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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 -【太君謀嫁掌田園(宮鬥高手種田去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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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06:4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這一夜,宋均均想了很多很多,甚至想要不嫁人了,但她也明白,即使爹娘再寵愛她,也不可能順她的意,讓她一輩子留在家裡,讓外人指指點點、說些蜚短流長。

  所以,她肯定得嫁人,但嫁給誰?執著的施友辰?不能!她這顆心只係在唐紹羽身上,已是無庸置疑——

  她太笨了,人生重來一回,卻選了這麼坎坷的情路來走,她從不知情為何物,就在她還來不及學會時,就讓自己沉淪,且愈陷愈深,門戶之見是極難跨越的高牆啊。

  結論是,付出去的感情已收不回,她得定下心來思考,要怎麼走下一步。

  唐紹羽應該是愛她的,這也是她惟一的籌碼,但他有愛到願意此生只有她一個女人嗎?

  這個男人很精明、很霸道,更有著非比尋常的自尊,她得做些什麼,讓他回頭來找她,讓他明白她有多麼值得讓他擁有,所以,她必須提高自己的價值,而不只是一個平凡無奇的村姑。

  但是,她做什麼才能讓他刮目相看,做生意當大富婆嗎?

  燭火下,她一手撐著臉頰,看著躺在桌上的五百兩銀票,腦袋再轉了轉,爹娘那裡幫她存下的錢也有幾百兩吧,除了一開始在唐紹羽那裡幹的活,接下來,貼身照料,一個月薪俸也有五十兩……

  有錢人的錢真好賺,可她還能做什麼?她深吸口氣,打算先從手邊的事做起,拿來那件閃閃發光的新嫁衣,再拿過桌上另外擺放的絲綢緞子,絲線——

  她定視著燭光下閃動著綠光的絲線,腦海浮現丘陵上的那一大片野生桑樹,是了!那塊地無人租賃,而她現在有足夠的錢可以請幾個人幫忙養蠶繅絲,做絲綢布匹的買賣——

  這生意她做得來!不管是開布莊、還是種桑養蠶她都會,而且當太君時,接掌百年的老布莊,賣的是供給皇親國戚的昂貴布料,那利潤之高,可是令人咋舌。

  這麼一想,她的精神全來了,拿來文房四寶,磨了墨,揮毫寫下該購置的東西、日後的訐劃,能想到的就全寫下來。

  第二日,她請爹娘先不去田裡,還將方瑩請了來,將自己的計劃告知。

  「什麼?要租地,購買蠶卵到咱們這裡繁衍,把蠶繭製成絲線、絲織品到靖城賣,還要什麼?賣到外地去?」

  宋勇聽得頭都要昏了,這麼複雜的活兒,而且,好不容易存到的錢還得全投進去,就怕血本無歸啊!

  「是啊,其實我們這裡的氣候很適合種植桑樹,一旦有了好成果,也許連我們種稻的田地也能改種桑樹。」宋均均笑著回答。

  「然後你要我幫忙跑腿,還給我工錢?」方瑩訝異的看著她,她一樣也是頭昏昏,「可是、可是,日後不是你當王爺的妾,我當你的丫鬟?」

  說到這件事,宋均均臉上的笑意頓時不見,但很快的又振作起來,也沒回答方瑩的問題,凝睇著憂心忡忡看著自己的父母,「爹娘仍先忙田裡的活兒,我有空也會幫忙的,養蠶繅絲需要不短的時間才會看到成果,所以,暫時不適合大夥一起做。」

  女兒避談靖王爺的事,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吧?宋勇皺起濃眉直覺的問:「你跟王爺——」

  李採輕輕的朝丈夫搖搖頭,溫柔的看著咬著下唇的女兒,「均均,這活兒咱們真的做得來嗎?感覺很難。」

  她感激的朝母親點點頭,「爹娘放心,我仔細斟酌過,去繡坊學繡工時,其實師父也教了怎麼製絲,一點也不難的。」這是她預先想好的說詞,只能說老天爺的安排極好,讓她在前世今生,都能靠著刺繡的相關活兒養活自己……

  沒錯!她已經決定了,如果她的努力還不能將唐紹羽帶回她身邊,她也不強求這份禁不起考驗的愛情,兩人就一拍兩散。

  她成不了他的正室,至少還能掌田園,變成一名自立自強的當家富豪。

  李採雖送女兒前去繡坊學女紅,但因身子虛,再加上還得到田裡做活,鮮少前往探視女兒,自然不知道宋均均的話是真是假,便信了。

  所以,她點頭了,宋勇一見妻子贊同,也用力點頭。

  方瑩見兩位長輩都同意了,她也義氣的點頭,「好,我也幫你。」

  接下來是一段忙碌的日子,宋均均雖然日日東奔西跑,晚上還得撥空完成那件新嫁衣,但她忙得很開心,至少,沒有時間去想唐紹羽。

  只是,她不想,不代表不會有人提到他。

  附近鄰居總問著,「什麼時候要辦喜事?」

  「怎麼沒見你進別莊去?」

  「王爺都沒出來騎馬,也不曾進靖城,不用忙納妾的事嗎?」

  「還是由你去忙?最近常進城……」

  不只她,連她爹娘也被同樣的問題包圍,但兩人只是笑笑的,不多說,以免引來更多流言。

  她已經向兩人坦承她不願當妾,所以跟王爺的緣分就此結束。

  一句話砍斷曾有的情緣,父母體貼,只是溫柔的握著她的手,沒再多問,不過,替她跑腿,買了一大堆東西的方瑩就不是如此了。

  「均均,你真的不去找王爺了?你就不會想他嗎?」方瑩也是知道內情的人,但她實在搞不懂,當王爺的妾哪裡不好了?所以,她還是三不五時的勸,就希望好友改變主意,因為,她還是好想到別莊里逛逛,也想當好友的丫鬟,脫離做農活的日子。

  宋均均不想唐紹羽嗎?不!她想他、想到快死了,但那又如何?她不能主動示好,只能以退為進,掂掂她在他心裡的重量到底有多重。

  「均均,你不覺得可惜嗎?他是王爺啊,長得俊又有錢……」方瑩還是嘰嘰喳喳,沒辦法,好友說不能跟別人說她跟靖王爺的事,她只能拚命跟她說了。

  方瑩念功磨人,迫得她不得不向方瑩承認,「我正在撒餌。」

  方瑩愣了愣,「什麼?」

  「願者上勾。」她又道。

  「什麼啦,每次都講些我聽不懂的話,我阿娘說讓你也教教我怎麼釣王爺那種大魚,再不行,拿針繡花也是行的嘛……」方瑩又開始碎碎念。

  宋均均哭笑不得,但她不說了,她要做的事還很多很多,但最重要,她也最在意的目的都只有一個——讓唐紹羽回到她身邊。

  現在的唐紹羽心情很不好,不,應該說,從跟宋均均大吵那一天之後,就不曾好過,即使金正勝背後的人是誰已查出眉目,但他俊臉上也看不出一絲喜悅。

  正廳內,韓易已經稟報過,金正勝在接到唐紹羽的信函後,就沉不住氣的搭乘馬車外出,但前往的竟是顏侯府,會面的正是與皇后交情匪淺的範怡珊,可兩人交談時間極短,交談聲音也小,探子無從得知內容。

  為此,唐紹羽還交代韓易要探子將範怡珊的身世背景再查清楚,得知她原本是一名青樓花魁,當年,老侯爺獨排眾議納她為妾,不過幾年,正室就病死——

  「你在暗示什麼?」唐紹羽聽到這裡,開口問。

  「不是暗示,爺,從她進門後,前前後後死了五名正室,在老侯爺病入膏肓,根本沒有能力圓房的情況下,為了沖喜,還迎娶賈將軍之女賈嫣希進門,而後三年,顏府經營百年的布莊經歷倉庫失火,一車昂貴布料交貨時遭劫去向不明,還有絲線在倉庫憑空消失三件大事,都是年紀輕輕的賈嫣希處置得宜,才讓布莊生存下來——」

  「她也死了?」唐紹羽再問。

  「是,有能力撐起大宅子的她突然暴斃而亡,範怡珊認為不吉利,急急火化安葬,一切從簡,不久老侯爺也病死,如今家中管事的就是范怡珊,至於顏仲堂之前在外征戰,回皇城後的事爺也知道了,總之,他長住宮中,鮮少回府。」

