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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宋初雲】世家遺珠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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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4 18:33: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丫鬟風波(一)

“沒錯,我們幾個的小日子一定會慢慢的越過越好!”

顧箏一面重重的點了點頭,一面緊緊的回握住箸兒的手,旁的那些煽情的話語她沒有多說,只半真半假的笑著承諾道:“且先不說你們跟著我以后能過上什麼好日子,就沖著當日你們送我出府的這份情誼,我自是無論如何也要讓你們升個官兒———我尋到機會便求外祖母把你們提成一等大丫鬟,反正我這屋里也沒個一等丫鬟,把名額給你們倆正合適呢!”

勺兒一聽說馬上就能升官,馬上就興奮的瞪大雙眼、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升官兒?姑娘剛剛是說要升奴婢當一等大丫鬟?!這是真的嗎?姑娘您真好!可……可太夫人會答應嗎?”

“不升你們還能升誰?放心,你們可是要一直陪在我身邊呢,怎麼能不當我的大丫鬟呢?”顧箏見到勺兒、箸兒后心情好了不少,因此她一見勺兒雙眼里滿是渴望,當下便起了調戲她的心思、故作老成的拍了她的肩膀幾下,並一本正經的許諾道:“放心,兩位姐姐今后跟著我,包你們有肉吃、有酒喝、有銀子拿、有夫君嫁!”

顧箏這番稀奇古怪的話語讓勺兒和箸兒瞬間滿頭黑線,年紀小一些的勺兒更是被顧箏調戲得只跺腳嬌嗔:“姑娘您胡說些什麼呢?什麼酒啊肉啊的,還夫君……沒個正形兒!”

“嘿嘿嘿,總之你們放心,我一定說到做到,你們就等著升官吃肉吧!”對于這點顧箏倒是信心滿滿,相信她只要把勺兒、箸兒當日雪中送炭一事對太夫人明說,太夫人就一定會同意提她們當大丫鬟。

果然,幾日后顧箏到榮壽堂給太夫人問安時,才把這事兒一提、太夫人便同意了:“按你這麼說來,你屋里那兩個小丫鬟倒是個好的,提她們當你的大丫鬟也算是合適,不過她們兩個原先都不過是二等丫鬟,怕是資歷有些淺、管不住底下的人,有些事兒和規矩也沒老練的大丫鬟懂。”

顧箏一見太夫人心存顧慮,馬上一個勁的替勺兒、箸兒二人說好話:“這倒無妨,資歷慢慢熬就有了嘛!不懂的規矩、不會的地方,她們也可以慢慢學嘛……外祖母您就應了我的請求吧!”

“我看除了她們兩個外,得再尋個合適的一等丫鬟調過去聽泉院服侍你,也正好可以讓你那兩個丫鬟跟著她學學不懂的地方……”太夫人說著眉頭便緊緊的皺了起來,似乎正在腦海里搜尋合適的人選。

而顧箏眼下可是把勺兒和箸兒全都當成了自己人,因此她一聽太夫人要往聽泉院再塞個外人過來,馬上撅起小嘴兒、悶悶不樂的嘀咕道:“那勺兒和箸兒不是有一個當不了大丫鬟了?我可是早早的就誇下海口和她們說好了,說一定讓她們升官兒呢!外祖母這一塞人,我可就失信于她們了!”

顧箏那撅著小嘴兒護短的模樣把太夫人逗得“哈哈”大笑,笑夠了見顧箏正別別扭扭、滿眼期望的看著自己,太夫人只能無奈的嘆氣說道:“好好好,那就都給她們升官兒加月例!外祖母準你屋子有三個一等丫鬟就是,反正這一等丫鬟早晚都得配齊四個。”

原來岑府的姑娘未出閣前,身邊一等、二等、三等丫鬟只各有兩個,得到了定了親后才會再補上兩個一等丫鬟,讓每位姑娘身邊都有四個一等丫鬟跟著出嫁。太夫人如今答應既提勺兒、箸兒兩個為一等丫鬟,又堅持要再撥個一等丫鬟給顧箏,便算是提前給顧箏多配了一個一等丫鬟。

顧箏升勺兒、箸兒為一等丫鬟的目的既已達到了,那她自是不會拂了太夫人的一片好意,只美滋滋的抱了太夫人的胳膊道謝:“外祖母對彎彎真好,彎彎以后一定天天來給外祖母當開心果兒!”

“好好好……”太夫人先是一臉慈愛的摸了摸顧箏的臉,隨后眉頭便緊緊的蹙成一團:“不過這一時也挑不到合適的人選……從哪兒撥個丫鬟給你合適呢?這個丫鬟最好是原先就在幾位姑娘身邊服侍……這樣一來,她一撥去你屋里就能調教你那兩個新升上來的丫鬟了……”

太夫人還沒來得及細細的思忖清楚、給顧箏挑個合適的丫鬟,岑元娘幾人便在丫鬟們的簇擁下走了進來,嘰嘰喳喳的爭著向太夫人問安。

太夫人笑吟吟的一一點頭示意后,一抬眼正巧見到替岑三娘捧著披風、安安靜靜的立在角落,不似別的丫鬟爭著往前露面的大丫鬟琉兒。

這太夫人對琉兒的印象倒是不錯,一直都覺得她是個成熟穩重的丫鬟,也明白正是有她在岑三娘身邊服侍、才沒讓生性嬌縱的岑三娘隔三差五的闖禍惹事。

不過太夫人如今卻覺得顧箏比岑三娘更需要、一個穩重的丫鬟在身邊看顧著,加之這琉兒本就是服侍姑娘的大丫鬟,對姑娘日常的飲食起居、言行舉止、待人接物等規矩也都十分熟悉,由她在顧箏身邊服侍提醒再合適不過了……

且把琉兒撥給顧箏后,不消別人操心,羅夫人自個兒便會費心給岑三娘補上一個,絕對不會委屈岑三娘、也不會給她造成太大的不便。

于是略微思忖了一番后,太夫人便指著琉兒對岑三娘說道:“三丫頭,要是我記得沒錯,你屋里如今有三個大丫鬟在身邊服侍你吧?”

