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官不聊生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簡薰 -【不是穿越來養老之(嫡妻好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16-11-9 00:03:5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穿越時空的誤會解開後,兩人定下了這一次遊戲規則的總則︰坦承相對。

  上一世,兩人都是自卑又自尊的維持著婚姻,於是當裂痕出現時,他沒講出原因,她也沒追究,只顧著發脾氣,導致後來的結果,既然能再遇上,那麼芭樂的事件絕對不能再發生第二次。

  再來,就是同意田彥彬只存在兩人心底,從此以後他便是華定月——大將軍府每二三十年會分一次家,把庶子分出,故比起其他高門大戶,華家人口已經算簡單,可即便如此,主人家加起來也一二十個,奴僕上百,萬一哪天她喊他舊名被人聽去會很麻煩,與其解釋,倒不如不要發生必須去解釋這件事情。

  姨娘們跟外室也是很重要的問題,不是他招來的,但是,他要負這個責任,她再三申明,只能是道義上的照顧,而所謂的「道義」是以她的標準為標準,不能抗議,經過前世教訓,他表示很贊同。

  最後,就是關於兩人之間的重新定義。

  他再三表示很希望她搬回桑落院,她想想,既然當年誤會解開,她對於這個初戀對象又有著難以忘懷的雛鳥情節,那麼重新開始是最好的選擇,只是「重新開始」這四個字看起來簡單,要實施起來卻還需要點時間。

  先說翡翠齋好了,她在翡翠齋住兩年了,家當之多,不是一個廂房可以放下的,加上她也被涼夏暖春伺候慣了,張進湘娘這兩個左右手也肯定要一起,還有張嬤嬤以及張家的小丫頭眉兒,都不能離太遠。

  再說桑落院,新婚沒多久主母就搬走了,蘇陸姨娘原本被安排在二進,後來生下長子,華定月很高興,趁著滿月之時,蘇姨娘跟華定月求得了西廂,至於江姨娘則是帶著自己的丫頭嬤嬤住在三進裡,形成了二三進都有姨娘的局勢,照男人的說法,全部挪去三進就行了,但事實上卻是不行的——不是不行這麼做,而是不能由他做。

  既然是在東瑞國,既然是在華家,就得遵守這年代的評價準則,男人管姨娘住哪,傳出去會被笑話,院子的事情只能由女人出手。

  杜雨勝只要想到妾室們肯定會哭哭啼啼,就有種逃避心理,可以的話,她真想讓華定月直接住進翡翠齋算了,但如果真的這樣,她等於跟整個華家對抗起來,華晁跟藍氏已經對她夠寬容,她實在不想讓兩位老人家不愉快。

  於是乎,逃避了幾天,杜雨勝終於命人去傳話,讓三位姨娘在廳上等著,她有話要說。

  刻意讓她們等了一下,杜雨勝這才盛裝入室。

  往中間一坐,三位姨娘立刻行禮,「六奶奶。」

  「坐吧。」

  「謝六奶奶。」

  「我找你們來,是有幾句話想說,我跟六爺商量過了,過些日子我便會搬回桑落院。」

  不意外的,三位妾室都露出驚愕的表情——杜雨勝當然理解,桑落院可是大將軍府最爽的院子,主母不在,不用早晚請安,就算睡到中午也沒人管,華定月又不是多挑剔規矩的人,姨娘們生活得都不知道多輕鬆,但主母回來,就代表好日子結束了。

  「蘇姨娘,你現在住在西廂對吧,姨娘是只能住在後頭的院子裡,以前我不在也就算了,現在我既然要回來,就得照規矩,這幾日你東西收一收,還是住回原本的房間。」

  「稟告六奶奶,我住前頭廂房是六爺恩典,何況現在搬回後頭,恐怕憐少爺住得不習慣。」

  憐少爺全名是華憐,就是蘇姨娘給華定月生下的長子,生了這寶貝兒子,蘇姨娘這兩年過得很是舒心,別的不說,光是她的房間在西廂,那就代表她的地位比較高,便是仗恃著這點,這半年在桑落院她隱隱有女主人之勢,現在要她搬回後面,自然是萬分不願,這道理杜雨勝自然懂。

  所以她才會磨菇幾日,因為她早知道,姨娘也不是安生的,尤其整個華家都知道華定月等著三年期滿要休她,自然有人覬覦著主母的位置,母以子貴,妾室扶正也不是沒有過。

  杜雨勝拿起茶盞,喝了口茶,慢慢道,「你現在是想拿六爺壓我,還是覺得生了兒子,身分不一樣了?」

  「婢妾不敢,只是、只是憐少爺從出生到現在,都是在前院進出,怕到了後面少爺住得不習慣。」

  「才一歲多的孩子,哪裡有什麼習慣不習慣,蘇姨娘,我不常過來是不想管,不是不會管,你想拿孩子不習慣當藉口,也行,以後孩子便留在我這,由我扶養,一樣住在西廂,這下應該沒問題了吧,給你三天時間整理房間,時間一到,你在西廂還有什麼,我就扔什麼。」杜雨勝並不是想拆散他們母子,不過嚇一嚇還是必要的,一旦在這點上讓步,以後的憐少爺牌恐怕沒完沒了。

