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5-6-24
- 最後登錄
- 2025-9-6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369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50038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十章
歐陽霄覺得自己作了一個好夢。
他還記得他被敵人圍攻,然後他好不容易殺出一條血路,準備下山,意識逐漸模糊,將要倒下前,看見了心上那個女子就站在他的面前。
這是幻覺,他想。
可是那幻覺說話了,說她是桑歌,他放下刀,覺得對幻覺沒有必要警戒,只是當靠在她身上的時候,他還是不忘解釋。
她不是桑歌,是伶兒,他分辨得出來的。
即使在夢中,他也不想惹她難過傷心。
他仔細想過了,也終於明白她為什麼會拒絕他,她傷心的不是他是一個陰暗卑鄙的人,而是他的心裡似乎放著一個桑歌。
他很想告訴伶兒,桑歌只是佔據了一個位置,因為她是第一個溫柔對待他的人,可他知道她也同樣的溫柔心軟,只是有點愛拈酸吃醋。
後來,他夢見他們下了水,在水裡,她的頭髮披散著,就像洛神,日光淺淺的照在她的臉上,她美得不可方物。
夢境很真實,她每一次貼著他的唇為他渡氣的時候,他都想要緊緊地摟著她,徹底的加深那個吻,滿足自己在午夜夢回時不可告人的幽微妄念,她的唇,是那麼的讓人留戀……
歐陽霄緩緩睜開眼,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他猛的從床鋪上坐起來,摸了摸已經被包紮好的胸口,還有被換過的乾淨衣裳,張望四周,發現這似乎是午門縣衙裡的廂房,嘴裡還有一種淡淡的甜味。
他覺得自己的記憶好像少了一大段,他記得自己還在遠山縣的山上被追殺,怎麼會突然就回了午門縣了?
他正想著,房門讓人突兀的打開,一股有些熟悉的甜香隨之而來,還有趙耀庭那熟悉的聲音。
「你昏迷好幾日了,醒了就好,喏,藥熬好了,趕緊喝吧!」
歐陽霄跟不熟的人沒有什麼話好說,然而即使他不說話,趙耀庭依然能夠自個兒說得很開心。
「你這次能夠活命除了要感激我以外,真的該好好的謝謝你家娘子。」趙耀庭感嘆的說著。
「什麼?!」他抬眼看向他,眼裡有著著急。
趙耀庭看著他那著急的模樣,忍不住嘿嘿笑起來,「別看她挺了一個肚子,一聽到你出事了,就拉著我駕著馬車去找你,到了半路,那死人多得跟山一樣,不少往外逃的車馬人群堵在半路,而拉車的馬後來也染了病,她就直接說下車,用走的過去。」
「這天氣春寒料峭,路也不好走,她卻一聲不吭,半點苦都沒喊,就這樣走了一個多時辰到遠山縣,才喘口氣就說要上山。」
歐陽霄一想到嬌弱的蒲梓伶居然為了他奔波這許多路,心中一疼,放下藥碗,就想去瞧瞧她如何了。
趙耀庭見狀連忙攔著他,「可別浪費了,這可是治疫症的妙藥啊!要知道,如果不是她發現了這個葉子的作用,就怕咱們三個從那山上逃了下來,回來也是等死的分而已。」
趙耀庭看他錯愕的樣子,忍不住又說起他們如何遇險,接著又是怎麼游水逃出來的。
「那蘆葦蕩可真是不好走啊!中間她還幫著我扛著你走了好大一段,都不知道她挺了一個大肚子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還有那些葉子拿回來給幾個老大夫看了,也試過了藥,比現有的打蟲子藥好用多了,只是身子弱的人不能多用,但是老大夫們也厲害,又為此重新開了藥,就解決了,只是這種樹不常見,咱們午門縣找遍了也才找到幾株而已,多虧世子爺去抓捕那無良的胡縣令時,順便挖了好幾株回來。」
看在歐陽霄算是半個當事人的分上,他還特別強調了蒲梓伶替他做了多少事。
他以前還覺得蒲梓伶不過就是有了身孕而已,卻特別的嬌氣,後來才發現是他想錯了。
蒲梓伶根本就是女中豪傑,要才智有才智,要膽識有膽識,重點是對自己的男人那不離不棄的心,讓他覺得那些話本子裡的女俠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吧!
