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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月光下,牆頭上,一男一女肩並肩坐著,看起來唯美浪漫得彷佛一幅畫似的,可是就近一瞧,兩人的神情都很凝重,好像正在討論攸關生死的大事。
「武陽侯府的小侯爺是個吝嗇鬼,說到請吃酒,他馬上跑得不見人影,可是聽到有人請吃酒,他絕對跑第一個。平日總是裝出道貌岸然的樣子,好像不近女色,事實如何,這就不得而知了。
「工部尚書的公子看起來是個謙謙君子,可是一開口說話,本性就露出來了。京城沒有一個人的嘴巴比他還尖酸刻薄,而且肚量狹小,千萬別得罪他,要不,他那張嘴巴可以殺得你屍骨無存。
「廣安伯府的世子是個彪悍的莽夫,不過他最大的問題還不是粗魯、不懂得憐香惜玉,而是好吃,一說到吃,他什麼都忘了,簡直是個餓死鬼。」
聽韓文仲說了一個又一個人選的缺點,喻詠歆的眉頭越鎖越緊,簡直不敢相信。「祖父相中的怎麼都是這樣的對象?」
韓文仲不悅的挑眉。「不相信我說的話是嗎?」
「不是不是,只是疑惑,祖父最疼愛我了,怎麼淨挑這些長蟲子的果子呢?」
祖父是領過兵的,目光犀利,怎麼會出那麼大的差錯呢?
一怔,韓文仲忍俊不住的噗哧一笑,她竟將這些公子哥兒當成了果子……真不知她的腦子裝了什麼,不經意的就說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話,想法很新奇、很不一樣,而這正是她與眾不同的地方,總教他覺得與她說話很有趣——他一直覺得女子都很麻煩,尤其他後院的那些侍妾更是麻煩死了。
「我要去問祖父,他怎麼會相中這些對象?」
這可不得了了,韓文仲自知是為了義氣將小事誇大了,一旦說出去,人家只會當他故意搞破壞。「老寧國公怎麼會知道他們的底細呢?大伙兒都挑好的說,尤其是那些當保山的,不好的也要扭成好的。」
「你很清楚他們的底細?」
「我交友廣泛,即使沒有深交,也有接觸。」
是啊,和親王府的世子爺確實交友廣泛,每回他們約在悅滿樓見面,總會有不少人拉他說上幾句話,不過,聊的都是青樓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她就是從這兒得知他是京城有名的浪蕩子。
見她不說話,他又道︰「不相信我說的?」
「嗯……四月初五是睿親王府的賞荷宴,到時我就可以親眼見到他們,再暗中詳加觀察,就可知道他們是什麼樣的人了。」
「你要參加睿親王府的賞荷宴?」
「母親說我該去瞧瞧了。」
「你不會喜歡睿親王府的賞荷宴。」
「為什麼?」
「呃……賞荷宴很無趣,看戲、作詩,而這些你不是不喜歡嗎?」
「我是不喜歡,可是母親叫我藉著賞荷宴從他們之中挑出一個。」她知道這個時代的人喜歡看戲、喜歡以詩文會友,大小宴會都很難擺脫這些對她來說無趣的事。
「你想藉著賞荷宴見到他們,的確是個好機會,可是,參加賞荷宴的世家公子和千金都會打聽有誰會出席,以便能藉此瞧一眼心儀的人,若是他們在得知兩家有意結親的情況下,刻意當著你的面裝模作樣,你還能瞧出他們的真面目嗎?」
這一點她倒是沒想到,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人家會作弊,難道她就不會作弊嗎?「若我早點去那守株待兔,找個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窩著,讓那些公子們以為我沒去,這個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韓文仲頓時啞口無言,往常見她總是大剌剌少根筋,沒想到反應如此機靈……
「這事還得靠你了。」
「靠我?」
「我想暗中觀察他們,就不能招搖的拉著人家打探,只能靠你幫我弄清楚誰是誰了。」
是啊,他怎麼沒想到呢?為能暗中觀察,她不便鬧出太大風波,他就不必煩惱她聽到實情,同時,也不必擔心她會太引人注意。
「你怎麼不說話?你不願意幫忙嗎?」
「你不是說我最有義氣了,怎麼可能不幫你呢?」韓文仲拍胸口掛保證。「我一定會讓你將他們一個個瞧仔細。」沒錯,教她往後聽見他們的名字就皺眉。
「這真是太好了,這下我可以安心了。」
韓文仲笑著點點頭,表面上繼續陪著她閑聊,腦子卻迫不及待的擬定作戰計劃。
睿親王府的賞荷宴堪稱京城三大相親宴之一,這一日,京城可以叫出名號的世家公子都出席了,而平日嬌養在深閨的千金們也來了。
依禮男女分開,可是長輩們藉此相看,公子和千金們也藉此眉來眼去,當然不會明顯的劃分界線,男女若是不經意的走在一起,說說笑笑幾句也無可厚非,只要不是孤男寡女躲在某個幽靜僻遠的小院落,即使有丫鬟和小廝守在外面,也難以向人道明白。