  唐紹羽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多名正室死亡,難道沒人起疑?」

  「外界是指邪門,一個個正室死了,原本,在老侯爺還有一口氣時,族老還想再為他納個正室,但沒有一家願意將閨女出嫁,私下議論,顏府根本是被詛咒了。」

  「詛咒?」唐紹羽簡直難以置信。

  韓易用力點頭,「沒錯,除了正室皆亡外,賈嫣希的娘家更是遭遇淒慘……」

  他將一家幾口如何意外死亡,瘋的瘋、病的病的結果簡述後,「咱們的探子也查到,有不少皇親國戚之所以贊成顏仲堂被皇上封賜至江南,就是怕沾了什麼晦氣。」

  提到這事,唐紹羽陷入沉思,他好像抓到某個聯結,但一下子又不見了!他伸手拿了茶杯,輕曝一口。

  「前幾日,我記得你說因顏侯府沒有正室當家,掌權的範怡珊頻繁進出皇后寢宮,也常常出席皇親國戚舉辦的各種筵席花會……」

  「是。」

  「金正勝找的是她,顏仲堂卻是皇上的私生子,有沒有可能,這一年多來,顏家發生的事全是皇后在範怡珊背後指使的,讓外界對顏家有不當聯想,屆時,就算顏仲堂是皇上禪位的對象,也會遭受文武百官質疑,擔心壞了國運,文武官員或皇室成員會不會也受詛咒而亡?」

  聽了他的揣測,韓易點頭,接話道:「爺是說,就算沒有皇室成員死亡,皇后也會製造那個假象,致使人心惶惶,顏仲堂永遠也坐不上皇位。」

  唐紹羽表情更為嚴肅了,「沒錯,範怡珊是皇后的棋子,由她這個小妾扮演殺手,的確不會太顯眼,金正勝找上她,代表範怡珊就是他跟皇后的傳話人。」

  說到這裡,他沉默了,金正勝宣布他的雙腳廢了,那麼那場意外呢?他看向韓易,「記得嗎?在意外發生的前一天,我難得患了風寒不得不在府內歇息,因是皇上器重的臣子,金正勝奉命到府內把脈開藥。」

  韓易像是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爺不會是認為——」

  「不是藥有文章,就是金正勝有問題,不然有什麼理由會使我像瘋子似的騎馬奔向懸崖,不理你尾隨在我身後追趕阻擋?」

  唐紹羽想到那件詭譎的意外,臉色更沉重。

  惟一知道他自殺似的騎馬墜崖只有韓易,也是韓易不要命的施展輕功下崖救他,但還是差那麼一步,他已墜崖身受重傷……

  每個人都想知道他怎麼會突然騎馬墜崖,他跟韓易說法一致,說是馬兒突然不受控制,但實情是他像失了魂、著了魔,驅策馬兒前進……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再派探子去查金正勝習醫的過程,包括他可曾拜任何邪門歪道為師,總之,任何細微末節都要去查。」

  「是,我立即去辦。」韓易頓了一下,還是開口問:「爺真的不要我去找均均——」

  「不必了!你快去辦事。」

  韓易欲言又止,但還是轉身出去。

  唐紹羽抿緊了薄唇,真的就這樣了嗎?宋均均,你一點都不想本王?

  思忖間,正廳外突然傳來一陣聲響,隨即就見到曹彣與幾名小廝搬了一大堆東西進來,一見到他便急急的點頭行禮,「爺——」

  「這些是什麼?」唐紹羽立即打斷他的話問。

  「是均均請奴才到她家拿回來的東西,她說,不是勞務所得,無功不受祿,要奴才全拿回來還給爺,呃——包括吃的東西,雖然那時候買的都已入腹,但她已請方瑩至靖城買全補足了,當然,她在這裡有半個月的薪俸未領,也請奴才付給她了。」

  唐紹羽臉色鐵青的看著擺放在正廳裡的各式用品,不僅有當時他為她訂製的幾套華服,就連臘肉也有。

  他氣得咬牙切齒,她跟他要算得如此清楚,那感情呢?還有這段日子的濃情密意又要用多少價錢來計價補償?!

  曹彣見主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黑眸頻頻冒火花,只能拚命嚥口水,額頭冷汗直冒,忍不住低頭以袖口擦拭。

  唐紹羽咬牙,「把這些東西全部處理掉,不許再出現在本王面前!」

  「是是是!」曹彣揮揮手,叫小廝們急急再將東西搬出去,雖然也想快快走人,他卻沒法走,因為還有另一件事啊!

  就在主子冷眼瞪向他時,他不得不鼓起勇氣,硬著頭皮的再往前一步,顫抖的將手上的佃農契約奉上。

  唐紹羽沒好氣的瞪他,「這又是什麼?」

  他猛吞一大口口水道:「爺,那個——因為老榕村的佃農就那麼多,百年來,人力也只足夠耕作一些現有的田地,沒法子去開墾新田來種植,所以,山坡上長年野生了一大片桑樹林,只有桑樹結果時,村民們會去採收果實食用——」隨著主子黑眸怒火愈來愈熾烈,他才發現自己廢話太多,只得趕快丟出一句話,「均均要租那塊丘陵地。」

  「她要租?」一提及她,唐紹羽自己沒發現,一雙暴怒的黑眸頓時柔和下來,但還是很嚇人就是。

  「是啊,」曹彣的胖胖臉早已被嚇得慘白不已,「雖然她再三問奴才,爺是不是從不管這些租田、佃農的事,得到奴才的答案後,她直言要跟奴才將契約簽一簽,可是——奴才總認為還是得告知爺一聲。」因為兩人之間的關係匪淺,現在又原因不明的連見都不見了,萬一不說,主子後來才得知怪罪下來,他可怎麼辦?

  她到底想做什麼?

  「讓她租,就依一般契約,但她做什麼,要天天來跟我報告!」

  「是!」

  曹彣的報告很確實也很仔細,卻讓唐紹羽對宋均均更好奇了。

  明明是一名不曾經商的小村姑,但她行事卻很有魄力,也很懂得進退,事實上,她的很多行為都讓他驚艷不己。

  她先花了一筆錢置衣後,衣裳一換,要說她出身大家都不奇怪,接著再寫拜帖、備了親自繡的繡帕,親自送禮給城裡有做絲綢生意的商人,繡帕上的顏色、圖樣還不同,原來,她先請方瑩去四處打聽,將那幾個商人家眷的喜好查清楚,所以,有的繡詩詞、有的繡山水、動物,讓那些夫人、小姐又驚又喜,愛不釋手,那些商人自然也知曉她的用心。

  更不可思議的是,她一個小女子居然跟那些商人討論往後的合作事宜,而且利害關係,利潤拿捏得甚好。

  甚至還利用那件王芸燕已修改過的新嫁衣,顯示自己的針法過人,言明在蠶絲尚未大量生產前,她亦可以代工繡補,再為自己開闢一條財路。

  但最讓他難以置信的是,從曹彣口中得知,施大鈞付錢修改那件新嫁衣後,發現她跟自己沒再來往,火冒三丈的要去討回五百兩銀票,卻碰了一鼻子灰。

  她竟然寫了收據,內容還讓施大鈞無言駁斥,只能悻悻然的拿了嫁衣離去。

  曹彣轉述了收據內容,他聽了真不明白,她怎麼會如此聰慧,又怎麼會懂這些爾虞我詐?!偏偏她又不失良善,將那五百兩換成碎銀子,大手筆的買了幾頭牛,幫忙幾名沒錢租借牛隻犁田的佃農,而那些大多是施大鈞的佃農……

  「她到底……她怎麼懂這麼多事?」

  唐紹羽很不願承認,但他真的更佩服、欣賞她了,還多了點驕傲。

  曹彣正站在主子麵前,以為主子在問自己,想也沒想的就答,「均均的娘是個讀書人嘛,一定教她很多道理,而且,她還攢錢讓均均去學繡技,聽說那個師父懂很多商場上的事兒。」曹汶也只是聽宋均均說的,到底是不是那麼回事,他也不確定。

  唐紹羽揮揮手,讓曹彣退出廳堂後,他才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韓易,「你說她到底在想什麼?」

  聽出主子對宋均均的在意,韓易笑了,「我倒是很期待看到她做出成就來。」

  期待?他更期待看到的是她那張美麗的容顏!

