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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淺草茉莉]引虎入香閨[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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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08:17:2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大軍出征

  魏泱走進清河殿,見父皇正在吞丹藥,他變臉的快步上前去阻止。「父皇,萬不可再服此藥了,它於您的身子有損!」
  魏衍行揮開他的手。「你做什麼?!」他一臉惱怒。
  「父皇,這丹藥……」
  「不要再說了,朕不想聽!」魏衍行臉色陰沉下來。
  「可您不能不聽,兒臣是為您好!」
  「放肆!」魏衍行勃然大怒。
  魏泱一頓,在父皇面前跪下。「是兒臣造次了。」魏泱忍痛的說。
  魏衍行瞪了他一會,氣也消了,走下禦案,一手搭上兒子的肩上說:「朕知道你一片孝心,但朕已說過,要你別過問此事的,可你為什麼不聽?」
  他眼眶泛紅,自己不是不聽,而是聽不得,前世他不知父皇是死於丹藥,所以任由父皇摧殘身子,終至悲劇發生,今生既知狀況,又怎能放任不管,眼睜睜見父皇一步步走向死亡,可這話如何對父皇提?說出來恐怕也是落了個危言聳聽、詛咒君王的罪名,仍是救不了父皇的性命。
  「父皇,您真不能聽兒臣一次勸嗎?」他沉痛的問。
  魏衍行見他如此堅持,也有些動容了,但身子忽然一陣發寒,他忍受不住,忙回禦案前又吞下一顆丹藥。
  魏泱見了悲涼,自己竟只能無奈地看著父皇吞下毒藥,卻無力阻止。
  魏衍行呑下丹藥後,精神大好,這才再度看向仍跪在地上的小兒子。「你起來吧,朕召你過來是有皇令給你。」他說。
  「是。」魏泱起身了。
  魏衍行嚴肅望著他道:「小老虎,你當知五個皇子中,朕最看重的就是你,因為你與朕最為相像。」
  魏泱點頭。「父皇自幼就最疼兒臣,大哥雖是嫡長子,但大哥有的兒臣也定有一份,大哥讀只有君王能習的帝王術,您也讓兒臣在一旁參詳,您對兒臣恩典有加,一直寄予厚望。」
  「你都知道就好,也不枉朕一片的用心。」魏衍行表情欣慰。「朕老實告訴你,朕屬意你當儲君,也觀察你許久,之前朕發現你太過於謙讓,若有功勞都讓與他人,尤其明知你大哥小器易盈,仍是無私心的為他抬轎,給他臉面,朕見你凡事為他人作嫁,自己卻是一點根基也沒有,本來對你很不放心,可近來,朕瞧你上進了,懂得為自己盤算,如今朝中很多人都已是你小老虎一派了,如此甚好,甚好。」他一副終於放心的模樣。
  魏泱低頭不語,父皇雖然受毒物控制,但腦袋還是清明的,自己做的這許多事,一件也沒逃過父皇的眼。
  「朕之前刻意讓你幾個哥哥都參與政事,那只是幌子,目的在為你鋪路,期望你在政務上有表現,才能爭取到更多人認同,有助將來朕立你為太子,然而朕沒想到,朝臣對於廢長立賢之事仍是死腦筋,冥頑不靈,所以朕想了想,你雖為皇后所生,但畢竟是麼子,對外威望不足,可若有赫赫戰功,那便不同了!」
  魏泱心頭一顫,終是避不過,父皇還是讓他出征了!
  果然,魏衍行開口道:「今日金國對咱們下了戰帖了,朕認為這是個機會,你若能在此次交戰中獲勝,朕就有理由立你為儲了!」
  魏衍行以為說完這些話,魏泱必定面露喜色,哪知他卻是一臉的灰白,魏衍行不住訝然。「你不願意領兵出征?」他沉聲問。
  魏泱神情憂鬱,他不是不願意領兵出征,而是回來後再也見不到父皇和藹的容顏……
  「不,兒臣願意領大業兵馬踏平金國,為父皇、為百姓、為咱們大業立下不世戰功!」
  他目光如炬的說。
  他不能拒絕征戰,只能忍住心中可能失去父皇的恐懼,因為他無法不顧大業數百萬百姓的性命安危,前世他曾與金國對戰,唯有他知曉如何戰勝金兵,所以他不得不披戰袍!
  魏衍行這才露出笑容。「很好,朕就知道你不是貪生怕死之徒,若這次能建功回來,這大業儲君非你莫屬!」他承諾。
  而此刻,殿外站了兩個人,魏超和姓陳的道士。
  魏超滿臉怒容,恨不得沖進去質問父皇,為何偏愛麼子,這置他於何地?!要父皇給個交代。
  但受道士阻攔。「大皇子,您且忍忍,您現在進去只會衝撞皇上,為自己惹來大禍,此事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道士勸說。
  魏超義憤填膺、怒目咬牙,「既然父皇對兒臣如此絕情,那就別怪兒臣心狠了……」
  隔日,朝和殿上,群臣之前,皇上宣達讓五皇子魏泱接下金國戰帖出征,並任命劉將軍之子劉守中為副帥,協助五皇子征戰,大軍於三日後北上痛擊金兵。
  魏超心知魏泱此去若建功回來便是儲君,他怒氣難消,一張臉鐵青不已。
  而魏單、魏曲、魏新三人對父皇的決定並不感到意外,魏泱是除了魏超之外,皇子中唯一習過兵法戰術的人,父皇從小對他的栽培就異于其它兄弟,此次派他出征,是理所當然。
  至於呂智玥,他已從女兒那得知,大皇子可能于五皇子出征的期間加害皇上,謀逆篡位,因此明知皇上讓五皇子出征的用意是什麼,卻也歡喜不起來。
  身在太師府的呂又苒落下淚來,因為這次不只皇上會亡,自己也會教魏超所奪,莫非命運又再一次戲弄他們,讓悲劇一再重演,教她與魏泱無法在一起?
  她極其傷悲,淚如泉湧的流下。
  當夜,魏泱悄悄來到太師府,走進她的閨房見她。
  見她淚如雨下,他心如刀割。「又苒,我對不住你!」他無力挽回什麼,覺得愧對她。
  前世自己為她帶來傷痛,這世依然改變不了什麼,若早知自己救不了她,當初是不是就不該讓她知道結局?他懊悔萬分,若自己不說,至少此刻她不會如此痛苦。
  「您我……真的得走上絕路嗎?」她顫聲問。
  他的心沉墜得像裝滿了鏽鐵,表情悲傷,眼眶泛紅,根本不用說什麼,她已然明瞭。
  「罷了、罷了,若真命運如此,也只能認命!」她本是敢愛敢恨之人,悲傷過後,認清事實,就不再怨歎。
  「您去吧,去保家衛民,好好打一場勝利的仗回來,只要記得,不管發生任何事,我會在這等著您!」她語氣堅決的告訴他。
  他揪了心,如何聽不出她的意思,她絕不從大哥,願以死為他殉情。
  「不可以——」
  他激動的要阻止她做出傻的決定,但她驀然吻住他。
  他睜大眼睛。「又苒……」
  「不要說話,您忘了,咱們烙印過,此生是彼此的。」
  「可是我戰勝回來後,也將是人事全非,我救不了父皇,也保不住你!」他痛苦的說。
  「若將來不能與您一起看日落西山,度過季節輪替,那此刻便是永遠,咱們擁有的只有現在,那何不好好把握!」她雙手環住他的頸項,踮起腳尖熱切的吻他。
  他懂她的心意,他們僅剩的只有此刻,容不得他們再浪費了,他橫抱起她,走向床鋪,輕輕將她放上去。
  「你真不後悔?」他嗓音沙啞的問。
  「我後悔,後悔沒早點將自己給您,如此我們也不會虛度這麼多時光,蹉跎了這短短相戀的歲月。」
  他眼底鐳射湧現,這女人對感情的追求多麼真摯、熾烈,自己反不如她的大膽與無畏了。
  他不顧一切的吻向她,一件件落下她的衣裳,雙手撫著她赤裸純潔的身子,如她所言,若未來不可得,那此刻便是永遠,這又何必在乎世俗眼光,虛守那最後一道防線。
  她在他手掌下顫抖,又悲又喜,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將自己交給他,此生除了他,她不要別人!
  當他進入她時,她一陣攣縮,身子不由自主的弓起,一滴歡喜的淚滑落下臉龐。「泱,我愛你……」她闔目呢喃。
  回應她的是更深切的擁抱以及一次又一次激切又絕望的佔有。
  出征前一夜。
  魏衍行召魏泱前去清河殿,商討對戰金兵的戰術。
  魏泱在禦案上攤開地圖,侃侃而談自己的戰略兵法。
  前世的他初上戰場,應對的又是驍勇善戰的金兵,在最初的幾場戰役,他確實吃了不少悶虧,不過他記取教訓,才在後來的戰役中轉敗為勝,而他有了前世的寶貴經驗,這世應付同樣一群人,他便有十足的把握,連最初的失誤都不可能讓它再發生,說出的戰術令魏衍行嘖嘖稱奇,吃驚他有此頭腦,歡喜自己沒有託付錯人。
  「小老虎很好,比朕還要好,你真是足智多謀、用兵之才,連身經百戰的劉將軍都比不上!」魏衍行贊他用兵如神。
  魏泱不敢自大,僅是淡笑,神情更是有一股憂慮。
  這點魏衍行也發現了,皺了眉。「小老虎,你這是怎麼了?朕瞧你這回出戰有萬全準備,勢必勝利而歸,但為何你總是眉頭深鎖,眼中帶愁緒?」魏衍行忍不住問。
  魏泱不由沉重的望向父皇,因為這也許是最後一次父子相望了,而這能不教他哀愁嗎?
  「父皇,希望兒臣不在京城的這段時間,您能保重龍體!」
  魏衍行微微一笑。「朕還以為什麼事,原來你是擔憂父皇的身子,放心吧,父皇近來身子比之從前不知好上幾倍,身心從未像現在這麼舒暢過。」
  「那是因為……」
  魏泱才張口,魏衍行已知他要說什麼,臉一沉,明顯不希望他再提丹藥之事,魏泱便閉口不談了。
  「總之,你放心出征,朕會安康的迎接你凱旋而歸的。」魏衍行臉上複笑的說。
  魏泱跪下,鄭重的向他叩著響頭,此刻外頭忽然間雷聲大作,這一聲聲雷響轟得他心痛難當,每叩一下首,就想起父皇對自己的關愛有多深,這一連叩了三次,逼紅了眼眶這才步出清河殿。
  站在殿外,大雨滂沱,就像自己的心一樣,血淚如注,積在眼眶中的淚,終於悲憤落下。
  再承受不住這股傷痛,他舉步離去。
  「皇上、皇上,您怎麼了?!皇上——」殿內驀然傳出太監的驚懼呼聲。
  魏泱心弦一緊,立刻返回殿內,驚見方才人還好好的父皇,此刻趴在禦案上,口吐鮮血,全身抽搐,而一顆顆的丹藥正滾了滿桌。
  他倏然一驚,趕上前去將父皇抱往後殿的龍榻上去。
  「五皇子,這怎生才好,要召那道士入宮嗎?」太監驚慌的問,這人恰巧是那日在玉泉池守門的太監小李子,今日也是由他當班伺候皇上,他見皇上再度出事,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想到找皇上信任的道士入宮救治。
  魏泱迅速思考了一下。「不,我要你立刻去找……」
  大正門的廣場上,鼓聲震天,大業的十萬大軍旌旗蔽空,波瀾壯闊,準備出征。
  魏泱披盔戴甲、金戈鐵馬的威立于大軍之前,而劉守中就立於他身後,同樣威武氣盛。
  魏衍行站在高臺上,俯瞰整齊的軍容,蒼白的臉上有一抹激動。
  這是他大業的軍馬,前頭是他大業最驕傲的皇子,此去,必勝!
  魏泱走上高臺,朝皇上單膝跪地,高舉雙手由皇上手中接下令旗。
  「去吧,干戈征戰,斬將搴旗,將敵人打得不敢再犯,永遠臣服我大業!」魏衍行揚聲期許。
  「兒臣謹遵聖意,定攻城掠地,大勝歸來!」魏泱得令旗,對著帶甲大軍揮動令旗。
  下頭的千軍萬馬,聲勢烜赫,立刻士氣高昂的大喊,「我軍必勝!大業必勝!」那氣勢磅礴,氣貫長虹,銳不可當。
  一干大臣見此軍容,無不動容,那魏超將忌妒寫滿臉上,暗自咬牙的低聲道:「小老五,你這會盡情的出鋒頭吧,待你歸來時,我會讓你嘗到風雲變色、悔不當初的滋味!」
  魏泱帶著令旗回到大軍之前,躍上馬背,準備出發,這時彭順匆匆過來,交給他一樣東西——同心結,並朝他指了一個方向,他望去,遠處的城牆邊上立了抹墨綠身影,他眼神一柔,捏緊了手中的同心結。
  她只能站在一方遠望他,盼他此去早日歸來,歸來時自己還能是自由身,還能再與他領略紅塵繁華,懷著銘刻千世的絕望,她流下兩行清淚。
  他眼眯成線,彷佛能看見她的淚光,他曉得她送自己同心結的意思,她與他同心,生死與共!
  他明白的,他明白的!
  不管她是否瞧得清他的動作,他仍是朝她點了頭,深情最後一望才跨上馬。「彭順,我將她交給你了,替我照顧好她。」他交代彭順。
  他出征並沒有帶上彭順,而是刻意將彭順留在呂又苒身邊,因為他擔心自己不在,她若受大哥威迫,會想不開,他讓彭順替自己盯著她,不容她做傻事。
  「奴才遵命。」彭順道,可說著眼眶紅了,自己從沒離開過主子身邊,這會主子又是拿命去打仗,自己不能跟隨保護,十分不放心,昨晚已哭過一回,眼下又想哭了。
  魏泱清楚自己這奴才有多忠心,拍拍他的肩,算是安慰後,便風行雷厲的揮軍而去。
  然大軍一走,皇上就站不住了,站在他身側的魏新眼明手快的扶住他,不讓人得知帝王病重。
  在無人發覺的情況下,魏新扶著皇上回宮,其間魏超要上前與皇上說話,皆遭呂智玥藉故擋下了。
  三個月後,魏泱的大軍勢如破竹,大敗金兵,並且向金國討來五座的城池,大勝歸來。
  大軍班師回朝,在離京城二十裡處停下了。
  大雪紛飛,白雪茫茫中,魏泱遙望京城,不知前方等他的會是什麼?!
  劉守中策馬靠向他。「害怕嗎?」
  他輕點了頭。「怎能不怕。」他承認自己怕。
  「也是,不過,您該做的都做了,結果如何,也由不得您,既是非得賭這一把,您逃避不了的。」
  魏泱臉色森冷一凜。「說得好,我逃避不了,也不容逃避!」說完,不再多想,一馬當先往京城的方向飛馳而去,只是快馬進到城內後,見到眼前的景象,他驀然愣住了。
  劉守中帶著軍隊隨後而至,一進城門也驚訝了,接著大笑出聲,「這可真是盛況空前,大業建國至今,有過無數軍隊勝利歸來,但從未有過這般迎接的陣容,小老虎這回大發虎威,凱旋歸來,已成百姓英雄了!」劉守中看著這鑼鼓喧天,萬人空巷的情景說。
  魏泱在一名激動的小孩親吻他的腳後回神,瞧見四周擠滿了歡呼的人潮,可以說是歡聲雷動,直沖雲霄。
  「五皇子是大業之光、大業英雄!」
  「小老虎萬歲,萬歲!」
  人人爭相大喊這些話。
  他一路被熱情激動的百姓簇擁著往前走。
  「主子!」人群中,他彷佛聽見彭順的聲音。
  扭頭去看,果然見到在前方那小子眉開眼笑的模樣。
  「主子,請往左邊瞧去,呂小姐也來了!」人滿為患,彭順靠近不了他,只得大喊告訴他。
  魏泱聽見心頭一緊,迅速往左尋去,在萬頭攢動中一眼瞧見呂又苒和素馨兩人,呂又苒臉上掛著笑容,美麗如昔,分離三個月,終於見到這張令他魂牽夢縈的容顏。
  而一旁的素馨也高興的抹淚了,但見他眼底只有呂又苒,心中又不免一陣落寞。
  他想要去到呂又苒的身邊,呂又苒也急著想靠近他,但人潮洶湧,兩人擠不到一塊,各自心急。
  「兄弟們,給咱們主帥開路!」劉守中見狀,朝軍隊笑吼一聲。
  他身後的親衛隊,立刻上前去清出一條小道來,讓魏泱快馬奔向她,在接近時一把將她撈上馬背,兩人終於在一起了。
  彼此忘情的凝視對方,再也移不開視線,這思思念念,盼的就是這一刻的相見。
  「我回來了。」他激切的說。
  她哽咽的點頭。「我總算盼到了!」
  他抱緊了她,這一抱,讓百姓歡騰起來。
  「呂小姐賢名在外,是大業才女,英雄配美人、郎才女貌,正好一對!」有人大喊。
  她臉龐極紅,沒想到百姓們見他們在一起,會這般高興。
  「五皇子,就算你們真要宣告喜事,也得等進宮後再說,更何況咱們已經誤了預定進宮的時辰了。」劉守中前來提醒。
  魏泱臉色一變,瞧向懷裡的呂又苒,想她能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那父皇是不是也……
  他二話不說,帶著呂又苒快馬往正大門去,素馨見他只記得帶小姐走,根本忘了她,不感傷了。
  他帶著呂又苒一路沖進正大門,一入宮就看見一道明黃身影站在階上對他張開雙臂迎接,他心跳如鼓,眼睛已然刺痛的落下淚來。
  他在階下勒馬,等不及旁人過來牽過馬匹抱著呂又苒直接躍下馬背,將她放下後直奔階上,上前抱住皇上。「父皇!」他激動不已,父皇平安,父皇安然活著!
  太好了!
  魏衍行拍著他的背,同樣紅了眼眶。「我兒辛苦了!」
  「父皇!」魏泱仍是抱著皇上,無法自己。自己擔心父皇的安危,在與敵人對戰的同時煎熬的度過這三個月,而今見到父皇安在,立刻一掃絕望,這是多大的驚喜、多麼的安慰。
  自己賭贏這一把了!
  呂又苒見了,亦是感動的抹淚了,感謝皇上仍活著!只要皇上活著,四周所有人的命運便都不同了!
  「朕的小老虎不怕金兵,卻在老父懷中落淚,這傳出去有損小老虎威名啊!」魏衍行取笑的說,可心中也清楚,此子為何激動。「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此刻朕就向眾人宣佈,立你為……」
  「父皇,小老五凱旋而歸,您為什麼不許兒臣前來,這是怕兒臣搶了功臣的丰采嗎?」
  魏超原本讓侍衛攔著,但聽皇上似要宣佈立儲,他激動的突然推開侍衛,沖上前憤道。
  魏衍行一見他,立刻拉下臉來。「你說什麼?」
  「兒臣說父皇不公!」
  「你——」魏衍明見到他忍不住激憤,身體劇烈顫抖起來。
  魏泱見了吃驚,趕忙去扶,呂智玥也在一旁立即道:「皇上身子未完全痊癒,還是別動氣的好,有話不如回清河殿說吧。」
  「好,這丟人現眼的事還是回殿裡關起門來說,要不,朕這張老臉還無處可放!」魏衍行怒說,一行人包括幾位皇子、呂又苒和父兄,以及劉守中等人全移至了清河殿。
  魏衍行落坐後,立即瞪視魏超,魏超站得筆直,一臉不服氣。
  「請父皇告知,兒臣做錯了什麼?」
  「你當真不知自己錯在何處?」魏衍行沉聲問。
  「兒臣平日盡心侍奉父皇,于國事也是鞠躬盡瘁,努力幫父皇分憂解勞,可您怎能小老五一回來,就將兒臣踢到一旁去?!」他心中極度不平的說。
  「是,朕就是要踢走你,你不服嗎?」
  「父皇,兒臣知曉您答應過小老五,若有戰功便立他為太子,但這怎麼可以,兒臣才是未來的太子啊!」魏超鼻翕抖動,憤憤的說。
  他沒想到魏泱真能大勝歸來,為阻止父皇當眾說出立魏泱為太子的話,這才在外頭鬧起來。這會到殿內,正好把話說清楚,太子之位是屬於他的,自己絕不拱手讓人!
  「未來的太子?你有何臉面這麼說?」魏衍行冷笑問。
  「兒臣身為嫡長子,雖無帶兵的戰功,但這些日子對父皇早晚問安、日夜奉藥,為您的龍體擔憂到日夜不能眠,如此一片孝心,誰能相比……」
  「是沒有人比得上,因為誰比得上你的大逆不道與厚顏無恥!」
  魏超一驚。「父……父皇何出此言?」
  「你當真以為朕不知情?」
  「知……知情什麼?」魏超莫名流下冷汗來。
  「那丹藥含有劇毒,你想毒死朕!」
  魏超大驚,「父皇,兒臣不知您在說什麼?兒臣侍上的丹藥是道士所煉,您先前服用時,不是才大贊此乃神丹妙藥,讓您的龍體大好的嗎?!」
  「那是一開始,之後朕的身子每況愈下,差點死於非命!」魏衍行怒不可遏。
  「怎……怎麼會……」魏超舌頭都打結了。
  「大皇子,事實就是如此,不容您狡辯!」呂智玥也說。
  「太師胡言什麼,這哪是事實,若這丹藥真有問題,父皇日日服用,如今還好端端的在此,這怎可能?」他面色僵硬的問。
  「那是因為皇上用了夷醫醫治,病情這才好轉。」呂又苒見不得他狡猾雄辯,上前道。
  這段時間為掩人耳目,夷醫開出藥方後,她每日親自煎好藥讓爹帶進宮給皇上服下。
  「夷醫?!宮中哪來什麼夷醫,我怎未曾見過?」魏超訝異。
  「那夷醫是我帶進宮的,這段時間也是我陪著父皇一起治病,父皇這才度過難關的。」
  魏新得意的道,並且瞧了魏泱一眼,那晚魏泱讓小李子來尋他,領夷醫過去,他本是掙扎怕惹禍上身,可最後還是帶了夷醫去了,而今他慶倖自己聽魏泱的話,要不,也救不了父皇一命。
  魏超臉色一白,這會回想起這陣子父皇接見最多的人就是呂智玥以及魏新兩人,而他們兩個居然聯合欺瞞他,好幾次阻攔他去見父皇,原來是背著他用夷醫給父皇治病,連那呂又苒一個女流都插上一腳合力對付他,當真可恨至極,若非這幾人從中作梗,自己已經得逞……
  「你們竟瞞著我這些事!難道真認為我要毒害父皇?!」他憤怒的握緊拳頭。
  眾人雖然沒有直接說是,但每一雙眼睛都帶著肯定,他怒極。
  「那丹藥可是具有仙風道骨的道士所煉製出來的,裡頭用的全是上乘的藥材,哪可能有什麼毒物,父皇,您是受他們矇騙了。」他仍是強辯。
  「好個仙風道骨,正盛,請你將人帶上來吧!」魏泱聽他這樣說,瞧向呂正盛冷聲道。
  呂正盛立刻將一個五花大綁的人送上清河殿,魏超見了那人,嚇了一跳。「這……」
  被綁的這人正是他口中仙風道骨之人,只是此刻他形容狼狽,看起來很是獐頭鼠目。
  「大皇子,我日前到了湖南一趟,調查了一下這人的背景來歷,這才知道,他自稱為有道之士、無量天尊,更說自己是百歲人瑞,但經我一查,他連私塾都未上過,認識的字不超過十個,年紀更只有五十不到,煉的丹倒是害死了不少人,湖南的鄉親指證歷歷他是個騙子,而我手上的這迭狀紙,都是他所害死的家屬寫的,托我上京告禦狀,我算算這狀紙的張數超過百張!」呂正盛亮出一張張的狀紙到魏超面前,臉一沉再道:「最重要的是,眼前的這人已經認罪,承認自己是騙子!」
  魏超瞪向那低頭不敢見人的道士,這沒用的東西,竟這就招認了,他咬牙切齒。「父皇,您若真不信任兒臣,又何必天天接受兒臣奉上的丹藥?」他問向父皇。
  「你奉上的丹藥,朕沒服,而是讓獵犬服了,而這頭原本精幹的獵犬,如今已成這副德行!」魏衍行一說完,幾個人抬了一個鐵籠子進來,裡頭的獵犬骨瘦如柴,雙目暴凸,眼神狂亂,最可怕的是,對著人吠叫時由口裡吐出的黑血噴得到處都是,還傳來一股腥臭味,狀極恐怖,已然是只時日不多的瘋狗了!
  魏超看了大驚。「這……這……」他驚懼的指著瘋狗,說不出話來。
  呂又苒對這頭獵犬的慘狀,不忍卒睹,別過頭去,魏泱則乾脆將她攬進自己懷裡,不讓她受驚。
  魏泱回想這所有事,出征當日父皇吐血命危,他當機立斷找來夷醫,夷醫一見父皇的發作情形,馬上就知他是中罌粟之毒,父皇清醒後,夷醫將此事告訴他,父皇見到自己所吐的血,再加上他讓呂正盛進宮稟報有關道士是騙子之事,父皇這才相信丹藥有毒,然,與金國大戰在即,為不影響大軍士氣,隔日父皇還是撐著病體現身大軍前授予他令旗,盼他旗開得勝歸來。
  而這事他要求父皇隱瞞大哥,因為父皇仍拖著病體,自己又不在京城守護,怕大哥得知東窗事發後,狗急跳牆,不知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於是便請父皇一切等他歸來再做打算,因此眾人全瞞著大哥偷偷替父皇醫治。
  儘管如此,他依舊不放心,因為父皇雖已得知自己讓大哥毒害了,此丹藥不可再碰,但這丹藥的可怕之處在于能控制人心,教人抗拒不了繼續服用,他迫於大戰在即,不得不前去戰場,卻仍忍不住害怕父皇會受不住誘惑與折磨繼續殘害自己。
  因此他請又苒、太師以及四哥相助,幫父皇戒毒,可若父皇自己意志不堅不肯配合的話,那任大羅神仙也救不了父皇的命,那麼他此趟歸來,見到的就只會是父皇的屍體了。
  所幸,父皇意志比任何人都堅強,沒教他失望了!為此,他感激不已。
  「你這不肖子,瞧清了嗎?還想狡辯什麼?!」魏衍行斥問魏超,若自己當時繼續服用丹藥,那下場就跟這頭獵犬一樣慘不忍睹了。
  魏超臉色發青,心知這會再也辯解不了什麼,這丹藥確實是毒物,自己本打算在魏泱回來前毒死父皇的,如此他便能讓江山易主,自己順利登上皇位,可怎知卻遲遲不見父皇的死征,對此他還向道士大發雷霆,怪他用藥太輕,讓他加重藥量……
  而今,他一顫,原來父皇早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就等著看他狠到什麼地步而已。
  「不,這不是兒臣所為,兒臣也是受人陷害,根本不知這道士有問題,兒臣原本也不認識這人,是……是……」慌亂中,他先看向魏新,習慣要魏新頂罪,但忽然想起夷醫是他找來醫治父皇的,再讓他頂罪說不通,便目光一轉要找無母的魏曲,偏他今日胃疾犯了,沒在這殿上,只剩下魏單,他便指著魏單道:「是他,是二弟將道士引薦給兒臣的,真正大逆不道的人是他!」
  魏單一愕,沒料魏超竟要自己頂罪!
  「魏單,你還不快對父皇說清楚,這事與我無關!」魏超用眼神逼迫魏單出來當替死鬼。
  魏單暗怒心中,假裝沒見到他的逼視,不為所動。
  魏超大怒。「魏單,你最好敢做敢當,若不承認陷害我,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他公然威脅人了。
  眾人臉色也都變了,那魏衍行更是惱怒,明知這一切都是魏超所為,他卻推罪於他人,正要怒斥,那魏單卻出來跪下了。
  「請父皇寬恕兒臣一時糊塗,找來道士想醫治您的病,因此請大哥出面向您引薦,可怎知這道士是個騙子,兒臣也受害了。」魏單道。他忍怒的頂下罪來,魏超背後還有皇后以及眾多大臣撐腰,且此人眶訾必報,這會若是沒真倒,將來必不會放過自己,而在不確定狡猾的他這次能否逃過一劫的情況下,自己謹慎慣了,不敢貿然背棄此人,因此咬牙認罪。
  魏泱沒想到魏單會幫魏超,對魏單怒目而視。「二哥,你這是做什麼?!」
  「這事真是我失察,才讓大哥背了罪,而真正該死的是這道士,竟敢謀害父皇,此人罪該萬死!」魏單指著道士,將所有的一切怪罪到這人身上,企圖逃過謀逆之罪。
  魏衍行臉一沉,自然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不容魏單替魏超脫罪,便先令道:「來人,將道士拖出去斬了!」侍衛將那早已嚇破膽的道士拉出去處死之後,他扭頭回身瞪向跪在地上的魏超與魏單。「你二人雖無心殺朕,卻誤信術士之言,同樣難辭其咎,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他不打算輕放此事,決定要拿兩人問罪。
  魏超跪著的腿抖到跪不住了,魏單亦是滿臉的汗。
  「朕要奪去你們皇子的身分,將你們眨為庶民……」
  「皇上,大皇子孝心被利用,這才受道士矇騙,您不能廢他的身分,眨他為庶民啊!」
  外頭突然傳來皇后悲淒的喊話。
  「是啊,皇上,大皇子雖有錯,但畢竟是嫡長子,不可輕言廢去!」竟還來了一干臣子為魏超請命。
  魏超大喜,知曉母后領眾臣來救他了,魏單也松了一口氣,本以為將罪推給道士後,父皇頂多關他們個幾日,怎知父皇竟然狠下心腸要削去他們的皇子身分,這事態嚴重,著實讓他捏了一把冷汗,幸虧皇后趕來了,要不然自己真要白白陪葬。
  魏衍行眼頭一緊,命人將殿門打開,果然看見皇后領了七、八個大臣跪在殿外求情。
  「皇后這是做什麼!還不快回鳳儀宮去!」魏衍行怒不可遏,斥退皇后。
  「臣妾不走,超兒是被陷害的,若因此遭罪,那未免太冤枉!」皇后哭說。
  魏泱見狀搖首,因母后盲目的支持大哥,這才養得大哥無所忌憚,一再犯錯而不知悔改,他苦歎。
  「朕沒有冤枉他!」魏衍行怒道。
  「您向來對他有偏見,他做的任何事您都不滿意,這對他不公!」皇后忿忿不平。
  「現在是他要謀害朕,你扯這些做什麼?!」
  「凡事有因果,就是您對他太過嚴厲,又吝於給他讚美,他才會極欲表現,找來道士替您治病,卻不察反而誤害了您。」
  「住口,那是他狼心狗肺,連朕也敢下毒手!」
  「他若狼心狗肺,您就是絕情寡義了!」
  「你說什麼?!」他疾聲厲色起來。
  為了救大兒子,她無懼皇上的怒容,直言問道:「您可是要立泱兒為太子了?」
  「是又如何?」
  「那您可曾考慮過超兒的心情?當初您若讓超兒去打仗,他也能勝利回來,這功勞能屬於他,可您卻讓泱兒去,回來還允他太子之位,超兒是長子,您讓他情何以堪?他如何不對您這父皇有怨慰?!」
  他聞言一愣,一時說不出話來。
  「泱兒也是臣妾所生,他若是太子,臣妾同樣榮耀,能不高興嗎?可臣妾不是偏心,爭的是一個理字,大業自古以長立國,這是成規,也是宗法,若是輕易廢去,那必定動搖大業國本,臣妾憂心的是這個,希望皇上能體會臣妾的苦心,並且體察國情,憫其長子!」
  「請皇上體察國情,憫其長子,請皇上體察國情,憫其長子,請皇上……」皇后說完眾臣跟著喊。
  魏衍行見這情景,再想想自己確實對魏超有所虧欠,本想過讓魏泱做太子後,即封魏超為壽王做為補償,但也心知這彌補不了,仍是執意屏棄他,如今,讓皇后與眾臣這樣鬧開,突顯出自己對魏超的無情,也激起眾人對長子的同情,這時候別說論魏超的罪,就是想立魏泱為太子都不是時機了。
  為了避免激起朝野更多的反彈聲浪,魏衍行臉一沉的道:「朕明白了,先將大皇子與二皇子軟禁宮中,讓他們反省過後再說,至於儲君之事——」他愧疚的看向魏泱,這會他只能先食言了。「日後再議!」
  魏泱見母后帶著大臣出現,就已知今日定不了大哥的罪了,至於自己的太子之位,只要父皇安然活著,那自己就不求什麼了。
  魏超喜極,自己不只死不了,連魏泱也未能得到太子之位。
  魏單亦是慶倖自己做了對的抉擇,魏超果然命大,能平安度過,他也能幸運逃過一劫。
  可魏新開始緊張了,就怕魏超日後會對他秋後算帳。至於呂智玥,他難免不甘,想上前說什麼,卻讓魏泱阻止了,只得閉嘴不說。
  而呂又苒微笑的看向魏泱,不覺得這次他未能被立為太子可惜,因為至少他改變了命運,隨著皇上活著,大業並未改朝換代,那麼往後他將不再受過去的擺佈,歷史在此刻起已有了全新的變化。
  他見到她的笑容,明白她的心意,輕輕朝她點頭,以後的人生,將由他們一起開創,這回一定會不一樣了。
  魏超瞥見他倆的深情視線,不禁滿腹怨恨,自己會有今日的狼狽,都是魏泱謀策的,他這還想與呂又苒恩愛下去,那是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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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08:17:4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皇上指婚五子