這闔府上下只有岑三娘一人屋里有三個大丫鬟,因此她一見太夫人發問、馬上洋洋得意的抬高下巴答了句:“祖母記得沒錯!母親疼我、怕底下的人伺候不周,所以便多調教了一個大丫鬟撥到我屋里服侍我。”

“你大姐姐、二姐姐屋里也才只有兩個大丫鬟服侍,你個小丫頭片子要那麼多個做甚麼?”太夫人先笑著點了岑三娘的鼻尖一下,隨后才不咸不淡的補了句:“不如就先把你身邊的琉兒撥給彎彎使喚,彎彎剛剛歸府,身邊正好缺個懂規矩的大丫鬟。”

岑三娘一向都是個刁蠻任性的大小姐,且她一直都看顧箏這個外來者不順眼,又豈會願意把自己的丫鬟給顧箏使喚?哪怕這個丫鬟並不是最受她喜歡的,她也不肯把她讓給顧箏!

因此太夫人話音才落,岑三娘就撅著嘴、一臉不滿的抱怨道:“祖母,干嘛要把我的丫鬟給她使喚?她自個兒不是有丫鬟使喚嗎?我不依,我的丫鬟誰都不能搶走!她們只能呆在我屋里聽我的話做事!”

太夫人知道岑三娘被羅夫人寵得有些刁蠻任性,因此也沒怪責怪她不懂禮讓,只耐住性子哄她道:“彎彎是你妹妹,你應該像你大姐姐那樣多多照顧她才是。”

一旁的羅夫人見太夫人堅持要從岑三娘身邊搶她調教出來的人,也是一臉的不樂意:“娘,彎彎身邊有勺兒、箸兒那兩個丫頭已經足夠了吧?她以前在外頭沒人服侍時不也過得好好的?我都還嫌三娘身邊只有三個大丫鬟不夠呢,您這再一把琉兒撥給彎彎,三娘這邊人手就更是不足了!”

這羅夫人不開口反駁還好,一開口太夫人就冷冷的掃了她一眼,並索性一錘定音的敲定這件事:“除了三丫頭外,其余幾個丫頭、哪個屋里不是只有兩個大丫鬟?這件事就這樣定了!琉兒,你即刻就搬到聽泉院去住,從今以后不必在三姑娘屋里當差,給我一心一意的服侍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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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4 18:33: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一章  丫鬟風波(二)

“祖母……”

“娘……”

“都給我住嘴!”

羅夫人和岑三娘見太夫人不顧她們的意願、硬是把琉兒撥給顧箏,當下便齊齊不滿的出聲想要抗議,哪知她們才剛剛開口起了個頭,一直不曾開口插手內宅事務的岑老爺就沉著臉怒呵了她們一聲,並狠狠的瞪了羅夫人一眼、警告她別再忤逆太夫人的意思。

一旁的趙姨娘一見羅夫人吃癟、心里立時樂開了花,更是十分有眼勁的上前打圓場道:“不就是一個丫鬟嘛,若是彎彎屋里缺丫鬟使喚,那就把我們五娘屋里的梨兒撥過去,五娘屋里要不了那麼多人伺候,少個梨兒正好。”

趙姨娘說著還不忘悄悄的給岑五娘遞了個眼色,岑五娘見了立刻十分識趣的坐到太夫人身邊,乖巧懂事的說道:“是啊,祖母,就把我屋里的梨兒讓給彎彎妹妹使喚吧!我屋里有梅兒、桃兒、棗兒幾人就足夠了……彎彎妹妹這才剛剛回府,身邊是得要有個行事妥當的老人服侍才行。”

趙姨娘和岑五娘的“體貼懂事”讓岑老爺心一寬,看向趙姨娘的目光立時便多了幾分贊許,並且趙姨娘的體貼懂事一和羅夫人先前的舉動相比,岑老爺立刻就對羅夫人生出幾分厭惡來,覺得她是個心胸狹隘,既容不下小姑子唯一的遺孤、又常惹婆母生氣的女人。

岑老爺本是不該插手管內宅事務的,但眼下羅夫人不懂事的一個勁忤逆太夫人的意思、讓太夫人生氣,因此為了太夫人的身子著想、岑老爺只能插手管上一管,一臉威嚴的做出不容置疑的決定:“就把三丫頭的丫鬟給箏丫頭用。”說完岑老爺還不忘掃了羅夫人和岑三娘一眼,警告她們別再多言。

岑三娘心里雖然依舊不樂意,但她卻又十分畏懼岑老爺這個父親,因此她最終只能不情不願的閉了嘴,獨自坐到一旁生悶氣。羅夫人見女兒都妥協了,也就閉緊了嘴不再多說,只狠狠的剮了借機表現自己的趙姨娘和岑五娘一眼,隨后還沒忘瞪了顧箏這個源頭一眼。

于是岑老爺發話后,琉兒便從岑三娘屋里調到了顧箏屋里,成了服侍顧箏的大丫鬟。

這琉兒自身只是個伺候主子的丫鬟,對主子們的決定她自是不敢有任何異議。因此一從榮壽堂回到瑞香園,琉兒就十分自覺的回自己屋里把東西細軟收拾好,收拾完后再到岑三娘屋里磕頭辭別舊主,磕完頭方才到顧箏住的聽泉院報道。

這岑三娘早在榮壽堂時就憋了一肚子的氣,因此琉兒一來辭別、她就氣得把屋里的東西摔了一地,摔完還是覺得被顧箏這個外來者搶了人很沒面子,于是當下便怒氣沖沖的跑到羅夫人住的正房,進了屋后見到什麼東西就摔什麼,連羅夫人最珍愛的那座黃梨木鑲八角琉璃的小屏風都沒放過。

而羅夫人雖然心疼那架被砸成兩半的琉璃屏風,但她更心疼她的寶貝閨女,因此也沒讓人攔著岑三娘、不讓她摔東西,只一臉心疼的任憑岑三娘發脾氣把她屋里的東西都摔了個遍……

倒是坐在羅漢床上看書的岑二娘被岑三娘吵得生出了幾分不耐煩,再一見岑三娘越摔越起勁、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當下便不客氣的刺了她一句:“你有本事就到祖母屋里摔去,別在這里拿娘的東西出氣。”

岑三娘一聽岑二娘不安慰她也就罷了,竟還冷著一張臉說風涼話,立時就紅了眼眶、委委屈屈的哭訴道:“二姐姐,我都被顧箏那個死丫頭欺負到頭上來了,你怎麼還說這樣的話來諷刺我?你一點都不心疼我這個妹妹!”

