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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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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簡瓔 -【不是穿越來養老之(正妻好威)】《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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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9 00:08:1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雲家莊的生意分為兩大塊版圖,一塊是布料的買賣,一塊是成衣,其中以布料買賣為大宗,擁有自己的棉田和織布廠、染布廠,甚至有自己的商船,還跟鄰近幾國有貿易往來,而成衣僅以南泉為據點,雖然如此,但南泉佔地廣,是寧安城之下的第二大城,人口又密集,就讓他們有做不完的生意了。

  雲斂鋒先帶丁宣瑛到百延巷的雲繡坊參觀,其餘繡坊也在同條街上,有那新聘拔尖繡娘的水織坊,還有巧繡坊、綿繡坊、麗織坊和一品繡坊、無雙繡坊,每間繡坊的規模不一,以雲繡坊和水織坊的門面最大、分店最多,幾乎是旗鼓相當。

  百延巷坐落在南泉最繁華的城北,彎出去便是主幹道民安街,雲家莊在店鋪林立的百延巷就有六間鋪子,其中布店佔了四間,兩間成衣鋪子。

  馬車到了巷口放慢速度,丁宣瑛掀開布簾一角,估量著百延巷雖是巷子,卻是現代的四向道,馬車要暫停一下買東西很是方便,人潮更是多得沒話說,用人潮等於錢潮這句話來說,那就是會數鈔票數得手軟。

  有個中年人正躬身在鋪子門前迎著,見兩人下了馬車,馬上恭恭敬敬的向前打了個揖兒。

  「老奴給少爺、正奶奶問好。」

  雲斂鋒向丁宣瑛介紹道︰「這是雲叔,是這裡六間鋪子的總管事,在咱們莊裡已經待了一輩子,是父親生前的得力助手。」

  丁宣瑛毫無少奶奶的架子,笑著說了聲雲叔好,把雲濤驚得惶恐不已。

  「正奶奶千萬不要這麼叫老奴,真是折煞老奴了!」

  丁宣瑛看著這如父親般的長者,目光裡帶著尊敬,由衷地說︰「您是長輩,我稱您一聲叔叔又有何妨?」

  雲濤看著這平易近人的正奶奶,心裡比較了起來,他也見過溫詠佩,對方卻是自恃甚高,到鋪裡來,二話不說直接進廂房,一坐下就先查帳,好似他會貪墨似的,把他氣得好幾天吃不下飯。

  「規模真大。」丁宣瑛隨意兜著轉著,盡量不要影響客人,而同來的沁冬和小青也看得錯不開眼,她們平時哪能上街來逛,女人天生就是愛逛街的,因此逛得根本不想走。

  這鋪子約莫有幾百平方公尺,有幾個小伙子正在向客人介紹布料,貨架上擺滿了各色布匹,木制貨架古色古香,散發著淡淡木頭香氣,每一層貨架都擦拭得光亮潔淨,布匹的檔次也都不同,方便客人依價格挑選預算內的布匹,台面上擺著一捆捆各色布料,可以說得上是種類非常齊全了。

  參觀完布料鋪子,接下來便是參觀成衣鋪子,那成衣鋪子與布料鋪子其實大同小異,鋪面較小一些,招牌上同樣有個金色大大的雲字,表示是雲家莊的鋪子,同樣有擺放密密麻麻的各色布料,但另外展示著二十多套成衣,丁宣瑛邊看邊問邊摸料子,跟著丁宣瑛介紹的小伙計油嘴滑舌的,很會哄客人買東西,不過丁宣瑛卻另有看法,上鋪子來的多半是女客,如果能換成小丫頭來介紹會好得多。

  兩間鋪子看完,丁宣瑛心裡也有了底,她讓雲斂鋒先回馬車裡等她,她帶了沁冬和小青,打算到水織坊等鋪子去轉轉,打探敵情。

  「我陪你去。」雲斂鋒不願在馬車裡等她。

  丁宣瑛好笑地道︰「我的爺,你太顯眼了,這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雲大當家,你跟了去,人家不如臨大敵才怪,怎麼會讓我們進店鋪?」

  說得自有一番道理,雲斂鋒也就聽她的,不過仍派了坤弘跟著,以防有什麼意外,燈會時那裝瘋賣傻的下流胚子做的事他還猶記在心,萬不能讓她落單,有沁冬和小青陪著也不行,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因此雖然丁宣瑛一再說不必坤弘跟著,他仍是堅持。

  首先到了巧繡坊、麗織坊,丁宣瑛很認真的翻看布料花色和款式,她此番出門特意做了富家少奶奶的裝扮,店裡掌櫃便都客氣殷勤的接待,她也每間鋪子都順手買了幾套衣裳,不讓那殷勤接待的伙計失望。

  第一間鋪子看了比較久,後面就快多了,相比之下,幾間成衣繡坊的款式都差距不大,只有水織坊的確實繡工出眾,那栩栩如生的圖案繡在衣裳上,硬是為平凡的衣裳增色不少,難怪會成為城裡的新指標,許多少奶奶和小姐都在水織坊挑衣裳,有些甚至為了搶同一件衣裳而起口角,看來這水織坊就是她的頭號目標沒錯了。

  溜溜地轉了一上午,也是饑腸轆轆的時候了,雲斂鋒帶她上酒樓用膳,把點菜權交給了她,她很歡快的點了一桌子不知道是什麼的菜,叫坤弘、沁冬跟小青都坐下來一起吃,窗外還可見落雪,大湖都結冰,一邊看雪景一邊吃,吃得極為盡興。

  下午,一行人到了雲家莊,這裡可說是整個雲家產業的總管理處,雲斂鋒看帳的地方是一間大廂房,陳設簡單,三個大書架滿是書,一張大桌子,除文房四寶外便是厚厚的帳本了,牆上幾幅字畫,花瓶裡插了幾枝臘梅,顯得窗明几淨,陽光充足。

  「繡衣坊、織布廠和染布廠都在莊子後面,如果你想看,晚點再過去看,現在先歇會,若是身子吃不消,便明日再出府一趟也行。」

  雲斂鋒怕她累壞了,送茶點的奴婢出去後,便想讓她躺在榻上睡一會兒,不想丁宣瑛卻是面色紅潤、目光明亮,熱切的看著他。

  「我這就畫幾張圖,你讓繡娘們趕趕工,在最短的時間內在鋪子裡面賣。」

  她是想試試水溫,看接受度如何再來調整方向,也提醒自己這裡是古代,別致可以,但不可太過標新立異,要兼顧古人的保守觀念才是。

  「現在就要畫?」雲斂鋒很是詫異。

  丁宣瑛嫣然一笑。「打鐵要趁熱!」

  沁冬笑道︰「咱們正奶奶就是個急性子,少爺,您就依了正奶奶吧!若現在不讓她畫,她恐怕是睡不著的,您不知道正奶奶學繡工時可是直接趴在桌上睡的,素日眼裡就只有針線活……」

  丁宣瑛笑啐道︰「我哪有那樣?你這丫頭乾脆把我賣了好了。」

  小青小聲地道︰「正奶奶是像沁冬姊姊講的那樣沒錯啊……」

  丁宣瑛好氣又好笑,一雙眼眸亮晶晶的。「瞧瞧,連你這小小丫頭也敢出賣我了,直是養老鼠咬布袋。」

  沁冬和小青均是一愣。「養老鼠咬布袋?」

  丁宣瑛自知失言,那是她前世的俗語,她們兩個又怎麼會知道呢?她笑道︰「就是吃裡扒外的意思。」

  「養老鼠咬布袋……」沁冬和小青認真隱著,一副有意思的模樣。

  雲斂鋒聽她們那麼說,也知道非得讓丁宣瑛畫不可了,他命人備下了紙筆,沁冬在一旁磨墨,丁宣瑛便畫了起來。

  她一口氣畫了十張圖,皆是以這裡還沒有的圓領為主,也在袖口略做變化,每件從腰間下漸層繡上一首詩,詩句都是她記得的名家詩詞,專挑句子簡單的,也不帶情情愛愛,就是一些小橋流水,春花秋月之句,她特意標注每件衣領內都要繡上個小小的雲字,這是她來自現代的專利權觀念,若日後出現仿照品,也可以很快辨識哪件是雲家莊出品。

  這十套衣裳在繡娘日夜趕工下,很快便在鋪子裡賣了,因為樣式新穎又別出心裁,竟是不到一日就全賣出了。

  這下,丁宣瑛前世的服裝設師之魂更是被刺激得全出籠了,回到雲府,她埋首畫出更多草圖,還想出搭配衣裳的紗帽和手袋,連繡鞋也配成套,從帽衣袋鞋,顏色全部一致,但每種顏色只做一套,售價自是不凡。

  她這是運用了物以稀為貴的行銷手法,也因為她擁有現代染料的技術,因此雲家染坊在她的指點下,光是一個藍色便分染了許許多多不同的藍出來,也就成了一套套淺藍、水藍、淡藍、深藍、寶藍、紫藍……

  「你這是哪來的想法?」雲斂鋒看到她的草圖之後啞然失笑,對她的創意甘拜下風,全是一色色一套套的,真有人會喜歡這樣成套的穿?

