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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幾個人在一個小攤坐下,每個人一碗熱騰騰的湯面,再點了幾籠豬肉灌湯蒸包,又點了花卷、牛肉卷、糖饅頭、小米粥、鹹粥、八寶粥,沁冬又加點了幾樣小菜,有腌土豆、蘿卜條、香菜根、醬黃豆,叫小六也坐下來一起吃,但小六哪敢,他端著一碗湯面迅速吃完了事,在幾人身後站得直挺挺的,眼觀四方、耳聽八方,就怕有人會對家裡幾個奶奶小姐不利。
幾個人吃得很歡,如果不是丁宣瑛領頭,她們哪可能當街吃東西?像她們這樣的大戶人家,終其一生都沒出過大門的也不在少數。
「你們瞧,那不是蕭姨娘嗎?」雲朝霞眼尖,看到了蕭姨娘就站在一間賣雜貨的小鋪前,穿得比在府裡樸素多了,自己去大房府裡常看她像是怕被小瞧了似的,都是穿金戴銀,衣裳不是紅的就是大紅的。
小青點了點頭。「是啊,是蕭姨娘,還帶著兩位哥兒呢。」
沁冬不解了,「怎麼連個丫鬟婆子都沒帶?」
雲彩霞看著丁宣瑛。「這很奇怪,不是嗎?堂嫂?」
梅姨娘潤了潤唇,小聲道︰「那個會不會是跟我們一樣,趁著少爺不在,偷偷出來玩?」
一語驚醒夢中人,丁宣瑛的神色嚴肅了起來。
大晚上的,雲府的姨娘自己帶著兩個小少爺出門遊玩,這是萬不可能的事,府裡任何人進出都要報備,姨娘要出門,管事絕不會讓她只帶著小少爺出門而連個丫鬟婆子家丁都不跟。
丁宣瑛思忖著,蕭姨娘是否真趁著雲斂鋒不在南泉偷偷出府?為何要偷偷出府?還帶著一對哥兒?而且是在晚上,這分明有鬼。
「小六,你偷偷跟著蕭姨娘,看她要去哪裡,做什麼。」
小六苦著一張臉。「不成啊,正奶奶,小的怎麼可以丟下正奶奶和小姐們……」
丁宣瑛好笑地道︰「你沒有丟下我們,是我派你去跟蹤蕭姨娘,我們不會亂走,在這裡等你回來。」
半個時辰後,小六回來了,卻是驚慌失措,「不好了!不好了!蕭姨娘被砍死了!」
丁宣瑛同梅姨娘等人幾乎是同時驚跳起身,丁宣瑛忙道︰「快帶路!」
幾個人風風火火的跟著小六過去,進了屋子到命案現場見了血跡斑斑,又見那倒在血泊中的蕭姨娘,梅姨娘第一個支撐不住腿軟,倒在一邊,小青也是怕得發抖,連忙扶了梅姨娘到屋外。
屋外已圍了議論紛紛的鄰人,屋裡一個莊稼漢正臉色發白,頹然的坐在地上,他手裡拿著菜刀,身上沾滿了血跡,口裡喃喃自語著,「我沒有要殺你啊,我真的沒有要殺你啊……」
丁宣瑛看著動也不動還睜凸著眼的蕭姨娘,心裡一涼,這怕是斷氣了。
她也不敢貿然過去看是否還有氣息,倒是兩個小孩蹲在牆角放聲直哭,嘴裡不斷喊著娘親娘親,她心裡一震,視線猛然轉到那莊稼漢臉上——
雲朝霞已經吃驚的失聲喊出,「那人怎麼和兩個哥兒生得一模一樣?」
確實,兩個哥兒和那莊稼漢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根本不必滴血認親就知道是父子。