岑二娘一邊把手上的書翻了一頁,一邊頭也不抬的答了句:“顧箏她沒有欺負你,這件事是祖母的意思。”

“二姐姐你怎麼老是幫著外人說話?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嫡親姐姐?”岑二娘越說越生氣,再一見岑二娘目光只釘在書頁上、壓根就沒正眼瞧她,當下便氣得抬腳狠狠的踹了地上的錦杌一下出氣,踹完卻又把自個兒給疼得雙眼淚汪汪的。

羅夫人見了頓覺頭疼,但她同樣也舍不得罵岑二娘這個寶貝閨女,于是只能好聲好氣的摟著岑三娘的肩膀哄道:“好了、好了,不就是個丫鬟嗎?娘再給你挑個比琉兒強上百倍的!咱不要那琉兒了,丟給顧箏用就是!”

“不要!”岑三娘扭著身上甩開羅夫人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一臉任性的要求道:“我就要琉兒,換了誰我都不要!琉兒本來就是服侍我的丫鬟,憑什麼我要讓給顧箏使喚?!我就是不要!我就是要琉兒呆在我身邊伺候我!”

羅夫人雖然心里也有氣,但這事兒是最終是岑老爺發話的,眼下已是無任何轉圜的余地了。

因此羅夫人只能從別的地方來替岑三娘出這口氣:“我的小祖宗,這件事不但是你祖母的意思、也是你爹的意思,我這個當娘的也沒法子啊!不過這虧咱也不會白吃,這顧箏不是已經沒了親娘撐腰了嗎?她沒了她那彪悍的娘護著了,那還不好對付?來日方長嘛,咱有的是機會把今天這口惡氣討回來!”

羅夫人這自欺欺人的想法讓岑二娘聽了不客氣的冷哼了一聲,一語中的說道:“正是因為顧箏沒了娘,所以現如今家里這些孩子里頭,祖母最疼的就是她,就是小七,祖母都未必肯替他破例!我勸你們還是別去觸顧箏的霉頭,否則到頭來吃虧的還是你們。”

岑二娘那不冷不熱的話語把岑三娘氣得猛一甩帕子,滿臉不服氣的反駁道:“二姐姐你胡說!那顧箏只不過是個外人,她又不姓岑,祖母不可能疼她勝過疼我們的!”

岑三娘的天真蠢笨讓岑二娘嘴角有了一絲淡淡的鄙夷,語氣更是不冷不熱:“我懶得和你多說,你好自為之吧。”

岑三娘一見岑二娘這個態度,馬上就怒了:“岑祺姍,你憑什麼擺出這樣的姿態來教訓我?哼,你別老是自以為是、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我才不屑和你多說呢!你不疼我、不站在我這邊,那我以后也不理你這個姐姐了,我要和你絕交!”

岑二娘顯然不屑于和幼稚的岑三娘一般見識,只見她從頭到尾都低著頭、目不轉睛的看著手里的書,對岑二娘的挑釁視若無睹,就連岑三娘放出要和她絕交的狠話,她都只淡淡的說了句“隨便你”,把岑三娘氣得揪著帕子直跺腳。

一旁的羅夫人見了雖感到頭痛,但還是趕忙上前替她們姐妹倆打圓場:“好了、好了,三娘,你二姐姐也是為了你好,怕你去招惹顧箏那丫頭會吃虧,才會勸你別去觸霉頭!她也是一片好心,只是話說得較為直白就是……“

“你知道她是為你好就行,別和她再鬧下去了,你們可是一個娘生的親姐妹,哪能像外人那樣鬧個不停?你們要真是再鬧下去,趙心慧那個賤人和五丫頭可就要偷著樂了!”

羅夫人苦口婆心的說了一堆話安撫住岑三娘后,才轉而裝模作樣的訓了岑二娘一句:“二娘你也真是的,你明明是在提醒你三妹妹不可魯莽行事,怎就不能把話說的中聽些,非要說些她聽了會難受的話呢?”

岑二娘卻是連羅夫人的面子都不賣,任憑羅夫人苦口婆心的勸解、她依舊雷打不動的看她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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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4 18:33:47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二章 挑釁

羅夫人對岑二娘這冷漠的性情早已司空見慣,因此她也沒指望岑二娘會把她的話聽進去,而是一把話說完就把岑三娘往屋外推去:“三娘,你前兒不是說要從我這院子里剪幾只臘梅花回去插嗎?今兒正巧有幾株都開了花,我讓牡丹陪你去剪幾枝吧!”

先前一直低眉垂眼立在一旁的牡丹聽了,立刻機靈的走到岑三娘身邊,笑吟吟的說道:“三姑娘,院子里不但臘梅花開得好,養在水缸里頭的雪蓮也開得不錯,奴婢陪您兩樣都剪幾枝回去插瓶可好?”

岑三娘除了臘梅外最愛的就是雪蓮了,因此牡丹一說那養在青釉水缸里的雪蓮開了幾朵,她的注意力馬上就全被吸引過去……

只見岑三娘立刻像個孩子般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邊跑還邊興奮的大聲嚷嚷道:“我要剪幾枝開得最漂亮的臘梅,還要剪幾枝雪蓮!這雪蓮我可是等了快一個冬天了,今兒才聽說它開了花,誰都不許和我搶!”

羅夫人見岑三娘總算是破涕而笑了,這才松了一口氣,轉而吩咐丫鬟芍藥把屋里那灑落一地的碎片清理出去。

羅夫人吩咐完丫鬟后,見岑二娘從頭到尾都一臉淡定的坐在原位看書,只能滿心無奈的搖了搖頭,並一臉郁悶的和陳媽媽抱怨了句:“我這哪是生了三個閨女?明明是生了三個來和我討債的冤家!這三個小祖宗個個都不讓我省心啊!”