  她倒狠心,自從那日爭執後,她就從不曾出現在別莊附近,曹彣還說他幾次進出宋家,刻意提到他時,她都忽略,好像沒聽到他說什麼。

  是忘了他?還是忙到沒空理他?這一想,火氣又旺了。

  韓易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主子,沉默好一會兒,忍不住開口,「我跟爺說過,她是個很不一樣的姑娘,爺就此斬斷情緣,不聞不問,不覺得可惜?」

  「她野心太大、太貪心了,她只要當正室。」而且無法滿足她她就離他而去。

  光想到這一點,他就忍不住動怒,更無法拉下臉,將她叫回自己的身邊,可天知道,他想她,他好想她,從不知道思念氾濫成災,會如此折磨人。

  「她對爺的付出難道不值得當上正室?我從小就在爺身邊,可不曾見過有女子如她對爺這般無怨無悔的付出。」他語重心長的說完,就先行離去。

  唐紹羽則繃緊俊顏的返身回到寢房,不久,韓易送來晚膳,陪吃,再伺候沐浴等事宜,日子一如宋均均尚未走進他生活前。

  但伊人不在,回憶卻會擾人,在韓易退下後,他滿腦子想到的都是宋均均的直率、她的陪伴、她的堅持,還有她在三名黑衣賊子闖入時,擋在他身前要保護他的模樣,當時的驚心動魄歷歷在目……

  不知何時夜已深,在這個像被世人遺忘的偏僻莊園裡,寂靜中偶有幾聲蟲鳴。

  他佇立窗前,凝睇著夜色裡樹影幢幢的院落,孤寂的感覺更深更濃,強烈得幾乎要將他吞噬了。

  當金正勝的底細被探子查出來,皇后的陰謀也一片片的被拼湊到幾近完整,這也代表唐紹羽返回皇城的時間更近了。

  他已交代韓易將那些證據全交給皇上,就等皇上逮捕一干人等,並揭發皇后的陰謀,而皇上在得知他雙腳無恙後,強烈希望他再回朝廷輔佐。

  他是該回去的,但宋均均呢?愈不見她愈是想念,也因相思難耐,他又忍不住的將天天都得跟在宋均均身後,了解她做什麼的曹彣給叫來。

  「爺問她現在在哪裡?這陣子田事又較忙了,她娘身子不太好,由她爹帶到靖城去看大夫,所以,她在田裡幫忙呢。」

  唐紹羽想了想,「備車。」

  曹彣傻愣愣的回說:「備車?」

  他眼睛冒火,招牌雷吼再度劈出,「還不備車!」

  可憐的曹彣差點嚇得屁滾尿流,飛快的移動小山似的身軀,很快的為主子備好馬車,直奔宋家農田而去。

  片刻之後,大太陽底下,一大片綠油油的農田路旁出現了輛豪華馬車。

  在田裡忙農事的每一個人對這輛馬車都很眼熟,何況駕車的還是曹彣,坐裡面的自然就是許久未見的靖王爺,門簾久久不見掀開,車窗的簾子卻是半開的,顯然靖王爺正透過那在窺看著誰……

  像有默契似的,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到許久沒下田,今日又下田的宋均均臉上,再憂心忡忡的移向她旁邊的施友辰——

  他在幾天前的大喜之日逃婚了,就算被施大鈞派人押回婚禮上,他也不怕死的說:「我絕不會碰王芸燕,她若要當活寡婦,我就跟她拜堂!」

  可以想見的,婚禮是雞飛狗跳,吼聲不斷,王老爺怒氣沖衝的帶著孫女回去,與施大鈞談好的一筆大生意也不做了,氣得施大鈞將兒子趕了出來,要斷絕父子關係,所以,現在施友辰是寄居在宋家柴房內,成了宋均均的小跟班。

  施友辰也感受眾人的目光,但他為愛執著、為愛勇敢,雖然看向那輛馬車時,小小的吞嚥一下口水,但還是笑笑的再看向宋均均。

  至於宋均均,則只是抬頭看了馬車一眼,就低頭做手邊的事。

  就這樣?!坐在馬車內的唐紹羽透過車窗,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瞪著她,氣得牙癢癢的,而他更氣的是她身邊的施友辰,他是知道他的,曹彣將他的荒唐事也報告給他知道,那是個為了宋均均而不顧一切的男人,丟了家、丟了父親、也丟了萬貫家財,但他得到宋均均的笑容!

  他看到她對著施友辰嫣然一笑,還貼心的拿起茶壺,倒了杯水給他喝,施友辰有那麼渴嗎?竟然連要了三杯,而她就對他笑了三回。

  悶!悶透了,唐紹羽的胸口有一陣窒息感,看到她對男人笑,他更覺得刺眼,讓他再也看不下去。

  「本王要下車!」

  曹彣一聽,急急的拿了一旁的矮凳跳下車,快步走到車門邊,將矮凳放妥,再將簾子掀開,讓主子踩著凳子下車,再小心的跟在他身後。

  唐紹羽一跛一跛的走到田邊,直勾勾的看著始終不看自己的宋均均,但他清楚她一定知道自己下馬車,因為她身邊的幾名農夫、農婦都一直喊著她,「均均、均均,王爺過來了。」

  就連施友辰也跟著喊,「均均,王爺看著你呢。」他的眼裡也有警戒,還徑自移到她身前,好像要護衛她。

  「不要理他。」宋均均連抬頭都沒,繼續低頭做自己的事,她相信唐紹羽不會走下這泥濘的田地,他是尊貴的王爺啊!

  四周突然響起一聲又一聲的驚呼,她甫抬頭,就看到一身紫袍的唐紹羽頂著大太陽,一跛一跛踩著泥地走向她,在他身後,曹彣也跟著走下來,就怕主子不少心跌跤了,但他自己因重量不輕,一腳比一腳踩得深,走得更是歪歪斜斜,看來好不狼狽。

  唐紹羽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可真是嚇壞大家了,但農民們很快的回神,忙行禮、忙點頭喊著,「王爺吉祥。」

  不過這些人中,惟獨沒有宋均均,她太驚訝了,但在眾人的喊聲中,她很快的回了神,皺著柳眉看著他。

  「出來!」唐紹羽口氣極冷。

  「我在忙,爺。」她答。

  是爺,不是紹羽了。唐紹羽口氣更差了,「本王命令你跟我走!」

  命令?!她深吸口氣,「抱歉,我只是佃農之女,應該沒有什麼可以幫得上爺的地方。」

  倒抽涼氣聲再起,每個村民全擔心的看著她,這麼直接,冒犯了王爺不怕嗎?

  唐紹羽抿抿唇,凝視著她平靜無波的明眸,怒火中燒。

  「王爺,均均她——會當我的妻子。」施友辰突然勇敢的向他開口。

  「什麼?!」唐紹羽黑眸倏地一瞇。

  其它人紛紛又倒抽口涼氣,施友辰是腦子壞了呀?湊什麼熱鬧,不要命了?!

  「我只娶她,我這一生只會有她這一個妻子。」施文辰用力的吞嚥一下口水,因為唐紹羽的眼神冷戾得像要殺了他似的,但能扞衛自己的愛,他覺得自己像個勇士。

  因他的勇敢,宋均均竟脫口道:「謝謝你,我會慎重考慮的。」

  他頓時笑開,但馬上又低頭,可怕啊,靖王爺的目光像把劍射向自己。

  唐紹羽深沉的黑眸死死的瞪著宋均均那張芙蓉面,灼熱的太陽令他身上頻頻冒汗,就連他腳下,即使穿著皮靴,亦能感受到田地裡的熱度有多燙腳,但這些溫度都沒有他的心火來得要劇烈。

  這該死的女人竟然只是直勾勾的與他對視,一字也沒對他說,是再也無話可說,還是她的野心無法得逞,她寧願放棄他了!

  他火冒三丈的甩袖,突然轉身,一拐一拐的走回馬車,吼了句,「走!」

  曹彣是飛也似的坐上車座,駕車疾奔。

  馬車一走,農民們全包圍住宋均均,表達關切與憂心,只有施友辰臉上掛著傻笑,他有機會了。

  他心情好,宋均均亦然,因為她知道她的餌有人吃了,只不過……她不想利用施友辰的,脫口說會考慮,只是因一時的感動,所以——

  「我考慮好了,我們還是當兄妹吧。」

  施友辰一下子從天上掉到地下,但也只有一下下,百折不撓的他耐心無限,「我會一直等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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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07:08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唐紹羽心裡不舒坦,事實上,他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只要一想到宋均均竟敢當他的面,慎重其事的考慮下嫁給一看就笨到不行的施友辰,他就一肚子火。

  這樣的情緒一連持續了數日,明明好消息愈來愈多,透過皇宮裡的探子將這段日子收集到的情報全數交給皇上後,皇上已將皇后、金正勝、範恰珊等人悉數逮捕,連只會玩樂的大皇子也一樣被囚,他卻不高興。

  預定回皇城的日子愈來愈近,他反而愈來愈煩躁,不管是別莊,還是東大院,少了宋均均的身影,實在太過寂靜,一想到回到皇城後,離她更加遙遠,心裡的憂鬱就更深更濃。

  可為什麼,他是尊貴的王爺,為什麼要被那個小村姑左右情緒?他愈想愈生氣,就算要以王爺之姿仗勢欺人,他也要將她逼到他面前來。

  思及此,他在椅子坐下,「來人!把曹總管叫來!」

  不一會兒,曹彣快步的走進廳堂,在聽到主子交代的事後,他都想哭了,嗚嗚嗚……他覺得自己命真不好,這事該叫韓易去辦的嘛,都是韓易最近也不知在忙什麼,常常好幾天不見人影……

  宋均均執拗起來,是很難商量啊!