  被軟禁于自己宮中的魏超怒砸桌椅,嚇得李樹躲到一旁去,不敢靠近,怕自己受牽連同樣遭殃。
  「李樹,你這奴才滾哪去了!」他大吼。
  李樹本來躲得好好的,這會不得不硬著頭皮走出來。「奴才在這兒呢。」李樹膽顫心驚的應聲。
  「還不滾過來!」他啦哮。
  李樹縮著膀子,忙過去。「主子有什麼吩咐?」
  他狠狠甩了李樹一巴掌。「還敢問,這宮中都出入了哪些人你竟然不知道,你這還瞎混什麼?」說著又給李樹一腳。
  「主……主子,奴才冤枉,不知您說的是什麼?」李樹吃痛的哀嚎喊冤。
  「還給我裝傻,平日我給你這奴才不少好處,讓你掌握宮中的大小事後報與我知,可宮中出現夷醫之事,你卻渾然不知,害得我中了魏泱等人的圈套,險些沒命,你這該死的奴才,我不殺了你,不能洩恨。」他對李樹一陣暴打。
  「主子饒命啊!」李樹抱頭鼠竄。
  「我饒你,父皇能饒我嗎?你去死吧!」他死命的打。
  「主子,奴才辦事不力固然有錯,但真正過分的是四皇子,他敢背著您幹這事,分明想暗害您,您該找來算帳的人是他!」李樹邊躲拳頭邊哭道。
  魏超聽了這話才停下拳頭,瞋目切齒起來。「沒錯,老四過去膽小如鼠,而今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背叛我,與那小老五同氣連枝的對付我,很好,這小子想找死,我會找機會成全他的!」
  李樹見他眼神陰狠,想必四皇子即將要倒大黴了!「您也別忘了還有五皇子,這回的事都是他謀策出來的,這人您可不能放過。」
  「廢話,魏泱與我不共戴天,將來我誰都可能放過,唯有他,我絕不讓他痛快,他想做大業太子,除非我死,否則休想!」提到魏泱,他青筋暴起,恨不得剮了魏泱的肉。
  「五皇子太自不量力,不過是個麼子,就敢與您爭高下,這真是太不象話,也太不可理喻,主子該好好教訓他才是。」
  他眯了眼。「不過,這會若要教訓他,不如去教訓呂又苒,我說過,他若不惹我,我成全他與呂又苒,可他偏要與我作對,呂又苒是他的弱點,只要讓呂又苒不好過,就能踩痛他!」
  「是啊,奴才怎沒想到,折磨那姓呂的女人,讓她生不如死,瞧五皇子還敢再逞強嗎?」
  魏超陰笑。「咱們明天就上她太師府作客去!」他迫不及待要讓呂又苒好看了。
  李樹露出為難之色。「可是……您正受軟禁,不得離開興福宮,短時間內您恐怕去不了太師府……」他提醒的說。
  魏超想起這事來,臉色馬上難看了。「可惡,父皇竟關了我,這是想悶死我不成!」他越想越氣,又開始砸東西出氣了。
  李樹嚇得又想躲起來。
  「你這奴才想上哪去?」他見李樹要跑,將人喝住。
  李樹渾身發抖,以為他又要打自己。「主……主子……」
  「你怕什麼?我不能出宮,但你可以,去幫我找個女人回來,我要發洩發洩!」
  李樹聽到他要女人,馬上松了一口氣,點頭如搗蒜。「是是是,奴才這就去辦!」讓主子把氣出在妓女身上,總比出在自己身上好!
  「你這傻孩子,好端端的惹禍上身,你明明不認識那道士,卻惹得差點教你父皇將你貶為庶民,若真是如此,我還活得下去嗎?!」端妃來見魏單,哭得梨花帶淚。
  不過,他正在軟禁當中,再加上母子不是說見面就能見面,她本不能來見他的,這是偷偷前來,連哭都不敢大聲。
  「母妃先別哭,兒臣這不是還好好的,身分沒掉,就是關個幾天而已,而且父皇應也明白兒臣與那道士無關,是被大哥脅迫的,他會對兒臣從輕量刑,估計關不了幾天就會放兒臣出去了。」
  端妃聽了總算破涕為笑,稍感放心。
  「但大哥這次拖兒臣下水,也夠令兒臣寒心的了,之前他欺老三、老四就算了,這回竟欺到兒臣頭上來,他當真以為兒臣好欺負嗎?再怎麼說,兒臣也是大業的次子,且母妃更是父皇最寵愛之人,這點大哥完全不放在眼底,他今日這樣對我,可是徹底將兒臣給激了!」
  他握拳說。
  她微驚。「你這話什麼意思?」
  「母妃,小老五能爭,兒臣為什麼不能?過去我忌于大哥,讓自己處處矮於他,可兒臣是次子,他若不在了,那兒臣便是長子了……」
  她倒抽一口氣。「你是真有此想法?!」
  他用力點頭。「事實上兒臣想很久了,私下也做了不少動作,朝中大臣目前雖分為兩派,一派跟隨大哥,一派支持小老五,可還有不為人知的一派,那是支持兒臣的!」
  端妃大為吃驚,不知兒子不僅動了念頭,還已經行動了。
  「母妃,兒臣想讓您將來做太后,不再屈於人下,想見兒臣時不用偷偷摸摸,也不用經任何人允許,兒臣要讓您做一回大業真正的女主子!」
  自己有一天也能在皇后面前揚眉吐氣嗎?她由驚轉喜,興奮起來。
  「你……你打算怎麼做?」她問仔細。
  「朝中父皇最信任也最有勢力的就兩人,一個呂智玥,一個姚忠,那呂智玥已表明站在小老五這邊,連女兒都打算嫁他了,那就只剩下姚忠了,他有一女,名喚姚昭蓉,兒臣若娶了她……」
  端妃臉色一變。「姚忠的女兒不好,我不滿意!」她馬上說。
  姚忠的女兒就是當日花宴上那目中無人、無禮愚蠢的女子,記得自己還慶倖皇后將她攆離,這若要成了自己兒子的女人,那自己非要吐血不可。
  被一口拒絕,魏單皺眉。「母妃,兒臣說明白點,娶她看中的是姚忠的勢力,那女子您中意不中意是其次,只要事成,將來兒臣大可一腳踢開她!」他說。
  經他這樣說,她思考後這才勉強道:「若你真堅持,那母妃也會想辦法的,原本三個月前皇上就有意給你們幾個指婚,後因金國下戰帖,這才延宕下來,但我瞧既然金國的事解決了,你父皇應該不久後就會再提指婚的事,在此之前,皇后一定會問過我的意思,我就提這個人,皇后若不滿意,我再找機會直接對你父皇說去,我是你的生母,自是有資格替你拿主意,皇上多少會尊重我,這事應該能成。」她盤算一圈後說。
  一個月後,皇旨頒下,魏衍行為五子指婚。
  皇長子魏超擇定光圖閣大學士之女孫青青為妻;皇二子魏單指少傅姚忠之女姚昭蓉為妻;皇三子魏曲對象為禮部侍郎之女蔡佳寧;皇四子魏新選的是劉將軍之女劉淑蘭,皇五子魏泱則是太師呂智玥的掌上明珠呂又苒。
  大婚之期定於二月初七,即是下個月,屆時五子一起成親。
  皇旨一落,馬上幾家歡樂幾家愁。
  魏超娶大學士之女是皇后精心挑選的,那大學士也頗得皇上重用,在朝中實力不錯,其女容貌亦是上等,魏超尚且滿意,只不過心裡仍在意呂又苒,實在不甘心父皇一心偏向魏泱,將呂又苒給他。
  可不滿歸不滿,只能摸著鼻子克制忍耐,受了氣也不敢發作,誰教自己現在正得罪父皇,父皇自然不會將好的留給他。
  但那孫家倒是高興這樁婚事的,因為女兒嫁的是皇長子,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女兒定是將來的皇后無疑了。
  而魏單在端妃的運作下,順利娶到姚昭蓉,然而姚昭蓉接了聖旨後卻在府中大發雷霆,她自認該嫁的人不是魏超就是魏泱,魏超是皇長子,魏泱有戰功,兩人是當前成為儲君呼聲最高的人,而魏超當日雖曾狠心將她喂虎,但事過境遷後,她已忘了這事,記得的就是他皇長子的身分。
  至於魏泱,她其實頗為傾心,再加上有心與呂又苒較勁,魏泱也是她極為想嫁的人,可偏偏皇上將她指給一個妃子所生的次子,一個妃生的皇子能有什麼作為,她不屑得很,當場對姚忠鬧起來,姚忠對這女兒無法可治,索性隨她鬧去,不想理會。
  再來是老三魏曲,他是最為安靜低調之人,任何火很少燒到他身上,他娶禮部官員的女兒,彼此算是滿意,沒什麼風波。
  魏新的物件是劉守中的妹妹,劉家聽從皇上安排也沒意見,不過魏新倒是很高興,劉家是將軍世家,他與劉守中也頗有些交情,能結成親家自是無可挑剔。
  最後就是萬眾矚目的一對了,眾人無意外,皇上如願的將情投意合的魏泱與呂又苒指在一塊了。
  太師府接到賜婚聖旨後,立刻就放了鞭炮,呂智玥歡喜的給府中上上下下每個人都派了荷包,連外頭路過賀喜的路人都有喜糖吃。
  不久魏泱親自來到太師府了,這次進門不同以往,才進到門口人人喊的已是姑爺了,他笑著讓彭順給眾人發了禮,這才進到大廳,呂智玥與呂正盛在廳前相迎,呂智玥當初要求非得要皇上賜婚才肯嫁女兒,而今聖旨總算落下,婚事底定,呂府滿意,呂家父子與他見面寒
  暄幾句後,便識相的藉故離去,好讓他去見在內院的呂又苒。
  而今兩人名分已定,就算私下見面也不會有人說什麼了,魏泱將彭順留在前廳,自己來到後院廂房,呂又苒坐在房中,早等著他了。
  他見她端莊的坐著,眼如星星,正瞧著他,笑得嫺靜美好。
  他心頭一暖,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摟進懷中。「你總算是我的了!」他激動的說。
  她在他懷中微哽。「我一直是您的,從不是別人的。」
  「我知道,可這回是光明正大了,誰也不能將你由我身邊搶走,咱們終於可以成親了!」他將她抱得再緊些。
  兩人擁抱了一會才鬆開,他撫著她如晚霞般緋紅的臉頰,仍是無限的滿足。「就等下個月初七,你便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了。」他有點迫不及待了。
  「還有二十幾日呢。」她紅著臉低聲說。
  「是吧,你也等不及了吧?」他故意取笑她。
  「誰等不及了?」她臉更臊,推開他,轉過身去不肯看他。
  他將她的身子扳回來。「好好好,等不及的人只有我,這總成了?」
  她眼如秋水,睨了他一眼,瞥見了他將自己親手編的同心結掛在腰上,心上一甜,眉間和唇畔全添了笑意。「這個同心結……」
  「這個是我的護身符!」他說。
  「護身符?」
  「沒錯,你一共給了我兩件東西,一是白檀扇,一是同心結,那扇子是你我的定情物,而這同心結則助我擊退金兵,屢戰屢勝!」
  呂又苒低頭笑了。「那扇子哪是我送您的,是您拿著鼻煙壺逼我交換的,算不上什麼定情物,而這同心結哪有您說的厲害,是您自己戰略了得,克敵制勝,關這同心結什麼事?」
  她這是笑他一廂情願了。
  他挑起眉。「話可不是這麼說,那扇子雖說是我用了點心機才要到的,但前世我可是靠那把扇子才在失去你後強撐活下來的,而這同心結,在我與敵人對戰時,想起你苦等我的神情,便奮不顧身的殺敵,你說,這兩樣東西是不是別具意義?」
  這話立刻令她熱淚盈眶了。「對不起……我沒有認真想過您前生過得是如何的孤獨,而這世在與金兵廝殺時,又是用著什麼樣的悲苦心情應戰……」她嚶嚶哭泣,無法想像前世當自己教魏超所奪,並且死于魏超毒手後,他被軟囚的歲月,日子過得有多令人心酸,這累積下來的悲與痛,連天地也感動,這才給他重生的機會。
  但重生後的他壓力也不小,必須負起挽救所有人命運的重責大任,應對金兵時想的必是身邊重要人的生死,那份煎熬怎是旁人能體會的,所幸皇上活下來了,而自己因他的努力,也免于嫁給魏超,墮入那可怕悲慘的地獄。
  「對不起什麼,不管是前生還是今世,你都是我重要的心頭支柱,前生若沒有你在我心底,我度不過那漫長的二十幾年孤寒歲月,今世若找不回你,我的人生還是無法圓滿。而我說這些可不是要惹哭你,只是要告訴你,你對我的重要性,但這會你若再哭下去,太師都要來質問我是不是欺負你了?」魏泱故意取笑逗她。
  她笑淚的嬌睨他一眼。「您讓我又哭又笑,這也算欺負,若爹要找您算帳也沒錯。」
  「哎呀呀,這都要嫁我做媳婦了,心還不肯向著夫君,婦有三從,從父,從夫,從子,這三從中的從夫,你到底是讀了沒有?」
  「那是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我未嫁,當然從父!您若不滿,儘管悔婚。」
  「悔……悔婚?怎敢!」他馬上放軟,好生好氣,哪來身為皇子的半絲威儀派頭。
  她噗哧笑出聲。「我說五皇子,您這玩夠沒有,能正經些嗎?」
  「能,不過若要正經,只有這時候最正經了——」他俯下首去含住她的唇,密密地吻著,她初是一驚,後來便閉上眼享受這個吻了。
  兩人都思念對方的吻,只要兩唇相觸,總是很投入,然而他身子突然僵硬了下。
  她感受到他的異樣,迷惑的抬眼瞧他,見他雙目瞪著門邊,她疑惑的也轉頭朝那望去,原來素馨正端著茶點站在那,表情像是進退維谷,不知該不該進來?
  兩人擁吻被撞見,她也不好意思,趕緊退出他的懷抱,羞著對素馨道:「謝謝你送來茶點,放著就好,我們一會吃。」她說,讓素馨放下東西即可出去,免得尷尬下去。
  素馨這才回過神來,明白她的意思,忙將東西端進來,擺上桌後心慌的要走,可一時沒留神眼前有張小凳子,腳一絆,險些摔倒,魏泱反應快的扶住她,然他手一碰到她,她立刻臉紅了,他見狀手驀然鬆開,她失去重心又差點跌落,他一驚要再去扶時,呂又苒已伸出手扶了素馨一把,他這才將手縮回來。
  「你這是怎麼了?慢慢來,別急。」呂又苒笑著朝素馨說。
  素馨露出一抹乾笑。「對……對不起,奴婢也不知自己怎麼了,整天毛毛躁躁的,給小姐添麻煩了。」素馨歉意的說。
  「沒什麼,你若累了就先回房去休息吧,不用忙了。」呂又苒體恤的道。
  「不用了,曉燕找奴婢幫著收拾後院的倉庫,奴婢得過去一下。」素馨說著出去了。
  呂又苒無奈回頭後,見魏泱瞧著素馨的背影,臉上神情若有所思的,她臉龐微微沉下了。
  「泱。」她喚他。
  他沒反應,素馨的人早就離開了,他不知在想著什麼?
  「五皇子!」她聲音稍微提高了。
  「喔?怎麼了嗎?」他像是這才聽見她的叫喚。
  「是您怎麼了?為何見了素馨會失神?」她緊繃著臉問。
  「失神?」
  「沒錯,我看得出來您看素馨的眼神總是不同……」她忍了好久,今日想問清楚了,他對素馨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若真如她所想,他對素馨也……
  那她該如何面對這件事?
  她心亂如麻起來。
  「我……」他不知該怎麼說,猶豫半天才剛要張口,外頭曉燕突然跑進來,急著道:「小姐,您快出來瞧瞧,素馨出事了。」
  「素馨才剛由我這離開而已,她會出什麼事了?」呂又苒驚訝的問。
  「姚小姐來咱們府上,指控素馨偷了她的東西,這會拉著素馨要她交出東西,不然要送她去衙門法辦。」
  「什麼?!」她正驚愕時,卻見魏泱已經沖往前廳去了。
  素馨出事,他比她還急,她白了臉,立刻跟上去,不管怎麼樣,先救下素馨再說。
  他們來到前廳,貴兒正揪著素馨不放,姚昭蓉則對著素馨罵說:「手腳不乾淨的丫鬟,竟敢偷到本小姐頭上來,真該死,再不交出東西,本小姐送你去衙門!」
  「奴婢沒有偷您的東西,您送奴婢去衙門做什麼?!」素馨臉色全變。
  「住嘴,哪有小偷肯自己承認偷東西的,你這是狡辯。」
  「奴婢沒有——」
  「還不肯承認?!」姚昭蓉不饒人的舉起手要朝素馨呼去巴掌。
  手正要落下卻被抓住了,見抓住她手的人是魏泱後不住訝然。「五……五皇子?!」他怎會在這?!
  魏泱表情極度陰沉。「你做什麼跑到太師府打人?」
  她沒料到他也在此,又教他的怒容嚇著,一時忘了該說什麼。
  身旁的貴兒見她如此,忙替她道:「小姐有一支名貴的玉簪子不見了,想來是去秋海時掉的,而去秋海的路上咱們就只與呂小姐同過車而已,呂小姐自是不會去偷一支簪子,但身邊的丫鬟就難說了,小姐這是來討回去的。」
  「五皇子,冤枉,在秋海的路上奴婢不曾見過姚小姐什麼玉簪子。」怕五皇子以為自己真是小偷,素馨急著說。
  他點頭,要她別緊張,他是相信她的,她這才安心下來。
  他甩下姚昭蓉要打人的手,朝姚昭蓉不悅的說:「由秋海回來都將近一年了吧,你這時才發現東西不見了,還跑到太師府來尋,這未免可笑。」
  「哪裡可笑,那簪子我平日少用,這時才發現不見,而且想想就呂又苒的這丫鬟最有可能偷,這會來要有什麼不對!」姚昭蓉揚起下巴,理直氣壯。
  呂又苒也怒了。「你憑什麼說素馨偷你東西,她雖只是個丫鬟,可我相信她的操守,決不可能動別人的東西。」那貴兒還揪著素馨不放,她上前去將貴兒的手拍開,將素馨帶回身邊。
  「那簪子可是我祖母贈的,價值至少三百兩,誰能保證一個低賤出身的丫鬟不起貪念?」姚昭蓉揚起鼻子輕蔑的說。
  素馨受辱,臉色青白的說:「奴婢身分雖低賤,卻從不會去覬覦不屬於奴婢的東西!」
  「沒錯,若要說低賤,你身邊的這個丫鬟應該也好不到哪去,她日夜跟著你,你有什麼寶貝她最清楚,東西最有可能是她偷的!」魏泱冷笑說。
  貴兒聽見嚇死了,怎懷疑到她身上了?「奴……奴婢忠心伺候我家小姐,怎可能偷小姐的東西!」貴兒忙撇清說。
  「對,貴兒不可能監守自盜,一定是這丫頭幹的!」姚昭蓉非要說是素馨偷的不可。
  「可我若說,這事一定是你的丫鬟幹的呢?而這事若到衙門去,你說,衙門的人會怎麼說?」魏泱沉笑。
  姚昭蓉眼神有些不安了,這事怎能真鬧到衙門去……
  事實上,她根本沒掉簪子,只是想著呂又苒如願要嫁給魏泱,心生不甘,刻意到太師府來生事,但一時找不到名目鬧,便想到誣陷呂又苒的丫鬟,讓呂又苒焦急,可哪想到魏泱竟也在太師府,還插手管起這事,之前自己說要將素馨押去衙門,那也只是虛張聲勢的說說,
  若事情真鬧到衙門去,魏泱是皇子,只要他出面挺呂又苒的丫鬟,那衙門的人敢說什麼嗎?
  況且若真深查下去,就會知道說謊的是她,這臉可就丟大了。
  「五皇子對一個丫鬟也這麼費心,忙著為她脫罪,您該不會是娶了呂又苒後,連她的丫鬟也一併接收了吧?」她轉移話題故意挑事的問。
  誰知魏泱臉色馬上就變了,素馨更是面紅耳赤。
  姚昭蓉見這情景,倒是一愣,自己隨便說說,難道說中了?不禁哼笑起來,便又朝呂又苒道:「我說你可真悲哀,人還沒嫁過去,這侍妾都替五皇子找好了,還是自己的貼身丫鬟,當真肥水不落外人田,你好大的肚量。」
  呂又苒白了臉。
  「姚小姐,五皇子怎可能看上奴婢,請您不要胡說八道!」素馨急怒的說。
  「胡說八道?是我胡說八道嗎?瞧你急的,這張臉漲紅得都快爆開了吧,這心裡還沒鬼嗎?」
  「奴婢……奴婢……」素馨不知怎地,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瞧瞧,大家瞧瞧,這不是不打自招嗎?一個丫鬟也敢與主子搶男人,這太師府的下人可真是不一樣啊!」姚昭蓉又酸又毒的說。
  素馨瞧向呂又苒時更是露出心虛的表情,呂又苒一時也不知該對她說什麼。
  素馨驚慌的搖著頭,最後難堪的跑了出去,呂又苒見魏泱腳動了一下,似想追出去,可又忍住了,她心驀然緊縮起來,臉色更為蒼白了。
  「小姐,素馨跑了,那您的玉簪子找誰要去?」貴兒問說。
  「罷了,一支玉簪子我還丟得起,今日就當是給五皇子面子,不予以計較了。」姚昭蓉撇嘴說。
  「你不計較我計較,素馨絕沒有偷你的東西,你不能憑自己一張嘴,就誣陷他人,我要你向素馨道歉!」呂又苒沉聲說。姑且不管素馨與魏泱之間的異樣,素馨還是她的人,她不容素馨受到污蔑。
  「道歉?要我向一個下人道歉?呂又苒,你這不是在說笑嗎?」姚昭蓉以為呂又苒得知自己丫鬟對魏泱的心思後,心裡定會惱怒上的,要是自己便再也不會去管這賤婢的死活,怎知,這呂又苒還願意為背叛自己的丫鬟出頭。
  「我不是說笑,你若不向她道歉,咱們就到衙門去說清楚,這事一定要還素馨清白!」
  姚昭蓉登時下不了臺,這上衙門決計是去不得的,但要她道歉又如何拉得下臉來?正不知該怎麼收拾才好,忽聽見外頭傳來驚叫聲,眾人一驚,聽出這是素馨的聲音。
  「主子,不得了了,大皇子來了,卻在外頭調戲素馨!」彭順慌張的進來說,他本來坐在廳上等主子出來的,但因為等得無聊坐不住,就在這太師府裡溜達一圈,剛要晃回廳上,走到門口前訝然見到大皇子,他不知什麼時候到的,竟站在門口偷聽,後來見素馨哭著沖出來,大皇子立刻跟上去,他怕素馨出什麼事,也隨著去,這才知道素馨讓大皇子給纏上,趕緊回來稟告。
  魏泱臉一沉,跨步出去了,呂又苒也趕緊往外去找素馨,姚昭蓉主僕本就愛看熱鬧,這能不搶著去瞧嗎?自是跟上了。
  一行人來到大廳外,見到荷花池旁魏超正輕浮的摸著素馨的臉。「我這仔細瞧,你長得可真俊,不輸呂又苒的花容月貌,你既與小老五有染,那與我應當也可以,不如跟了我,讓我來疼惜你,省得和呂又苒搶男人。」
  素馨又驚又怒的閃躲。「大皇子請自重!」
  「自重?你與魏泱都已暗渡陳倉了,還裝什麼烈女?是我瞧你長得不俗,這才肯與你親熱,你卻說什麼自重,這豈不是可笑?」他嗤之以鼻的說。
  這話辱得她面無血色。「大皇子莫要污辱奴婢的清白!」
  他輕佻的瞧著她。「笑話,你與小老五眉來眼去時早就沒清白可言了,來,讓本皇子摸一把……」
  「大哥,你這是做什麼!」魏泱趕上前喝止,呂又苒也是一臉的怒容。
  魏超輕狂的瞧向兩人,尤其對著魏泱,那笑得可真是惹人厭。
  「你看不出來嗎?我這是在為你收拾麻煩,父皇才剛指婚,你就先與太師府的丫鬟有染,這傳出去連太師也沒面子。」
  魏超因為賜婚聖旨下來,這才剛剛被解禁,得以出宮,一自由,立刻就往太師府來,目的是要找呂又苒麻煩,誰知巧得很,那姓姚的蠢女人先早他一步來惹事,還讓他得知原來呂又苒身邊的小丫頭喜歡上小老五,這可有趣了,本要找呂又苒碴的,這下好了,直接在這叫
  素馨的丫鬟身上潑髒水,同樣能讓魏泱與呂又苒兩人難堪!
  呂又苒氣白了臉,魏泱忍無可忍的怒視向魏超。「大哥胡說什麼,我與素馨……」
  「你這還解釋做什麼,方才在廳上,有眼睛的都瞧得出你倆男盜女娼……哎呀,瞧我多不會說話,該說你倆情意綿綿的樣子多令人眼紅,而我那興福宮裡就缺一個狐媚有手腕的宮女,想當初我既將呂又苒讓給了你,這叫素馨的丫鬟不如就到我那去,你把她給我吧。」魏超浮滑無恥的說。
  魏泱聽得勃然大怒,正要說什麼,忽聽得「噗通」一聲——
  「素馨!」呂又苒驚喊。
  素馨不堪被辱,旁邊正是荷花池,她已然跳水尋死了。
  魏泱二話不說,跟著跳入池中救人,在場的幾個人都大驚了,姚昭蓉主僕沒想過素馨會這麼烈性,這一辱,就尋死了,主僕雖吃驚,但也幸災樂禍,巴不得事情越鬧越難看。
  呂又苒提吊著一顆心,睜大眼瞧魏泱可救到了,不一會,總算見魏泱撈起了奄奄一息的素馨。
  「她的屋子在哪?」上岸後魏泱急問呂又苒。
  呂又苒被素馨的舉動驚嚇了,慢了一會回神,曉燕之前就見情況不對,跑去通知呂智玥和呂正盛,等趕到時魏泱已救起素馨,聽見魏泱問話趕緊替呂又苒回道:「五皇子請跟奴婢來,奴婢帶您去素馨的屋子。」
  魏泱抱著素馨立刻跟著曉燕而去。
  「大皇子,這是怎麼回事?」聞訊趕來的呂智玥沉怒的問,身後的呂正盛也是一臉的怒氣。
  魏超見都出人命了,也不好再說什麼,向李樹使了個眼色,這奴才立刻上前道:「大皇子,瞧這天色像是要下雨了,未免淋了雨,咱們還是快回去吧。」
  「要下雨了嗎?」魏超裝模作樣的看一下天色。「嗯,這天色是黑了些,太師,我本來是來找你商量國事的,既然你府上有事,加上天候不佳,且我出宮也有一段時間了,這就先回去,改日再來拜訪了。」他不要臉的溜了。
  呂智玥雖怒,也攔不住人,只能氣得咬牙。
  「姚小姐這趟來太師府,又是有何指教?」呂正盛一雙怒目瞪向姚昭蓉主僕,同樣一肚子火,曉燕去找他們的時候,已大概將情形告訴他們了,這大皇子與姚昭蓉都是來找麻煩的!
  「我……沒什麼,只是與你妹妹也有些交情,這是過來與她敘舊的,可瞧這會不是敘舊的好時機,那改天吧,貴兒,咱們走!」姚昭蓉帶著貴兒也匆匆離去。
  「苒兒,還不快去瞧瞧素馨有沒有事?」呂智玥回頭見女兒居然還在原地沒走,忙提醒。
  呂又苒不知在想什麼,這才深吸一口氣,快步往素馨的屋子走去。
  魏泱讓曉燕領著抱著素馨來到她的屋子,一進屋,他將她放上床去,怕她著涼,拿了被子先將她濕漉漉的身子包裹住,但她牙齒還是直打顫,臉上毫無血色。
  魏泱見狀道:「這樣不行,你們快去抬熱水來,並找人去找大夫。」
  曉燕馬上點頭,隨即匆匆離去。
  屋裡只剩魏泱一個人陪著素馨,見素馨面容蒼白,呼吸不勻,身子仍是拚命發抖,這才想到她衣服是濕的,該先換下來才是。
  「我先出去,你能自己換上乾淨的衣裳嗎?或著我去叫其它人過來幫忙?」他問說。
  「我……」素馨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唉,你躺著,我還是去叫人好了!」他轉身要出去喊人過來幫忙,這一轉身,卻發現手讓她給拉住了。
  他訝然回頭,見她拉著自己的手,雙眼佈滿焦慮。
  「五皇子……」
  「怎麼了嗎?」他關心的問。
  「……求你……別……走。」蒼白的臉上,她烏黑的眸子更顯幽黑,灼灼的望著他。
  那模樣讓他心顫了一下。「我去給你找人進來更衣,沒要走的。」
  她搖首。「別離開……好嗎?」她緊緊抓著他的手不放,那樣子既動人又無助。
  魏泱一怔。「我說過只是到外頭找人……」
  「奴婢不要別人!」她激動的說。
  他僵住了。「你……」
  「對不起,嚇著您了,但奴婢只想問,您對奴婢……對奴婢真的有情嗎?」她渴望的看著他,像是忍了很久,終於忍不住,這才問出口的。
  魏泱的神情僵住了,說不出一句話來。
  素馨見狀,激動起來,「不管您有沒有,素馨對您……對您都……」
  「主子,呂小姐來一會了!」彭順一直守在外頭,見呂又苒到時就想提醒主子了,可呂又苒讓他不要出聲,但見這會場面不對勁,趕緊不顧一切大喊了。
  魏泱聞聲一僵,連忙回過身,果真見呂又苒就站在門邊,那小臉面如薄紙,半絲血色也無,他一顆心如同教利劍貫穿過去,又痛又驚。
  「又苒……」他這一瞬也慘白了臉孔。
  呂又苒雙眸水光閃爍,什麼話也沒說,如鳥雀驚逃般轉身跑離了素馨的屋子。
  魏泱立刻要追上去,可素馨的手還拉著他。
  「五皇子……」素馨看似激動,又似惶恐。
  「別說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找她解釋。」他拉下她的手,去追呂又苒,可就這一會功夫,呂又苒已跑不見人影了。
  他愣了下心神,連忙往呂又苒的房間奔去。
  一進門,只見呂又苒就坐在床上,臉上的神情恍惚。
  魏泱緩步的走上前去,瞧了她一會,可她卻像是不知他到來,仍失神著,他在她面前蹲下,仰頭看著她。「又苒……」
  這一聲呼喚令纖細的身子一震,碩大的淚珠自她眼眶驀然墜下,在她瑩白的臉頰上劃出兩條水痕。
  他一顆心擰痛了起來,渾身力氣像是教她的淚水抽幹了。「我不是存心要傷你……」
  這話教她泛起刺骨的冷意,心更像是突然墜入極寒的深谷之中。他說他不是存心的,難道他真的喜歡上素馨了?!
  「您……對素馨真有情?」心痛在轉瞬間完全將她攫住。
  他搖首。「不,你誤會了,我對素馨沒有感情,錯,應該說,我對素馨沒有男人對女人的感情,但有一種親人間的情分在!」知曉她誤會他的意思了,他正色解釋。
  她臉色一整,帶出怒氣。「您這話太不負責任了,您若坦白告訴我,喜歡素馨,我雖傷心,至少認為您勇於承認,可您這沒擔當的說法,我替素馨不值,也對您徹底失望!」她背脊一凜地繃緊了臉,怒道。
  她可以忍受他愛素馨,但無法容忍他是個不肯擔當負責的男人!
  他明白她真的對自己誤解了,臉一沉。「我曉得你見我對素馨特別,也總照顧著她,對她的事也特別在意,就認為我定是喜歡上她了,可真不是這樣!我會對她那態度,那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呂又苒板起臉嚴肅的問。
  他輕歎了一聲。「我本來不想提起這段的,怕你知曉後心裡反而有疙瘩,不知該怎麼面對……但瞧來,我不能不說了。」
  她不明白他的話,只是沉肅的看著他,等著他說清楚給她一個交代。
  「其實你應該瞧得出來,我看素馨的眼神有抹愧疚。」他萬般感傷的道。
  「這點我確實留意到了,您瞧素馨的眼神不一樣,一開始我也以為那眼神是愧疚,雖然不解愧疚的理由是什麼,但至少不是愛戀,可您現在……」她哽咽得說不下去了,心又陣陣的刺痛起來。
  「我現在也是一樣的,我會對她好,是因為她總是讓我想起自己前世欠她的,因為虧欠太多,讓我不能棄她不顧!」
  她一愣。「這……什麼意思?」
  魏泱眸子變得黯沉了。「素馨是我……前世的妻子。」
  「什麼?!」呂又苒瞬間震驚無比的瞪大眼眸。
  他理解她這反應,這也是他為何想隱瞞的原因。「對不起,我沒將這事告訴你。」
  她連唇色都蒼白了。「前世您娶了素馨?!」雖然是前世的事,但此時聽見,她的心仍像被人割開一道血口,開始大量的淌出血來。
  「我是被逼的,大哥奪走你後,為了羞辱我,也為了刺激你,便讓素馨嫁給我。」他痛苦的說出這段。
  她錯愕後,撫著跳得極快的心,說不出話了。
  他按住她的肩,哀傷的看著她。「素馨嫁給我後,我一次也沒有碰過她,她為我守了二十多年的活寡,這段歲月不只我苦,她也苦,以她這身分卻做上王妃,人人譏笑她,連王府裡的奴僕也沒人將她當王妃看待,可她待我至誠,面對大哥一再的羞辱,她都咬牙替我忍過去了,我好幾次被辱得痛不欲生,是她苦求我活下來……在我將死的前一年,她讓大哥抓去剮去雙眼、割下舌頭,只因為她不肯指控出我圖謀不軌有謀逆之舉,最後她慘死獄中,屍首扔至荒野……」
  聽到這,呂又苒流下驚愕的淚來,前世的素馨,嫁給他之後竟是如此的悲慘……
  「我對不起她,因此這輩子見到她,我總是愧疚,總是無顏面對,總想給她一點補償,但這補償絕不是喜歡,因為我若能喜歡她,前世那相伴的二十幾年,我就能接納她了,可我心裡除了你,又怎能容得下旁人,我只想在我的能力範圍內照顧她,至少讓她衣食無虞,若能夠,再幫她找個真正會對她好的夫家,以回報她前世對我做的種種恩情。」魏泱澀聲的告訴她。
  「可是……素馨卻還是喜歡上您了,這該怎麼辦?」她痛苦的說。她現在才明白,原來素馨曾為他付出這麼多,難怪他放不下素馨,自己也已完能理解他待素馨的心情了。
  然而他說得沒錯,素馨曾是他的髮妻這事,在她心裡確實起了疙瘩,她情願自己不知道這件事,這才能自然的面對素馨。
  而且如果素馨只是「單純」的素馨,那也就罷了,可現下素馨的心裡已有他,這又該如何是好?
  他也為這事煩惱。「我也是剛剛才知素馨對我……唉!」他重歎。「都怪我,本是想彌補她什麼,卻讓她會錯意,反對我暗中生情了!」
  「這不怪您,我其實早發現,卻一直沒說破,才讓素馨對您的感情越積越深,這會真得好好與她說清楚了。」她凝重的說。
  「嗯,這事還是儘快解決的好,免得……」
  「小姐、小姐,不好了!素馨……素馨割腕尋死了!」外頭傳來曉燕的哭聲。
  屋內的兩人一愕,面色死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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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08:17:56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前世之妻