卻說岑三娘雖然被羅夫人拿花給哄住了、暫時忘記了丫鬟被搶走一事,但第二天幾位姑娘一在梧桐苑碰頭,岑三娘一見琉兒乖巧沉靜的立在顧箏身后,心里那把火立刻便又重新躥了上來,怎麼看都覺得顧箏不順眼———尤其是琉兒照著以前服侍她那樣服侍顧箏的時候,特別讓她覺得刺眼和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一直在岑三娘心頭徘徊,讓她在準備臨帖寫字的時候,故意自個兒的丫鬟璃兒不使喚、指著立在顧箏身后的琉兒,語氣霸道的說道:“我要研磨,琉兒你過來服侍。”

岑三娘的吩咐讓琉兒略微遲疑的看了顧箏一眼,見顧箏全神貫注的低頭寫字、並未出聲阻止,微微遲疑片刻后便大著膽子走到岑三娘身邊,低著頭默默的替岑三娘研磨。

岑三娘見琉兒還算是識趣、心情不由大好,且她為了故意給顧箏難堪,除了讓琉兒研磨外,還讓琉兒幫著做往水注里加水,並鋪筆氈、鋪紙、洗筆等雜事,總之就是偏偏不讓琉兒得空去服侍顧箏,讓顧箏許多事都只能由勺兒一人做。

岑三娘落了顧箏面子后心情大悅,再一見顧箏對她的所作所為一句話都不敢說,臉上立時又多了幾分得意,並且很快就故意當著顧箏的面賞了琉兒一個大大的荷包:“琉兒,你今兒服侍得還不錯,賞你了!”

琉兒臉上卻是無半點喜色,語氣也是波瀾不起、畢恭畢敬:“奴婢謝三姑娘賞賜。”

岑三娘見了一邊斜睨了目不轉睛臨摹大字的顧箏一眼,一邊故意大聲的問道:“琉兒,你的新主子怕是不像我這般大方吧?你去了她屋里后,她定是沒賞過你東西吧?”

琉兒聞言趕忙一五一十的答道:“回姑娘話……”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新主子窮得連見面禮都要祖母幫著準備,哪有閑錢賞你!”

岑三娘卻是不給琉兒把話說完的機會、就自顧自的出言諷刺了顧箏一句,隨后她見顧箏聽了后卻面色如常、依舊全神貫注的臨字,似乎一點都不受她的話的影響,當下便賭氣般的再扔了個大大的荷包給琉兒:“姑娘我可憐你跟了個窮主子,大發善心的再多賞你一個大荷包!”

這岑三娘硬是要賞,琉兒豈敢不接?

因此琉兒只能暗暗的嘆了口氣、伸手接下岑三娘再賞下來的荷包,隨后又偷偷的看了顧箏一眼,見顧箏依舊全神貫注的臨字,面上並無不喜之色、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氣———這是主子之間的爭風斗氣,她一個小丫鬟夾在中間還真是難辦!

因顧箏沒表現出任何不悅,也沒和岑三娘正面交鋒、爭奪琉兒的使用權,似乎對岑三娘使喚已經成為她的丫鬟的琉兒沒有任何不快般……

顧箏這不以為然的態度讓岑三娘有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也讓她接下來的日子像是賭氣般,天天放著自個兒的丫鬟不使喚,一見到琉兒就一定要使喚她做這做那的,就是原本沒什麼事需要丫鬟去辦、她也非要生出些事兒來讓琉兒辦才肯罷休。

顧箏面對岑三娘的挑釁依舊采取不理不睬的策略,倒是勺兒見岑三娘老是故意使喚琉兒、而琉兒也不曾拒絕過,很快就按捺不住、趁著琉兒不在的機會向顧箏抱怨道:“姑娘,那琉兒都已經被太夫人調到我們聽泉院了,可她卻天天聽三姑娘的吩咐行事,一點都沒把您這個新主子放在眼里,真真是氣死人了!”

箸兒聽了也是一臉擔憂的跟著說了句:“奴婢偷偷的觀察了琉兒幾日,也覺得她似乎還沒拿定主意要一心一意的跟著姑娘您,否則她也不會新主、舊主的吩咐都一一照辦……不過興許她一時間沒法子完全丟開和三姑娘之間的主仆情分,需要一個慢慢適應的過程,眼下才會這般兩頭搖擺。”

勺兒見箸兒這話說得中肯、有幫琉兒說話的意思,馬上不屑的撇了撇嘴:“什麼兩邊主子的吩咐她都照辦?那個琉兒明顯偏心三姑娘那邊好不好?姑娘您也真是的,竟一言不發的任憑她聽三姑娘的話行事!要奴婢來說,您就該狠狠的教訓她一頓,叫她認清楚誰才是她的主子才是!”

勺兒那副憤憤不平、替顧箏覺得不甘的模樣,讓顧箏臉上有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也讓她一臉從容的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其實這幾日我之所以冷眼旁觀三姑娘的所作所為,乃是自有打算!我想先不出聲的考驗下琉兒,觀察清楚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勺兒一見顧箏不是無動于衷,馬上又驚又喜的問道:“姑娘,那您打算怎麼處置琉兒這個有二心的大丫鬟?”

“我這幾日暗暗的觀察了琉兒的為人處世,見她雖然總是聽三姑娘的話行事,但卻也不是像是個勢利小人———她要真是那樣的人,我猜外祖母也不會把她撥給我,”顧箏說出自己的分析后,才對勺兒說道:“你且把她給我喚來,我有話問她。”

勺兒得了吩咐后很快就把琉兒叫到顧箏跟前,而先前勺兒才去叫人、顧箏就在心里細細的琢磨起來,把古代丫鬟的幾種出路都琢磨了一遍后,琉兒一到跟前、顧箏就直截了當的問道:“琉兒,可否和我說說你今后有什麼打算?”

顧箏的問話讓琉兒倍感訝異,也讓她低頭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說道:“奴婢不是自由之身,來去全憑主子的一句話,因此從來不敢有自己的打算。”

顧箏見這琉兒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便知道她即便有什麼打算也不敢和她明說,不由細細的打量立在眼前的琉兒,見她有著一張瓜子臉、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臉盤子生得一點都不比正經主子差,于是便想起了前世在網上看到的一句戲言———“不想爬床的丫鬟就不是好丫鬟”。

腦海里一浮現出這句戲言,顧箏便忍不住出聲問了琉兒一句:“我見你模樣倒是生得俊俏水靈、人見人愛,莫不是你今后想跟著府上的姑娘嫁人,到了男方那邊混個姨娘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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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不一樣的主子

顧箏這直白的話語別說是琉兒了,就是勺兒和箸兒都被齊齊嚇了一跳,更是讓她們一起滿臉哀怨的瞪著顧箏、表示抗議———好好的姑娘家,怎麼能把話說得這麼的不委婉呢?

