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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試探
他尚立在屋簷下就打開了信。
信箋上的字體還算端正,透出幾分秀氣。
“早膳有花姜餅,王大廚做得很可口,忍不住吃了三個,結果孩兒生氣,踢了妾身好幾下,妾身的肚子都痛了,看來他很不喜歡花姜餅呢!”
太子笑起來,又往下看。
“孩兒的力氣越來越大,可見十分健康,所以殿下不用擔心,妾身會順利生下孩兒的。只妾身最近莫名的擔心殿下,興許是懷了孩子,望殿下保護好自己,命守衛寸步不離,妾身也就安心了。”
他拿著信,停頓了一會兒。
再看後面,竟然只有一句話了:“妾身第一次寫信,字體難免不雅,請殿下莫怪,等妾身練好字了,若殿下喜歡,會時常寫信,殿下萬安。”
這麼短的信,他很快就看完了,只覺生出一股意猶未盡之感,他把信紙又翻過來看了看,那邊也是一片空白,確實沒了,他心想她又不是沒有閒工夫,既然寫了信來,為何不寫長一點?
太子把信折好,塞到袖子裡。
他直接去了書房。
嚴正也不用吩咐,挽起袖子就給太子磨墨。
太子提起筆,想到馮憐容低垂著頭,慢慢寫出這些字,嘴角又微微露出笑意,他大筆一揮,給她寫了封回信。
嚴正側頭看去,嘴角抽了抽。
“等墨跡干了,給馮貴人送去。”太子吩咐,“再把余石叫來。”
嚴正應一聲。
卻說馮憐容寫了信,心裡也有些惴惴不安,其實她原本並不想打攪太子,可那件事如鯁在喉,叫她完全無視,根本也做不到。
她只能盡力,就是不知太子看了,可否會放在心上?
結果嚴正一會兒就來了:“殿下也寫信給貴人了。”
馮憐容大喜。
她幾乎是懷著虔誠的心慢慢把信打開。
鍾嬤嬤也偷偷側過頭看。
誰料到,信上只寫了三個字:勿掛念。
馮憐容忍不住撅嘴,好歹她還寫了幾句話的呢,怎麼太子真的那麼忙,竟然就寫了三個字?
不過這字還是挺好看的。
一手行楷,風骨灑落,可能她練上十幾年也未必能有這等韻味。
嚴正看她大失所望,提醒道:“貴人下回不妨多寫一點,現臨近過年,殿下確實也沒什麼空過來。”
他是看到太子翻了信紙的,這不是嫌棄信短是什麼。
馮憐容還是不太明白,但她更關心別的:“殿下看了我的信,可做什麼了?”
“見了余統領。”嚴正斟酌一下,還是回答她。
馮憐容心花怒放,說明太子是從善如流的。
嚴正笑了笑走了。
“剛才他說什麼多寫點兒,可殿下不是忙麼,哪裡有空看?”馮憐容又跟鍾嬤嬤說這個,不然太子不至於匆匆忙忙就給寫了三個字。
鍾嬤嬤也捉摸不透,可按理說,嚴正不會害馮憐容的,便說道:“那多等一陣子,再寫封去試試,殿下肯回主子,至少不討厭這個。”
馮憐容便說好。
到得十一月,太子監國整一月之日,有官員在早朝上提出削藩。
關於削藩,其實早在先帝未去世前,他就早早料到各地藩王必會成為國家安定隱患之一,只他明白的有些晚,還未實行下去便撒手而歸。
而他的兒子,現任皇帝也沒有完全的聽從,仍留有四位藩王握有大權,並且在削弱其他藩王時,還曾安撫過其他四王,意圖不引起紛爭。
太子想到這個,就有些惱火。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既然都動手了,就動到底好了,偏只動一半,該硬的時候要軟下來!現在反倒是棘手。
他想了一路,正要到正殿時,下了決定,又轉過身去往壽康宮。
皇後也在,給皇太後夾核桃,皇太後瞧見他,面上就露出笑容:“正好,膳房送了烏魚蛋過來,你也愛吃的,坐下吃一個罷。”
太子行禮後坐下。
宮人給他拿來一碟烏魚蛋,太子吃了幾口,看皇太後在擦嘴了,便放下筷子道:“孫兒有件事兒想問問皇祖母的意見。”
皇後這就要走。
皇太後叫住她:“走什麼呢,佑樘說話還能避著你?”
皇後只得坐著。
太子也確實沒有要皇後回避的意思,當下便道:“今兒有人提出削藩,還把皇祖父抬了出來,說父皇不遵循先帝旨意,是為不孝。”
皇太後的眉頭挑了起來。
大臣們支持削藩,她自然是知道的,沒想到皇帝都不早朝了,他們還給太子提,真是一群會找麻煩的!
