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官不聊生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馥梅 -【將門庶女】《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6-11-8 00:38:1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白沐晨又費了四日時間,才總算將所有的數據弄好,而這四天的時間,又讓夏侯承勛郁悶了很久。

  看著那一箱箱她這些日子的勞動成果被運回千岳山莊之後,她便回房直接進了空間,睡了個天昏地暗。

  在空間里過了三日,白沐晨才慢慢的醒了過來。

  「果然,救世主不是那麼好當的。」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丹藥雖好,但她還是覺得睡到自然醒才是最棒的恢復方式,而且在空間里睡覺除了空間本身給她的幫助之外,還有靈玉床的加持,能讓人進入深沉的睡眠,直到身體機能體能都恢復到顛峰狀態才醒過來,睡醒就是神清氣爽。

  「早啊!滄溟。」她跟空間打了聲招呼,隨手撥了兩下頭發,讓長發柔順的披在身後。

  「主人,早安。」滄溟的聲音是直接在她腦中響起的。自從五年前滄溟有了靈識,初時只能感應到一些反應,後來漸漸的能和她溝通,到現在已經可以用簡單的字句和她對話了。「主人,禮物。」

  「禮物?什麼禮物?」白沐晨疑惑的撓了撓頭。難道是滄溟想要禮物?

  雖然她不知道應有盡有的滄溟還想要什麼禮物,但是可以理解,他要的不是禮物本身,而是送禮人的心意。

  「抱歉啊!滄溟,我沒有帶禮物給你呢,下次好不好?我親手做個禮物送給滄溟,好不好?」

  「好。」滄溟歡快的情緒傳給了她。

  她帶著溫柔的笑意起身,走出內室時,看見擺放在外室廳里的幾箱物品,愣了一下。

  「滄溟,這是……」

  「禮物,訂親的回禮。」

  原來之前滄溟說的禮物,並不是在跟她討要禮物,而是在告訴她,他幫她準備了訂親的回禮?心下感動極了,眼眶微紅。「滄溟,如果你有實體,我現在一定會緊緊的抱住你。」

  「實體,要花九千年……」滄溟有些沮喪。

  靈識蘊養三千年能凝成幻影;六千年,凝結靈體;九千年,化實體。

  「別沮喪,會有那麼一天的。」白沐晨安慰他。

  「禮物!」滄溟也沒沮喪太久,催促她看禮物。

  滄瀾大陸的婚禮禮俗跟中國古代大同小異。因為兩人屬于「自由戀愛」,所以即將迎來的訂親,是準備把六禮中的前五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一並完成的,而滄溟準備的禮物,就是「納征」時女方回給男方的禮。

  回禮需要什麼她真的不懂,只是看著其中一樣「回聘金」時,還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滄溟就是財大氣粗,那六大箱金磚、六大箱銀磚,這是打算讓她拿來拍人的嗎?人家拍板磚,她拍金磚銀磚,還能拍出個六六大順……

  噗!她為腦袋里浮現出自己拿著金銀磚拍人的想象而噴笑。

  好吧!她就財大氣粗了怎樣,這是滄溟的心意,她是不會拂了的。

  又和滄溟聊了一會兒,她才帶著滄溟準備的「回禮」一並出了空間。

  時辰剛到辰時,睡了三天,外頭也只過了不到四個時辰。

  在外頭守著的紅心聽到里面的動靜,立即敲門請示,得了允許才進房,看見幾乎擺滿了房里空地的東西,有些傻眼。

  「主子,這是……」

  「納征時的回禮。」反正到時候都交給劉嬤嬤處理,她是不管的。「梳個簡單的頭就好,我等一下要到西園去。」

  溟沐莊分東園、西園以及田園,東園是住屋和庭院,她住的沐恩園也在里頭,佔地最小,大約六頃左右,西園則是溫室和實驗田,佔地約二十頃,至于田園,便是余下的那萬頃左右的山林和土地。

  「主子,您可能去不成西園了。」紅心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

  「嗯?為什麼?」白沐晨不解。

  「劉嬤嬤稍早之前來過,說有事找主子,等主子醒後派人傳她。」紅心解釋,又想起今早劉嬤嬤的模樣,便跟主子提了一下,「主子,奴婢瞧劉嬤嬤似乎有些憔悴,好像一夜沒睡的樣子。」

  「我知道了,讓人去請她過來。」這些年她是把劉嬤嬤當親人的,只是劉嬤嬤雖然很欣慰,卻還是堅守主僕身分。現在溟沐莊奴僕成群,劉嬤嬤已然成為溟沐莊的總管事嬤嬤,說能幫上主子,是她最高興的事。看她忙得愉快,也就只好順著她了。

  不一會兒,劉嬤嬤便來到沐恩園,她的模樣比起紅心說的有過之而無不及,不僅是有些,而是很憔悴。

  「劉嬤嬤,你這是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白沐晨讓她坐下,關心地詢問。

  「主子……」劉嬤嬤沒有坐,未語淚先流,直接跪趴在地上請罪。「主子,老奴真是該死,這些年來竟然把這麼重要的一件事給忘了,直到昨夜老奴夢見了白姨娘這才想起,老奴真的是該死啊!」

  「劉嬤嬤,你先起來,把話說清楚!」白沐晨示意紅心將人扶起來。「你這樣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你忘了什麼?跟我娘有關嗎?」

  劉嬤嬤點點頭,總算坐了下來。「當年白姨娘臨終的時候,老奴曾偷偷去探望她,白姨娘求過老奴,說如果小姐將來能力允許的話,讓老奴告訴小姐,將她的遺骨送回白家,如果小姐沒辦法,就不要跟小姐提起這件事。老奴真是該死,這麼多年竟然忘了,白姨娘肯定等急了,所以才來給老奴托夢,老奴真該死,真該死!」

  白沐晨沉默了。她揮手讓劉嬤嬤退下,一個人默默的坐在屋子里。

  穿越到現在,她竟是從來沒有去祭拜過白姨娘,甚至不知道白姨娘葬在哪里!

  雖然一開始是條件不允許,在將軍府她連活著都困難,能脫離將軍府還是以「詐死」的辦法換了新身分離開,但是從來沒想過要去祭拜,和不能去祭拜是兩回事!

  她得了她女兒殷雅淑的身,得了他們白家的空間,享了這些原本不屬于她的富貴,竟然一次都沒有想過白姨娘。

  以原主的處境,她當娘的肯定也知道她死後女兒的日子會多難過,怎麼想也不可能有那個能力幫她遷墳,就算嫁了一個好人家,也沒有嫁出去的女兒回娘家把生母的墳遷走的道理。

  明知不可能,卻還是抱著一絲絲希望,白姨娘想回白家的心願肯定很強大吧!

  白家,曾經的望族,是怎麼淪落到連自己的女兒都護不住的下場呢?

  看來,最終還是得去一趟將軍府了。

  時間是最不通人情的,不管是期待它的到來還是不到來,它都依然故我的維持著它慣有的步調。

  訂親前夕,夏侯承勖避開了所有人來到溟沐莊,潛入了白沐晨的閨房。

  「你怎麼來了?」白沐晨訝異的看著從窗子跳進來的人。她是沒什麼忌諱,但古代人不是都挺在意的嗎?