丁宣琰此時才明白,為何兩個哥兒跟雲斂鋒半點不像,也跟蕭姨娘不像,原來都遺傳了他們的親生父親。
「都讓開!」門口傳來紛雜的馬蹄聲。
早先便有人報了官,幾名府衙的官差來了,大聲斥喝,「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丁宣瑛緊皺著眉心,事關整個雲府和雲斂鋒、蕭姨娘的名聲,這件事需得隱密處理才行。
她不著痕跡招來小六,解下了錢袋交到他手中,小聲道︰「這裡是一袋金葉子,你拿去給那官爺,請他們大事化小,先將人帶回府衙,你馬上到萬歲茶莊請龍爺到府衙走一趟,再回雲家莊請管事飛鴿傳書給少爺,請他速速回來,然後派幾名護院過來把梅姨娘、朝姑娘、彩姑娘送回府,你則到府衙跟我會合。」
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些官差拿了那袋重重的金葉子,又得知她是雲府的少奶奶,死者是雲府的姨娘,焉有不從之理?很快便白布一蓋,把蕭姨娘抬走了,也把那莊稼漢押走了。
小六跟官差借了一匹馬,快馬加鞭地往萬歲茶莊去了,丁宣瑛讓雲朝霞和雲彩霞和小青扶著梅姨娘在原地等護院,自己帶了沁冬隨官差往府衙去。
其實她心中早已有數,這案子再清楚不過,蕭姨娘與那莊稼漢有私情,生下了那人的孩子,兩人一直暗中來往,那人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兒子被當成雲府的小少爺養著,定然是心有不甘的,今日恐怕是談判不成,錯手殺死了蕭姨娘,看他失神的模樣,是後悔莫及啊!
雖然這時代與人私通的女子要被浸豬籠,除了死路一條沒有其他路可走,但蕭姨娘已經死了,再多譴責她也聽不到了,只可憐了一雙孩子,怕雲府是再也容不下他們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天氣慢慢地冷了,但雲繡園的生意絲毫不受影響,反而還因為丁宣瑛推出的各式風衣外套而客似雲來。
大錦朝的女子不時興穿短外套,也沒這款式,都是長長的披風和斗篷,她便把現代的外套做了改良,穿起來方便又俏麗,造成搶購風潮,她還「禮聘」雲水惜當雲繡園的顧問,讓她指導繡娘們,以為她會拒絕,沒想到她竟然同意了。
於是,長年待在鎖秋軒的雲水惜破天荒的走出了雲府大門,天天跟著她和梅姨娘到雲繡園「上班」。
說也奇怪,這般舟車勞頓的,原以為她身子會吃不消,沒想到她的面色卻是一天比一天紅潤,整個人反而健康起來,讓丁宣瑛深深覺得果然是要活就要動,經年累月的關在一處院子裡真的太不健康了。
雲繡園主打的並不是衣裳,畢竟一個人不可能一直買新衣裳,但吃飯休閒卻是可以日日做的,丁宣瑛打的便是這上頭的主意,現在除了最新穎的衣裳、帽子、提包、飾品等等,也有專為泡溫泉和遊園而來的,更有專為吃飯而來的,她想出的一人份藥膳鍋、麻辣鍋、豆漿鍋都廣受歡迎,她還仿效前世吃過的巧克力火鍋而想出了甜湯鍋,令奶奶和小姐們都趨之若鶩,女人愛甜食,這點古今不變啊!