喻詠歆不只是不喜歡看戲,而是討厭看戲,寧國公府也常常請戲班子來唱戲,舉凡主子們的生辰宴,都要戲班子熱鬧一下,可是她沒有一次不打瞌睡,有一回她甚至不小心打瞌睡摔倒在地,為此還鬧了笑話。
今日她絕對不能打瞌睡,不單單因為母親再三叮嚀,什麼都可以由著她,就是不可以鬧出笑話,更重要的是韓文仲與她約定好了,會用暗號一個個提示,錯過了,她就搞不清楚誰是誰了。
戲台子前方,男女雖然分坐左右,中間隔著些許距離,可是面貌仍可一目了然,顯然方便男女相看。
喻詠歆挑了最角落的位置,不引人注意,又足以看清楚別人。
才剛坐下來從丫鬟捧著的丹漆茶盤上接過一盞茶,就瞧見韓文仲搭上某人的肩膀,頓時她繃緊了神經,按照他們先前約定的順序,此人乃是武陽侯府的小侯爺;接下來他跑到另外一個人身邊,拍了一下那個人的肩膀,這位是廣安伯府的世子;接著他從送茶的丫鬟托盤上取了一盞茶,轉了一個方向,有禮的遞給一位公子,這人便是工部尚書的公子。
從她的位置看去,無法看清楚這三位公子的相貌,不過先記住他們的衣著體型,接下來再找機會瞧個仔細。此時韓文仲突然側過頭向她的方向望來,她微微點頭表示收到他的訊息,接下來她會仔細觀察這三個人。
戲台子上的戲剛剛開始,她就見到戲台子下的好戲——武陽侯府小侯爺一直對著送茶送點心的丫鬟伸出咸豬手;廣安伯府世子好像餓死鬼似的往嘴裡塞點心,很慶幸的是,工部尚書的公子還算正常,始終目不轉楮的看著戲。
雖說今日的賞荷宴不過才進行一個時辰,還不能保證此人可以過關,但是沒有嚴重瑕疵,她還是松了一口氣。
看完戲,喻詠歆不急著像各家千金湊在一起結伴去大花園臨水榭賞荷,而是繼續當個懶人似的坐著,待平兒回到身後,彎下身靠在她耳邊道︰「小姐,奴婢剛剛去解手的時候,和親王世子爺派人送了一張字條給你。」
喻詠歆右手靠過去,平兒巧妙的將字條塞進她手中,放眼一瞧,沒有人注意,她飛快打開字條看了一眼,便收進荷包。「你知道杏花亭在哪兒嗎?」
「杏花亭位在睿親王府最北邊的小花園。」平兒生性沉穩,做事仔細,進了睿親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先向丫鬟婆子打聽這兒的環境,確定哪些地方偏僻不宜前去。因為小姐喜歡亂跑亂闖,若是不小心去了不該去的地方,這就不好了。
「我們去杏花亭。」喻詠歆起身道。
「小姐干啥去杏花亭?」
「去看好戲。」韓文仲不可能無緣無故叫她去那兒,想必有好戲等在那兒。
「看好戲?」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好戲,但是精彩程度可期,去看了就知道了。」
「可是聽說平日很少人去那兒,只有杏花盛開的季節,睿親王爺和世子才會招待幾位友人聚在那兒品茗下棋。如今杏花已經凋謝了,而小姐今日來此是為了觀賞荷花。」
除了可以賣錢的藥草,她對花花草草一點興趣都沒有,她不在意觀賞的是光禿禿的杏花樹,還是滿池子的荷花。「你不知道好戲通常發生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嗎?」
平兒不懂這個道理,但知道一事,「夫人交代,凡事不能由著小姐。」
「母親明明說了,什麼事都由著我,只要別鬧出笑話。」
平兒無奈的嘆了聲氣,小姐怎麼老是搞不懂奴婢難為?「夫人管不了小姐,只能這麼說了,可是夫人管得了奴婢,只好交代奴婢。」
「母親說了,若是你沒盯緊我,就罰你三個月的月錢嗎?」
「這倒是沒有。」
喻詠歆歡喜的雙手一攤。「這就對了,因為你走得太慢了,沒能跟上我,而我因此撞見了不該撞見的事,這當然與你無關。」
這麼說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又不太對勁。平兒苦惱的皺眉。
喻詠歆索性直接拉著她去杏花亭,還好平兒分得清楚東西南北,要不,她絕對沒本事找到這個偏僻的杏花亭。
既然來看戲,喻詠歆當然要如夜賊一樣靠近杏花亭,遠遠的,就見到一對男女在杏花亭裡拉拉扯扯……不,該說女子對男子拉拉扯扯,只是男子無意推開……總之,她趕緊拉著平兒閃進樹叢後面,不過不敢藏得太隱密,就怕見不到精彩畫面。
平兒好似發現什麼的驚呼出聲,雙手連忙捂住嘴巴。
「怎麼了?相識的人?」
放下雙手,平兒咬了咬下唇,說了,「是工部尚書的公子。」
咦?她稀奇的挑起眉。「你也知道工部尚書的公子?」
「他玉樹臨風、才華洋溢,京城裡沒有人不認識他。」
玉樹臨風、才華洋溢的男子在這個時代通常是「花心大蘿卜」的代表人物,若她嫁給這樣的男子,遲早會被一群女人的酸醋淹死。