  丁宣瑛笑了笑。「在我們那裡,有個國家是由女人統治的,她就喜歡這樣一套套的穿。」

  她說的是伊莉莎白女王,她是挺欣賞伊莉莎白女王的穿搭,自我風格相當強烈啊。

  但很顯然,雲斂鋒是這個時代的男人,只將重點擺在了女人治國之上。「女人治國?太荒唐了。」

  不說大錦朝世世代代都是由男人統治,鄰近幾國也都是由男人統治,他從未聽聞女人可以統治國家。

  丁宣瑛也不與他爭辯,一笑帶過,跟他爭這個才是真真正正的傻子呢,她不是傻子,所以不與他爭。

  她從他面前翩然走過,取了鑰匙打開衣箱,取出一雙墨綠色絨面的棉靴來。

  雲斂鋒看她拎著那雙棉靴走過來,心裡已是亂跳。

  前些日子她從衣箱取了那叫髮圈的東西要送彩霞和朝霞,他曾多看了一眼,那時心中確實是想,她做的物件,什麼人都送了,連坤弘也賞了一個她繡的錢袋,偏偏他這個夫君什麼也沒得到,心裡便不是滋味了起來。

  「穿穿看合腳否。」丁宣瑛今天格外的溫柔,還親自蹲下去為他換鞋。

  雲斂鋒心中一陣蕩漾,待換上她親手做的棉靴,他的心弦更是震撼得無以復加,順手便將她拉了起來,拉進懷中。

  丁宣瑛看著他,他的眼神幽如深潭一般,她輕輕撫了撫他的臉頰,淺淺一笑,俏皮地問︰「是不是很感動?」

  雲斂鋒點頭,眼裡閃著奇異的光芒。

  她踮起腳尖,主動摟住他頸子,將唇湊上去,大膽的吻了下他的唇。

  雲斂鋒未料到今日她如此主動,他自然是驚喜不已,一瞬間已被她挑弄得身子熱了,抱起她往床裡大步走去,放下紗帳,褪去自己的衣物,覆上她的身子,一路從她唇瓣輕琢到胸前,含住那嬌嫩的花蕾,以自己的身子摩挲著她柔嫩的嬌軀,巨掌如火似的在她身上游移,在進入她身子的那一剎那,她嬌嗔地呼喚了他的名字,著實燃起了他體內的熾焰。

  一夜纏綿,丁宣瑛蜷在雲斂鋒懷中,她安適地依偎在他充滿安全感的男性氣息裡,倦得闔起了眼。

  今天是她算好要「做功課」的日子,她想懷他的孩子,運用了現代計算排卵期的方法,希望可以快快懷孕。

  雲斂鋒壓根兒不知道妻子的「計謀」,還為她在自己面前展現風情萬種的一面而驚喜不已。

  青霞軒裡一室旖旎,煙雨軒中卻滿室冷清,偏偏又下起了大雨,更添溫詠佩心上的煩躁。

  她素來不喜歡雨,滴滴答答的雨聲不管是沿著屋檐滴落或打在花木上,都讓她厭惡。

  「平奶奶您還不睡嗎?奴婢熬了銀耳粥,您要不要喝上一碗再睡?」白蓮小心翼翼地問,生怕會被主子遷怒。

  果然,溫詠佩一只茶杯砸過來,怒道︰「睡?我現在還睡得著嗎?」

  相公已經有好一陣子都睡在青霞軒了,丁宣瑛如今又把手伸進了雲家莊,搖身一變,成了雲家莊的功臣,連老太君都不再對她不假辭色,夫人甚至要她把管家權分一半出來給丁宣瑛那賤蹄子,連下人們也在竊竊私語她這個平奶奶不如正奶奶來得威風,叫她怎麼吞得下這口氣?

  雖然過去相公也沒寵愛她,但掌家的大權握在她手裡,雲府上上下下都任由她安排,有老太君給她撐腰,連夫人也不敢說什麼,因此她也不在乎相公的冷淡,只要能把雲家的財庫握在手裡就行了,錢銀是膽,有了大把大把的銀子在手中,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外人不知道,她心裡很清楚,溫家表面上雖然是寧安城首富,但如今只剩一個空殼子了,都怪她兄長急於擴張生意,跟北安國的商人合作,卻被對方把溫家所有的銀鋪、商鋪、商船全騙光,這也是當初她爹一定要把她嫁給相公為平妻的原因,溫家如今還能靠變賣田地維持表面上的風光,一旦田產都賣光了,溫家也就倒了,到時便要靠雲家挹注資金才可能翻身。

  也因此,出嫁前她爹同她說得很清楚,什麼都不要,盡快得到掌家權最重要,而她也做到了,在帳目上做手腳,這中間來來往往的也給她娘家送了上萬兩的銀子過去,還把雲家在寧安城的幾塊田地偷偷轉移到她兄長的名下,因為老太君信任她,從沒查過帳,夫人則是個懶得看帳目的人,她才有機可趁。

  可如今,丁宣瑛把那些人的心都搶走了,甚至要她交出一半的管家權,這不是要斷她的財路嗎?

  忽然,窗子外面叩叩叩的響起了細微的急敲聲,白蓮緊張地道︰「平奶奶,好像有人在敲窗子。」

  溫詠佩正好有氣無處發,她怒不可遏的開了窗。「哪個不長眼的在敲窗子?」

  窗外黑漆漆的,又下著雷雨,花園裡的小池塘已經淹水了,雷聲隆隆的,一聲大過一聲,照理說不會有人在外邊才對。

  「三小姐……是我。」

  窗台下一個粗啞激動的聲音冒出來,溫詠佩聽到那聲音已經心神一顫了,待看清雨中的人的臉,她更是激動得不能自已。

  「平奶奶,是阿興!」白蓮嚇得臉色煞白。「是阿興……是阿興的鬼魂來了……」

  「住口!」溫詠佩怒斥一聲,忙把窗子打開,讓窗外那人跳進來。

  那人進來了,滿身的雨水,什麼都濕透了,也把窗邊的桌椅等物件都弄濕了。

  「啊!」白蓮魂飛魄散的一直往後退去,一個不注意撞到桌角跌倒,她又立即尖叫起來。

  溫詠佩厭煩的過去踢了白蓮一腳。「給我安靜點!」幸虧雨大雷聲隆隆響,否則不把府裡的人叫來了!

  教訓完白蓮,她轉身看著眼前狼狽不堪的柳興,顫聲問︰「快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爹不是派人把你沉塘了嗎?我真的以為你死了。」

  柳興是溫家的下人,卻是這世上唯一視她若珍寶之人,就算她要他去天上摘那月亮星星給她,他也會照辦。

  他們兩情相悅,她爹卻要她嫁給雲斂鋒,還對外捏造她來南泉萬佛寺上香時對雲斂鋒一見傾心的話。

  她爹威脅若她不嫁,他就會活活把柳興打死,她只好從了,沒想到出嫁後,她爹竟不守信,派人將柳興拉去沉塘,還寫了信告訴她,說是永絕後患,不讓她再有其他想法。

  「那日下著暴雨,老爺派的人把我腳上綁了石塊丟下池塘便走了,他們以為我穩死無疑,我拚著一口氣活了下來。」

  「原來如此……」溫詠佩凝視著他那被塵土染髒的臉龐,感覺恍如在夢中,她竟還能再見到他,真像作夢一樣。

  旁邊,有個不識趣的聲音抖著說道︰「平奶奶,得快讓阿興走,被人發現就糟糕了。」

  「誰會發現?這裡像冷宮似的,誰會來?」溫詠佩沉了臉。「你出去,到外間好好給我守著,沒有我的吩咐,不許讓任何人進來。」

  白蓮嚇了好大一跳,「不成啊!平奶奶,您這是要、要讓阿興留在您房裡嗎?這不行,萬一……」

  溫詠佩瞪著白蓮。「要你多嘴,出去!」

  白蓮吞了口口水,默默的退下了。

  溫詠佩從櫃裡取了布巾,轉身看著站立在眼前的柳興,他那兩道濃濃的粗眉和魁梧的身材……她心裡一熱,口乾舌燥地道︰「過來這裡坐。」

  柳興依言走過去,在床沿坐下,高壯的他,瞬間讓床變小了。

  溫詠佩為他擦拭著頭髮和臉龐,看到他手上有傷,衣衫又破了,想到他千里迢迢來這裡找她,一定吃了不少苦頭,淚珠忍不住串串落下,又是甜蜜又是感傷。

  柳興喉頭一緊,驀地拉住她的手。「別擦了。」

  他大手一扯,她瞬間跌落他懷裡。

  他把她緊緊的摟在懷中,粗聲問道︰「你是不是過得不好?雲少爺待你不好嗎?」

  她抬眸看著他,眼神痴迷,如泣如訴。

  他再也忍不住了,低吼一聲將她壓進床裡……

  秋風瑟瑟,已經九月底了,幾日之後便是雲繡園開張的日子,這幾日丁宣瑛忙得腳不沾地,吃飯都不知道什麼滋味,只盼著自己的構想能被接受,不然雲斂鋒砸了那麼多銀子下去,要是血本無歸,自己可就不知如何面對他了。

  雲繡園的構想來自現代的女性SPA會館,他們買下一處有溫泉的廢棄園子加以改建、裝潢,能買衣飾,能吃飯休閑游玩,做臉、按摩的服務皆有,若不是古代女子不能在外過夜,她還想弄幾間房間當民宿呢。

  前世她是開公司的,開辦事宜自然難不倒她,但因為規模大,光是選繡娘、選伺候丫頭、選粗使婆子便花了許多時日,何況她又堅持要細分管量體、管裁剪、管縫制、管刺繡,那些尤其更要花費精神觀察那些個繡娘的特長,才能將她們安排在最適當的位置,還要再選出一個統一調度的大娘來,如此有問題才可以立即找到負責人。

  日子便在籌辦之間匆匆過了,翻看布料,登記帳冊,查看工期進度,丁宣瑛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滿滿的,倒是她期盼的孩子一直沒有來,枉費她積極與雲斂鋒「做人」,她每月的小日子都很準,每次來紅,她就心情低落,自己不會遺傳了前世那毛病不能生吧?

  不可能啊,斷沒有那個道理,明明是不同的身軀,怎麼都是不會下蛋的母雞呢?難道這是她的宿命?

  唉,盡管兩世為人,看來自己要當母親的心願,在古代也不可能達成了。

  「我來了。」雲斂鋒大步流星的進來,守門的兩名丫鬟忙為他左右打起簾子,恭恭敬敬的喊了聲少爺好。

  丁宣瑛坐在桌後,從密密麻麻的帳本中抬眼,莞爾一笑。

  自從有次他來,足足在她面前站了兩刻鐘她都沒發現,惹惱了他,他便次次來都要在門前高喊一聲「我來了」,真真叫她啼笑皆非。

  雲斂鋒走近了,馬上皺眉。「真不知道該不該讓你弄這園子,你看看你,才幾個月,臉都累瘦了。」

  看也知道她午飯沒吃,肯定是就著桌上的涼茶,隨便吃幾塊糕點了事。

  這間「辦公室」是她要求的,他原想在他廂房裡添一張桌子給她用便是,她偏要自己一間,還說這叫辦公室,明明兩個人都在雲家莊裡,搞得他要見她還要到她的辦公室來。

  丁宣瑛知道這男人要的是什麼,就是她的重視嘛,所以她不可以不當一回事,她立即起身,繞過桌子走出來,展現她的誠意。

  她笑吟吟地道︰「要是現在喊停,我可跟你沒完。」

  雲斂鋒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視著自己的妻子。

  今天她穿了她自己做的水色繡荷花的褙子,下著月白色馬面裙,也沒多余的發飾,就綰了個松松的發髻,在髻上插了根水潤的白玉簪,她皮膚白晰,更襯得烏發如雲,眉目清亮,那番淡淡雅雅的模樣,叫人看了心裡舒服,他便是那看了她就舒心的人。

  「為何這樣看我?」丁宣瑛嫣然一笑地問。

  被他定定地看著,她沒有半分不自在,因為在他眼中看到了欣賞,他是因為喜歡她才看她的,不是想挑毛病才看她。

  「看看你心裡可還有我。」他哼地一聲,雙手驀地扣住她的腰肢,瞬間將她抱到桌上坐著,將她圈在自己與桌子中間,忍不住稈她桌上那些帳本撥亂,捏捏她的小骨子。「瞧,你現在可把雲繡園看得比我重要了。」

  說起這個,他不免有怨言。

  夜裡她喊累,他也不敢折騰她,只能自己忍著,都半個月沒近她的身了,他壓抑得欲火難忍,這小沒良心的卻像沒事人一般,還臉色一天比一天紅潤是怎麼回事?敢情是沒有他的雨露也行的意思是嗎?