  呂又苒走進帶著些許血腥味的屋子,素馨醒著躺在床上,瞧見她,臉色顯得更加的蒼白了,別過臉去不敢見她,拚命淌淚。
  呂又苒安靜的在她床前坐下,瞧見她的手腕包紮著紗布,白布上仍滲著血絲,據大夫說,這刀割得極深,這只手將來恐怕要廢了,可見她的死意多堅決。
  她內心極痛,為素馨不忍,未開口淚已先流下。
  素馨眼角瞄見呂又苒流淚,一驚,忙轉過來道:「小姐,是奴婢對不起您,是奴婢的錯,請您原諒奴婢!」她痛哭流涕。
  呂又苒搖頭,反而伸手替她抹去淚痕。「不,你沒錯,喜歡一個人哪裡有錯?」呂又苒輕歎。「我老早就曉得你喜歡五皇子了,我見到你偷偷藏起他送你的冰糖葫蘆,因為捨不得吃,直到冰糖葫蘆生黴了,你還是不願意丟棄,這會東西應該還藏在你的床下吧?
  「他對戰金國時,你為他擔憂,去廟裡為他求了十幾個護身符,卻是一個也不敢送給他,直到他平安回來,你半夜裡才偷偷拿去燒掉,這些,我都瞧在眼底,你是這麼的喜歡一個人,我不認為這有什麼錯。」
  「您這話……」素馨燃起了一道希望,也許小姐同意五皇子接納自己!
  「我這話是讓你知曉,明白你是真心喜歡他,但他希望……」
  「五皇子希望奴婢如何?!」素馨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迫不及待的問,臉上滿是企盼。
  呂又苒嚴肅的望著素馨。「他希望收你做義妹。」
  這話令素馨一愣。「妹……妹妹?!」
  「是的,你我相處多年,我一直當你是姊妹,從未與你分過彼此,你若做他的妹妹,咱們等同真正的親人!」呂又苒握住素馨冰冷的手。明知素馨定會難過失望,但讓他認素馨做義妹,這已是兩人商量過待素馨最好的方式了。
  素馨驀然抽回讓她握住的手,眼眸轉為幽冷。「小姐,是您不想奴婢跟著五皇子,這才說出認奴婢做義妹的嗎?」她忍不住悲傷,不顧身分的問。
  「不,若是你,我同意的,是他,他不願意害你不幸!」
  素馨前世是他的妻,陪伴他二十幾年,嚴格說起來,這情分比她還深,但他說他心中沒有其它女人,前世素馨嫁他後悲慘守了二十幾年活寡,難道新的人生還要讓素馨的悲劇重現嗎?
  他不忍,自己聽了也同樣不舍,不願意素馨重蹈這條心酸路。
  「害奴婢不幸?這怎麼說?」素馨不解的問。
  「他對你沒有男女間的情愫,怕耽誤你的幸福,所以不敢接受。」曉得這話會令素馨傷心,但自己還是不得不狠下心告訴她這個事實。
  素馨唇顫了。「可是……五皇子對奴婢明明有別於旁人,很多事您不也察覺了,他總是特別關心奴婢的,是您不肯原諒奴婢,所以阻止他,這才對奴婢說出這樣的話吧?!」她激動得口不擇言了。
  呂又苒難過素馨會這樣想,但會這樣想也是人之常情,她不怪素馨。「你聽我說,我……」
  「奴婢不要聽,小姐您太自私了,抓著五皇子曾承諾您不納妾的事,硬是不許其它人與五皇子在一起,奴婢伺候您多年,對您一直盡心盡力,就算喜歡上五皇子,也威脅不了您的地位,您還是皇上旨婚的正妻,奴婢不過是小小的侍妾,這樣您也容不下奴婢嗎?」
  呂又苒刷白了臉。「你真誤會我了,我沒有不能容你,只是不想你將來痛苦罷了。」
  「所以就讓我變成五皇子的義妹,這樣我就不痛苦了嗎?」
  呂又苒一時無語,再開口只能艱澀的道:「這已是我與他能想到對你最好的彌補了。」
  「經此一事奴婢已成為眾人的笑話,奴婢已無面目見人,最好的彌補就是不要救奴婢,讓奴婢死個痛快,這樣小姐也不用再感到為難了!」失望成打擊,素馨悲哭說。
  見素馨如此,她何嘗好過?但該說的自己都說了,很多事得靠素馨自己想通才行。不忍再面對激憤哭泣的素馨,她起身往外走。
  「小姐!」素馨大聲叫住她。
  呂又苒腳步停下,站在門邊,等著聽素馨想說什麼。
  「小姐……五皇子對奴婢的好,真的……真的不是喜歡嗎?」素馨語氣艱難顫抖的問。
  「不是,他對你特別只是因為……覺得與你投緣,就像前世即有緣分的血親,若可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獲得幸福,而他確定,能給你幸福的人絕不會是他。」說完這些話,她沒有回頭再看素馨的反應,直接開門走出去了。
  魏泱就站在門外,他不願意再進去給素馨更多無謂的希望,只讓呂又苒進去替他將話說清楚。
  「她……能接受嗎?」
  他剛剛問出口,裡頭驀然爆出聲嘶力竭的哭聲,他臉色一瞬灰下。
  呂又苒聞哭聲落下兩行淚。「我瞭解她,她是個善解人意的人,她需要的只是時間去明白,去平復受傷的心情,咱們就給她時間吧。」她哽聲說。
  她說與素馨情同姊妹是真的,自己從沒當素馨是外人,雖不舍她的情傷,可如今這狀況,卻是她無能為力的,只能靠素馨自己走出情繭。
  他點頭,內心的沉重也是無與倫比,但若不想讓素馨的悲劇加深,就只能在此狠心的截斷她對自己的這份錯愛。
  「滾,我不想看到你,給我滾!」興福宮裡,魏超大聲斥駡,還傳來砸東西的聲音。
  「你這叛徒,敢背叛我,那就休想我再看得起你,你這沒用的東西,再來幾趟都一樣,我不可能原諒你,你等著好了,要不久我就會給你好看,讓你與小老五一起死無全屍!滾——」魏超咆哮。
  魏新狼狽的沖出興福宮,他滿身是汗,這已是他第三次過來示好,請求原諒,但都無功而返,次次被轟出去。
  大哥這次是真對他恨上了,任他怎麼哀求,也不肯原諒,自己本就膽小,深怕為一個夷醫最後被大哥給害死。
  雖說大哥謀害父皇的事千真萬確,自己不後悔救了父皇,可形勢比人強,大哥既沒因這事倒下,自己又得罪了他,哪天大哥真的登基了,自己還有命活嗎?這下除了三天兩頭來求饒,還能怎樣?
  他一臉悲情憂愁。
  「四皇子,您怎麼還沒走,還是快走吧,要是讓大皇子發現您還在,又要動怒了,這出興福宮的路就在那呢,奴才不送了!」
  什麼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瞧李樹眼睛長在頭頂上,對他也不放在眼底了。
  但他這會是來求人的,不管如何也得忍,於是掏出一張銀票塞到李樹手中。「這你收著,看要買幾件中意的寶貝或是挑套房子,這都夠的。」他笑說。
  李樹鼠目往那銀票的面額瞄去,見金額不小,登時眉開眼笑了,這態度與先前差之十萬八千里。「四皇子,您這是做什麼,有事吩咐奴才就好,這……這奴才不敢收,不敢收!」
  嘴巴說不敢收,可這銀票已放進衣襟內了。
  魏新瞧了不齒,臉上也只能繼續的笑。「你還是收下吧,若真幫上忙,以後有你好處。」
  李樹笑得更加貪婪了。「是是是,奴才明白您的意思,其實大皇子這是在氣頭上,您若能投其所好,送來他合意的禮物,那他必能釋懷您之前做的事,不再計較。」李樹賊笑說。
  他眼珠子亮起。「合意的禮物?那是什麼?還望你提點提點。」
  收人錢財與人消災,這道理他李樹最懂,拍拍衣襟內的銀票,朝他附耳過去低聲道:「大皇子好女色,又喜歡刺激的,您朝這方面下手,那必萬無一失!」
  魏新一聽就明白了,大哥喜歡由宮外召來歡場女子尋歡,這事宮中早有傳聞,只是無人敢說破而已,自己曲意逢迎,往狗嘴裡拋骨頭,爛肉喂蒼蠅,那保證沒錯!
  他立即笑著點頭。「好好好,我曉得該怎麼做,事情若成,會有後謝的。」
  「這奴才怎好意思……不過,還是先謝過四皇子了!」
  姚昭蓉坐於端妃的宮中,端妃一早就派馬車將她接進宮來,可沒馬上見她,卻讓她枯坐了兩個時辰。
  她一問之下才知端妃正在午憩不能打擾,竟是這理由讓她等,等得她一肚子的火,正等得不耐煩想離去,這人又姍姍出現,她只得耐下性子的朝她行禮道:「臣女姚昭蓉見過端妃娘娘。」
  端妃一身華麗,身邊四、五個宮女殷勤伺候著,那排場頗大,她落坐後,瞧了姚昭蓉一眼,親切的道:「地上涼,起來吧。」
  姚昭蓉見端妃還算慈善,這火氣沒那麼大了,道聲謝後便起身。
  端妃瞧見她桌上的茶碗空了,秀麗的臉龐馬上顯出薄怒。「這都怎麼伺候的,姚小姐的茶碗空了都不知道添上?!」她斥問。
  殿內一干宮女、太監們隨即惶恐的低下頭來,馬上有人戰戰兢兢的替她添上茶水。
  姚昭蓉見端妃不過是一個妃子而已,便能如此得意,讓所有人對她畏懼,若是皇后豈不更威風?這般就更怨恨起自己被指婚的對象為什麼不是魏超或魏泱了?如此她才可能成為大業最為風光的女人。
  「你過來坐吧!」端妃熱絡的朝她招手。
  「是。」姚昭蓉正氣悶著,過去後便在端妃面前坐下,只是這一坐下,就打起呵欠來。
  這讓端妃立刻皺起眉頭來,自己今日接她進宮,是想雖然自己對她不滿意,但既要做婆媳,還是多培養感情的好,因此找她進宮敘敘,可這才坐下,她的行為已令人搖頭。
  「你困了?」端妃臉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甚至還有幾分冷意。
  「是啊,臣女等了您兩個時辰,您能在床上睡好覺,臣女卻只能在這坐冷板凳,怎能不累。」姚昭蓉乾脆抱怨起來。「娘娘下次若要找臣女進宮,還是挑准時候吧,要不等您睡飽了臣女再來,這比較不會浪費時間。」
  端妃聽了,本來還勉強維持著的笑臉,這會是半點不留了。
  可姚昭蓉向來不看人臉色,這嘴沒停的接著又說:「既然人都來了,也等了這麼久了,敢問娘娘找臣女進宮有什麼教誨?」
  端妃綠了臉。「你是該被教誨的,要嫁進皇家並不是容易的事,我瞧,你得多學習些規矩,少些虛驕恃氣才好。」
  姚昭蓉一臉的趾高氣揚,心想,這端妃方才說話還算客氣,可怎麼轉眼說變臉就變臉了?這下她也不高興了。
  「娘娘,臣女的爹可是太傅,本就是禮教之家,臣女也自認品德高尚,言行優雅,不需您再額外教誨什麼了。」她大言不慚的說。
  端妃氣結,哪來的逆女!
  這都還沒嫁入宮就敢這般目中無人,將來進宮還得了?!不禁臉一沉。「你上來給我奉茶!」她命令道。
  「奉茶?」
  「沒錯,等你進宮後,得來向我奉茶,這會不如先練練。」
  「可依宮規,您只是皇上的妃子,能見二皇子的機會也僅是一個月一次,而皇子們去向皇后娘娘請安卻是不時得去,臣女將來若真要奉茶,也是奉給皇后娘娘吧?」姚昭蓉竟毫不長眼的說。
  端妃這回當真是徹底的變臉了。「你倒清楚宮規,也夠勢利了,皇后娘娘我雖比不上,但至少是你未來丈夫的親娘,你若不尊重我,我兒子也不會善待你!」
  姚昭蓉這可聽明白了,那魏單自己雖然不滿意,卻已經是非嫁不可的人,他若不善待自己這總也不行,她最後不甘不願的捧起端妃面前的茶碗來,要請她喝茶。
  可等了半天她沒接去,姚昭蓉朝她瞄去瞧是怎麼回事?卻見她鐵青著一張臉。
  「我要跪奉!」
  「跪奉?」姚昭蓉愣了愣。
  「沒聽錯,就是跪奉,做一遍吧!」端妃不假辭色的說。她存心要教訓人了!
  姚昭蓉吸著氣,心想那腿多酸啊?但瞧著端妃繃著面容,便忍氣吞聲下來,還是屈腿跪下給她奉茶。
  可又等了一會,端妃還是沒接去茶碗,姚昭蓉不耐煩了。「娘娘請喝茶!」她催促。
  「再來過一次,你這姿勢不對!」
  這還挑剔起她的姿勢來了,一把火燒上來,不管在京城的太傅府,還是在南方的老家,她從沒給任何人奉過茶,就連最疼自己的祖母也不曾,給這女人奉茶已經很給面子了,她竟然還嫌?!
  姚昭蓉馬上臭著臉起身不奉了。「若娘娘非要刁難,那臣女也沒有辦法了,不如下回再奉吧!」
  端妃冷笑。「下回?下回就是大婚之後了,屆時你進宮若是以這姿態去向皇后娘娘奉茶,只會丟單兒的臉,你若不肯練,等進宮後我會奏請皇后娘娘讓你閉宮三個月,日日來向我奉茶練習!」
  「您!」
  「放肆,你敢直呼皇妃,來人,打臉!」端妃話一落,就有人上前朝姚昭蓉的臉上呼去巴掌。
  姚昭蓉被打得突然,吃痛又吃驚起來。「您竟……」
  「看來,上回在皇后娘娘的花宴上你沒有學到教訓,不知何謂宮規、何謂常倫、何謂進退有據,你若這樣進宮,將來只會為單兒闖禍,我當初真不該聽單兒的話讓他娶你!」端妃氣呼呼的說。
  姚昭蓉捂著腫脹的臉,也是怒氣橫生。「誰稀罕嫁個次子,大不了讓皇上收回成命,退婚好了!」她竟不知輕重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皇上指婚豈是你說退就退的,你簡直不知天高地厚,更不知死活,不行,我今日若不給你教訓,往後你還不知要給我闖出多大的禍來!來人,拿根藤條過來!」端妃怒道。
  姚昭蓉一驚,轉身想逃,可這裡是宮中,哪是她說走就能走的地方,當場被抓回來,宮女也遞了根藤條給端妃。
  端妃走向她,臉上的怒氣正盛。「你給我好好學習奉茶,哪裡出錯就打哪裡,打到你合乎規矩為止——」
  經過四個時辰,天黑了,姚昭蓉終於得以走出端妃的寢宮時,腿都軟了,她朝端妃跪奉了數百次的茶,不只如此,姿勢不對打手腳,表情不對打臉龐,這會,她四肢被打出一條又一條的紅痕,連臉頰也是腫脹不堪,雙腿更因為起起落落的跪,已經抖得不象話,真不知走不走得到宮門坐上馬車回太傅府去?
  想不到看似溫馴好脾氣的端妃,竟會這麼狠心的對付她,這次她算是得到教訓了,下次再不敢對這女人無禮了。
  被修理過頭,姚昭蓉舉步艱難,顫抖的往宮外「爬」去,心裡懊惱著今日沒帶貴兒出門,要不現下就能扶她一把了。
  而宮門這頭——
  一輛馬車行駛到宮門前停下,原該在裡頭等待的女人,突然耐不住的跳下馬車。「哎呀,我忍不住了,先找個地方應急一下,去去就回!」她匆匆對車夫道。
  車夫見她似乎真的尿急,連與他多說兩句都不成,速度極快的往宮牆外沒人的地方跑得不見人影。
  他搖頭,曉得她的身分底細,臉上露出幾分的不屑。
  反正那女人尿急也不知跑多遠去解決,再說來接應的人也還未到,他索性趁這空檔打個盹。
  這時,姚昭蓉拖著虛脫的身子來到宮門前,見到了一輛馬車停著,這馬車是宮裡的馬車,端妃既是用宮裡的馬車接她來的,自然也得送她回去。
  她連與車夫說上話的力氣也無,吃力的自己爬進車廂內,一進車廂,頭一歪,瞬間昏死過去。
  過了片刻,一群人過來了。「這還睡呢!」李樹踢了那打盹的車夫一腳。
  車夫趕緊醒過來,見是大皇子身邊的人,立刻哈腰道:「對不起,小的只剛剛闔上眼而已,沒有偷懶!」
  李樹哪管他這些,瞪他一眼。「廢話少說,馬車裡頭載的是女人?」李樹問。
  「是,沒錯。」車夫點頭,但不知尿急的女人回來了沒有,這話還來不及說,李樹已經自己撩開珠簾,往車廂內望去,見一個女人橫躺在裡頭,身材看來凹凸有致,還算不錯,不禁冷笑一聲後道:「這四皇子果真懂得玩樂的手段,是個知趣的人,這就先將人下藥迷昏了,主子愛新鮮玩法,這應該會對主子的味了!」
  不過,這女人的臉背對著自己,瞧不見臉孔,正要人過去將她翻過來瞧個仔細,若是個醜的,那可得退貨了,此時突然有個太監驚驚慌慌的跑來了,對著他急道:「李樹公公,大皇子由清河殿剛回來,眼下又在發脾氣了,打了幾個太監的耳刮子,還把興福宮的門給拆了!」
  李樹一聽,馬上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主子八成在清河殿又讓皇上罵了,這是回來出氣的。
  他也緊張了,立刻指著車裡的女人道:「把裡頭的人衣服全剝了,用錦被裹著送去黑房,今日要讓主子玩得比平常刺激才行,要不咱們都得倒楣了!」
  所謂黑房,裡頭暗不見光,設置許多供人狎樂的「刑具」,連一般妓女都吃不消的,不過這個是四皇子精挑細選來的,應該能伺候得了粗暴的主子才對。
  幾個人急忙按照李樹的吩咐去做了,扛著馬車裡頭的人走,這車夫不知那妓女什麼時候回來的,不過見沒事,便回禦馬局交差了。
  不久,那妓女解決完回來後不見馬車,四處找了一下,見在宮門外十分角落的地方,停了輛宮中的馬車,她立刻抱怨道:「我不過去一會,這車停那麼遠去做什麼?」她往那馬車走去,自己鑽進車廂後,朝外喊,「我回來了!」她告知那車夫一聲。
  那車夫因為久等不到要接的人出宮,為避免擋道,將馬車停得稍遠,自己打盹很久了,此刻聽見聲音才醒過來。「是,那走了!」他馬上扯動馬韁,車子達達而去。
  用完晚膳,呂又苒原在房裡繡花,卻因為家裡突然來了客人,匆匆往前廳走去。
  廳上坐著一臉焦急的姚忠,呂智玥與呂正盛則作陪一旁。
  「這是怎麼回事,姚小姐怎會不見?」呂又苒不浪費時間,見到姚忠後直接問。方才曉燕急急來通報說姚太傅找她,過來前大概已簡單知曉狀況了,這會問得更仔細些。
  「這……一早端妃娘娘就派人來接昭蓉進宮,這原也沒什麼,昭蓉既要與二皇子成親,端妃娘娘想見見她也是應當的,只是這一進宮到現在還沒回來,而端妃娘娘若要將她留宿宮中,理應也會派人來太傅府說一聲,可什麼消息都沒有,老夫這才急了。」姚忠揩汗將事情說一遍。
  「也許是端妃娘娘與姚小姐聊得投緣,沒留意時間晚了,就真留她在宮中住下,只是忘了派人通知您而已,姚太傅不必緊張。」呂又苒安撫道。
  「爹方才也是這麼說的,可姚太傅還是不放心。」呂智玥撫著鬍子,倒不覺得這有多嚴重,這是進宮去,且又是去端妃那裡,端妃是她將來的婆婆,難道還會出什麼事嗎?
  「唉,你們有所不知,我那女兒哪是會讓人投緣的人,我擔心她在端妃那闖了禍,這是被關在宮中了!」姚忠一急,只得明說。
  眾人一聽,倏然不吭聲了,他們都識得姚昭蓉,曉得她驕矜自負、妄自尊大的個性,歎了一聲,瞧來,姚忠顧慮的是非常有道理的。
  「我明白您來太師府,是希望我進宮去找端妃娘娘要人,但此刻早已過了進出宮門的時間,我是進不了宮的。」呂又苒說。
  「進宮的事容易,老夫與你爹身上都有緊急進出宮廷的腰牌,你帶著這即可入宮,唉,老夫本來要自己進宮去找人的,可老夫是男人,怎能進到後妃所居的內廷?且若為這事驚動了皇上更不成,只能厚著臉皮這時候來太師府請你替老夫進宮一趟,替老夫問一問昭蓉的下落了。」他拜託的道。
  宮中不是隨便人可以進去的,就算帶著腰牌也不能任意而為,不過呂又苒即將嫁入宮中,若由她進宮幫忙找人,便不易引起旁人側目,因此他才厚著臉皮到太師府無禮的請求相助。
  她這會發現姚太傅平日對姚昭蓉看似冷淡,其實很是關心,眼下為女兒的事已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了。
  「好,我明白了,如果爹同意的話,我願意幫這個忙。」她立刻說。
  呂智玥見姚忠為女兒憂心成這樣,哪能不答應。「好吧,你去吧!」
  「苒兒,進了宮凡事都要謹慎,別惹來事端。」呂正盛不住提醒。
  「嗯,我會小心行事的。」她點頭應諾。
  「多謝了,多謝了!」姚忠十分感激,不斷道謝。
  事不宜遲,呂又苒不敢耽擱,取了姚忠的腰牌進宮去了。
  但當端妃見到她時極為吃驚,又聽她是來找姚昭蓉的,就更驚訝了。「昭蓉晚膳前就已回去了,怎可能到現在還未回到太傅府?」
  「這……若姚小姐沒在您這,那會上哪去呢?」呂又苒想起姚大人還等著自己的消息,不禁也煩惱了。
  「會不會回去的路上出了什麼事,這才耽誤了?」端妃問。姚昭蓉是她接進宮的,若真出事自己也脫不了責任,況且自己還對那丫頭動了些刑,萬一……這下她臉色也不好了。
  「若是如此,能否請娘娘喚來接送姚小姐的馬車夫問一問?」
  「對啊,我怎沒想到,來人,去禦馬局,將那車夫找來!」王倩梅立刻吩咐。
  不一會,來人回報說:「那車夫到現在也還未回到禦馬局報到。」
  「什麼?!還沒回來,那就定是出事了!」端妃臉色一變。
  「娘娘別急,臣女立即沿著回太傅府的路徑走一遍,說不定能有收穫。」呂又苒馬上說。
  「這……也只能這樣了,你快去吧,若找到人儘快通知我一聲,也好讓我放心!」不想將事情鬧得人盡皆知,端妃也只能依靠呂又苒了。
  「是,臣女一有消息會立刻送訊進宮給您的。」呂又苒匆忙走出端妃的寢宮,而一出來魏泱已站在外頭等她了。
  她先前在一進宮門時,就已先請侍衛去通知五皇子自己進宮之事,因此他才會到此來找她。
  「你怎會這時候進宮,是出了什麼事嗎?」他擔憂的問,宮門侍衛帶話給他時,他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飛奔來找她。
  她搖頭。「出事的不是我,是姚昭蓉。」她將姚昭蓉失蹤的事告訴他。
  「原來是那女人的事。」他皺眉。得知出事的不是呂又苒,他松了一口氣。
  「姚昭蓉若不在端妃這兒,那事情就嚴重了,我得立刻出宮去找人跟馬車了。」不容多耽擱,她急著要走。
  「我陪你去吧!」他不放心她自己在外找人,要陪她一道。
  「可這麼晚了,即便是皇子也不能隨意出宮的。」
  「放心,你以為宮中是銅牆鐵壁嗎?我會有辦法出去的,你儘管在宮門外等我一會就是。」
  呂又苒微微一笑。「我明白了,等您就是。」他可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皇子,半夜溜出宮是常有的事,至於怎麼出宮的細節她就不過問了。
  魏泱先送她去宮門,自己再想辦法出宮與她會合,可就在兩人接近宮門時,發現前頭有騷動,一瞧,居然是姚忠帶著人馬怒氣衝衝的要闖進宮。
  兩人驚望一眼後,快步走向姚忠。
  「姚太傅,您怎麼進宮了?!」呂又苒驚訝的問。而且發現不只姚忠,連自己的父兄也來了。
  「哼,都發生這樣的事了,我能不來嗎?!」姚忠氣急敗壞。
  「姚太傅,請把話說清楚吧!」魏泱沉色問道。
  「沒錯,出了什麼事,要夜裡到宮中來鬧,這成何體統!」皇上被驚動了,這姚忠做事一向沉穩,今日竟敢夜闖皇宮,他聞訊親自過來瞧瞧。
  因他今晚宿在鳳儀宮,所以皇后也跟著一道過來了。
  眾人一見兩人,全驚慌的跪下,姚忠臉紅筋脹卻是急怒得說不出話來。
  「姚忠,朕讓你說,你怎不說!」皇上不悅的質問。
  「臣……臣……」姚忠漲紅臉,似極為憤慨,又不知該怎麼啟齒。
  「皇上,還是容臣替姚太傅說吧!」呂正盛在呂智玥的示意下站出來說。
  「好,就由你來說,若說不出個理由來,朕將你們所有人全部治罪!」皇上生氣的道。
  「是,來人,將那女人拉過來!」呂正盛戰戰兢兢應聲後,立刻轉頭吩咐。
  一名女子被帶上來了,這女子只穿著肚兜罩著紅色薄紗,打扮極度暴露,一見就知不是正經女子,讓皇后一見皺足眉頭。
  這女子是妓女,平日恩客不少,也不乏達官顯貴,可眼前這陣仗,卻是她生平第一次經歷,嚇得她全身發抖。
  「這人是誰?!」皇上沉問。
  「這人是京城的名妓柳花兒,她今日被人用馬車接進宮裡來,要伺候宮中的貴人,可不知怎麼回事,她在進宮門前突然肚子疼下了車,等再回車上時,卻坐到了等著要載姚小姐回府的那輛車,這陰錯陽差下,她被送到了太傅府,經姚大人審問才知出了這事,照這推論下去,那姚小姐應該還在宮中,而且可能坐錯車,讓人送進某個宮中貴人的床上了,姚大人這才會心急的進宮找女兒!」呂正盛一口氣說出經過。
  魏泱聽完,心中已明瞭是怎麼回事了,此女子是大哥找來的,只是不料卻與姚昭蓉的失蹤扯上關係,眼下大哥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他不發一語,瞧著後續發展。
  呂又苒同樣詫異事情的發展,柳花兒是在自己入宮後,才讓宮中的馬車載到太傅府的,姚太傅得知姚昭蓉可能被誤當成妓女帶走了,這才會心急如焚、不顧一切的闖宮救女兒,但若真被錯認為妓女,姚昭蓉恐怕也已名節不保了,她為姚昭蓉憂心不已。
  「說,這宮中貴人是誰?!」魏衍行怒問向那紅衣女子,是誰竟敢在宮中召妓,穢亂宮廷,簡直罪該萬死!
  「奴……奴家……不知是誰找奴家進宮來的,來人只說要伺候的是大人物,可能是將來的皇……」說到一半,她趕緊閉上嘴巴,皇上在此,卻提到將來,這豈不是大逆不道之事。
  可皇上已聽出端倪,一張臉鐵青不已。
  皇后聞言一驚,心想,這該不會是超兒找來的?忙喝道:「不許胡說,來人,將這敢私闖皇宮的女子,拖出去斬了!」
  女子嚇得花容失色。「皇后娘娘饒命啊,奴家不是私闖,是真的受雇前來的,之前也有幾個姊妹們來過,還被打賞了不少銀子才出宮,奴家……奴家……」
  「住口,本宮要你別胡言亂語,你還敢繼續說,來人,還不立即拉下去……」
  「等等!」皇上將人留住了,此刻他青筋暴起,一張臉極度難看,讓皇后瞧得膽顫心驚。
  「這人暫且給朕扣著,眾人跟朕走!」魏衍行沉怒的往興福宮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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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08:18:21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陰錯陽差闖大禍