  蘇姨娘聞言,臉色一下變了——姨娘能倚靠的就只有孩子,可若孩子讓主母抱去扶養,自然不會親近親娘,對姨娘來說,孩子被主母抱走,盼頭大概也沒了。

  「六奶奶,我、我馬上收拾,您別把孩子抱走。」

  「我是六爺八人大轎迎入,明媒正娶的正妻,給六爺養孩子可是天經地義,二爺的孩子,不管嫡出庶出,也都是二奶奶一手扶養不是嗎,就連我們六爺也是給嫡母養大的。蘇姨娘,孩子放在你身邊,是我顧念你懷胎十月辛苦,給你的恩典,你這回把我給的恩典當令箭,倒是讓我難做了,以後要對妾室們嚴厲點好,還是寬容點好?」

  蘇姨娘立刻跪了下來,「六奶奶,是我糊塗,您饒了我這回,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六奶奶,您大人大量。」

  蘇姨娘又哭又求的,杜雨勝讓她跪了好一會,才答應讓她繼續自己養兒子。

  經過這一齣,被要求搬去三進的陸姨娘自然沒意見了,雖然休妻傳言不斷,但無論如何她都是院子裡的女主人,傻子才跟正妻槓。

  「對了,六爺有個外室,我可能這幾天把她帶回來,你們可別為難她。」

  三個侍妾一聽都傻眼,外室?居然有外室?

  「江姨娘,說來這人你也認得,是你的庶妹江鷺兒。」

  江鵲兒一聽,臉色登時十分難看。

  「她已經有了身孕,一個人在外頭,我跟六爺都不放心,眼看著天氣漸涼,再過三四個月便是大雪之日,所以打算接進來抬成姨娘,就近照顧。江姨娘,我是商人之女,本也沒官家姑娘那樣多顧慮,跟你攤開來說,在江家,你是嫡,她是庶,你尊她卑理所當然,可是一旦她給我跟六爺敬過茶,那麼,你跟她就沒有尊卑問題,一樣都是侍妾,一樣平起平坐。」

  「我話說在前頭,你可別去找她麻煩,只要她不是足月生產,我一律怪在你頭上,你也別說我不公平,蘇姨娘已經有了長子,陸姨娘還懷著第二胎,這院子要真有人想讓她生不出來,就只有你,你是怎麼進入華家的,你自己明白,我也心裡有數,所以,安分點,別亂來,若是江鷺兒早產,我就藉祈福之名,把你送到玉佛山上去念經,至於念到什麼時候,等我想起來再說。」

  她在發話時,刻意讓華定月在屏風那側聽著——也算是她的一點小心機吧,她很肯定姨娘不安分的心態,讓他來聽不過想讓他知道,她話說得多直接,等姨娘後來惹事時,他就會知道古代的女人多能折騰。

  話都說到這樣了,以正常人的心理絕對會收斂,但她在杜家大宅度過的時間絕對不是吃素的,譬如說陸姨娘,看得出來很乖,很安分,譬如說江姨娘,也看得出很不乖,很不安分,或者像蘇姨娘,不得不乖,不得不安分。

  果然,沒過幾天事情就發生了。

  當時,杜雨勝正跟華定月說到蓋個度假村之類的話題——一個觀休管理系,一個飯店管理系,又同樣在飯店工作,對這一行,其實有很多夢想,前生是不可能,但今生的阻礙可就少了,別說其他,錢就很多,而且地便宜得跟什麼一樣,十個球場大的地,隨便買都隨便有。

  「好想蓋峇里島風格,但弄成合掌村那樣也很可愛,城西有溫泉,也可弄個日式湯屋,啊啊,怎麼辦,每個都好讚喔。」真是奢侈的煩惱啊。

  華定月笑說,「一個一個慢慢來。」

  「雖然八字還沒一撇,但我現在已經有種連鎖度假中心執行長的感覺了。」

  「會是的。」他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不過在成為連鎖度假中心執行長之前,我們得先決定主題。」

  她掙扎了一下,「嗯,還是湯屋吧。」

  溫泉泡澡真是人間仙境。

  她來到這世界六年,先前在南方,不覺得有多冷,這兩年在京城,那可是冷到不行,冬天時,翡翠齋的暖石堆得跟什麼一樣,如果能有自己的湯屋,天冷時去那邊住個十天半個月,泡澡養身體,冬天應該會好過一些。

  「我也覺得湯屋不錯,東瑞國民風開放,京城天氣又偏冷,會是好生意。」

  湯屋決定了,但湯屋也有多種形式的。

  就在兩人講得高興時,隱隱聽到喧鬧聲,涼夏走進亭子,福了福,「夫人來了,在大廳要小姐過去呢。」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同時說,「夫人?」

  藍氏來這幹麼?

  「夫人看起來心情不大好,小姐要有心理準備。」

  「你有說六爺在這嗎?」

  「沒有。」

  「那好。」杜雨勝站起身,理理衣服,嘆了口氣,「涼夏,你帶六爺從後頭繞到側廳去。」

  華定月笑說,「看來,你已經有了計較。」

  「我想也是會有事情的,只是沒猜到這樣快,但也算剛好,你在的話,我就不用特別派人去請你了。」

  「我這次是不是依然要在屏風後?」

  「那當然。」壓軸出場,肯定得一擊中的才行。

  涼夏帶著華定月離開後,杜雨勝刻意又停了一下,想想他應該就定位了,這才朝大廳走去。

  翡翠齋大廳。

  藍氏居中而坐,旁邊一群人,她也懶得看有誰,走向前行禮,「不知道婆婆會來,媳婦兒待慢了,還請婆婆見諒。」

  藍氏還算好性子,沒立刻發火,「坐。」

  「謝婆婆。」

  「我今天過來,是聽說你因為自己無孕,要把江姨娘送往玉佛山念經,好替自己求子,可有此事?」

  好直的直球,但杜雨勝反而高興,直球才好接,「回稟婆婆,絕無此事。」

  「二媳婦,你來,把事情跟定月媳婦說一次,我好理理,到底怎麼回事。」

  杜雨勝這才知道,那群黑壓壓的人裡,還有二房江氏。

  聽到點名,江氏便上前,「是,回婆婆的話,照理說,六叔房裡的姨娘我不應該管,可這次真是六弟妹不對了,鵲兒雖然是姨娘,但父親是七品文官,跟公公還有大伯那是每天朝見的關係,嫡姊也在太子府中服侍,身分不應該與一般姨娘相等看待,再者,她在府中又沒犯什麼錯,怎能因為自己求子,而讓一個女子上山念經,那不等於毀了她嗎。」