  「還不快去!」唐紹羽拍桌吼了。

  「是!奴才馬上去。」

  曹彣硬著頭皮,先駕著馬車到農地找不到宋均均,再轉至宋家,好在,找著人了,但宋勇夫妻也在,所以,他半搗著嘴、小小聲的將主子的話轉告後,就見她臉色一變。

  「怎麼了?」李採正將喝完藥的空碗交給丈夫,就看到女兒臉色變了。

  聞言,背對著她的宋勇也回頭看著她,「你臉色怎麼那麼白?曹總管——」

  「沒事,爹、娘,我去一趟別莊,去去就回來,別擔心。」宋均均打斷父親的話,她看得出來曹彣也很為難,「我們走吧。」

  曹彣點點頭,再尷尬的朝宋勇夫妻點個頭,就跟著宋均均往門口去。

  宋勇夫妻相視一眼,憂心全寫在眼底,希望不會有什麼事。

  其實有什麼事,不就是重操舊業,縫補衣袍而已。

  本來宋均均聽到曹彣說要她去別莊做過去的活時,她直覺要拒絕的,但曹彣也說了,「爺說你不去,甭說丘陵地不租你,連你爹娘也當不成他的佃農。」

  他威脅的話都出口了,所以,她來了,來看看唐紹羽在想什麼。

  但她真的沒有想到,她會看到堆得像小山似的袍服,每一件都破得很嚴重,袖子扯斷的最多,有沒有那麼粗魯?!

  她怔怔的看著那堆衣袍,就連帶她進到廳堂的曹彣也瞪大了眼,一手抖抖抖的指著那堆衣物,「怎、怎、怎——」

  「下去,讓宋均均做事!」唐紹羽揮手要他滾。

  曹彣連忙點頭,但他真的不明白那堆憑空出現的衣袍是怎麼來?爺這段日子根本沒再發生衣袍撕裂或勾破的事,當然,他也搞不清楚,之前又是怎麼撕裂或勾破的就是。

  曹彣急急退下,連帶門口的兩名小廝也被撤了下去。

  廳內靜悄悄的,宋均均沒動,唐紹羽也沒開口。

  他是打定主意了,在回皇城前的這三天,他要將她困在別莊里,讓她沒時間也沒機會再惹桃花,而他,會在這三天讓她明白,誰才是她的男人。

  宋均均走近那堆放在桌子上的衣袍,翻看一下後,突然轉身走到他面前,仔細的盯視著他俊美的容顏,表情擔憂,「那些衣服怎麼壞得那麼嚴重,你的腳沒事嗎?你也撞了一身傷嗎?要不要我幫你抹藥?你先站起來,我看看。」

  「不、不必了!」面對她的憂心,他突然感到困窘無比。

  「沒關係,我看看。」她仍很緊張的上前要挽起他的衣袖,不管兩人的結果為何,她也不希望再看到他回到不良於行,跌撞受傷的日子。

  她有多久沒這麼靠近自己了?唐紹羽心緒翻湧,很想將她抱入懷裡,但她在拉起袖子看不到瘀傷時,竟然開始要解開他襟口的盤扣。

  這女人不知道他們靠得有多近、不知道她身上的馨香有多誘惑嗎?她知不知道她不經意碰到他手臂的柔軟胸部又是多麼容易的點燃他的情慾?!

  他臉紅心跳,手足無措,被她弄得好不狼狽,擔心自己會失控的擁吻她,他一把抓住她忙碌的手,「不必看了,全是我用手撕裂的!」他忍不住喊出來。

  她一愣,抬頭瞪著他。

  在她難以置信的目光下,他頭一回意識到自己這麼做有多幼椎,但又怎樣?他惱羞成怒的道:「對,不是練走路時勾破或撕裂,而是本王火冒三丈的硬是將它們扯壞了,你不是愛錢,你就留在這裡,一件件慢慢縫!」

  這算什麼?羞辱人嗎?她抿緊紅唇,卻知道不能跟錢過不去,但留在這裡,讓他盯著她不認為是個好主意,她無法專心,而且會傷心,她以為他找她來,是因他吃了餌……

  她深吸口氣,「好,那我帶回家做。」

  「不准!想賺錢就給本王留下!」他才不讓施友辰有機會陪伴她。

  「那我不賺了!」她不馴的抬起下顎,雖然有些任性,但她寧願惹他惱怒,也不要被他瞧不起。

  唐紹羽見她轉身就走,勃然大怒,「給我站住!」

  但她沒有停下腳步,還是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走去,氣得他咬牙怒吼,「你敢走,本王連田地也不讓你爹娘租!」

  她腳步一歇,並未回頭,只是提醒,「爺已收了田租。」

  「本王不想租了,了不起退了田租!」

  她咬緊下唇,「那隨便爺吧,反正爺該有好幾座金山銀山可以挖,刁難我們這種小老百姓也只是樂趣,但這不就是傲慢的貴族嗎?我看清了,就這樣吧。」

  她竟然還是要走?!該死的!她難道不知道他是氣到口不擇言,根本不是真心要刁難?!

  怒氣攻心下,他忘了該隱藏的一個秘密,快步奔向已走到門口的她,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她嚇了一跳,用力的想甩開他的手,「放手!」

  這動作讓他更火了,他用力扣住她的手臂,拖著她就往寢房跑。

  她直覺的掙扎,卻突然發現——他、他在跑,而且,一點都沒有跛腳,沒有跛!她太震驚了,傻愣愣的任由他拉著走,一路來到寢房後,她才回了神,瞪著他站得直挺的身軀,「怎麼回事,你的腳?」

  他一怔,俊臉上出現懊惱,悶悶的道:「你忘了這件事。」

  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要我忘了?」

  「我有我的原因。」

  「所以……你早就可以正常的走路,卻隱瞞我,讓我以為你還是個跛子?」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眼眶無法控制的泛紅,「原來,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不是的均均……」他想要擁抱她,她的熱淚灼痛了他的心。

  「走開!走開!」她氣到哭了,「你不信我,讓我仍對你放心不下,剛剛還擔心你的腳又——你太可惡了!放開我!」她淚如雨下的要推開他,但他以不傷害到她的力道,硬是將她擁入懷裡。

  「你更可惡,宋均均!」

  「你胡說——」

  「你是,你用一種無形的羈絆、沉重的失落感,將我的心抓得牢牢的,迫使我無法不去想你。

  「因為你,每一天,我都帶著自己也無法理解的怒火醒來,又帶著無法理解的怒火疲憊的睡去。

  「你真的好可惡,迫得我天天反問自己,非你不可嗎?我的腳好了,要什麼千金閨秀、金枝玉葉當正室,有什麼問題?但很荒唐、很可笑,我竟然想不到她們其中有任何一個可以取代你!」

  她的心隱隱顫動了,她等到了她想聽到的話,但還不夠——她要一個只愛她、只屬於她一人的男人,她不願生活在爭風吃醋的妻妾惡鬥中,所以,她還需要一個承諾。

  他感覺到她的軟化,而他也真的等太久了——他溫柔的吮吻她誘人的紅唇,慢慢深入,慢慢的變得狂野,藉由這個吻讓她明白他這陣子已相思成狂。

  結束這個讓她快喘不過氣的吻後,他仍抱著她,捨不得放,也讓貼靠在他胸膛的宋均均聽聽他因她而失速的心跳。

  「嫁給我。」唐紹羽依然霸道,但還是沒提到重點。

  她卻笑了,她知道她這一次的籌碼比第一次還要多,他更愛她了,不然不會出現撕裂袍服的幼稚舉動,所以,她再一次的表明心思,「我不要當妾,而且,還有一件事,養蠶的事只進行到一半,如果可以,讓我先留在這裡,至少看到成果,讓我的爹娘、方瑩能上手了,我再長伴爺左右可好?」

  他始終沒說話,僅以深情的目光凝睇她。

  「不行?沒關係,我也不勉強爺。」不是她擺架子,而是,她不能半途而廢,更不能一走了之,她對爹娘、方瑩都有責任。

  「誰說我不願意?」他笑了。

  她一愣,怔怔的看著他,無法置信,他願意?!