  皇上一路怒氣衝衝的往興福宮去,在未抵達前端妃、魏單、魏曲、魏新等人聞訊全趕來了。
  魏單是端妃通知的,姚昭蓉是他未過門的媳婦,失蹤一事茲事體大,自是得來關心,魏新則是因為得知自己找來要獻給魏超的妓女被逮,心裡緊張,怕扯出自己,這也非得來瞧瞧不可,而魏曲剛巧與魏新在一塊喝酒,他是被魏新拉來的。
  李樹得到消息正要去黑房通知還在享樂的大皇子,可就慢這一步,皇上等人已怒衝衝的沖進興福宮內,李樹登時嚇破膽,跪在地上汗如江水的流。
  「說,大皇子人在哪?!是不是與姚忠的女兒在一塊!」皇上在殿內不見魏超,怒問他的奴才。
  「大皇子不在此……可姚太傅的女兒怎會與大皇子一塊?若要找人也該找二皇子問?」
  提到姚昭蓉,李樹一頭霧水。
  魏單臉都繃了,自己未過門的媳婦若是真與魏超在一起,那自己還有臉見人嗎?
  「這你別管,只管說出大皇子在哪?」姚忠憂急女兒,顧不得皇上在場,也管不了二皇子的難堪,急問。
  「大皇子在……在……」李樹回答得慢了,皇上一腳將李樹踹過去,李樹痛得兩眼發黑,這下可不敢再慢了,趕緊道:「在黑房!」
  「宮中哪來什麼黑房?!」
  「那是大皇子在興福宮的後殿自己蓋的一間密室,專供平日玩樂用的……」李樹見皇上雷霆大怒,哪敢隱瞞,什麼都招了。
  皇上氣得七竅生煙。「正事不幹,居然為了玩樂蓋一個密室,走,朕倒要見識見識,這叫黑房的到底是個什麼樣地方,你這奴才還不領路!」
  他要李樹帶他們過去黑房,但李樹瞄見皇后向他搖頭,不許他領去,可皇上哪容他一個奴才糊弄,他也沒那腦袋幹這種事,仍是將他們領至黑房前,氣得皇后暗想將這奴才的脖子給擰了。
  一行人站在黑房門前,人還沒進去,就已聞到一股濃濃異香,門縫甚至還有薄煙飄出。
  「這都在裡頭幹些什麼事?!」皇上怒目咬牙。
  姚忠忍不住,動手去開門,門是鎖的。「皇上?」他求助於皇上。
  皇上怒視看向李樹。「還不去開門!」
  「啟……啟稟……皇……皇上,奴才無法開,這是內鎖,要大皇子自己由內開啟才行。」
  「荒唐!」皇上一抬腿就去踹門,想不到這門還挺厚實的,文風不動,他火冒三丈,要人拿來斧頭,一把將門給劈開了。
  一行人進到黑房內,立刻被香味與煙味嗆得咳嗽,而且裡頭烏漆抹黑,什麼也看不清。
  「來人,點火!」
  這火把一來,照亮了一室,瞬間讓所有人看清這個地方,這密室佈置得華麗俗豔,牆上地上全是各種不堪入目的助興刑具,角落有一具香爐,這異香就是由那飄散出來的,裡頭不知放了什麼,讓聞的人心神暴躁,心臟狂跳,極端不舒服。
  魏泱先過去一腳踢翻爐子,免得所有人都被毒害了。
  「姚小姐!」呂又苒一眼見到一絲不掛被綁在大桌子上的姚昭蓉,她嘴巴塞著布條,全身滿是傷痕,最可怕的是,她下半身直淌血,呂又苒立刻大驚失色的上前去,脫下自己的披風替她遮蓋不堪的身子。
  姚忠見到此景,整個人傻了,站在原地,反而不知要做何反應,下一瞬,他身子一晃,倒地了,皇上身邊的太監趕緊將他抬出去讓太醫救治。
  而魏泱沒想到魏超竟連姚太傅的女兒也敢淩辱,況且姚昭蓉還是他未來的弟媳,幹出此等醜事,實在荒唐至極!
  魏單握緊拳頭,自己未過門的妻子竟遭人如此玩弄,這羞辱令他怒不可遏,瞪著猶不知死活、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人,恨不得一刀殺了他。
  端妃亦是動怒,自己媳婦如今變成殘花敗柳,這還能娶嗎?
  魏曲與魏新兩人則傻眼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呂又苒見姚昭蓉人是清醒的,便將塞在她口中的布條取下,她嘴一空,立即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這聲音終於讓玩樂過頭昏睡的魏超被吵醒。「大膽,誰敢在黑房點燈吵鬧?!還不熄火滾出去!」魏超眼睛一張覺得刺目,馬上又閉上眼的大吼。
  「你叫誰滾出去?」皇上沉聲問。
  魏超腦袋還渾沌著,沒聽出這聲音是誰的。「我叫誰滾,誰就滾……」
  「超兒,是你父皇,還不滾過來認錯!」皇后怕他禍越闖越大,忙提醒他皇上在此。
  魏超這下可聽出母后的聲音了,一驚,立刻睜開眼,赫然見到自己的黑房居然擠滿了人,尤其看見父皇那怒火萬丈的樣子,這下嚇得不輕,趕忙由床上滾下來,連滾帶爬的來到父皇面前,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大汗直流。
  「朕真該殺了你這畜生!」皇上拽起他,怒火攻心,狠狠的就給他一個耳刮子,打得他眼冒金星,嘴破血流。
  「父……父皇,兒臣一時糊塗,貪圖享樂,這才……饒……饒命……」他知醜事被父皇發現,忙求饒。暗想,自己只不過召妓享樂,父皇就算動怒,應不至於要他的命,自己只當放軟的求,該能度過這一關。
  「父皇,大哥連我未來的媳婦都不放過,請父皇作主給兒臣一個交代!」魏單氣不過的朝皇上跪下道。
  「魏單,你說什麼話,我什麼時候動過你未來媳婦了?」魏超聽不懂魏單的話,惱怒這小子這時候來鬧什麼,真想害他被父皇打死嗎?抬頭要警告他,卻見到魏單腐心切齒的表情,魏單在他面前向來卑躬屈膝,哪曾有過如此態度,這……怎麼回事?
  「哼,大哥敢作不敢當,何不瞧瞧那還在您那張骯髒的桌子上大哭的人是誰?」魏單切齒說。
  他這才狐疑的去瞧那像瘋子一般發出尖叫聲的人,這一瞧,不禁驚愣住。「怎……怎麼會是她?!」
  姚昭蓉像失心瘋似的怎麼也停不下尖叫,呂又苒抱著她無法安撫,正不知該怎麼辦,魏泱過來點了她的昏穴,才讓她安靜下來。
  「事實擺在眼前,怎不是她!」姚昭蓉昏去後,魏單恨聲的問魏超。
  「和我作樂的應該是妓女,我……我不知是姚昭蓉……」魏超驚慌失措的說,這黑房無光,李樹將女人送進來後,他便縱情蹂躪取樂,且因為之前才讓父皇責駡沒將兵部的事辦好,自己惱怒,回來後便更想發洩,這次對待妓女也比之前更為粗暴,將那女人的身子從頭到腳全都淩虐過一番,這女人也比之前來的更會哭叫,他因此更感到刺激,上又燃了春藥助興,根本搞不清自己身下的人長什麼樣,胡亂蠻幹一場後,才倒頭呼呼大睡。
  這會他也嚇到了,召妓玩樂固然不該,但玩到自己的弟媳身上,這就……
  難怪魏單會如此氣憤,父皇也對他疾言厲色。
  「父皇,這事真有問題,兒臣絕不至於荒唐到去動姚昭蓉,兒臣根本不知是她!」他也搞不清怎麼回事,先自救再說。
  「你還強辯!」皇上怒斥。
  「兒臣真不是強辯,兒臣再蠢也不會幹出這樣的事!」
  「是啊,皇上,超兒再怎麼貪玩也知道姚昭蓉是您指給魏單的,哪裡會這麼傻去碰她!」皇后也為他說話。
  「皇后娘娘這話說得不負責任,姚昭蓉是皇上指給單兒的,而今出事,還是毀于大皇子手中,您卻一徑的護短,完全無視于單兒的心情,這讓臣妾也不服!」端妃這次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對皇后百依百順,事關自己兒子她不能不吭聲。
  皇后很尷尬,大兒子做出這種事,讓她也沒臉擺什麼皇后的姿態了,她漲紅臉本無話可說,但又不能眼睜睜看大兒子認罪被罰,只得厚著臉皮再道:「端妃的心情本宮能理解,但事情得先弄清楚再說,本宮相信大皇子絕不會在認出姚昭蓉的情況下,還做出這種事,請你要冷靜!」
  「冷靜?皇后娘娘都不能為大皇子幹的事冷靜,又要臣妾怎麼為單兒的事不吭一聲?!」
  「這……」
  「好了,都不要再說了,這事朕自有定奪,來人,將魏超押進牢裡,聽候發落!」皇上雷霆震怒的下令。
  「皇上,超兒是皇子,怎能進大牢!」皇后大驚。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況且朕還得給姚太傅一個交代!這事皇后不要再過問!」
  「可是……」皇后不甘休還想說什麼,可在皇上的怒視下只好收口。
  而這會換魏新六神無主、忐忑不安了,那妓女是他找來給魏超享用的,萬一這事被爆開來,自己也要倒大黴了!
  大牢內,若眼神可以將人淩遲至死,李樹已然屍骨不全了,魏超恨不得將這奴才絞死。
  李樹自知這次禍闖大了,趕緊到大牢來認錯,清楚要不是主子被關著動不了人,自己焉有命活?
  「你是說,我這回是受老四所害,那姚昭蓉是他送來的?!」魏超愕然。
  「沒錯,上次那夷醫事件,四皇子得罪了您,一直想平息您的怒氣,可苦無他法,便想給您進貢女人消氣,哪知奴才一時不察,他送來的竟是姚昭蓉,這不是想陷您於不義是什麼?」李樹氣憤的說。
  魏超怒火中燒,原來是老四搞的鬼,這老四一次次戳痛他,自己若出得這座牢籠,非扭斷這小子的頸項不可!
  「不過老四送女人來給我的事,我怎麼不知道?!」他怒而再問。
  「這……奴才是想,等您享用過了那女子,若覺得滿意,再告訴您那是四皇子送的,若是不滿意,這事就當沒發生了……」
  「混帳東西!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這奴才八成收了老四的好處,這才替他辦事!」他大罵。
  李樹被罵得不敢抬頭,慶倖主子這會是在牢中,不然自己死定了。
  魏超暴跳如雷。「去,傳我話給魏新,讓他自己去向父皇托出事實,要不然我要他好看!」
  「這……那四皇子也是怕死之人,恐怕這回不會肯認錯了。」李樹說。皇上這回的怒氣非同小可,不像往日頂罪,罰罰就過去了,這次的事可能連命都要丟的,四皇子不是傻子,會肯出面嗎?他懷疑。
  「哼,你這奴才別以為我在牢中就拿老四沒辦法,我曉得蘇貴人偷偷拿錢給娘家人做生意,自己還是大股,後宮女子不得牽扯娘家外務,她這還大賺私財,父皇若得知,蘇貴人的身分已經是夠低了,也許就直接被降為宮女,如此還有臉待在宮中嗎?你將我這話轉給魏新,瞧他敢不敢不管他生母的死活?!」
  李樹聽了大喜,「是是是,奴才這就去轉告,讓四皇子認罪,給您平反去!」
  然而兩日後,李樹再過來了,卻是一臉的愁雲慘霧。
  魏超見狀,臉一沉。「怎麼,魏新那小子不肯去父皇那將事情說清楚?」
  李樹搖頭。「不,四皇子怕連累蘇貴人,去見皇上了。」
  「那你這奴才為什麼這表情?」
  「那是因為四皇子去見皇上後,讓皇上轟出來了,皇上大罵他不長進,處處受您擺佈,這會又去頂罪,對他說的話一句也不信,罵過他後,要他不許再到清河殿了。」李樹苦著臉說。所有人都認為主子惡習不改,犯錯就找人頂罪,這回也一樣,竟沒人相信四皇子的說詞。
  魏超愕然,張著口說不出話了,自己這是壞事做多了,沒人要信他了?
  「不……不是還有那個妓女,讓那妓女自己出來說清楚,指出找她來的是誰,這不就能證明與老四有關!」他想起這事的說。
  「那妓女根本搞不清楚送她進來的人是誰,只知道要進宮,她的姊妹們伺候的都是您,皇上就認定您劣跡斑斑、品性低劣,又再加上您毀了姚小姐的清白是事實,想脫罪,坦白說……」李樹不敢說下去了。
  「那怎麼辦?難道真讓父皇將我關在牢裡到老死?!」他終知害怕,驚慌失措起來,自己一輩子未曾在大牢這種地方待過,這才住了兩天就要崩潰了,若要一輩子待在這,他不如死了算!
  見他慌張,李樹忙安撫道:「主子別擔心,皇后娘娘不會不管您的,她已在想辦法,定能救您出來。」
  魏超臉上馬上有了喜色。「對,母后不會不管我的,我還有母后,我還有母后……」
  鳳儀宮內,皇后找來魏泱、呂智玥以及呂又苒。
  「你們都與姚太傅有交情,這會誰去向姚太傅說說情,讓他將這事了了?」皇后開口道。
  魏泱垂目,自是知道母后的心思,如今大哥召妓事小,最重要的是父皇要給姚忠交代,因此才關押著大哥不放,而大哥能不能出來,就看姚忠的態度了。
  母后因而才會找他們來幫著去向姚忠說項,想將這事平息下來。而至於端妃與二哥母子倆的怒氣,母后根本不在意,認為只要事後安撫彌補即可,可母后不知人心已變,他們母子已非如昔日的安分與不爭了。
  呂又苒面對皇后的請托,自是不語,她同情姚昭蓉被辱得不成人形,對魏超不齒到極點,壓根不想幫他,而呂智玥為人精明,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他是不會去幹的。
  皇后見無人開口,不禁怒了。「你們這是不肯幫忙嗎?!」
  「母后,大哥做出這樣的事,是該受點教訓的。」魏泱嚴肅的表明態度。
  皇后卻是不高興了。「超兒再有錯,他也是你大哥,你怎能不幫他,這還算什麼嫡兄弟?再說了,你該不會是對上回母后向著你大哥,硬是不肯皇上將太子之位傳你,所以心生報復,存心要看你大哥遭殃落難,你這才好借機上位成為儲君?!」她竟說。
  呂又苒聽了蹙眉,皇后為了大皇子再急,也不能說出這種話,再怎麼說,魏泱同樣也是她所生不是嗎?
  魏泱臉色一沉。「兒臣不是不願意幫大哥,而是不能不分青紅皂白,且您有想過二哥的心情嗎,他若不肯原諒大哥,父皇也不會退讓的。」
  皇后道:「誰說母后不明事理,母后知道超兒這次是錯得離譜了,但總不能讓你父皇將他關上一輩子吧?況且母后也想好了周全的法子,讓姚太傅父女與魏單都能滿意。」
  「您說的法子是?」魏泱問。
  「母后打算讓超兒娶姚昭蓉,而原本指婚給超兒的光圖閣大學士之女孫青青就讓給魏單,如此眾人應該無話可說了!」
  原來這就是母后的盤算,讓大哥與二哥交換指婚對象。「母后,這是您個人的想法,可姚太傅與二哥並不見得會同意。」他說。
  「是的,當日姚小姐的慘狀皇后娘娘也見到了,若是一般女子,大概不敢再接近大皇子了,更何況與他做夫妻。」呂又苒搖頭,若是自己,情願一死了之,想那姚昭蓉應該也是。
  「還有二皇子,臣見他這回是真生氣了,他同不同意換人,這還得再議。」呂智玥也道。
  「魏單的事由本宮出面解決,定可擺平,但這姚太傅還要你們幫忙說服才行。」
  呂智玥皺起眉頭。「姚太傅就這一個女兒,恐怕……」
  「皇后娘娘,姚忠願意將女兒嫁給大皇子!」殿外頭忽然傳來姚忠的聲音。
  殿內的魏泱等人吃驚,唯有皇后大喜。「快、快去請姚太傅進來!」她忙對宮女說。
  姚忠被請進來後,皇后立刻喜問:「太傅所言是真的,願意嫁女兒和解這事?」
  「是的,臣同意交換指婚對象。」姚忠肅容道。
  魏泱等人沒料到姚忠經此事後還肯將女兒嫁給魏超,個個嚇一跳。
  「那太好了,太好了!」皇后沒想到事情這麼容易就解決了,喜不自勝。
  「姚太傅……這事您問過姚小姐自己的意願嗎?」呂又苒忍不住問。
  「沒有,老夫不需問,不管她同不同意都得嫁大皇子了!」姚忠沉色說。
  「可是……」
  「苒兒,別說了,爹也懂得姚太傅的心情,這……也只能如此了。」呂智玥歎氣阻止她再多說。
  他本是想姚忠不會同意的,但又仔細一想,若是自己,身為父親,見女兒遭人蹂躪成這樣,名聲與清白全毀,若不嫁給大皇子,哪有路子可走,唯有自盡一途,為救女兒的命,只有嫁給魏超了。
  他慶倖當初自己沒堅持讓苒兒跟著魏超,否則豈不害了苒兒終身幸福,而今受罪的成了姚太傅,自己雖於心不忍,可也幫不上忙了。
  呂又苒明白爹的意思了,無法再多說下去,這姚昭蓉的命運就這樣定下,不禁為姚昭蓉日後的路感到憂心忡忡,欷籲不已。
  「其實這也是昭蓉自己想要的,之前她一心想嫁大皇子,如今願望達成了,臣還請皇后娘娘往後能多照拂小女,讓她早日適應宮中生活。」姚忠跪地朝皇后請托,聲音還帶著些許的哽咽。
  明明女兒受盡欺侮,可身為人臣,還得拜託對方善待,呂又苒見了備感心酸,魏泱輕輕握住她的手,她朝他瞧去,見他正定晴望著自己,她油然生出一股信賴感,他與魏超不同,不會讓她委屈的,她朝他輕點頭,陰霾瞬間散去。
  聖旨再度頒下了,魏超娶姚昭蓉,魏單則改娶孫青青。
  那受影響的孫家原本是不同意,可後來發現其實魏超在上回的丹藥事件後,聲望已大不如從前,要不是幾位老臣力保,他甚至差點被眨為庶民,而今的名聲更是直直落,眼看要成為太子恐怕是困難重重了,再加上他有召妓惡習,又將姚昭蓉搞得生不如死,行徑令人髮指,孫家可是書香世家,女兒若嫁給這樣的人,怕是會被折磨死的,如今嫁給二皇子反而是好事,想想便也欣然答應了。
  而對此魏單母子也是歡喜的,他們根本不喜歡姚昭蓉,看中的只是姚忠的朝中勢力,可孫家實力也不差,當初是皇后精挑細選出來要給魏超做親家的,自己也算是撿了便宜,兩人便不再鬧,順利換妻成功。
  但皇上對魏超所做的事餘怒未消,繼續將他關在牢裡,任皇后怎麼說也不放人,只說等成親那日,再讓他穿上喜服出來拜堂即可。
  皇后無奈,只好讓魏超繼續坐牢,只是魏超坐牢也不安分,一聽要再等個七、八天才是成親之日,自己才能出去,氣得在牢裡指天咒地、胡亂大罵,尤其他沒想到居然還得娶姚昭蓉,他更加不滿了,那女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功力他見識過,這女人怎能跟孫青青比,越想越氣,罵得越凶。
  皇后怕他罵出事端來,乾脆讓人拿布塞進他的嘴,封了他的口。
  此刻魏泱坐在呂又苒的房中,兩人對當前的狀況都感到無可奈何。
  「姚昭蓉個性固然不佳,但遭遇這種事後,還得嫁給大皇子,我擔心她真能承受嗎?」
  呂又苒搖頭欷籲的說。
  「唉,就如姚太傅說的,她之前便一直想嫁給大哥,也許事過境遷後,她還是能接受大哥的。」魏泱歎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樂觀的這麼想了。
  「可我認為大皇子不會善待她。」她仍抿嘴,對魏超這人沒有半分的信心。
  「即便如此,母后基於虧欠的心理,且又答應了姚太傅,不管如何也會照顧她的。」
  呂又苒不語了,只希望皇后真能幫得上姚昭蓉的忙,不過只怕連皇后也奈何不了魏超。
  「別想這麼多了,姚昭蓉之事已不是咱們可以過問的了,而過幾日就是咱們的大婚之日,你可已做好準備了?」他問起這事。
  「嗯,其實婚事大多由大哥替我操辦,他向來疼我,對我的事沒有不盡心的。」提起自己的婚事,她有幾分羞澀。
  「這倒是,呂大哥也是個人才,做事極為可靠,他辦事自是不用操心,但我問的不是這個,而是你可做好當人妻的準備了?」他目光晶亮地笑問她。
  她雙腮霞映,待嫁女兒心早在美眸流動間傾泄出來。「何須多問……」
  他笑容更大。「好個何須多問,你這樣子,無聲勝有聲了。」他教她顧盼間的華彩迷得雙目炯炯了。
  「小姐。」門外有人敲門。
  原本笑意融融的兩人,聽見這聲音,臉色均是一變,笑容雙雙斂起。
  「素馨?」呂又苒訝然的站起身。
  「是奴婢,奴婢知道五皇子來了,想與他說句話,可以嗎?」門外的素馨語氣平和的要求。
  呂又苒看向魏泱,見他蹙眉,似乎認為不妥,便朝他道:「自從那日我去素馨房中談過後,素馨再也沒出過房門,這會終於走出來了,您還是與她談談吧!」
  他歎了口氣。「你真不介意?」他此生選擇的唯有又苒,對素馨,他只怕再相見會勾起自己對她更多的愧疚感。
  她輕搖首。「不介意,素馨是我的姊妹,我理解她的,況且是您虧欠她,再怎麼說也該親自給她一個交代。」
  他撫額一歎。「好吧。」
  她走了出去,見素馨站在門外,她的模樣清減不少,瘦了許多,人也樵悴了。
  「你身子還好吧?」呂又苒開口關心的問。
  「奴婢很好。」素馨輕輕的說。
  「……他在裡頭,你進去說話吧。」呂又苒原本還想多問兩句的,見她神色淡淡,也就不說了,讓素馨進去見想見的人。
  「謝謝小姐成全。」素馨客氣的說完,靜靜的推開門進去。
  望著被關上的門,呂又苒慨然的想,難道自己與素馨間的感情回不去了嗎?
  十多年了,她們雖是主僕,但卻更像是姊妹,這分姊妹情得來不易,她有些心傷,不願如此,卻也無可奈何,最後自己默默的走遠了。
  素馨進到屋內,見到了站在視窗的男人背影,胸內霎時有千萬般的糾結,深深吸了一口氣後走向他。「五皇子。」她努力讓自己的語調保持平穩,不讓激動外泄。
  他轉過身來了,表情是溫恬和煦的,那氣質依然清貴,像是永遠讓她高不可攀。
  「手傷好多了嗎?」他淡若春柳的問。
  她提起手腕,露出一截紗布。「不痛了,但以後恐怕……」
  「我會再請宮裡的太醫過來看看的,定想辦法幫你治好。」魏泱說。
  「謝謝……」
  他微笑。「我只是盡我所能,你不用客氣。」
  窗臺邊,他雖笑得遙遠疏離,卻偏偏帶著一種攝人心魄的俊逸,令她一時恍惚了。
  「五皇子……」素馨失神的望著他。
  他眉一攏,斂起了笑容。「你想對我說什麼呢?」
  「奴婢……只想確定一件事……您真如小姐所說的,對奴婢沒有……沒有任何情愫嗎?」她見他笑意收起,問得顫抖。
  他眼神嚴肅的看著她。「素馨,對不起,之前對你的關心只因你是又苒的丫鬟,這是愛屋及烏,卻不想讓你誤會!」
  她蒼白了面容。「真是愛屋及烏?」
  「是的!」他回答得沒有一絲猶豫。
  她心碎了,本來還懷抱一些希望的,可他竟毫不遲疑的斬斷她的情絲。
  「奴……奴婢明白了。」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素馨強忍著不讓淚珠掉落下來。
  他見了雖不忍,卻不敢顯露出分毫,因為給她企盼,就是對她殘忍,他若是有良心之人,就該當機立斷滅了她對自己的心思。
  「別等不該等的人,別傷不該傷的心。我不值得你等待,更不值得你為我傷心!」他告訴她。
  她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他凝眉沉目。「看得淡一點,時間過了,你就會忘記這一切。」他狠下心來說。
  她泣不成聲,明白不能再在他眼前待下去了。
  在崩潰前,素馨開門想沖出去時,魏泱卻反而將人喚住了。「等等。」
  她停下腳步,卻沒勇氣回頭看他,因為她清楚,他叫住自己絕不是因為後悔對她說出這些話的。
  「我說過認你做義妹,是認真的,希望你好好考慮,而這也同樣是又苒的心願,她不想失去你,若因為我讓你們失去彼此的情誼,我會十分的愧疚,你與她相處得比我久,你應當比我更瞭解她,此刻的你,讓她極為傷心,你我不能有將來,可你與她,卻是可以做長久的姊妹,不要連她也推開了。」
  素馨怔住半晌後,才拉開門板沖了出去。
  魏泱看著她的背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真希望自己的這一番話她聽得進去,不能擁有他,至少不要失去又苒這個好姊妹啊!
  二月初七,大業五位皇子今日大婚。
  大業婚制遵從周制,五位皇子須著爵弁玄端禮服,緇祂獯裳,白絹單衣,縹色的鞲,赤色的履。女方則穿著玄色純衣縹枬禮服,並以纏束髮。
  一早五位皇子打扮妥當,吉時一到便出宮去迎接各自的新娘回宮。
  魏超因為是早上才讓皇上從牢裡放出,為了著衣,險些趕不上迎親的時間,他也無所謂,反正娶的是姚昭蓉,遲到些她還是得等,因此出了宮後也不急了,慢吞吞才去到太傅府接人。
  魏超迎親遲到後,到了太傅府,發現整個太傅府死氣沉沉,連一絲歡樂氣氛也沒有,姚昭蓉更是不肯上花轎,尤其看到自己的臉就嚇得跟見鬼似的,惹得他一肚子氣,最後還是讓人將她五花大綁才送上花轎,姚忠頻搖頭,白著臉送女兒走,只是女兒到底是嫁給魏超苟活的好,還是有志氣點自我了卻殘生的好?
  他流下老淚,不知怎樣才是對女兒真正的好?
  而反觀太師府這頭,可就熱鬧了,魏泱準時抵達迎娶,迎娶的隊伍一到太師府門前,便齊聲大呼「新婦子催出來」,這連喊了三聲,新娘子才在父兄的帶領下走出家門。
  魏泱笑看穿著大禮服的呂又苒,所有喜悅都寫在他臉上,終於讓他抱得美人歸,他笑容可掏,目不轉睛看著自己的新娘,今日的她美得不像凡間的人,倒像是仙女下凡了,這女人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他的心。
  呂智明命人端上兩杯用銀盃裝的水酒,讓新人交杯,得交杯完才讓他將女兒帶走。
  魏泱莊重的取過酒杯,呂又苒手上也端了一杯,兩人相視一笑,一同飲完交杯酒後擲杯於地,期望酒杯一俯一仰,象徵陰陽相和、大吉大利。
  當酒杯觸地時眾人喝采,鑼鼓喧天,當真是歡喜至極。
  可那本來笑得歡欣的呂智玥突然不舍起女兒來,抱著女兒居然老淚縱橫,呂又苒也放不下父親,兩人這會哭成一團,魏泱見狀可頭痛了,忙請大舅子幫忙,呂正盛這才拉開自己的爹,讓魏泱將妹妹帶走。
  魏泱好不容易將呂又苒搶回來,要送上轎子前,人群中走出了一個人。
  來人哽咽的喊著,「小姐。」
  呂又苒聞聲回過頭來,見是素馨,喜上眉梢。「素馨!」
  素馨走上前去,眼眶是紅的,顯然剛哭過。「小姐,恭喜您出嫁了。」素馨說。
  呂又苒眼睛滾下兩串淚來。「謝謝你肯對我說這話,我以為出嫁前你是不肯見我了!」
  她含淚道。她本遺憾與素馨姊妹一場,自己要出嫁了,卻得不到她的祝福,心頭非常的難過,想不到在自己臨上花轎前素馨還是出現了,這怎能不教她喜極而泣。
  「對不起,是奴婢錯了,您這身嫁衣該是由奴婢來替您穿上的,奴婢卻沒能親手為您這麼做,您不要怪奴婢啊!」素馨哭著說,自己直到見小姐真的要出嫁了,當真要離開她,這才知道不舍,這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怎能為了一個奢求就去埋怨小姐,小姐並沒有錯,錯的是她,她愛上不該愛的人,要不是五皇子的一番話,她真要連最愛護自己的小姐也失去了。
  幸虧還來得及,至少在小姐離家前給予祝福,不管小姐肯不肯原諒,她都已無憾了。
  呂又苒激動的握住素馨的手。「傻瓜,我怎會怪你,我在屋子的桌上留了些東西給你,你記得去收。」她本以為素馨不願意見她,便將要給素馨的東西留在自己屋裡,心想等她離開了,素馨定會進她屋裡收拾,這就會看見了,可此刻素馨既出現了,自己便告訴她這件事。
  素馨點頭。「好,奴婢會去瞧的。」接著素馨望向魏泱了。「五皇子,祝您和小姐連枝並頭,百年好合。」
  魏泱看得出素馨對自己已放下了,不禁感激的一笑。「多謝了。」
  她抹去臉上的淚痕,笑著對他問:「五皇子說過要認素馨做義妹的話可還算數?」
  「當然,永遠都算數!」他用力頷首。
  「那好,素馨願意高攀您這位義兄!」
  魏泱大喜。「那太好了!」
  呂又苒也高興極了。「素馨,那以後你真是我的妹妹了。」
  「嚴格說起來是小姑。」素馨玩笑的說。
  「是啊,是啊,小姑」
  這氣氛熱絡,總算找回兩人間原本的感情,素馨親自送呂又苒上花轎,這時呂智玥又哭了,差點不讓花轎離開,還是呂正盛再度將他拉開,轎子才能順利起程。
  而至於魏單、魏曲、魏新,三人今日迎娶新娘也十分順利,全都皆大歡喜,皇上總算完成五子的終身大事,自也是非常的歡欣。
  呂又苒走後,素馨去到呂又苒的屋子內,桌上就放著一個箱子,她打開箱子,裡頭全是兩人一起做過的小玩意,有簪子、荷包、珠串等等,這每一件東西都充滿主僕兩人歡樂的回憶,除此之外,裡頭還有一封信。
  她展開看後,立刻涕淚如雨,小姐寫著,若自己一輩子都不願意見到她,她也能體諒,已讓大少爺去為她置購了一處房子,讓她有所安居,小姐還留了一筆錢給她,讓她下半輩子不用為生活憂愁,還道,不管經過多久的時間,小姐永遠等著她再與她一起做這箱子裡的玩意。
  素馨抱著箱子與信,又哭又笑,慶倖自己沒傻得辜負小姐,沒讓她傷心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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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08:18:4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三章 新婚燕爾