什麼叫“混個姨娘當當”啊?!

顧箏的話讓勺兒和箸兒滿頭黑線、眼角抽搐……

顧箏卻是直接無視了勺兒、箸兒那哀怨的目光,只直直的盯著琉兒的臉看,見琉兒臉上只有意外震驚的神色,並未有心思被揭穿的那種惶恐和不安,便猜到這不是琉兒想走的路……

果然琉兒一恢復正常,很快就不假思索的答道:“回姑娘話,奴婢不想當姨娘。”

“不想?那你說說你想做什麼?”

顧箏說著又想起了這麼一句話來———“不想當管事的丫鬟都不是好丫鬟”,于是便又隨口問了句:“那你今后是想努力往上爬,爭取日后當個管事娘子?”

琉兒其實最大的心願就是將來能獲得主子的賞識,脫了賤籍嫁給良民,從此讓子女都不必再為奴為婢。但琉兒眼下不過是個剛剛被調到顧箏屋里,不得半點顧箏信任的丫鬟,她哪敢把埋藏在心底的心思說出來?

她要是真的把真心話說了,顧箏說不定會誤以為她不忠心,誤以為她不想好好的在顧箏身邊當差……琉兒從沒遇到過像顧箏這樣開誠布公,把話全都拿到臺面上說的主子,她更加拿不準顧箏這是在試探她、還是真心實意的想讓彼此開誠布公的相處。

因此面對顧箏開誠布公的詢問,琉兒卻是小心翼翼的選擇了沉默。

而顧箏猜了兩回后見都不是琉兒的心意,便懶得再猜下去了,也不勉強琉兒把心里的打算說出來,而是自顧自的打開天窗說亮話:“興許我這話問的突然,所以你一時間也沒想好今后要如何。無妨,我給你幾日時間你好好的想一想,你想清楚今后的打算后再告訴我。”

“你別誤會,我這般問你是因為我這人不喜歡與天天對著的人玩心思、兜圈子,我只是想告訴你一點———如果你今后的打算是我能許給你的,那你就安心的留在我身邊當差,我日后定會助你達成心願;倘若你所求的是我今后不能給你的,那你還是趁早走的好,我們別相互耽誤彼此的功夫。”

其實自從太夫人教導顧箏、讓她要學會培養自己的心腹臂膀后,顧箏就一直在琢磨這件事,並且很快就決定想辦法替自己多培養一些今后可用之人———勺兒、箸兒二人就不用說了,她們倆的心思都十分純正,也絕對有資格和顧箏共患難、當顧箏的心腹臂膀。

但光勺兒和箸兒二人卻是不夠的,于是顧箏仔細的琢磨過后,便決定開誠布公的和琉兒談一談!因為琉兒是太夫人選的人,顧箏願意相信太夫人的眼光、給琉兒一個機會。

只是顧箏卻是不願意強人所難,所以如果琉兒心里打著今后要當姨娘的主意,那顧箏最不待見的就是這樣的人,她跟著顧箏也注定是達不到心里所求的。況且這樣的人,顧箏也不能把她培養成心腹臂膀……既然如此,那還不如趁早一拍兩散、別浪費彼此的時間。

可惜琉兒是岑家的家生子,她從小是在爾虞我詐的大宅院里長大的,因此她從沒見過像顧箏這樣開誠布公的主子,這讓她感到震驚之余,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顧箏的問題。

因此琉兒想了想,最終保守慎重的答道:“回姑娘畫,奴婢真的從沒考慮今后的事,還請姑娘給奴婢幾日功夫仔細的想一想。”

顧箏也不急于一時,當下便答應給琉兒幾日功夫想清楚,也認定如果這琉兒是一個聰明人,那最終一定會做出聰明的選擇。

沒想到就在顧箏率先向琉兒表明態度,開誠布公的說出她的心意后,琉兒竟依舊在顧箏和岑三娘之間兩頭搖擺。甚至在岑三娘的刻意為之下,琉兒竟比先前還不知道收斂、變本加厲的按照岑三娘的話行事,完全沒把顧箏這個主子放在眼里。

這回顧箏是真的怒了,她還以為她找琉兒談過后,琉兒就算暫時說不出今后的打算,也應該聰明的和岑三娘保持距離才是!

于是琉兒那左右搖擺的態度讓顧箏失去了栽培她的興趣,並且在琉兒再一次為了伺候岑三娘、把顧箏丟在一旁后,顧箏便決定以最直接的方式把對琉兒的不滿全都發泄出來……

只見顧箏一從梧桐苑回到聽泉院,就把琉兒叫到跟前問道:“我且問你,你是服侍誰的丫鬟?是在哪里當差的?”

顧箏的態度讓琉兒眼底多了一絲苦澀,也讓她覺察到顧箏的不滿,因此她回答時語氣里多了幾分愧疚和惶恐:“回姑娘話,奴婢是服侍姑娘的丫鬟,也是在聽泉院當差的丫鬟。”

琉兒的回答讓顧箏滿意的點了點頭,但下一刻她卻面無表情的對勺兒說道:“叫幾個婆子把琉兒拖出去杖責二十。”

顧箏下完命令后才轉而對琉兒說道:“你既承認是我的丫鬟,那我便有權利責罰你———你目中無新主、只聽舊主的吩咐,我因此而杖責你二十,你可服氣?”

琉兒自知理虧,只一臉沉默的咬了咬嘴唇、並未做任何爭辯,擺出一副她自知有錯、對顧箏的責罰無怨無悔的樣子。

顧箏見琉兒還算是敢作敢當、不是一見要挨罰就狡辯推脫責任的人,心里對她的不滿便少了幾分。但顧箏既說了要罰琉兒,那就不可能半途而廢、出爾反爾,因此勺兒一把婆子喚進來、顧箏就揮手讓她們把琉兒拉下去。

琉兒一被拉下去受罰,勺兒便急忙忙的湊到顧箏耳邊說道:“姑娘,這琉兒本就不甘心跟著您,您眼下再一打她,她豈不是更加不服、更對姑娘您有二心?這幾日她本就已經十分過分啦,事事都聽著三姑娘的話,您再一把她給打了、她那顆心還不更是向著三姑娘去?”