如今,雲繡園的女裝已是城裡的品味指標了,還有人從外縣慕名而來,到雲繡園玩上一整天更是大戶人家奶奶和小姐的興趣,不只大戶人家的奶奶小姐,連官家的夫人千金和書香人家的女眷都在口耳相傳,誰叫雲繡園裡不但可以試穿衣衫、買衣衫,還可以吃飯、做臉、泡溫泉、按摩,足足可以消磨一整天。
丁宣瑛做了一個會員制,入會費是一千兩,等閒尋常人家是不可能入園的,這也清楚的劃分了階級,雲繡園只賺有錢奶奶小姐的錢,她們在園裡只會遇到等次相同的人,不會有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人來礙她們的眼。
但是,入不了雲繡園的尋常百姓也不是就穿不了丁宣瑛設計的衣裳,她另外設計了平價系列在雲繡坊裡賣,也同樣賣得極好,把那水織坊打得落花流水,知道她「功不可沒」,雲老太君如今也不再給她冷眼了,還放下身段親自到園裡走了一趟,雖然對著丁宣瑛沒說什麼,但回去之後對夏氏說,讓她得空也去園裡玩玩,挺好玩的,這無疑是認同了丁宣瑛這個孫媳。
都說秋風秋雨愁煞人,丁宣瑛反而靈感源源不絕,她在雲繡園的辦公室比在雲家莊的大多了,她特地要人做了一整排半面牆高的窗子,推開窗子是一片花木扶疏的園子,杏樹、梅樹、桐花樹、桂花樹、紫荊花樹、玉蘭、櫻花、木槿、石榴花等或高大或矮小的花木一應俱全,還有一片薔薇扎的籬笆,春夏會開或粉或白的小花團,還種了幾株芭蕉,要聽那雨打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的詩情畫意。
日子忽忽過去,時序來到了春夏,雲繡園的各色花樹開得托紫嫣紅,生意也上了軌道,不怕沒客人上門,只怕上門的客人太多了,到最後還要管制人數,以免壞了品質。
丁宣瑛是那最忙,卻也是那最清閒之人,她整天頭也不抬的埋首畫衣裳,園裡的大小事都交給雲水惜、梅姨娘和雲朝霞,雲朝霞對經營園子很有興趣,每天跟在梅姨娘後頭轉,雲彩霞則是議了親,洪氏不準她再出門,這讓丁宣瑛暗暗決定,如果開了「分店」,要交給雲朝霞管理。
轉眼,又入秋了。
「給我起來!」
雲斂鋒進門那氣勢洶洶的,丁宣瑛真會以為自己做錯什麼事了。
但她太了解他了,暫時停下筆,氣定神閒地看著他淺淺一笑。「我的爺,又怎麼了?」
雲斂鋒沉著臉走過去,二話不說便拉她起身。
她笑著,「這是要去哪裡啊?」
雲斂鋒沒好氣道︰「哪裡都好,就是不許你再坐在那裡,若是不聽話,我便把這園子關了。」
他每日待在雲家莊的時間就夠長了,她比他更過分,幾乎是不到掌燈後不回府,他要找人還得上雲繡園來,真真是造反了。
「明知這園子就跟我的孩子似的,就愛嚇人。」丁宣瑛嘴角揚著笑意,任由他拉著走。
他這是為她好,她自然是知道的,想那溫詠佩連他一個眼神都得不到,自己獨佔了他整顆心,她該滿足了。
「不要說孩子了,說到孩子,氣就來了。」雲斂鋒驀地轉身瞪著她,面色如墨。「知道我們多久沒辦事了嗎?沒有辦事,哪來的孩子?」
丁宣瑛眼睛眨也不眨看著他。「辦了事也沒有啊。」
計劃要懷孩子時,她很認真的算排卵期,很認真的「勾引」他,可是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換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悲觀的認為自己真是兩世為人都不會下蛋,是個不完整的女人。
「認真辦就會有!」雲斂鋒堅定地道。
「不,不會有了……」她感傷的看著他,拉著他的手,勸道︰「你就……就再回煙雨軒睡吧,讓溫詠佩幫你生個兒子……」
雲斂鋒沒好氣的打斷了她,「不要說了!」
丁宣瑛苦笑起來,「以為我就甘心勸你去煙雨軒嗎?是你沒有兒子不行,太君和婆母都在等著……」
之前有蕭姨娘生的一雙哥兒,她沒有壓力,也沒爭家奪產的心,就只是想生個孩子,想要嘗嘗懷胎九月的滋味,了卻為人母的心願,生男生女都好。
然而,蕭姨娘那一雙哥兒不是他的親生子,這麼一來,他便只有一個女兒,但能夠延續雲家香火的是兒子啊!