  丁宣瑛也知道自己沒盡到妻子的責任,可是她累啊,頭一沾枕就入睡了,她有什麼辦法?

  但是男人!尤其是她眼前這個將妻妾置於一邊,只選擇了她一個的男人,不滿足他的欲望說不過去,她決定今晚再怎麼累都要與他做功課,並且要好好的做,用盡心力地做,看看能不能做個小寶寶出來。

  她似笑非笑的把玩著他腰間的荷包,那荷包是她做的,淺藍色,上好綢緞繡潑墨山水。

  她忽地嬌媚地對他一笑。「夫君,今夜你等我。」

  「為何偏偏是今夜?」雲斂鋒有些懊惱。「今夜不行,船期出了問題,我要到揚州的碼頭去看看,明日才能回來。」

  丁宣瑛聽了也有些緊張。「出了什麼問題?很嚴重嗎?」

  商船若不能如期起航,就不能準時交貨,會影響到雲家莊的誠信。

  這兩個月,鄰近的望月國和大寧國的商家,也不知道在哪兒看到她那帽衣袋鞋的一系列作品,大量跟雲家莊訂貨,這批貨裡就有上百套她設計的成衣。

  「幾十個苦力稱病不肯搬貨,馬管事說,他們想要加月銀。」

  丁宣瑛點點頭,這種事她前世也踫過,員工想要加薪的把戲。「聽起來還不算嚴重……你打算如何處理?」

  「已經在這裡買了五十名簽了死契的苦力了,待會兒會一起帶去揚州,若是那裡的苦力還是稱病,便全部辭退了。」

  丁宣瑛笑了出來。

  敢情好,這裡沒有勞工局,可以這麼做,前世她也曾一氣之下想炒了那些無故曠職的員工,但有工會壓力啊,不是她這個老板說了算。

  「明日回來再辦你,明日可不許說你累了。」雲斂鋒半真半假,嚴肅地說。

  丁宣瑛噗哧一笑,「放心,絕不會。」

  「坤弘就留下來跟著你……」

  丁宣瑛就知道他會這麼說,忙道︰「你出門我也不放心,坤弘跟著你,我才能安心,這裡有小六就足夠了,小六可是坤弘訓練出來的徒弟,辦事也機靈,你放心吧!」

  說罷,心中也不禁湧起一股暖流,還有誰比得上他那份為她著想的心?就連龍逍也介紹給她認識,還大方讓他們穿越來的孤男寡女單獨談,是她在此地最踏實的依靠。

  她很慶幸自己沒有死腦筋的守著束香軒,不然哪來如今的幸福日子?皇后娘娘若是知道她過得風生水起,也一定會為她開心。

  雲斂鋒出發去揚州了,深秋的白日不長,要做的事又多,直忙到掌燈時分,丁宣瑛才抬起頭來,看見面前榻上一字排開,梅姨娘、雲朝霞、雲彩霞、沁冬、小青都睡得東倒西歪,不由得感到好笑起來。

  現在她多半在雲家莊忙雲繡園的事,便把穩重的思秋留在青霞軒裡看頭看尾,小紅也留下幫思秋,至於梅姨娘是她主動「搭訕」的,問梅姨娘要不要幫她的忙?

  她也沒別的意思,就只是覺得梅姨娘那病症要改嫁也不可能,這麼關在宅裡終老肯定會得憂鬱症,不然就是自閉症,她才想拉梅姨娘一把。

  梅姨娘剛開始也很疑惑自己能幫什麼忙?她什麼都不會啊,可是丁宣瑛知道她有個長處——愛美,梅姨娘愛美的事物,對美很有感受力。

  果然,沒多久梅姨娘就上手了,那些配色、擺設,她都做得很好,連繡工也突飛猛進,溫溫柔柔的說話卻很能使喚得動人,根本就是個管理的潛在人才,現在是她的得力助手,她也打算把雲繡園的園主讓梅姨娘做,自己退居幕後,專心設計,而這部分自然是已經得到婆母和雲斂鋒的同意了,也難得他們會同意,大戶人家的姨娘拋頭露面是醜事啊,他們會同意,她真的很意外。

  另外呢,朝霞和彩霞打從聽說她要開雲繡園便自告奮勇的跑來了,她們對她做的髮圈愛不釋手,又對她想出的那一套套帽衣袋鞋佩服得五體投地,兩個人還自掏腰包買了一套,硬是說服了老太君和洪氏,在她們出嫁前跟在丁宣瑛身邊當她的助手,所以嘍,她現在出門排場可大了,浩浩蕩蕩的要兩輛馬車才夠。

  想到雲斂鋒明日才回來,自己不當匹脫韁野馬怎行,平日他真是管她夠嚴的,根本不能脫離他視線之外,雖然這是愛她的表現,可是她偶爾也想要放縱一下。

  想到這裡,她風風火火地迅速把帳本鎖進抽屜裡,忙喚醒梅姨娘等人,幾個人揉揉眼睛,睜開惺忪的睡眼,都有點茫茫然。

  「今兒個爺不在,去揚州了,咱們出去逛逛吧!」她看《大錦遊記》知道大錦朝晚上也有市集,很像她前世的夜市,很熱鬧。

  眾人聽得都是眼睛一亮,隨即興奮起來,但聽到她們動靜進來探看的小六可就哀號了,他一個人要怎麼顧全這幾個奶奶小姐啊?依正奶奶的性格,一定會說不要麻煩護院了,她們自己去就好。

  果然,丁宣瑛要他不要驚動雲家莊的護院,也不坐馬車,幾個人便從後門悄悄出了莊子,連管事也不知道,小六跟在後面叫苦連天,被威脅的只好將她們帶到附近的市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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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9 00:08: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幾個人在一個小攤坐下,每個人一碗熱騰騰的湯面,再點了幾籠豬肉灌湯蒸包,又點了花卷、牛肉卷、糖饅頭、小米粥、鹹粥、八寶粥,沁冬又加點了幾樣小菜,有腌土豆、蘿卜條、香菜根、醬黃豆,叫小六也坐下來一起吃,但小六哪敢,他端著一碗湯面迅速吃完了事,在幾人身後站得直挺挺的,眼觀四方、耳聽八方,就怕有人會對家裡幾個奶奶小姐不利。

  幾個人吃得很歡,如果不是丁宣瑛領頭,她們哪可能當街吃東西?像她們這樣的大戶人家,終其一生都沒出過大門的也不在少數。

  「你們瞧,那不是蕭姨娘嗎?」雲朝霞眼尖,看到了蕭姨娘就站在一間賣雜貨的小鋪前,穿得比在府裡樸素多了,自己去大房府裡常看她像是怕被小瞧了似的,都是穿金戴銀,衣裳不是紅的就是大紅的。

  小青點了點頭。「是啊,是蕭姨娘,還帶著兩位哥兒呢。」

  沁冬不解了,「怎麼連個丫鬟婆子都沒帶?」

  雲彩霞看著丁宣瑛。「這很奇怪,不是嗎?堂嫂?」

  梅姨娘潤了潤唇,小聲道︰「那個會不會是跟我們一樣,趁著少爺不在,偷偷出來玩?」

  一語驚醒夢中人,丁宣瑛的神色嚴肅了起來。

  大晚上的,雲府的姨娘自己帶著兩個小少爺出門遊玩,這是萬不可能的事,府裡任何人進出都要報備,姨娘要出門,管事絕不會讓她只帶著小少爺出門而連個丫鬟婆子家丁都不跟。

  丁宣瑛思忖著,蕭姨娘是否真趁著雲斂鋒不在南泉偷偷出府?為何要偷偷出府?還帶著一對哥兒?而且是在晚上,這分明有鬼。

  「小六,你偷偷跟著蕭姨娘,看她要去哪裡,做什麼。」

  小六苦著一張臉。「不成啊,正奶奶,小的怎麼可以丟下正奶奶和小姐們……」

  丁宣瑛好笑地道︰「你沒有丟下我們,是我派你去跟蹤蕭姨娘,我們不會亂走,在這裡等你回來。」

  半個時辰後,小六回來了,卻是驚慌失措,「不好了!不好了!蕭姨娘被砍死了!」

  丁宣瑛同梅姨娘等人幾乎是同時驚跳起身,丁宣瑛忙道︰「快帶路!」

  幾個人風風火火的跟著小六過去,進了屋子到命案現場見了血跡斑斑,又見那倒在血泊中的蕭姨娘,梅姨娘第一個支撐不住腿軟,倒在一邊,小青也是怕得發抖,連忙扶了梅姨娘到屋外。

  屋外已圍了議論紛紛的鄰人,屋裡一個莊稼漢正臉色發白,頹然的坐在地上,他手裡拿著菜刀,身上沾滿了血跡,口裡喃喃自語著,「我沒有要殺你啊,我真的沒有要殺你啊……」

  丁宣瑛看著動也不動還睜凸著眼的蕭姨娘,心裡一涼,這怕是斷氣了。

  她也不敢貿然過去看是否還有氣息,倒是兩個小孩蹲在牆角放聲直哭,嘴裡不斷喊著娘親娘親,她心裡一震,視線猛然轉到那莊稼漢臉上——

  雲朝霞已經吃驚的失聲喊出,「那人怎麼和兩個哥兒生得一模一樣?」

  確實,兩個哥兒和那莊稼漢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根本不必滴血認親就知道是父子。

  丁宣琰此時才明白,為何兩個哥兒跟雲斂鋒半點不像,也跟蕭姨娘不像,原來都遺傳了他們的親生父親。

  「都讓開!」門口傳來紛雜的馬蹄聲。

  早先便有人報了官,幾名府衙的官差來了,大聲斥喝,「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丁宣瑛緊皺著眉心,事關整個雲府和雲斂鋒、蕭姨娘的名聲,這件事需得隱密處理才行。

  她不著痕跡招來小六,解下了錢袋交到他手中,小聲道︰「這裡是一袋金葉子,你拿去給那官爺,請他們大事化小,先將人帶回府衙,你馬上到萬歲茶莊請龍爺到府衙走一趟,再回雲家莊請管事飛鴿傳書給少爺,請他速速回來,然後派幾名護院過來把梅姨娘、朝姑娘、彩姑娘送回府,你則到府衙跟我會合。」

  有錢能使鬼推磨,那些官差拿了那袋重重的金葉子,又得知她是雲府的少奶奶,死者是雲府的姨娘,焉有不從之理?很快便白布一蓋,把蕭姨娘抬走了,也把那莊稼漢押走了。

  小六跟官差借了一匹馬,快馬加鞭地往萬歲茶莊去了,丁宣瑛讓雲朝霞和雲彩霞和小青扶著梅姨娘在原地等護院,自己帶了沁冬隨官差往府衙去。

  其實她心中早已有數,這案子再清楚不過,蕭姨娘與那莊稼漢有私情,生下了那人的孩子,兩人一直暗中來往,那人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兒子被當成雲府的小少爺養著,定然是心有不甘的,今日恐怕是談判不成,錯手殺死了蕭姨娘,看他失神的模樣,是後悔莫及啊!