  「爺想你了。」夏侯承勛來到她身邊,輕輕的將她擁入懷里,深吸口她身上讓人安定的氣息。

  「明天就訂親了……」言下之意,不就剩一個晚上嗎。

  「他們好煩。」夏侯承勛忍不住恭怨。

  白沐晨一愣,隨即領悟他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了——他的家人。

  這次聽說他的祖父、父母、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都來了,還有幾個其它房的叔嬸代表過來,都安排在千岳山莊住下。

  而就像以前他說過的,千岳山莊並不適合普通人居住,因為出入不方便。因此那些人入住之後,倒是不曾下山過,也就無人提早來「探望」她了。

  「他們是你的家人。」她淡淡的說。

  「我知道。」夏侯承勛嘆氣。就因為是他的家人,他才會覺得無奈,祖父是站在他這邊力挺他的,母親是只要他願意成親就很開心了,父親對于白沐晨這個兒媳婦也還算滿意,可主要原因還是她帶來的好處。至于長兄……不提也罷。

  「琴泓他們十九個人,加上他們家中也都來了至少一個長輩,說是要當女方的親屬來替你撐腰的,明日一早他們就會先過來溟沐莊。」

  白沐晨先是一征,隨即心下暖暖,很是感動。

  只是他們原本是夏侯承勛的至交,怎麼會突然決定要當女方的親屬,還說要替她撐腰?再佐以夏侯承勛此時的行為,莫非……

  「你的家人是不是有什麼意見?」她撐著他的胸膛,想要退離他的懷抱。

  「沐晨……」夏侯承勛嘆了口氣,加大手勁不放開她,等她重新安分的窩下來後,才繼續道︰「祖父向來是支持爺的,母親只要爺願意成親,她就挺開心的,父親對你也很滿意,只是他身為安國侯,又是夏侯家的家主,想得也比較多,還有爺那個大哥啊……」

  「他們想要什麼?」白沐晨聞弦歌而知雅意,一下子就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淡淡的失望之情,其實她想問夏侯承勛的不是「他們要什麼」,而是「你要什麼?你要我怎麼做」。

  「乖,聽爺說完。」夏侯承勛摸了摸她的後腦杓。「爺似乎一直沒有跟你說過爺的過去,告訴你,爺可是天縱英才,三歲能文,五歲能武,七歲時無論文武,便快趕上二十歲的大哥,當時爺已經發現大哥眼中對爺的忌憚,于是爺便時不時的發生一些小意外,後來也許是祖父察覺了什麼,便將爺帶在身邊教養。

  「八歲那年,父親準備上奏請立世子,家族中有超過大半的族老屬意對象是爺,不過這事被祖父壓了下來,請立世子之事暫緩。之後兩年,爺在大哥眼中看見了越來越深的忌憚和漸漸浮現出的殺意,爺很想告訴他,區區安國侯世子之位,甚至夏侯家的家主之位,爺根本就沒放在眼里,可爺知道,就算說了他也不會相信。

  「十歲那年,情勢終于有了轉機。爺有位經年在外的三叔祖,也就是祖父的三弟,因為病重而返回家族。三叔祖膝下僅有一女,堂姑姑成親多年,也只誕下病弱的表兄,當時母子倆都跟著三叔祖一起回家族。後來才知道,堂姑姑的丈夫認為表兄體弱無法承繼家業甚至傳下香火,于是休妻另娶。

  「三叔祖是打算在家族中找個繼承人,他並沒有打算過繼,只想在他去世前找個人繼承他私人的產業,照顧他們母子終生。三叔祖看中了爺,爺知道此事定與祖父有關,也了解祖父的用意,無非就是不願看見禍起蕭牆。

  「爺當然也不願兄弟鬩牆的悲劇發生,再說,沒有夏侯家的桎梏,爺只會飛得更高更遠,這也是祖父促成此事的原因之一,所以爺接受了,雖然沒有過繼,但是情理上,爺已經是屬于三叔祖這房的後人了。這種等同于放棄了長房家主繼承權的行為,才讓大哥安了心,只不過隔閡已深,關系也就這麼不冷不熱的。

  「十一歲時,爺安排好堂姑姑和表兄的生活就離開家了,以三叔祖的產業為基礎,開始建立自己的事業。幾年下來陸續結識了琴泓等人,爺有了能將背後交付、願意和爺一起拚搏的好友。十五歲時,琴泓看見了爺寫的計劃,覺得可行,于是聯合其它人一起將爺的計劃付諸實行,建造了千岳山莊。他們擁護爺成為莊主,各自則挑了自己感興趣或擅長的位置準備大展身手,于是,千岳山莊莊主之下,一大總管,兩大護法,十六堂主的組合,在爺十六歲那年正式成立。

  「十年後的現在,爺才二十六歲就成了滄瀾大陸上當之無愧的地下霸主,瞧,爺的成就是不是高出一個夏侯家主太多太多了?如今爺又要娶你這麼一個大寶貝,可不就讓人嫉妒得眼紅了嗎!」

  白沐晨一聲不吭的在他懷中靜靜聽完了他的成長史以及發家史——根本不僅是天縱英才吧,這是鬼才、妖孽!

  雖然他說的簡單,很多事情都是一語帶過,但是她仍能想象當初他小小年紀便獨自一人離家的艱辛,字句都是斑斑血淚!他的長輩到底是怎麼想的?那麼小就讓他離家?!

  幸好之後結交了那十九人,有人陪著他一起拚搏,一起度過生死難關,很好,真的很好,以後她決定對那十九人好一點。當然,這不是說她現在對他們不好,她只是想對他們再更好一點。

  「怎麼?睡著啦?」夏侯承勛疑惑地低頭。他故事說完了,她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他還等著贊揚呢。

  「沒。」白沐晨現在不想說話,聲音悶悶的。討厭,最近真的挺多愁善感的,尤其是為他的事。

  「沐晨,你說,爺是不是很厲害?」

  「嗯,你很厲害,你是最棒的。」她忍不住失笑,臉在他胸膛蹭了蹭,掩去些許濕意後,才抬頭嫣然一笑。

  白沐晨眼波微漾的望著他,瞧見他一臉求表揚的模樣,又忍不住噗哧一聲,心情好了許多。

  「那你今晚專程過來,就是來講古的?」笑完,該問的還是要問。不過方才生出的那絲失望之情已然消失無蹤。

  「主要就是讓你知道,你要嫁的人是多麼的天縱英才。」

  「那……次要呢?」唉,說好的酷帥狂霸踐呢?

  「次要啊……」夏侯承勛摸摸鼻子。「明日如果聽見了不愛聽的,你就當作耳旁風,吹過就算了,別理會。如果有人想打探什麼,或者想要什麼,只要你不喜,就不用理會他們,把事兒推到爺身上,爺給你兜著。」

  「就算惹了他們不高興?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你父親和你大哥有什麼要求吧!而且還是針對我的。」

  「是啊,知道你聰明,也沒想過隱瞞你,你放心,就算他們不開心也沒關系,爺對他們無所求。」他的無所求不是物質上的,亦不是權力地位,畢竟現今這天下又有誰能高于他。他的無所求是情感、是親情。「不管怎樣,你開心最重要,別委屈了自己,反正你只要記得,凡事有爺在,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總之就是他們不開心沒關系,我開心就好,是吧!」被他們知道肯定會大罵他不孝子吧!若是更極品點的,肯定會指著她的鼻子罵「惡婦」、「毒婦」之類的,然後要他休了她。

  唉!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家族大了,有極品也是難免的。

  「嗯?不對啊!明日我應該不會「私下」踫到你父親和你大哥吧?」他們總不會大庭廣眾就開口吧?

  「但是你會遇到我大嫂。」夏侯承勛一臉為她默哀的樣子。「爺倒希望你踫到的是爺的父親,甚至是《耶的大哥。」

  「你這個大嫂……」白沐晨心下有了不好的預感。

  「爺很少回祖宅,也只見過這個大嫂幾次,沒有直接說過話,不過旁聽來的消息倒是不少。性情方面就不多說,最主要的是她有一種奇怪的想法——她覺得旁人對他們好、幫助他們都是理所當然的,不給好處就是對方見不得他們好,不幫他們就是想要害他們,然後取而代之。」

  「我突然覺得,我年紀還小——」她突然不想嫁了。

  「不許。」夏侯承勛直接掩住她的唇。「明日爺讓琴泓他們的女性長輩都陪著你,有那麼多輩分比她高的人在,她也不敢說什麼。」

  「原來你早就有計劃了,還故意不說!」她槌了他一下。

  「爺早就說了凡事有爺在,誰讓你不相信爺。」

  「我最討厭應付極品了。」白沐晨嘆氣。

  「極品?」夏侯承勛不解。「極品不是指極好、最上等的嗎?爺那個大嫂構不上極品二字吧?」

  「我說的極品和那種極品不一樣。我說的這個算是反諷吧,形容人或事物極度差勁,差勁到沒有人事物能再超越。」她赫然想到那是他的家人。「抱歉!我只是一時有感而發。」

  「別擔心,往後和他們見面的機會不多。」他拍拍她的背,低聲安撫道。「對了,暗十說你要白家的消息?」

  「嗯,我想你們當初找人的時候,應該有查到關于白家的事情,所以便讓暗十找你要了。」白沐晨點頭低應,然後把劉嬤嬤說的事也一並告訴他。

  「我覺得自己很不孝。」說完,她不禁嘆息。

  「沐晨,別對自己太嚴苟了,在爺看來,就算不孝,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不懂,不能去祭拜,和根本沒想到要祭拜,意義上大不相同。」