  「六媳婦,你怎麼說?」

  「自然是沒有的,夫君有個外室,現在有孕,我打算把她接入府中養胎,可是這女子卻跟江姨娘有嫡庶恩怨,我怕江姨娘一時糊塗,便道,若這外室有意外,都將算在江姨娘頭上,江姨娘若是安分,自然什麼事情也不會有,若是不安分害及華家子孫,身為六爺的正妻,我可不會輕饒。」

  藍氏聽到「若是不安分害及華家子孫,身為六爺的正妻,我可不會輕饒」時,臉色好看許多,緩緩說,「若只是嚇嚇她,倒也不妨。」

  「媳婦正是這樣想。」

  「不過這樣一來,兩邊的話可就兜不上了,二媳婦,到底是你聽錯了,江姨娘傳錯話了,還是六媳婦想賴,我可糊塗了。」

  江氏道,「婆婆明鑒,我這姪女入府後一直安分守己,若不是被逼急,又怎會來找我討救兵呢,我跟六弟妹現在各執一詞,倒也不好說,不如讓我姪女兒出來跟六弟妹對質吧。」

  眼見藍氏點頭,江氏便道,「鵲兒,你出來,把那天跟姑姑說的話講給夫人聽。」

  江鵲兒走了出來,一下跪在地上,抽抽噎噎,「鵲兒……鵲兒不敢……」

  「放心,有夫人在,你只管說實話,不會讓你吃虧的。」

  「謝夫人,謝姑姑。」

  太做作了,杜雨勝想笑,但又知道這種場子她要是笑出來,就是不給藍氏面子,後果會很嚴重,因此只能努力忍住。

  「那日,六奶奶突然到桑落院,跟我們說要搬回來之事,我們自然是很高興,桑落院始終沒女主人,六爺大好男兒,身邊卻是幾個身分低微的姨娘,也未免委屈,六奶奶先是重新安排了院子的房間,接著又說,蘇姨娘跟陸姨娘都有孩子,即將接來的外室也是有孕,身為主母,也該替六爺生下嫡子,院子裡,眼見就我一人無孕體輕,便讓我準備準備,過些日子上玉佛山念經抄書,好祈求六爺嫡子早日到來。」

  鵲兒說到這邊,又掉了兩滴眼淚,「我自然是願意替六爺祈福的,只是上玉佛山的女子又有幾個真能下山回家,幾乎都是被夫家給忘了,就這樣在山上終老,也沒人記掛,鵲兒只求六奶奶開恩,讓我在將軍府中的佛堂抄經,別讓我一人終老玉佛山。」

  藍氏喝了一口茶,「你們兩人說的不同,我呢,到底是信誰才好?」

  「夫人,」江鵲兒道,「我知道六奶奶肯定不認,我有人證可以證明我所言非虛。」

  「哦?」

  「是蘇姨娘,當日她也在場,六奶奶說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

  說話間,那黑壓壓的一群人中出現一個女子,跟著藍氏下跪,「六房姨娘蘇氏,見過夫人。」

  蘇姨娘打小伺候華定月,藍氏自然是認得的,「江姨娘說的都沒錯?」

  「回夫人,江姨娘所說都是真的,原本今日也想讓陸姨娘來做個人證,但陸姨娘怕死了六奶奶,不敢出來,直推身體不舒服——本來,主母說什麼,姨娘自當遵從,只是,六奶奶這樣狠心,我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跟憐少爺,只好斗膽出來求夫人作主。」

  「六媳婦,你怎麼說?」

  「媳婦兒也有人證,不如讓我的人證也出來說一下?」

  見藍氏點頭,杜雨勝便朝內室喊,「還請夫君移步。」

  華定月走出來時,只能說,大家表情各自精彩。

  「娘。」華定月很自然在藍氏身邊坐下。

  藍氏笑道,「你這孩子,是偷聽多久了?」

  「好一會,我跟您媳婦兒正在商量在城西開客棧之事,您六媳婦懂得經商門道,我們華家有的是本錢,我打算讓張家一起進來,這要弄得好,晶兒明年入太子府就有望了。」

  張家是太子妃的娘家,名聲極好,但與名聲背道而馳的卻是經濟狀況,府裡早已經一窮二白。

  訂親之時,張家還過得去,但因為想賺錢,卻又不懂竅門,做什麼賠什麼,就這樣十年下來越來越窮,幾乎只剩下空殼,據說太子妃在府裡,連賞錢都拿不太出手,下人知道沒賞錢,自然也不肯替她多留心,也因為這樣才讓江鳳兒鑽了空子,懷了孕,如果這時候華家出手幫了太子妃的娘家一把,那也等於間接幫了太子妃一把,華定疆的長女華晶兒已經名列候選名單,只要華家跟張家合作生錢,太子妃肯定會把華晶兒挑上去,若能有孕,以他們華家的能力,絕對可以保得住,無論男女,無論順序,都是皇親國戚了。