  雖然這時代與人私通的女子要被浸豬籠,除了死路一條沒有其他路可走,但蕭姨娘已經死了,再多譴責她也聽不到了,只可憐了一雙孩子,怕雲府是再也容不下他們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天氣慢慢地冷了,但雲繡園的生意絲毫不受影響,反而還因為丁宣瑛推出的各式風衣外套而客似雲來。

  大錦朝的女子不時興穿短外套,也沒這款式,都是長長的披風和斗篷,她便把現代的外套做了改良,穿起來方便又俏麗,造成搶購風潮,她還「禮聘」雲水惜當雲繡園的顧問,讓她指導繡娘們,以為她會拒絕,沒想到她竟然同意了。

  於是,長年待在鎖秋軒的雲水惜破天荒的走出了雲府大門,天天跟著她和梅姨娘到雲繡園「上班」。

  說也奇怪,這般舟車勞頓的,原以為她身子會吃不消,沒想到她的面色卻是一天比一天紅潤,整個人反而健康起來,讓丁宣瑛深深覺得果然是要活就要動,經年累月的關在一處院子裡真的太不健康了。

  雲繡園主打的並不是衣裳,畢竟一個人不可能一直買新衣裳,但吃飯休閒卻是可以日日做的,丁宣瑛打的便是這上頭的主意,現在除了最新穎的衣裳、帽子、提包、飾品等等,也有專為泡溫泉和遊園而來的,更有專為吃飯而來的,她想出的一人份藥膳鍋、麻辣鍋、豆漿鍋都廣受歡迎,她還仿效前世吃過的巧克力火鍋而想出了甜湯鍋,令奶奶和小姐們都趨之若鶩,女人愛甜食,這點古今不變啊!

  如今,雲繡園的女裝已是城裡的品味指標了,還有人從外縣慕名而來,到雲繡園玩上一整天更是大戶人家奶奶和小姐的興趣,不只大戶人家的奶奶小姐,連官家的夫人千金和書香人家的女眷都在口耳相傳,誰叫雲繡園裡不但可以試穿衣衫、買衣衫,還可以吃飯、做臉、泡溫泉、按摩,足足可以消磨一整天。

  丁宣瑛做了一個會員制,入會費是一千兩,等閒尋常人家是不可能入園的,這也清楚的劃分了階級,雲繡園只賺有錢奶奶小姐的錢,她們在園裡只會遇到等次相同的人,不會有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人來礙她們的眼。

  但是,入不了雲繡園的尋常百姓也不是就穿不了丁宣瑛設計的衣裳,她另外設計了平價系列在雲繡坊裡賣,也同樣賣得極好,把那水織坊打得落花流水,知道她「功不可沒」,雲老太君如今也不再給她冷眼了,還放下身段親自到園裡走了一趟,雖然對著丁宣瑛沒說什麼,但回去之後對夏氏說,讓她得空也去園裡玩玩,挺好玩的,這無疑是認同了丁宣瑛這個孫媳。

  都說秋風秋雨愁煞人,丁宣瑛反而靈感源源不絕,她在雲繡園的辦公室比在雲家莊的大多了,她特地要人做了一整排半面牆高的窗子,推開窗子是一片花木扶疏的園子,杏樹、梅樹、桐花樹、桂花樹、紫荊花樹、玉蘭、櫻花、木槿、石榴花等或高大或矮小的花木一應俱全,還有一片薔薇扎的籬笆,春夏會開或粉或白的小花團,還種了幾株芭蕉,要聽那雨打芭蕉,早也瀟瀟,晚也瀟瀟的詩情畫意。

  日子忽忽過去,時序來到了春夏,雲繡園的各色花樹開得托紫嫣紅,生意也上了軌道,不怕沒客人上門,只怕上門的客人太多了,到最後還要管制人數,以免壞了品質。

  丁宣瑛是那最忙,卻也是那最清閒之人,她整天頭也不抬的埋首畫衣裳,園裡的大小事都交給雲水惜、梅姨娘和雲朝霞,雲朝霞對經營園子很有興趣,每天跟在梅姨娘後頭轉,雲彩霞則是議了親,洪氏不準她再出門,這讓丁宣瑛暗暗決定,如果開了「分店」,要交給雲朝霞管理。

  轉眼,又入秋了。

  「給我起來!」

  雲斂鋒進門那氣勢洶洶的,丁宣瑛真會以為自己做錯什麼事了。

  但她太了解他了,暫時停下筆,氣定神閒地看著他淺淺一笑。「我的爺,又怎麼了?」

  雲斂鋒沉著臉走過去,二話不說便拉她起身。

  她笑著,「這是要去哪裡啊?」

  雲斂鋒沒好氣道︰「哪裡都好,就是不許你再坐在那裡,若是不聽話,我便把這園子關了。」

  他每日待在雲家莊的時間就夠長了,她比他更過分,幾乎是不到掌燈後不回府,他要找人還得上雲繡園來,真真是造反了。

  「明知這園子就跟我的孩子似的,就愛嚇人。」丁宣瑛嘴角揚著笑意,任由他拉著走。

  他這是為她好,她自然是知道的,想那溫詠佩連他一個眼神都得不到,自己獨佔了他整顆心,她該滿足了。

  「不要說孩子了,說到孩子,氣就來了。」雲斂鋒驀地轉身瞪著她,面色如墨。「知道我們多久沒辦事了嗎?沒有辦事,哪來的孩子?」

  丁宣瑛眼睛眨也不眨看著他。「辦了事也沒有啊。」

  計劃要懷孩子時,她很認真的算排卵期,很認真的「勾引」他,可是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換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悲觀的認為自己真是兩世為人都不會下蛋,是個不完整的女人。

  「認真辦就會有!」雲斂鋒堅定地道。

  「不,不會有了……」她感傷的看著他,拉著他的手,勸道︰「你就……就再回煙雨軒睡吧,讓溫詠佩幫你生個兒子……」

  雲斂鋒沒好氣的打斷了她,「不要說了!」

  丁宣瑛苦笑起來,「以為我就甘心勸你去煙雨軒嗎?是你沒有兒子不行,太君和婆母都在等著……」

  之前有蕭姨娘生的一雙哥兒,她沒有壓力,也沒爭家奪產的心,就只是想生個孩子,想要嘗嘗懷胎九月的滋味,了卻為人母的心願,生男生女都好。

  然而,蕭姨娘那一雙哥兒不是他的親生子,這麼一來,他便只有一個女兒,但能夠延續雲家香火的是兒子啊!

  她很明白,不管前世或今世,生兒子都是女人的責任,前世已是文明思想開通的時代,女人卻仍會因為生不出兒子遭白眼或離婚,她身在古代,又怎能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總之我不會回煙雨軒,你也莫再提起。」他突地把她拉進懷裡摟著,罵道︰「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嗎?我若去了煙雨軒,你能睡得下?腦子裡想象我跟別人在行那事,你不會傷心欲絕?再說我答應過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你是想我做那不守信用之人嗎?」

  把頭埋在他懷裡,她不由得感嘆道︰「如果蕭姨娘生的那兩個哥兒是你的該多好。」

  對於蕭姨娘給他戴了那麼一頂特級大綠帽,他的反應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他平靜得讓所有人詫異,甚至老太君都氣得躺了半個月,讓人收回蕭姨娘娘家管的鋪子,夏氏也氣得命人直接清空蕭姨娘住的碧雅軒,把那院裡的丫鬟婆子都賣了,雲斂鋒反而暗中請府尹大人把那莊稼漢關一年就放人,還給了那人的爹娘五百兩銀子,讓他們好生照顧孩子,並且把蕭姨娘以雲府姨娘之禮安葬了,在她看來,能做到如此已是仁至義盡。

  事後,她曾問他,「你不怨蕭姨娘嗎?」

  是男人都無法忍受的,他竟然沒有大發雷霆。

  他只淡淡地道︰「是我讓她獨守空閨,我也有錯,也怨不得她另找安慰,她死得淒慘,我也不好過。」

  她也沒深問下去,或許東窗事發之後,若蕭姨娘沒死,他又有不同想法,但如今人死茶涼,死者為大,真的無須再多計較。

  她抬頭仰望著那高懸天際的圓月,好快,又到中秋了,她這是穿來幾年了?她真要好好數一數了……

  丁宣瑛醒了,看到厚厚的床幃闔著,耳邊聽到沁冬小聲地道︰「正奶奶倦著呢,今日不必去繡園,不要叫她,讓她多睡會兒。」

  小青乖巧地應道︰「是,沁冬姊。」

  丁宣瑛聽了便想笑,小青被沁冬訓練得很好,再過一兩年,把沁冬嫁了,就可以把小青提起來當大丫鬟了。

  可是她實在猜不透,坤弘那小子到底是喜歡思秋還是沁冬?怎麼可以跟雲斂鋒出一趟遠門,給思秋和沁冬帶一樣的禮物呢?可不要搞得她們為個男人翻臉才好。

  「正奶奶,您是不是醒了?」沁冬耳尖,聽到床裡的動靜。

  她擁被坐了起來。「是醒了。」

  雲繡園全年無休,但她自己有休,這裡沒有星期的概念,她便訂下初一、十五、月底休息的規矩,雖然熱愛工作,但她更知道人非機器,不能不休息,不然可是會短命過勞死的。

  所以她也要求雲斂鋒跟她一同休這三日,他也是個工作狂,尤其老爺過世後,他更是肩負重擔,事事親力親為,幸好他二叔、三叔的幾個兒子漸漸長大了,也頗有出息,可以到雲家莊幫忙,他肩上的擔子到時便可輕一些。

  「少爺呢?」她拉開床幃,小青忙去繫起來。

  說人人到,雲斂鋒大步進來了。「在這裡。」

  丁宣瑛看著他,不必問了,一身練功服,鐵定是去後院練功了。

  他對練功有一定的執著,幾乎是風雨無阻的,日日早晨都要練上半個時辰。

  會武功的男人她當然喜歡啊,便也沒攔著他去,有時甚至想跟他學兩招,也嘗嘗當俠女的滋味。

  「這樣盯著爺看做什麼?」雲斂鋒微一揚眉。「你這懶豬快起來,爺餓了,為了練你想看的那人魚線,耗了許多力氣。」

  丁宣瑛噗哧一笑。「是。」

  她就只是隨口跟他提提人魚線的練法,他就當真了,還開始練了起來,真是挺可愛的妻奴啊是不是?!