她很明白,不管前世或今世,生兒子都是女人的責任,前世已是文明思想開通的時代,女人卻仍會因為生不出兒子遭白眼或離婚,她身在古代,又怎能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總之我不會回煙雨軒,你也莫再提起。」他突地把她拉進懷裡摟著,罵道︰「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嗎?我若去了煙雨軒,你能睡得下?腦子裡想象我跟別人在行那事,你不會傷心欲絕?再說我答應過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是想我做那不守信用之人嗎?」
把頭埋在他懷裡,她不由得感嘆道︰「如果蕭姨娘生的那兩個哥兒是你的該多好。」
對於蕭姨娘給他戴了那麼一頂特級大綠帽,他的反應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他平靜得讓所有人詫異,甚至老太君都氣得躺了半個月,讓人收回蕭姨娘娘家管的鋪子,夏氏也氣得命人直接清空蕭姨娘住的碧雅軒,把那院裡的丫鬟婆子都賣了,雲斂鋒反而暗中請府尹大人把那莊稼漢關一年就放人,還給了那人的爹娘五百兩銀子,讓他們好生照顧孩子,並且把蕭姨娘以雲府姨娘之禮安葬了,在她看來,能做到如此已是仁至義盡。
事後,她曾問他,「你不怨蕭姨娘嗎?」
是男人都無法忍受的,他竟然沒有大發雷霆。
他只淡淡地道︰「是我讓她獨守空閨,我也有錯,也怨不得她另找安慰,她死得淒慘,我也不好過。」
她也沒深問下去,或許東窗事發之後,若蕭姨娘沒死,他又有不同想法,但如今人死茶涼,死者為大,真的無須再多計較。
她抬頭仰望著那高懸天際的圓月,好快,又到中秋了,她這是穿來幾年了?她真要好好數一數了……
丁宣瑛醒了,看到厚厚的床幃闔著,耳邊聽到沁冬小聲地道︰「正奶奶倦著呢,今日不必去繡園,不要叫她,讓她多睡會兒。」
小青乖巧地應道︰「是,沁冬姊。」
丁宣瑛聽了便想笑,小青被沁冬訓練得很好,再過一兩年,把沁冬嫁了,就可以把小青提起來當大丫鬟了。
可是她實在猜不透,坤弘那小子到底是喜歡思秋還是沁冬?怎麼可以跟雲斂鋒出一趟遠門,給思秋和沁冬帶一樣的禮物呢?可不要搞得她們為個男人翻臉才好。
「正奶奶,您是不是醒了?」沁冬耳尖,聽到床裡的動靜。
她擁被坐了起來。「是醒了。」
雲繡園全年無休,但她自己有休,這裡沒有星期的概念,她便訂下初一、十五、月底休息的規矩,雖然熱愛工作,但她更知道人非機器,不能不休息,不然可是會短命過勞死的。
所以她也要求雲斂鋒跟她一同休這三日,他也是個工作狂,尤其老爺過世後,他更是肩負重擔,事事親力親為,幸好他二叔、三叔的幾個兒子漸漸長大了,也頗有出息,可以到雲家莊幫忙,他肩上的擔子到時便可輕一些。
「少爺呢?」她拉開床幃,小青忙去繫起來。
說人人到,雲斂鋒大步進來了。「在這裡。」
丁宣瑛看著他,不必問了,一身練功服,鐵定是去後院練功了。
他對練功有一定的執著,幾乎是風雨無阻的,日日早晨都要練上半個時辰。
會武功的男人她當然喜歡啊,便也沒攔著他去,有時甚至想跟他學兩招,也嘗嘗當俠女的滋味。
「這樣盯著爺看做什麼?」雲斂鋒微一揚眉。「你這懶豬快起來,爺餓了,為了練你想看的那人魚線,耗了許多力氣。」
丁宣瑛噗哧一笑。「是。」
她就只是隨口跟他提提人魚線的練法,他就當真了,還開始練了起來,真是挺可愛的妻奴啊是不是?!