  「我要你,只要你,其它的女人我一個也不會要,所以,你是妻,也是妾。」

  過去的霸道與強勢全都不見了,他眼裡有的都是無法割捨的深情與對愛的卑微與屈服。

  他嘆息,「我只是在想,你能不能妥協一下,先跟我去一趟皇城,舉行婚禮,然後,我們再回來,讓你做你想做的事如何?」

  「成親?」

  他微笑點頭,他等不及要她成為他的妻,「對,成親。」

  她淚如雨下,在他將她擁入懷裡時,她也緊緊回抱住他,她知道她成功了,她打了一場愛情的勝仗。

  唐紹羽風流倜儻的再度來到宋家,光走起路來不跛了,與常人無異這點就已夠讓人驚愕,沒想到韓易、曹彣等人又送來一大堆東西,說是要娶宋均均的聘禮,讓宋勇夫妻是傻了眼,呆了。

  「要娶均均……呃……要成親?」

  面對宋勇驚愕的問題,曹彣左看看、右看看,主子只是笑,話少的韓易也只是笑,那就由他挺身回答了,「是的,我家爺就是要辦一場正式過門的婚禮,讓大家都知道均均——呃——不叫均均叫什麼?王妃,反正,就是要讓大家知道均均是爺明媒正娶的正妻就是啦。」曹彣笑笑的頻點頭,但一方面也在煩惱日後要改口叫王妃可真不習慣啊。

  宋勇夫妻還是呆呆的,因為「正妻」二字!

  至於從頭傻愣到這會兒的方瑩,這才微弱的吐出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話,「王爺不跛了,而均均要當王爺的……正、正室?」

  此刻,唐紹羽看著宋勇夫妻,誠摯的開口,「誠如曹總管所言,而三日後,我得回去皇城,將帶均均同行,還請兩位長輩成全。」他禮貌點頭,但一手緊緊的握住宋均均的手。

  原來他也會緊張的!宋均均回握回去,再笑看著目瞪口呆的父母,「爹、娘,你們也說句話啊。」

  「我是在作夢嗎?」李採眼眶微紅,開心到連聲音都在顫抖了。

  「均均要當王爺的妻子,不就成了王妃?」宋勇有種要昏倒的感覺,他這個莊稼漢、粗人要當王爺的岳父?!

  「嗯——是,不過,娘、爹,成親後,我們仍會回來這裡,等絲綢生意上軌道後,我才會跟紹羽在皇城長住——」宋均均連忙告知。

  「好,好。」兩人只能儍笑點頭,他們的女兒真了不起,要當王妃了。

  「天啊,」方瑩終於喊出聲音來了,「我要出去告訴大家,太棒了、太棒了!哈哈哈……施友辰一定嘔死了,他才被他爹讓人押回去,王爺就上門提親。」

  她開心的用力抱住好友,「別忘了我要當你的丫鬟喔。」眉開眼笑的丟下這句話,她就急急的跑出去,要告訴全村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宋均均笑容燦爛,看著溫柔凝睇自己的唐紹羽,覺得自己從未像此刻般幸福。

  「對了,為了給均均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屆時,我也會提早派馬車前來載二位前往皇城。」唐紹羽又道。

  宋勇夫妻相視一眼,會心一笑後,李採開口,「皇城離這裡實在太遠,而且,我們沒見過那種大場面,萬一不懂規矩出了糗,不是讓女兒沒面子。」

  「爹、娘,不會的,我會教你們……」

  但不管宋均均怎麼勸,唐紹羽怎麼要兩人放心,宋勇夫妻還是搖頭了,畢竟路途遙遠,皇室的繁文縟節他們不懂,加上李採身子單薄,也不適合遠行。

  兩天后,也是兩人要前往皇城的這一天,在宋勇夫妻的堅持下,唐紹羽跟宋均均先簡單的拜了天地、父母。

  宋勇忍著淚水,當著全村人的面,將女兒交到唐紹羽的手裡,「請好好的照顧均均。」

  「是,爹,我承諾,我們會回來,會在龍泉別莊再辦一場風光的婚禮。」唐紹羽一說,全村人立即鼓掌,大聲叫好。

  馬車已在等候,離情依依的時間來臨。

  大家都在說著保重,不少人眼眶紅了,熱淚淌下,宋均均一一和爹娘擁抱,再走到哭得眼紅紅、鼻子紅紅的好朋友前,「方瑩,那些蠶繭及後續的事——」

  「我知道,我會處理,王爺也命曹總管幫我啊,不會有問題的,再說了,你也沒想到我也有經商的天分,是不是?」

  她笑了,這的確是她始料未及的,方瑩靠一張嘴就替她辦妥好多事呢。

  「可是不管我多厲害,你也一定要回來哦,我可只會做其中幾項而已。」方瑩隨即又補了句,因離愁而開始哭了出來。

  宋均均哽咽點頭,眼眶也紅了,兩人緊緊擁抱。

  就在這時候,施友辰策馬而來,人都還沒到,就急著大喊,「宋均均,我等你回來,我娶你!」

  「他是想死!」唐紹羽臉色一沉。

  但其它村民似乎已見怪不怪,反而笑了出來,就連方瑩也噗哧笑了出來,「他真的很傻耶!」

  韓易微笑,曹彣搖頭嘆息,宋勇夫妻就一臉擔心了。

  施友辰勒住馬兒,停在她的面前,下了馬背,卻是看著唐紹羽,「我都知道了,但不一定能成的。你們那些皇親國戚怎麼可能讓均均當正妻,反正,她沒當成正妻的話,我就一定娶她!」他說得倒是斬釘截鐵。

  「她已經算是本王的妻子!」唐紹羽沒好氣的怒道。

  「你們沒洞房,不算是夫妻,宋大娘一向嚴守禮教,她一定會教均均要到皇城,舉行婚禮後才能行夫妻禮——」

  「施友辰,你到底有沒有腦子,光天化日下談這個,你不羞,我可羞了!」方瑩揪著他,「你別擋路,他們要啟程了。」

  「我不管,他們沒洞房就不算!」

  唐紹羽難以置信的瞪著他,該說他笨到該死,還是太癡情?!

  這眼神殺氣十足了,被方瑩拖著走的施友辰害怕的低頭,躲開他的逼視,但又實在不捨,甩掉方瑩的手,快步靠近宋均均,急急從袖子裡拿出一只頗重的錢袋交給她,眼眶微紅的道,「王爺若沒讓你當王妃,你就拿這盤纏請人帶你回來,記得,我只娶你一個。」

  唐紹羽已看不下去,咬牙低吼,「易!」

  韓易忍著笑意連忙上前,一把將施友辰拉開,離他未來的主母遠一點。

  但唐紹羽還是不滿,瞧瞧,她竟然一臉的感動,該死的!他火大的一把將她擁入懷裡,讓那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大笨蛋,看清楚她是屬於誰!

  她輕拍他的胸膛,深吸一口氣,給了施友辰一個真誠的微笑,「謝謝你,哥哥,我跟王爺一定會很幸福的。」

  這話聽在唐紹羽耳裡可悅耳多了。

  施友辰卻哭喪著臉,「又叫我哥哥——」

  不過,唐紹羽已不想再聽他廢話,他一把將宋均均打橫抱了起來,「我們要啟程了。」

  村民們大聲歡呼,連宋勇夫妻也忍不住笑了。

  宋均均羞得將臉埋入唐紹羽的懷裡,而這個動作絕對是錯的,大錯特錯,因為當馬車轆轆前行時,唐紹羽可是很放心的這樣這樣、那樣那樣,不過,儘管慾火焚身,他還是止步於最後一道防線前,把那一刻留給日後的洞房花燭夜。

  走了約莫一個月,唐紹羽等一行人終於抵達皇城。

  皇城一如唐紹羽離開前熱鬧繁華,馬車穿街而過、人聲鼎沸,唐紹羽擁著懷裡的宋均均,透過車窗,真是百般滋味在心裡,他帶著絕望而去,今日,帶著幸福與希望回來。

  但不知為何,他竟然一點也不想念這熙來攘往的繁華,反而思念起別莊的沉靜。

  唐紹羽如此,宋均均亦然,重生前的日子一點也不值得留戀,所以,重生後,她也不曾費心去打聽上一輩子的父母或是她的死可有人為她申冤?