歐陽霄已經聽不下去他後頭的那些吹噓,也顧不得燙口,三兩下就把湯藥給喝了,緊接著就下了床要出去。
「等等,你去哪兒啊?」
「去見她。」他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還好,就他的印象中,有孕的婦人就該被捧在手心裡,她卻為了他如此奔波,也不知道有沒有累出什麼毛病來。
孩子他可以不要,但是她要是因為救他有了差錯,就是死他都不會原諒自己。
趙耀庭很能體諒這對鴛鴦的心情,笑著替他指了方向,「她挪到大些的房間去了,因為……」
話還沒說完,歐陽霄早已走得不見人影,趙耀庭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嘆了口氣。
「好歹也等我把話給說完啊,這人都不能下床了,你就是趕著去也只能在旁邊看著而已,有什麼好急的……」
歐陽霄踏進蒲梓伶的房間時,她半躺在床上,背後塞了個迎枕,床邊的丫頭慢慢的餵她喝湯。
他貪婪地看著她,目光仔細到了每一根髮絲都不放過的地步,他走到床邊,趕走丫頭,自己接過手,一匙一匙的餵著她。
蒲梓伶倒也沒拒絕,痴痴的凝望著他,到底吃了些什麼也不清楚。
兩人相對無聲,似乎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你……不是不願再見到我,又何苦這樣糟蹋自己來救我?」
蒲梓伶喝完了他餵的湯,示意他替她擦嘴,沒好氣的說︰「我是不想見你,可你也不能自己上門去送死吧,難道你想讓我肚子裡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沒爹?還是要讓我隨便找一個男人來當我孩子的爹?」
「誰敢!」歐陽霄想起韓文諾,馬上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我就是死也不會把你讓給別人。」
「你要是死了,我馬上就去找下一個。」她翻了個白眼,卻沒有掙開他的手。
即使知道她說的不過是氣話,可想到要是成了真,他還是忍不住沉下臉。
兩個人又是一陣的沉默,像是除了爭執外,兩個人似乎已經沒有辦法正常的封話。
蒲梓伶有點厭倦這樣的狀況,明明兩個人對彼此又不是沒感覺。
她說了幾百次想要忘了他,但是每次看到他的臉,就像是心臟出了毛病,情緒也有點失控,一下子想哭一下子想笑,偶爾也會犯花痴。
而他也是一樣,明明就把心放在她的身上,為什麼老是要這個也瞞著她,那個也瞞著她?導致謊言被拆穿後,她又是生氣又是埋怨,最後兩個人又鬧得不歡而散。
好好的溝通不是很好嗎?
蒲梓伶忽然想起上輩子那些說話沒有任何禁忌的學長姊們,他們一致認同男女感情問題最好的解決方式,是在床上。
可現在……他們一個有孕一個有傷,想要做什麼也是有心無力。
蒲梓伶想著,視線突然停在他的唇上,她想起那時候在水中,明明只是幫助他呼吸,卻總是被他吻得差點要斷氣,忍不住一個恍惚,下意識拉了他的衣襟緩緩地靠近。
唇貼著唇,沒有在水中那朦朦朧朧的感覺,歐陽霄一開始感到錯愕,可是看她眨了眨眼然後閉上了眼睛,俏麗的睫毛輕輕地顫動著,嘗到她嘴裡那熟悉的甜味,就跟他嘴裡的一樣,他忍不住探舌而入,抱緊了她的身子,也跟著閉上眼,感受著這一刻唇齒交纏的溫柔。
一吻方休,兩人喘著氣慢慢地分開,拉開一條細細的銀絲,她害羞地側過頭去,臉上布滿淺淺的紅暈,看起來嬌羞可人。
歐陽霄也一樣,可是臉上滿足的微笑,讓清俊的他看起來有點傻氣。
兩個人手緊緊握著彼此的,似乎不說什麼也能夠明白這一刻對方的心意。
「我想要的始終只有你,就算是桑歌我也……」