小青服侍著丁宣瑛淨面梳頭換衣,思秋已經讓人進來擺飯了。
丁宣瑛就喜歡古代這點規矩,都可以在房裡用飯,極為方便,前世她可從沒在房間裡這樣擺桌吃飯過。
飯桌上例照是兩碗熱騰的稀飯,有當令的冬筍蝦仁、一碟小花卷、一碟鹹菜、醬牛肉、蘿蔔丸子,還有一碗丁宣瑛昨日特意吩咐廚娘做的酸辣鴨血粉絲湯,另外便是日日都有的兩小碗金絲燕窩。
「你那什麼我怎麼沒有?」雲斂鋒眼睛看著她的酸辣鴨血粉絲湯。
「是我想吃的。」丁宣瑛笑吟吟地說,她見那紅油油的粉絲湯便胃口大開,可是才夾了塊滑溜的鴨血入口卻忽然惡心到不行。
「正奶奶!」沁冬忙過去幫她拍背。
丁宣瑛又乾嘔了好幾聲,雲斂鋒急道︰「怎麼回事?為何會這樣?」
丁宣瑛一震。
這症狀……這反胃的症狀不就是……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那碗令她反胃的鴨血粉絲湯,喃喃地道︰「不會吧……」
「正奶奶……」思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丁宣瑛再度喝了一口鴨血粉絲湯,依然反胃不止,她如在夢中,狂喜地喊,「有了!有了!我肯定是有了,快請大夫!快!快去請大夫來!」
雲斂鋒自然也是高興的,不過她興奮的樣子讓他忍俊不住地笑開來,別人得知有喜都是嬌羞的,偏偏她這樣召告天下,難道她前世那裡的女子都是這般嗎?
他起身大步走過去,笑著將她攬腰抱起,打趣道:「要我等等去開祠堂稟告列祖列宗這個好消息嗎?」
「不反對。」丁宣瑛含笑回道。
「真敢說啊你。」雲斂鋒笑著將她輕輕放在床上,俯身在她額前親了一下,那邊思秋已經心急火燎的去請大夫了。
奶奶終於有喜了!可終於懷上了!這是等了多久啊,開陽的老爺夫人一直在殷切盼望的事終於要成真了,可要一舉得男才好,這可是少爺的嫡長子啊……
瞬間,整個青霞軒都動了起來,「口耳相傳」之下,丁宣瑛有喜的消息也在大夫還沒來之前便傳遍整座宅第了。
溫詠佩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還奇怪怎麼來得這麼晚,畢竟雲斂鋒現在都住在青霞軒裡,丁宣瑛那賤女人早該懷上才對,卻拖到了今日,已經算晚了。
當初蕭姨娘生下那對哥兒時,她沒在怕,心想只要自己生下兒子,才是雲斂鋒的嫡長子,蕭姨娘生的只是庶子,不能跟她生的比。
可如今,蕭姨娘生的那一對雙生子證實不是雲家的種,也已經被老太君趕走了,丁宣瑛是正妻,她生的兒子便會是雲斂鋒的嫡長子,而她呢,雖是平妻,但雲斂鋒長久不往煙雨軒來,她要如何生下兒子?
幸好,她早有打算,就讓丁氏賤人生下兒子吧!等她把雲家莊搬空,跟溫家一樣只剩個空殼子,即便丁宣瑛生下兒子又有什麼用?她不只要拿走雲家莊所有的財產,還要雲家毀了商譽,再無翻身之日,也要看那眼中無她存在的雲斂鋒潦倒的淒慘模樣。
不過,這事急不得,有些事就是要時間熬著,熬久了,一切就會水到渠成,她想要的盡入她手中……
越想越是得意,她坐在床邊冷笑了起來,床裡一隻黝黑結實的手臂伸了過來,將她一拉,她便柔弱的倒向了床裡。
柳興一個翻身壓住了她的身子。「在想什麼?」
溫詠佩哼了哼,不屑地道︰「那個賤女人懷上了。」
「是嗎?」柳興不甚在意地揚了揚嘴角,他扣住她的雙手,頭埋進了她胸前的柔軟,壓低嗓子道︰「佩兒,你也生我的兒子吧……」
聽到他軟語求歡,一時間溫詠佩臉上泛起紅潮,她輕輕點了點頭,依了他的想望。
煙雨軒一時間春光無限,這時大夫也匆匆下了馬車,跨進雲府大門,他到青霞軒之時,夏氏也一同到了,一臉的喜色。
「等大夫診過了,鋒兒便快將這好消息告訴老太君。」
思秋領著大夫進來了,夏氏笑著招呼道︰「孟大夫快幫我家兒媳瞧瞧,孩子多大了?胎象可還穩定?」
盂大夫搭上丁宣瑛的脈,探了好一會兒,臉色奇怪了起來。
雲斂鋒見微知著,心下一沉,「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丁宣瑛說過,前世的她不能生孩子,也擔心自己這一世仍舊不能生孩子,該不會一語成讖吧?