  華家爵位只沿襲到華定疆為止,若是華晶兒能得寵,等將來太子即位,給這寵妃娘家再延一世,也不是不可能。

  藍氏是典型的古代女人,心心念念就是家族延續,再者,她雖然疼愛華定月,但畢竟華定疆才是親生,有人能替華定疆打算,她自然高興,幾句下來,笑得眼睛都看不見。

  杜雨勝想,真不愧是房務總監,完全知道別人想聽什麼,幾句話藍氏整個開花。

  「我跟媳婦說得正好,丫頭卻來報說娘到翡翠齋了,我以為只有娘在,可沒想到看到整廳女人,自然不好進來了。」

  「你啊,」藍氏笑咪咪,「唉,對了,六媳婦說你是證人,這話怎麼說?」

  「不瞞娘說,那日媳婦發落事情,我便是怕她不知輕重,所以在屏風後面聽著,媳婦說的話我也都記得,便是嚇嚇江姨娘,讓她別找我那外室的麻煩,其他什麼也沒有。」華定月說到這裡,瞄了蘇江兩人一眼,「倒是這兩人好大的膽子……」

  江鵲兒跟蘇姨娘這時候已經抖得跟篩子一樣了。

  藍氏在大宅生活了一輩子,看了自然心裡有數,忍不住又怒目瞪了江氏,「二媳婦,你早上可是跟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又哭又求的說姪女兒可憐,我這才來的,現在你倒是說說看,這要怎麼辦?」

  江氏也尷尬不已,鵲兒哭得那麼可憐,居然是裝的?

  「我看六媳婦也是個手軟的,才會被兩個姨娘聯手給詐了,要不是當天你也在屏風後,現在可是一張嘴對兩張嘴,一個弄不好,六媳婦便會背上七出之名而被休妻,家和萬事興,想鬥主母的姨娘就是禍源,我們華家可不能容下這種不安生的姨娘。」

  「夫人,饒命。」蘇姨娘哭道,「我是一時糊塗,因為六奶奶說要把憐少爺抱去養,我才答應江姨娘的。」

  「光是兒子還在你手上這點,就知道六媳婦只是說說,而且,就算她真的抱過來又有何不可,正妻給你養兒子,是委屈你了嗎?二爺的孩子不都是二奶奶養大的,有誰養壞了?定月自小由我扶養長大,我可有虧待過他?居然只因為這樣便想聯手陷害主母,你們膽子可也太大了。」

  大宅的女人,最恨的大概就是不安分的妾室,藍氏這輩子自然也吃了不少姨娘的虧,新仇舊恨湧上,臉色也很難好看,「今天既然我遇上,那麼就順勢發落了,蘇姨娘,你既然心腸如此狠毒,那便上玉佛山上去抄寫經書,憐兒交給六媳婦養也好,交給陸姨娘養也行,總之,不能再跟著你。」

  蘇姨娘一聽,更是大哭不止,「夫人饒我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我會乖乖侍奉六爺跟六奶奶,不會再多想了,夫人……」

  見藍氏無動於衷,蘇姨娘轉向江鵲兒,「江姨娘,你不是說自己是官家小姐,就算出事也能保我嗎?你這倒是說說話啊,要不是你再三跟我保證,就算揭穿最多也就是罰點月銀,絕對不會有大事,我怎麼會這樣就跟你來?」

  藍氏一個眼色,旁邊的婆子早一左一右拉著蘇姨娘下去收拾東西了。

  「江姨娘,念在你父親分上我不罰你,但桑落院這座小廟,可也不能再容你這尊大佛了,王嬤嬤,你看著她收拾,今天之內送她回江府,務必跟江大太太說清楚來龍去脈,二媳婦,這事也是你鬧大的,你便跟著回去一起當個人證,別讓人家說我們華家欺負人。」

  江鵲兒一聽便呆了,回江家,回江家,讓父兄養一輩子嗎,「不,我不回去……」

  「不管你想不想回去,都得回去。」

  江鵲兒轉向江氏,「姑姑。」

  江氏頭也很大,這風波雖然是鵲兒引起,但跟她也脫不了關係,送鵲兒這事完後,婆婆恐怕另有責罰。

  只見王嬤嬤指揮幾個婆子,馬上就把江鵲兒架走,江氏也只能跟上去。

  發落完,藍氏又喝了一口茶,「六媳婦,這事就這樣定了?」

  「是,婆婆。」

  杜雨勝知道自己只要開口,藍氏一定會從輕發落,她是主母,又能給華家賺錢,這點面子必是會給的,只是,她找不出理由來給蘇江兩人說話——若是當日華定月沒在屏風後,今天兩人對一人,蘇姨娘是從小看到大的家生子,江鵲兒又是官家小姐,而她呢,只是個商人之女,而且還是告官硬嫁進來的,藍氏會信誰也很好猜,到時候百口莫辯,被架出去的就是她了。

  她不是壞人,但也不是那種濫好人。

  蘇江兩人這招是想置她於死地,她若還給她們求情,那不是好人,那是傻子,饒了她們這一回,她們也不會學乖,養兩頭白眼狼在身邊?怎麼可能,她還想舒服的多活幾年。

  陸姨娘安分聽話,她自然會好好待她,至於一心想扳倒她的,她自然不會好好待她們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16-11-9 00:04:0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經過幾日,桑落院總算變成兩人想要的樣子——兩人在前院,姨娘們在後院,江鷺兒也接來了,杜雨勝給她的照顧人數跟蘇陸兩位懷孕時一樣,當然,也照例捆綁一家,順產有賞,流產六人一起完蛋。