「我們走。」她突然對這會在偏僻花園和人「糾纏」的人沒興趣,急於拉著平兒想走人,但因為動作太大了,不小心從樹叢後方跌出來,雖然及時穩住腳步,沒有趴在泥地當烏龜,可是仍無法避免的驚動亭中男女。
她真的很想罵自己豬頭,可是此時最佳回應方式就是裝若無其事。
亭中的女子一見到她,羞澀的垂下螓首,快步走下亭子離開;而工部尚書的公子見到她,先是一怔,再慌張的想上前解釋,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不好意思,打擾公子了。」喻詠歆瀟灑的轉身離開,平兒趕緊跟在身後。
「工部尚書的公子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子,怎麼會跟姑娘躲在這種地方勾勾搭搭呢?」平兒受到的打擊不小。
「才子和風流根本是一家人,唐伯虎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嗎?」
「嗄?」
這個不知哪個時空背景的大秦絕對不曾聽過「明四家」,更不可能聽過「唐伯虎點秋香」的故事。「總之人不可貌相,外面的傳言隨便聽聽就好了,用不著太過認真。」
「可是工部尚書的公子不是老寧國公給小姐相看的對象嗎?」
「這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事府裡的人都知道啊。」
喻詠歆只能深深一嘆,三姑六婆不只存在街頭巷尾,更存在寧國公府這樣的高門大戶。這也不能怪奴才們多嘴,日子太無聊了,八卦可以為生活增添樂趣。
「記住,今日之事你不曾看見。」
「是,小姐。」她們跑來偏僻的杏花亭原本就大有文章,如何向人說起此事?
「還好此事沒有定下來,要不,我的未來豈不成了一場災難?」
平兒實在聽不明白,可是早習慣小姐古怪的言語,也就懶得多費口舌。
韓文仲親自用清水幫即將被送走的馬兒擦拭身子,這應該是離情依依的一刻,可是他卻笑盈盈的,任誰都瞧得出來他心情極好。
韓夜和韓泉是韓文仲的近衛,跟在世子爺身邊有十幾年了,除了世子爺的兩個影子近衛,就數他們兩人最了解世子爺,可是今日……他們真的是看不明白,兩人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世子爺就要失去一匹心愛的馬兒,怎麼還如此開心?
「雖然將你輸給了武陽侯府的小侯爺,令我心疼,可是小侯爺是愛馬之人,必定會好好照顧你,你就不用太想念本世子爺了。」韓文仲輕聲細語的摸著黑曜。
「世子爺究竟跟小侯爺打什麼賭?」
「是啊,世子爺跟人家打賭,向來只贏不輸。」
「你們不必知道。」
「黑曜是王爺送給世子爺的,若是讓王爺知道世子爺將黑曜輸給了小侯爺,一定心疼死了。」
「本世子爺不會心疼死了就好了。」雖然很舍不得,但是他所有的坐騎,除了黑風,不管多麼心疼,他都可以割舍,只要達到他的目的就好了。
「黑字輩的馬兒不都是世子爺的寶嗎?」
同樣是寶也有分等級,這取決於贈者何人,像父王——不懂馬、不愛馬,只因為人家說黑曜是匹好馬,就買下送他,連帶著黑曜的等級也跟著下降了。
韓文仲輕拍了黑曜的頭,將韁繩交給韓夜。「你將黑曜送去給小侯爺,請小侯爺好好照顧黑曜。」
韓夜領命帶著黑曜去武陽侯府。
「韓泉,別忘了提醒阿德,最近盯緊隔壁的寧國公府,沒事就上門閑聊幾句,就算是綠豆芝麻大的事,也要回來一一稟明。」阿德是韓文仲安排在王府正門的門房,原本就是為了方便他遞送消息,如今還得為了他去隔壁的寧國公府打探消息。
「世子爺放心,阿德已經跟寧國公府的門房打好關系了,他不上門,他們也會主動過來聊上幾句,以後阿德每日都會向我或韓夜報告得到的消息。」
「我回崇文居,你也去歇著吧。」韓文仲大步離開馬房,要回到崇文居,經過花園時,順手采了一朵連枝的石榴花,他沒有回房,而是來到隔開寧國公府的那一面牆邊,左右瞧上一眼,見沒有閑雜人等,他輕巧的往上一跳,藉著造景的奇石躍上牆頭,再縱身一跳,進了芳馨院。
喻詠歆像個老頭兒似的踏著沉重的步伐回到芳馨院,一旁的丫鬟婆子全部緊咬著下唇,就怕忍不住笑出來。
累累累,真是累壞她了,寫了一天的字,怎能不累?只因昨日從睿親王府回來,她一口氣回絕了三位世家公子,母親生氣了,便罰她待在大書房抄寫孝經、女誡,三天之內沒抄完,她就禁足一個月。
禁足一個月?!這不是要她的命嗎?所以她安分待在大書房寫字,除了喝茶、上淨房、活動僵硬的筋骨,不敢停下來,感覺她的手快要廢了。
進了房間,她先鑽入正廳右側的小書房,窗邊軟榻旁有個花幾,上面擺了一個花瓶,插了幾朵小缸花……不,今日花瓶裡多了一朵火紅的石榴花……石榴花?韓文仲瘋了嗎?干哈挑這麼刺眼的石溜花?