顧箏既打了琉兒發泄不滿,就不打算再把琉兒留在身邊了,只一臉不以為然的說道:“我既打了她便是不打算留她在身邊了,我待會兒便去稟了外祖母,讓她把琉兒送還給三姑娘……我可不想強人所難,為了個不忠心于我的人、天天讓三姑娘仇視怨恨我,這可劃不來!”

當然,這二十大板不會實打實的落在琉兒身上,否則她的小命直接就交代在顧箏這里了……只是沒想到顧箏把琉兒打了一頓后,反倒讓琉兒對顧箏刮目相看,並且突然想通了、不再懷疑顧箏是在試探她,反倒十分欣賞顧箏那直來直去的坦白性子。

于是琉兒挨完打后便在箸兒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到顧箏跟前,“撲通”一聲跪下后坦白說道:“姑娘前些日子讓奴婢想的事,奴婢已經想清楚了———奴婢今后不想當姨娘,想憑借自己的本事讓主子刮目相看,最終求得主子幫奴婢脫籍、讓奴婢嫁個良民,從此子女不必再為奴為婢!”

琉兒一臉堅定的說出自己的夢想后,看向顧箏的眼里便多了幾分緊張和期待,可惜顧箏卻已經改變主意,並未給出琉兒內心期許的答案,只淡淡的說了句:“你醒悟得太遲了,我已經不想栽培你成為我的心腹臂膀了……”

顧箏說著頓了頓,才接著往下說道:“你這些時日左右搖擺的態度讓我很失望,讓我覺得你不是我可用之人,我已經決定待會兒便去回了外祖母,讓她老人家把你送回三姑娘身邊去,免得你留在我身邊繼續左右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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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沖突

顧箏的話讓琉兒一臉苦澀,也讓她猶豫過后最終豁了出去,一五一十的把她之所以到了顧箏身邊、卻還聽岑三娘吩咐的原因說了出來:“姑娘您有所不知,奴婢有個親妹妹也在三姑娘院子里當差,如若奴婢不聽三姑娘的吩咐,三姑娘回頭就會拿奴婢的妹妹出氣,奴婢的妹妹年紀還小、奴婢不忍心她無辜受牽連……”

琉兒其實是一直顧及在岑三娘身邊服侍的妹妹,才會一直搖擺不定、兩邊都不敢得罪,造成如今這個結果。而顧箏沒料到琉兒心里竟有這樣的苦衷,因此得知緣由后,顧箏不由十分欣賞琉兒對妹妹的那片心意……

于是顧箏仔細的想了想,最終決定再給琉兒一個機會:“如果我把你妹妹也調到聽泉院來當差,又許諾只要你有本事讓我重用,那你所求之事我今后必當答應。如此這般,你可願意心服口服、沒二心的跟著我?”

顧箏的話讓琉兒雙眼一亮、眼底迸射出驚喜的光彩,更是讓她滿臉欣喜的沖顧箏連連磕頭,表示願意從今以后一心一意的跟隨在顧箏身邊。

和琉兒說定后顧箏便去找了太夫人,依舊把“有話直說”這個優點發揚光大,一見到太夫人就直截了當的表明來意:“外祖母前幾日不是教導我,讓我要學會栽培自己的左右臂膀嗎?我如今想試著把外祖母撥給我的琉兒栽培成臂膀,外祖母您看可行不?”

顧箏的決定讓太夫人一臉贊許的點了點頭,道:“你這丫頭倒是個會看人的,琉兒費心的仔細提點調教后,的確是個能擔事兒的。”

“外祖母替我挑的人再差也差不到哪兒去?不過我卻是遇到了一點小麻煩……”顧箏說著眼底閃過了一絲狡黠,隨后她便笑嘻嘻的把遇到的難題丟給太夫人:“琉兒說有個妹妹在三姐姐屋里當差,若是把她妹妹一直留在三姐姐身邊,怕是有些不大方便……我想請外祖母……”

顧箏直白的開口求太夫人替她出面,把琉兒的妹妹一並調到她屋里來。

太夫人聽了后很快就明白顧箏的意思,當下便答應道:“這人我可以給你一並調過去,但你若是要讓那琉兒一心一意的跟著你,這樣卻是遠遠不夠。”

這點顧箏早就想到了,只見她立刻不慌不忙的答道:“日久見人心,我相信我有法子叫琉兒心甘情願的跟著我,這不過是個開始而已!我雖喜歡坦白與人交往,但也不會天真的相信只要我坦白的交付出真心,別人就一定會回贈我同樣的真心。”

太夫人見顧箏心里有數便不再多說,很快就尋了個機會把琉兒的妹妹從岑三娘屋里調到聽泉院當差。琉兒得知妹妹也被調到聽泉院后,特意帶了她一塊兒去給顧箏磕頭謝恩,此后倒真是一心一意的服侍女主、再沒生出二心來。

卻說岑三娘卻是事情過了幾日,才知道顧箏把琉兒的妹妹也一並要走了,雖說這琉兒的妹妹不過是個跑腿的小丫鬟,于岑三娘來說是可有可無的人,但這人若是去了別處岑三娘倒是不會在意,可偏偏是和琉兒一起去了聽泉院———這如何能讓岑三娘心里不憋著一口惡氣?

心尖上那口惡氣讓岑三娘一見到顧箏就恨得咬牙切齒,再一見立在顧箏身旁的琉兒更是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于是她馬上故技重施、兇巴巴的對琉兒喝道:“琉兒,還不過來替本姑娘研磨!”

這回琉兒卻不再乖乖的任岑三娘呼來喝去,而是不亢不卑的屈膝拒絕道:“請三姑娘恕罪,表姑娘正要臨帖、奴婢得在一旁伺候著,實在騰不出手來服侍三姑娘。”

琉兒的拒絕讓岑三娘眉梢一挑、小臉一沉,“啪”的一聲把手里的鎮紙重重的摔到桌上:“好你個賤婢,竟敢不聽本姑娘的話,忤逆本姑娘的意思!”