  憐兒已經一歲多,十分好照顧,陸姨娘自告奮勇,杜雨勝便把孩子讓她扶養。

  又想想,女人真的可憐,陸姨娘第一胎是女兒,即便這胎得男,但也改變不了出生順序,無論如何,六房長子都是華憐,現在把華憐養在自己身邊,那麼她就是長子的母親,將來對自己女兒跟腹中這一胎,也會有比較好的照應。

  這點心思杜雨勝自然懂,見陸姨娘神色不安,便也沒拆穿她,讓她把孩子帶去,因為名下多了個孩子,又撥了兩個丫頭,連例銀也往上加了些。

  西廂則被杜雨勝改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大概就是個工作室,外加一張羅漢床,犯懶的時候在上面打滾用。

  照理來說,應該都算好了,但她就是覺得有點怪怪的,可哪裡不舒服也說不上來,寧神茶還是有用,暖春的按摩依然一流,但心裡悶啊,連湘娘來跟她說胭脂鋪開門大吉,她內心也沒有真的很高興。

  一日,正在房裡撥算盤,聽到外頭伺候丫頭喊,「六爺。」

  門就被推開了。

  看到他,她心情總算好了一些,「今日怎麼下朝得這樣早?」

  「皇上身體不適,早早便散了。」華定月看她一桌子亂,笑說,「又在算銀子。」

  「沒事嘛,不算銀子能做什麼,我對繡花又沒興趣。」

  「把披風拿著,我帶你出去。」

  能出去,杜雨勝求之不得,反手抓起被自己晾在椅背上的披風,立刻跟上,「去哪呢?」

  「先別問,到了你就知道。」

  一個時辰後,下了馬車,杜雨勝這才知道他們來了碧玉別院。

  彩娘早在門口等著,見了主人家來,十分恭敬。

  華定月顯然早有準備,拉著她的手,走過幾個院落門口,直接走到湖邊,船早已經備好,梢公也早等著了。

  船只慢慢的蕩著,看著初秋景色,聽著細碎的水聲,杜雨勝突然想起幾個月前,也是在這裡,他把杜風勝的銅片給了她。

  她的哥哥,沒見過面,卻對她呵護備至的哥哥,他的骨骸雖然已經入墓,卻還沒上名,她應該回去一趟,讓他真正入了祖墳才是。

  對的,她要回杜家一趟,給父母上香,給哥哥入土——她覺得自己的身體裡,一定還存著原先那個杜雨勝的記憶與感情,這陣子以來的悶悶不樂,在她冒出「想回江南一趟」的念頭之後,突然輕鬆了。

  「我想……想回江南一趟。」

  他摸摸她的頭,似乎是知道她會這樣講,溫言道,「好。」

  趁著秋高氣爽,華定月稟明過華晁跟藍氏後,便帶著杜雨勝南下。

  雖然走的是官道,但前後也折騰了快十天,到臨將府時,杜雨勝早累得骨頭散架,在客棧裡休息了兩日,到第三天早上這才好些。

  兩年沒回來祭拜,杜雨勝十分掛念,所以當身體好了一點,便想去祖墳,華定月知道她性子急,也沒阻撓,讓湘娘帶人去張羅了葷素祭品,又讓張進去請了廟中師傅,待兩邊都準備妥當,便驅車前往杜家的祖墳。

  誦經,捻香,祈福。

  挑夫與杜雨勝親自看著,把裝著杜風勝骨骸的棺木放入墳墓,入土為安,上名立碑。

  和尚們任務完成,自然是很快離去。

  隨侍的丫頭小廝都在遠處候著,碑前便只有杜雨勝,以及陪著她的華定月。

  杜雨勝一張一張的折著紙錢,「你知道嗎,來到這裡時,我很驚慌……其實已經快嚇死了,好幾次都希望是在作夢,好幾次都希望在睜開眼睛之前聞到醫院的消毒水味道,一次醒來,兩次醒來,三次醒來,我終於認了,不過因為遇到好爹娘,很快的就不怕了,而且誠實來說,也鬆了一口氣,終於不用再面對我爸媽無止境的精神勒索,要我生出一個不需要使用電腦,不需要應付客人,不用付出太多勞力,一天八小時,周休二日,但是要月入四萬的工作。」

  華定月當然知道杜爸爸杜媽媽這個奇妙的要求,事實上,他們也找過他,說弟弟要做生意,她不肯作保人,希望他能幫忙簽個字,也因為他的不肯,他爸媽還鬧了好幾個小時,這件事其實讓他很生氣,不過怕她難堪,所以沒說。

  「我爸媽心裡沒有我,可是我爹娘心裡只有我,娘離開前,擔心我找不到好婆家,爹爹臨走之前就只記掛著要我上京——杜家想討好知府,知府想我入門當妾,我若不嫁入官家,恐怕只能逃一輩子,但其實我對華家一無所知,即便我人到了京城,都還是有點茫然。」