夏氏也急了,「難道是胎象有異嗎?」
孟大夫站了起來。「兩位放心,貴府少奶奶身子並無大礙,只是在下並沒有診到喜脈。」
夏氏一陣錯愕。「沒有診到喜脈?」
孟大夫拱了拱手。「是的,貴府夫人並沒有懷孕。」
思秋急道︰「可是剛才正奶奶明明惡心反胃……」
後面大夫回答了什麼,夏氏又問了什麼,丁宣瑛已經聽不見了,她腦中只有一個聲音︰沒有懷孕,她沒有懷孕……
所以了,她這是假性懷孕,是因為太想懷孕才會有的症狀。
她前世也曾假性懷孕過,把她嚇了好大一跳,疑惑著已拿掉卵巢子宮的自己如何會懷孕?檢查之下才知道,是假性懷孕,那時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滿口不在乎,其實很在乎,也很想懷孕生子。
「宣瑛,你別再睡了,起來吃點東西再睡。」雲斂鋒輕喚她,在心中嘆了口氣,從大夫走後,她這樣動也不動的在床上已經躺了幾個時辰,眼瞅著天都黑了,一整天她什麼都沒吃。
「不要管我。」她卷著被子,背對著雲斂鋒躺著,情緒極為低落,什麼都不想吃。
雲斂鋒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他輕輕將她扳過身來,將她頰邊凌亂的髮絲繫到耳後去,凝眸看著她道︰「何苦如此自苦?沒有人怪你。」
丁宣瑛眼裡浮起了一層水霧,悶悶地道︰「我怪我自己。」
可能有一天,他也會像方晉安一樣,因為她不會生孩子而背叛她。
雲斂鋒心疼地摸著她的臉。「你不是說在你們那裡有女人統治國家嗎?雲家莊日後也交給儀兒繼承,咱們便去遊山玩水,我帶你到京城裡去,只要見到了孟寒玉,也有可能見到皇后娘娘,你不是很想再見皇后娘娘一面嗎?我想是有機會的。」
丁宣瑛聽得一怔。他竟有如此前衛的想法,看來他被自己改造得很成功啊!
他說的沒錯,沒有人怪她,她又何苦自己悶悶不樂,沒有男人會想在一個愁眉苦臉的女人身邊。
她坐了起來,朝他露出一個笑容。「昨日瞧著,園裡的梅花好像開了,我想去賞梅。」
雲斂鋒見她不再鑽牛角尖也鬆了口氣。「你不是喜歡燒烤嗎?晚上咱們便在院子裡燒烤吧。」
丁宣瑛笑啐道︰「多冷啊!是想讓下人們在心裡罵咱們瘋子不成?」
大錦朝還沒有燒烤這一味,尤其是烤海鮮更是前所未聞的料理方法,因此中秋時,她不依這裡賞菊花、吃螃蟹的習俗,依著前世過中秋的習慣,大仗陣的準備了各式食材的燒烤,原只是在青霞軒的院子裡烤著,香味卻把其他院子的人都給引來了,她便招呼大家一起坐下烤,又讓人多備了幾個爐灶,搞了個中秋聯歡烤肉大會,自此她在下人們心中的地位又提升了好幾層。
雲斂鋒一本正經地道︰「你別說,他們還真喜歡呢,甚至雲家莊的伙計們也有樣學樣,不時在燒烤,還是大管事領的頭。」
丁宣瑛噗哧一笑。「當真?」
那個嚴肅的大管事會領頭燒烤?真是想象不到啊!
雲斂鋒對她溫柔微笑,將她的手攢在掌心裡,深深地看著她,「我的娘子,現在心中好過一些了嗎?」
丁宣瑛這才知道,他這是想方設法的在引自己開心,她不由得心裡一暖。
得夫如此,夫復何求?