「小姐不是累壞了,想早早沐浴上床歇息……怎麼會有石榴花呢?」平兒的眼楮很尖,很快就注意到那抹突兀的火紅。
「呃……我想插上一朵石榴花添色,你不覺得很好看嗎?」
「好看,可是府裡沒有石榴花,小姐是上哪兒弄來了石榴花?」
什麼?府裡沒有石榴花?!喻詠歆結結巴巴的道︰「那個……我買的。」
「小姐買的?」
「我在後街遇到一個賣花的小姑娘,看起來很可憐,就買了。」
「小姐什麼時候在後街遇到賣花的小姑娘?」
「偷溜出去透氣的時候遇見的。」
小姐確實常常偷溜出府去透氣,總是一會兒就回來,說是上街……八卦,她也不知道這究竟什麼意思,總之,自從小姐十歲落水被救,就時常說出奇怪的詞,或是做出出格的事,她們現在都已見怪不怪了。而小姐偷溜出府這種事經常發生,她們幾個丫鬟婆子都沒有察覺,可是……小姐今日不是都待在大書房嗎?期間也沒見她出大書房啊!
「我還想去練一下劍,你們先去歇著。」喻詠歆根本不給她提出疑問的機會,佔著習武的優勢,轉眼之間就掠過一個個丫鬟婆子,到了目的地——牆頭上。
「你怎麼垂頭喪氣?」韓文仲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麼疲憊。
「三個人選沒有一個滿意,母親還以為我故意找麻煩,罰我抄寫孝經、女誡。」喻詠歆可憐兮兮的伸出手,韓文仲見她的手指紅腫,立刻從腰上的錦袋裡取出一個小瓷瓶,打開小瓷瓶挖出一坨凝膠狀的東西在手心,用另外一只手在她手指紅腫處涂抹,一股清涼的感覺瞬間擴散開來。
眼前的情景有一種說不出的曖昧,她不自在的將手收回來。「這是什麼?」
「這是宮裡的東西,因為練劍、練騎射,我的手總是紅腫嚇人,還長了繭,太後見了很心疼,便拿了這個給我,能夠消除紅腫,還能讓厚繭不見了。」
怎麼聽起來好像蘆薈之類的護膚霜呢?算了,這不重要,她比較意外的是——「太後很疼你?」
「我生得如此討人喜歡,太後當然疼我。」
這位世子爺自我感覺良好的癥狀非常嚴重,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出生不久就被封了世子,頭上的光環閃閃發亮,看自己當然樣樣都好。
「你好似不同意。」
「沒有……對了,還沒向你道聲謝謝。」她還是趕緊轉移話題。
「……我們是好朋友,干麼跟我這麼見外?」雖然他的行為很小人,但本意是好的,那三位公子實在不怎麼樣,配不上她。
「若不是你,我也沒機會見到他們的真面目,說一聲謝謝是應該的,倒是謝禮,世子爺就別跟我計較了。」
他怎麼敢向她要謝禮呢?「府裡已經推掉這幾門親事了嗎?」
「過幾天祖父和父親押送糧草回京,回府後母親就會將我的意思告訴祖父,請祖父推掉這三門親事。」
「老寧國公會同意你推掉這三門親事嗎?」
「祖父答應過我,我不想嫁的人,絕對不會勉強我嫁。」
「老寧國公真的很疼你。」
「祖父是相信我識人的眼光,絕對不會看上不像樣的紈褲子弟。」她很自然的又瞥了他一眼,不是有意,而是他紈褲子弟的形象實在深植人心。
「我是風流瀟灑。」他不厭其煩的更正她錯誤的觀念。
「我又沒說你是紈褲子弟。」
她的眼神已經說得這麼白了,還用得著說出口嗎?
他像個怨夫似的瞅著她,害她覺得自己好像虧欠他,渾身不自在。
「那個……我全身臭死了,我要去沐浴了。」喻詠歆隨即起身往下跳,兩三下的工夫就不見蹤影。
「你不臭,全身都是墨香味。」他真想看她坐在書案後面寫字的樣子,肯定邊寫邊嘀咕,還染了一臉的黑墨……單單想到那幅景象,他就開心的笑了,躲在暗處的兩位影子近衛很苦惱,你看我、我看你,主子到底怎麼了?