  「幸好你賭了這一把,不然我們怎麼樣都無法相見了。」

  「嗯。」

  說話間,紙錢已經燃完,涼夏立刻過來,往那盆子上倒水熄火。

  杜雨勝看著碑,內心有點不捨,拿起暖春遞過的濕手巾,擦了擦石碑,又看了一會,「走吧。」

  華定月安慰道,「以後,我定還陪你過來。」

  杜雨勝終於有了些笑意,「嗯。」

  這次南下是以祭祀為名,本就不能停留太久,加上一路奔波,到臨將府時,杜雨勝又休息了幾日,算算應該這幾日便要回京,只是回京前,意外又出了一個小插曲。

  當年杜雨勝是利用守孝期間逃離——安大爺花一萬兩都沒能買下她,知府便衝著這「一萬兩都不賣」的說法,對杜雨勝產生興趣,杜福才剛病逝,立刻找人跟本家談納妾之事,本家正想捐官,愁搭不上線,這下可好,一個旁支算什麼,本家嫡子的前途才重要,馬上跟知府拍胸脯保證,一旦杜福下葬,絕對會把杜雨勝送入後宅,可沒想到喪事還沒完,人居然就這樣跑了,讓杜家一時灰頭土臉,兒子捐官的事情自然也是免談,想派人去找,又不知道要去哪找,賞錢抓人,也沒人能提供個去處,簡直氣得不得了。

  杜雨勝一趟回來不容易,即便華定月肯,也不可能年年回來,便找時間回舊宅一趟,將紀念事物拿走,幾個人進進出出,動靜不小,巷子裡還住有杜家其他旁支,好奇過來,見是杜雨勝,假意說了幾句,一邊派兒子偷偷跑去告訴杜老夫人。

  杜老夫人一聽,好哇,這蹄子居然敢回來,這回非得五花大綁把她送入知府家後院,立刻讓人通知兒子杜大爺,又派人去向知府報了信。

  就在杜雨勝東西收拾得差不多時,杜老夫人跟杜大爺都到了,帶了二十幾個人,一半堵著前門,一半堵著後門。

  華定月見這陣仗皺了眉。

  一起跟來的管事曾慶見主子不高興,當然立刻發話,「你們是誰?」

  杜老夫人哼了哼,旁邊的嬤嬤也馬上發話,「我們主人家可是臨將府的杜家嫡支,這位便是杜老夫人,你們在杜家的宅子卻問我們是誰,這天下哪有這麼好笑的事情。」

  語畢,一群人立刻跟著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胡嬤嬤還是這麼會說笑。」杜雨勝從內廳出來,「從爺爺起便已經分家,這是我爹爹的宅子,是杜福的宅子,可不是杜家的宅子,胡嬤嬤難道是糊塗了?」

  一見杜雨勝,杜老夫人便瞪大眼,再看她是婦人髮式,更是來氣,「你這丫頭,還有臉回來,當初給你許了那麼好的親事,居然敢跑,很好,很好,我可不管你嫁給誰,反正今晚你一定要去伺候知府。」

  華定月走上前,「當初便是你要把她賣給知府?」

  「她爹已經過世,我嫡家主母替她主婚,理所當然。」

  「打女人我不在行,打老人我也不在行,但你欺負我夫人在先,辱罵我夫人在後,我若沒作為,讓夫人受委屈倒也不行。」華定月裝出一副傷腦筋的樣子,「這可如何是好?」

  「哼,裝什麼樣子。」杜大爺呸了一聲——自己的兒子原本可以捐官的,因為這丫頭,什麼都沒了,拿出去的十萬兩也拿不回來。

  因為當初說好,是十萬兩外加個杜雨勝,少了一項,官兒自然沒了,至於那十萬雪花銀也是丟入水中,臨將府有一半的人都知道知府為了新姨娘大興土木,現在沒妾室,讓知府丟臉,杜家別說要回那些銀子,後來還又補送了兩萬兩,這才平了知府大人的怒氣。

  「你這丫頭,就是命賤,給知府當姨娘,從此以後山珍海味,綾羅綢緞,你的姊姊妹妹們羨慕你還羨慕不來,偏偏跑了,還跟了個小白臉,現在不也沒錢了,回宅子來挖,嘖,所以說窮丫頭就是窮丫頭,給你一條好路不走,偏偏要自討苦吃。」

  杜大爺罵罵咧咧的當下,知府的管家蔣福已經趕來——其實呢,杜家姑娘雖美,但也不是天仙,只因為全臨將府都知道知府大人要納杜雨勝,但杜雨勝卻跑了,面子拉不下來,所以這兩年才一直壓著杜家,要他們把人找到。

  半個時辰前接到消息,他便帶著幾個人盡快趕來了。

  杜大爺遠遠見他,立刻往裡頭一指,「管家大人,那丫頭便是,您盡快把人帶走。」

  華定月笑了出來,「這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再與杜家無關,你這傢伙居然當著我的面要把她帶走,這臨將府可還有王法?」

  杜老夫人哼的一聲,「憑你也配講什麼王法?」

  說話間,蔣福已經穿過垂花門——那婦人打扮的女子,的確是兩年多沒見的杜家姑娘,至於她身邊的人,嚇!