不能生孩子就不能生吧!她不會再讓這事困擾她了。
見她肯起來,思秋和沁冬都鬆了口氣,兩人重新為主子漱洗梳頭,目送兩人出門,識趣的沒跟上去。
天色已黑,梅花在夜裡綻放得更為動人,夫妻倆賞了一會梅,丁宣瑛便覺餓了,肚子都在叫了。
雲斂鋒微微一笑。「回去吧!這種時候吃麻辣鍋最好了可不是?想來思秋那伶俐的丫頭已經準備好在等我們了。」
煙雨軒便在眼前,丁宣瑛忽然問道︰「爺有多久沒去看看儀兒了?不如爺去看看儀兒,我自己回去就好。」
雲斂鋒是有些掛心女兒,但他不想見到溫詠佩,他查到她從公中挪了許多銀子出去,也把之前蕭姨娘娘家的鋪子接手過去全安插了她的人,這件事可大可小,他不想驚動老太君,還未想好要如何與她攤牌,雖然對她沒感情,但她始終是儀兒的娘親,他也不想把事情做絕了。
雲斂鋒沉默著,丁宣瑛忽然看到一個身影匆匆由煙雨軒的後門出來,那人出門後小心翼翼的關上門,走時還左看右看,一副怕被人看到的模樣,行跡怎麼看怎麼古怪。
雲斂鋒也看到了,他劍眉一揚,一個縱身展現輕功,落在那人面前,那人嚇了好大一跳,臉色都白了。
「你是何人?」
「小的……小的名叫柳興。」他忙施了個禮。「小的見過少爺。」
雲斂鋒眉一挑。「柳興?」
柳興定了定神,恭恭敬敬地道:「小的是繡坊鋪子的伙計,白蓮姑娘的家裡人有事要請她回家一趟,到鋪上請掌櫃幫忙帶個口信,掌櫃便讓小的過來跑腿,通知白蓮姑娘一聲。」
雖然說得出理由來,雲斂鋒心裡仍有疑問。「既然如此,為何要走後門?行跡鬼祟,啟人疑竇。」
柳興忙道︰「少爺誤會了,白蓮姑娘說,平奶奶跟姊兒在前廳用飯,要小的從後門走,不要擾了平奶奶的眼,還囑咐小的不要讓人看見了,她自會找時間回家一趟。」
雲斂鋒皺眉。莫非這小子和白蓮之間有什麼?否則白蓮為何吩咐別讓人看見了?
「你走吧。」
「謝少爺,小的告退。」柳興忙不迭地匆匆的走了,像是怕雲斂鋒又會把他抓回去審問似的。
丁宣瑛等柳興走遠了才走過來。「問出什麼了嗎?」
雲斂鋒瞬了瞬眼眸。「沒什麼,只是個下人。」
丁宣瑛看著雪地上的腳印,有點詫異。「那人的腳還真大啊……」
「不許你注意別的男人的腳。」
雲斂鋒摟住了她的肩往青霞軒走,此舉自然是說他不去煙雨軒了,丁宣瑛也明白,便沒再問。
「知道當日我知道你做鞋送給孟寒玉時有多嘔嗎?」
丁宣瑛仰臉問道︰「為何要嘔?」
「我以為那雙鞋是做給我的。」雲斂鋒哼了哼。「有一夜,我到你房裡,看到了那雙還沒做好的鞋,便認為你是為我做的,我滿心期待穿你做的鞋,不想你卻送給了孟寒玉,我能不嘔嗎?」
「什麼?」丁宣瑛先是一愣,然後便大笑起來,笑得直不起腰來。「哎喲,這算個什麼事啊?我又沒說我在為你做鞋,而且那時我們又沒交集,你怎麼會那麼想?」
雲斂鋒緊繃著俊臉。「是我自作多情、一廂情願,行嗎?」
丁宣瑛笑吟吟地問︰「那你見孟寒玉臨行前送了我玉佩,不是更不是滋味了?」
「估計是把他拖下馬來狠狠的打一頓都不能解氣。」
丁宣瑛笑得更大聲了。
他嫉妒她跟別的「男人」,這話她愛聽。
「還有呢?再多說幾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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