  小青服侍著丁宣瑛淨面梳頭換衣,思秋已經讓人進來擺飯了。

  丁宣瑛就喜歡古代這點規矩,都可以在房裡用飯,極為方便,前世她可從沒在房間裡這樣擺桌吃飯過。

  飯桌上例照是兩碗熱騰的稀飯,有當令的冬筍蝦仁、一碟小花卷、一碟鹹菜、醬牛肉、蘿蔔丸子,還有一碗丁宣瑛昨日特意吩咐廚娘做的酸辣鴨血粉絲湯,另外便是日日都有的兩小碗金絲燕窩。

  「你那什麼我怎麼沒有?」雲斂鋒眼睛看著她的酸辣鴨血粉絲湯。

  「是我想吃的。」丁宣瑛笑吟吟地說,她見那紅油油的粉絲湯便胃口大開,可是才夾了塊滑溜的鴨血入口卻忽然惡心到不行。

  「正奶奶!」沁冬忙過去幫她拍背。

  丁宣瑛又乾嘔了好幾聲,雲斂鋒急道︰「怎麼回事?為何會這樣?」

  丁宣瑛一震。

  這症狀……這反胃的症狀不就是……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那碗令她反胃的鴨血粉絲湯,喃喃地道︰「不會吧……」

  「正奶奶……」思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丁宣瑛再度喝了一口鴨血粉絲湯,依然反胃不止,她如在夢中,狂喜地喊,「有了!有了!我肯定是有了,快請大夫!快!快去請大夫來!」

  雲斂鋒自然也是高興的,不過她興奮的樣子讓他忍俊不住地笑開來,別人得知有喜都是嬌羞的,偏偏她這樣召告天下,難道她前世那裡的女子都是這般嗎?

  他起身大步走過去,笑著將她攬腰抱起,打趣道:「要我等等去開祠堂稟告列祖列宗這個好消息嗎?」

  「不反對。」丁宣瑛含笑回道。

  「真敢說啊你。」雲斂鋒笑著將她輕輕放在床上,俯身在她額前親了一下,那邊思秋已經心急火燎的去請大夫了。

  奶奶終於有喜了!可終於懷上了!這是等了多久啊,開陽的老爺夫人一直在殷切盼望的事終於要成真了,可要一舉得男才好,這可是少爺的嫡長子啊……

  瞬間,整個青霞軒都動了起來,「口耳相傳」之下,丁宣瑛有喜的消息也在大夫還沒來之前便傳遍整座宅第了。

  溫詠佩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還奇怪怎麼來得這麼晚,畢竟雲斂鋒現在都住在青霞軒裡,丁宣瑛那賤女人早該懷上才對,卻拖到了今日,已經算晚了。

  當初蕭姨娘生下那對哥兒時,她沒在怕,心想只要自己生下兒子,才是雲斂鋒的嫡長子,蕭姨娘生的只是庶子,不能跟她生的比。

  可如今,蕭姨娘生的那一對雙生子證實不是雲家的種,也已經被老太君趕走了,丁宣瑛是正妻,她生的兒子便會是雲斂鋒的嫡長子,而她呢,雖是平妻,但雲斂鋒長久不往煙雨軒來,她要如何生下兒子?

  幸好,她早有打算,就讓丁氏賤人生下兒子吧!等她把雲家莊搬空,跟溫家一樣只剩個空殼子,即便丁宣瑛生下兒子又有什麼用?她不只要拿走雲家莊所有的財產,還要雲家毀了商譽,再無翻身之日,也要看那眼中無她存在的雲斂鋒潦倒的淒慘模樣。

  不過,這事急不得,有些事就是要時間熬著,熬久了,一切就會水到渠成,她想要的盡入她手中……

  越想越是得意,她坐在床邊冷笑了起來,床裡一隻黝黑結實的手臂伸了過來,將她一拉,她便柔弱的倒向了床裡。

  柳興一個翻身壓住了她的身子。「在想什麼?」

  溫詠佩哼了哼,不屑地道︰「那個賤女人懷上了。」

  「是嗎?」柳興不甚在意地揚了揚嘴角,他扣住她的雙手,頭埋進了她胸前的柔軟,壓低嗓子道︰「佩兒,你也生我的兒子吧……」

  聽到他軟語求歡,一時間溫詠佩臉上泛起紅潮,她輕輕點了點頭,依了他的想望。

  煙雨軒一時間春光無限,這時大夫也匆匆下了馬車,跨進雲府大門,他到青霞軒之時,夏氏也一同到了,一臉的喜色。

  「等大夫診過了,鋒兒便快將這好消息告訴老太君。」

  思秋領著大夫進來了,夏氏笑著招呼道︰「孟大夫快幫我家兒媳瞧瞧,孩子多大了?胎象可還穩定?」

  盂大夫搭上丁宣瑛的脈,探了好一會兒,臉色奇怪了起來。

  雲斂鋒見微知著,心下一沉,「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丁宣瑛說過,前世的她不能生孩子,也擔心自己這一世仍舊不能生孩子,該不會一語成讖吧?

  夏氏也急了,「難道是胎象有異嗎?」

  孟大夫站了起來。「兩位放心,貴府少奶奶身子並無大礙,只是在下並沒有診到喜脈。」

  夏氏一陣錯愕。「沒有診到喜脈?」

  孟大夫拱了拱手。「是的,貴府夫人並沒有懷孕。」

  思秋急道︰「可是剛才正奶奶明明惡心反胃……」

  後面大夫回答了什麼,夏氏又問了什麼,丁宣瑛已經聽不見了,她腦中只有一個聲音︰沒有懷孕,她沒有懷孕……

  所以了,她這是假性懷孕,是因為太想懷孕才會有的症狀。

  她前世也曾假性懷孕過,把她嚇了好大一跳,疑惑著已拿掉卵巢子宮的自己如何會懷孕?檢查之下才知道,是假性懷孕,那時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滿口不在乎,其實很在乎,也很想懷孕生子。

  「宣瑛,你別再睡了,起來吃點東西再睡。」雲斂鋒輕喚她,在心中嘆了口氣,從大夫走後,她這樣動也不動的在床上已經躺了幾個時辰,眼瞅著天都黑了,一整天她什麼都沒吃。

  「不要管我。」她卷著被子,背對著雲斂鋒躺著,情緒極為低落,什麼都不想吃。

  雲斂鋒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他輕輕將她扳過身來,將她頰邊凌亂的髮絲繫到耳後去,凝眸看著她道︰「何苦如此自苦?沒有人怪你。」

  丁宣瑛眼裡浮起了一層水霧,悶悶地道︰「我怪我自己。」

  可能有一天,他也會像方晉安一樣,因為她不會生孩子而背叛她。

  雲斂鋒心疼地摸著她的臉。「你不是說在你們那裡有女人統治國家嗎?雲家莊日後也交給儀兒繼承,咱們便去遊山玩水,我帶你到京城裡去,只要見到了孟寒玉,也有可能見到皇后娘娘,你不是很想再見皇后娘娘一面嗎?我想是有機會的。」

  丁宣瑛聽得一怔。他竟有如此前衛的想法,看來他被自己改造得很成功啊!

  他說的沒錯,沒有人怪她,她又何苦自己悶悶不樂,沒有男人會想在一個愁眉苦臉的女人身邊。

  她坐了起來,朝他露出一個笑容。「昨日瞧著,園裡的梅花好像開了,我想去賞梅。」

  雲斂鋒見她不再鑽牛角尖也鬆了口氣。「你不是喜歡燒烤嗎?晚上咱們便在院子裡燒烤吧。」

  丁宣瑛笑啐道︰「多冷啊!是想讓下人們在心裡罵咱們瘋子不成?」

  大錦朝還沒有燒烤這一味,尤其是烤海鮮更是前所未聞的料理方法,因此中秋時,她不依這裡賞菊花、吃螃蟹的習俗,依著前世過中秋的習慣,大仗陣的準備了各式食材的燒烤,原只是在青霞軒的院子裡烤著,香味卻把其他院子的人都給引來了,她便招呼大家一起坐下烤,又讓人多備了幾個爐灶,搞了個中秋聯歡烤肉大會,自此她在下人們心中的地位又提升了好幾層。

  雲斂鋒一本正經地道︰「你別說,他們還真喜歡呢,甚至雲家莊的伙計們也有樣學樣,不時在燒烤,還是大管事領的頭。」

  丁宣瑛噗哧一笑。「當真?」

  那個嚴肅的大管事會領頭燒烤?真是想象不到啊!

  雲斂鋒對她溫柔微笑,將她的手攢在掌心裡,深深地看著她,「我的娘子,現在心中好過一些了嗎?」

  丁宣瑛這才知道,他這是想方設法的在引自己開心,她不由得心裡一暖。

  得夫如此,夫復何求?