  大婚隔日,皇上召來五對新人。
  一早除了魏超夫妻未到外,其餘的四兄弟夫婦不敢稍有延遲,時間未到全已在清河殿外等宣。
  「大哥又再自抬身分了,非得要等到時候到了才出現。」魏單說,他提到魏超已不見敬重了。
  呂又苒往站在他身邊的孫青青瞧去,見此女不愧是出自大學士之後,氣質莊重,眼神沉穩,比之姚昭蓉強多了,魏單能得此妻,也算幸運。
  「算了吧,大哥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隨他去吧!」魏新對魏超也十分不滿,這人在牢裡時竟拿蘇貴人聚私財的事威脅自己,害得他連夜去向父皇請罪,所幸大哥壞事做絕,老要人替他頂罪的惡習無人不知,搞得自己就算無辜也無人相信,真是活該!
  「大哥真這麼不好相處嗎?」問話的是魏新的媳婦,劉守中的妹妹劉淑蘭,她樣子活潑,神情天真。
  呂又苒本來就認識她,兩人也有些交情,而上回秋海狩獵的閨秀名單中原也有她,可惜臨行前卻染了風寒所以沒能去成。
  「這話可別胡說,老四,你媳婦初進宮,你可得提醒她謹言慎行。」魏曲皺眉的對魏新說,讓他管一下自己的媳婦,而這話也是說給自己媳婦蔡佳甯聽的,讓她凡事謹慎。
  蔡佳甯的父親出身禮部,自是知書達禮之人,聽丈夫的暗示,神色馬上小心翼翼起來,連笑都顯得拘謹。
  呂又苒與蔡佳寧不熟,但瞧她這樣子,也是個善於察言觀色的人。
  魏新撇撇嘴。「怕什麼,大哥如何大家又不是不知情,又何必矯情什麼……」
  「你說誰矯情了?」說曹操,曹操到!
  魏新見到魏超,這回倒沒像以前一樣畏縮,哼一聲,轉過臉去,當沒看見。
  魏超見他的樣子,臉色一變。「你們瞧,他是什麼態度……」魏超指著魏新要罵,眼角卻瞧見其它幾個兄弟的頭轉得比魏新還不屑,他不由愣住。
  繼而一想他們會有這態度,八成是因為自己身邊這女人!「好啊,你們幾個瞧我被迫娶了姚昭蓉,就在背地裡恥笑我了嗎?!你們好大的膽子!」
  魏超提起姚昭蓉,眾人忍不住瞧向她。
  呂又苒更是關心她的狀況,見她站在魏超身後,雖是紅裝素裹,但明顯兩頰凹陷,翠消紅減,哪有往日明豔照人。
  這會魏超更是對她鄙夷至極,她如驚弓之鳥,身子抖得如秋風落葉,對魏超畏之如虎,而這哪像往日恃人傲物、目空一切的姚昭蓉,她簡直變了一個人似的。
  可見魏超對她刺激有多深,呂又苒上前一步想與姚昭蓉說說話,才要開口,殿內已有人出來通知,皇上宣他們進去了。
  魏泱知道她有意關懷姚昭蓉,但此刻卻是不容多說什麼了,他牽起她的手,往清河殿裡走去,其它人也立刻跟著走進去,落在後頭的魏超氣炸,這要是以前,眾人一定等他先行,這才敢進去的,如今竟敢一個個跑在他前面,當真越來越沒體統!
  「大哥,怎還不請?」魏曲帶著蔡佳甯慢一步的問。
  總算有一個知分寸的了!「我……」
  「既然大哥腳步慢,那三弟就先行了。」魏曲竟帶著蔡佳寧繞過他前面走進去了。
  他氣得顫抖,這些人就別讓他翻身,他對他們絕對不會客氣!
  他氣呼呼的往裡頭去,走了幾步路才發現姚昭蓉沒跟上來,於是火大的回頭對站在原地發呆的姚昭蓉吼道:「你是死人嗎,還不滾過來!」
  姚昭蓉身子一陣驚顫,抖著跟過去了。
  殿內皇上高座,兩旁分別坐著皇后、端妃、蘇貴人三人。
  五對新人朝皇上等人行跪拜大禮後起身,皇上滿臉笑容,心情愉悅,皇子們總算都成婚了。「正所謂成家立業,你們既已娶親,那之後就該定下心來好好做番事業了。」皇上對他們充滿期許的說。
  五子齊聲稱是後,魏超自己接著又說:「父皇請放心,兒臣身為兄長,定會引領四位弟弟成就事業的。」
  他說完,皇上冷冷看著他。「你就不必了,你別給朕丟臉就好,還能引領他們什麼?」
  魏超一聽,臉色青紅交加,一旁的四個兄弟也跟著冷笑。
  他這是自取其辱!
  「父皇,兒臣知曉之前自己的作為多有荒誕,痛定思痛後,決心痛改前非,還請父皇再給兒臣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魏超為求父皇原諒,忍氣吞聲的說。
  「是啊是啊,超兒都娶親了,之後定會改過的!」皇后幫腔著說,盼皇上臉色能好些。
  「大皇子可要說到做到啊,別只是嘴巴說說,卻是一次一次讓皇上失望。」端妃冷不防開口來上一句。
  皇后神色一沉,這端妃近來對她的態度再不如以前恭謹,不管人前人後都多次拂她的意,就連這時候在皇上面前也敢插口忤逆她,她不禁惱了。
  「端妃,大皇子之事本宮自會管教,你不用費心。」皇后不悅的要她閉上嘴。
  「臣妾連自己生的兒子都顧不上,讓他差點娶了個……」端妃刻意看了眼姚昭蓉,臉上一副受辱的模樣,搖頭才又說:「臣妾哪有資格關心大皇子的事!」
  「你這是……」
  「好了,都別說了,魏超不長進是眾所皆知,皇后也不必替他掩蓋,至於端妃,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兩個女人都遭皇上教訓,頓時安靜下來,不敢再多說什麼。
  皇上這才再瞧著面前的五對新人,除了魏超這一對外,當真越瞧越滿意自己為他們指的對象。「你們從今起既成夫妻就該舉案齊眉,好好相處,如此婚姻才會圓滿,聽見了嗎?」
  他叮囑。
  「是,兒臣們謹記於心!」五對男女眾口應聲。
  皇上又分別給了每對夫妻一些建言,也對每個媳婦都有些稱讚,唯獨對魏超夫妻跳過不提,這讓魏超憋悶,認為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完全是受姚昭蓉所累,才會讓父皇厭惡自己,忍不住氣憤的狠狠瞪視身旁的女人,姚昭蓉本就畏懼於他,此時見他像是恨不得殺她的神色,嚇得又失常抱著身子尖叫起來,讓眾人嚇了一跳。
  「魏超,你對她做了什麼?」皇上見狀怒問。
  「兒臣……兒臣沒對她做什麼。」他心虛的說。
  「你——罷了,你帶著她下去,朕有話與其它人說就好,你們夫妻不用在場!」皇上受不了姚昭蓉的尖叫聲,讓魏超將姚昭蓉帶離。
  可其它人還在魏超怎會願意離開,這說不定會提到什麼有關他的事,自己若不在場,怕要吃虧了,便道:「兒臣近來難得見到父皇一面,怎好這麼快離開,她讓宮女扶回去就好,兒臣還是留在殿上吧!」他忙將仍驚慌大叫的姚昭蓉塞給宮女,要她們將她帶走。
  眾人見他這無情的舉動,全都不齒極了,就連皇后看了都搖頭,就更不用說皇上此刻是怎麼看他了。
  可他卻渾然不知,仍一臉神色自然的留在殿上。
  呂又苒實在同情姚昭蓉嫁了這樣的男人,真想給魏超兩個耳光,讓他清醒清醒,別再惹皇上怒視一眼魏超後,覺得生厭,移開了視線,將目光改落在呂又苒身上了,感歎的想起之前的事。「朕受丹藥毒害時,五媳婦常與太師送藥進宮給朕服用,見朕受毒物侵害痛苦失常的神態也未見害怕,盡心給朕治療,朕這才能活過來,在這,朕可得說聲感激了。」
  呂又苒立即上前道:「這都是臣妾該做的,而能救皇上的不是旁人,是皇上自己,您是靠自己的意志才戒去毒癮的。」
  「話雖如此,你仍功不可沒,這點朕銘記在心。」
  「皇上若真要記功,臣妾認為四皇兄可記上大功,夷醫是他找來的,皇上生病的這段時間四皇兄也是盡心盡力的照顧。」她笑說。
  她不居功的態度已令他欣喜,這會又將功勞給了其它人,胸襟與對其他人的照拂之意讓他看在眼底甚為滿意,自己果然沒為小老五選錯人,這般識大體又明悉事理正是輔佐小老虎最好的人選。
  「小老虎,你這媳婦朕在秋海時就留意到了,她懂得審察時機,行事穩重,做事牢靠,正好與你相配,如今締結良緣,你可得好好珍惜。」他不住提醒魏泱說。
  「兒子自當珍惜,她可是兒臣夢寐以求多年的賢妻啊!」魏泱目光深邃的望向她,眼中是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深情。而這多年到底是多少年,雖沒人深究,唯有呂又苒知曉,那已是近三十年的情深意重了。
  不由得,她的臉龐緋紅起來,兩人間的琴瑟同調,瞧進眾人眼中,自是令人稱羨。
  魏超恨自己當初不該將呂又苒讓出,若是堅持,她說不定真能成為自己的妻子,可惜了,他飲恨。
  而端妃與蘇貴人,在花宴那回由眾多閨秀中一眼也注意到她了,不過心知她已教皇後給定下了,她們便不好再去爭,要不,讓她做她們的兒媳,她們也是極歡喜的。
  魏單、魏曲、魏新私下也是欣賞她的,可心知肚明,她在秋海時眼底就只有魏泱而已,他們縱使欣賞,也不會像魏超一樣去惡搶。
  「是啊,朕差點都忘了,你在秋海時,求的賞就是她,當時礙于呂太師不在那,再加上朕有些顧忌,這才沒當場答應你的懇求,而今朕算是還你一個賞了,說到賞,五媳婦說得對,新兒救父有功,功勞確實不小,當是朕的救命恩人,這回朕雖賞得慢些,但不會忘記你這一功的,不過,要賞你什麼,朕得好好想了!」皇上轉而笑著對魏新說。
  蘇貴人這下可喜了,皇上終於注意到自己兒子的功勞了。
  魏新從未讓父皇讚美過,這會高興得搔頭抓耳,倒有些無措。
  劉淑蘭見他如此,頂了頂他,低聲提醒他道:「還不謝恩?」
  他這才趕緊朝父皇說:「兒臣哪敢當父皇的救命恩人,這夷醫是小老五堅持要用的,兒臣才去找來的。」
  皇上當然知道最大的功勞是魏泱,是他為自己安排好一切,包括就醫與戒毒,自己這才有命活下的。「小老虎,你功勞不少,這將來朕會一件件給你算出來,再一件件賞給你。」
  「父皇,兒臣只要您龍體健康,不需要任何的賞賜。」魏泱道。
  「好吧,朕已經賞給你一個夢寐以求的妻子了,將來還怕賞不到其它的嗎?」皇上心情極好,仰頭開懷大笑。
  魏單、魏曲、魏新雖都瞧出皇上對魏泱夫妻的偏愛,但三人內心各有不同想法,魏單有些野心,當然多少吃些醋,但魏泱為人與魏超不同,讓他又對魏泱恨不起來,而魏曲本來就無欲,自然也不介意父皇的偏寵,至於魏新,他根本是個沒心機的人,且本就與魏泱交好,魏泱受寵,他覺得應當。
  而這三人的妻子,新來乍到,對這事只先瞧在眼底,回去會對丈夫說什麼,倒還不知道。
  皇上說笑過後,漸漸嚴肅下來了。「其實朕找你們過來,除了當成家禮見見新婦外,還有話告訴你們,經過夷醫的醫治,朕的身子大有起色,所以決定重新執政,你們幾個回去後,將之前手上辦的事各自寫份細項呈上來,讓朕瞧瞧你們前陣子都做了些什麼事?」
  這五子都一口應下,回去就好好的寫,但魏超卻是心虛起來,代父皇攝政的這段期間,他哪幹過什麼好事,這會想的是怎麼才能替自己抹妝擦粉的寫出一點功績來。
  宮中有一處射箭場,魏泱攜著呂又苒在此射箭,呂又苒自上次去了趟秋海獵場後,深覺箭術與騎術一樣重要,若是自己能騎馬,箭又能射得好,將來夫妻一起射獵也是挺有趣的。
  「立直上身,放鬆兩肩,兩臂下垂,輕握弓,全身不要用力……」魏泱親自教她如何射箭,他站在她身後指點她的姿勢。
  剛開始她總射不好,不過射練幾天後,她已明顯進步。這一箭射出去,雖不能中紅心,但起碼已能射中箭靶,不至於像之前一樣,連邊都摸不著。
  她拉弓的身姿娉婷,臉上笑得燦爛。「多謝恩師指導,小女子可是進步神速啊!」
  他刮了一下的鼻尖。「什麼小女子,你已是婦人了。」他糾正她。
  呂又苒抿笑。「是,拙婦進步多了。」
  魏泱再刮一次她的鼻尖。「哪裡是拙婦,我魏泱的妻子是巧婦!」他寵溺的說。
  「您這是夫不嫌妻醜,總好意思誇我!」
  「為什麼不好意思,一馬一鞍,一夫一妻,你我就是彼此,你不好,我難道會好?」
  她眼閃秋波。「就您會說話!」
  他由身後摟住她,貼得近,聞見她氣息芳香,吹氣勝蘭,尤其那帶笑的眸子,像道曖流注進他心裡,令他心神蕩漾。
  她眉眼含黛,僅是偎在他懷裡,就有種難以言喻的幸福感。
  他手搭在她拿弓的手上,替她拉開箭弓,兩人齊心對準前方的箭靶,在射出箭矢前,她朝他回眸一笑,飽含著柔情。兩人同時放手,長箭射出,這一箭正中紅心!
  「哈哈哈,果真說得好,一邊一耳,夫妻同音,你二人可真是如膠似漆,羨煞旁人啊!」魏單不知在一旁看了多久他夫妻倆的互動,這才走過來說。
  呂又苒當下羞怯得趕緊站直身,不好再貼著丈夫,可魏泱卻不太爽妻子遠離自己了,朝著魏單埋怨道:「二哥來的不是時候,瞧,你一出現,這女人就視我為洪水猛獸了,閃得極遠。」
  呂又苒立刻美目輕揚,朝他橫去一眼。「泱!」
  「看,二哥又讓她生氣了!」他故意扭曲事實。
  「您!」她羞得跺腳了。
  一旁的魏單頗羡慕的直搖頭,他娶的孫青青雖也是極為優雅的女子,但行事過於拘謹,就是少了點與丈夫相處時的甜蜜風情,不像呂又苒,嬌嗔靦顏,嫵媚惹人憐愛。
  「好好好,都是二哥的錯,你夫妻可別再演這出讓人忌妒起火的戲碼了!」魏單笑說。
  呂又苒更尷尬了,咬著唇躲到魏泱身後。
  魏泱回頭笑睇她,伸手將她的手牽住,往前拉到自己身側。「好了,不鬧你了。」他神情無限寵愛的道。
  她這才笑睞他一眼,甜甜的笑容掛在小臉上,清雅如同夏日荷花。
  「二哥專程來到射箭場想必有事找您談,我先回去了。」她瞧向魏單說,射箭場雖在宮中,但位置偏遠,若要過來得費些時間,魏單走這趟,定是有話要私下找魏泱說。
  魏單微笑,發現她真是秀外慧中,難怪魏泱對她愛入心坎不是沒有道理的。
  魏泱仍拉著她。「二哥有話直說即可,又苒不是外人。」魏泱不讓她走,對她不防什麼的。
  魏單點頭,十分明白他們夫妻同心,彼此信任,便道:「其實沒什麼,只是來告訴你一聲,大哥的政績報告呈給父皇了,這內容「不小心」讓太監流了出來,這裡頭洋洋灑灑寫了他的十二項革新政務,可這十二項中有八項是你的政績,四項是我和三弟的,而他竟好意思呈給父皇,說這些事都是他一個人完成的。
  「這便罷了,還倒打咱們兄弟幾耙,寫了咱們四個兄弟如何不顧倫常,對他這個兄長不敬不畏,毫不尊重,讓他痛心疾首,甚至還把自己做的汙錢髒事,全賴在咱們四個身上,特別是你,他還指控你抽了黃河治水的銀根,讓黃河前一陣子潰堤了三次,百姓死亡超過百人,民產損失不計其數,而銀根分明是他抽的,卻讓你擔罪,這事你怎麼說?」
  魏泱冷笑。「隨大哥怎麼說去吧,事實如何,父皇自會有判斷的。」他表情淡淡,並沒有立即動怒。
  呂又苒也搖頭,魏超的九曲心腸,他們實在難以度量,所幸皇上心明如鏡,相信很清楚魏超之前到底都做了些什麼,魏超想遮天蔽日、顛覆黑白,難啊!
  而魏單這所謂太監「不小心」流出來的話,恐怕也是魏單暗養在清河殿的太監偷偷告訴他的,這點魏泱和呂又苒心知肚明,魏單對皇位有野心,這趟專程來告訴他們這些事,也只想等著瞧魏泱一怒與魏超大鬥,自己好坐壁上觀,瞧能否從中得利。
  魏泱明知他的心思如此,又怎可能會上當,當然冷處理此事了。
  魏單見魏泱並未如預期的去找魏超理論,也未去求見皇上說明,不禁有些失望,可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只得道:「還是你有肚量,沒與大哥計較。」
  「不是不計較,只是你我都知曉大哥的脾性,又何必去做無謂的爭吵。」魏泱淡然說。
  「也是……喔,對了,我聽聞父皇今年打算親自前往天壇祭祖了。」魏單挑撥不成,乾脆提起另一件事。
  「這事我也聽說了,這幾年大業天災頻傳,父皇早有這個心思,希望親自前往天壇祭拜祖先,祈得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但這趟路不好走,我有意勸他打消這念頭。」
  呂又苒沉思起來,天壇設在離京八百里處的聖山峰,這一趟路途遙遠,皇上身子雖已大好,但畢竟舟車勞頓,再加上得越山登高,此行對龍體而言是項考驗,怕龍體吃不消,思及此魏泱才會憂心勸皇上取消此行。
  「可我剛剛聽母妃說,父皇昨夜告訴她,似還是希望走這一趟,為大業求得平順,只是這出發的日子未定,跟去伴駕的人也沒個譜,不過,你是父皇必定會帶去的人,因為父皇有意在這趟祭祖回來後就宣佈立太子之事,而你一直是父皇屬意的太子人選,這趟去聖山峰讓你陪同也好稟告祖宗這件事。」魏單說得毫無忌妒,像是理所當然,但其實內心百般不是滋味。
  魏泱坦然一笑,這事父皇確實也有對他提,父皇已對他說得十分清楚,這皇位就是要傳給他,只是宣佈的時機還得再斟酌,畢竟朝中對大哥這長子身分還有期待,總不好太一意孤行,得慢慢處理才好,減少反對聲浪。
  「父皇的決定我不敢過問,但若父皇決定讓我伴駕,我定不推辭。」他也不矯情做作的說些虛偽的話,他這是在告訴魏單,自己確實意在皇位。
  魏單沒想到他這次會這麼明確的表明態度,不免暗自不滿了,魏泱雖是皇后嫡生,但只是幼子,而自己好歹也是僅次於大哥的皇二子,母妃地位也不算低,如何這皇位就輪不到他頭上?!
  他臉上雖未顯出不悅,可這心沉得森然。
  呂又苒不動聲色的觀察他,自然也看出他隱藏的怒氣,對魏泱微遞個眼神,兩人都輕歎一口氣,煮豆燃萁,手足相殘,這兄弟間的鬥爭,怕是掩也掩不住,不久就要全部浮上檯面了。
  太師府一片歡笑聲,呂又苒得皇后同意,出宮探親娘家,此刻坐在太師府的大廳上,與呂智玥父子、素馨等人相談甚歡。
  「五皇子讓皇上留在清河殿三天未出殿的探討國事,你倒好,丈夫在御前辛苦,你卻溜出來玩樂,這可不是為父教你的婦德。」呂智玥說,然這臉上哪有一絲責備,反而還一臉的笑。
  魏泱極受皇上重用,如今大小事都與魏泱商量,眼前的魏泱雖為國事辛苦,但成績斐然,反觀因魏超的庸碌無能,讓朝中反對立麼子為太子的議論已經越來越少,瞧這時機已成熟,皇上要立魏泱為太子之事已是篤定。
  且再瞧瞧自己女兒的氣色,見她臉色紅潤,神采飛揚,女兒嫁得好,得丈夫疼愛,這是最教他欣慰高興的了。
  忍不住去想那嫁給魏超的姚昭蓉,聽姚太傅去探望回來說,姚昭蓉面對性格暴烈的丈夫,終日惶惶,瘦得只剩一副骨架,唉,幸虧自己及時清醒,沒盼女兒跟著魏超,要不,這會不成人形的就是自家女兒了,哪能再見到女兒這容光煥發之姿。
  「女兒知錯了,待會就回宮去侍奉丈夫,不在這討爹罵了。」呂又苒故意笑著說。
  這又說得呂智玥尷尬了。「既然回來了,就再多待些時候,不差那一時了。」他可捨不得難得回來一趟的女兒,這麼快就又回丈夫身邊去。
  想當日她成親,要不是兒子拉住自己,他是差點就想抗旨不嫁女兒了,可見對這個女兒多依依不捨。
  「那女兒就奉爹的命令,不回去侍奉丈夫了。」
  「瞧小姐說的,您會回來,八成也是五皇子的意思,他怕您一個人在宮裡太無聊了,所以讓您回娘家解解悶的,老爺,人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一點沒錯,她連老爺也敢戲弄呢。」坐在一旁的素馨馬上道。她如今已不是奴婢,是五皇子的義妹,寄住在太師府的小姐,但對著呂又苒等人仍習慣喊小姐、老爺、少爺。
  呂又苒笑睨素馨一眼。「你可真壞,這樣拆我的台!」
  「我哪敢。」素馨掩笑。
  「我嫁出去後,這太師府的後院就你當家了,你哪裡不敢!」
  呂又苒雖是玩笑話,可是素馨卻是幾分惶恐了,被這話嚇得還站了起來。「小姐,我真不敢的!」
  呂正盛見狀,立刻站到素馨身邊去,對著呂又苒有些不悅起來。「你這是做什麼,說個話這麼刻薄,有必要如此嗎?」
  呂又苒眉兒一挑,自己原本也覺得自己玩笑過了頭,正想道歉,卻忽然發現,兄長護著素馨的這個態度有點兒意思了,莫非……
  素馨瞧見她審視自己與呂正盛的眼光,雙頰立即嫣紅起來,這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這都說說,是什麼時候的事?」呂又苒慧黠的問。
  「你們在說什麼?」呂智玥還在狀況外。
  她微微地一笑。「爹,您不久後可能要多個媳婦了。」
  「正盛有對象了嗎?」呂智玥還想不到兒子與素馨上頭。
  「爹問問大哥啊!」她抿笑。
  這會素馨的臉龐何只是紅透,簡直要燒起來了。
  呂正盛的人倒還算鎮定,主動牽起素馨的手,對著呂智玥慎重的道:「爹,過去素馨一直待在苒兒身邊,兒子少與她接觸,不知她是個難得的好姑娘,苒兒出嫁前托兒子多關照她,兒子與她有機會走得近了,才發現她的蕙質蘭心,而今兒子一顆心都在她身上了。」
  呂智玥聽得瞪大了眼睛。「你……你的對象是素馨?!」他吃驚不已。
  「是的,希望爹能成全。」呂正盛見他的反應,怕他不答應,嚴肅的說。
  素馨也是極為不安,自己雖然名義上是五皇子的義妹,但畢竟出身是呂家的僕人,讓少爺娶自己為正妻,怕老爺會嫌棄不肯同意。
  可呂智玥呆愣了半晌後,卻是大笑了。「好好好,喜事一件,怎會不答應,太好了,素馨乖巧,我也喜歡的,你們若情投意合,那就擇日成親,但最好儘快,儘快為要!」他迫不及待的說。
  呂又苒見爹歡喜的樣子,這也難怪,大哥為人正直,對女人尤為尊重,且對人專一,幾年前曾經訂過一房親,他們自小認識,也算青梅竹馬,可對方卻在大婚前夕忽然病逝,大哥傷心之下,至今已整整五年未再議過其它婚嫁,爹雖焦急他遲遲不娶,但也不敢勉強於他,盼他自己整理乾淨與那女子的感情後,等緣到了,自然會出現對象的,而今大哥願意娶了,又是自己府裡的人,再加上素馨身分已經不同,配大哥也說得過去,因此自當是滿面歡欣的。
  而這喊著要快,是爹急著抱孫子了,大哥今年也二十五了,他是呂家唯一男丁,爹當然盼他早日為呂府傳宗接代。
  而自己沒想過大哥能與素馨在一起,這當真是最好的結果了,若是大哥一定能照顧好素馨,讓素馨此生幸福的,如此,自己與魏泱就不會再覺得虧欠素馨了。
  見老爺爽快答應,素馨這才放下一顆心,不過,眼淚已經感激的流下了。「謝謝老爺不嫌棄我的出身,還有我前陣子鬧的事……」她抹淚說。
  她喜歡上五皇子的笑話,全太師府都知曉,原本以為自己活不下去了,是少爺悉心安慰,自己才走出來的,並且發現少爺的貼心溫暖,兩人便不知不覺走在一塊了,可當初她喜歡上五皇子鬧出的事實在太丟臉,怕老爺對她不滿意了。
  「你是我太師府的人,出身哪裡差了,至於前陣子的事,都過去了,我也早忘了,從今以後你只要對待正盛一心一意便成,其它不必多想。」呂智玥十分開通的說。
  「會的,素馨今後會全心侍奉少爺,絕不會有一絲懈怠的!」她忙說。
  呂正盛拭去她臉上的淚。「瞧你說得跟什麼似的,夫妻間只有恩愛共存,我哪需要你侍奉什麼。」他疼惜的說。
  呂又苒見他倆感情親愛,自己眼眶也紅了,若是此刻魏泱在場,定要比任何人都高興吧。
  才想著,門口一陣騷動,原來是魏泱來了!
  廳上的人都吃了一驚。「您不是還在清河殿,怎麼能過來?」呂又苒在魏泱跨進廳裡後立刻問。
  魏泱臉上雖帶著倦意,但見到妻子,嘴角揚笑著。「父皇剛放我出來,見天色不早了,又幾天不見你的面,這便過來接你了。」他這話說得像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迫不及待要見到妻子。
  這話讓廳上人聽了,都不住微笑了。
  呂又苒雙腮染紅。「您已三天沒睡覺了,這會得空不趕緊補個眠,還來接我做什麼,我會自己回去的。」她也心疼他為朝政勞累,早知他今日會回紫淩宮,她就不會選這時候出宮了。
  「我來找你,也順道有話對岳父與大舅子說,不過,這之前你們都聊些什麼,可是讓我打斷了?」他噙笑問。
  她立即笑看向羞赧的素馨,將喜事告訴他了。
  他驀然大喜,素馨能擁有自己的幸福,那真是太好了!
  他馬上向呂正盛與素馨恭喜,眾人都瞧得出來,素馨面對他時,十分坦然,已經完全走出對他的迷戀,這也讓所有人都放心了。
  魏泱終於了卻自己一樁心願,深深感激老天給予的重生,這讓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也同時獲得新人生。
  眾人針對呂正盛與素馨的婚事再聊了一會,將婚期也給順道定下了,呂智玥見兒子的婚事底定,便正色問起魏泱道:「方才您進門時說有話要對我和正盛說,要提的可是勸皇上取消去天壇祭祖之事?」
  魏泱點頭。「沒錯,我要提的正是此事,不過,已經無須去勸了,因為父皇心意已決,執意要去天壇祭祖,而且日期就定在十日後。」他無奈的說。
  這幾天他與父皇單獨在清河殿相處時,不知勸過父皇幾回了,可他還是堅持前往,既是如此,就算岳父再去勸,恐怕也沒多大成效,他已經放棄再勸了。
  「我想皇上是要借著天壇祭祖,昭告您的地位,讓您能順利登上儲君之位,才會這般費心費力的非要走這趟辛苦路程不可。」呂正盛理解皇上用意的說。
  「唉,父皇的心思我也知曉,只是我擔心這趟路途會讓他的身子吃不消。」
  「其實我認為您多慮了,我瞧皇上的身子骨還不錯,這趟路固然辛苦,但他能忍受的,大家其實不必為他太過擔心。」呂智玥撫著須道。
  「這倒是,那日我在宮外見到醫治皇上的夷醫,他也說皇上的身子調得差不多了,已恢復到從前的七八成了,我想這樣應該沒問題。」呂正盛將見到夷醫的事說出。
  魏泱這才安心一些。「若是如此那便是好消息了。」
  「五皇子這趟隨皇上去天壇少說也要一個月往返,聽說天壇祭祖歷來是不許帶女人前往的,那小姐豈不是只能待在京中等候。」素馨想起這事的說。
  魏泱立刻瞧向呂又苒。「這便是我今日來見岳父以及大舅子的原因了,這段時間又苒只能拜託你二位多加照顧了。」他慎重的請托。
  他們倆成婚半年以來,皆形影相隨,這回要分離這麼久,他頗不舍,更不放心,尤其此次父皇已言明不讓大哥隨行,怕大哥在宮中為難又苒,因此有意說服母后,讓又苒這段時間回太師府暫住,由岳父保護,等他歸來再接妻子回宮。
  「那有什麼問題,正盛要辦喜事了,剛好讓苒兒回來幫忙籌辦,這可是一舉兩得之事。」呂智玥笑說,巴不得女兒回到自己身邊,多住些時候。
  岳父的心意他哪不明白,含笑的起身朝他作揖道:「多謝岳父了。」
  「什麼話,苒兒也是我的女兒,回娘家來住些時候,也是應該……」
  「主子,宮中有消息傳出了。」彭順突然急忙忙進到廳內稟報。
  「我才由宮中出來,這會發生什麼事?」魏泱皺眉。
  「聽說您前腳離開清河殿,大皇子就去求見皇上了,吵著也要跟去聖山峰祭祖,皇上大怒,這時劉守中大人正好拿著兵部所有官員的陳情書來呈給皇上,上頭寫的全是大皇子管事期間放縱手下所做的歹事。
  「再加上大皇子之前上呈的政績報告一派胡言,早讓皇上怒極攻心,這回幾件事湊一塊,皇上怒火再也鎮不住,命人痛打了大皇子一頓,皇后娘娘聞訊趕來也阻止不了,方才宮裡的太監來報,大皇子被打得奄奄一息,腿都斷了一隻,但皇上還不喊停,皇后娘娘曉得皇上最肯聽您的話,這才派人快來通知您,讓您回去幫著救救大皇子。」
  所有人雖知魏超早晚會出事,但此時一聽也全都驚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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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08:19:02 |只看該作者
第十四章 京中生變