當了古人,喻詠歆最難以忍受的莫過於繡花,可不管是千金小姐,還是窮苦人家的姑娘,女紅不能不會。
因為身體原主性格軟弱,成天只會繡花,針線工夫了得,若她不擅女紅,總是難以自圓其說。撞了腦子,可以忘記一些事,但不至於連靈巧的手都不聽使喚,因此一得空,她就練習繡花,還好在另一個時代她經常幫武道館的師兄師姊們縫縫補補,穿越來這兒五年,針線工夫也不會羞於見人。
不過,這不代表她喜歡這玩意兒,這種東西實在太麻煩了。
「小姐繡的荷包就是跟別人不一樣。」樂兒沒有一次看得懂喻詠歆繡的荷包。
「這是……巨大的怪鳥。」雖然她已經適應這個時代的生活,可是偶爾還是會想念那些科技產品,尤其是一直還沒有機會搭乘的飛機。
「巨大的怪鳥?」樂兒唇角一抽,小姐這只巨大的怪鳥長得確實很怪。
「這只怪鳥很厲害,幾個時辰就可以從京城飛到南方。」
「這只怪鳥確實很厲害,可是奴婢覺得小姐更厲害,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想得出來。」這是樂兒的真心話,不過,這不是贊美,而是深感無奈。
喻詠歆嘿嘿嘿的笑了。
這時舞兒像一陣風似的跑進來。「小姐小姐……」
樂兒惡狠狠一瞪,真搞不懂,小姐怎麼可以容忍這個丫鬟像只野猴子般不懂規矩?她完全忘了,喻詠歆其實也跟舞兒差不多,就某方面來說,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縮了一下脖子,舞兒馬上站直身子,恭敬道︰「老寧國公派人請小姐去春水樓。」
春水樓是寧國公府專門用來宴客的地方,高兩層,建在湖中心。喻詠歆想當然耳的一問︰「府裡來了客人嗎?」
「是定遠侯和定遠侯小侯爺。」
喻詠歆與定遠侯小侯爺龔彥修見過幾次面,因為寧國公夫人和定遠侯夫人是表姊妹,兩家經常往來,不過,這種時候爺爺干麼找她?
喻詠歆將手上的針線活兒放進笸籮,從炕上起身進了套間換了衣服,帶著樂兒來到春水樓。
穿越過拱橋,還未上二樓,她就在樓下遇上了定遠侯小侯爺。
「喻妹妹,失禮了,那個……老寧國公擔心我無聊,便讓人請喻妹妹過來,想叫喻妹妹陪我游湖,打擾了。」龔彥修拱手一揖。
原來如此。喻詠歆笑著說︰「今日是游湖的好時光,我也正想著午後游湖。」
他們走向停放小船的地方,小船只能容下兩人,丫鬟小廝當然只能留在岸邊。
坐在微微搖搖晃晃的小船上游湖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可是,若與你游湖的是木訥不擅言語的男子,會如何呢?
悶,比這夏日的天氣還悶!
「龔哥哥看我這個人是不是很無趣?」他不說話,她就逗他玩好了。
「嗄……不會,喻妹妹很好。」龔彥修的耳朵出現奇怪的暗紅。
不無趣等於很好嗎?「那龔哥哥好嗎?」
「好……不是……不好……不是……」龔彥修急得滿面通紅了。
「龔哥哥是好,還是不好?」她問得很真切。
報彥修這會兒冒冷汗了。「那個……我……」
「我知道了。」喻詠歆突然大叫一聲,站起身,船身不由得搖搖晃晃。
「嗄?」
「龔哥哥怎麼會好呢?見到我,肯定嚇壞了,當然不好。」
「嚇壞了……不會、不會,怎麼會呢?」不,他嚇壞了,擔心她沒有站好,他們兩個會翻船落入湖裡。「那個……喻妹妹先坐下來。」
「龔哥哥想必聽到不少關於我的流言——喜歡女扮男裝,拳頭又硬,京城的公子哥兒一見到我,就嚇得兩腳發軟,所以,我可以理解龔哥哥此刻的心情。」她好像玩得太過火了,瞧他臉色都發白了,還是趕緊坐下來吧。
太好了,安全了,可是,他全身精力都耗盡了。「不是,我不怕喻妹妹……那是謠言,我知道喻妹妹很可愛。」
她可愛?她倒覺得他更可愛——呆呆的樣子很可愛。「龔哥哥在笑話我嗎?」
「不是,喻妹妹真的很可愛,我很喜歡……不是,我是說,很討人喜歡。」
人家都說她討人喜歡,她是不是應該表現得好一點?「沒想到龔哥哥這麼會討姑娘歡心。」
「不是,這是真心話,真的……」
喻詠歆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龔彥修顯得手足無措,不知這會兒又唱哪出戲。
「龔哥哥是不是覺得姑娘像凶猛的野獸?」