  「當初你娘親過世,你也不過七歲,在將軍府都差點活不下去,怎麼可能還去想祭拜的事?後來或許你得了大機緣,讓你有能力逃離將軍府,這一走就是遠遠的離開,然後又忙碌的投入百姓民生大事,你連睡覺的時間都少,怎麼會想起年幼那已經模糊了的記憶呢?」

  白沐晨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縮在他懷里。他把她想得太好了,但不可否認,她心里好過多了。「你知道白家祖籍在哪里嗎?家里還有人嗎?」

  「白家祖籍在冀幽城,那次調查得知,你娘親是白家嫡系的最後一個人,不過當初白家並非主要追查的對象,所以並沒有深入去調查,也許還有旁支的存在。爺回去就吩咐下去,全力調查白家現況,等咱們訂完親,爺陪你去把事情給辦了。」

  正好去一趟京城,把將軍府和太子的事情順便都給處理干淨。

  「好。」白沐晨松了口氣,雖然她現在的能力自己橫掃將軍府都沒問題,但是有他陪著,心靈上有個依靠,很讓她心安。「怎麼辦?」她突然低喃著。

  「什麼怎麼辦?」他不解。

  「我發現自己太依賴你了。」

  「不夠,還可以更多,爺喜歡你再多依賴爺一點。」夏侯承勛擁緊她,臉上的笑意溫柔而滿足。

  再多依賴一點,再多一點,那麼就永遠都不會離開他了。

  兩人溫存了許久,直到天快亮了,夏侯承勛才不舍的離開。他心情愉悅的回到千岳山莊,卻在自己院門口被攔了下來。

  「大哥,這麼早起。」夏侯承勛看著眼前這個大了他十三歲的大哥夏侯承敷。

  夏侯家的長相很不錯,看夏侯承勛就知道,一母同胞的兄弟,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只是那雙充滿野心的眼楮,偶爾會透露出冷酷無情的本質。

  「三弟不是更早嗎?這麼一大早去了哪兒了?讓大哥在這好等。」夏侯承數微笑著說。

  「每日寅時固定的鍛煉,難道大哥現在沒有繼續了嗎?」這是夏侯家的規矩,當然,人在外頭誰還管得著。

  「在祖宅當然保持著這習慣,只是這兒畢竟不是自家地方,加上地勢不熟,為免出意外就暫時停止了。」夏侯承敷微眯著眼笑道。'

  「也對,山莊地勢險要,若非必要,還是不要隨意走動,免得出了意外就不好了。」哼!怕爺暗害你,你還來做什麼?有人請你來嗎?年紀一大把了,還是不長進。

  「大哥一大早就來攔我的路,有事嗎?」

  「當然。」以為誰都像你這麼清閑嗎?「不請大哥進去坐?」

  「我的院子有機關,如果不小心傷了大哥就不好了,還是到亭子坐吧。」他指了指院外遠處崖邊的一座亭子。

  這種崖上建亭在千岳山莊有很多,畢竟千岳山莊就是山多,崖也多,高高低低錯錯落落,從這崖能望到那一崖,有時候練練輕功,從高處的亭子往低處的亭子掠下,還挺刺激的。

  看出大哥的猶豫,夏侯承勛冷淡的說︰「放心,亭子離斷崖還有距離,摔不下去的。」

  「三弟這話說的有趣。」夏侯承敷呵呵一笑,眼底閃過一絲怒氣。「既然如此,就去那兒吧。」

  兩人走近亭子,就著亭中石桌一人一邊坐下。

  「三弟,前日大哥提的事,三弟考慮得如何?」夏侯承勛已經沒心情拐彎抹角了。

  「我不記得有答應會考慮任何事。」都明言拒絕了,還考慮W

  「三弟,那日祖父在場,大哥不好說太多,是怕祖父聽了難過,可現在大哥不得不說,三弟你畢竟姓夏侯,既是夏侯家的子孫,就有責任為家族的發展盡一份心力,大哥不怪你過去這些年自私的只顧著自己、從不為家族著想,現在有機會讓你彌補過錯,大哥希望你能把握,不要再讓家人失望了。」

  「原來這些年我是自私的只顧自己啊!」夏侯承勛冷笑。「既然大哥這麼說,那我跟祖父說我要回歸家族,大哥覺得如何?我想大哥一定很高興,那些族老們也一定很高興,是吧?」

  真巧啊!父親最近又打算請立世子,以為他不知道嗎?

  知道他這里有天花防治的辦法,就要他把這件事交給夏侯家負責,把這個功勞讓給夏侯家。說是給夏侯家族,實際上卻是要他為夏侯承敷的仕途添磚加瓦,憑什麼?

  那是沐晨辛勞的成果,是沐晨信任他才交給他的,就是因為千岳山莊不受那些權貴制肘,可以最大限度的用之于民,他怎可能給他們去領功?

  「你!」夏侯承敷頓時大怒,但很快又忍了下來。「三弟想回家,那當然是好的,只是這些年大家對三弟太過失望,若是三弟能將功補過的話,大哥相信大家一定會原諒你的。」

  「真煩!」夏侯承勛真不想浪費時間在這種無意義的事上。「大哥,你說得不臉紅,我都替你臉紅了。說來說去,你就是想搶功勞為自己鋪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你怎麼有那個臉把話說得這麼好聽啊?」

  「三弟!」夏侯承敷怒拍石桌站了起來,臉一陣紅一陣白的瞪著他。

  「反正話那天我就說得很明白了,不、可、能!不管你們有什麼打算,都給我死了那個心,否則別怪我連最後一點顏面也不給你們留!我是不怕的,我十一歲就被你們逼出家門,對那個所謂的家,我完全沒有任何留戀!」夏侯承勛說著,眼神往不遠處的地方望去,那兒站著他的父親夏侯淳,還有他流著淚的母親。

  這話,他也是說給父親聽的。

  「今天是我訂親的日子,你們若能笑臉以對,安分的出席,那麼我歡迎,如果還想動什麼不正心思,那就別怪我不給你們臉面,直接讓人把你們請離!還有,最好看緊你妻子的嘴,敢到沐晨面前說些有的沒的,我不介意讓她這輩子再也開不了口!」

  「夏侯承勛!」夏侯承敷咬牙。

  「相信我,我一定說到做到。」夏侯承勛眼神冰冷的直視著他。「而且非常期待,不信你可以試試。」

  試試?夏侯承敷瞪著他忿忿不平。夏侯承勛是巴不得他們違了他的意,讓他有機會把他們丟出去!

  這一轉身,才看見父母親都站在那里,那麼剛才他與三弟的談話……

  「父親、母親。」夏侯承勛來到兩人面前。

  「勛兒……」夏侯夫人憂傷的低喚。

  夏侯承勛不想再聽母親勸告的話語。他忍了、讓了,然後呢?

  「兒子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就不陪父親母親了,兒子告退。」他恭敬的行禮告退,與他們擦身而過。

  「嗚嗚……都是你,你還我勛兒!」他聽見母親對著父親哭道。

  案親沉默,然後母親也只是哭著。總是這樣,永遠都是這樣。既然如此,就維持過去這些年來的相處模式,他每年過年回去一次,維持相處和睦的表象,他們也別貪心不足,這樣不就好了嗎?何必要逼他撕破臉呢?

  用親情勒索他?呵,他們之間有那種東西嗎?