  大正門前,鑾駕準備起駕天壇,禁衛軍三千,由劉守中指揮,隨行護駕。
  魏泱英挺傲氣的騎於馬背上,皇上此行只指他一人伴駕,其餘四兄弟均留在京城不得隨行,因此魏超、魏單、魏曲、魏新只能一字排開在大正門前送行。
  而此回呂又苒得以妻子身分前來送行,不像之前他要出征,自己只能在遠處祝福。
  她穿著紅色裹銀絲的對襟宮裝,腰上掛著寒玉腰墜,站在他的駿馬邊,他彎下身來與她相望,眼中淨是不舍。「等我回來。」他含情脈脈的說。
  她嘴角微揚,流露出一抹動人的微笑。「好,您保重。」
  「你也是。」他忽然圈過她的腰肢,濃烈的吻上她了。
  呂又苒瞪大水亮明眸,不敢相信他會在眾目睽睽下吻自己,而這吻彷佛要將她整個人吞噬,在她回神害羞得要推開他時,他已經主動將她放開,見她芙頰紅通通,他眉間和唇畔滿是笑意,露出一副打勝仗的表情。
  皇上已坐進鑾駕內,並未看見外頭的騷動,而一旁送行的四兄弟除了魏超外,見了此景無不心生羡慕,他們也是新婚不久,但哪來這等濃情密意,五個兄弟中,唯有魏泱夫妻最為同心合意。
  而魏超日前被杖責斷腿,坐著輪椅來送行,那忌妒的恨意充斥胸腔,陪父皇去天壇祭祖的應是他這個長子,連那清新美麗的呂又苒也該屬於他,但如今都教魏泱奪去,他恨,他恨魏泱!
  起程的時辰已到,魏泱坐直身子,呂又苒嬌顏酡紅的退後幾步,他垂目再瞧她一眼,自己尚未離開就覺得思念了,這女人真是自己心窩上的一塊肉,分離不得也割捨不下。
  可此時此刻,不走也不行了,他朝劉守中揚手,出發。
  她目送他伴駕離去,只等他一個月後歸來,而這次歸來後,天下將會底定,他是太子無疑,如此朝野再無紛爭,天下也可安穩,她期盼這天儘快到來。
  他伴著御駕消失後,她這才依依不捨的轉身要回宮去,這一轉身,對上的是魏超那帶著恨意的眼神,她屏息假裝未見到的別開視線,即使已走了一段路,仍覺得芒刺在背,不由得越走越快。
  「五弟媳,五弟媳!」魏新突然追上她。
  聽見魏新的聲音,呂又苒才停下腳步。「怎麼了?」她回頭問。
  「你掉了這個!」魏新拿出她不慎掉在地上的寒玉腰墜。
  她一驚,取回寒玉腰墜,發現寒玉已裂成兩截,心頭一緊。「斷了……」
  「你剛才也不知被什麼驚到,走得急,落了東西也不知,我見你一腳踩上寒玉腰墜上,定是這一腳踩裂寒玉的。」魏新惋惜的告訴她。
  她臉色發白,方才為了避開魏超的目光,竟是自己踩碎了丈夫送的定情物,她心頭忐忑起來,更起了不祥預感,遠望前方已不見人影的人馬,她心如擂鼓,彷佛疾風暴雨即將席捲而來。
  「五弟媳,你怎麼了,不舒服嗎?」魏新見她神色有異,關心的問。
  「我……」她背脊微涼。「沒什麼,只是不舍這寒玉罷了。」她振作精神的說。
  他笑了。「我知道了,這東西是皇祖母的遺物,你怕小老虎回來責駡你不小心是嗎?放心吧,在我瞧,小老虎是連罵你也不捨得的,你要再多踩壞十個八個這種東西,他臉色也不會變一下的,你這是窮擔心了。」
  她這才露出一抹微笑,但依然撇不去心中的陰霾,望著手中碎裂的寒玉,眸中淨是壓抑不住的不安。
  皇后同意讓呂又苒在魏泱伴駕去聖山峰的這段時間回太師府住,照理說這於禮不合,但皇后內心清楚,長子這回是大勢已去,自己再無法為他爭取分毫,只盼麼子得勢後,能顧及手足情,對兄長不計前嫌,以後多加照拂,但若要麼子放過長子,那呂又苒便是個關鍵,她曉得麼子愛妻如命,若再讓長子「不小心」惹到麼子的愛妻,怕兄弟間的嫌隙更加無法修補,宮中已是多事之秋,不想再節外生枝,因此她同意讓呂又苒離宮。
  呂又苒暫住娘家,遠離宮中的繁文縟節與壓抑的氣氛,但原本該輕鬆的日子,在寒玉腰墜意外碎裂後,她卻無一日舒心度日,只日夜企盼魏泱能早日平安歸來。
  在魏泱離京的第六日,這夜,一個人忽然來到太師府找她,這人竟是姚昭蓉。
  此人過去當算是五個皇子娶的妻子中最為豔麗的一個,然而眼前的人卻是身體痩弱,面色枯黃,形容枯槁,嬌妍不再了。
  不僅如此,她未嫁前眼神雖驕縱,但至少仍是明亮的,可此時她雙目陰沉,似充滿帶刺的憤恨。
  「你怎會來找我?」呂又苒問,自己心中雖吃驚她變化巨大,可也不敢表現出來,只當沒見到她的憔悴、憤世嫉俗,依然自然的與她問話。
  「我來告訴你一件事的。」姚昭蓉連聲音都顯得乾枯,往日的清脆再不復見。
  「出什麼事嗎?」呂又苒蹙眉。
  「出大事了!」姚昭蓉冷笑。
  呂又苒瞧著她森然的樣子,有些發毛。「你把話說清楚吧。」
  「魏超趁皇上與魏泱出京,決心造反了!」姚昭蓉冷冷瞧她一眼後才說。
  「你說什麼?!」呂又苒大驚失色。
  「三天前魏單來找魏超,慫恿魏超叛變,魏超原本猶豫著,怕叛變不成鑄下大錯,可今日魏單再來,他已讓魏單說動,決心造反了!」
  呂又苒臉色發青,魏超敢造反不足為奇,可竟是魏單說動的,這就讓她訝異了,魏超在朝中的勢力早已瓦解,支持他的朝臣寥寥無幾,他此番造反能幫他的人有限,講得好聽他是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但說得難聽點,分明就是找死。
  他若敢造反,魏泱反過身來輕易就能制伏,而魏單這麼做是想讓魏超赴死,連帶也使魏泱傷了元氣,而他正好坐收漁翁之利!
  瞧來這最奸險的人是魏單!
  「你是魏超的妻子,為何專程來告訴我這件事,就不怕自己的丈夫事蹟敗露被俘?」她問向姚昭蓉。
  姚昭蓉眼鋒冰冷。「我不怕他被俘,是怕他不死!這惡人,我要他死無葬身之地!」她恨聲冷酷的說。
  「你……」她心驚姚昭蓉狠毒至此。
  「哼,那畜生不僅在黑房蹂躪我,娶了我之後更變本加厲的對我摧殘作踐,他如此辱我,毀我一生,我不會原諒他的!」過去她一心飛上枝頭做鳳凰,以為成為大皇子的妻子後,自己將來就能順理成章的成為皇后,可哪知,這魏超不是人,夜夜殘害她的身子,讓她的身上傷痕累累不說,精神更飽受折磨,讓她生不如死,若早知魏超是這種混帳,她決計不會看他一眼,當初若能順利嫁給自己嫌棄的魏單,說不定還是她的福分,至少還能過著人的日子,不像現在只是魏超的泄欲工具。
  呂又苒沉下臉來,明白她有多恨魏超了。「可你來對我通風報信,萬一魏超知曉,你恐怕小命不保。」呂又苒提醒她。
  「那畜生沒人性,如今對待我跟死人無異,我怕什麼,大不了……」
  「你這賤人當真什麼都不怕?」魏超倏然出現在太師府。
  原本還倨傲不怕的姚昭蓉,當場慘下面容來。
  「死人?只怕你離真正的生不如死還有一段距離,而我會讓你徹底嘗到那滋味!」魏超一進門,上前就狠狠先給她一個耳光,再抓過她的頭髮怒視她。「你可知當年我那首任妻子是怎麼死的嗎?是教我剝光衣服蹂躪了三天三夜後不小心把她弄死的,而你,即將步入她的後塵!」
  想不到他首任的妻子不是病死的,是教他折磨死的,姚昭蓉嚇得魂飛魄散,兩眼發直,驚恐至極。「不……」
  「你這賤人敢背叛我,我會讓你死得比那女人還慘!」他狠狠再抽她一耳光,打得她幾乎昏厥。
  「大皇子,您做什麼,快放手!」呂又苒驚愕,向前要救下姚昭蓉。
  「我教訓這賤人與你何關,還是你要代替這賤人伺候我,這也成,那不如今夜咱們就……」
  「大皇子,這裡可是老夫的太師府,在此言行還請自重!」呂智玥父子趕來了,呂智玥怒聲警告。
  魏超狠毒的一笑。「自重?以後別說是太師府,整個大業都是我的,你跟我談什麼自重,來人,將這老不死的給我拿下!」原來魏超帶了大批人馬來早已將太師府包抄了。
  他一聲令下,呂智玥在毫無防備下被人用刀架住了,就連呂正盛也同樣被挾,兩人皆怒不可遏,他們二人沒想到魏超憑著淺薄的實力真敢造反。
  呂又苒大驚。「魏超,你真要叛變?!」她怒問。
  他仰頭大笑。「這賤人不是都告訴你了,沒錯,父皇不將皇位給我,我就自己奪來!」
  他狂妄的說。
  「你已不具聲望,造反根本不會成功,你這是做困獸之鬥!」她直接澆他冷水。
  他臉色一變。「住口!你以為沒人支持我是嗎?魏單支持我,他說他會幫我的,再加上我手上有你,魏泱敢真與我對決嗎?」他得意的問。
  「你要拿我要脅魏泱?!」她沒料到自己會成為魏超箝制魏泱的武器。
  「可不是,你現在當知道自己的重要性了吧?魏泱對你寵愛有加,他若知道你落入我手中,相信該要發狂了吧?」他張狂大笑。
  「你!」
  「走,跟我回興福宮去!」他無情的甩掉腿軟的姚昭蓉,改去捉住呂又苒的手,要帶走她。
  「不,你放手!」呂又苒拚命掙扎。
  「魏超,你不會得逞的,放了我妹妹!」呂正盛怒道。
  「那就試試看吧,瞧瞧你妹妹對魏泱有多重要,是否能重要到放棄皇位!」
  呂又苒臉色一青,深惡痛絕地瞥向他。「你無恥!」
  他不怒反笑。「你盡情罵吧,因為之後,你將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因為我會讓你見識到什麼是真正的無恥!」
  她慘白了容顏,說不出話了。
  魏超得意洋洋的將呂又苒帶走,並且將太師府上下所有的人全都囚禁,該是他除去障礙,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不過他漏了一個人沒抓,素馨,她連夜逃出太師府,去到劉將軍府邸,請劉將軍火速送消息至聖山峰告知魏泱,魏超叛變的消息。
  聖山峰山容氣勢磅礴,雄踞一方,天壇設於峰頂,上山的路艱險難走,只容一個人行走,鑾駕上不去,皇上只能徒步而行。
  「父皇,這段路不好走,容兒臣背您上去吧。」魏泱請求。
  皇上調息喘氣的搖手拒絕。「不必,朕還行,還能走!」他堅持自己走,不用人幫忙。
  魏泱以眼神詢問向隨行護駕的夷醫,他朝魏泱點了頭,表示這點路對皇上而言,應該還撐得過,毋須擔心。
  魏泱這才稍感心安,可一雙眼仍緊盯著父皇,深怕有個萬一。
  然而此時後方有人疾奔上來,讓禁衛攔住了,劉守中一看是自己府上的人,臉色一凜,
  快步上前去問狀況。「可是爹派你來的?」此人是爹重要的左右手,爹忽然派他前來,莫非京中有變?!
  這人一路由京城快馬加鞭的趕至聖山峰,只花了一半的時間,六天便到,這會已累得不成人形,癱軟在地上了,一口氣上不來,連說話都有困難,劉守中索性蹲到他面前去,湊耳聽他要說什麼?
  這人用僅存的力氣朝劉守中說了些話便昏死過去了。
  劉守中聽完臉色驟變。
  「守中,劉將軍不遠千里派人兼程趕來,可是出了什麼事?」魏泱見狀,蹙眉問。
  走在前方的皇上也停下了腳步,回頭瞧劉守中,等著劉守中上前稟報。
  劉守中臉色發白,深吸一口氣後,快速趕到皇上的面前跪下道:「啟稟皇上,大皇子京中造反,六日前佔據了皇城,挾持朝中一干大臣聽命于他,凡不從者,擄之殺之,就連呂太師與家父也受縛,還有……」劉守中看了一眼魏泱,歎了口氣。「連五皇子妃也遭大皇子擄去了!」
  魏泱神色丕變。「大哥擄走又苒?!」
  「是的,京城告急,咱們是否要立刻趕回京去平亂……」劉守中話沒來得及說完,忽然「咚」一聲,皇上竟是怒火攻心直挺挺的倒下去。
  魏泱大驚,「父皇!」
  他趕上前去抱住皇上,皇上全身已然僵硬無法動彈,只剩兩眼冒著怒火,似有話要說,卻無法順利發出聲音。
  「夷醫!」魏泱大吼,讓夷醫過來瞧。
  夷醫過來後火速檢查了皇上的身子,白著臉搖頭。「皇上……皇上……」
  「父皇如何?!」他疾言厲色的問。
  夷醫教他的口氣懾嚇,口水一吞,才艱困的道:「皇上肝火急遽上升,直沖腦門,這是腦溢血了,怕是……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魏泱一怔。「父皇……不,父皇,您要撐住,您定要撐住!」他抱著皇上,眼眶逼紅的說。
  魏衍行大喘一聲,不知哪來的力氣,抓住了魏泱的衣襟拉向自己,吃力的道:「朕……已寫好遺詔,立你為……太子,遺詔就……就在朕身上,拿著遺詔返京……殺了……殺了那……畜生……」這最後一個字說完,魏衍行已龍馭歸天了!
  「父皇——」魏泱抱著皇上的屍首,痛哭失聲。
  三千禁軍齊齊跪下,哀聲四起,響徹整個聖山峰。
  「大行皇帝賓天,您手上有先皇立您為太子的遺詔,如今您已是大業的新君,目前京中有變,您打算怎麼做?」聖山峰腳下,黃帳內,劉守中嚴肅的問。
  魏泱豁然起身。「那京城還有什麼消息?」他忍住父皇驟死的悲憤問。
  「臣府中那人昏厥後剛醒,臣細問了一遍,是二皇子慫恿大皇子造反的!」劉守中說。
  魏泱繃緊了肌肉,一臉陰沉。當初他離京時料定大哥還沒傻得敢以卵擊石,以微薄的力量對抗目前已大權在握的自己,這才敢放心離京,卻沒計算到二哥能說動大哥造反。「二哥這可是險棋,明著讓大哥當自己的馬前卒,等大哥將一切攪得一團亂,自己再趁勢獲利,但二哥應當不希望自己的陰險作為讓人得知,這事劉府的人怎會知曉?」他問。
  「據聞此事是大皇子妃去向五皇子妃通風報信才得知的,大皇子得知大皇子妃背叛他,親自去太師府將人抓回去,並且將五皇子妃帶走鎖在興福宮,意欲以五皇子妃要脅您不得輕舉妄動,否則對五皇子妃不利!」
  「他敢!」魏泱怒極拍案,漆黑的眼底醞釀著巨大的風暴。
  劉守中見他動怒,不敢再說下去,只等他自己息怒下來再議。
  良久,魏泱才穩下心情的道:「你先出去吧,這事容我想想。」他讓劉守中退下,自己得仔細思索當前的狀況,才能謀定而動。
  劉守中知曉他的難處,心愛的妻子在魏超手中,他如何能不顧忌,江山與美人,就看他如何抉擇了?
  「臣明白了,會先退下讓您思考,但有一件事臣不得不提醒您,那大皇子是好色之人,又覬覦五皇子妃多時,五皇子妃落到他手中,恐怕難以全身而退,或許如今已是他的人了,這點您要有心理準備。」劉守中話到此,便不再多說,轉身出去了。
  魏泱眼神陰霾,全身顫抖,又苒已成了大哥的人了嗎……
  他肝膽碎裂,滿心荊棘。
  慌亂的沖向自己的床前,在枕下翻出白檀扇與同心結,自己不管身在何處,去了哪,總要有這兩樣東西傍身,彷佛又苒就在身邊,這才令他心安,然而往後自己會不會只剩下這兩樣東西而已?
  不!這一切……彷佛重演當年,自己人在外地,父皇活活被大哥氣死,又苒被奪成為大哥的人,而自己回京後遭到軟禁……
  難道,自己以為能有不同的結局,其實最後的下場都是一樣的?!
  他渾身一顫,他好不容易走到今日,也與又苒成為恩愛夫妻,但這所有的事終究是幻夢一場?再美的夢也有蘇醒的一日?
  老天定要讓他深刻的嘗到人無法與天抗衡的痛苦嗎?!
  他悲憤難抑。
  「主子……」彭順走了過來。
  魏泱抬首看他,見他欲言又止。
  魏泱臉色蒼白,知道彭順要說什麼,彭順擔心他會為了呂又苒放棄一切,而彭順當年也曾對他死諫過,自己沒聽進去,仍是為了呂又苒放棄了江山與自己的人生,也累得這奴才同他吃苦受罪一輩子。
  「不要說了……」
  「不,奴才有話不得不說……」
  「我叫你住口!」
  「主子,夫人是堅貞之人,就算大皇子如何脅迫,也決計不會依從的,請您一定要相信她,也請您不要輕言放棄自己!」他堅持的說完話後,垂首而立。
  魏泱驀然愣住,原來這才是彭順要說的,這奴才不是讓他放棄妻子,而是讓他相信所愛、相信自己。
  他眼眶殷紅,這奴才明瞭自己對又苒的情有多深,若真失去她,只怕比失去江山更讓他苦不堪言,這才會對他說這些話,他激動不已。
  「你這奴才……我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欠你許多!」
  烏雲掩月,天地幽謐晦暗。
  興福宮內一雙素手撫上了琴,抑鬱的琴音傳出興福宮,穿過了御花園,越過了太液池,還飛過了一座座的亭臺樓閣,鑽入了人心,讓聞者無不含悲落淚。
  然而她最期盼能聽見的人,卻是無法感受到她思念的琴聲,淚滴一顆顆落在琴上頭了。
  「你這朝思暮想做什麼,任你如何想他,也回不到他身邊的。」魏超坐著輪椅,由李樹推著進來。
  一看見他,呂又苒立刻變臉。「他會回來的,而當他回來後,你便死無葬身之處!」她沉聲說。
  他冷笑。「是的,他會回來,他回來後我不僅不會死,還會活得君臨天下,而他會教我所囚禁,我會折磨得他一生痛苦,後悔與我作對!」
  她臉色刷白,雙手在袖裡拚命的顫抖。
  是宿命嗎?
  宿命讓她與魏泱都逃脫不了前世的厄運?
  她心絞痛起來,幾乎無法自己。
  直想響喊,為什麼,為什麼?!
  老天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們,讓他們不斷輪回在悲慘的命運中?!
  「只要你依我,我便讓你做我的皇后,你同意嗎?」魏超緊握住她的手腕,語氣居然意外的有些懇求。
  「你的妻子是姚昭蓉,不是我。」
  「別同我提那賤女人,要不是她,父皇何以會對我失望到底,而我心裡真正在意的只有你,我不介意你曾委身于魏泱,只要你肯回心轉意向著我,我能給你女人最高的殊榮!」
  她不屑的甩開他的手。「人說暗戀是最好的默劇,說出來可能會變成悲劇,而你竟親口說出在意我,這真教我受寵若驚,不過,我不需要你的那令人鄙夷的在意,更瞧不上你給的殊榮!」
  「你敢藐視我!」他咬牙切齒。
  「是又如何?」
  「你!」他氣急敗壞,伸手捏住她那柔嫩尖細的下頷。「你還盼望小老五來救你嗎?而他若真來了,你也不怕自己沒臉見他嗎?」
  「你這話什麼意思?」
  「他若回來,因你而不敢接戰,一輩子做個窩囊的人,這你高興嗎?而他若殺進宮來,發現你已是我的人,你還敢見他嗎?」他陰險的笑問。
  他的話字字句句戳中她心頭的痛處,令她的臉龐慘得如同透明。
  「呂又苒,你怎麼樣都只會是我魏超的!」他狂妄的說。
  「不……」這個認知教她狠狠地打了個冷顫。
  「李樹,把這女人的衣服給我剝了,我今日就要享用她!」他淫惡的道,因為腳被打瘸,行動不便,便讓李樹代勞剝衣。
  「是!」李樹馬上聽令要去剝呂又苒的衣物。
  她大驚。「住手!」
  李樹只聽命于魏超,一雙手仍是忙碌的要去脫她的衣裳,好供主子玩樂。
  她又怒又急,瞥見牆上掛著魏超的弓箭,她冷不防將他猛地一堆,奔上前取下弓箭,射准李樹的身子,彈出箭矢,李樹哀嚎一聲,抱著肚子痛叫了。
  魏超見狀,訝然。「你會射箭?」他記得在秋海時,她還手無縛雞之力,只能躲在魏泱身後,眼下竟提得起他的弓傷人!
  「凡事學就會,並不稀奇。」她冷言。多虧前陣子丈夫悉心教她射箭,這會可派上用場了。「不過,我習箭本意是要狩獵野獸的,但你其實也是畜生一個,射死不足惜!」她將箭矢對準坐在輪椅上的他了。
  他望著她那雙幽冷、不容侵犯的眸子,氣得七孔生煙。他腿瘸跑不開,也無法搶過她的弓,若連一個女人也制伏不了,再叫人進來幫忙,也只是丟自己的臉,最後只能恨恨地道:「好,我今天暫且放過你!」
  夜陰沉沉地迫下,皇宮內一片死氣暗寂,兩道俐落矯健的身影躍過高牆,融於暗夜之中。
  「什麼人?!」黑暗中,魏單由床上驚醒,頸上被架了把劍,瞬間寒毛直豎。
  「是我。」這聲音低沉。
  「小老虎!」魏單暗驚,微亮的月光透進窗櫺,他看清魏泱的臉了,而他身後還站著劉守中。
  「二哥很吃驚嗎?」魏泱眸光逼人的問。
  魏單冷汗流出。「你怎麼回得了宮中?大哥……大哥知道此事嗎?」他不安的問。
  「大哥怎會知道,他若知道,我焉有命在?」
  「這……你已知大哥造反了?」
  「嗯,我還知是你慫恿的!」
  魏單身子一僵。「我……我……」
  「二哥不用急著解釋,你的心思我都明瞭的。」魏泱目色沉沉的說。
  「那父皇也……也知……知道此事了……」魏單膽顫心驚,連語氣都顫了。這事他本不打算讓人知道的,等父皇攻進城來後,抓了魏超,自己只當被魏超脅迫,逼不得已才配合的,反正魏超聲名狼藉,父皇定會相信他是被迫的,可若父皇已經知曉是自己慫恿魏超造反的,那自己將來想脫罪已是萬無可能了,因此他才會這麼驚懼。
  魏泱神情變得幽深可怕。「我來就是告訴你父皇的事。」
  「父……父皇連我也惱了嗎?」魏單忐忑的問。
  「父皇駕崩了!」魏泱諱莫如深的說。
  「什麼?!」魏單倏地大驚失色。
  「父皇是怒急攻心、腦門充血而辭世的。」魏泱冷肅而哀傷的告訴他。
  魏單萬沒想到父皇會因此而崩殂,不禁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面無血色,無法置信。
  「父皇是教我與大哥……氣死的?」
  魏泱架在他頸項上的劍力道加深了幾許,在他頸上壓出了一道血痕。「你可知自己罪孽深重了?」思及父皇,魏泱抑制不住內心的悲憤。
  「你……要替父皇報仇殺了我嗎?」他驚恐的問。
  「殺你父皇就能安息了嗎?」魏泱悲痛的問。
  他面如土色。「我只想大哥亡,沒想到亡的竟是父皇,我不過是貪圖那一瞬的野心,想為自己的前程爭上一回,不讓自己老是讓人踩在腳底下,而這就讓我背負了逆子弑父之名,我……我……」他啜泣起來,淚流滿面。
  劉守中見了,只能感歎這皇家的親情險惡,一步錯,步步錯,甚至隨時可能毀己滅國。
  魏泱一臉的沉痛,見他痛哭悔恨的樣子,曉得他對父皇還有孝心,不像大哥,早為權勢喪失了人性。「我理解你長期受到大哥的打壓,內心有多不甘,但父皇的死,你脫不了干係,而今我能給你的是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將……將功贖罪?」
  「沒錯,你若願意,就聽我一言……」
  半個時辰後,魏泱與劉守中走出魏單的處所,一陣琴音繚繞上來,他胸中立即一緊,是又苒,他的妻,他的女人!
  不住閉上眼,聽這起伏不定的音調,這琴聲透露著她的抑鬱悲傷,以及她的肝腸寸斷!
  他內心激動,提腳要往興福宮去。
  「您去不得!」劉守中擋住了他的去路。
  「讓開!」他低聲喝。
  「不讓!」
  「你好大的膽子!」
  「臣隨您來這趟,防的不是別的,就是怕您克制不住去送死!」劉守中面不改色的說。
  魏泱一愣,怒氣漸息,喟然一歎。
  他進宮見魏單已是冒險至極的事,而興福宮必有重兵看守,他若靠近便是自投羅網,自尋死路,那裡絕對去不得。
  劉守中怕他小不忍則亂大謀,這才跟來,而自己果然耐不住想去見她。
  然而她就近在咫尺,自己卻不能相救,他起了椎心之痛。
  「咱們走吧,若二皇子幫得上忙,您會救出娘娘的,您夫妻二人,還會有團聚之日的。」劉守中明瞭他的心痛,慨然的說。
  魏泱悵然的點首,明白劉守中忠心的苦勸,再聽一會這悲痛的琴聲,終究忍痛的轉身離去了。
  「你說什麼?!魏泱回來了,而且人就在離京五十裡處了?那、那父皇呢?!」魏超吃驚,算算時間,御駕車隊還要五天后才會回來,怎麼提早歸來了?
  「聽說父皇身體不適,人還留在聖山峰靜養,讓小老虎先行回來。」魏單說。
  魏超皺眉。「讓魏泱先回來,這是為什麼?」
  魏單臉一沉。「父皇已知咱們幹的事了,這是派小老虎提前回來收拾咱們的!」
  魏超倏然變色。「這麼說來,魏泱已知咱們造反了!這可壞了我的計謀,我本來想等父皇與魏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踏進京城後,出奇不意的拿下他們,我再逼父皇退位,可眼下這招是行不通了,可惡,這京城內外的消息都教咱們封死了,是誰向父皇和魏泱通風報信的!是你嗎?!」魏超怒視向魏單,懷疑是他報的訊。
  「我與你是一路,怎可能是我!」魏單立即否認。
  「那就是老三和老四了,我殺了這兩個人!」魏超怒氣衝衝提著劍要去宰人。
  「他們老早教你軟禁起來,怎會是他們!」魏單將人攔下說。
  「不是他們,難道是母后?」魏超疑心病氾濫了。
  「這……母后一心向著你,你不該懷疑她的。」
  「那會是誰!」魏超臉紅筋暴。
  「這京城多的是小老虎的眼線,自會有人得隙去通報的,現在追究這個無濟於事,重要的是,小老虎就在城外,他手握重兵,只要登高一呼,少說能再調來京營五萬以上的兵馬,更遑論他曾帶兵出征金兵,在邊疆至少還有二十萬大軍可供他調遣,而咱們手中僅只有京卒一萬,寡不敵眾的情形下,大哥打算怎麼應對?」魏單問。
  「怕什麼?我手上有呂又苒,魏泱對這女人寵愛有加,他不會置之不理,我只要挾持這女人就能教他退兵!」
  「大哥真有把握小老虎會為一個女人放棄攻城的機會?」
  「這……」這話不免讓他猶豫起來,若是自己,即便是再怎麼愛不釋手的女人,自己也不可能為了她放棄江山,魏泱野心不下於他,也許為了權位,真就能割捨男女之情了。
  見他動搖,魏單忙湊上前再道:「大哥,我瞧眼下這時機不對,咱們不如主動將呂又苒還給他,並且假裝這一切都是誤會,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
  「你給我住口!」魏超指著魏單的鼻子怒形於色。「當初說服我造反的人是你,如今要我裝死龜縮的也是你,你真以為能將我玩弄於股掌間嗎?哼,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瞧不起我,等著看我倒臺,自己再去向父皇哭訴是遭我所逼,你才假意跟著造反的,我不妨今日就告訴你,我魏超不是沒有實力,真要對戰魏泱,不見得就會輸,而對你,我早有安排,等我登基那日,便是你的死期,誰教你敢算計我!」
  魏單驚呆,自己是一時鬼迷心竅,自以為能擺弄魏超,結果被擺弄的竟是自己,而這不打緊,卻賠上父皇一條命,他悔不當初!面容跟著灰敗下來。
  「魏單,我沒你想像的笨,我造反是做好準備的,根本輪不到你來慫恿,而你既懼怕魏泱的軍隊,那不如就提早去死,讓我先殺了你——」魏超舉劍就要刺向驚愕的魏單。
  「大皇子,不好了,五皇子率兵攻城了!」李樹驚慌來報。
  魏超一驚,劍頓在空中未刺下,魏單見狀,立刻道:「大哥,不管如何,此刻我與你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若現在殺我,只是少一份力量,咱們不如先一起設法解決共同的敵人魏泱為要。」
  魏超目光一瞪,覺得有理,暫且放下劍,咬牙說:「來人,去將呂又苒帶上城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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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雨過天晴

