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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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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玥】噬年獸(伏愛年獸系列)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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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0 00:12:04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可惡!竟然把她軟禁起來,想當然耳阿敖也給軟禁了。

過青青坐在她的閨房裏皺著眉頭生悶氣,她倒不擔心舅舅、澤哥哥們對阿敖做些什麼,卻擔心那個討厭的女人乘機與她搶阿敖。

哼!阿敖是她的,她第一眼——甚至不用看,光聞味這就選定的“食物”,怎可能拱手讓人?

過青青站起身,眯起眼觀察環境、留意房外動靜,墓地揚起一抹開心的笑意;呵呵,也不打聽打聽她過青青在克孜爾朵哈是啥角色!雖然沒殺人卻也越貨,沒吃過人肉也看過人走路——她外表柔弱卻內心剛強,被騙就怪自己笨!

片刻之後——

“阿敖!”過青青開心地在年昕敖房間窗邊出現,小聲卻掩不住喜悅地喚道,撲進他愕然的懷抱。“舅舅有沒有欺負你?”

俗諺說得好,防得了外賊,防不了內賊。

只注意著防年昕敖逃走,卻沒想到有個自投羅網的傻姑娘。

“我好想你喔!”她嬌憨地撒著嬌。“想不想我?”

“青青!你怎麼來了?”年昕敖難掩意外之情。

他以為烈家人現在應該下達禁令,禁止他和青青見面。

“想你嘛!”過青青快樂地在他胸前咬了一口,“我餓。”

年昕敖失笑,是想念咬他的滋味吧?“怎麼,烈家人不讓青青吃飯嗎?”

他們怎麼捨得?

過青青點點頭,猶賴在他懷裏,雙眼卻已經不女分地打量房內四周,看看有沒有點心充饑。“舅舅怕我有力氣救你。”

“令舅真瞭解你、”年聽故笑了笑,拉她到桌旁坐下,桌上有三疊點心。“快吃吧!我真怕你餓極吃掉我呢!”

她很快便塞了一嘴的糕餅,“哼!你說要永遠當我的食物埃”

不吃你吃誰?

在青青引發烈家一團大混亂之後,他還以為自己會被憤怒眼紅的烈家兄弟就地正法呢。沒想到只是軟禁,還吃好睡好,只不過都吃些摻料的食物,他多少吃一些,卻不像青青這樣狼吞虎嚥,一次吃下大量這種摻藥的食物不知對身體是否有害?

“還是你不高興見到我?”過青青覷空睨了他一眼,他若敢說“是”,看她不把他一口吃下肚就……就罰她一輩子吃不到山珍海味好了。

年昕敖失笑著搖頭,“青青,女孩子家要含蓄點。”

“我哪里不含蓄?”她皺著眉頭問,倒了一杯茶潤潤乾澀的喉嚨。“比起那個女人我已經很含蓄了……對了,那個女人是誰?”

敢跟她過青青搶男人——跟搶她的食物一樣罪大惡極!

年昕敖聞言忍俊不住,她那樣譭謗他名聲。破壞他清白叫做“含蓄”?也是啦,在關外,女人為爭奪男人而動武,就與男人為爭奪女人而決鬥一樣的常見,這兩個同有關外率性的女人一碰面,沒打起來還真是稀奇事,他似乎不該再強求了。

“阿敖,你還沒回答我。”灌完了茶水,過青青再接再厲把剩下的點心全掃下肚。

看到她風捲殘雲般的速度,年昕敖慶倖自己現在沒在用膳;烈家人是餓了她多久啊?

“蘭妹是另個朋友的結拜妹子,便跟著叫我敖三哥……也算是我的妹子吧!”年昕敖回答道。

“算是?”她對這答案很不滿意,“阿敖,你知道吧?”

知道她所問為何,年聽放不隱瞞地點頭。

“那你還讓她靠近你!”過青青解決了所有能吃能喝的東西,很不高興地抓起他手像啃雞爪一樣地啃!自她確定自己心意之後,佔有欲高得嚇人!

“青青,蘭妹是我妹子……”他很無奈地說。

“人家可不這麼想。”過青青還是很不高興,轉移陣地放過他傷痕累累的手,乾脆坐到他腿上直接咬他脖子洩憤。

年昕敖苦笑著任她啃,沒拉下她,只是說:“青青,不要對男人做這種事。”

還好到目前為止只有他有此等“榮幸”。

“為什麼?”她暫時停下淩虐他可憐脖子的動作,抬頭問他。

“會讓男人變成大野狼,反把你吃下肚。”

“阿敖以前就不說?而且沒人吃得過我!”過青青說到這,有絲得意揚揚。

“這我相信。”的確沒人吃得過她,連他這男人都甘拜下風。“不過我說的不是這種吃。”以前不說,是當她是個小妹妹,但現在不同了……

任誰見到她現在青春嬌俏的模樣都不會把她當成個小妹妹。

“那是哪種?”她偏著頭問,“哦——我知道了!”

“知道了?”

“嗯。”過青青興奮得雙頰紅紅的,像個受教的學生連連點頭,“沒關係,如果是阿敖,我可以給你吃,等我們有了小娃娃,舅舅就不會欺負你了。”

“咳!咳!咳!”剛啜口茶的年昕敖聞言猛然嗆咳!

他——他沒聽錯吧!

“咦?感冒了嗎?”過青青立即拍拍他的背幫他順氣,“哦——我知道了。”

她又知道什麼了?年昕敖狐疑地望她。

她笑咪咪的,“你是太高興了,才會不小心嗆到。”

聞言他啞然無語,青青是認真的嗎?

“高不高興?”過青青再次拉起他的手,不過不是拿來啃,而是晃著玩,“從食物升級到丈夫呢!我不要你當食物了,我要你當我的丈夫,陪我一輩子!”

一輩子?

“青青,你真的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

“當然知道啊!”真是的,阿敖太看不起她了吧!沒聽過大智若愚嗎?何況她看起來也不愚笨。“寨子裏很多啊!通常一個女人要被很多男人吃,不過我不要,我只要你一個,所以你也只能要我一個。我這是自我犧牲,因為那種事看起來很痛……我喜歡吃人可不喜歡被吃,不過為了生小娃娃也沒辦法呀!”

她在寨子裏四處溜躂時常有看到,土匪們都很大方不怕人看的。婆婆說那叫另一種“吃”,警告她不能給自己不喜歡的男人剝掉衣服,因為會有小娃娃。不過中原人不大一樣,聽說只有成了婚的夫妻才能做那種事,可婆婆說只要彼此看對眼就行,管別人怎麼說?

塞外要求的是婚後的忠貞,婚前不管男女都有許多選擇的機會,但中原人連婚前行為都要管,真是囉嗦!

“青青……”年昕敖申吟著打斷她興致勃勃的解說,“沒人教你這些話不該在男人面前說嗎?”害他開始坐立難安。

她愈說,他便愈意識到如今坐在他腿上的是個成熟少女了。

“為什麼不行?”過青青再次把他的手放到嘴邊咬一口,好像嘴裏沒東西就不安心似地。“寨子裏大家都這麼說,也沒聽婆婆說不能說啊?哦——我知道了。”

年昕敖已經不對她的“我知道”抱任何希望。

“你害羞對不對?”

雖不中亦不遠矣!說她不懂,她卻又比任何黃花閨女懂得多,說她懂,卻又天真得教人噴飯。唉!他該拿她怎麼辦呢?

他對青青並非絲毫無意,這點他自己心裏明瞭,否則不會為她牽 掛;但現下實不是個談情說愛的好時機,撇開昕紹行蹤與蘭妹糾纏之事不理,青青新認的親戚對他別有用心卻是事實,他能安心地信任青青嗎?

過青青絲毫沒意識到他內心轉折,笑咪咪地伸手環上他脖子,咬了他嘴唇一口,臉紅地問:“阿敖,我們要現在開始生娃娃嗎?”

真是夠了!

她靜靜地聽,這女人就愈說愈不要臉了!

真虧她說得出這種下流的話,一點都不害臊,連她這大漠兒女聽了都要臉紅呢!

“住手!”拓跋如蘭再也忍耐不住跳進窗子,低吼道。

再不出聲,她的敖三哥就要讓這女人毀了清白啦!