  所以說,那個「家」啊!他唯一在意的也只剩祖父了。

  他停下腳步,看著小徑前方那已略顯佝僂的身影,一會兒便走上前,伸手攙扶著祖父的手,兩人沉默的往他的院子走去。

  進了院子,他親手燒水泡茶,拿出沐晨給的,說叫做「碧螺春」的茶葉,他知道祖父一定會喜歡。

  「祖父,您嘗嘗這茶,這是您孫媳婦親手栽培的,保證滄瀾大陸獨有的,孫兒覺得您一定會喜歡。」

  「嗯,味鮮生津,清香芬芳,湯綠水澈,葉底細勻嫩,好茶,好水。」夏侯康捧著茶杯,滿意的贊道。

  「喜歡的話,孫兒把茶葉都讓人準備好,還有這水,沐晨說這可是靈泉水,經常喝能延年益壽,到時候裝幾桶祖父一起帶走。」

  「承勛啊!你很好。」夏侯康說得肯定。「很好,祖父很高興,很驕傲。」

  「祖父……」夏侯承勖頓感一陣鼻酸,八歲之後,他就從未哭過了。

  「祖父早就知道,你比任何人都優秀,能夠飛得又高又遠,小小的安國侯府根本入不了你的眼,只是有些人啊一葉障目,只看得到那小小的侯府,那時祖父就知道,總會有他們後悔的一天,果然啊!」

  看著小孫子沉默的低著頭,夏侯康微微嘆了口氣。

  「以後等祖父走了,那侯府你就別管了,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就好。」

  「祖父,孫兒接您過來千岳山莊可好?」

  「不了,祖父老了,也沒幾個年頭好活,就不折騰了。」夏侯康抬手摸了摸小孫子的頭,他真的很欣慰,至少有這個小孫子像他。他知道,就算小孫子現在說得再決絕,若侯府真的有難,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好了,今日就要訂親了,趕緊收拾收拾,別耽誤了時辰。」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6-11-8 00:38: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或許夏侯承勛的警告起了作用,也或許是夏侯康私下告誡過長子和長孫,不管原因是什麼,訂親儀式還算順利的結束了,其中雖說有些人犯了紅眼病,難免說幾句酸話,但瑕不掩瑜。

  至少,在這之前,白沐晨都還算滿意。

  是的,在「這」之前。

  她無語的看著對她流眼淚的夏侯夫人,那幾位十六堂主的家眷們在儀式結束,又陪了她許久,等到今日主要戒備對象夏侯大少奶奶也和夏侯大少爺一起跟著夏侯家眾人離開之後,她們才告辭離去。

  本以為沒事了,可誰也沒料到,會是夏侯夫人來了個回馬槍,又回頭來找她。

  既然都回頭來找了,有什麼事就說吧!可夏侯夫人偏偏一句話也不說,就對著她一直抹眼淚,這是哭靈呢?

  如果沒記錯的話,今天是兒子訂親,不是治喪吧!

  白沐晨心里其實知道,夏侯夫人這舉動是希望她主動開口關心。

  也對,是個人都會主動開口關心一下,何況她身為人家準兒媳婦,現在正是討未來婆婆歡心之時,就更應該立刻上前嘯寒問暖才是,最好問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啊?有什麼難題啊?她能不能幫上忙啊?」之類的。然後,對方就可以順著竿子往上爬,順勢提出他們的要求。

  可她為什麼要?明知道來者不善。

  且夏侯夫人還不是她婆婆,就算已經是了又如何?

  她可不是真的古代小媳婦兒,逆來順受等著以後熬成婆後再虐待兒媳婦,只要大家互相尊重,你好我好大家好,她也不是不懂分寸、愛忤逆長輩的人。

  若有所求,就擺正姿態來求,她或許真會考慮,在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給他們一點好處未嘗不可。

  可偏偏他們正途不用,總愛耍心眼,而她又不是專門讓人耍的,有配合的必要嗎?

  「喏,滄溟,你說夏侯承勛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他娘不見了?」白沐晨在心里和滄溟聊天。

  「很快。」搶溟說。

  「你怎麼知道?」白沐晨好奇了。

  「十十。」

  「喔,原來是暗十啊!他去通風報信了?」神識放出,沒有探到暗十的存在,想是通風報信去了。「去多久了?」

  「十十走,主人,問。」

  原來她開口問滄溟之前,暗十才剛離開嗎?還是滄溟厲害,方圓十里左右的動靜都在他的感知範圍里,不像她還要特意放出神識才能探知。

  等等!那暗十不就才離開不久?唉,希望夏侯承勛他們還沒走得太遠。

  或許是她一直沒有反應讓夏侯夫人不知何以為繼,抹眼淚的動作變得遲疑些,最後終于舍得看她一眼了。

  「白姑娘……」夏侯夫人心里難以置信,她在這里哭得那麼傷心,勛兒這個未婚妻竟然一點都不關心她,這麼的鐵石心腸,怎麼能做夏侯家的媳婦兒?!

  「嗯?咦?夏侯夫人的儀式結束了嗎?」

  「什麼儀式?」夏侯夫人本來醞釀好的情緒被她這麼一攪,散了。

  「咦?您剛剛那樣……不是一種特別儀式嗎?我看您那麼認真的……嗯,哭,還以為是夏侯家一種特有的儀式呢。」

  「白姑娘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想法?」這個兒媳婦太奇怪了!

  「您離開後又專程回來對著我哭,我以為這是夏侯家一種特殊的儀式,原來不是嗎?可如果不是,夏侯夫人怎麼會有這麼莫名其妙的舉動呢?我不記得有做什麼或發生什麼能讓您哭得這麼傷心的事啊,這不是太奇怪了嗎?」白沐晨一臉無辜的問道。

  「你……」夏侯夫人一噎,完全趕不上她的思路。

  睿兒明明說她只要到白沐晨面前哭一哭,白沐晨肯定會安慰她、關心她,她就可以藉此機會讓白沐晨把睿兒需要的東西交出來。一個叫什麼「種痘法」而已,沒道理給外人反而不給自家人的,雖然說千岳山莊莊主是勛兒,但千岳山莊畢竟不屬于夏侯家,睿兒可是夏侯家的長子,是夏侯家未來的希望,都要進夏侯家了,白沐晨理應把東西給睿兒才對。

  「真是抱歉,夏侯夫人,是我誤會了。不過,我還是想勸勸夏侯夫人,以後千萬不要有這種奇怪的舉動了,今天這是辦喜事,是您兒子訂親呢,您這一哭就哭得那麼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白沐晨一臉「你知道」的表情。「我知道忠言逆耳,但這都是為夏侯夫人好,所幸是在我這兒,我勉強算是晚輩,願意包容,若是不相干的人,可就不會像我這麼好說話了,畢竟明明是辦喜事,卻給您整得像是辦喪事,這真的不好。」

  「你怎麼說話的,這種話能胡說嗎?」什麼喪事!這白姑娘太沒教養了,勛兒怎麼能娶這樣的妻子,他們夏侯家會被笑話的。

  「唉,夏侯夫人您別生氣,我這人的缺點就是太誠實,標準的直腸子,不像那些心思九彎十八拐,一肚子花花腸子的人,我都是有什麼話就直說的,您千萬別見怪。」

  「你……」夏侯夫人看著她。她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說話太誠實,容易得罪人,那些心思陰暗、自私自利的無恥小人,最聽不得別人說實話了。可我也沒辦法,個性就是這樣,就是見不得那種陰損的小人,整日只想著損人利己,想著不勞而獲,還一副得了便宜又賣乖的欠揍模樣,那種人啊!就不要被我踫上,否則……定會讓他們嘗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白沐晨說著,刻意將自己的神識威壓釋放出來。

  夏侯夫人只覺得像被一座大山壓住搞,呼吸困難了起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禁驚愕的望著白沐晨。難道夫君的猜測是真的?她真的是已經消失了數千年的修真者?!

  白沐晨收回威壓,淡漠的看了一眼夏侯夫人,便不再理會。

  夏侯夫人驚慌的看著她。這是……警告?

  不是無辜,不是直腸子,那些話是說給她聽的,諷刺他們夏侯家是小人?說他們想不勞而獲?說他們得了便宜又賣乖?這是在警告他們力

  「白姑娘,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誤會?」白沐晨挑眉。「夏侯夫人確定要繼續這場談話?」

  「若是白姑娘對我夏侯家有所誤解,我理當解釋清楚。」

  「也罷,那麼夏侯夫人何不說說,您此次返回莫名對著我哭,目的是什麼?」

  「唉!」夏侯夫人未語先嘆,又拿著手絹按了按眼角。「我只是心痛,勛兒長大了,終于要成親了,可是卻因為長年不在家,竟對家族如此無情,我想,你即將成為夏侯家的一分子,希望你能勸勸勛兒,家族是每個人的責任,如今勛兒要成家了,也該負起自己的責任了不是嗎?」

  「所以?」白沐晨冷笑。

  「勛兒的大哥這麼多年來為家族盡心盡力,付出那麼多,為了家族的發展,為了能在朝堂上更進一步,不過就是想讓勛兒把那個「種痘法」交給家族,讓夏侯家上呈皇上,這是利國利民的功勞,肯定能讓夏侯家更進一步,卻沒想到勛兒竟然拒絕了。我真是太心痛了……」

  「喔,原來是要種痘法啊。」這事夏侯承勛倒是沒跟她提過。

  「是啊,不就是一個種痘法,這麼一件小事,他竟然就拒絕了,我真是難以置信,沒想到勛兒竟然變成這樣。他也是我的兒子,但他大哥才是繼承人啊!他怎麼就不能體諫體諒我的難處呢?為什麼要讓我這麼為難呢?都讓了這麼多年了,這一次不過就是一件小事,讓一讓又有什麼關系——」

  白沐晨沉下臉。這是什麼母親?偏心偏到胳肢窩去了!