  他倆終於見面了,可卻是遙遙相望,彼此無法靠近。
  呂又苒站在城牆的高處,魏超坐著輪椅以佔有者之姿緊摟著她的腰,箝制著,她甚至掙扎不了一下。
  魏泱目光灼人的逼視著高牆上的魏超,恨不得立即奪回自己的女人。
  而魏超雖然挾持著呂又苒,但此時俯瞰著城下的大軍,見魏泱的軍隊拔地倚天,鋒不可當,不禁有些膽寒了。
  「放了又苒!」魏泱沉聲道。
  「作……作夢!」魏超兩隻手緊緊圈住呂又苒,將她當成水中浮木。
  魏泱目光嚴厲。「你當真執迷不悟,要自掘墳墓?」
  「誰說我是自掘墳墓,現在這京城是屬於我的,而你才是逆賊!」
  魏泱眼中生出火光。「大哥,你若開城認錯,我可以原諒你,讓你安度餘生,可你若仍不肯認清現實,那就休怪我無情!」
  「認不清事實的是你,你只要一攻城,我立即殺了這女人!」魏超掐住呂又苒的頸子,逼壓向牆下,而這座高牆離地有數十丈高,一落地必粉身碎骨。
  魏泱見呂又苒的險狀,心臟像是也教人掐住一般,緊縮得他一臉慘白。
  「住……手!」魏泱連聲音都破碎了。
  魏超得意至極,就知道呂又苒是魏泱的死穴,有了呂又苒,縱使魏泱有千軍萬馬自己也無須懼怕!
  他鬆開了呂又苒,抓著她面向魏泱,讓魏泱親眼看看她淒然的模樣。
  魏泱見她潸然淚下,表情絕望,心不禁用力的揪住了。
  她悲傷的移開與他相望的視線,自己早該自縊的,無論如何也不能成為那害他的紅顏禍水、千古罪人!
  她往高牆下望去,一躍而下也算回到他身邊了吧?
  「不!」魏泱彷佛能察覺她的心意,驀然大吼。
  呂又苒淒然一笑,腳步輕輕往前移,但才一動,魏超已揪過她來緊抱著。「你想死,還由不得你!」
  她苦笑,自己就連死,也無法如願!
  魏泱見她尋死被阻,不由松了一口氣,但見她受制于魏超,魏超將她當成私有物對待,這不禁又教他怒火中燒。「大哥當真不放人?!」
  「她已是我的人了,放了她,你還要嗎?」魏超陰險的笑問。
  魏泱神色大變。
  呂又苒容顏慘白的道:「魏泱,您不用管我,儘管做您該做的事,不要忘記,千萬不要走回頭路!」她高聲提醒他前世的錯,今生莫再犯,不要為了她,毀了自己的一生。
  「啪!」魏超打了她一巴掌。「誰要你說這些廢話的!」
  她被打得倒在高牆邊上,讓魏單扶了起來。
  魏泱見狀怒不可遏。「魏超,你敢打她,等我進城,要你千倍萬倍的還!」他容不得心愛的人受辱。
  魏超仰頭大笑。「小老五,你真敢進城嗎?就不怕我拿這女人的血祭你?」他有恃無恐的說。
  「你!」
  「哼,我不與你廢話了,我只給你一條路走,立刻向我俯首稱臣,並且說動父皇退位,從此不過問朝政,由我繼位登基。」魏超道。
  「若我不肯呢?」
  魏超陰狠一笑。「魏單,由你動手吧!」他忽朝魏單道。
  魏單一愣,明白魏超這是非要拉他下水,若他在魏泱面前傷了呂又苒,那將來他也別想全身而退,非得與魏超綁在一起不可了,但衡量此刻若自己不肯傷呂又苒,魏超也不會放過他的,他心一橫,咬牙抓過呂又苒的一隻手。
  「你想做什麼?!」她驚問。
  「對不住了!」魏單手中的劍毫不留情的一揮,竟削下了她一截的尾指,這血還濺上了她的臉。
  呂又苒當下痛得軟下身來,斷指處,血流如注。
  魏泱目訾盡裂。「魏單,我殺了你!」他勃然大怒。
  魏單一顫,完全不敢朝魏泱望去,拾起呂又苒的斷指交給了魏超。
  魏超滿意的捏著血淋淋的小指。「做的好,這麼一來,我可以相信你真與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將來等我登基,會有你的榮華富貴的。」他笑說。
  魏單點頭,露出笑容,但一轉身,那笑容已慘成碎片。
  「魏泱,我再問你一次,從不從,若不從,這女人還有九根手指,我可以讓魏單一根根的削下!」魏超狠毒的說。
  魏泱面上毫無半絲的血色,不多想,立刻道:「好,我……退。」
  城牆上傳來魏超張狂刺耳的得意笑聲。
  她深夜獨坐興福宮,斷指處仍是劇痛著,然而肉體上的痛,卻不及心痛的千萬之一。
  因為她,那男人從此將孤絕一生,永世被囚,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是她害了他、是她誤了他,原來她才是他的厄星禍源,當初他重生後不該再回頭找她,更不該愛她、娶她,若自己沒有出現在他的生命之中,他又何嘗會在重生後仍走不出宿命,仍自甘受縛。
  呂又苒淚流滿面,傷心欲絕。
  「五弟媳!」魏單出現了。
  她一見他立刻怒目相對。「你來做什麼?」此人幫魏超助紂為虐,甚至還傷了她,見到這人她如何不怒。
  他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傷處,魏超已要人替她包紮,可那被他削去的手指卻回不去了,他雖感到內疚,卻也是不得已。
  「趁魏超正高興能逼退小老虎,忘情的痛飲時,你快跟我走吧!」他竟說。
  「你要我跟你走?為什麼?」這人與魏超一樣都不是好東西,憑什麼要她跟他走?!她不肯。
  他神色有些急。「我曉得你不信任我,但小老虎來找過我,我已答應幫他了,這就要帶你離開這裡!」他是趁魏超喝醉時才過來的,魏超隨時會酒醒,若讓他醒來,這女人就逃不了了,時間有限,耽誤不得,只能簡短解釋。
  「你走吧,我不會相信你的!」在他狠心削去她一根手指後,她很難信任他。
  「小姐,二皇子真是來救您的,五皇子不久就會攻進來了,他要二皇子先一步帶您出去,不讓大皇子再拿您做威脅!」素馨趕來道。二皇子怕小姐不肯跟他走,本是要帶她一起過來勸小姐的,但自己也是冒險進宮的,途中遇到了一點麻煩,解決後便過了相約的時間,這才遲了,這會趕來,便趕緊告訴小姐這個消息。
  一見到素馨,呂又苒立刻不再懷疑魏單了,朝魏單點頭道:「好,我跟你走!」
  「那快走吧!」不容再浪費時間,他已支開守在外頭的人,領著呂又苒與素馨要離開興福宮。
  「魏單,你果然是個叛徒!」魏超帶著大批侍衛怒火沖天的出現了,讓才要踏出興福宮的三人大驚。
  「大……大哥……」魏單臉都死白了。
  「不要叫我,你以為我喝醉了,就敢放走呂又苒,不知我是故意試探你,而你,真就露出馬腳來了!」魏超怒目切齒的說。
  「大哥,你聽我說,我只是……」
  「啪!」魏超狠狠打了魏單一個耳光。「你這庶出的雜種,還妄想要越過我,覬覦我的位置,你簡直自不量力、不知天高地厚,死不足惜!」
  這火辣辣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在魏單臉上,瞬間讓他的臉猙獰起來,再不見那謹小慎微的模樣。「是,我是庶生,僅是一個妃子所出,但我不是雜種,我也是父皇之子,憑什麼就不能與你爭?況且你庸碌無能、殘暴無道,我比你更優秀,更適合成為帝王——」
  「住口,你哪裡比我強!竟敢口出妄言!」魏超暴怒。
  「我忍受你的荼毒已久,你不配當咱們的大哥,更不配成為大業的國君!」魏單忍無可忍的說。
  「你找死,來人,將這傢伙拉下去處死!」
  侍衛馬上要將魏單帶走。
  「不,放了他,你不能殺他,他是你兄弟!」呂又苒阻止的道。
  「兄弟?我沒有兄弟,我心中只有大業,而你,在擔心他之前,不如先擔心自己,我今日就要你成為我的人,來人,將這女人帶至黑房!」
  「不……」呂又苒臉色驚變,黑房……驀然想起姚昭蓉那恐怖的遭遇,她面無血色。
  李樹立即上來要將她帶往黑房。「經過主子的調教過後,還怕您不乖乖聽話嗎?來,跟奴才走!」他上回讓她射了一箭,傷了筋肉,痛了兩晚沒法睡,到現在這傷口還疼著,對她可是咬牙切齒得很,恨不得主子能替自己狠狠的教訓她。
  她駭然搖頭不肯移動半步。
  「您不去也得去!來人,用扛的!」李樹狠笑吩咐。
  「不,放了小姐,你們不能這麼對她!」素馨趕上前去救人,但李樹的人將她拉住。
  「聽說魏泱瞧不上你這賤婢,就將你收做義妹了,但那多可惜,魏泱不要你,我倒可勉強收下,等我一會收服了你主子,回頭再教你好看!」魏超也朝素馨淫笑起來。
  素馨驚嚇得腿一軟,險些站不住。
  「哼,李樹,你做什麼,還不將呂又苒給我拖去黑房,我自腿斷後,好久沒有抱女人了,這呂又苒是我今日最大的樂趣,我要讓她徹底明瞭,我和魏泱的不同,我才是真正的男人!」
  呂又苒驚白了臉,一路被拖去了黑房,丟進那可怕的漆黑地獄。
  「來人,點燈,我想仔細瞧瞧當我佔有這女人身子時,她會是什麼表情?」
  李樹立即點燈,讓原本黑暗的地方驟亮,教她看清楚室內一件件不堪入目的淫樂工具。
  而她站的地方,腳底下就是一根帶刺的鞭子,她倒抽一口氣,將鞭子踢開。
  魏超看見她的動作,冷笑。「害怕了嗎?不用怕,這些都是助興用的,只要你放鬆心情,就能當成享受!」
  她膽顫心驚的搖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李樹,你們全出去吧,我要好好享樂了!」他淫聲笑道。
  李樹立刻就帶著人出去了。
  見呂又苒害怕得縮成一團,他由輪椅上站起,一瘸一瘸的走向她。「這回你休想再逃了,你只能成為我的玩物,而魏泱就算攻進來,我也已經得到你了,我要讓他後悔莫及!」
  他撲向她,惡狠狠地剝她的衣服,她驚恐掙扎,他索性掐住她的頸子後強吻她,吻得她幾乎快沒氣才離開她的唇,將昏眩的她丟上床去,扯開她的衣襟,露出肚兜。
  「不……不要……」她哭喊著。
  「由不得你!」他伸手要去撕她的肚兜——
  「還不給本宮住手!」皇后驀然到來。
  魏超聽見這聲音一僵。「母……母后,您怎會來此?」問完立即瞪向站在皇后身後縮著脖子的李樹,怪他沒將人攔住,讓她直闖進來。
  李樹撫著被皇后打腫的臉,表示他盡力了。
  呂又苒見到皇后則是喜極而泣。「母后,救我!」
  皇后見到她被欺侮得狼狽不堪的模樣,怒火中燒,她沒想過魏超竟會喪心病狂的對自己的弟媳幹出這等禽獸的事來!這還是人嗎?!
  「魏超,還不放人!」她斥說。
  「母后別管這事,還是回您的鳳儀宮去吧,這裡不是您該來的地方!」魏超搖頭要她走。
  「本宮是一國之後,整個皇宮,哪裡是我不能來的地方!」她氣得發抖。
  「唉,母后一直待我不薄,我也有意要孝敬您的,可您偏要來鬧,這就休怪兒臣不孝了!」他竟說。
  「你說什麼?」
  「等父皇回宮後,就會退位讓賢給兒臣做大業的主子,兒臣本想留您繼續在宮中侍奉的,但瞧來您還是跟著父皇去上林苑靜養享清福吧,這宮裡以後發生的事也與您無關了,您可以不必過問。」
  皇后聽了這話一陣昏眩。「你要逼退你父皇,還要幽禁我們兩個?!」
  「說幽禁太難聽,兒臣方才不是說了,讓你們去享清福的嗎?」
  「你……你……」這就是她始終維護的兒子,她原本不信外頭說的,他謀逆造反,但此刻,她不得不相信了,這逆子!「本宮當初就該聽你父皇的,早早將你這不肖兒眨為庶人,那也不會有今日的宮變,本宮不能再讓你大逆不道下去,本宮要你立刻放了苒兒,並且開城門讓泱兒進來!」她正言厲色的說。
  他嗤笑。「兒臣不可能照辦!」
  「本宮這是救你,否則等泱兒打進來,你就僅剩死路一條!」
  「母后好意兒臣心領了,兒臣是絕不會放魏泱進來的,兒臣要蹂躪他的女人,還等著看他痛苦的表情,您不能阻止我!」
  「你……你……瘋了,竟這樣對待自己的手足,母后不能再放縱你了。苒兒,來,母后帶你走,就不信他敢攔!」她上前去救呂又苒。
  呂又苒感激的握住皇后的手,渴望她的相救。「多謝母后救命!」
  「走,咱們離開這裡!」皇后拉著呂又苒要走。
  「母后休要逼兒臣翻臉!」魏超抓住呂又苒的另一隻手,怒道,不肯放人。
  皇后沉怒。「你敢跟本宮翻臉試試!」
  她用力扯過呂又苒,就是要帶走呂又苒,忽然,她身子被甩了出去,一頭撞上硬牆,眼前一黑,她摸上自己的額頭,居然一片濕濡,鮮血直流。
  「你……你這……畜生……」皇后指著他,手顫得厲害,無法置信這畜生竟敢對她動手!
  「李樹,將母后請出去!」見皇后滿臉的血,魏超也無所諝,面不改色的說。
  「是……是……」李樹這才慌慌張張的讓人將皇后抬出黑房。
  呂又苒不敢相信魏超竟連自己母后都能這麼對待,這還有一點人性嗎?見他正邪氣的朝她過來,她一顫,身子驚懼的往後退去。
  「咱們繼續吧,不過這回咱們可得玩得刺激些了。」他手上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還發出了青色的光,他瘸著腿,一步步緩慢朝她走去。
  「不要靠近我……」她話還沒說完,裙擺已教他割去了,露出了她白嫩的雙腿。
  呂又苒瞬間花容失色,轉身要逃,但他一把抓住她,將她拖回床去,一雙手在她身上胡亂掐捏,她羞憤欲死,驀然,他手中的匕首削去了她一截頭髮,她瞪大了雙目。
  「再下來,削的就不只是發了,可能是你身上的一塊肉!」他倏然咬住她的唇,用力的吸吮,她幾欲作嘔,一顆顆晶瑩的淚珠自她眼角絕望的滑落,若是真在劫難逃,自己非遭這男人蹂躪不可,那她情願一死,絕不以骯髒的身子苟活面對魏泱!
  她盯著他手中的匕首,見他只顧著撕她的衣裳,她趁此機會奪過匕首。
  他大驚。「你要做什麼?!」他怕她拿了匕首對付他。
  她淒寒的笑。「你就留著由魏泱解決吧,少了我他能很輕易的取下你的腦袋,而我,便自我了斷了——」她猝不及防的拿著匕首刺向自己的胸口。
  「又苒,不要——」魏泱撞開門後,見到的就是她自盡的場面,他當場訾目握拳,心碎嘶吼。
  然那匕首已刺進她的胸內,她眼瞳一縮,與他四目交錯後,淚珠一瞬間滾落面頰,她張口欲說什麼,終究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來,無力的閨上雙目。
  一股劇痛,透入骨內,他彷佛連氣息也停了。
  「小……小老五,你……你怎敢闖進來?!」魏超見呂又苒死在自己懷裡,已是夠愕然了,再見魏泱出現,他簡直嚇破膽了。「李……李樹?!李樹,你這該死的奴才哪裡去了?魏泱攻城你竟不報!」他驚慌失措的喊李樹。
  「回大皇子,您的奴才李樹公公在此。」彭順拎著李樹的腦袋進來了。
  「你們殺了他……」李樹死了,那表示保護自己的侍衛也全被縛了,這下魏超徹底慌了,本以為魏泱不敢攻城的,誰知……他大驚。
  魏泱踩著沉重的步子走向魏超,魏超仍抱著呂又苒,見她胸上還插著自己的匕首,嚇得趕緊將人放下,縮躲到床角去,驚恐的看著魏泱,深怕呂又苒一死,自己少了護身符,命也要不保了。
  所幸魏泱眼底只有已死的呂又苒,連一眼也沒瞧他。
  魏泱一臉木然的抱起呂又苒那軟綿綿又毫無生氣的身軀,雙臂越縮越緊,越縮越緊,像是要將她融進自己的懷裡,再也不分離。「又苒!」他悲痛難抑,終於仰天大吼。
  一旁的彭順不禁鼻酸,主子日夜兼程趕回京城,還說動二皇子相助救人,誰知仍是晚了一步……
  這命運真是捉弄人!
  他用袖子揩淚,為主子惋惜遺憾。
  魏超見魏泱只顧著悲慟呂又苒的死,根本沒將他放在眼底,便打算趁他不注意時離去,可逃到了門口後,倏然睜大眼了。
  「大哥,你要上哪去?」魏單沉著臉的將他逼回來。
  「你……還沒死?!」
  魏單冷笑。「本來要讓你的人砍頭了,但就差一步,小老虎及時攻城救了我,見我沒死,大哥覺得可惜嗎?」魏單沉笑問。
  「我……」魏超慌亂的猛吞口水,瞧這情勢……他深吸一口氣後道:「我錯了,你們原諒我吧,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定會痛改前非,再不爭什麼,父皇那我也會親自去請罪,父皇一向仁慈,這回也定會不計前嫌的原諒我,所以你們也當放過我!」他見大勢已去,竟厚著臉皮說這些話。
  「父皇……已崩,他死前交代,讓我殺了你這逆賊!」魏泱幽森的眼神未朝他投去半分,已是鄙夷痛恨至極。
  「什麼?!皇上已經駕崩了?!」皇后在讓李樹架出去後,讓魏泱救下,人本就在外頭,聽見這話,震驚的沖進來。
  而被魏超軟禁的魏曲、魏新夫婦以及端妃和蘇貴人也被放出來了,他們正好聽見這話,所有人都是驚愕不信。
  魏單走到皇后面前跪下。「父皇是教大哥與兒臣害死的,父皇聽聞咱們作亂,當下就氣死在聖山峰上了,這都是兒臣們的錯,咱們罪該萬死!」他跪在地上痛哭認錯。
  皇后刺激太甚,站不住身子的跌坐在地,端妃已然沖過去朝魏單身上狠打。
  「我就說咱們別爭,平安就好,可你不聽,就要與人一爭高下,而今居然氣死了皇上,你還皇上的命來!」端妃邊哭邊打兒子。
  魏單不閃不躲,任母妃責打,他也十分自責,自認沒臉見人,就算被打死也應當。
  魏曲與魏新夫婦以及蘇貴人這會也全都悲怒的哭出聲了,皇上龍駕歸天,這教他們如何不憤,如何不悲從中來。
  皇后見端妃慘打魏單,她默不作聲的拾起地上帶刺的鞭子,走向魏超。
  魏超乍聽皇上的死訊,也是一驚,哪裡料到父皇會死,正錯愕時皇后一鞭打到他身上,他吃痛後才回過神來。「母后?!」
  「不要叫本宮母后,本宮沒有生出過你這樣的畜生,今日本宮就要打死你,替皇上報仇!」她一鞭又過去,他急忙閃躲。
  「父皇的死兒臣也難過,但也不能全怪兒臣,是父皇待兒臣不公,偏心魏泱,兒臣不過自保……」
  「魏曲、魏新,將這畜生的嘴給本宮塞住,人綁起來,本宮要活活打死他!」她痛心疾首的說。
  魏曲與魏新聽聞父皇已死,這魏超早已是人神共憤,立即動手將他的嘴塞住,而這黑房的刑具多得很,他們用鐵鍊將他五花大綁,鎖在牆上了。
  皇后看著口中塞布,滿臉驚懼求饒的長子,她曾一心為他謀算將來,而今才知自己犯了大錯,錯得離譜,瞧自己養出了什麼樣的狼心狗肺來!
  她銜悲茹恨,舉起長鞭。「就讓身為母親的本宮,親自了結了你吧,這也算是給所有人包括你父皇一個交代了!」她悲咽地將鞭子抽出去,一鞭鞭打在他身上,卻如同打在自己心上,可她不能再心軟的助紂為虐了,這咬牙一鞭鞭的抽,魏超嘴被塞住叫不出聲,但那劇痛令他雙目爆裂幾乎淌血。
  他萬沒想到,自己最後會死在母后手中,當她這最後一抽抽出後,他心臟驟縮,斷氣了。
  端妃與蘇貴人驚瞧著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屍首,心驚不已,魏超曾是皇后的命根子,她卻狠下心腸來親手打死他,可見她心中對此子是如何的痛心失望了。
  端妃更是跌坐地上,皇后連愛子都殺了,那自己的兒子魏單還能苟活嗎?
  她悲聲嗚咽了。
  魏單的妻子孫青青也趕到了,看著魏超的死狀,想著自己丈夫的下場,身子順著門框滑落地上,飮泣了。
  魏單自知罪孽深重難活,舉劍要自刎,端妃不願見兒死,哭到一口氣上不來,昏厥過去了,孫青青也同樣哭癱在一旁。
  魏單流淚。「母妃,青青,我對不住你們……」他一劍要劃過自己的頸子。
  「住手!」魏泱喊道。他仍抱著呂又苒的身軀,之前對魏超的死,彷佛置身事外,只沉浸在失去呂又苒的悲淒傷痛中,可這時也不得不出聲阻止了。
  「四哥,拿走二哥手中的劍吧,他已將功贖罪,毋須尋死。」魏泱說。
  魏新聞言趕緊去奪下魏單手上的劍。「二哥,你且冷靜!」
  孫青青彷佛得了一線希望,撫胸止泣了。
  魏單瞧向悲傷的魏泱。「我並沒有救下弟媳,她還是死在大哥手中,我哪裡贖得了罪?」魏單問。
  「你命人偷開城門,才讓我迅速的攻進來平亂,你已戴罪立功,相信父皇在天之靈,也不會再責怪你什麼了。」魏泱道。
  「可是……弟媳……」魏單看著他懷裡闔目的人,滿心愧疚,其實一開始他就錯算大哥的卑鄙了,大哥早計畫好拿呂又苒威脅魏泱,這才演變成一場無法收拾的亂事,甚至連父皇都給氣死了!
  他本想救了呂又苒就能解決這場叛變,如此便能對自己的錯誤稍有贖罪,可呂又苒終究死了,他對不起魏泱。
  魏泱眼眶仍濕,將呂又苒的身子裹緊。「我會陪著她的,不讓她孤單……」
  眾人一聽大駭,他這是要隨呂又苒去嗎?
  孫青青、蔡佳甯、劉淑蘭以及這才剛聞訊趕來的姚昭蓉,都對他的深情動容不已,呂又苒雖已身死,卻也讓人無比羡慕,能得這樣的男人為夫,受他所愛,這一生雖短,卻也值了。
  四個女人皆感動落淚了,尤其是姚昭蓉,她見魏超的死狀奇慘,不禁又悲又喜,心情十分複雜,這人畢竟是自己的丈夫,他一死,自己也無依靠了,但他若不死,也只是折磨自己。
  她這一生算是看破了,也嘗到了自己尖刻任性的苦果,今後,她已懂得言行自重的道理了
  「泱兒,你父皇已去,大業必將交給你,你不能胡來!」她已死了一個兒子,不能再失去另一個,皇后驚恐的說。
  「沒錯,您之所以暫時隱瞞皇上賓天之事,是不想大業軍心與民心動盪,而今大皇子之亂已平定,皇上死前也將遺詔交給您了,您現在已是大業國君,不能棄國家百姓于不顧,更不能對不起將江山交給您的先皇!」劉守中之前在外頭平亂,現收拾乾淨過來稟報,卻聽見這話,馬上正色道。
  魏泱不語,只是目光空洞的望著懷中的人,他到此刻才完全明白,自己是為她重生回來的,自己不為君不為父,不為天下,只為她!
  但她卻走了,此生就算他君臨天下,坐擁後宮三千,也無法得到一絲的快樂,那重生又有何意義?
  他悽愴悲楚。
  「這都是受我所害,弟媳的死,該由我負責!你若去死,我同死!」魏單激動的道。
  「我也有錯,是我太軟弱,不願過問任何事,才放任大哥胡作非為的!」魏曲站出來說。
  「我不也一樣,無能又無膽,只知受人擺佈,永遠替大哥頂罪,這才養成他不知錯的個性,讓他連小老五的媳婦也無恥要奪!」魏新亦愧道。
  「你們……」魏泱這才知自己的兄弟個個有情有義,但……他拋不下呂又苒,怎能讓她孤獨入黃泉。「你們的情義魏泱心領了,我只盼與又苒長相左右……其餘的……皆罷了……」他心已死,任何事都喚不回他的生存意念。
  「泱兒,你真要傷母后的心?」皇后悲慘的問。
  他潸然落淚,但仍是默然,一心求死。
  「你這不肖兒……」
  「天啊,你們瞧,又苒的手指好像動了!」劉淑蘭正為此悲傷時,忽見已死的呂又苒食指似乎動了一下。
  魏泱目光迅速往呂又苒垂下的手望去,那手指正極輕微的又動了一下,他驚喜得不敢置信。
  「又苒活著!又苒活著!太醫,太醫!」等不及太醫到來,他倏然抱起她沖出去。
  外頭天未亮,他抱著她奔過一座座殿閣、長廊、池林,原本以為失去了,卻又有機會重獲,這怎能不教他欣喜若狂!
  魏泱抱著心愛的妻子抵達太醫院時,黎明的曙光已完全透出,溫暖的陽光直接照射在他與呂又苒的臉上。
  「宣讀先皇遺詔,五皇子魏泱,性情仁德,經緯遠圖,久獲聖心,朕卜之於天,詢之於人,廢長立賢,立魏泱為太子——」禮官捧著魏衍行的遺詔于聖山峰頂上的天壇上高聲朗讀,以昭告天地、祖宗,完成魏衍行的心願。
  魏泱穿著明黃緞底、撚金織成的龍袍,站在京城的高牆上,彷佛能聽見八百里之外這朗讀聲,父皇未能抵達峰頂的天壇親自昭告祖宗這件事,便含恨亡於半山腰上,他特命人前往慎重昭告一次,以告慰父皇在天之靈。
  他已於一年前登基為帝,改年號為「恭和」,意寓兄弟間能恭謹和睦,共守大業。
  而他即位後,止干戈,除冗官,薄賦養民,短短的時間便讓大業呈現耳目一新的榮景,讓百姓富足,國泰民安。
  「出發了。」呂又苒來到他身後提醒。
  他回身,見她身著皇后的鳳袍,眉目清雅迎風而立,不禁露出大大的笑靨。「好。」
  她當日刺向心臟的那一刀刺偏了,所幸沒傷及心臟,但仍足足休養了一年才恢復健朗,她受封為大業皇后時,甚至是讓人抬著上殿的,魏泱無論如何都要在自己為帝的同時,也要她封後。
  而今日是呂正盛與素馨的大婚,帝后決定親臨。
  呂正盛已官拜兵部侍郎,素馨身為皇帝的義妹,便是義公主,呂正盛娶她後,也成了駙馬。
  兩人婚期本定在一年前,但素馨堅持要等呂又苒的身子完全康復才願意成親,呂智玥雖急著娶兒媳,卻也只得等,只是這一拖,延了一年兩人才總算順利成親。
  魏泱走向自己的皇后,牽起皇后的手,多慶倖自己還能再緊握住這雙手,一年前若失去她,他恐怕也已經隨她去了。
  他專注的凝視著她,她明白他此刻想的是什麼,主動偎進他的懷裡,仰首望著他。
  「一切雨過天青,咱倆再也不會分開了。」她希望他忘記差點失去她的事,這一年來,他經常作惡夢,夢見的就是她尋死的那一幕,當日匕首刺向自己的同時,其實也刺向了他,他在那時候,心已碎了。
  這份陰影至今仍纏繞著他,令他不時膽顫心驚,對她更是患得患失,這樣的他,令她心疼。
  「朕曉得,朕只是太感恩了。」魏泱嗓音略啞的說。
  「我也同樣感恩您能一直愛著我。」
  「你感恩這個?」
  「這不值得感恩嗎?」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何須感恩?」
  「那真正需要感恩的是?」
  「應該是咱們的愛情不管經過幾世,再相遇都同樣能相愛,且永生永世不變。」
  「您說得是,這確實值得感恩,而且值得大大的感恩!」她甜笑道。
  「兩位主子若繼續討論值不值的問題,恐怕就要錯過呂大人與義公主的大婚了。」彭順上前道。他如今不再只是個小太監,而是清河殿的總管大太監了,他始終在魏泱左右伺候,忠心不二。
  而魏泱則待他如親,讓他這世得以風光示人,不像前世淒涼度日。
  魏泱與呂又苒相視而笑,一同登上鑾駕前往太師府。
  魏泱日前為呂智玥加銜特進光祿大夫,對他榮典示恩,此刻太師府高朋滿座,賓主聽聞帝后駕臨,呂智玥立刻率著眾人出來迎接,賓主齊齊對帝后行拜禮。
  魏單、魏曲、魏新也在其中,他們三人曾是呂智玥的學生,也與呂正盛有交情,三人帶著妻子同來祝賀。
  前世魏超稱帝時對手足趕盡殺絕,這三人下場都淒慘,這世魏泱即位後,即將三人封王,魏單為恭王,魏曲為甯王,魏新則為晉王,三人也有自己的封地,端妃與蘇貴人都已跟著自己兒子出宮享福去了。
  這會帝后親臨,再加上三王齊至,呂府的這場大婚榮耀無比。
  吉時一到,太師府熱鬧滾滾的拜堂,呂又苒見證新人成親,魏泱心中無限欣慰,尤其是對素馨,她前世苦了一輩子,今世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好結果。
  呂又苒成為皇后後,與素馨仍是親愛沒有隔閡。
  素馨不顧俗禮,拜完堂後仍穿嫁衣出來,上前拉著她關心的問道:「皇后娘娘身子可是已經完全無恙了?」她擔心皇后身子未愈,勉強過來後傷身。
  「當然,要不皇上怎會讓我出來?」呂又苒抿笑斜睨身邊男人一眼笑說。
  「也是,皇上要緊您的身子,若是不妥,不會讓您來的。」素馨放心了,可接著她揚唇一笑。「若您身子大好了,那便得儘快懷上皇子,這可是眾人萬分企盼的事!」
  這一提,呂智玥猛點頭,其它賓客也忙著附和——
  「是啊,不是臣要說,皇上,咱們幾個手足的王妃,手上的、肚子裡的,都已有些成就了,就剩您與皇后娘娘還沒有動靜,這是不是該加把勁了?」魏單摟著孫青青道。
  孫青青肚子已隆起,約有四個月的身孕了,而瞧魏曲的王妃蔡佳甯,肚子更大,也有七個月了吧,然而最有成就的應屬魏新了,劉淑蘭手上已經抱了一個出生四個月的娃兒了。
  如此相較下來,帝后這方面的進度是落後得多了,難怪魏單要他加把勁。
  魏泱瞧向羞赧的呂又苒。「前陣子皇后調養身子,不適合懷孕,可這之後,朕就會趕工了,這落後的進度說什麼也要補上的!」他一臉誓在必得的說。
  呂又苒雙頰則因他的話顯得更加緋紅了。
  「皇上想後來居上是不容易的,臣的王妃肚子裡不小心剛又藏了一個,臣怕您是追不上的。」魏新得意洋洋的說。
  「什麼?淑蘭不是才剛生不久,怎麼又有了?!」蔡佳寧訝異的問。
  劉淑蘭臉都紅了,惱怒的瞪了丈夫一眼。「要您別這麼快說的,您幹麼說出來?」末了氣惱得還踩了魏新一腳。
  魏新吃痛的縮回腳。「這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可是夜裡努力,這成績才斐然的,怎就不能昭告天下了?」
  「您!」劉淑蘭更氣結。
  四周已是爆笑出來,劉淑蘭是劉守中的妹妹,劉守中今日也在,瞧了胞妹與魏新這對歡喜冤家,也不禁搖頭笑得莞爾。
  「這會討論的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何時懷孕,你們拿我取笑做什麼?」劉淑蘭惱羞成怒的跺腳。
  「是啊,是啊,晉王妃連著生子、孕子是表率,咱們笑她做什麼?這會咱們急的是皇后娘娘的肚子,所以該要問問皇上,您說要趕進度,那請問幾時能趕出成績來?」素馨介面笑問。
  「這……」魏泱一愣。這能說得准嗎?
  呂又苒羞急的拉過素馨。「瞧你惹的事,我的身子剛才調養好,生子之事不急,倒是你,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你這新娘還在這兒不害臊的說這事,你呀,既成了親,那為呂家傳宗接代的大任就交給你了,你什麼時候為大哥生出個孩子來?」呂又苒反將素馨一軍。
  呂智玥聽見,又一次地猛點頭,大家馬上轉了方向,改朝新人一陣催生,這回換素馨面紅耳赤了。
  姚忠也是今日的賓客之一,在一旁看得好生羡慕,見到別人兒女幸福美滿,偏自己的女兒萬般不幸,唉,女兒日前出家為尼了,自己雖不舍,可也不知如何阻止,許常伴青燈對她反而是好事,至少能由佛祖身上獲得平靜,忘卻魏超帶給她的種種傷害,他搖頭苦歎,萬般都是命啊!
  魏泱眼見眾人其樂融融,歡聲一片,自己重生成功開創了一個新天地,一個讓所有人包括自己都美好圓滿的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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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18 08:20:08 |只看該作者
後記