  然而,老天爺似乎認定祂欠她一個解釋,所以,安排了唐紹羽與她相遇。

  在這一個月裡,唐紹羽將發生在他身上的意外,還有後續查到的皇后等事,一五一十、鉅細靡遺的向她說明了。

  她這才明白,當年顏府太君的她是被範怡珊毒死,而唐紹羽會像瘋子似的自己策馬墜崖,則是中了金正勝所施的迷魂術,那是一種攝人心魂,再下指令的邪術,也是金正勝在研究更高深醫術時,無意間從各地收集來的醫書中發現,日夜鑽研習得的。

  說穿了,不管是范怡珊或金正勝,他們都是拿了好處替皇后殺人的劊子手,而皇后雙手染血,只是自私的想鞏固親生兒子的地位。

  想到這裡,宋均均不再看車窗外的熙熙攘攘,凝睇著愛她的男子,她知道自己仍受上天眷寵,才能遇到他,只是,她依然心疼已成過去的自己。

  「紹羽,顏太君的家人,我指的是賈嫣希娘家的人,可有為她做了什麼?」

  「怎麼突然問這個?」他不解的看著她。

  「我也不知道,只是突然想到你跟我說的那些陰謀詭計,突然想到,她是裡面最無辜的人之一,覺得她的遭遇很可憐。」說著,她忍不住哽咽了。

  他微笑,「你怎麼突然這麼傷感,這一點都不像你,」他不捨的低頭吻了她的額頭一下,「我想想,該怎麼說?賈家是武將世家,賈嫣希的幾名哥哥都崇武,她身為賈家惟一的女兒,卻是她爹娘眼中的賠錢貨,為了權勢,他們不畏他人目光,硬是將她嫁入顏侯府當繼室,不過——」

  「不過什麼?」

  「在賈嫣希死後,賈家開始走霉運,三個男丁,一個上戰場戰死,一個在妓院縱慾而亡,另一個醉死河道內,賈將軍夫妻在短短一年內痛失兒女,一個瘋了,一個病了,最後流落異鄉。」他嘆息一聲,「但那其實也全是皇后派人下的毒手。」

  宋均均聽他談論著自己前世的家人,好心酸、好苦澀,她沒有察覺到自己淌淚了。

  「你怎麼哭了?」

  她連忙搖頭,淚卻落得更兇,「沒有,只覺得他們都好可憐。」她想著日後要私下安頓好他們,畢竟他們養育了她十多年,以前是因為覺得有兄長照料,無需擔憂,但現在,她該盡一點心。

  他溫柔的為她拭淚,「有時候人們用不當手段汲汲追求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她心有戚戚焉,這時候,像是要附和他的話似的,原本吵嚷的熱鬧街道突然變得靜悄悄,只有好幾聲嘈雜而奇怪的「欽哐」、「欽眶」聲,像是鐵鍊拖地的聲音。

  兩人直覺的看往窗外,唐紹羽隨即皺眉,宋均均卻錯愕的瞪大了眼。

  原本熙來攘往的街上,行人、馬車全退到兩邊,幾名官兵帶著幾名拷著手銬、腳繚的男女罪犯正穿過街道——

  其中一人,該說是第一個罪犯,她是認得的,那是范怡珊!蓬頭垢面的她一身骯髒的白色囚服,面黃肌瘦、雙眸無神,與她記憶中光鮮亮麗的女子簡直判若兩人。

  他們的馬車也停下來,韓易拉開簾子,向唐紹羽悄聲說些話,但她聽不到,她只是怔怔的看著範怡珊垮著肩、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前走,消失在她的視線內——

  「剛剛第一名女囚犯就是范怡珊,她被定了罪,皇帝判她流放邊關。」唐紹羽道。

  她僅是點點頭。她早就從唐紹羽口中得知,在他們前來皇城的這一個月裡,宮中早已經經歷一陣翻天覆地,像是皇上親自揭穿皇后及其黨羽為爭龍位的權力惡鬥,並逮捕相關人等。

  對皇后欲搬走阻撓大皇子坐上皇位的石頭,而對不少人痛下殺手的惡行,皇帝是深惡痛絕,而皇后被押走時,還不甘痛呼,「皇上羅織罪名,皇上太絕情……」

  至於大皇子,由於不是儲君良選,再加上品行不良,性格暴躁又不思長進,皇上亦一併處置,「皇后罪大惡極,從此下放冷宮,其子同囚,終其一生!」

  接下來,藏得一件比一件還要隱密的醜事也一一的被揪出來,與皇后關係密切的一干官員,包括金正勝、範怡珊等人全數被逮入獄,皇后勢力在一夜之間被掃蕩乾淨。

  想到這裡,宋均均咬著下唇,皇城中,就此不會再有爭權奪利的戲碼嗎?

  「咦——是靖王爺!大家快來看,靖王爺回來了!」

  外頭突然傳來熱絡的驚呼聲,接著一聲又一聲的,更多群眾聚集過來,還向馬車猛揮手。

  顯然有人站著的角度是看得到宋均均的,所以,又有人興奮大叫,「我看到了,是靖王爺的王妃啊,是幫助王爺治好雙腿的農家女,她好美啊!」

  「我也要瞧!」

  百姓開始一陣騷動,沒想到,唐紹羽竟然將窗簾全部拉開,讓外面更多的人能看清她的花容月貌。

  「美,太美了!」

  「靖王爺,恭喜!恭喜!」

  群眾賀喜歡叫聲不斷,因為過去冷臉的靖王爺這會兒是笑逐顏開,眼神比過去更溫暖,他們知道全是他身邊的美人兒令他轉變。

  宋均均是害羞的,也是開心的,他是這麼大方,甚至驕傲的讓大家看看他的新娘。

  她知道他也是貼心的,早在幾天前,他就派人在大街小巷散佈她一個小村姑是如何鼓舞他重新站起來,如何細心陪伴,如果沒有她,他現在還是囚居在龍泉別莊的殘廢……換言之,不只他能走是她的功勞,就連能置辦皇后等人,她也居功厥偉。

  如此一來,人人讚賞她,皇城內的人也不會只執著於門第上,流言蜚語亦會減少。

  事實上,唐紹羽揭發葉皇后的陰謀、傷殘的腳傷好了,還將迎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佃農之女等事,都讓文武百官、皇城百姓為之沸騰,議論紛紛。

  就連當年曾醫治他的多名大夫,也急急澄清——

  因金正勝醫術高明,是皇上所信任的大御醫,他信誓旦旦的說靖王爺雙腳廢了,他們看了雖有不同見解,但也不敢駁斥,萬一真的無法行走,他們又要如何自處。

  所以,這一個多月來,皇城真的是熱鬧無比。

  「恭喜!恭喜!」

  在一聲又一聲震耳的歡呼聲中,馬車繼續往皇宮而去。

  車內。

  「怕嗎?我們要去覲見皇上了?」唐紹羽笑容滿面的看著宋均均問。

  她用力搖搖頭,她是真的不害怕,皇宮雖不曾進過,也不曾見過皇上,但因為重生前的出身,也曾進出高門大戶,對奴僕環繞的場景並不陌生,更別提——

  「有你在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不只皇上,還有那些跟我一點都不親的唐家人也會到。」

  這是剛剛韓易接到的新消息,他庶弟、弟媳,還有琳姨娘也將進宮等候,說是迫不及待的想見到他們,但他知道,琳姨娘定是趁機要讓被皇上冷落的庶弟見見皇上,說些奉承的話,希望皇上能在看重他之餘,也別忘了她的親生兒。

  「那我倒是有點怕了,我這樣裝扮行嗎?」她還真的煩惱起來了,畢竟將成一家人,她希望他們對她的第一印像是好的,也不希望丟了唐紹羽的臉。

  「傻瓜,不必想著要去討好他們,你可是王妃,而他們,一點也不值得你多費心思。」

  唐紹羽說得直接,雖然他們跟皇后沒任何掛勾,但從他傷殘後直到避居龍泉別莊這麼長的日子以來,他們可是連一點關切的隻字詞組都沒有,的的確確沒必要在乎他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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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1 00:07:3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宋均均的確是不用怕的,此刻的她,身在皇帝議事的暖閣內,盤起的髮髻插上金釵及寶石發釵,身上一襲繡工精緻的粉紫色衣裙,配上昂貴絲履,俏生生的站立,美若天仙外,竟然也有貴族的氣質。

  在這裡的每個人,包括皇上在內,乍見到她時,莫不驚艷。

  他們本以為會是個難登大雅之堂的小村姑,沒想到,宋均均除了有出塵的花容月貌之外,還舉止優雅,有一股內斂高雅的氣韻,一雙明眸閃著慧黠,笑容溫婉,讓人讚歎。

  兩人的婚事唐家長輩多少有一點點意見,畢竟他們可是皇室,但論身分,唐紹羽才是靖王府內的掌權者,根本不需他們的認可。

  何況,連皇上都開口,要他們為兩人好好舉辦一場盛大的婚宴,這等於是下旨賜婚,他們只有盡力張羅籌備。

  「美,美極了!氣質渾然天成,沒想到,在那窮鄉僻壤也有如此美玉。」氣質雍容的皇上撫須,看著宋均均讚歎不已。

  「謝皇上讚美。」宋均均屈膝一福,再嬌羞的看向一直站在身旁的唐紹羽。

  他深情凝睇,回以一笑。

  這個笑容可讓杜欣諭嫉妒死了,她也站在皇家人之中,有一張沉魚落雁之姿,但在身形上,大腹便便的自己,與宋均均的纖細嬌小一比,顯得笨重又愚蠢。

  她側過身,再看看自己的丈夫,唐紹明長得尚可,但比起唐紹羽的俊美不凡可差遠了,當時是她吵著父親要解除婚約,因為唐紹羽殘廢了,誰知他現在……

  此時唐紹羽突然看向她,她略顯狼狽的飛快低頭,又見自己凸起的大肚子,醜死了!她想也沒想的就伸手擰了一旁的夫婿腰際,都是他害她變得這麼難看的!