  這次之前,她從來沒有從夏侯承勛的表現中察覺他與家人的感情不和諧,她甚至覺得,他們夏侯家真是難得的友好溫馨家族,可沒想到,這表面的和諧,竟是夏侯承勛多年退讓的成果!

  他真是……蠢!不知道一步退就要步步退,最後不退就是你不對嗎?

  猛然想到他們初識那年,過年他決定不回夏侯家時,他曾不經意的提過,有了那塊代表長媳身分的玉佩,他母親就不會想起他這個兒子。

  當時只以為是因為玉佩對夏侯家的重要性,沒有察覺出他語氣里那種習慣被忽視的心酸,更沒去想,什麼樣的母親會因為一塊玉佩,就將難得回家一趟的兒子給拋到腦後?

  想來他每年過年所謂的回家探望親人,和家人聚聚,心里所想的對象也只有他祖父吧!

  想到今天見到的那個面上嚴肅,眼底卻一片慈祥的老人家,白沐晨眼中的冷硬稍緩。至少還有一個人是真心疼愛他的。

  「夏侯夫人,可能您的大公子忘了告訴您,那個種痘法是我的,給人的權力在我的手中。」她冷眼看著她。「我想,我已經知道您要說什麼了,您可以離開了,安國侯和大公子一定等您等急了,他們一定有很多話想問您,您也一定有很多話想跟他們說,不是嗎?」白沐晨態度客氣,笑咪咪的說,只是眼底的冷意讓人不寒而栗。

  「是你的?你不過是一個沒有家世的孤女,你的一切不都是勛兒給你的,怎麼可能會懂那些東西?!」夏侯夫人完全不相信。「我懂了,一定是你對不對?是你挑唆勛兒,不然勛兒不會這麼不孝,這麼多年他都那麼聽話,肯定是你!你不適合夏侯家,我不能讓你毀了一切,這個婚約——」

  「母親。」夏侯承勛平靜到毫無起伏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夏侯夫人全身一僵,包括臉上的表情也凍結一般。

  夏侯承勛走進屋里,他望向白沐晨,眼底濃濃的失望讓她心髒狠狠的一縮。

  「母親,父親已在莊外等您,兒子送您出去。」他上前攙住顯得搖搖欲墜的母親,有點強硬的將她帶走。

  白沐晨沒阻止,也沒開口說話,甚至沒站起來,她就這麼看著他們離開,臉上無波無瀾,只有眼底露出了絲絲寒光。

  晚膳過後,戌時,夏侯承勛再次來到溟沐莊。

  沐恩園里沒找到白沐晨,以往這個時辰她通常都已回房了,可現在房門口沒有紅心守著,代表她不在房里。

  他蹙眉站在園門口,四下掃了一圈,這個時候她會去哪里?

  想到白口的事,他心下不安——沐晨不會把母親的話聽進去了吧?

  他想著她可能去,以及這個時間能去的地方,一會兒借著立于青石步道兩旁高掛著燈籠的昏黃火光,順著青石小徑往西面走去。

  順著圍繞坡地的小徑,彎過一個轉角,便看見前方不遠處矗立著一塊大大的石頭,石頭上背對著他盤腿坐著的人,不就是他尋找的人嘛!

  丙然是在這兒。

  夏侯承勛縱身一躍,落在她身旁,和她一樣盤腿在她身邊坐下。

  「不管看多少次,還是覺得很美。」白沐晨直視著前方,沒有偏頭看他,拿起放在身前的酒,為他倒了一杯,抬手遞給了他。

  「嗯。」夏侯承勛接過酒杯,徐徐的啜了一口,看著前面螢螢爍爍的光芒。前方是一大片草地,一條天然的淺溪流淌而過,每年晚春、初夏或秋日夜里,這兒就是這樣的景象,閃閃爍爍的螢火蟲遍地翩翩飛舞,美極了。

  這幾年,兩人偶爾會像現在一樣,坐在大石上喝酒賞螢,有時聊聊未來計劃,有時候天馬行空的什麼都談。

  沐晨的酒量很差,頂多三杯就開始醉了,醉了的她,愛撒嬌,孩子氣,任性得很,可他就是愛極了這樣的她。

  「很失望吧!」白沐晨端著酒杯淺酌一口,語氣極為平淡。「不用否認了,你早就站在門外,我和你母親的對話你都聽見了,而且,你那時的眼神我看得一清二楚。」

  「嗯,不否認。爺早就習慣了,只是以前不曾聽過母親這麼直白的把心里話說出來罷了。真正讓爺失望的並非母親那些話,而是……」夏侯承勛輕笑一聲,略微苦澀的搖了搖頭。「爺沒想到母親竟將一切歸咎于你,為了爺能繼續「聽話」,竟然有取消婚事的念頭,明知道……」明知道她是他心愛的女子,是二十六年來唯一上了心,動了情,要相伴一生的女子,可母親為了她長子往後的利益,竟是毫不猶豫的準備犧牲他一生的幸福。

  「想想其實挺可笑的。」夏侯承勛也確實笑了一聲,聲音中滿含嘲諷,也不知對誰,仰頭喝干了杯中酒。

  「說來也讓我笑笑。」白沐晨也仰頭將杯中酒喝盡,然後為彼此斟滿。

  「我想我那個好大哥肯定是忘了告訴母親,他們求而不得的那些好處,都是出自于你。」仰頭又干了酒。

  「嗯,應該是這樣,而且我告訴了她,可她並不相信。」白沐晨聳聳肩。

  「不知道父親和大哥聽了母親的轉述之後,會有什麼樣的表情?」話不交代清楚,沒得到想得到的,反而得罪了沐晨,呵!

  「你在幸災樂禍。」白沐晨微訝。

  「覺得我無情?」夏侯承勛一頓,終于偏頭望向她,眼底有一絲不安。

  「你還可以再無情,再冷酷,再無理取鬧一點。」她聞言白了他一眼,玩笑似的說。「血緣不是用來勒索的籌碼,退讓不會讓他們知足,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所謂一步退,步步退,等到哪一天你不願意退,他們不會覺得是自己過分了,而是覺得是你的不對。」

  「確實如此。」夏侯承勛輕笑。「以前是無所謂,但以後不會了。祖父今日對爺說,等他走了之後,爺就別再管安國侯府之事,原本爺對母親還有些不忍,不過現在算是徹底放開了。未來,若侯府有難,爺不會袖手旁觀,但平日爺再也不會像過去那樣任由他們予取予求了。」

  這樣是最好了。白沐晨心道。

  「其實如果他們好好說,擺正自己的位置,我也不是小氣的人。」她淺酌了一口,忍不住解釋。明明是有求于人,還要擺出一副「那是你的榮幸,你的責任,你理所應該」的樣子,正常人都不爽吧!