一怔,龔彥修終於反應過來了,覺得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不是,姑娘如此美好而縴細,就像花瓶,不小心會摔著了。」
「姑娘像花瓶,男子又像什麼?」
「這個……我未曾仔細想過。」
「我說啊,男子像動物。」
「動物?」
「對啊,動物有凶猛的、有溫馴的,不過,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
「什麼共同的特征?」
「這是我個人淺見,說了,龔哥哥不見得明白,龔哥哥不妨回去細細品味,說不定有不同的見解。」她一個姑娘家告訴一個男人,你們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這絕對驚世駭俗,她可不想被當成妖魔鬼怪。
報彥修顯然很好奇這個問題,琢磨了一會兒,無解,笑著道︰「母親總是誇喻妹妹聰明伶俐,如今我是見識到了。」
聰明伶俐?她只是想法與他們眼中的常人不同。「不敢當,侯爺夫人只是不好直說我調皮好動,便說我聰明伶俐。」
「母親可不會輕易誇贊人。」
她怎麼有一種被推銷的感覺呢?難道有人打她的主意?「下次見到侯箭夫人,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侯爺夫人,謝謝侯爺夫人如此看得起我。」
「母親真的喜歡喻妹妹,總是說,有個喻妹妹這樣的女兒該有多好……」
「你看那邊!」喻詠歆再一次站起身,船身又開始搖搖晃晃。
「喻妹妹……你還是坐下來吧。」龔彥修可真是嚇壞了。
「我養了一對野鴨,很可愛,就在那邊。」
「好,你先坐下來,我們過去瞧瞧吧。」
「是。」目的達到了,順利轉移注意力,喻詠歆當然安分守己的坐下來,不過她有預感,這事不過是起頭,還有後戲呢。
喻詠歆狀似很專心的磨著墨,眼角卻悄悄打量老寧國公。祖父今日看起來特別嚴肅,令人生出一種不太妙的感覺,難道那三門親事出了什麼狀況,退不得嗎?這沒道理,祖父回來數日了,也不見他為了此事找過她,倒是今日定遠侯和小侯爺來拜會,他還請她前來陪小侯爺游湖,難道是為了這事?
老寧國公執筆蘸墨,在紙上寫下——
夏夜燈前,老寧國公惱春意。
放下筆,老寧國公往旁邊一站。「接著由你來對下聯。」
喻詠歆磨墨的手僵住了,遲疑的道︰「我對下聯?」
「不行嗎?」老寧國公不悅的挑起眉。
「不不不,當然可以。」除了一點基本概念,她對對子可謂一竅不通,可是祖父心情不佳,她膽敢不對嗎?她原本就不愛詩詞歌賦,穿來這兒,除了幫助她了解這個時代風土民情的雜書,唯一用心的就是藥草書,其他的她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放下手上的墨,喻詠歆往前一站,看著上聯,絞盡腦汁琢磨了一會兒,終於執筆蘸墨對出下聯——
春水樓上,定遠侯爺喜夏日。
放下筆,她退到一旁,請祖父評點。
「這是你的下聯?」老寧國公尾音急促上揚。
略微一頓,喻詠歆縮著脖子。「這樣不成嗎?」
瞪了她半晌,老寧國公終究是擺了擺手,也不期望她能對出什麼絕妙的下聯。
從小請塾師教授她讀書,原本就只是為了讓她識字。落水救起之後,她轉而習武,他見了歡喜,也不再過問她讀書一事。不過,曾經教授她的塾師對她多有誇贊,還以為她在這方面應該有點本事。
祖父出的上聯都不怎麼樣,怎麼還好意思要求她對出名言佳作?喻詠歆腹誹,卻笑盈盈的道︰「祖父遇到煩心的事嗎?」
「你就足以教我心煩了。」
「我令祖父心煩嗎?」她自認為表現很優秀……好吧,喜歡女扮男裝亂跑一事,確實令人苦惱,不過,至少她知道這個時代的閨閣千金不宜大剌剌見人。
這個丫頭打迷糊仗的本領很高,老寧國公索性直接挑明。「武陽侯府小侯爺、工部尚書的公子、廣安伯世子,他們究竟哪兒不好?為什麼你都不要?」
實話實說嗎?不好,這不是暗指祖父沒有識人的眼光嗎?說不定,祖父還會認為她小題大作了,所以她只能道︰「不能說他們不好,而是我瞧不對眼。」
「他們都是文武雙全的世家公子,你瞧人家哪兒不對眼?」
「不對眼就是不對眼,文武雙全又如何?」在她看來,這個時代文武雙全充其量是基本條件,又不值錢,京城嘛,天子腳下,即使有家世,還要有本事,要不,怎麼入得了皇帝的眼?