  不能生孩子就不能生吧!她不會再讓這事困擾她了。

  見她肯起來,思秋和沁冬都鬆了口氣,兩人重新為主子漱洗梳頭,目送兩人出門,識趣的沒跟上去。

  天色已黑,梅花在夜裡綻放得更為動人,夫妻倆賞了一會梅,丁宣瑛便覺餓了,肚子都在叫了。

  雲斂鋒微微一笑。「回去吧!這種時候吃麻辣鍋最好了可不是?想來思秋那伶俐的丫頭已經準備好在等我們了。」

  煙雨軒便在眼前,丁宣瑛忽然問道︰「爺有多久沒去看看儀兒了?不如爺去看看儀兒,我自己回去就好。」

  雲斂鋒是有些掛心女兒,但他不想見到溫詠佩,他查到她從公中挪了許多銀子出去,也把之前蕭姨娘娘家的鋪子接手過去全安插了她的人,這件事可大可小,他不想驚動老太君,還未想好要如何與她攤牌,雖然對她沒感情,但她始終是儀兒的娘親,他也不想把事情做絕了。

  雲斂鋒沉默著,丁宣瑛忽然看到一個身影匆匆由煙雨軒的後門出來,那人出門後小心翼翼的關上門,走時還左看右看,一副怕被人看到的模樣,行跡怎麼看怎麼古怪。

  雲斂鋒也看到了,他劍眉一揚,一個縱身展現輕功,落在那人面前,那人嚇了好大一跳,臉色都白了。

  「你是何人?」

  「小的……小的名叫柳興。」他忙施了個禮。「小的見過少爺。」

  雲斂鋒眉一挑。「柳興?」

  柳興定了定神,恭恭敬敬地道:「小的是繡坊鋪子的伙計,白蓮姑娘的家裡人有事要請她回家一趟,到鋪上請掌櫃幫忙帶個口信,掌櫃便讓小的過來跑腿,通知白蓮姑娘一聲。」

  雖然說得出理由來,雲斂鋒心裡仍有疑問。「既然如此,為何要走後門?行跡鬼祟,啟人疑竇。」

  柳興忙道︰「少爺誤會了,白蓮姑娘說,平奶奶跟姊兒在前廳用飯,要小的從後門走,不要擾了平奶奶的眼,還囑咐小的不要讓人看見了,她自會找時間回家一趟。」

  雲斂鋒皺眉。莫非這小子和白蓮之間有什麼?否則白蓮為何吩咐別讓人看見了?

  「你走吧。」

  「謝少爺,小的告退。」柳興忙不迭地匆匆的走了,像是怕雲斂鋒又會把他抓回去審問似的。

  丁宣瑛等柳興走遠了才走過來。「問出什麼了嗎?」

  雲斂鋒瞬了瞬眼眸。「沒什麼,只是個下人。」

  丁宣瑛看著雪地上的腳印,有點詫異。「那人的腳還真大啊……」

  「不許你注意別的男人的腳。」

  雲斂鋒摟住了她的肩往青霞軒走,此舉自然是說他不去煙雨軒了,丁宣瑛也明白,便沒再問。

  「知道當日我知道你做鞋送給孟寒玉時有多嘔嗎?」

  丁宣瑛仰臉問道︰「為何要嘔?」

  「我以為那雙鞋是做給我的。」雲斂鋒哼了哼。「有一夜,我到你房裡,看到了那雙還沒做好的鞋,便認為你是為我做的,我滿心期待穿你做的鞋,不想你卻送給了孟寒玉,我能不嘔嗎?」

  「什麼?」丁宣瑛先是一愣,然後便大笑起來,笑得直不起腰來。「哎喲,這算個什麼事啊?我又沒說我在為你做鞋,而且那時我們又沒交集,你怎麼會那麼想?」

  雲斂鋒緊繃著俊臉。「是我自作多情、一廂情願,行嗎?」

  丁宣瑛笑吟吟地問︰「那你見孟寒玉臨行前送了我玉佩,不是更不是滋味了?」

  「估計是把他拖下馬來狠狠的打一頓都不能解氣。」

  丁宣瑛笑得更大聲了。

  他嫉妒她跟別的「男人」,這話她愛聽。

  「還有呢?再多說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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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9 00:08:37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冬天來臨,大雪紛飛,安氏傳來病重的消息,說是鬼迷心竅,認不得人。

  丁宣瑛心裡實在掛念,便回了一趟開陽,雲斂鋒因為接了大月國的一大筆訂單,出貨在即而留在雲家莊坐鎮,他派了十八名保鏢護送丁宣瑛到開陽,小六、思秋沁冬、小青小紅、奶娘隨她回開陽,一行在開陽住了半個月,直到安氏身子稍微好轉才返回南泉。

  馬車進了城門,丁宣瑛掀起簾子,見烏雲低垂,天氣陰霾,也不是要下雨,但北風呼嘯,寒冷異常,她的心也跟著馬車顛簸。

  「正奶奶怎麼了?就快到了,怎麼頻掀簾子?」思秋和沁冬與她同坐一車,見了她舉動,不解地問。

  丁宣瑛凝視著眉心,「不知道,就是覺得心神不寧。」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最靈,千萬不要好的不靈壞的靈……

  「先到雲家莊。」都快到雲府裡了,她終於還是吩咐車夫改道。

  到了雲家莊,果然有事,管事告之她倉庫起火了,所有的棉紗付之一炬,雲斂鋒正在倉庫那裡。

  丁宣瑛臉色凝重地加緊腳步匆匆往倉庫而去,思秋、沁冬和小六寸步不離的跟著她跑,知道事態嚴重,沒人敢說話。

  到了倉庫,氣息沉沉,雲斂鋒果然在那裡,還有兩名府衙官差跟幾個小鍋丁,連龍逍都來了,而佔地廣闊的倉庫已燒成了灰燼,連帶一大片樹林都燒焦了。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丁宣瑛也顧不得跟龍逍打招呼了,提了裙小心翼翼越過地上燒成炭的木頭,走到雲斂鋒的身邊。

  「怎麼過來了?」雲斂鋒見她來到也很意外,他掃了坤弘一眼。「是誰這麼多嘴通知你?老太君跟母親都在府裡等你,回來應該先回府向她們兩位請安才是。」

  坤弘在旁邊苦著一張臉,心裡喊冤枉啊爺,小的沒有跟正奶奶通風報信,是正奶奶自己神機妙算跑來的啊!

  丁宣瑛忙道︰「沒人跟我說,是我自己眼皮直跳才來的,等等就回去,你先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她知道倉庫裡的棉紗有多重要,那是大月國皇宮裡的尚宮局特別訂制的,為了慶賀大月國君王娶后,皇宮上下都要換上新訂制的布匹,指定要她發想的漸層染,如今棉紗都燒光了,要如何在短時間內重新紡紗,再上織布機再染色,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夜裡著的火,吹著南風,火勢一發不可收拾,留守的兩個人都燒死了,發現時火都燒盡了。」雲斂鋒凝著眉說道。

  丁宣瑛心裡一沉,還出了人命?

  龍逍彎了彎嘴角說道︰「兩位官爺檢查了起火點,起火點在倉庫外,推測是由倉庫外的煙火炮燭等物開始燒起來,南風助長了火勢,棉紗又容易燃燒,才會整間倉庫不到一個時辰便燒個精光。」

  丁宣瑛一想,倉庫外是絕不會放置煙火炮燭,起火點又在倉庫外,怎麼看都像是人為縱火,她忙問︰「昨夜到今天可有下雨?」

  雲斂鋒搖了搖頭,隨即猛然一凜。

  他的視線與丁宣瑛交會了,心裡一動,驀地也想到了什麼,丁宣瑛朝他點了點頭,知道兩個人想的一樣。「凡走過必留下痕跡,除非他能飛天遁地,否則一定會留下腳印。」

  龍逍也不是笨的,他也想到了,但他不認同。「就算找到腳印又如何?難不成能封了城門,把城裡所有人都查一遍嗎?我說斂鋒,還是想想你近日有無跟人結仇吧,這還容易辦些。」

  「我沒跟人結仇。」雲斂鋒很肯定這一點。

  丁宣瑛忙插嘴,「還是在方圓找找,也可能會找到其他線索……而且鞋鋪多半會記下客人腳板小大,如果找到鞋印,咱們再到城裡所有鞋鋪明查暗訪,一定要找出凶手,人命關天,不能讓兩個伙計白白死了。」

  龍逍還是不認同,「如果那人在城外做鞋呢?」

  丁宣瑛一臉的堅定,「那麼就連城外的鞋鋪也要翻遍!」

  或許古代的人命不值錢,但她萬萬不能接受這個,何況不找出凶手來,還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雲家莊的商譽將會毀於一旦。

  「如果下雨就找不到線索了……」丁宣瑛焦急地道。

  「坤弘!」雲斂鋒揚聲道︰「立即召集莊裡所有人到方圓百里搜尋線索!」

  同時官差也動了起來,也一起投入找線索的行列,又因為雲斂鋒和府尹大人有交情,他們便主動又從府衙裡調派人手過來幫忙找。

  丁宣瑛的心稍微定了些,但此刻除了找凶手,還有當務之急。

  「管事,你馬上派人逐戶高價收購棉紗,把整個南泉的棉紗都收購下來,這批貨絕不能延誤,一定要如期出貨!」

  管事一聽,這果然是個應急的好法子,他們南泉是棉花之鄉,百姓家裡都會紡紗織布,因此家裡屯著棉紗是一定有的。「是的,正奶奶,老奴這就去辦!」

  龍逍一臉的折服。「斂鋒,瞧你娶的媳婦是什麼神仙一般的人物啊,腦筋竟動得這樣快,龍某甘拜下風。」

  丁宣瑛此時也沒心情領受龍逍的讚美了,所有人折騰了好幾個時辰,直到星星月亮都出來了,才終於傳來讓人為之一振的好消息。

  找到腳印了,在樹林過去的小溪邊。

  雲斂鋒和龍逍要過去看,丁宣瑛堅持她也要去。

  她會這麼堅持也沒別的理由,總覺得自己是現代人,擁有較新的思維,或許能看出什麼他們看不出來的細微枝節也不一定。

  然而,當她看到那腳印時,便知道不需要她現代人的思維了。

  雲斂鋒登時面色如鐵。

  雲家莊的倉庫燒個精光,要運到大月國的布匹肯定是無法如期交貨了,這麼一來雲家莊不僅得罪了大月國,雲家百年建立起來的商譽又會是怎樣的下場呢?雲家在南泉可是百年簪纓、鐘鳴鼎食的大族,這大族未來會如何?

  溫詠佩笑了起來,想到這她就痛快啊!

  「平奶奶!」白蓮急急進來。「聽說要到大月國的貨如期出船了!」

  溫詠佩驚跳了起來,臉色一變,「怎麼會?!」

  「怎麼不會?」

  雲斂鋒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坤弘,手上捧著幾本冊子,連白蓮也嚇到了,忙退到旁邊不敢動。

  雲斂鋒臉色墨黑,眼神深沉,看得溫詠佩心裡一跳,暗罵外頭守門的丫鬟死哪裡去了?怎麼沒先通報她?