她冷笑一聲:“他們這是亂操心,現四位藩王,有兩位都是皇上的親兄弟,兄弟連心,才能保住趙家的江山,他們外臣自是不希望如此,藩王強大了,地方官勢必要削弱。佑樘,你別理會他們,你二叔,三叔一心為國,打退了多少次外夷?你二叔甚至都負傷了十幾次,他們安安穩穩在京城,自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太子心道,果然皇祖母是向著兩位叔叔的,他今日斗膽試探,也更加確定了她的想法。
然而,削藩勢在必行,卻是不能拖延。
太子道:“孫兒自然清楚各地藩王的貢獻,只藩王權勢一大,不止地方官會受影響,就是皇權也一樣,不然皇祖父當年也不會要求父皇執行此項決議。”
皇太後一怔。
可她不是容易被說服的人,她淡淡道:“四位藩王忠心耿耿,如何威脅皇權?你皇祖父是多慮了。”
太子道:“只在京城之地,確實毫無察覺,藩王影響之大,本就在外。”
皇太後皺眉,她側頭看了一眼皇後,說道:“你對此有何見解?“
皇後還在夾核桃呢,只聽咯的一聲,核桃應聲而碎,她剝出完整的核桃肉放在雪白的瓷盤裡,擦擦手道:“兒媳別的大道理不清楚,只知道歷代藩王造反的事情不少,不過兒媳看二叔,三叔應該不會罷,不然當年這皇位也輪不到皇上了。”
此話一出,皇太後跟太子都露出驚訝之色。
這造反一詞,可不是隨便能講的。
皇太後咳嗽一聲:“我瞧你是越發不成體統。”
太子卻暗自好笑,也只有皇後敢在皇太後面前那麼直白的說話,而且這話明褒暗貶,什麼二叔三叔不會。
要是不會,皇太後會那麼小心的維持這三兄弟之間的感情?
皇太後就是太看重這三個兒子,又怕他們骨肉相殘,才費盡心機,造就今日的局面,不然皇帝能抵得住一群大臣輪番上陣?
說到底,最不願削藩的乃是皇太後。
屋裡出現了短暫的靜默。
還是皇太後先開口:“先問問皇上的意見罷。”
這等於沒說,太子最清楚不過,他這父皇的膽小拖延病。
他應一聲,站起來要告辭。
皇後也起了。
母子兩個一起出去。
太子頷首:“剛才多謝母後。”
皇後道:“謝什麼,我這說的都是老實話,只你祖母聽不聽得進去,那是另外一回事。”
太子默然。
皇後微微仰頭,看著他。
這個她親手帶大的兒子,日益的英俊成熟,越發像先帝,其實也難怪皇帝不喜歡他,一來因她生母不得寵,二來就是這個原因了。
當年,先帝也不太看好皇帝,她是太子妃的時候就感覺得出來,先帝最喜歡的乃是厲王,而皇太後最喜歡的又是懷王。
最後這太子立的還是長子。
就因為如此,先帝對皇帝常諸多挑剔,皇帝便很怕先帝,自然對太子也喜歡不起來。
“這事兒你莫要多提。”皇後難得的叮囑她兒子一句,“讓你皇祖母再好好想想,別著急了。”
“孩兒知道。”太子眼裡露出高興之色。
皇後很少為他說話,總是淡淡的,一點兒也不像個母親,然而,今日他知道,皇後總是關心他的。
見他如此,皇後心裡微酸,想再多說幾句鼓勵下,可到底還是說不出來。
這些年,她因與皇帝的感情糾葛,負了這兒子。
正如她想得,其實她能為太子做的,便是活得長久些。
只要她還活著,太子便永遠都是嫡長子,而胡貴妃做不了皇後,她的兒子便永遠只是庶子!
見皇後走遠了,太子才轉身回去。
結果沒到兩日,懷王來京了,懷王妃與兩個孩子沒來,就他一個,一來是為探望臥床不起的皇帝,二來順便接趙淑回華津府過年。
這無可厚非。
趙淑畢竟是他們的孩子,父母想念也是常理,皇太後笑道:“淑兒真是乖,不吵不鬧的,還時常陪我說話呢,不過也是該回去同你們聚聚。”她摸摸趙淑的頭,“等天暖了,再來祖母這兒,好不好?”
趙淑抱住皇太後的脖子:“好,淑兒最喜歡祖母了!”
懷王溫和的笑,又問皇太後:“剛才去看過皇上,好似也不太嚴重,怎得就起不來了?還讓佑樘監國?”
皇太後歎口氣:“別提了,你這大哥一向如此,不見棺材不掉淚呢,現在是好一些,到底靜養了一陣子,只不能累著,故讓太子來暫代。”
懷王笑起來:“也好,佑樘正好同大臣們學學,將來幫皇上多分擔一些。”
“是這樣的。”皇太後面色溫和,“你也不急著走罷,淑兒的一些東西我得叫人收拾收拾,你住上幾日再說。”
皇太後看著懷王,目光略微閃爍。
太子與皇後說的話,她是擺在心裡的,今兒這小兒子來了,她是不是應該試探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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