「我知道。」蒲梓伶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含情脈脈的望著他,「我也有錯,我始終不夠相信你,就算你對我再好,我還是怕你只是想對桑歌好,而不是我,所以我才想乾脆分開,起碼我不會傷心,也不會看見你就想到你心裡頭牽掛的人不是我。」
「桑歌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又出了我三叔設計的那一場意外,所以我才一直將她放在心上,但我願意為她放棄一切,對你我也是一樣的,只不過對她是感恩大過於感情,對你,卻完全是因為心悅著你。」
蒲梓伶被他深邃的眸子看得臉更紅了,尤其他低啞的說著醉人的情話時,他逐漸低下的頭和逐漸靠近的唇,讓她忍不住再度害羞地閉上了眼——「好,好!這就是我的好姪兒,放棄了大好的前途,居然就是為了這樣一個不要臉的賤婢!」
一陣刺耳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繾綣,蒲梓伶又羞又氣的偏過頭去,而歐陽霄則是冷冷地轉過頭,看著站在門外的來人,冷冷一笑。'「好久不見了,三叔。」
歐子刓被請到廳堂,手裡拿著泡好的熱茶。
因為縱情聲色,他氣色並不是太好,只是白淨的面皮和不錯的長相,還是讓他比其他同樣是中年的官員要顯得體面一些。
茶是好茶,這趟辦差也說不上累,可是歐子刓還是滿肚子的不高興。
這一趟差事他是不想來的。
午門縣一帶連送快報說有疫症流行,而且還找無應對之方,誰知幾日前安王世子用八百裡加急送信說疫症解藥已經找到了,皇上龍心大悅之下竟然大肆封賞,要找個權貴來頒聖旨,可大伙兒還是怕啊,左推右推之下,這幾年越來越沒落的歐家便中選了。
只是……倒是沒想到他那被逐出府後就沒了蹤影,還以為淪落到哪裡的小倌館的姪子,會跑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來,和那自贖出府的丫鬟共譜鴛鴦曲。
若說整個國公府裡,哪一個人最讓他厭惡,那肯定就是歐陽霄這個姪兒了。
明明是個男人卻長得比女子還美,根本就像足了他那個下賤的娘,國公府好吃好喝把他養大,就該為他們這些長輩盡力,他為了到富庶之地做官,替家裡撈點好處,拿歐陽霄去當籌碼交換有什麼不對?偏偏這臭小子不識相的把人給傷了,也不想想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才請來的貴客,結果把人得罪不說,還把事情鬧大驚動了老夫人,累得他受了家法二十棍,還被拘著不能謀求更高的官位,只能領個閑差。
打那之後,他心裡就存了怨恨,想著等哪一日國公府裡沒人護著歐陽霄的時候,他肯定就要把人給弄出國公府,沒有靠山後,怎麼拿捏還不是他說了算。
他摸了摸手中的白瓷杯,臉上露出一抹狠笑。
這會找到了人不正好,如果那死小子想要繼續考功名,那肯定要求族裡出保人,而被逐出族的他能夠拜托的人肯定有限,到時候就是自己可以拿捏他的時候了。
光憑他那張臉……肯定有不少人願意出好價錢的吧!
呵!最後就算他真考上了功名,那曾經雌伏於他人之下的事也就是他的把柄,以後還是要被自己捏在手上……呵呵。
而如果歐陽霄不來找他,自己就有法子投考功名,他就參歐陽霄一個孝期和老夫人的丫鬟奸淫,一旦冠上這種不孝罪名,他的官路也得就此止步。
歐子刓幻想得很美妙,不知道華紹懿和歐陽霄已經進了屋子,還一個人在那裡呵呵的傻笑。
華紹懿每次看到國公府裡的人,再看看歐陽霄,就想到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歐陽霄是一朵蓮,這國公府的三老爺就肯定是那污泥無誤了。