她火大地沖上前去分開粘得死緊的兩人,尤其是那雙環住她的敖三哥脖子的礙眼雙手。連她都沒抱過敖三哥呢!這女人憑什麼後來居上?!

太可惡了!

“又是你!”過青青在看清來人後不悅地瞪起眼來。

這女人真是陰魂不散耶!

“是我怎樣?”拓跋如蘭昂起頭,“我來接敖三哥的。”

“接?”年昕敖皺了下眉。

過青青立即擋在他面前。“阿敖哪里也不去!”

“哼,不走難道留下來讓烈家父子拿來練劍啊?”拓跋如蘭紅豔的雙唇撇了撇。

從外頭的嚴密守衛看來,敖三哥八成被軟禁了,畢竟事關天下第一鏢局表小姐的清白嘛!不過不管怎麼看,她都覺得是敖三哥吃虧;瞧過青青瘦也就算了,大宋女子哪個不以瘦為美人表率?但連胸前該長肉的地方都幹扁扁的就太差勁了,不僅無法給丈夫福利,連將來孩子的奶水都有問題,這算什麼女人?!

這種貨色還敢跟她搶敖三哥?下輩子吧!

敖三哥八成是被栽贓的。

“胡說,我才不會讓舅舅與表哥們傷害阿敖呢!我會保護他!”過青青堅決地說。

“你?”拓跋如蘭聞言笑得花枝亂顫,好一會順過氣之後直接跳過她對著年昕敖說道:“敖三哥,大哥與二哥在分壇裏等你,落腳處也已經整理好了,現下就等敖三哥過去。”

“他不去。”這女人很討厭,沒聽到她說的話嗎?

拓跋如蘭睨了她一眼,“我是在跟敖三哥說話。”

“他不是你的敖三哥,是我的阿敖。”

過青青聽到她不熟悉的稱謂,心頭一陣翻攪,覺得悶悶的不快樂,比以前看到他和興慶的朋友談天時更悶。她討厭眼前的女人知道她所不知道的阿敖——

就算阿敖喜歡這女人,他也已經是她的了,她不讓人!

“他一直是敖三哥,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從你還沒認識他之前便是;他不是你的阿敖。”拓跋如蘭愈看眼前的瘦丫頭就愈不順眼,撇開她左一句我的阿敖、右一句我的阿敖不說,那種死纏敖三哥的傻樣最令她打心底厭惡,刺眼極了!

“他是我的阿敖!”過青青聽到她的話,沒來由一陣恐慌,轉身抓住自始至終旁觀的年昕敖,“你自己說。”

“敖三哥,再待下去誰知烈家父子會怎麼對付你?”拓跋如蘭從容開口;這小丫頭想跟她鬥,還早呢0都是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害了你。蘭兒這幾日見烈總鏢頭沒將小丫頭嫁給敖三哥的打算,恐怕……恐怕是想將敖三哥你殺了滅口,以保丫頭清白。”

年昕敖聞言神色不變,他早料到烈家人不會便宜了他,只因青青一番話便化干戈為親家,歡天喜地把青青嫁給他,讓他成為烈家乘龍快婿。

“至少他還沒當面撕破臉。”他緩緩笑道。

聽年昕敖話下之意有繼續留下的打算,拓跋如蘭不解地蹙起眉。

“敖三哥,你的意思是?”

“留下來。”

話未畢,過青青已經歡呼地抱住他,讓拓跋如蘭臉色更臭。

“敖三哥,此處不宜久留啊!”

“堂弟猶未傳來消息,我想繼續等等……”

“四聖門已經傳今天下分壇,相信很快會有消息。”拓跋如蘭說道。

年昕敖露出一個微笑,“多一分力量總是好的;你們若是先有消息,還可來通知我,烈火鏢局若先探得堂弟下落,我怕他們會對堂弟不利。”

他將青青八爪章魚般的手鬆開,安撫地撫著她背後長長的發絲,感受那清涼如緞的觸覺。

“不利?”拓跋如蘭不懂他們之間的關係,卻猜得到這其中另有隱情。

年昕敖知道她心裏想的,“放心,我能保護自己,再說……”他看向正對拓跋如蘭齜牙咧嘴的過青青,“青青會保護我。對不對?”

“沒錯,我會保護你。”過青青得意地說道。

“你?”拓跋如蘭沒將她的話當真,只是深思地望著心上人;她明瞭他做的事向來有其用意,只是這一次她卻不懂了。

過青青能保護敖三哥——或許,只要她以死要脅烈總鏢頭,相信烈總鏢頭不會不顧外甥女的性命執意處置敖三哥,但這也要過青青知道烈總鏢頭何時要處置敖三哥呀!若烈總鏢頭蓄意隱瞞,過青青這笨蛋肯定也不會知道,等她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0蘭妹,你不信任我嗎?”年昕敖笑問。

“當然不是!”敖三哥的本事她信得過,她信不過的是過青青!

女性直覺告訴她,年昕敖留下的理由不只他說的那樣單純,怕是還牽扯上過青青。

“只要你早日找到昕紹,不就都解決了?”

這沒錯……

拓跋如蘭眼神複雜地看了心上人一眼,“我走就是了,敖三哥。”

呵呵,終於要走了!過青青又恢復了好心情。

“希望早點再見到你,蘭妹。”噢!他瞪了一眼咬他手臂的過青青。

哼!過青青回瞪過去,誰叫你要說那種噁心巴拉的話?

將這一幕收入眼底,拓跋如蘭柳眉一蹙。“敖三哥,你要小心,別讓這小丫頭得逞了,蘭兒會儘快找出敖三哥的堂弟。”

語畢她從來時路出去了,心下暗忖非比烈家更快找出年昕紹不可!

“哼,終於走了。”過青青幾乎想燃炮竹去邪了,但阿敖怕炮竹,所以就算了。

年昕敖歎了一口氣,“你也該回房了,青青。”

“為何要回房?”她不滿地問,“你不高興我陪你嗎?”

“高興,但若你表哥們發現你不見了,一樣會來這裏找你?以後你要偷溜出來就難了。青青也不希望這樣吧?”他好言好語地哄著,最好青青忘了蘭妹闖進來之前她正想做什麼。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禁不起青青再三挑逗,雖然目前為止只有一次,但有一便有二;無三不成禮,青青若再接再厲,他肯定把持不祝

過青青不疑有他,偏著頭想了下。

阿敖說的沒錯,若烈大哥、烈二哥、烈三哥及澤哥哥發現她不見了,一定會往阿敖這兒找,屆時想再偷溜出來見阿敖就難了。

“可是你還沒跟我生娃娃……”

“咳咳咳咳咳!”老大!她還沒忘記啊!

“你真不小心。”過青青幫著拍拍他的背,“我聽說書人說,只要有了娃娃,親人再怎麼反對都會退一步接納窮女婿的。”

前些日子烈隨澤常帶她往瓦子跑,八成聽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風花雪月。

“咳……青青,我不是窮女婿。”年昕敖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阿敖不是。”她露出擔心的表情,“可是如果你成了娃娃的爹,舅舅應該就不會為難你了。”

拓跋如蘭的話提醒了她,舅舅與表哥們對阿敖真的很不友善……只因為他是年嗎?就算阿敖真是年魯,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舅舅和表哥們為何就是不懂?她很擔心很擔心自己不在他身邊時,舅舅他們會傷害他。

更擔心他一氣之下一去不回——

捏緊小手,她連想都不敢想阿敖離開她的情形。

見狀,年昕敖的心變得柔軟了,“青青,娃娃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蹦出來的,遠水救不了近火。”他攬過她在懷裏。“安心,我不會有事的。烈總鏢頭傷不到我。”

“真的?”過青青還是不大放心;阿敖雖這麼說,但是她沒見他顯過本事也是事實,即使知道他不平凡,依然無法減去一分她心裏的憂慮。

“真的。”年昕敖微笑的保證,低頭慢慢貼近她的臉,“不然我們來打印章……”

半晌,櫻唇微腫的過青青雙眼迷蒙地確定一件事——

她喜歡他“打印章”的方式。

③③

“青青妹妹,你心情似乎很好?”烈隨澤狐疑地問。

過青青反問:“我心情不能好嗎?”