  「你若小氣,這天下就沒有大方的人了!」夏侯承勛嘆息。「也不知道你哪來的信心,就這麼相信我們。」

  因為我有《忠誠錄》啊!缸沐晨在心里說。在他們看來,她太容易相信他人,可只有她知道,她願意付出信任的,都是《忠誠錄》里忠誠度達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人。

  《忠誠錄》里的忠誠度,並不單指主僕,而是泛指人與人之間的,包括朋友之間,伙伴之間,夫妻之間,親人之間等等,都包含在內。

  就拿千岳山莊來說,她也是在主要核心人物的忠誠度都達到百分之六十以上,才決定釋出這次的大計劃。而在拿出這個大計劃之後,這幾日那十九個核心人物的忠誠度是蹭蹭蹭的直往上竄,目前最低的都達到了百分之八十二,最高都有九十一。

  「因為我相信你啊!」百分之百+的忠誠度呢。「這次的大計劃,就不要牽扯上溟沐莊了,我打算讓溟沐莊徹底隱身在幕後,以後除了農事方面,其它都與溟沐莊無關。」

  「你就想躲懶。」夏侯承勛失笑,伸手將她攬進懷里。「行了,就如你所願,身為你的夫君,爺當然得在娘子的前面擋著,娘子就安心過你優哉游哉的悠閑生活吧。」

  「本來就應該這樣。」白沐晨很理所當然道。她向來追求的就是悠閑的生活,沒條件的時候她會努力奮斗,等有了條件,當然就要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嘍。

  夏侯承勛換了個姿勢,從背後抱著她,下巴靠在她的肩上,兩人臉貼著臉,望著前方熒光爍爍的美景。

  「爺突然覺得,成親的日子還是太晚了。」他低喃。

  「太晚?只剩不到三個月,劉嬤嬤都說太倉促了。」偏頭瞪了他一眼。

  夏侯承勛見她嬌嗔的模樣,忍不住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果不其然又得了一個帶著羞意的白眼。

  「對了,白家的事查得怎樣了?」

  「嗯,正打算告訴你。」夏侯承勛笑道,被母親這事兒鬧得差點忘了。「白家嫡系確實已經沒人,不過有一旁系,是你外祖父的庶弟那一房,是你生母的堂弟,算起來是你的堂舅,目前就住在洛林縣轄下的吳家屯,以種田為生,你的一個表哥則在縣城里一家打鐵鋪當學徒,一家都是老實人。」

  「老實人……」白沐晨似是聽出了話中隱意。「被欺負了?」

  「爺有沒有說過你很聰明?」他輕笑出聲。

  「嗯,說過了。」她跟著輕笑。「我猜中了?」

  「是啊。」夏侯承勛點頭。「不過老實正好,白家可以交給他們,不怕他們動什麼心思,反正有咱們在,沒人有那膽子欺上門。」

  「也是。」白沐晨點頭。「那就先去找他們,總得人家自願回家族。」

  于是在送走夏侯一家之後,又過兩日,夏侯承勛和白沐晨兩人便輕車簡從往洛林縣吳家屯而去。

  他們到的正是時候,白信儒一家正被麻煩纏身。

  細問起來,原來白信儒——也就是白沐晨的堂舅——有一個小女兒,今年剛及笄,樣貌在周圍幾個村子里算是拔尖的,結果被縣城一個富家子給看上,便要納回去當小妾。

  白家人不應,富家子便打算強搶,當白沐晨他們到達吳家屯的時候,那富家子帶著十來個家丁打傷了白信儒父子三人,正要把白家小女兒綁回家,而圍觀的吳家屯村人,純粹是看熱鬧,不僅無一人伸出援手,還多半帶著看好戲的神情,有的人覺得白家不識好歹,甚至還有人嫉妒呢!

  對白沐晨他們來說,這真的是一件連麻煩都稱不上的小事,夏侯承勛只消打個手勢,讓隨同的精衛把鬧事的人給綁了,拿著千岳山莊的名帖,將人直接送進縣衙就行了。

  白信儒一家五口,在得知他們的來意之後,感激涕零,許是在這里被欺負得狠了,一家人沒有異議的收拾行李,兩天後便跟著白沐晨他們往冀幽城去了。

  冀幽城那邊,白沐晨已經早一步派人過去處理,買回白家祖宅,整理祖墳,待白信儒一家抵達後接手管理,又留了三天,確定沒有問題後,兩人便往京城趕去。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16-11-8 00:38:4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馬車里,白沐晨和夏侯承勛正在下棋,她手執黑子,卻遲遲無法落子。唉!就算多活一世,又有智珠加持,還是贏不過這個妖孽!

  「我認輸啦!」丟了黑子,她認命的投降。

  「進步了。」夏侯承勛笑說,整理好棋子。「再一盤?」

  「不要。」白沐晨搖頭。「你覺得這次去將軍府,是用殷雅淑的身分?還是白沐晨?」

  「為何想用殷雅淑的身分?」夏侯承勛不答反問。

  「想讓他們看看,昔日被他們踐踏殘害、被他們瞧不起的那個卑微的庶女,如今卻站在高處俯視他們,那種感覺應該很不錯。」原主的仇,前任的恨,她不會刻意去報,但順便的話,她並不排斥。「只不過怕後續會有麻煩,畢竟殷雅淑在律法上已經死了,還有將軍府的人會不會藉此糾纏不清?他們能以長輩的名義替我決定很多事呢!」

  「無妨,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萬事有爺擔著。」夏侯承勛一貫的寵溺,只要她開心,一切有他兜著。

  「算了,還是當我的白沐晨吧。」白沐晨考慮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算了。

  殷雅淑畢竟是殷家人,將軍府那些人,在外名聲都經營得很不錯,殷雅淑這個庶女飛黃騰達的出現,他們肯定不會放過,就算千岳山莊能耐再大,也難杜悠悠眾口。

  「怎麼了?爺說了,你盡管放手去做。」

  「還是不了。雖然我不怕麻煩,但是討厭麻煩,與其為一時爽快引來後續的糾纏不清,我還是當我的白沐晨,等處理完為母親遷墳的事後就回家過悠閑生活。」

  「爺說了,你想怎麼做都好。」夏侯承勛推開棋盤,將她攬到身前,從背後環住她。

  「如果能把他們的真面目公諸于大眾就好了。」她舒服的靠著他,食指點著下巴思考著。

  「你不是有很多功效稀奇古怪的丹藥嗎?」

  「對喔!這些年少用到,都差點忘了它們的存在。」白沐晨一擊掌,立即用意識在藥房里尋找,好一會兒,她眼楮一亮。

  「有了!」意識退出,手掌一翻,一個白玉瓶出現在她手上。「真言丹,服用者在一個月內只說真心話。」

  夏侯承勛聽了,忍不住一直笑。「我想這一個月將會是將軍府的惡夢,若我記得沒錯,下個月便是京城的百花節,達官貴人,甚至皇家都會舉辦賞花宴,整整一個月,若將軍府的人都服用了真言丹……」

  「就怕他們察覺不對勁,稱病躲在家里。」她皺起眉頭。這不無可能啊!任誰發現自己口無遮攔,老是把內心真正的想法給說出來,還不嚇得躲在家里不出門。

  「那也無所謂,只要讓他們參加第一場也足夠了。賞花宴第一場通常都是皇家舉辦,不是皇後主辦,就是太子,今年第一場似乎是太子主辦的。」他解釋道。

  聞言,白沐晨的眼楮閃閃發亮,她不禁想象起到時候的場面有多歡樂,「哎呀呀!就決定是這個了,這禮物將軍府都送了,怎麼能缺了太子呢?你說對不對?」

  于是,將軍府和太子的未來,就這麼被兩人愉快的決定了。

  當然,制造混亂之前,得先把主要任務給完成才行。

  離六月百花節還有十八天,足夠了。

  京城,護國將軍府。

  「稟將軍,門外有人送來拜帖,來人是千岳山莊。」將軍府侍衛原本傲慢的態度在看見拜帖上千岳山莊的標記時瞬間一變,接過拜帖之後便匆忙的回報。

  「什麼?千岳山莊?」殷震雷驚訝的站起身,幾乎是用搶的將拜帖奪了過來,打開一看——明日巳時,千岳山莊莊主偕同夫人拜訪。

  竟然是夏侯承勛親自來訪!夫人?夏侯承勛成親了?

  為何沒聽說……不,前些日子夏侯家舉家南下,好像就是到千岳山莊為夏侯承勛辦訂親禮。

  不,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而是夏侯承勛為何突然上將軍府?他們似乎沒有交集吧?也不對!現在應該想如何接待夏侯承勛才對!

  千岳山莊本就勢大,近幾年的發展更是如日中天,連皇家都要避讓三分,比皇家更得民心。

  皇上忌憚否?那是當然。可又能如何?武力鎮壓?不說千岳山莊連灑掃的童僕都身懷武功,單就千岳山莊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無端派兵,那是打算逼人民造反嗎?