「世子爺,你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等歐子刓回過神來,就看到華紹懿和歐陽霄坐在一邊喝起茶來,兩個人對於他視若無睹,這讓他胸口頓時冒火,想要給兩人一點顏色瞧。
只是安王世子是他惹不起的,便只能把矛頭對準了歐陽霄。
「歐陽霄,你還有沒有一點規矩?見了長輩難道不用行禮?再說你不過一個區區的秀才,敢不把本官放在眼裡!」
華紹懿沒說話,只是捧著茶杯,像是專注地看著杯子上的花色,嘴角噙著一抹笑,就等著看歐陽霄教訓人。
歐陽霄也真是能夠忍,要是整天有這種人在他面前晃,給他找不痛快,他肯定早就弄死他,而不是稍稍給點教訓就罷。
不過,如果沒有這人的存在,他身邊也不能多添一個得力助手。
想起當年,華紹懿還是忍不住想笑。
那時候他剛接下鎮輔司,所有人都以為這新設的官差不過是皇伯父賞給他的一個閑缺,沒人把它放在眼裡,畢竟所謂的監察百官已經有御史台在做了。
可只有歐陽霄……一個國公府裡不受重視的婢生子,看起來文不成武不就,除了一張美人臉以外似乎沒有任何優點的少年,竟直接攔了他的轎子自薦,說他能夠為他做事,撐起鎮輔司。
他門下食客不少,也常有人毛遂自薦,但一個少年如此大言不慚,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便注意起他。
他那時候不過開玩笑的說︰「拿出你的本事,讓我知道你真可以監察百官,我就保你進鎮輔司裡頭當官。」
那時候歐陽霄笑了,一臉的自信,就在他要忘記這回事的時候,他收到了歐陽霄送來的有關皇商涉嫌舞弊江南考場的證據,雖說不齊全,但要抓人倒也足夠了。
他補足了一些東西把結果交給皇伯父之後,朝堂上自是一番腥風血雨,而在這同時,他也信守了承諾,讓那個少年暗中入仕,成了鎮輔司裡的五品官。
許多人不明白,歐陽霄這個右都督,不辦案則已,一旦出手就是大案,辦一次案子就連升幾級,十年不到,已經升至從二品,如果不是鎮輔司這位置太過敏感,他無法正大光明站在百官面前,大多數人只知道鎮輔司裡能人輩出,卻不知道他們的真面目,否則他早不知道讓多少人給盯上了。
歐陽霄輕挑眉,冷淡的容顏平添幾分風姿,他淡淡的說著,「你要不要看個仔細,再來說到底是誰要向誰行禮。」
歐子刓正想要開口訓斥,忽然見到了他衣裳上的玄機,那朱紅色的官袍是從二品的官服,而他腰上掛著的腰牌,是專屬鎮輔司的。
從二品,又是鎮輔司的……那不就是鎮輔司的左右都督嗎?
歐子刓瞪大了眼,嚇得站起身連連後退,還撞倒了小几上的茶,「不可能!這不可能……你怎麼會……」
歐陽霄噙著笑,手指踫著腰上的刀,「說來這還得全都歸功於三叔,若不是當年那件事,也不會讓我決心去見世子爺,然後世子爺就引薦我進了鎮輔司,一直當上了右都督,三叔,你說就衝著這個,我似乎的確該給你行個禮的是不是?」
細薄長的刀身被他緩緩地抽出,那光亮的刀面上映照出了歐子刓恍惚的蠢臉。
他看著這個被他設計逐出府的姪兒,剛剛美好的計劃全都不敢再想,甚至還忍不住擔心起自己來。
「不、不……這都只是誤會,三叔就是久沒見你了,開個玩笑、玩笑……」他不停擦著額上汗珠,見那刀子還沒收起,他就沒辦法放下心。「好姪兒,都是三叔沒腦子,是三叔錯了,大大的錯了!跟三叔回族裡去,說孝期行淫的是我不是你,再請了族老把你重新給寫進族譜裡?呵呵……在鎮輔司總是見不得光的,不如好好的考個功名好光宗耀祖……你說是不是?」
歐子刓現在可是萬分的後悔了,後悔自己那時候為什麼要挑唆大哥把歐陽霄給逐出族裡,現在可好,鎮輔司的右都督,真要弄死他不就是一句話。
他那時候為什麼要自作聰明挖了個坑給歐陽霄跳啊?
別人不知道,可他和歐陽霄都心知肚明,孝期行淫那件事情如果不是他設了個陷阱在那兒,那丫頭又是歐陽霄的心上人,他的計謀也不可能進行這麼順利,然後抓著把柄把人給踢出國公府。
這小子要是報復起來可怎麼好?