“當然不是。”

“那就好啦。”她很快樂地又買了一碗紫蘇飲。

奇怪,太奇怪了。烈隨澤眯起眼打量四處蹦跳的小表妹,她精神未免太好了吧!前些日子還跟他與爹嘔氣,怎麼才沒幾天便恢復了精神,乖乖聽話不說還四處玩樂,白天玩不夠,晚上的鬼市繼續玩,像是完全忘了年昕敖還給軟禁在烈府。

就算他沒喜歡過姑娘,卻也知道青青這種表現叫反常——

他可不敢樂觀的以為青青是看開了。

“澤哥哥!”

聽到過青青叫喚的聲音,烈隨澤立即來到她身旁,“什麼事?”

“你看!”她開心地指著眼前一隻只烏龜疊羅漢,“好好玩喔!”

原來是蟲戲,還以為發生什麼事呢!烈隨澤放下心情,“天天看,看不煩?”

“不會啊I昨天看的是小狗疊羅漢嘛!”過青青看得興高采烈,跟著其他觀眾一起拍手叫好。

不愧是宋國京城,天天都有新鮮事可瞧,晚上還有鬼市繼續營業呢!可惜阿敖怕燈火,不然也能跟她一起出來逛……

唉!想到被軟禁的年昕敖,過青青心裏又甜又澀;不知道舅舅什麼時候才會放阿敖出來。

“青青,玩夠了吧?該回去了。”烈隨澤說道。

“不要,我還沒吃到詹媽湯餅。”她離開蟲戲的地點繼續往前走。

“這樣你午膳怎吃得下?”烈隨澤跟上去,一反過去幾大縱容的態度,頻頻催促。

過青青不理他,指著前頭的包子店,“我要吃包子跟饅頭,各兩個就好。”那裏的包乾饅頭是整個城裏最好吃的,每天都大排長龍呢!

除此之外,對面的骨頭羹、魚辣羹,再過去的和記糖蜜棗子。林爺爺的煎茄子。煎豆腐都是聞名汴京的小吃,她每天不吃上一道就好像少了什麼。

“青青……”烈隨澤瞪大眼。她大大就像在做美食巡旅似地,從街頭到街尾沒一家不光顧,搞得街坊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誰不知道烈火鏢局裏有個清瘦嬌弱的表小姐,可以用她可愛的笑臉在不知不覺中吃下整條街的美食!

就因為她體態清弱可憐,加上一張稱不上美人但是清秀細緻的俏臉蛋,更令人難以相信她那瘦小的身於裏塞得下那堆食物。

老天爺,青青妹妹的名聲再這麼傳揚下去,誰敢上門提親呀!

青青妹妹今年已十八,早該是幾個孩子的娘,卻仍待字閨中,加上給那頭臭年獸毀了清白……為了讓青青妹妹有更多選擇,逼不得已,爹只好放出風聲,說青青是新寡投靠,免人知她婚前失貞。

其實他不介意娶青青,娘也不介意青青失身于年昕敖,但問題是青青妹妹不要;真是,他到底哪點比不上那頭臭年獸啊!

他自小練武,武功高強這點不必說了,卻也不是目不識丁的莽夫,相貌堂堂、龍章風姿,而且絕對比那頭臭年獸更有安全感!絕不會讓妻兒受人欺負,而且前途看好,是烈火鏢局四少,京城達官貴人巴結的對象。

青青妹妹究竟對他哪點不滿意?

唉!枉他這麼疼青青妹妹……

“澤哥哥,你買不買呀?”過青青不耐煩地推他一下。

她口水都快流下來了,澤哥哥還有時間發呆。

“青青,不——”烈隨澤正想板起臉來時,忽然想到這樣也沒啥不好,讓青青先吃點東西墊肚子,免得午膳時貪吃的粗魯模樣嚇壞了貴客。“好吧,我去買。”

爹娘跟他們兄弟都疼愛青青,對青青粗魯的吃相解釋為率性純真,但外人可不!為了青青的名譽,還是先讓青青肚子裏有個準備。

看著烈隨澤聽話地去買,過青青趁食物未到時到一邊攤子去晃。

其實這些天下來她買了不少東西呢!都是趁等食物的空檔買的;其中有送給舅舅的、舅媽的、表哥們的,當然還有……阿敖的。嘻,反正都是花澤哥哥的銀子,借花獻佛。

“姑娘,看上什麼?可以算你便宜些。”小販熱心的招呼。

“嗯……”這是賣繡品的,繡功都不錯,讓過青青頗難取捨。

“青青妹妹,你又看上什麼了?”烈隨澤買完包子回來就見小表妹駐足在繡攤前,很認命地掏出荷包,準備付賬。“繡品呀?嗯,我倒忘了提醒娘該打理你出嫁時的繡品,等會兒回去提醒澤哥哥一下。”

“出嫁的繡品?”

“普通是該自己繡,不過……青青有娘為你打理,不必費心。”事實是,他對青青的女紅不具信心,若是嫁給他們兄弟就算了,萬一嫁了出去,放在嫁妝裏只會貽笑大方。

“自己繡啊?”過青青眨了眨眼,心裏有個念頭模糊成形。

“對,不過青青妹妹不必擔這個心。喜歡哪些繡品,挑了快回家吧!”

“哦,那我要這個。那個,還有……”她很快樂地幾乎挑光了繡攤一半的貨。

“老天,青青妹妹你要開繡莊呀!買這麼多做啥?”捧著滿手的繡品,烈隨澤哀嚎著。

過青青只是開心的笑,逕自想著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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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0 00:12:1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是夜——

“哪,鬼市里的面餅,很好吃。”

“既然是青青說的,一定……”

“那我走嘍!”

“唉?”

隔天晚上——

“阿敖,今天的點心。”“青青,你昨晚……”

“慢慢吃,我走了。”

“青青——”

再隔天——

“阿敖……”

“別說你馬上要走了。”

“阿敖真厲害,一猜就中。”

再再隔天——

“我走了——呀!”

年昕敖健臂一伸,攬下過青青的腰將她禁錮在懷裏,眉間豫豫不樂,

“哎呀!快放開我,我要回房了。”她捶著腰上的大手,掙扎著。

“青青,我變醜了嗎?”

“沒有啊!”過青青忙著掙開他,沒注意他語氣裏的哀怨。“我真的要回房了,阿敖放開我。”

“你這幾天很忽視我喔!”年昕敖把她抱得更緊。

前些日子還會賴在他房裏傻笑,纏著他“打印章”,才沒幾天光景就移情別戀?別以為他被軟禁在房裏就什麼都不知道。

“我忙。”她嘟起嘴,“阿敖放不放啦!”

“忙著相親?”他酸溜溜地說。

“相親都在白天呀——咦?阿敖怎麼知道?”過青青停止掙扎,抬頭看著他,終於發現他臉色不怎麼好看了。“阿敖你臉色怪怪的,生病了嗎?”

“不准轉移話題。”年昕敖臉臭臭的。“是不是看上哪家青年才俊,才冷落我?”是她自己先來招惹他,現下卻要把他丟掉?門都沒有!

他指控的語氣讓過青青不高興地皺起眉,“才沒有。”

“那你這些天在忙什麼?”

“現在不能說。”

他一聽臉色更臭,“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說?等你成親那天?”

“不用等那麼久,再過幾天就好。”過青青沉浸在自己快樂的情緒中,絲毫沒察覺他臉都黑了!

“過青青!”他不敢相信地大吼,她竟然沒否認?!

“阿敖,你做什麼喊那麼大聲?我又沒耳背,而且會給外面的人聽到。”回過神,她莫名其妙的看他。

這句話聽起來是多麼熟悉礙…不就是他常拿來氣絡黃的?

年昕敖發覺自己真氣到發抖;好,他現在知道絡黃的感受了!

“啊,好痛,阿敖你別抱那麼緊啦!”過青青皺著小臉。

他的情緒從未曾如此失控,“痛?很好,你還知道痛!”

“阿敖,你怎麼了?”

“既然反悔,當初何必來招惹我?!”年昕敖氣的一甩手,鬆開了他的桎梏。

她愈聽愈不懂了,“什麼反悔?”