“奴婢不敢忤逆三姑娘,奴婢是真的抽不開身,”琉兒一面低眉順眼的承受岑三娘的怒火,一面低低的提議道:“三姑娘不如讓璃兒過來服侍?”

“混賬!本姑娘想要誰來服侍,難道還要聽你的不成?!”岑三娘越說越覺得生氣,再一見琉兒依舊紋絲不動的站在顧箏身邊,當下便重新揀了桌上的鎮紙、重重的砸了過去。

琉兒只輕輕的挪了挪腳便躲開那迎面飛來的鎮紙,並伸手穩穩的將鎮紙接住,一聲不吭的送回到岑三娘桌上。

岑三娘見了越發覺得她膽大包天、沒把她放在眼里,當下便氣得咬牙切齒、不顧一切的對身邊的丫鬟下令道:“璃兒、珠兒,你們兩個給我把琉兒那個死丫頭拖到我跟前來,我要親自掌她的嘴!看她還敢不敢不聽我的話!”

這琉兒已經不是岑三娘屋里的丫鬟了,岑三娘哪能像以前那樣隨隨便便的管教她?

因此璃兒一聽這話、當下便委婉的勸了岑三娘一句:“姑娘,這……這不大合適吧?太夫人已經把琉兒給表姑娘使喚了……”

岑三娘見連璃兒都敢不順著她的心意,當下就氣得狠狠的把璃兒推開、徑直跑到琉兒跟前,一抬手就想狠狠的往琉兒臉上招呼幾巴掌!而這主子站到跟前來親自掌嘴,琉兒作為婢女自是不敢像先前那樣閃躲,只能閉了眼等待那落下來的巴掌……

眼見著岑三娘的巴掌就要落在琉兒臉上了,一旁的顧箏才迅速伸手捉住岑三娘的手腕,冷冷的說道:“琉兒是我屋里的丫鬟,她若是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自有我來管教,不必煩勞三姐姐出手。”

顧箏說完便猛一用力把岑三娘的手甩到一旁去,並馬上往前站了一步把琉兒牢牢的護在身后,一副絕不會容許岑三娘動琉兒的姿態———開玩笑!要是岑三娘今日當著她的面打了琉兒,那她這個連身邊丫鬟都護不住的主子,將來還有什麼臉面讓琉兒信服她、死心塌地的跟隨她?!

所以顧箏今日是護定琉兒了!

岑三娘被顧箏阻攔后自是不肯善罷甘休,當下便一臉怒容的沖上去、要和顧箏好好的打上一架,只是這時岑元娘等人已經圍了過來,岑元娘這個長姐更是急忙忙的伸手攔住岑三娘:“三妹妹,你這是做什麼?別鬧了,先生就快回來上課了!”

岑三娘一被阻攔、馬上扁著嘴抱著岑元娘的胳膊,一臉委屈的要岑元娘替她評理:“大姐姐,是她先到祖母跟前耍詭計、把我的丫鬟搶走的!是她先欺負我的!現在她連我教訓個丫鬟都要插手,真是欺人太甚!”

岑元娘一邊把岑三娘拽回她坐的位置,一面擺出長姐的姿態、語重心長的教導道:“胡鬧!琉兒是祖母說要給彎彎的,不是彎彎自個兒去要的!再說了,你是姐姐、彎彎是妹妹,且彎彎又是初來乍到……你這個當姐姐的多讓讓她不行嗎?”

已經圍到顧箏身邊的岑五娘似乎一心向著顧箏,只見她先是一臉擔憂的拉著顧箏打量了一圈,隨后便輕輕的咬了咬嘴唇、做出了一個舍己為人的決定:“三姐姐,你要是因彎彎要了琉兒心里一直覺得不痛快,那我回頭便去回了祖母,讓她老人家把我屋里的梨兒給你,這樣可好?“

岑五娘說完不等岑三娘開口,便語帶哀求的再補了句:“只要三姐姐你不再記恨、為難彎彎妹妹,就是讓我把所有的丫鬟全都給你都行……真的,我真的願意這樣做!彎彎妹妹她已經很可憐了,三姐姐你就別再和她過不去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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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貴客

“我呸!誰要你的丫鬟了?!你那副假惺惺的樣子做給誰看啊?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嗎?你少在我面前來這套惡心人!”

岑五娘越是體貼懂事岑三娘就越是覺得她虛偽惡心,但她偏偏又沒法在眾人面前揭穿岑五娘的真面目,只能恨恨的瞪著岑五娘:“你休想再到祖母面前去告我的狀!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岑三娘鬧了一場后,每隔半個時辰一次的休息時間正好過完,出去透氣的林先生已經負著手慢慢的踱了進來……岑元娘幾個見了趕忙回到各自的座位坐好,岑三娘雖心里還堵著一口氣沒出,但卻也不敢在嚴厲的林先生面前胡鬧,只能氣鼓鼓的坐回原位,一直到下學氣都沒消下去。

倒是顧箏見那岑三娘跟個孩子似的鬧個不停,不想跟她一般見識,因此一下學便拉著岑元娘快步離開梧桐苑,免得一會兒和岑三娘一起出去又起沖突。

倒是岑三娘見顧箏一下學就立刻走人,一臉鄙夷的沖著顧箏的背影罵了句“膽小鬼”,隨后才沒好氣的走出梧桐苑。

還坐在位置上等丫鬟收拾課本的岑五娘見了,眼珠子一轉、便提了裙子尾隨而去,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上岑三娘后,故意一臉羨慕的望著顧箏的背影感嘆道:“彎彎妹妹還真是個好相處的人兒,這琉兒不過才去了她身邊幾日,就徹底被她給收服了……三姐姐你瞧瞧,她們主仆之間言行舉止多親密啊!”

岑五娘說著狀似隨意的掃了岑三娘一眼,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三姐姐,這點你可要多和彎彎妹妹學學才是,別動不動就把火氣撒在丫鬟身上,讓丫鬟們都不敢和你親近、恨不得離你離得遠遠的。”

這琉兒的“背叛”本就讓岑三娘感到十分不爽,眼下再一聽岑五娘說風涼話、岑三娘馬上橫眉怒眼的反駁了句:“用不著你多管閑事!”