  大將軍的兒子來到臨將府,雖然沒有大肆宣揚,可由於一路走的是官道,驛站的人早就把消息往前面送了。

  知府大人本想邀請華六爺到府上,可沒想到華六爺快了一步,早先入住了客棧,知府大人邀不動,但拜訪可也沒少過,華六爺一直不見,知府大人便寢食難安,直至去了第六次,華六爺才見了他一面,知府大人那天回來便吃得下也睡得好了。

  蔣福往前一躬身,「見過華六爺。」

  「蔣管家客氣。」

  「不敢,不敢。」蔣福能做到大管家,自然有些眼力,想想,杜家姑娘要不是有了比知府更強大的靠山,怎敢回來這裡,又見她衣飾華貴,就連貼身的兩個大丫頭,插著金釵,戴著玉環,穿得都比一般閨閣小姐好上許多,心裡有數,態度更加恭謹。

  「我夫人姓杜,但這杜老夫人跟杜大爺,卻想拿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去換兒子的前程,蔣管家,可得看著辦。」

  蔣福一聽,急忙稱是。

  一番變化,杜老夫人跟杜大爺都傻了眼。

  華定月不想繼續糾纏,拉著杜雨勝的手,轉身上了車。

  兩人一直有個默契,譬如說知府,譬如說杜家,杜雨勝被欺是事實,但以這時代來說,不管是納妾還是賣女求榮都不奇怪,不犯法,因此兩人即便回到臨將府,也並不想報復——只是後來如果再欺上門,自然是另外一回事。

  至於知府要怎麼對杜家,兩人也不想管,反正他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還想著要升官的知府肯定會「好好的」對待杜家。

  在華定月與杜雨勝的齊心之下,溫泉會館終於在隔年的寒露開張。

  溫泉與按摩對古代人來說是新體驗,靠著口耳相傳,很快成了有錢人的好去處,因此即便收費不菲,客人卻不曾斷過,銀子更是流水般湧入。

  「真是不管什麼時代,溫泉跟按摩永遠那樣受歡迎。」杜雨勝看著帳本,很滿意,以溫泉會館的淨利來說,古代的有錢人還真敢花。

  至於一旁的華定月,當然就更滿意了——華晁與藍氏對杜雨勝的商女身分不滿意,也一直希望能在三年之期到時,以無子為由休了她,另娶名門淑女,為了頂住壓力,保住婚姻,兩人對外一致宣稱,生意都是她的主意。

  一個普通的商女媳婦,跟一個非常能掙錢的商女媳婦,意義是截然不同的。

  華晁與藍氏原本還會跟他提,當溫泉會館開始營業後,「常提」就變成了「偶爾提一提」,等到再隔年改良式水上樂園營運,華家日進斗金,根本提都不提了——華晶兒順利進入太子府中伺候,二房的華綺兒也選上了秀女,花錢如流水,要不是六房能賺錢,即便一個入了太子府,一個選上秀女,沒錢能打聽消息,大概也沒什麼用。

  再者,華定疆的嫡長子也定了親,是張丞相的嫡孫女,皇后的堂妹,身分擺在那,若只是找個舊院子翻修,怕說不過去,得重新整地建宅子,嫡子娶親,聘禮幾抬,除了是新娘的顏面,也是華家的顏面,這些全部都是錢,錢,錢。

  華家幾代,都是靠著收租,沒有人真的會做生意,此刻見杜雨勝的手段,華晁跟藍氏都只有一個心思︰這麼會賺錢的媳婦,得好好養著,絕對不能休。

  也因此,藍氏對桑落院的事情,基本上都不會管了。

  華定月半年多前,跟藍氏要來了碧玉別院,又從華家帶了一批合意的人過去,現在大半時間都跟杜雨勝住在那,每隔幾天會回來華家跟爹娘吃飯。

  藍氏原本不想他這麼快搬,這兒子從小跟她親近,這樣搬走實在捨不得,但華定月說的好,華家每三十年分一次家,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樹大好遮蔭,二三房肯定不太願意搬出去,如果他先搬了,那麼三房就沒什麼好說了。

  「娘不用擔心,我是娘的兒子,肯定會常常回家的,何況,晶兒跟綺兒都算出嫁,學至也已經訂親,二三房的姪子姪女兒們年齡都漸漸到了,現在不分出去,還得替他們張羅嫁娶之事,也太過費心。」

  藍氏想想也對,二三房的孩子都大了,要娶要嫁都是學問,她可不想幫妾室的兒子媳婦操煩這些事情,便把碧玉別院的地契給了他,看他要怎麼樣都隨意了。

  也許是因為華定月率先搬出,分家之事十分順利,華定齊的生母沈氏,華定海的生母朱氏,都想跟兒子一起生活,華晁沒有什麼捨不得,藍氏自然是準了,就這樣喧喧嚷嚷半年,華家再度只剩下嫡支。

  至於江鷺兒以及陸姨娘,則是很特例的依然住在桑落院。

  江鷺兒生下的是一個兒子,陸姨娘則還是個女兒,但由於華憐已經養在她名下,因此也稍稍減低她的失望。

  男人既是華定月,但也不是華定月,只能照顧她們衣食無缺,所以在這方面,他會在可能的範圍內對她們好。

  陸姨娘是家生子,他便讓陸家出府,除奴籍,成為平民,又給了兩間鋪子,讓他們做生意,姨娘不能出府,但陸姨娘是特例,門房都知道,陸姨娘初一跟十五是可以自由進出的。

  他又跟陸姨娘說,將來若有中意之人,會讓她出府嫁人,孩子他帶回碧玉別院,她可來探視,陸姨娘只說不會,有子有女,父兄被照顧,華家的大主母藍氏對桑落院也很好,她覺得一切都很好。

  華定月知道她的想法一時之間難改變,也或許無法改變,但無論如何,都先跟她說了,將來若是有機會,她也多個選擇。

  江鷺兒的母親當初就一起接到桑落院了,母女在江家飽受欺負,被打被罵是家常便飯,在華家的日子對她們來說可是想都沒想過的安穩,加上生了兒子,將來有依靠,江鷺兒自然也沒太多想法,好好養大兒子便行。

  把兩姨娘安置在桑落院,雖然對她們有些不公平,但已經是華定月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碧玉別院。