“還裝傻!”他怒極反笑;他年昕敖還沒卑微到對一個女子糾纏不忘,何必口出惡言給人看笑話?“你說,你這些天在做什麼?不就是聽從烈總鏢頭安排,跟汴京裏的王公貴族見面嗎?”

“是啊!不過——”

“夠了,我不想聽。”他氣道。

三番兩次讓年昕敖叱喝,過青青脾氣也起來了。

“不聽就算了!”她嘟起嘴,轉頭就要走。

“等等。”年昕敖叫住她,“你不給我一個解釋?”這次只要她說,他會慢慢聽。

“你不是說不想聽?”過青青反唇相稽,爬上窗戶,“我現在不想說了,再見!”

“青青——”年昕敖想追上去,卻又在踏出半步時收回,握拳又放。

這是他們第一次吵架,不過誰要青青不說明白?就算是烈總鏢頭逼著她去相親,她也可以跟他說一聲,何必瞞他?何況青青原本對他是無話不說,又喜歡膩著他,這些天卻一反常態,叫他怎麼不懷疑?

真是可惡!

年昕敖怒敲一下桌面,怒形於色地坐下。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不理智而情緒化,看來過青青對他的影響力比他自己所想的還要大,讓族裏人看到八成會嚇掉下巴。

年昕敖煩躁地握緊拳頭攢緊眉,他真討厭這種陌生的情緒。

@@③

“哼!”過青青一口咬住鹵雞腿,然後恨恨地撕開!

烈隨澤在一旁看得不禁下意識地摸摸自己喉嚨;看青青的模樣似乎正打算咬破某人喉嚨,一臉猙獰。

誰惹到烈火鏢局的表小姐了?

“去死啦!”她詛咒一聲,三兩下啃光鹵雞腿。

看來青青妹妹真的非常非常生氣,烈隨澤喉頭蠕動一下,感覺背後寒意直冒。

“還要嗎?青青妹妹?”烈隨澤小心地開口。

“要!”過青青接過烈隨澤從油紙裏拿出的另一隻鹵雞腿,洩憤似地直咬,把它當成年昕敖的脖子!

“青青妹妹……你在生氣?”

她鼓起雙頰瞪他一眼,“看不出來嗎?”

“看得出來、看得出來……”烈隨澤忙不迭點頭。

青青渾身殺氣,連瞎子也感覺得到!瞧,市集裏的小販、行人,個個都知道避開青青而行,免得惹火上身……但他不行,萬一青青出了事。他一定會給爹打死!

“哼!”過青青繼續啃她的雞腿,平時可以讓她心情平靜的食物今天卻無法冷卻她的情緒,一想到昨晚年昕敖的表現,仿佛怒火又升高了幾度。

今天一早,她餘怒未消,立即派了人用紅布把年昕敖房間所有出人口全蓋上,存心讓他難過!誰要他讓她難過?

此舉讓烈火高興萬分,以為她終於看透了年昕敖的邪惡本質。

“氣死我了!”她不高興地把雞骨頭丟得老遠!

“唉晴!”遠方響起某個倒黴鬼中鏢的聲音,“誰、是誰!”

過青青有氣無處發,跳出來接受指控。“是我!”

“你——”

“這位兄台真是失禮,”烈隨澤很苦命地上前排解糾紛,“舍妹不是故意。”

“我是故意的!”她嘟起嘴,瞪著眼前的倒黴鬼。

“青青妹妹——”烈隨澤哀叫,“拜託讓澤哥哥處理。”

“哼!”過青青甩過頭,卻沒再說話。

“對不篆…”見她不再鬧場,烈隨澤專心處理這則“意外”。

倒黴鬼挑起眉,認出兩個人。“這不是烈四少與過小姐嗎?”

“啊?你是……郭公子?”烈隨澤也認出了對方。

“真是好巧。”他看向正繃著俏臉的過青青;她生氣的表情別有一番韻味,這是上次沒發現的。

“是啊,好巧。”烈隨澤乾笑著。這下好,青青肯定惡名遠播了。

郭公子和善地示好,“烈四少與過小姐來逛市集?”

“是……”

“沒眼睛看哪?”

“青青!”烈隨澤瞪她一眼,“抱歉,青青她……她剛給個賊人趁亂輕薄,情緒不很穩定……”他順口扯著謊。

郭公子一聽不疑有他,吃驚地張大眼。“天子腳下竟有這種敗類!扭送官府了嗎?”

“呃……給逃了。”烈隨澤很心虛地謅道。

有他這榜上有名的高手在側,什麼厲害角色會給逃了?

“過小姐真是受驚了。”

“對呀,真可怕。”過青青忽然一改之前惡劣態度,笑得幾乎要掐出蜜來,反令烈隨澤心生警戒。“若給我抓到,非把他砍個十兒八塊下鍋熱炒當小菜不可!”

赫!兩個男人臉色大變。

“過……過小姐真愛說笑。”郭公子笑得勉強。

烈隨澤尷尬地應和,“是、是啊,青青平時就愛說笑……哈、哈。”

“我才沒說笑呢!”過青青狀似天真地說,“我們塞外都是這麼處置輕薄女子的匪徒呀,我也砍過幾個不知死活的漢人行商呢!”

郭公子一聽臉色刷地死白,找了個理由慌忙逃開。

“哼,膽小鬼!”過青青做了個鬼臉。

“過——青——青——”烈隨澤從喉嚨深處發出似欲索命的陰沈聲音,像是極為克制地盯著渾然不知反省的小表妹。

過青青沒理他,東張西望哪還有熱鬧可瞧。

哼!昨天那架吵得真是莫名其妙,害她心情惡劣到極點,若阿敖不是她未來丈夫,她真的會把他砍成十兒八段下鍋熱炒當小菜,讓他降級回去當食物!

“青青,你知不知錯?”烈隨澤決定不再放任小表妹。

愛之適足以害之,他要狠下心才行——

“誰叫他要來煩我?”她心情更惡劣了。

“青青——”

“哎呀?這不是弟妹嗎?”一道聲音在烈隨澤背後響起,令他警覺地立即轉過身。

過青青抬起眼,覺得聲音有些熟悉。

一個中年文士拿著儒扇,善意地笑道:“忘了在下嗎?我們在興慶見過。”

興慶?烈隨澤皺起眉,青青妹妹何時去認識這等輕浮書生?

“這位兄台,你可能認錯人了。”烈隨澤不客氣地隔開他與過青青。

中年文土搖了搖手中扇子,“不記得在下,該記得在下二弟吧?他可是讓弟妹砸了一身湯湯水水呢!”

過青青眯起眼,“是你們!”阿敖的朋友。

沒錯,就是賀蘭岳與安遲世高。

他們許多天沒見到年昕敖,又從蘭妹口中聽到他讓烈火鏢局軟禁,心想誰能軟禁得了他?恐怕他只是在玩吧!於是想去看看他,沒想到就在市集裏遇見了弟妹。

呵呵,聽蘭妹形容,他們對這姑娘可是敬佩萬分哪!

“青青,你又——”闖禍了。

“哼!”過青青嘟起嘴,“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們,有多遠滾多遠!”

“青青!”烈隨澤頭痛極了,這個桀驁不馴的青青真是難搞。說起來,青青從今早一起床便不大對勁,竟然命令下人用紅布貼滿年昕敖房間的出入口?

“弟妹怎麼了?讓昕敖欺負了嗎?”賀蘭嶽不以為忤,仍是滿臉笑容。

“告訴我,幫你教訓。”安遲世高也開口;他滿喜歡這小姑娘的。

聽到年昕敖的名字,烈隨澤提起十二萬分警戒;這兩人是誰?兩人都有關外人的輪廓,會是另兩頭年獸嗎?

“他——”過青青抿了抿唇,只說了一個“他”又嘟起小嘴不說了。

“直說無妨呀!”賀蘭嶽誘哄地輕笑,“在下與二弟皆不會護短。欺負這麼一個可愛弟妹,昕敖真是太不該了。”

“青青不是你們弟妹。”烈隨澤聽出幾分端倪,不悅地糾正,“她還沒許人呢!”這廂烈四少忙著撇清,那廂過青青卻拉著人家數落起年昕敖來了。

“是阿敖不好,莫名其妙發我脾氣……”說著說著,除了氣憤的情緒之外,過青青心裏浮上一點委屈,她扁扁嘴,“我是好心去看他,他卻陰陽怪氣的……”

“昕敖真是太過分了!”賀蘭嶽幫著她罵。

“對呀,虧我還……”

“過、青。青!”烈隨澤緊攢眉頭,“你竟然偷偷跑去見他?跟澤哥哥回去!”