「你啊,像匹脫韁野馬,我還擔心京城的世家公子瞧你不對眼。」
「……我剛剛及笄,這事也不用急嘛。」她接受現實,人家瞧不上她,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除了打架,她什麼都不通,娶她回家,還要擔心一腳被她踹下床。
「先訂親,我也省得為你操心。」
「可是,我就是瞧他們不對眼啊。」
「好,瞧他們不對眼,那你瞧誰對眼?」
「我是千金之軀,哪有機會瞧人家對眼?」
「你不是去了睿親王府的賞荷宴嗎?」
「……我忙著看戲,忙著聽其他千金作詩,沒機會瞧上哪個世家公子。」
老寧國公心存懷疑,可是無意揪著此事不放,轉而問︰「你覺得定遠侯小侯爺如何?」
「嗄?」
「我瞧你們聊得很開心。」
他們哪有聊得很開心?她是逗他玩得還算開心。「今日祖父是故意讓我陪小侯爺游湖嗎?」
「我讓你陪他游湖,是想給你機會觀察他的行為舉止,不過,真正有這個心思的是你爹,你爹很喜歡小侯爺,我看他溫厚有禮,也覺得不錯。再說,定遠侯府人口簡單,定遠侯夫人頗有手段,將定遠侯府打理很好,也很喜歡你,不介意你爽朗的性子,你嫁過去,我們都覺得放心。」
她真的超級感動,祖父和父親對她的疼愛實在無話可說。她情不自禁的撲過去抱住祖父。「祖父對歆兒最好了!」
老寧國公大半輩子守護邊疆,是多麼剛硬強悍的將領,可是唯一的孫女兒一撒嬌,他的心就軟綿綿了。「這麼說,你願意嫁到定遠侯府?」
喻詠歆連忙放開老寧國公。「不是,這事我還要再想想。」
「這事有什麼好想?你與小侯爺打小就認識,兩人都很清楚對方的底細。雖然小侯爺不擅武略,我覺得遺憾,可是性情好、待人誠懇,他一定會疼愛你。」
「婚姻大事,不可以這麼草率決定。」
老寧國公舉起右手,往她的腦門敲了一下,聲音聽起來很凶悍,可是眼神淨是寵愛。「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你的花樣最多了。」
「爺爺,我要好好的再想一想、再想一想。」
「你這丫頭就是喜歡想東想西……真是可惜了,若是男子,就能夠成為守護一方的將軍了。」
這個時代的人不至於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是對女子的看法還是很狹隘,女子不可以有想法,有想法只會帶來一個結果——混亂,可她總想問,男人不也如此嗎?
「總之,婚姻大事我一定要好好的再想一想。」
「你喜歡想一想就想一想,免得以後嫁人了再回來訴苦。」
「我絕不會回來訴苦。」
「早知你習武之後,性子會變得如此倔強,當初真不該由著你。」老寧國公一直認為喻詠歆的改變是因為習武的關系。
「祖父比較喜歡我嬌柔軟弱嗎?」
老寧國公舌頭打結了,將門子女,怎能嬌柔軟弱呢?歆兒未習武之前,他雖是疼愛,卻也有恨鐵不成鋼的懊惱,不過,如此倔強的她也著實令人傷透腦筋。
「關於小侯爺,歆兒真的會很認真的想一想。」
老寧國公點了點頭。「你去吧。」
離開大書房,喻詠歆沿路無意識的踢著小石子,想著龔彥修這個人,確實是她在這個時代能找到最安全、最合適的結婚對象,可是,為何她沒辦法爽快的答應呢?反正,她這個擁有現代靈魂思想的人,真的很難接受婚姻如此草率的被定下來,真的要好好想一想。
「老國公爺要將小姐嫁給那位小侯爺嗎?」樂兒沉不住氣,忍不住就問了。
雖然小姐與老國公爺待在書房時,有護衛在門外守著,誰也無法靠近一步,更不可能窺聽他們談話的一字一句,可是近日唯有婚事讓喻詠歆如此心煩,樂兒腦子一向靈活,很快就瞧出其中的玄機。
略微一頓,喻詠歆反過來一問︰「你覺得那位小侯爺怎麼樣?」
「小姐喜歡就好。」府裡沒人管得住小姐,樂兒可不敢有意見。
喻詠歆斜睨了她一眼。「你這個丫鬟越來越會拍馬屁了。」
「奴婢喜歡或不喜歡,能夠左右小姐的決定嗎?」樂兒沒有寄望她回答,自顧自的又道︰「小姐什麼都好,就是意見多了一點。」
「你的意見也很多啊。」
樂兒覺得很委屈,撇了撇嘴,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喻詠歆樂得耳根子清靜。不能否認,比起祖父先前相中的對象,定遠侯小侯爺更令她「心動」,因為想來京城再也找不到像龔彥修這麼好掌控的世家公子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前一刻,韓文仲還是剛剛沐浴完、混身等著水氣的美男子,宛若仕女倚在窗邊軟榻,手上還故作有氣質的握著一本書冊,可是一聽到韓夜遞上來的消息,整個人跳起來,差點兒摔下軟榻,書冊也差點兒從手中滑出去。
韓夜不同於韓泉,能夠原封不動將人家遞來的消息復述一遍已經偷笑了,再一遍……這令他很苦惱。「世子爺要我從頭說一遍嗎?這麼一大串,很累人。」
「你以為本世子爺有那麼多閑工夫聽你廢話嗎?」韓文仲真的恨不得將手上的書冊砸過去,這個小子在耍他嗎?