  別院的夏天並不熱,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沒有經歷炙熱的夏天,時序入秋時,還是會有種愛睡的感覺。

  杜雨勝喜歡躺在榻上,在秋天涼爽的微風中小睡一下。

  發懶之餘,偶爾會想一些事情。

  她一直不相信言語的力量,但這幾年,深深有體悟——新婚之夜,那個華定月跟她說「我不會讓你生下孩子的」,她還想,誰希罕哪,豬腦才給你生孩子呢。

  後來就是,她還真的生不出來。

  成親兩年多後圓房,直到當了四年多真夫妻的時候,她的肚子還是只有吃太多的時候會凸出來,其他時間平坦一如少女,也換了好幾個大夫,說法都差不多,十二歲時寒天落水,身子凍壞了,體寒難以有子。

  開頭前兩年是最暴躁的,她常常在想,好想當豬腦,好想當豬腦,好想當豬腦啊啊啊啊啊,後來就好多了,大概是真的調適過來,退一步想,她這一世本來就是撿到的,應該多多感謝才是。

  就這樣一年又一年,她終於在二十三歲時,當上豬腦。

  是的,她終於懷孕了。

  孩子來得奇怪,但她還是很高興的,自小沒感受到家庭溫暖,人生目標之一,便是建立一個溫暖家庭,可以唱我的家庭真可愛,整潔美滿又安康。

  懷孕過程十分順利,一口氣生下兩個兒子,痛死人但很值得,小孩子真的是太可愛了,是天使。

  但只有在小時候是天使,現在絕對是惡魔——

  「娘。」華實飛奔過來,舉起自己的手,「娘,你看,你看。」

  杜雨勝很努力看了看,但什麼都沒有,就跟過去的每一天一樣,他的手指肥肥,短短,蓮藕手臂。

  「娘你看到了嗎?」華實煞有其事,「什麼都沒有耶。」

  杜雨勝原本還有點愧疚的,是不是哪裡被咬了,她沒看出來,一聽到答案,整個想打人。

  「是哥哥教我的,娘你打他。」

  窗戶外頭傳來一個一模一樣的嗓子,「娘,我沒有,是弟弟壞。」

  杜雨勝一把撈過華實,「打他之前我先打你。」

  說要打,其實也打不下手,伸手在他胳肢窩戳了戳,華實一邊叫一邊笑,「真的是哥哥,是哥哥啦。」

  剛好這時華定月進來,華實連忙大叫,「爹爹救我。」

  杜雨勝稍微分心,小傢伙便趁這機會溜了,不一會又從外頭傳來兩兄弟的笑聲,女人寵愛之餘又有些無奈,又不知道在頑皮什麼,忍不住問,「他們兩個為什麼這麼欠揍?」

  「小孩子嘛。」

  「我們明明一直有在教……」

  「如果教了就懂,那就不是小孩了。」華定月把托盤往小几上一放,「何況,他們現在才四歲,大原則有把握住,小頑皮不算什麼。」

  「我沒看錯吧,你是不是有點得意?」

  華定月坦言不諱,「不是有點,是非常。」

  雖然分了家,但這幾年他們都還是在華家吃年夜飯,華學至的三個孩子比華實華康還大,但規矩卻不好,曾祖父母給壓歲荷包時,居然都當場打開,比誰的多,結果嫡子最多,嫡女跟庶子都只有嫡子的一半,嫡女跟庶子不服氣,當場吵了起來,別說華晁跟華定疆臉色難看,華學至也十分尷尬,三個都是他的孩子,至於妻子張氏也好不到哪去,庶子規矩不好,但嫡女可是她親生親養的,還不是沒養好。

  就在華定疆發飆之前,華康卻把自己的壓歲荷包給了嫡女,華實有樣學樣,把自己的給了庶子,兩小孩終於不再哭鬧。

  「平常頑皮沒關係,該懂事的時候懂事就好。」他打開盅蓋,「已經放涼了些,喝吧。」

  杜雨勝雖然表情糾結,但也沒抵抗,她的身體太冷了,得每天喝藥才能暖,對孩子比較好——是的,事隔四年,她終於又豬腦了。

  以這年代來說,算超高齡產婦,但她懷得很開心,孩子雖然可恨但也好可愛,想多生幾個。

  拿起碗,深吸一口氣,咕嚕咕嚕的喝完,接著迅速把去苦的桃乾放入嘴巴,順便伸了個懶腰。

  「睏了?」

  「有點。」

  「去床上躺一下吧。」

  杜雨勝點點頭,她現在已經有八個多月的肚子,行動不太方便,華定月扶著她到床邊躺下,原本只是一點點累,一鑽入被子,倦意瞬間湧上,他摸摸她的頭,她閉上眼睛,還沒睡著,身邊卻另外有動靜,窸窸窣窣的,她知道,兩個小朋友鑽上來了。

  「小聲點。」男人的聲音說。

  小朋友沒說話,但她大概可以想象到兩人拚命點頭的樣子。

  太睏了,便也沒睜眼,在被輕輕摸頭的安心感中,她意識逐漸朦朧。

  來到這個世界,原本以為是命運的惡作劇,可隨著時間過去,她才知道是另類的禮物,她習慣的電腦,電視,手機,電燈,自來水等等,這裡都沒有,但她在前生中一直在追求的東西,卻是在這什麼都沒有的世界中找到了。

  家,家人,愛人,與被愛。

  什麼都沒有,可是什麼都有。

  然後她的初戀,穿越時空的初戀,無論什麼時候想到,都覺得幸福不言而喻,一如此刻。

  ——全書完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9-13 07:26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