喔哦!過青青愣了愣,發覺自己太過氣憤,說漏了嘴。

“烈四少請留步。”賀蘭嶽上前說道,“在下與二弟欲往烈府拜訪昕敖,不知方便……”

“不方便!”烈隨澤沒等人家說完就很失禮地打斷,拉了過青青就要走,卻忽然改變了主意。“好吧!沒理由不讓你們見年公子,請跟在下走吧!”

@@③

“你們在拖時間。”

“不是這樣,只是青青……”

“兒女私情,多說無益。把年獸這樣軟禁著也不是辦法,現下他還肯乖乖被關,說不準哪天便凶性大發四處吃人,受害的是鏢局裏一般奴僕。大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民除害才是最重要的,若年獸真喜歡青青便利用青青吧!她年紀還小,不明事理,難道我們作長輩的就要隨著她鑄成大錯嗎?”

“但他若喜歡青青就代表他還有人性,為了青青是否該……”

“大哥,你就是心腸太好了。”中年人歎了口氣,“年獸最是狡詐,萬一他只是裝個樣子呢?最後受傷害的仍是青青呀!縱虎歸山有禍無福呀!”

烈火不語。今早看見青青的舉動,他本以為青青看開了而暗自竊喜,卻讓夫人一句話給打亂了心情,從天庭掉到地獄。

“老爺,你看不出來嗎?青青是與年公子嘔氣呀!”烈母看得透徹,“青青這些天八成有與年公子偷偷見面。”

烈母說這話不無感歎,她也希望青青是真的看開了,但那模樣分明是與情人嘔了氣、使性子,叫她不禁重新考慮起青青與年公子的事。

其實這些日子她想了挺多,撇開族譜上先入為主的偏見不說,年公子確實是一個難得的好青年,瀟灑俊逸、風度翩翩,一點也看不出不是人;而且若年獸真若族人所顧忌的這樣厲害,區區幾個功夫平庸的弟子哪可能軟禁得了他的人?

與其說是被他們制伏了,不如說是他自己心甘情願束手就縛,至於原因……或許還有可議之處,但其中一定有個是為了青青而留下,這也是她對年昕敖另眼相看的原因之一。

其實這幾代以來,誰真見過了族譜上所描述的年獸呢?族人的使命感早鬆懈下來,卻還保留著那份與眾不同的優越感,這才是小叔們對年公子欲除之而後快的原因吧?以貶低、討伐異族為手段,彰顯自己高人一等的優越。

唉!

“這……”

“老二說得沒錯,真為青青好就該要早點處理掉那頭年獸,免得夜長夢多。”

“五叔公……”

“大哥,你若再不下手,就讓我那些兒子動手吧!”

“……好吧!”烈火終於下了決定,“就今天晚上動手!”

^~^

“昕敖。”

年昕敖靠在臥榻上,膝上放了本世說新語,卻是兩個時辰來隻翻過兩頁,根本連看過些什麼都沒放到腦子裏,雙眉緊蹙地神遊天外去,直到聽到有人喚他,卻不是他所熟悉的“阿敖”。

他想念小食人鬼嬌脆的嗓音喚著他“阿敖”,臉上帶著些垂涎……

自昨晚不歡而散之後,他特別想念她咬他的感覺,現在卻只能撫著頸邊的傷痕思念她——這就叫作後悔嗎?冷靜過後想想,這架吵得真是冤枉。

唉!他很少歎氣,也從沒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但他如今卻真正後悔昨天的衝動。

“你們怎麼來的?”

“走來的。”賀蘭嶽說著,順著守衛清出的通路走進門。“門外這些紅布是弟妹的傑作?怎麼,提醒你她想當披紅嫁衣的新娘子了嗎?”

安遲世高跟著走進來,皺眉看著守衛又將山高般的紅布堆了起來。

“弟妹生氣的方式很特別。”他開口。

年昕敖苦笑了下,將世說新語拿開,走下榻來。

“你們今天來不是要挖苦我的吧?”他走到桌前坐下,心中卻很感謝他們把那些刺眼的紅布收起來,雖然他不看就沒事,但還是覺得不太舒服。“坐吧!小弟沒有什麼好招待的,就清茶一杯吧!”

茶是唯一沒下迷藥的食物,但不管有沒有摻迷藥,似乎都對青青沒影響。

看到年昕敖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模樣,賀蘭嶽頗感稀奇的直盯著看,他倒是第一次見到年昕敖這種表情哪!看來與過青青吵架的事實令他很後悔——呵呵,相識以來,他從未曾見昕敖作過後悔的事,他總說有時間後悔,不如想辦法補救。而今卻……嗯,果真一山還有一山高……不,應該說惡馬自有惡人騎……也不對,是一物克一物。

雖然對蘭妹很抱歉,但一個鍋一個蓋,弟妹就是昕敖的那個蓋呀!

“有了消息嗎?”年昕敖喝著茶看著他們,“派個手下過來即可,何必兩位親自出馬?”

“想見你一面啊!此次別後,不知多久才能相見啊!”賀蘭嶽感慨地說。

“何時要走?”安遲世高雖仍一貫的面無表情,眼神卻射出了深切的情感。

“看聽紹的情況。那小子還好吧?”

“很好……就探子所見是非常好。”賀蘭嶽笑道,“你要去見他嗎?”

“再說吧!”年昕敖又倒了一杯茶,“他好就好……”

說是下山尋他,卻也沒說一定得把他帶回去,只要知道他的消息就好,他相信四聖門不會誆他。

安遲世高遲疑了下,終究還是開口,“昕敖,你何不留下?四聖門聖首的位置永遠為你留下。”

“這問題七年前不就說過了嗎?”年昕敖望了說話的安遲世高一眼,氣定神閑地說道,“四聖門只有門主,哪來聖首?一門無二主,教底下人該聽從何人命令?”

“你是四聖門的主,兄弟們當然都聽你的!”

“唉!”年昕敖不禁搖搖頭,“饒了小弟吧!我胸無大志……”

“昕敖此言差矣!”賀蘭嶽插嘴道,“胸無大志就將四聖門發展成如今這等規模,存心要我和二弟無顏見人嗎?”

年昕敖失笑,“我七年前就離開四聖門,四聖門有如今成就全是兩位的功勞,與小弟何干?”

“我和二弟只是蕭規曹隨罷了!”

“呃……我們定要如此客套嗎?”

“是昕敖先過度謙虛了。”賀蘭嶽呵呵笑道。

年昕敖微揚眉,“老嶽這是在怪我了?”

“我怎敢對聖主不敬?”賀蘭嶽裝模作樣地打恭作揖一番,三人相視大笑。

一笑甫畢,年昕敖玩笑中帶著三分認真說道:“這事老嶽你就不必提了,要不以後我都不敢去找你們了。”

賀蘭岳與安遲世高哪會聽不出語中含義?只得無奈地點點頭。

“偶爾來玩吧!別像七年前一樣一別便是無消無息,連個音訊都沒捎過來。”

“我會的。”年昕敖點點頭只要他們別想把個枷鎖往他身上套,他很樂意常去拜訪老朋友;噢,對了。

“蘭妹的事……”

安遲世高遲忙說:“我會開導她。”

“那就好。”

“別說你是為了躲蘭妹才七年沒見面。”賀蘭嶽半開玩笑地說。

“也算吧!”年昕敖無奈地笑道,“本以為時間能讓她死心,卻反而耽誤了她七年的青春。”

“別在意。”安遲世高拍拍他肩,“無緣。”

“是啊!”賀蘭嶽說道,“我們也該告辭了。昕敖,你何時要離開?還是留下與我們過年?不管你決定什麼,還是快點離開烈火鏢局吧!不知為了什麼事,烈家族人這兩天陸續集結到鏢局來,好似會對你不利……奇了,頂多是你毀了人家閨女清白——”

“是我的清白被毀好不?”