  【向百邁進! 淺草茉莉】

  轉眼又到2015的國際書展了!

  今年書展特別不同以往,因為,新月也二十周年慶啦!

  新月二十歲,意謂著,新月足足創造了二十年的美麗傳說與浪漫故事!

  這麼長的歲月,新月陪伴多少人成長,又與多少人共度過人生中的喜怒哀樂?

  這期間,新月孕育了無數喜愛文字的人,讓大家一起朝文字夢想努力,新月啊,可真是功德無量呢!呵呵!

  淺草茉莉在這,慎重且大聲的祝——新月二十歲生日快樂!

  但話說回來,講到新月二十歲了,淺草茉莉在新月也有八年了,這共出版了多少的書寶寶啊?哎呀呀,沒有算,不知有沒有破七十本了?不過應該差不多,但我也該努力朝一百本邁進,先說好,等破百時要大肆慶賀一下才行,二哥老爺、徐姊夫人,我要替讀者們爭取福利啦,等到出版破百那一日,來個大回饋吧!

  至於怎麼回饋,還請老爺、夫人大失血了,哈哈哈——

  呃,我這是在自爽什麼?趕稿趕瘋了嗎?這是要逼死誰?

  總之,老爺、夫人失禮了,我要說的是破百是個里程碑,不只我個人的,也感謝新月的支持,還有讀者朋友們的相挺——欸?怎麼說得好像已經破百了,這是在說感言……好了好

  了,還是言歸正傳,來聊聊2015國際書展的這本新作《引虎入香閨》吧,說實在的,寫這本書讓我失眠了好幾晚,想劇情、想鋪陳,想到都有點精神衰弱了,但成果出來,聽到徐姊說滿意,這才讓我一顆心放下,終於能放心的在國際書展獻給大家了!

  而國際書展過後緊接著就是104年的農曆新年,希望這本書能有幸陪大家過年,親愛的讀者們,新年快樂!萬事如意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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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9-13 0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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