華紹懿在一邊看夠了熱鬧,探手把歐子刓放在一邊的聖旨給接了過來,直接攤開看了看,然後笑笑地看向歐子刓,「看來是不需要了,皇伯父已經賜了他同舉人出身,年後可以一起入京參加這次的春了。」
歐陽霄沒想到自己得的賞賜居然是這個,他忍不住看向華紹懿,就見華紹懿點頭,狡黠一笑。
「一個右都督可不能永遠只掛了個秀才的名頭,再說了,難道你不想讓蒲娘子真正的穿上鳳冠霞帔?」華紹懿用低沉的聲音緩緩的誘惑著,「鳳冠霞帔,這天下哪個女人不羨慕不渴望。」
歐陽霄想象起她梳起頭髮,頭上戴著鳳冠,一身華美的裝扮,抬起臉嬌嬌的看著他笑,心裡忍不住一熱,想也不想的就接過了聖旨,恨不得現在就能上場考試。
兩個人說著話,誰也沒去留意歐子刓正偷偷摸摸地往屋子外走,然而溜出了屋子,他卻是滿肚子的不甘心。
可現在不甘心又如何,他一個五品官難道還能夠壓著從二品的歐陽霄不成。
歐子刓灰溜溜的離開了,而接了聖旨的歐陽霄則是迫不及待的跑去跟心上人分享這個好消息。
「我也得了賞了?」蒲梓伶有些詫異,完全沒想過她一個平民女子居然也能得到賞賜。
「是啊,皇伯父賜了田地和銀兩給你,以後你和子川兩個的日子可全都靠你了。」
疫情控制住後,華紹懿去看過他們在風口崖的家和那片荒山,想到那景象,忍不住大笑之後才能夠一臉正經地說著。
蒲梓伶睨了某個當初做戲做過了頭的人一眼,然後喜笑顏開的看著手裡的聖旨,總覺得怎麼都看不夠。
雖然那上頭寫的是文言文,對於她這個對英文比對古文熟的人來說,大概跟天書沒什麼兩樣,但辛苦被看見的成就感還是很值得高興的。
只是所謂的樂極生悲大概就是如此了,仔細看了究竟被賞了多少金銀珠寶後,缺錢缺得很的她忍不住興奮地想要坐起來,結果就在肚子用力的瞬間,她只覺得肚子一疼,下身感覺一陣濕意。
她手中的聖旨落在了被子上頭,才剛想要讓歐陽霄找大夫來,一陣抽痛讓她皺緊了眉,聲音也卡在喉嚨裡。
歐陽霄即使正和華紹懿說話,一雙眼睛還是隨時都看著她,一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不對,連忙就坐到床邊著急地問︰「怎麼了?哪裡疼?」
才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是滿頭大汗,深吸了一口氣才勉強擠出聲音,「我……我好像要生了……」雖然她很小心了,但顯然還是早產了。
「生……要生了?!」歐陽霄楞在當場,整個人傻傻地看著她痛得有些猙獰的臉,覺得自己好像沒聽懂她的話。
還是華紹懿冷靜的連忙喊了人進來,一下子大夫、產婆還有丫鬟們把他們兩個大男人給擠開,把床邊包圍得水洩不通。
華紹懿和歐陽霄兩個人最終被趕出去,屋子的門窗全都被關了起來,他們兩個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久,屋子裡傳出喊叫聲。
「啊——」
女人的尖叫一聲比一聲高亢,歐陽霄在外頭聽得臉色慘白,恨不得貼在門口,隨時準備衝進去。
當一聲嬰啼劃破寧靜,歐陽霄再也忍不住地衝了進去,他推開產婆丫鬟還有抱著孩子的大夫,眼裡只有那個面色慘白,髮絲凌亂的女子。
蒲梓伶用盡了力氣,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後就累得閉上了眼,當她好不容易攢足了力氣再次睜開眼想要看看孩子時,卻先見到一個紅著眼的男人半跪在床邊,手還緊緊地拉著她的。
「等哪日你金榜題名,我們就成親如何?」
她笑著,聲音虛弱,可是看著他的神情,滿滿的幸福感像在心中滿溢開來。
旁邊伺候的人都瞪大了眼,沒想到這一對男女連孩子都生了,卻是還沒成親?
歐陽霄點點頭,輕撫著她汗濕的髮,即使她現在虛弱不堪,甚至剛剛因為用力過度而讓臉上還有脖子上出現淡淡的血絲,但是在他的眼裡,現在的她卻是最美的。
「好。」她既然開口,那麼他就會替她辦到,只是金榜題名罷了,就是要他為了她再次放棄所有,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點頭。
她微微笑著,抓著他的手,很想說其實她只是開玩笑的,其實只要是他,就算只是一身布衣,她也願意。
可她的話終究沒說出口,就因為太過疲憊而噙著笑沉沉的睡去。
夢裡,有他們一家三口,他騎著高頭大馬,她穿著鳳冠霞帔,他們的孩子裹在大紅色的襁褓中,並且還在頭上打了一個大的蝴蝶結,三個人都笑眯了眼,似乎沒有任何的憂愁。
原來,這就是幸福最美的樣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