賀蘭嶽不理他,繼續往下說:“有必要勞師動眾來個三堂會審嗎?”

“有蹊蹺。”安遲世高附和。

年昕敖自是明白其中道理,卻沒打算說出口。

“怪了,難道依昕敖你的好人品,烈總鏢頭還看不上眼?”賀蘭嶽打量著他,口中說著奇怪。“難道烈總鏢頭喜歡安遲那樣的武夫?”

“外表太斯文。”安遲世高也皺著眉打量他,“該練練。”

他相信昕敖脫去斯文儒袍,換上塞外勁裝也是一表人才、威風凜凜。

“相信我,不論我生得多雄壯威武,烈總鏢頭也不會把青青嫁給我。”年昕敖失笑道。

“為什麼?”賀蘭嶽很好奇,“看不出來烈總鏢頭是個賺貧愛富之徒。”

“沒人能拒絕四聖門聖首。”安遲世高的意思是要靠山找四聖門,這個頭銜夠許多人趨之若騖_

“不是不是,”年昕敖擺手搖頭,“就是我的身世太‘顯赫’啦!”

兩人一致拿懷疑的眼光瞄他,臉上寫滿:別蓋我啦!

“反正你們先回去吧!”年昕敖下逐客令,“我沒打算留在中原過年,很快就會回塞外去了。”

賀蘭嶽摸摸鼻子,和安遲世高一同起身,“那我們走啦!”

“多保重。”安遲說。

“你們也是。”年昕敖笑道,“不送了。”

“對了。”賀蘭嶽走到門前忽然轉身,“跟弟妹道個歉吧!她看來很氣憤你莫名其妙發她脾氣……是為了這些天烈府頻頻舉辦相親宴的緣故……吧!呵呵,沒想到向來隨性的昕敖也會亂吃飛醋……好好,我走了。”

年昕敖瞪了房門一眼,重新坐回榻上,拎回了那本世說新語。

他……亂吃飛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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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0 00:12:3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沖天的火焰將夜空染成一片霞紅,聽到呼喝的下人紛紛從好夢中驚醒,急急加入救火的行列,接力將一桶又一桶的清水倒入濃烈大火之中,但卻有如杯水車薪,於事無補,只能盡人事聽天命,畢竟是他們的家啊!

烈隨澤只來得及將外衣往肩上隨意一披便匆匆趕到起火點去,只見三位兄長已經趕到,正指揮下人救人逃命。

“怎麼會起火?”他將外衣套上。

烈隨先望了小弟一眼,“二叔父。”

烈隨澤聞言有些糊塗,“二叔父怎麼了?我是問這場火啊!”

“年獸……”

“變成烤年獸啦!”烈隨恩吊兒郎當地吹聲口哨。“也不知能不能吃。”

他一直很好奇,年獸變回原形是長什麼樣子,真如書上所說的獅頭黃牛身嗎?青青表妹見到年昕敖變那模樣還能說喜歡他嗎?除非她一點美醜觀念都沒有,不然的話……很難。

“不是說笑的時候,三哥。”烈隨澤皺起眉,“爹允許叔父這麼做?”

“沒爹的允許,二叔敢在鏢局裏做這種事嗎?”烈隨恩又說。

“為何沒通知我?!”

“不只你,我們也都不知道啊!”烈隨恩撇撇嘴,八成又是那些老怪物下的命令。

成天只會說獵年獸、獵年獸,卻不見去抓幾隻來作標本讓子子孫孫當教材,等老么真引了一隻回來,卻又煞有其事地把功勞當成大家的,刻意淡化老么的辛勞。啥!虧爹還能恭恭敬敬叫一聲長輩。

骨子裏怕得不得了,只能使手段將年昕敖困在房裏,如今連正面對決都不敢,用這種下三濫招數——

唉!算了,反正年獸遲早要除,手段就不必太計較了。

烈隨澤卻沒兄長那麼無所謂,他第一個想到的是過青青,她若知道了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來!

“青青呢?”

“已經叫婢女看著她。”烈隨祖說道。么弟想得到的,他會想不到嗎?但他卻擔心青青若想湊熱鬧,一、兩個婢女可能攔不住她。

“快點把火滅了吧!”烈隨先也想到,“至少青青知道後沖進去也不會有危險。”

“二哥,別說得那麼可怕好不好?”青青?他無法想像。

“說不定是把我們丟進去,為年昕敖報仇。”

“愈說愈可怕了,何況要丟也是該丟二叔他們才是。”

“二叔?”

“對啊,二叔。”順口應道,烈隨恩才猛然瞪大眼,“剛剛誰說話?”

四人一齊回頭,見過青青只著單衣站在他們身後,雙眼呆滯地望著火場人來人往,小臉讓火光映得發紅。

“青青!”四人異口同聲驚呼。

“轟!”一聲,不知哪里塌了一角,揚起漫天火星,本來站得靠近火場的僕人退了好幾步,驚叫連連,清水遇上火燙木頭的味道在四周彌漫著。

“阿敖呢?”

“青青,深夜衣衫不整的外出成何體統?”烈隨祖脫下外衣蓋住她,“快回房去!”

“……不要!”過青青的臉上開始有了表情,雙眼卻仍是直盯著火常“阿敖在裏面?”

“呃……”沒人敢說。

過青青想起了寨子被剿的那一天,也是火光沖天,好多人尖叫著逃命,本來她也該死在那場火下,或是遊牧民族的箭下,但是婆婆救了她,把她藏了起來,藏在婆婆自己原本準備的秘密地方,她記得婆婆說:“總有一天,你會找回你自己的感情……”她不懂,而婆婆只是一笑的離去。

婆婆對她稱不上親近或好,但她還是很難過,卻不曾有如今這般椎心似的疼痛。

“阿敖在裏面吧,他怕火啊,怎麼能跑得出來?”過青青輕聲地說,像是說給他們聽,也像說給自己聽,在這嘈雜的火場裏異常清晰地傳到眾人耳裏。年獸……怕火,怕紅——

就算他逃得出,門窗處堆滿的紅布也阻斷了他的生路!

是她害的?不要礙…他還沒跟她道歉、她也還沒笑著說原諒他……

“阿敖!”

“青青不要!”

過青青發了瘋似地往火場裏跑,四個兄弟則是死命拖住她。

“青青別衝動!”烈隨澤抱住她,任她的拳打在自己身上、任她的利牙咬在自己臂上,讓她發洩,只要她別送了一條命。“沒有用,火這麼大,別進去送死!”

“不要!”過青青紅著眼大叫,“阿敖還在裏面!為什麼不去救他?”

她要阿敖陪她一輩子的,他怎可沒她的同意就離開?那她怎麼辦?

“青青,來不及了。”他雖沒想到年獸的事會以此作結,但這何嘗不是好事一件?“青青,你還年輕,汴京城裏多得是好男兒,你就放棄他吧!你們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勉強在一起也不會長久。”

過青青沒聽他在說什麼,只是一直試圖掙開他的雙臂。

她要去救阿敖!

“夠了!”驀然一聲叱喝傳來,“真是難看!”

“二叔!”四兄弟一起叫道。

二叔?過青青停止了掙扎。就是他……是他殺了阿敖嗎?

“青青,二舅已經給你安排了一門好親事,你最好現在開始忘記年獸的事,不要嫁了過去給烈家蒙羞。”

烈家四個兄弟聽了直皺眉,“二叔,我們怎沒聽說這件事?”

青青許人了?什麼時候發生的事?也該通知他們一聲吧!

誰知那個人是阿貓阿狗、是圓是扁?依照二叔的個性推斷,只要有錢有勢,二叔才不管他是老是醜咧!

“兒女婚事由長輩做主。放心,對方沒缺條胳臂斷條腿,人也生得相貌堂堂,絕不會委屈了青青;青青畢竟是我唯一的外甥女、妹妹留下的唯一女兒,我會害她不成?”他雖貪財貪勢,卻還沒這樣泯滅人性。

但烈家兄弟卻顯然抱持懷疑態度,“不會是做小妾吧?”

“你們說那是什麼話?!”二叔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我像那種人嗎?”唉……要說實話嗎?