這會兒他一張臉都糾在一起了。「那……世子爺是要我說什麼?」
韓文仲罵了一串髒話,漸漸冷靜下來,韓夜不同於韓泉,雖忠心耿耿,可是腦袋不夠靈活,阿德遞上來的消息這兒一句那兒一句,他也就跟著這兒一句那兒一句,還不如一問一答,更能搞清楚發生什麼事。
「我問你,為何喻小姐會陪定遠侯小侯爺游湖?」
「前日定遠侯帶小侯爺來寧國公府拜會老寧國公和寧國公,老寧國公怕小侯爺無聊,就請喻小姐陪小侯爺去游湖。」
一想到他們游湖的畫面,韓文仲的火氣不自覺升上來,不禁扔下手上書冊,跳下軟榻。「她可真是好心,怎麼從來不見她陪我游湖?」
一怔,韓夜很苦惱的皺眉,世子爺的口氣怎麼好像打翻醋壇子的未婚夫婿?
不能生氣,他必須先搞清楚狀況。「除了游湖,他們還做了什麼?」
「沒有,只是聊得很開心。」
「什麼?聊得很開心?」韓文仲忍不住握緊拳頭。
「喻小姐很有趣,跟誰都可以聊得很開心。」
韓文仲惡狠狠的一瞪,韓夜嚇得脖子一縮,眨著無辜的眼楮瞅著主子,這不是事實嗎?世子爺不也常說喻小姐很有趣,與她談天說地最是開心嗎?
這是事實,他何必如此氣憤?不行,心平氣和。「他們都聊了什麼?」
「不知道。」
「不知道?」
韓夜又不自覺的脖子一縮,世子爺今日說話怎麼老扯著嗓門?不是說大吼大叫的都是莽漢嗎?「他們在游湖,沒有人聽見他們聊了什麼。」
「沒人聽見,又怎麼知道他們聊得很開心?」
「喻小姐笑得很開心。」
「她笑得很開心?」韓文仲的自制力終於坍塌了,說不出的焦躁侵入他的五髒六腑,腦子一片混亂,他只能像無頭蒼蠅般走過來走過去。
韓夜有一種危險臨頭的感覺,覺得此時最好閉上嘴巴比較安全。
停下腳步,韓文仲突然想到很重要的事。「定遠侯為何帶小侯爺去寧國公府?」
「無從得知,老寧國公刻意將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撤掉了,只留了近衛。」
這種情況相當令人不安,想必聊了什麼不便教人聽見的事,老寧國公才會有如此安排,那會是什麼事?
「對了,聽說老寧國公很喜歡定遠侯府小侯爺,有意將喻小姐嫁給他。」
「什麼?!」
「這是有人聽見喻小姐的大丫鬟說的,可是並沒有得到證實,寧國公也未曾向寧國公夫人提起此事,想必只是老寧國公自個兒的意思。」
「這像話嗎?還沒有證實的事,就鬧得全府上上下下皆知,若是因此弄假成真,那可怎麼辦?這些奴才們也太沒有規矩了,小姐的親事豈能容他們胡言亂語?若是讓我聽見了,一定狠狠整治他們一頓,主子的事可不是他們可以說三道四……」韓文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張嘴巴劈哩啪啦的罵個沒完沒了。
韓夜可真是傻眼了,不免擔心主子不小心就喘不過氣來,趕緊道︰「若是真的,這會兒不是在傳,而是在辦喜事了。」
哪壺不提提哪壺,韓文仲激動的跳腳。「你給我閉上嘴巴!」
韓夜覺得好無辜,實在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
韓文仲也搞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正為弄走那三個家伙得意洋洋,怎麼轉眼間又殺出一個程咬金?
「韓夜,再讓阿德去打聽清楚,寧國公府真的沒有在商議小姐的親事嗎?」
韓夜很高興可以暫時擺脫這個陰晴不定的主子,趕緊領命去辦事,可是到了房門口,又被喚住了。
「等一下,你另外派人去定遠侯府,打探一下定遠侯府有沒有在商議小侯爺的親事。」
「是,世子爺。」
接下來,他只能等消息了,可是他一刻也靜不下來,只能走過來又走過去,一次又一次的問︰怎麼突然殺出一個定遠侯府小侯爺呢?
此時,韓泉走進來,見他沒穿鞋子的走來走去,不禁搖了搖頭,將鞋子拿到他腳前,隨口一問︰「世子爺為何不直接問喻小姐呢?」剛剛在外面遇到韓夜,聽他嘮叨幾句,韓泉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怔愣了一下,韓文仲恍然的擊手道︰「對哦,我干啥不直接問她?」念頭一轉,他迫不及待的邁開腳步往外走去。
「世子爺,你還沒穿鞋子。」韓泉連忙喚住他。
低頭一看,他還真的沒穿鞋,連忙套上韓泉遞上來的鞋子,跑出去。
韓泉見了,不由得苦惱的搖搖頭,真是教人看糊涂了,世子爺對喻小姐究竟懷著什麼樣的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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