過的,有老王賣瓜的嫌疑。
可他自謙客套的話,卻偏偏讓白沐晨誤會加深。
圓形、不大、不值錢,這三點與空間玉佩完全符合!難道他真的知道滄溟界的存在?可……滄溟界明明是百里家的東西啊?是百里聖清煉制,留給百里家的子孫的,什麼時候變成是夏侯家的了?
對了,她怎麼忘了,百里家在幾百年前就已經把玉佩丟失了。所以,玉佩最後在白家落腳之前,夏侯家曾經擁有過它?
會把那麼劣質的玉佩作為傳承之物,難道還不夠清楚嗎?就算猜不到玉佩能開啟空間,但肯定知道是寶貝。
「白姑娘?」夏侯承勛再次問。她以為她掩飾得很好,可是對察言觀色功夫爐火純青的兩人,卻早就看出了她的異樣,更加肯定她知道玉佩的存在,只是不明白她為何不願承認。
不露痕跡的掃了周遭環境一眼,或許他找到原因了。「白姑娘,若令堂有這樣一塊玉佩,可否一觀?不管是不是夏侯家失落的那塊玉佩,爺都有重賞。」
「想看也不是不行,不過重賞就不必了,我不缺銀子。」輕笑一聲,她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財,「富可敵國」這個詞現在對她來說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形容詞,而是一個事實。
「那白姑娘的意思?」夏侯承勛微挑眉。不缺銀子嗎?
「我想知道所謂重要的意義是什麼?」空間已經認主,她是不可能交出去的,就算想交也交不出來。之所以這樣問,也不過是想套套夏侯家知道了什麼,又知道多少。
至于玉佩,到時候隨便挑一個圓形不大的就行了,值不值錢就見仁見智了,反正他又沒有給照片……畫像比對,誰知道兩人說的是不是同一塊。
夏侯承勛想到那「意義」,心里微微有些尷尬,面上卻不顯。思考了一會兒,才答應了她的條件,說起那所謂的重要意義。
不過他並沒有細說,只是盡量簡單的陳述玉佩含意,以及失去玉佩的原因。
末了他拿出那塊玉玦,推到她面前。
「這就是那塊玉玦?」白沐晨現在心里很輕松,因為在夏侯承勛解說時,她就知道是她誤會了,夏侯家要找的玉佩和空間完全無關。
拿起玉玦細看,果然如他所說的,僅有剩雄鴛和半荷。
「玉佩和玉玦是同一塊玉雕刻而成的嗎?」
「沒錯,兩塊玉組合後就能呈現一幅完整的圖。」他回答。
「既然是同一塊玉,那麼那塊玉佩也是上等的羊脂白玉,你卻說它不值錢,這不是故意誤導我嗎?」白沐晨忍不住缸他一眼。真是的!
「這不是客套嘛!」夏侯承勛輕笑。
「我娘首飾盒里有好幾塊玉佩,不過我都沒仔細看過,不確定有沒有這樣一塊玉佩,干脆我全拿出來你自己找,行吧?」既然不是找空間玉佩,那就沒什麼好遮遮掩掩了,想來憑他們的身家,還看不上那麼一點東西。
「當然行,有勞白姑娘了。」夏侯承勛微笑道。
白沐晨回房後,夏侯承勛看著光禿禿的庭院,打啞謎似的低低開口,「很不一樣吧。」
「嗯,確實。」恭立于一旁,已經沉默許久的影三也低應一聲。同時在心里感嘆,不只這位殷二小姐和調查到的資料很不一樣,主子爺今日的表現也與過去很不一樣啊!他從來不曾見過主子爺這麼的……和藹可親?
「你說,和調查的資料如此不符,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不是己方太無能,就是對方裝得太像,藏得太深。」他傾向于後者,影衛和無能永遠不可能沾上邊!
「也許影衛調查的人,是殷雅淑。」夏侯承勛說了句讓影三摸不著頭腦的話。
影衛調查的人本來就是殷雅淑……是吧?影三一臉求解惑。
「也許,殷雅淑是殷雅淑,而白姑娘……就只是白姑娘。」夏侯承勛低喃。這念頭是突然閃過他腦海的,很離譜的想法,但是卻揮之不去。
這解釋反而讓影三更加胡涂。
殷二小姐不就是白姑娘嗎?只是逃出來,改從母姓……不是嗎?
影三想著想著,最後卻突然有些遲疑,張嘴正想不恥下問,看到他們的話題人物再度出現後,便暫且將疑問吞回肚子里。
「我娘留下來的東西都在里面,你自己看吧。」白沐晨將白氏的首飾盒放在他面前。
「這個……」夏侯承勛看見首飾盒之後微微一愣,「這是高氏的,是夏侯家族納征禮之一,里面是雙層的,放了兩副頭面,還有一些金簪步搖等首飾。」他曾看過禮單,夏侯家族的禮單比較特殊,是附圖的。
「原來這是外婆留下來的啊。」還沒打開就知道內容物,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在這之前這首飾盒她可是放在空間里的,那套嫁衣看來應該也是屬于高氏的,不過那就與夏侯家無關了。
「打開看看有沒有你說的玉佩吧。」她肚子餓了,想早點結束好吃飯。
打開首飾盒,上層諸多首飾配飾中,確實有幾塊玉佩,不過沒有他要的。
拿開上層,視線一掃,華麗精致的頭面直接被他忽視,他的視線直接鎖定在盒子角落那塊小小的玉佩上。
縴長的指頭捻起玉佩,玉佩上有一只雌鴦和半支荷,將玉佩扣進玉玦中央,暗扣喀答一聲,完美毫無縫隙。
玦佩相扣,二合一,鴛鴦同嬉,荷並蒂。
「就是它。」總算是把東西找回來了,至于祖父交代的事……
好吧!他就暫時留下,看看她有什麼需要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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