過青青動了動,轉頭看向他,“二叔?”

“你要叫我二舅,青青是第一次見到二舅吧!”他笑,“嗯,確實有么妹的輪廓。”

“是你……”

“啊?”

過青青驀然撲了上去抱住他,狠狠往他脖子咬下去!痛得他殺豬似地喊叫,救火的僕人霎時亂成一片,讓眼前詭異的情景嚇得停止了動作。

烈家四兄弟也是一呆,尤其是烈隨澤,完全沒料到過青青會有這動作。

“青青住手——不,住口!”烈隨恩立即上去抓住她,“你瘋啦!二叔禁不得你這樣折騰的!”

“青青!”

“快!快抓開她——哎呀!”

過青青恨恨地咬住二叔,生平第一次恨得想吃了某人,而非為了口腹之欲!

烈隨祖很快地點住她穴道,強迫她鬆口。

“青青!”他一巴掌打了過去。“清醒點!”

“大哥!”

烈隨祖轉身,“還不快扶二老爺去房裏請大夫!”他嚴厲地命令一旁的下人。

過青青對臉上的麻辣似乎毫無所覺,嘴上鮮血淋漓,那情景映著身後的紅光,令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屏氣驚懼,仿佛作了一場惡夢!

“青青,你是怎麼了?”烈隨澤忙不迭拿出身上的藥膏抹上去。大哥也真是的,對一個姑娘家的臉用這麼大力氣,雖然他知道大哥是不得不打,不過也不必這麼用力嘛!

“你們火勢滅了是吧!”烈隨先厲眼一掃,“站在這兒看什麼看?!”

眾人一哄而散,耳語卻不受控制地流傳開來。

食人鬼——這是他們心中一致的想法。

@@③

“唉!怎會發生這種事呢?”烈火煩惱地望著躺在床上,像個木塑娃娃似的青青。現在外面流言滿天飛,說烈家表小姐是個食人鬼,嚇得二弟之前定下婚事的人家趕忙退了婚;而族裏人說青青給年獸下了咒,才會變成這副模樣。

“青青……”烈母拉著她的手,“是舅媽呀!你認得嗎?別這樣……跟舅媽說說話呀……別嚇舅媽礙…”她不禁淚濕眼眶,“青青……”

年公子與青青的感情真有如此深嗎?她看不出來呀!就是因為她看不出來才會造成青青如今的模樣。

“爹、娘,青青暫時不會有事的,你們先回房安歇吧!順便也讓青青睡一覺,說不定睡起來就好了。”烈隨先說道。

“是啊!”烈隨澤跟著勸道。

“都是舅舅不好,不該同意你二舅的主意……青青,舅舅很後悔呀!你聽到了嗎?”烈火臉色沉重地歎道。

“爹……”烈隨恩歎了口氣。

“爹、娘,回房吧!”烈隨祖與二弟一人扶一個起身。

“我要留下來陪青青,萬一她醒來做了傻事……”烈母在兒子臂裏頻頻回頭,放心不下過青青。

“不會的,娘。”烈隨澤說道,“孩兒會看著的。”

“那你要多注意著……”

“是的,娘。”

好不容易將兩老請走,留下的兩兄弟累得癱在椅上不想動。

從火場裏找出一具類似獒犬大小的骨骸,卻沒找到人類的,眾人也不敢確定年昕敖生死;原本老計劃著如何處置他,現下變成事實卻反倒希望他沒事了。

其實以前他們也只是說說的份居多,要他們對一個沒啥深仇大恨的人下毒手也挺難的,卻得時時提醒自己年昕敖是萬惡年獸……唉!

青青怎會忽然發了瘋呢?

那可不只是咬啊!而是貨真價實的噬血噬肉呀!二叔活生生被撕下一塊肉,而那塊肉如今在青青肚子裏……她真的把那塊血淋淋的生肉吞到肚子裏!

“怎麼辦?”烈隨恩攤開兩手問弟弟。“族人說要把青青一輩子軟禁在尼姑庵裏頭。”

也難怪,他們沒說要把青青就地正法還真是法外開恩哪!

“還有更好方法嗎?”烈隨澤歎了一口氣。

烈隨恩想了想,“青青可以留在鏢局裏讓我們照顧呀!”

“那票老古董會同意嗎?”

“又沒要他們照顧。”烈隨恩覺得他們沒怪二叔把青青害成這樣已經夠客氣了——不過話說回來,青青也狠狠咬下二叔一塊肉了,差點要了他老人家老命!

“唉!”烈隨澤又是一聲歎氣,托著腮很無奈地看向躺在床上卻睜著眼的表妹、事情怎會變成這樣呢?如果時間能夠重來,他寧願把青青交給那頭討人厭的年獸,也不願見青青這樣,了無生氣又讓世人懼怕,他怕……怕他們終究保不了她。流言耳語傳得快,只怕沒過幾天便會說烈家表小姐是妖孽投股,屆時他們能保得青青周全不被愚民所傷嗎?

“真是傷腦筋呀!”烈隨澤抱著頭嚷。

烈隨恩自然知道么弟心中顧慮,“放心,咱們烈火鏢局名號可不是假的,暫時沒人敢上門搗亂。”

“暫時?”這就是重點了好不好!

“暫時。”烈隨恩扯了扯嘴角,“所以把青青送到尼姑庵是最好的方法。”

“青青只是一時發了失心瘋,追根究底是二叔不該說那些話刺激青青!”烈隨澤說到激動處,一拳好地去上桌面。“把青青送到尼姑庵,她一生不毀了?!青青之前十年在那樣的環境下度過,接下來的日子該快快樂樂才是!難道我們烈家的女人都被詛咒了嗎?!”

“老么!”烈隨恩皺起眉來、“你說這話不公平,姑姑在發生意外之前不也過著幸福的生活?能與姑丈一同死去也是一種幸福,只是運氣不好,留下了青青,而且在青青讓年昕敖蠱惑——不,是喜歡上年昕敖之後,她的一生就註定是毀了!誰能知道青青在那樣清瘦嬌弱的外表之下是這樣一顆激烈的心?”

“說一句不知道就可以了嗎?!”他視青青如妹,不能忍受她受此委屈。

“別忘了,當初把年昕敖帶回來的是你。”

烈隨澤一窒,沮怒地重重打下桌面。

若他不到天山尋找年獸,便不會遇到年昕敖,更別說遇到青青,讓青青認祖歸宗,青青不會遇到這種事,那麼她的後半生不會變成他心中的負擔……這一切都是因果,環環相扣,怎一個亂字道盡?

“好了、好了,別太自責,說起來你也是不想讓年獸這個枷鎖繼續縛住我們子子孫孫,不管有無年獸總是一個了斷。現在只能盡你所能去做認為最好的事,至少把青青送到尼姑庵,我們還能去看她不是?”

是嗎?這真的是最好的法子了嗎?

若他沒多事飛鴿給家裏,年昕敖便只會是個救了青青的普通男人——

但,他當初怎知事情會如此演變7!

④③

終於只剩她一個人了。

淚水從眼角流出,沒入枕被之中,小小的水漬慢慢地擴大,一圈一圈地往外渲染……

過青青想起自己好久沒吃飯,但肚子卻奇異地不感到難受,難受的……是她的心,因為她失去了要陪她過一輩子的食物。

阿敖說過要她安心,說過他不會有事,言猶在耳,人……已經不見。

她討厭阿敖,他騙她!

“嗚……”過青青翻過身,小臉埋在枕頭裏嗚嗚咽咽地哭了。

自從知道哭泣不能改變事實之後,她便再也沒哭過,今日卻為了他而流淚,以為能讓心頭那種問痛的感覺纖解,但只是愈哭愈難過。

如果她沒在阿敖房外掛那些紅布就好了,或許阿敖還能自己逃出來……

討厭!她討厭自己,不該嘔氣的。

她從枕頭下拿出一塊白帕子,上面歪七扭八地繡了一隻鳥,她的手藝不好,卻極其用心,一針一線慢慢的繡,但如今這塊帕子已經用不著了,因為要送的人已經不在。

望著來不及送出的禮物,過青青的眼淚流得更急。

沒了阿敖,她以後該怎麼辦?她完全沒個方向,比沒有遇見阿敖之前更仿惶,不知道下一步該何去何從。

“嗚……阿敖……”她悲傷地硬咽。“早知道就先吃掉你,今天也不會落得什麼都沒有的下抄…至少你成了我的一部份嘛……嗚……”

“小食人鬼,你很狠心喔!”