  唐紹明皺起濃眉,不敢相信的看著妻子,「你——」

  「閉嘴!」她低聲怒道。

  皇上正在稱讚唐紹羽是如何的努力,替國家百姓鏟姦除惡,謀了多少福祉……

  有人愈聽愈心酸,忍不住也伸手狠狠的捏了兒子的腰間一把——

  唐紹明再次中招,差點痛呼出聲,好在他忍住了,他難以相信的看著自己的親娘,「娘,你在做什麼?」他還是只能低聲的問。

  做什麼?!靖王府內,甚至是在場的幾名唐家長輩都會喊她一聲「琳姨娘」,但她始終是個妾,就只生他這個兒子,原以為老天垂憐,讓嫡子殘了,自己的兒子就能取代嫡子進出朝廷,如果皇上器重,那麼,她就能灑錢拉攏各朝臣閣老,為兒子爭取正名,反正唐紹羽龜縮在偏遠別莊,她這也算合情理,偏偏兒子不長進,還被皇上冷落,她不該捏他一把?她都想掐死他了!

  皇上再提一些賞賜,以及對唐紹羽、宋均均的婚禮相關事宜後,「其它人先退下,朕有些話想跟朕的愛卿好好聊一聊。」

  每個人行禮退下,唐紹羽則看向韓易,他明白的點點頭,對顯然有些無措的宋均均道:「請跟我來,爺己有安排。」

  唐紹羽點頭,就連皇上也點頭,還有兩名宮女隨即走到她身後。

  宋均均不明白,但仍跟著韓易走,兩名宮女也亦步亦趨的跟著。

  但他們一行人卻不是走近那些正等著她的唐家大小,而是往另一邊的宮殿走。

  韓易對唐家人開口,「王爺交代,這一路舟車勞頓,已由皇上安排讓宋姑娘在宮裡休息,請各位切勿打擾。」

  宋均均笑了,其中有些人的表情又氣又悶,看來她逃過被審的命運。

  暖閣內。

  皇帝正敞開心胸,對唐紹羽說些心裡話。

  「葉氏在宮中一向獨斷專行,后宮嬪妃無人敢不聽命於她,誰敢不聽令,就被設計暴斃或意外身亡,」皇帝長嘆一聲,「朕明知是葉氏所為,卻沒有證據可以辦她,只能不再臨幸葉氏,沒想到此舉讓畏懼葉氏的其它嬪妃也找盡各種藉口,婉拒朕的臨幸,」皇帝苦笑。

  可以想見當時整座后宮像被皇后綁架了,皇上的鬱悶可想而知,唐紹羽蹙起濃眉,隱隱也察覺到皇上正要說出顏仲堂的身世。

  「當年,常進宮陪伴皇太后的顏府小侯爺的夫人年輕貌美、溫柔嫻靜,時日一久,朕與她有了情愫,她還有了身孕……」

  遙想當年,皇帝的表情似乎也柔和許多,但隨即又一嘆,「當時,葉氏得知朕與她的一段情,她直接殺到朕面前質問朕,而朕在她咄咄逼人下,沉不住氣的承認了——」

  唐紹羽靜靜的聆聽這一段皇室醜聞。

  「朕做了錯事,卻也怒斥葉氏,這樁風流韻事全是她所逼,對像還是高官之妻,她若要鬧大,讓百姓知曉朕染指了有夫之婦,朕不惜丟下江山,看看她的皇后之位還能不能坐下去。」

  可以想見,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唐紹羽心想。

  「原本葉氏被朕的話震懾住了,安分的過了一陣子,但不久野心跟慾望又再度暴露出來,小侯爺的夫人在生下孩子後,不久就因身子過虛去世了,而這又是葉氏所為。

  「小侯爺傷心抑鬱投湖自盡,老侯爺一下子痛失愛子、媳婦,身子亦虛了不少,老侯爺夫人雖然要照顧丈夫又要拉拔小孫子,但堅毅的她也總算將孫子拉拔成人,本以為可以稍喘口氣,突然來的一場大病卻令她離世了,接下來,老侯爺的正室命都很短——」

  皇帝吸了口氣,「原因,愛卿都查到了,朕就不多言,但這麼多事中,有一件是愛卿不知道的。」

  唐紹羽搖頭,「我以為——」

  皇帝笑了,「對,愛卿的探子真是無孔不入,神通廣大,但禪位詔書裡寫的名字是你,不是朕的私生子。」

  唐紹羽難以置信的看著皇帝,「怎麼可能?」

  「怎麼不會是你,你可是朕一直倚重的左膀右臂,至於仲堂,他本身就是一樁錯誤,幸老天垂憐,他的容貌同我深愛的女人多一些,在她懷孕期間,朕已經答應她,不會讓仲堂坐上龍位,因為,看到朕,她覺得當一個皇帝太辛苦了。」

  唐紹羽不知該說什麼,只能沉默,皇帝也似乎陷在過往的思緒裡,沒再說話。

  一會兒後,唐紹羽才開口,「所以,皇后找到皇上所藏的聖旨,看到臣的名字,才朝臣下毒手?」

  皇帝點點頭,他是親自審問葉氏而得知此事。

  唐紹羽突然走到皇上面前,雙膝跪下,「臣謝皇上厚愛,但臣決定回歸田園,也請皇上另覓賢士,將臣的名字劃掉吧。」

  「這——為什麼?起來說話。」皇帝起身,快步上前拉起他。

  唐紹羽只得起身,「『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可以說是權謀惡鬥中的極端心態,臣的手下能查到皇上留有禪位聖旨,難保不會有第二人,屆時,臣可能又再一次身陷危險,也許這次真殘了,甚至死了,均均怎麼辦?抑或是這等危險也波及到她,又該怎麼辦?」

  皇帝無言。

  「臣能體會顏小侯爺的夫人為何不讓她的兒子當皇帝,臣現在也有一樣的心思,臣想保護臣深愛的人,不想讓均均生活在這樣充滿鬥爭、爾虞我詐的環境裡。」他一臉認真的看著皇帝,「所以,臣寧願帶她回歸田圜,在不久的未來,與妻兒在陽光下追逐、在草地上打滾,躺臥著仰望藍天,過著平凡知足的日子。」

  「聽愛卿這麼說,連朕都神往了,可是朕真的需要你。」皇帝還是捨不得。

  「臣經腳殘的巨變,這麼長的時間不在皇上身邊,皇上也將朝政料理得很好,何況皇后不再是問題了,臣可以功成身退。」

  聞言,皇帝還真無言駁斥,再看著唐紹羽堅定的眼神,他搖頭一嘆,「看來朕只能給予祝福,愛卿怎麼也不會改變主意。」

  「是,請皇上恩准。」

  「罷了,依你所願吧!」

  於是,君臣間達成協議,在婚禮結束前,不會讓外界得知唐紹羽將隨新婚妻返迴龍泉別莊,並在那裡定居,免得招來太多挽留、勸慰的聲音,陡增困擾。

  有錢好辦事,立下大功勞、重新得勢的唐紹羽要辦個風光的婚禮就更容易,一大堆急著巴結的人莫不人前人後的奉承,還主動幫忙打理,當成自己家辦喜事似的大肆籌備。

  就在天朗氣清的這一日午後,金碧輝煌的靖王府舉辦了一個風光的喜宴。

  光是新娘坐的喜轎就貴氣逼人,喜轎前後都安排多名小廝、丫鬟跟著,唐紹羽高坐在黑色駿馬上,領著馬隊、儀隊一路浩浩蕩盪、鑼鼓喧天的繞了皇城一大圈,在全城圍觀百姓的歡呼聲中,迎著黃昏美麗的霞光下進了靖王府。