  派細作潛入監視?不是沒派過,只不過都只能在最外圍,曾經有一次好不容易接觸到其中一位堂主,沒三天,那個細作的祖宗八代全被扒了出來,送到了他主子手中,原來這細作還是他國派來臥底的!

  封官賜爵?很抱歉,人家千岳山莊直言拒絕了。

  聖旨不可違抗?哈!連千岳山莊大門都找不到,傳個屁聖旨。

  所以千岳山莊突然來訪,還是莊主親自上門,雖然還不知道來意,但是他想,如果能藉此機會攀上千岳山莊,那未來還愁不能更進一步嗎?

  對了,雅璇和雅晴得讓她們好好準備,雖說拜帖上寫偕同夫人,不過他們只是訂親,還是有機會的,只要能得夏侯承勛的喜愛,那個失寵的女人還不是任他的女兒們拿捏!

  想了一堆,最後殷震雷拿著拜帖快步來到父親的正德院,父子倆討論了一陣,之後殷震雷便回到後院正房,和妻子商討明日接待的細節了。

  翌日,在將軍府眾人的期待下,迎來了千岳山莊莊主及其夫人。

  將軍府正廳,將軍府八個主人同時在座,面對俊美絕倫,瀟灑自若的千岳山莊莊主,以及風華絕代,擁有傾城之姿的莊主夫人,一輪客套過後,總算進入正題。

  「夏侯莊主是說,你的未婚妻白姑娘,是白姨娘的家族後輩,要將白姨娘的墳遷回白家祖墳?」殷震雷臉色微微沉了下來,想來若不是對方是夏侯承勛,此刻已經大發雷霆直接送客了。

  「正是,想來這不過是一點小事,相信殷將軍一定不會反對才是。」夏侯承勛淡笑。

  「夏侯莊主,白姨娘已是我殷家的人,哪有嫁出去的女兒死後還把墳遷回娘家的,這是對我殷家的侮辱!」

  「就爺所知,大齊律法,就算是納妾,也要有一定的文書,需要在當地衙門備檔才行。敢問殷將軍納白氏為妾,可有納妾文書,衙門可有存檔?」夏侯承勛明知故問。

  當初殷震雷將白氏帶回將軍府後,沒幾天白氏就成了他的侍妾,可是他卻沒有送文書至衙門備案,可以說白氏成了他的妾這事是有問題的。

  「這……」殷震雷語塞,當初一時色迷心竅,替白氏解危之後,借口讓她到將軍府稍作梳洗歇息,再派人保護她回去。可進了將軍府,又怎麼可能讓她離開,哄了兩天,第三天便在晚膳里加了點東西,當夜便強要了白氏。什麼文書、備檔,怎麼可能有?

  「白家在當年倒是到官府報了案,白家小姐被誘拐失蹤,若是得知竟是遭殷將軍囚禁……」夏侯承勛故意試探道。

  「胡說!」將軍夫人跳了起來。「什麼白家?當初將軍好心救了她一個孤女,誰知她竟不知羞恥勾引將軍,還在酒中下藥,造成既定的事實,將軍人善,才讓府里稱呼她姨娘,甚至找人把她那間破屋的東西通通帶進府,這種不知羞恥的人,哪配有正式文書!」

  白沐晨眼神一冷,望向將軍夫人。「將軍夫人慎言,當心禍從口出,現在我們還願意與將軍府好言商談,就是看在白氏的分上,若白氏在將軍府的地位如夫人所言,那麼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這位白姊姊,你誤會了,我——」殷雅璇柔柔地開口,一雙眼蒙蒙的泛著水霧,不時的瞄向夏侯承勛。

  「不好意思,你看起來年紀比我大多了,而且我是家中獨生女,我娘可沒給我生其它姊妹。」白沐晨打斷殷雅璇的話。

  殷雅璇臉色一僵,差點就維持不住那溫柔的面具。

  「本小姐不想浪費時間,殷將軍給句話,讓不讓遷墳?」

  「我從沒聽過女兒能進祖墳的,我不能讓白氏連個安身之地都沒有。」殷震雷情深義重的說。

  「本小姐既然代表白家前來,就代表白家的意思,這點殷將軍放心。」

  「雖然當初沒有文書,可白氏畢竟陪了我許多年,她終是我殷家人。」

  白沐晨的眼底閃過了絲不耐,手上被輕輕一握,她偏頭望去,是夏侯承勛安撫的眼神。她暗暗吁了口氣,算了,就交給他去談好了。

  「殷將軍想要什麼就直說吧。」夏侯承勛淡漠的說。「講得太情深義重,到時後拓的是自己的嘴,可就是笑話了。」

  殷震雷一噎,臉色青了又紅。

  「勸你們把眼楮給我收回去,再如此放肆,信不信我挖了你們的眼!」夏侯承勛冰冷的視線射向殷家兩個兒子。打從一進廳,這兩人就用一副惡心的眼神看著沐晨,真真讓人忍無可忍。

  「孝禮,孝廉,雅漩,雅晴,你們都下去。」殷震雷看了四個兒女,本來打的主意到此刻也知道不可能了。「夫人,你也下去。」成事不足的娘們,只會添亂。

  「我們年紀大了,這事兒就不攙和了,震雷,就交給你自己處理了。」殷老太爺和老夫人也起身離去。本以為是好事,沒想到竟是這般晦氣的事。

  殷家人一下子走得只剩下殷震雷一個。

  「好了,殷將軍,我們不想浪費時間,直說吧。」夏侯承勛冷冷的說。

  「要遷墳也行,但是我有一個條件。」殷震雷眼中閃過貪婪的算計。「我要千岳山莊一成利。」

  「哈哈,一成利!」白沐晨聽聞一陣大笑。一成利,那可是一筆巨大的金額,她也不過拿兩成,殷震雷竟然一開口就要一成。「殷將軍,你還沒睡醒啊?」

  「這是我的條件,不答應的話,別說遷墳,我會讓白氏死了都不得安寧。」殷震雷一臉成竹在胸、穩操勝算的模樣。

  他這模樣讓白沐晨頓覺惡心,想狠狠的撕下他那張面皮,看看在那張人皮下包著的是什麼畜牲。

  「果然,人話也只能對人說,對畜牲是沒用的。」她一臉冷凝的看著殷震雷。

  「既然好好的跟你談,你不領情,那麼就只能用對待畜牲的手段了。」

  「你說話客氣一點,別忘了,想要遷墳得有我的同意!」殷震雷惱怒的警告。

  「你會同意的。」白沐晨冷冷一笑,手一抬,趁著殷震雷嘴未閉,一顆丹藥射入他嘴里,力道正好滑入他的喉嚨。

  「你給我吃什麼?嘔!嘔——」他驚恐的挖著喉嚨,可丹藥一入腹便化了,怎麼也吐不出來。

  「當然是好東西,這可是花費了我好長的時間才湊齊的藥材呢,叫做蝕骨化魂丹,你現在有沒有覺得全身骨頭都在微微刺痛,那就是藥效開始發揮了,慢慢的,每個時辰疼痛會加一倍,痛上三天如果人還沒痛死,接下來就得嘗嘗骨頭一點一滴融化成水的過程,通常沒人能熬過這一關。」