“本來就是嘛……”過青青哭得頭都昏了,根本沒意識自己答了什麼。

“唉!”來人顯然不知該說什麼好。“這要送我的嗎?”

“不是,是要給阿敖的。”抹了抹眼淚,過青青看著那塊白帕子哭得更慘。

“那就是我的嘛!”來人毫不客氣地抽走那張浸了淚水的帕子,觀看上面的繡鳥,“這個……不會是追雲吧?”

過青青抬起頭,雙眼隨即瞪得大大的,“阿——”

“噓。”原本該死在那場大火的年昕敖迅疾捂住她的小嘴,以免暴露行蹤。“請小聲點。”

過青青猛點頭,才讓他放開了手。

“阿……阿敖,真的是你嗎?”她不敢相信地爬起來瞪著他看。

“是啊,我捨不得我的小食人鬼啊!”年昕敖狀似無奈地說。“不是說了嗎?不要對別的男人做這種事,受害者只有在下一個人。”他指指自己脖子上的傷。

“阿敖!”過青青猛地抱住他脖子,高興地叫,“我以為你死了。”

“不是說了嗎?捨不得我的小食人鬼埃”年昕敖笑著抱緊她。“這帕子什麼時候繡的?”

“嗚……”她這次是高興得哭了,小手拼命地揉眼睛。“前幾天上街時想到要繡給你……好難繡喔!我以為送不出去了。”

“前幾天?”年昕敖將她抱到眼前,“這該不會就是你的驚喜吧?”

“嗯。”過青青點頭,“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

“啊哈……”他不禁失笑,原來這就是罪魁禍首?“怎麼不早說?”

“驚喜就是不讓你知道才叫驚喜埃”

這架吵得真冤哪!還真給賀蘭嶽說對了,這飛醋真的是亂吃的。

“謝謝,我很喜歡。”只要別讓追雲知道這帕面繡的是它就好。

“嗯。”過青青擦幹了臉,雙眼亮晶晶地瞅著他,“阿敖,你沒死為什麼不出來?害我哭了。”

“抱歉,”年昕敖摟了摟她更形瘦小的身子,“那兩個門神杵在你房裏,我找不到機會。”

“喔。”她偎在他懷裏,享受失而復得的喜悅。“沒關係。”

其實是年昕敖猶豫了,他不知該不該把青青帶離大宋回到天山,這裏畢竟是她出生的根,她的親人在這裏;但當他得知青青的舉動時,他便把先前的猶豫丟到九天雲外來尋她;青青在這裏不會快樂的,大宋的百姓沒有塞外廣大的包容,包容青青的與眾不同。

“青青……要不要同我回天山?”他小心翼翼地問,就怕青青捨不得她的舅舅、舅媽及一票疼她的表哥們。

“阿敖找的人呢?”過青青抬頭問他。

“找到了,不過不在這裏就是。”年昕敖緊張地再問:“怎麼樣?”

“那我們要不要先去找他?”

我們?青青的意思是……

“要找他一起回天山嗎?”她問。

年昕敖雙眸射出喜悅,“你要跟我一同回去?!”

“對啊!”過青青抱上他脖子咬了一口,“舅媽說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雖然我還沒嫁給你,不過你是我未來的丈夫嘛,所以就嫁年隨年嘍!不跟你回天山要去哪?”

“哈,好一個嫁年隨年。”年昕敖笑著吻上他渴望已久的紅唇,“我也只好冒著生命危險娶你這食人鬼了。”

9_9

過青青的失蹤讓京城裏的百姓及鏢局裏的奴僕松了一口氣,但烈家兄弟可不。

完全沒有任何徵兆地,人就這麼憑空消失。烈隨祖四兄弟也傾全力尋找唯一表妹的下落,卻一無所獲。沒多久,烈隨祖下令停止找尋,讓烈隨澤愕然不已。

“大哥——”

烈隨祖作了個手勢,打斷他的話。“你不覺得奇怪嗎?”

“就是覺得奇怪才來問大哥啊!”

“我是說四聖門的反應。”烈隨祖緩緩說道,“據你所說,四聖門與年昕敖關係匪淺,為何對年昕敖之‘死’毫無反應?照理說該上門興師問罪才是。”

“這……或許是沒證據。”

“證據嗎?”烈隨祖揚起眉,“他們需要證據嗎?人死在鏢局裏,光這一點就夠了,何必證據?”

“大哥的意思是……”不會吧!

“他沒死,並帶走了青青。”

“那——

“這也未嘗不好。青青待在這兒也是死路一條,只要她快樂就好。”

是嗎?年昕敖沒死,而青青是讓他接走的?

“當然,這一切只是我的臆測,事實或許不是。”烈隨祖又說,“我想或許年獸不是族譜上說的那回事,不過這話只能我們兄弟私下說說。”

“我知道。”那票老古董聽了不大罵數典忘祖才怪。

“過了年,你再往天山去一趟吧!”烈隨祖望了么弟一眼,“告訴青青,我們隨時歡迎她回來玩。”

烈隨澤笑了。“是的,大哥。”

過了年,他要再往那片寬闊的大地去一趟,帶去爹娘與他們兄弟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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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0 00:12:55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在即將到達天山的路上,年昕敖與過青青並肩走著,與他們相伴的還有一隻大鳥。

“青青,要記得裝笨一點,別泄了我的底,知道嗎?”年昕敖叮嚀著。

“阿敖,你這樣不太好耶……”

“萬一泄了底,我可能就沒時間陪你四處玩了。”

“喔,那好吧,聽你說你哥哥們那麼厲害,少了你也沒差才是。”過青青立刻改口。

他滿意的點點頭,“府裏最要注意的是我的隨身侍女,她的名字叫絡黃,你可以跟著我就叫她小黃……”

“那是阿敖養的狗?”

“我不是說了是隨身侍女嗎……”

年昕敖肩上的大鳥揮了揮翅膀,狀似不屑。

“大鳥有意見。”

“別理它。”交代完一串該注意的事之後,年昕敖拿起肩上的笛子,“我吹笛子給你聽好不好?”

“好、好。”過青青高興的拍著手。“我從沒聽阿敖吹過笛子呢。”

在烈烈驕陽的照射下,年昕敖吹奏著白玉笛,身邊跟著嬌小的過青青,快樂的笑聲感染了周遭的一切,很快的,他們已經來到目的地。

只是沒想到第一個迎上他們的卻是年昕紹,“昕紹,你怎麼……”看到他身旁那位女子身著大紅衣裙,他退後好幾步,疑惑昕紹不但不怕還摟抱著她。

“我怎麼會在這是吧,我帶我的娘子回天山過神仙生活啊,我跟你介紹她是我的娘子唐淨,”他將目光移向心愛的娘子,“親親娘子,他是我的敖哥。”

“敖哥你好。”唐淨向他福了福。

年昕敖與過青青互視一眼,完全搞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

“敖哥,你身邊這位是……”他知道敖哥對這一切莫名萬分,但他還不想說明,他只想知道敖哥是不是跟他一樣找到今生最愛,且將她帶回天山。

“她是我在下山尋你的途中遇見的姑娘。”

“那你為什麼將她帶回天山?”年昕紹非常想知道其中緣由。

“因為……昕紹,你還是先告訴我你為什麼人在天山,而你又為什麼敢摟著身著大紅衣裳的她,怎麼我才下山沒多久,一切好像就變了樣。”

“好吧,我先告訴你為什麼,你再回答我的疑問。”年昕紹將回到天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而年昕敖也把與過青青的相遇過程告訴他

“你說的是真的?那我也要服用‘無常草’,以後我跟我的青青四處遊玩時,就什麼都不用怕了。”他興奮的抱起過青青轉圈圈,終於可以擺脫那樣討人厭的體質,他比誰都高興。

所有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天山這時一片喜氣洋洋,一樁喜事接著一樁辦,真是快樂似神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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