  皇上早就坐在高位,準備主持這場婚禮,兩旁則是擠得滿滿的朝臣賀客們,當然還有琳姨娘等人,但身為妾室的她連坐的資格都沒有。

  但也沒人注意那家子,大家的目光全在唐紹羽跟宋均均身上。

  唐紹羽身形高大,氣勢逼人,明明是新郎官,但一張俊臉面無表情,看人的眼光更是冷沉無比,沒人知道,他只是太緊張,緊張到面無表情。

  不過,在轉頭看著身邊的新娘時,他的緊張不見了,眼神頓時溫柔了,嘴角也臀了。

  成群賀客裡,有人不小心笑了出來。

  很多人都聽說了,唐紹羽任何千嬌百媚的女子都不要,他此生不納妾,只專寵宋均均一人,所以,不少女眷看著宋均均時,都是難掩嫉妒。

  至於宋均均,一身鳳冠霞帔,身上的嫁衣以金線繡紋,相當絢麗,鳳冠上的珠寶,每一樣看來都是價值連城,可見唐紹羽多麼寵愛她,砸錢毫不手軟。

  從兩人進門後,大半的賓客都是仔細的打量她,眾人都以為她會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村姑慌亂無措,但很快的,他們發覺自己錯了,她舉手投足皆見優雅,鳳冠墜下的珠簾只遮半張臉,讓他們得以一窺她的容貌,美得令人屏息。

  再看看她身邊一身喜袍,俊美無儔的新郎倌,這一對絕絕對對是天上人間少有的璧人。

  在眾人交頭接耳的讚嘆聲中,這一對新人完成拜堂,送入洞房,宮女、內侍也忙著招呼眾人入座,準備送上山珍海味。

  待新郎官敬酒歸來,喜氣洋洋的新房內,龍鳳燭火的柔光下,唐紹羽與宋均均共飮合巹酒。

  他深情的凝睇妻子的絕美容顏,「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她嬌羞低頭,感覺到頭上的鳳冠被拿下,盤起的髮絲被解開,霞帔褪下,紅色嫁衣被解開……

  不久,親密的呻吟聲輕輕的在房內響起。

  兩年後——

  藍藍天空下,老榕村的模樣有了不少的改變。

  老榕村出產的絲織品靠靖城商會出售到外地後,短短一年多就打響名號,還名馳大江南北,甚至有許多皇親國戚、達官貴人指名購買,因為這些絲織品來頭不小,可是出自靖王爺跟王妃之手。

  東邊的佃農在唐紹羽這個王爺級的地主率領下,已改種桑樹,也在宋均均的建議分得利潤,日子過得更好。

  反觀西邊的佃農仍是過得苦哈哈的,眼看東邊佃農蓋起新房、穿起新衣、新鞋,甚至還請了幾個外地人幫忙農作,真是讓人好生羨慕。

  也因為村子生活富裕,開始有更多靖城的普通百姓移入,甚至情願當佃農,讓老榕村是愈來愈熱鬧,都快形成一個鎮了。

  同為地主,施大鈞見唐紹羽那方財源滾滾,在羨慕之餘,也依樣畫葫蘆,要他的佃農改種桑養蠶,卻不見收穫,有心請教,偏偏他跟宋均均因為一件嫁衣翻了臉,這兩年來也拉不下老臉去求,所以,只好請還痴癡等著她的兒子幫幫忙。

  這會兒,父子倆來到龍泉別莊,由如願當了王妃丫鬟的方瑩招呼他們進到金碧輝煌的廳堂內。

  「你們在這裡坐著,我得幫我家王妃到城裡拿補身湯,她現在可是一人吃兩人補呢。」

  方瑩的穿著不同了,人也變得更俏麗,現在可是靖城跟老榕村最受青睞的媳婦人選,可惜,她誰也看不上眼,老是愛跟施友辰鬥嘴——

  「你啊,最好少說些話,免得我家王爺把你轟出去。」她這算是善良的提醒。

  施友辰沒好氣的瞪她一眼,也不說話,她急匆匆的轉身出去。

  不一會兒,唐紹羽就挽著有孕三月的宋均均出來,孕婦那麼美的鮮少,但宋均均真的比婚前更美,全身散發著幸福少婦的光采。

  唐紹羽扶著她坐下,自己才坐下,看著急急的拉著兒子打躬作揖的施大鈞。

  「聽說,你們要請我們教你們的佃農怎麼種桑?」唐紹羽開門見山的問。

  「是啊、是啊。」施大鈞點頭如搗蒜,笑得嘴開開,眼角余光卻見兒子一雙哀怨的眼直瞪著美麗如花的宋均均,心裡暗罵兔崽子,還沒放棄?人家都懷第二胎了!

  「可以,但有條件。」

  「什麼條件?王爺儘管開。」

  「只有一個,佃農租田的一切條件比照東邊佃農所籤的契約。」

  「什麼?!這我們不虧大了!」施大鈞馬上大叫。

  「那就沒什麼好談了,過去,同樣的一大塊田地,同樣種植稻米,結果卻是南轅北轍,問題出在哪裡,施大鈞,你是聰明人,還不懂嗎?」

  施大鈞臉色微微漲紅,因為,他還真的不懂,所以,他不聰明?

  一直沒開口的宋均均見狀,拚命的忍著一肚子的笑意,因為他看來就一臉不懂。

  而她的親親丈夫也看出來,卻很壞心的反問:「你覺不覺得將兩邊的佃農交換,結果就不同?」

  施大鈞眼睛倏地一亮,「王爺願意?」

  宋均均忍不住的噗哧一笑,但連忙低頭忍笑,她知道丈夫要發怒了。

  「施大鈞!」唐紹羽臉色一變,暴吼道,但又想到妻子肚裡的孩子,轉而咬牙低啦,「你是豬嗎?!」

  「什麼?!」他真的不懂啊,再看兒子,竟還痴痴的看著笑盈盈的宋均均。

  唐紹羽快瘋了,他黑眸一瞇,「你認為我的佃農願意去你的田地耕作嗎?」

  他想了一下,「沒差別吧,不一樣都有田可耕?」

  老天!真的是笨到沒藥醫了!唐紹羽氣得咬牙切齒,「一樣有田可耕,在本王這裡可以種到吃香喝辣,而你的佃農個個面黃肌痩,你說有沒有差別?!」

  「對啊,為什麼?」施大鈞也很氣憤,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一樣都是田!

  「噗噗噗……」宋均均已經因為努力的憋住笑意而全身顫抖了。

  但唐紹羽是火冒三丈,要不是妻子善良,硬要管這檔子閒事,他才不願多事,連見都不肯見施大鈞一面。

  「易!」他忍住氣,叫了一聲。

  韓易就從後面走了出來,手上還有一份擬好的契約及筆墨。

  他看著他將契約送到施大鈞的桌前,問道,「我兒子——」

  「睡了,很熟。」他微微一笑。

  唐紹羽再看向笑得眼泛淚光的妻子,她看出他眸裡的怒火,很聰明的將雙手摀住雙耳,然後——

  「簽名!」他的耐性用盡,直接對著施大鈞用吼的。

  施大鈞嚇到了,施友辰則嚇醒了。

  施大鈞瞧著面前的紙,拿了毛筆沾了墨,卻遲遲落不下筆,要是照著契約走,他一開始就要損失好多銀兩啊——

  「還不簽,信不信本王告你一個欺凌壓榨佃農之罪!」

  「簽吧,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可做不得。」宋均均好心的開口。

  「我的夫人早就賠了!」開口的卻是施友辰,還極其幽怨的看著她。

  唐紹羽覺得夠了,站起身,怒道:「算了!」

  「簽、我簽!」施大鈞還不笨,連忙簽字,但也很快的被轟出別莊大門,他是第一個,兒子是第二個。

  正廳內,唐紹羽看著笑倒在他懷裡的女人,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滿意了嗎?從此之後,東邊的佃農跟西邊的佃農都可以有同樣的好生活。」

  「是啊,謝謝你。」她嬌俏的啄了他的唇一下,當人妻後,她的面皮也漸厚,會主動示愛了。

  其實這一切都是城府深的唐紹羽設計的,是他請西邊佃農不要太努力的照顧那些桑樹,不然日後還是只有讓施大鈞壓榨的分,大家都很聽話,桑樹種得很不好,才促成今天的美事。

  「這對我不夠……」他的聲音變得沙啞。

  「我們回房去。」她也知道,懷孕初期,他的慾望很難滿足,如今滿了三個月,是可以放心些了。

  他溫柔的將她抱起,深深的給她一個吻,緩步抱著她回到寢房,而金色日光早已透過窗子灑了一室,他輕輕的將她放在床榻上,凝睇被光芒映亮的美麗容顏,從她的瞳眸裡看到自己,一個早已從黑暗中走出來的自己……

  「愛你……」

  陽光曖曖,幸福滿滿。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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