  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夫君今兒個怎麼會過來?什麼風把夫君吹來了?」

  雲斂鋒臉上半點笑意都沒有,他冷冷的看著溫詠佩。「我在問你話,你憑什麼認為不會如期出貨?」

  這一個月來,光是城裡城外收購棉紗就耗費許多時日,還要隱密的進行,就怕走漏消息會有人將棉紗哄抬價格。

  「夫君可別誤會,妾身沒別的意思。」溫詠佩換上一副笑臉。「是因為倉庫的棉紗都燒光了,妾身才會以為無法如期出貨,如今得知如期出貨,心中也很是歡喜,所謂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妾身自然是為雲家著想的。」

  雲斂鋒冷笑,「既然你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那麼為何還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溫詠佩心中一跳,強自笑道︰「妾身做什麼了?」

  雲斂鋒陰沉著臉。「自己看。」

  在他的示意下,坤弘把手中的帳冊放在桌上。

  溫詠佩聽得心驚,她潤了潤嘴唇,不安的動手去翻那帳冊。

  隨即她的臉色發白了,是她動過手腳的帳冊,乾坤大挪移的地方全被圈了起來,查得非常仔細。

  「你還有什麼話說?」雲斂鋒走向她,眼裡露出了一絲冷意。「偷了一千萬兩不夠,還指使柳興縱火燒了倉庫,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發現那可疑的大腳印之後,他沉住氣,派人日夜盯著煙雨軒,也盯著白蓮,直到柳興出現,萬萬想不到他私會的人竟不是白蓮,而是溫詠佩,他自然是震驚無比。

  那之後,他便派人盯著柳興和溫詠佩,果然給他查出了許多驚天內幕,發現溫詠佩的嫁妝早已偷運出府,她還把雲家莊在寧安城的幾間鋪子轉到她兄長名下,也知道溫家當初把溫詠佩嫁給他是有目的的,溫家早就敗落了,想藉著雲家的財力東山再起,而柳興原是溫家家丁,和溫詠佩兩情相悅,被溫老爺生生拆散。

  「原來你都查到了啊!」溫詠佩這才恍然大悟,不過她不怕反笑,笑得狀若瘋子。「我為什麼要這麼做,當然是因為我恨你!我得不到,那麼我就要毀了你,讓姓丁的賤人也得不到你!」

  雲斂鋒平靜的看著她。「柳興說你已有了身子,他求我放過你,如果我肯放過你,他就任憑我處置。」

  溫詠佩臉色驀然變得蒼白,「你想對他怎麼樣?!」

  雲斂鋒盯著她。「看你這模樣,是真的對他有情了?」

  溫詠佩有絲不自在,但她傲然地道︰「不能怪我,我原也想守在你身邊,克盡己職,相夫教子,是你拒我於千里之外,還與丁宣瑛那賤人好了起來,若我不為自個兒著想,誰會為我著想?至少阿興他……他是真心待我。」

  「很好。」雲斂鋒淡哼一聲。「那麼現在你我兩不相欠,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溫詠佩聽得微怔,復又心裡一陣害怕,她用力吞了一口口水。「什麼話說?這是什麼意思?等我說完要說的,便要將我推出去受千夫所指、讓眾人的口水將我淹沒是嗎?」

  雲斂鋒皺了皺眉。「你還不值得我將事情鬧大,讓外人看我雲府的笑話。」

  瞬間,溫詠佩身子晃了晃,她蒼白著臉,顫抖著道︰「難道你要……要暗中將我殺了?!」

  雲斂鋒是什麼人?是南泉首富雲府的少爺,是雲家莊的大當家,他是絕對丟不起這個臉,還有老太君,她不會放過自己!當初蕭姨娘那件事,老太君便恨得牙癢癢,還揚言要讓蕭姨娘暴屍荒野,要讓兩個哥兒流落街頭當乞兒才能消她心頭之恨,如今自己犯下這事比蕭姨娘大上了不只一點兩點,老太君又怎麼會善罷甘休?

  「你認為自己值得我殺了你嗎?」雲斂鋒冷嗤一聲。「你走吧!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

  溫詠佩聽了這句話並沒有喜出望外,反而急道︰「柳興呢?你要將他如何?」

  雲斂鋒聞言是氣,但他氣的並不是她在乎那男人,而是氣她在乎那男人勝於女兒。

  他冷冷地道︰「不如何,他同樣不值得我做任何事。」

  溫詠佩狐疑地看著他,潤了潤嘴唇。「所以,你不會報官抓……抓他?」

  雲斂鋒冷聲道︰「他的幕後指使者是你不是嗎?既然你認為我虧欠於你,這就當還你了,不過你別忘記,嫁到雲府是你爹促成的,雲家沒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迫你嫁過來,縱然我無法傾心愛你,卻也沒虧待你,宣瑛本就是我的正妻,這點你嫁來之初便已知曉,如今不過是恢復她正妻地位罷了,你既是無法容忍,做出背叛我之事,那麼便注定了你我夫妻之情已絕,日後會如何,你好自為之吧!」

  雖然雲斂鋒這麼說,溫詠佩心中仍是不敢相信。

  他當真如此輕易的放過她?

  就在她猶自半信半疑時,雲斂鋒又開口道︰「還不走?」

  他相信她知道要去哪裡,她早已在城外置了莊子,柳興便是住在那莊子上。

  溫詠佩怕他反悔,連忙收拾了個小包袱,把抽屜裡值錢的首飾都帶走,也沒再看任何人一眼,匆匆離去。

  白蓮張了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閉了嘴,她在心中暗自叫苦,平奶奶您自己走了倒好,把奴婢留在這裡,叫奴婢怎麼辦才好?奴婢可是您的陪嫁丫鬟啊,是您的「共犯」啊,少爺能饒了奴婢嗎?

  知道溫詠佩已經走了,丁宣瑛這才緩緩進來,看見雲斂鋒額上青筋直跳,又見他攥緊了拳頭,便知道他怒火中燒。

  也是,這麼一個、兩個的給他戴綠帽子,哪個男人忍得下?能做到讓兩個女人都背著他偷人,他也算奇才了。

  究竟是把人家冷落成什麼樣啊?怎麼逼得她們都要向外發展呢?

  這些話她自然是沒說出口,走過去,輕輕將他攥得死緊的拳頭扳開。

  雲斂鋒氣得臉色發青。「她由始至今沒提過儀兒。」

  她這才知道,他是在氣哪樁,忙開解道︰「興許是知道你不會讓她帶走女兒,所以才沒提。」

  雲斂鋒聽不進這不成理由的理由,他的臉色越來越沉,最後冷聲道︰「白蓮在哪裡?」

  白蓮原本已經勉強撐著牆起身,被雲斂鋒一點名,又嚇得跌跪在地。「奴婢……奴婢……在這裡……」

  她什麼都知道卻幫奶奶瞞著,少爺現在是要來治她的罪了吧?不會是要把她賣了吧?若是賣進勾欄院裡,那她……那她……

  雲斂鋒眼中添了一絲凌厲,「好生照顧姊兒,若是姊兒出了什麼事,我唯你是問。」

  白蓮一聽不是要向她問罪,忙不疊的應承道︰「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好好照顧姊兒!也不會亂說話!請少爺放心!請少爺放心!」

  這時,裡面傳來了嗚咽的哭聲,小丫鬟牽著雲秀儀的小手出來了,愁眉苦臉地道︰「姊兒作了惡夢,正哭不停呢。」

  雲秀儀見到雲斂鋒和丁宣瑛在自己娘親寢房裡,因為平日雲斂鋒的威嚴,她微微一愣之後便自然而然的收住了哭聲,吸吸鼻子施禮,「儀兒見過爹爹和大娘。」

  雲斂鋒向來是不懂如何與孩子相處,只嗯了一聲便深鎖著眉宇,想著如果女兒問起母親,他要如何說法?

  丁宣瑛同情雲秀儀小小年紀便失去了娘親,親爹又這麼正經八百的不苟言笑,她忙蹲下朝雲秀儀招招手。「過來大娘這裡。」

  雲秀儀乖巧地走了過去,眼皮子底下還掛著兩泡淚。

  丁宣瑛從懷裡摸出五個桃紅色的迷你小沙包,是她憑兒時記憶縫制的,在畫服裝設計圖時便丟幾下,也活動活動手部的筋骨。

  她對雲秀儀微微一笑。「見過這個嗎?」

  雲秀儀搖搖頭。「儀兒未曾見過。」

  丁宣瑛笑著揉揉雲秀儀的頭。「來,大娘玩給你看。」

  丁宣瑛玩沙包的技巧可說是只有三個字可形容——有練過,因為她前世打從開始畫服裝設計圖便有丟沙包的習慣了。

  將沙包全部撒在地面上,然後拿起其中一個沙包往上拋起,趁機抓起地上其他一個沙包放在手心,然後接住空中落下的那一個沙包,把手心中的其中一個沙包往上拋,再抓起地上的另一個沙包,然後再接住空中落下的那個沙包,由少而多,重復前面動作,依次把地上其餘的沙包全都抓置在手掌中。

  最後,她將所有沙包一起往上拋,再用手背去接住沙包,然後手掌用力向上一抬,拋起接到的沙包,接著再用手心向下抓,又全部抓到所有的沙包。

  雲秀儀看得目不轉睛,不時哇地驚嘆,一臉的崇拜,連雲斂鋒也微挑了眉,對她另眼相看。

  丁宣瑛笑嘻嘻地問︰「要大娘教你嗎?」

  雲秀儀眼睛都亮了,哪裡還有哭的影兒?她畢竟只是個孩子,立即重重點頭。

  「要!」

  丁宣瑛笑吟吟地道︰「這還有順口溜呢!來,跟大娘一起念——一摸地、二搭胸、三拍手、四開花、五圍牆、六點頭、七摸臉、八摸鼻、九揪耳、十……打十下……」

  七月是酸棗成熟的季節,丁宣瑛不知道怎麼搞的,今年特別愛吃酸棗,那酸酸甜甜的果子,讓她夢裡都會口水直流,但想到原主是「囫圇吞棗」而死的,她雖嘴饞,卻不敢多吃,一日以十粒為限,饒是她已如此控制了,思秋還是老嚷著她吃太多酸棗了。

  整個夏暑便在酸棗之中度過,到了中秋,雲府白天已熱熱鬧鬧的置辦起晚上的燒烤大會了,整個府邸都動了起來,鮮肉海鮮蔬果一車車的送進府來,不只是因為他們府裡的少奶奶每到中秋必燒烤,也因為他們這些下人實在也很愛燒烤那一味啊!