  殷震雷既驚恐又憤怒,雙眼通紅滿是殺氣,簡直恨不得啃她的骨、喝她的血、啖她的肉。

  「解藥!」他咬牙忍痛的喝道。

  「遷墳。」白沐晨只甩了兩個字。

  殷震雷不甘心,抱著僥幸的心理想著,這可能是唬他的。可是當全身的疼痛一次一次的迭加,到最後他再也忍不住的哀嚎出聲,「遷!」

  「早這樣不就沒事了。」白沐晨輕哼,拿出一張文書,讓殷震雷按上手印,還有他的私印。

  將文書轉手交給夏侯承勛後,順手塞了一顆丹藥給殷震雷。

  殷震雷覺得身體的疼痛緩和了,便怒瞪向白沐晨,還沒來得及有任何動作,白沐晨便道︰「這不是解藥,只是暫時緩解疼痛的藥,等起了骨,收殮好,解藥自當奉上。」

  「我如何相信你?」他臉色又青又白的問。

  「你有選擇嗎?」白沐晨嘲諷的看著他,發出嗤笑。

  「殷將軍,再過兩日便是東宮百花宴,殷將軍應該不想拖延到那個時候,耽誤將軍府參予這一年一度盛事的機會吧?」

  「我會派管家領你們過去。」殷震雷從牙縫中迸出一句。

  「那就走吧。」白沐晨立刻站起身,一刻也不想多待。

  白氏的靈柩在當日便讓千岳山莊的精衛護送往冀幽城而去,夏侯承勛和白沐晨則暫時留在京城,準備為兩日後東宮百花宴上將出演的好戲盡一份心力。

  百花宴那日,白沐晨將真言丹交給夏侯承勛,她自己是不打算出手的,也沒打算溜進去觀賞成果。

  反正消息會一絲不漏的傳到他們面前,她也就不去湊熱鬧,省得橫生枝節。

  很快的,夏侯承勛回來,對她笑得很開懷,她白了他一眼,兩人直接上了馬,馬車跟在後面,悠閑的往南而去。

  才上路不到一個時辰,消息便陸陸續續的傳了過來,看著接二連三的實時信息傳遞,白沐晨再次佩服千岳山莊的影衛。

  消息指出,鎮國將軍夫人攜著兩位千金方進東宮的設宴場地,便直言不諱的表示這次東宮的裝飾,完全比不上將軍府,如果百花宴設在將軍府,肯定更出色。

  又說,太子妃年紀大了,卻穿得像個少女,真可笑。

  還說,琰親王妃臉上的妝容看起來真可怕,還不如不化妝。

  等到他們抵達冀幽城,將白氏的靈柩遷入白家祖墳,又上香祭拜後,鎮國將軍和太子的傳言已經甚囂塵上。

  鎮國將軍嫌棄太子優柔寡斷,太子痛罵他目無尊卑。

  鎮國將軍在早朝時,請皇上退位早日讓賢,太子立即揚言一j十幾年太子他做膩了,父皇早該把皇位傳給他了。

  皇帝怒極攻心,直接當朝收押了殷震雷,削去鎮國將軍之職。太子暫時圈禁于東宮,擬近日廢太子。

  又過幾日,他們終于回到霧隱村溟沐莊。

  傳來的消息已經是殷氏一門被剝奪官爵,貶為庶民;太子被廢了太子之位,除宗籍,貶為庶民,終身圈禁。

  「真是……挺簡單的嘛!」坐在大石上的白沐晨撇撇唇。怎麼聽起來好像很兒戲似的,難道是因為沒有現場觀賞?

  「那是因為你的丹藥御醫查不出來,雖然明知道有問題,但是沒證據,再加上皇帝不是不知道太子虎視眈眈自己的皇位,早就招攬了不少的朝廷大臣,對太子頗為忌憚的皇帝,這次只是順水推舟罷了。」夏侯承勛補充道。

  「原來如此,咱們不過是幫皇帝制造了廢太子的機會罷了。」臥榻之上豈能容他人安睡,皇帝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他人覬覦自己的龍椅,哪怕那個人是他欽定的太子、未來的皇位繼承人。

  未來畢竟是未來,現在想要就是不對。

  白沐晨安然的靠在他懷里,輕輕的嘆了口氣,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

  她這樣算是幫前任報仇了吧,前任重生後不是說要讓殷氏滅門,讓太子落馬的嗎?雖然殷氏一門都還活著,但是她相信,他們定是比死還痛苦吧!

  想到前任,就想到了前任那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命運軌跡。

  在前任的記憶中,當然也有千岳山莊和夏侯承勛的存在,但是卻完全沒交集,當初夏侯承勛為何沒出現?

  如果夏侯承勛出現,他也會愛上前任嗎?

  「怎麼了?」夏侯承勛似乎察覺了她的異樣,低聲地問。

  「沒什麼,只是想到以前的事。」她搖頭笑了笑,自己真是想太多了,遇到夏侯承勛的人是她,夏侯承勛愛上的人也是她,再想那些「過去」沒有發生過的事有何意義呢?

  至于當初夏侯承勛為什麼沒有找上前任,她大概可以猜出一二。

  他曾經說過他祖父讓他找人以及交代的事,想來當初夏侯承勛查到「殷雅淑」的消息時,前任已經過上「好日子」,並不需要他的幫助,以他的性情,自然也就不會出現了,至于玉佩,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拿走,對影衛們來說太簡單了。

  「吶,夏侯承勛,成親前,我想到處走走。」

  「想去哪?爺陪你。」他低下頭,對著懷里的她道。

  「大計劃正在施行,你身為莊主,不用在此坐鎮嗎?」

  「當然不用,爺是個知人善任的人,他們都很行,有問題的話也有影衛傳遞消息,放心吧!」他理所當然的說。

  「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的讓你陪著吧。」她皺眉故作無奈。

  「多謝娘子。娘子想去哪?」夏侯承勛忍不住笑道。

  「就四處走走看看,嗯……先到大周去吧。」

  「大周?對了,上次你不是讓爺查那個當了「守雞」的姑娘嗎?」

  「咦?查到了嗎?」白沐晨興奮的坐直了身子,扭頭望向他。

  「沒有。完全沒有消息。」

  「喔,這樣啊……」聞言,她有些失望的重新倚在他懷里。

  「怎麼了?你好像很在意那個姑娘?」他用指尖勾起她的一縷發絲玩著。

  「嚼……其實也不是很在意,只是她很可能……」

  「可能什麼?」放開她的發,他略微低下頭在她肩頸處蹭了蹭。

  「吶,夏侯承勛,其實我啊,有一個大秘密沒有告訴你。」

  「你是指仙境的事嗎?」他漫不經心的回道,享受軟玉溫香在懷。

  「你也知道仙境啊?」她不禁訝道。

  「你這麼不遮不掩的,爺就算是瞎子也猜得到了。」

  「本來就是不打算瞞你,才開始不遮不掩的,誰知道你問都不問一聲,真是沉得住氣。不過我說的大秘密不是這個喔!」她舉起食指搖了搖。

  「喔,是嗎?」夏侯承勛仍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你怎麼一點也不好奇的樣子?」她嗔道。

  「不管你有什麼秘密,反正你都是爺的娘子。」他趁機在她發上親了一口。

  「這兩者你是怎麼連在一起的啊?」白沐晨槌了他一記。

  「呵。」他只是輕笑。

  「笑什麼?你真不想知道?你現在問,我就告訴你,過期不候喔!」她嘟起了嘴說道。

  「沐晨,你瞧。」他突然伸手指向天際。

  「哇!流星耶!好美啊,好像伸手就能摘到似的。」她興奮的朝著天空伸出雙手。

  「所以這里叫摘星崖。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這兩天準備好就出發,就咱們兩個,誰都不許帶。」白沐晨隨口說道,眼里盛滿了燦爛的星光。

  「你成嗎?」他故意取笑道。

  「當然沒問題。」

  絮絮叨叨,叨叨絮絮,夜漸漸深了,流星雨也慢慢的消失了。

  而夏侯承勛與白沐晨的故事仍在繼續。

  ——全書完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4
發表於 2016-11-8 00:39:03 |只看該作者
來自夢裡的故事

  各位親愛的讀者,新年快樂。

  時間真是快啊!一晃眼梅子又混了一年了。

  回顧這一年來,梅子真是汗涔涔,差點淚潸潸了。

  既無顏,又無言之下,只好略過不提。(鴕鳥ing)

  咳咳!還是來說說這個故事吧!

  《將門庶女》這個故事最原始的起因,來自于梅子作的一個夢,然而到最後故事成形,保留下來的只有「不受寵的庶女」這個設定。

  說起那個夢,是梅子少有的清晰夢境,場景、人物、對話、行為,都非常清楚,甚至連表情、語氣,在醒來之後依然印象深刻。

  當時梅子醒來第一個動作就是打開計算機,把整個夢境先以簡扼的文字記錄下來,之後再一一補充細節,形成完整的情節,看著看著,總覺得可以寫成一個故事,只是啊……

  懶梅子可不是徒具虛名,所以一拖下來就拖到現在,足足有兩年之久,幸好當時記了下來。雖然最後,那個夢境中的情節沒用上,但它依然是這本書的起源。

  這一次出書,梅子沒拖太久,對吧!谷起上次有進步了吧!

  這次的字數也很足喔!希望大家會喜歡。

  再次祝大家新年快樂。

  咱們下次見。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13 07:26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