  如今雲府只有一個少奶奶,下人們也全都一致的改口叫丁宣瑛少奶奶。

  中秋夜團圓夜,喝酒、吃月餅、賞月,跟別處不同的是,雲府各個院落都在燒烤,夏氏、雲斂鋒、丁宣瑛、梅姨娘和雲秀儀聚在雲老太君的院子裡燒烤,還有二房、三房、四房一些未嫁娶的小共們都來湊趣,一時間笑聲此起彼落,熱鬧非凡。

  丁宣瑛早看準了海大蝦,一等小六將那海大蝦烤熟夾到她碗裡,她便迫不及待要開動。

  不想,還沒剝到蝦殼,才一湊近她便惡心反胃了起來。

  「怎麼回事?」雲斂鋒瞪著小六。「蝦子不鮮嗎?」

  二房的雲少鋒開口道︰「很新鮮啊堂哥,我剛剛才吃了兩隻。」

  雲斂鋒轉向丁宣瑛,她還在乾嘔個沒停。「那麼這是怎麼回事?」

  「這還不容易瞧嗎?」洪氏笑道︰「宣瑛一定是有了。」

  大腹便便的雲彩霞輕撫著肚子笑道︰「是啊,堂嫂一定是有了,我剛懷上時也是這般,聞到海鮮便會嘔吐。」

  頓時,雲斂鋒、丁宣瑛與夏氏的視線在空中交會,「一定有了」這四個字在他們耳裡是多麼的刺耳啊,上回的教訓還歷歷在目,尤其是丁宣瑛,她再也不敢武斷了。

  她勉強擠出笑容。「我沒事,可能是今天不想吃蝦吧!」

  見她說沒事,大伙也就不當一回事,又熱熱鬧鬧的烤起肉來。

  可是當雲斂鋒親自剝了一個大蝦子的肉送到她嘴邊,丁宣瑛卻馬上惡的一聲,往旁邊吐得驚天動地,思秋和沁冬忙為她拍背,吐完,她一張臉慘白得嚇人。

  雲斂鋒看不下去了,他攬腰抱起了丁宣瑛。「肯定是吃壞肚子了,坤弘,去請大夫!」

  「對對,快去請大夫!」雲老太君也一臉關切,急急忙忙地道︰「快回房去躺著,讓大夫仔細診診。」

  溫詠佩一夜之間消失在雲府,孫兒親自向她講了原由,想到自己給孫兒招來那樣深沉又不潔的女人,她就恨得不得了,如今她可把丁宣瑛當寶了,心裡雖急她沒能為孫兒生下一兒半女,卻也不敢逼得太急,更不敢提出要孫兒納妾之事,生怕又會招來敗壞門風的女人。

  雲斂鋒抱著丁宣瑛回青霞軒了,思秋和沁冬忙跟著過去,雲秀儀也沒心情留下來燒烤,她掛念著大娘,便央求白蓮帶她青霞軒,如今她也住在青霞軒裡,早把丁宣瑛當親娘了。

  「大娘,您哪兒痛?」雲秀儀在床邊握著丁宣瑛的手,憂心忡忡地問。

  見她小臉皺成一團,一雙小手緊握著自己的手,好像自己快臨終似的,丁宣瑛不覺好笑地露出了笑容。「沒有啊,大娘哪都不痛。」

  不一會兒,孟大夫來了。

  丁宣瑛自己先下結論,「孟大夫,我可能是吃壞肚子了,就開幾帖健胃整腸的方子吧!」

  她一直是由孟大夫看診的,前世這叫「家庭醫師」,讓同一個大夫看診好處多多,身子有什麼毛病、出過什麼問題,都不需要再說明。

  孟大人兩根手指搭上丁宣瑛的脈,仔細地診了一回之後笑著說道︰「恭喜少奶奶,您這是有喜了。」

  丁宣瑛整個人傻了。「您說……什、什麼?!」

  不只丁宣瑛不可置信,雲斂鋒同樣如在夢中。「孟大夫,此話當真?!我妻子當真懷孕了?!」

  「這次是真的啊雲少爺。」孟大夫笑道︰「少奶奶的喜脈脈象平穩有力,沒什麼要特別注意的,我開幾帖抑制害喜的方子,若害喜嚴重時服一帖便可。」

  「少奶奶有喜了!少奶奶有喜了!」沁冬喜悅不已地道,「怪不得少奶奶這三個月這麼愛吃酸棗,原來是有喜了啊!」

  丁宣瑛一愣。

  三個月?

  也就是說,她的小日子已經三個月沒來了……天吶!她到底還是不是女人?連小日子不來都沒起疑心,這是認定了自己不會生,所以根本沒在意來著。

  雲秀儀很是歡喜,「大娘,我要有弟弟了嗎?」

  丁宣瑛回過神來,忙對她一笑。「我們儀兒喜歡弟弟嗎?」

  雲秀儀點頭。「嗯!我喜歡弟弟,將來弟弟長大,可以保護我。」

  丁宣瑛噗哧一笑,「原來我們儀兒想要弟弟保護啊!那你得先保護弟弟長大,弟弟才能保護你。」

  雲秀儀信誓旦旦地道︰「好!我一定會保護弟弟長大,不讓任何人欺負他!」

  丁宣瑛一笑。「大娘相信你。」

  雲斂鋒也過來在床沿坐下,握住愛妻的手,他也不避諱女兒在,深深地看著丁宣瑛。「現在你別想回去了。」

  這話只有他們倆懂。

  丁宣瑛微微一笑。「天地良心,我可從來沒有想回去哦。」

  都多少年了,秀儀都八歲了,她也早判定自己兩世為人都不會下蛋,已死了心,沒想到卻在此時受老天眷顧,替她送孩子來了。

  她這個正妻當得可真夠威風的了,來時除了她,雲斂鋒有一妻兩妾,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如今只有儀兒在他們身邊,而且對她這個大娘好貼心,妻妾裡更是只剩她的得力助手梅姨娘,如今是雲繡園的大掌櫃,不得不說,她這個正妻,好威!

  現在她也不貪心,沒別的想法了,她只有一個心願——不管孩子是男是女,平安健康就好。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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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9 00:09:00 |只看該作者
後記

  帶著小約去環島
簡瓔

  看了友人陪兒子單車環島的影片,當下令瓔激動了起來,「對!沒錯!這就是身為父母的使命!」

  友人跟小六兒子在二十天的單車環島行裡,跋山涉水,互助互信,建立起深厚的母子之情,孩子也在這趟旅行之中學會了自立和堅持不放棄,那汗水淚水交織得一塌糊涂,看了真是很感動。

  於是瓔就在暑假策劃了跟小約公主的環島行,但因為瓔跟小約都不想曬太陽(謎之音︰你怎麼知道小約不想曬太陽?),所以我們就選擇了同樣可以自立自強,不依靠大眾交通工具的……登登登登——轎車!噗哈哈哈?

  第一站來到了南莊的幸福綠光民宿,這間民宿是其他約友推薦的,原本只想喝喝下午茶,可是一見鐘情啊!小約公主也到處跑得好開心,馬上決定住一晚再走……當然不是瓔說了算,是老板娘說了算,老板娘熱情地說還有一間空房啦!真是超級幸運啊,暑假期間到處都一房難求,何況瓔還帶著小約公主,有很多地方是不歡迎寵物入住的,但人超好的老板娘看我們母女難分難舍,窩心的告之小約公主可進房,哇哇哇,揪甘心!

  房間充滿了答裡島的南國風情,居然有近十五坪,嚇到,好大啊!小約公主咬著她的玩具滿場飛,餐廳也是超大,懶洋洋的抱著小約公主窩在大沙發裡滑手機,伴隨著濃濃的咖啡香氣,讓瓔當下就決定不要環島了,就在這裡住鴿個月吧……

  炳哈哈!開玩笑的啦!都召告天下我要跟小約公主環島了,怎麼可以一天就結束?

  敖帶一提,什麼是綠光?

  老板娘感性的娓娓道來,原來這裡的土地十幾年來不曾用過化學肥料跟殺蟲劑,所以擁有很豐富的自然生態跟各式各樣的昆蟲,每年四、五月的螢火蟲季節會在這裡看到數以萬計、數都數不清的小綠光自由自在的飛舞,這就是綠光!

  離開民宿到南莊老街逛一逛,跟著往中部去,傍晚到了清境的莫內花園山莊,這是小約公主第四次來莫內花園山莊了,她可是熟門熟路得很,也不再害怕山莊裡的好多貓貓了,這裡同樣是一間寵物可入房的優質民宿哦!

  自從有了小約公主以後,瓔出外用餐住宿的第一考量一定是小約公主可不可以進去?若是小約公主不能進去的店家,再美味的餐廳,瓔也會放棄,同樣的道理,能夠讓小約公主入住,再貴的飯店民宿,瓔都會把錢花下去不會肉痛,要瓔親手把小約公主交給櫃台人員,讓她孤單的在籠子裡過夜那是不可能的事,去年到澎湖看花火節,瓔也是寧可大老遠去嘉義布袋搭船,因為搭船可以跟小約公主在一起,飛機就不可以。

  寵物可以上飛機,但只能在行李艙,一想到小約公主在黑漆漆的行李艙不知道會多害怕,行李艙不知道會不會有冷氣?會不會把她熱死?又或者忽然升空,沒搭過飛機的她心髒會不會受不了?會不會嘔吐?光是想象我就要大哭了,根本無法親手把她「行李拖運」,心中在吶喊,拜托她是我女兒耶,又不是行李!

  所以啊,對於那些讓寵物入住房間的民宿主人,瓔都是抱著十二萬分感激的心,一定自備小公主的睡床毯子,退房前一定把房間收拾得干干淨淨,當個優質客人,讓民宿主人永遠歡迎寵物同行,要是哪天可以讓寵物上客艙,要為小約公主買張等同成人的機票,瓔也願意啊!篙托航空公司聽到這心聲吧!

  題外——

  有天,在約克夏家族看到一只好可憐待認養的小約約,瓔不斷述說那只小約的可憐。

  瓔姊︰你可以再養一只啊!我相信你會照顧的很好。(瓔姊真的慣會激勵人心的,每次都用這種語氣跟我們三個不知上進的作者說話)

  瓔︰可是我怕無法照顧它終老,我把小約公主照顧到終老,到時我也差不多要終老了,沒有能力再照顧另一只小約到終老,若是顧到一半我死了,我會放心不下。

  美女萱︰你以為狗狗的壽命有多久?一定是你顧它們終老啦!

  瓔︰我……我怕自己短命。

  美女萱︰噗哈哈哈?

  瓔跟小約公主的環島行還去了哪裡呢?下回分曉,下本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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