岑五娘聽了馬上擺出一副傷心的模樣,語帶哀怨的說道:“三姐姐,你這可就誤會我的一片好心了,我可是關心你才來勸你幾句———大家是住在一個屋檐下的姐妹,三姐姐何必總是和彎彎妹妹過不去呢?彎彎妹妹不過就是比你更得丫鬟的喜歡罷了,她何錯之有?”

這岑五娘看似柔柔弱弱、說話慢聲細語,但卻字字帶風、把岑三娘心里那把火吹得越來越旺,越來越難以壓住!可偏偏平日里看似伶牙俐齒岑三娘,一碰到岑五娘就總是說不過她、只有生悶氣的份兒……因此岑三娘最終只能惡狠狠的瞪了岑五娘一眼,冷哼了一聲后拂袖離去。

岑五娘待岑三娘走遠了,才似笑非笑的對自個兒的丫鬟梨兒說道:“以三娘的性子,定不會認為是她自個兒性子不好才不得人心,她只會認為是顧箏搶了她的人、使了詭計讓她的人變心……如此一來,我們可就有好戲看了。”

梨兒對自家主子的心思自是十分清楚,當下便笑著附和了句:“姑娘是算準了三姑娘是個愛面子的人,才到她跟前說這番話吧?”

岑五娘聞言嘴角浮起了一絲冷笑,語氣里也多了幾分濃濃的鄙夷和不甘:“我就是看三娘那丫頭不順眼、見不得她過得順風順水的!她不過就是比我多了個嫡女的名分罷了,除了這點她身上哪點比我強?憑什麼她因為是夫人肚子里出來的,就可以在府里任意妄為、受盡寵愛和尊敬?!”

且不說這岑五娘有何居心,卻說岑三娘經過岑五娘的挑撥后,內心深處更加看顧箏不順眼,隨后幾日更是孩子氣的不斷找顧箏的茬……雖說岑三娘制造出來的都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麻煩,甚至就連挑釁也帶著幾分孩子氣,但顧箏卻還是被她鬧得頭痛。

且顧箏覺得自己兩世為人,實在是不應該和岑三娘這個稚氣未脫的黃毛丫頭多做計較,于是被岑三娘挑釁得煩了,顧箏便索性稱病躲在屋里,既不去上學也不見人,徹徹底底的避開岑三娘自個兒偷懶尋樂子。

岑三娘頭幾日還氣鼓鼓的到處找顧箏麻煩,沒少借故到聽泉院發脾氣,但后幾日她的注意力卻迅速被轉移、無暇再繼續和顧箏生氣了———原來是岑府突然來了幾位稀客拜訪,才把岑三娘的注意力給轉移開。

而顧箏因一直稱病躲在自個兒屋里,所以岑府來了貴客一事她還是聽勺兒八卦才得知的,后再一聽說闔府上下都十分重視那幾位貴客,顧箏馬上也跟著八卦起來、興致勃勃的拉著勺兒一起八卦:“勺兒姐姐,你是說三姑娘是忙著在貴客面前露面兒,所以才沒功夫再來我這兒找茬?”

勺兒聞言立刻眉飛色舞、唾沫橫飛的八卦道:“可不就是這樣!且不單單是三姑娘忙著把自個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到貴客面前露面兒,其余幾個姑娘也都把那壓箱底的漂亮衣裳全都翻了出來,把自個兒打扮得花枝招展、爭著到貴客面前露面兒!”

勺兒如此神秘兮兮的一八卦,顧箏忍不住帶著幾分好奇猜測道:“我猜來我們府上小住的貴客定是年輕英俊的公子哥兒,才會惹得幾位姑娘都爭著打扮自個兒。”

“姑娘真是聰明!”勺兒說著臉上也露出了少女懷春的神色,一雙眸子更是熠熠生輝、迸射著興奮的光彩:“姑娘您有所不知,來我們府上做客的貴客不但全都是年輕英俊的公子哥兒,且身份還都十分了得、一個比一個尊貴!”

勺兒說著閃著一雙大眼看著顧箏,臉上有著一副“你快往下問”的神色,顧箏見了一面偷偷的忍住笑、一面故作好奇的問道:“真的?那他們到底有什麼來頭、竟讓家里幾位姑娘這般勞師動眾?”

顧箏話音才落、勺兒馬上如數家珍的答道:“這回我們府上可是來了好幾位少爺呢!除了周家、羅家的兩位表少爺,以及和羅表少爺交好的柳少爺外,連裕王府的小王爺和宣平侯府的三少爺都一起來了!”

顧箏卻是第一次聽說這些人,不免聽得有些混亂、只抓住話里的重點問道:“你是說那個討厭的周淳又來了?真是不想再見到他!”

“姑娘不想見咱一直躲在屋里就是!”

勺兒先是答了顧箏一句,隨后馬上繼續先前的話題、雙眼放光的說道:“姑娘,幾位少爺當中數宣平侯府的梁三少爺最為器宇軒昂、英俊瀟灑,聽說無論是京城還是咱們桐州府,都有好些個姑娘悄悄的愛慕梁三少爺呢!姑娘您可曾聽說過那梁三少爺?”

顧箏對這個話題顯然是興趣缺缺,不但一點都不似勺兒那般興奮,還掩著小嘴兒邊打哈欠、邊不以為然的說道:“我不認識什麼梁三少爺,對他也不感興趣。”

可惜勺兒就是不用顧箏和她一起感興趣,也依舊保持著那股興奮勁兒,也不管顧箏愛不愛聽這些八卦、便自顧自的把那些美少年的信息全都如實匯報:“還有那小王爺模樣也生得不錯,奴婢聽人說那小王爺生得是貌賽潘安、風流倜儻;還有和羅家表少爺交好的柳少爺,也是個風度翩翩的俊公子……”

勺兒說著見顧箏已經快要睡著了,趕忙挑了些顧箏感興趣的說:“姑娘,那小王爺和梁三少爺不但家世好、一表人才,且又都還未定親,如今可是各大名門世家都爭著想要的女婿呢!聽說咱們夫人和趙姨娘也盯著他們不放,巴不得把她們生的姑娘嫁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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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偶遇

顧箏聽到這里后總算是恍然大悟———原來那什麼小王爺和梁三少爺是羅夫人等人眼里的金龜婿啊!怪不得岑三娘突然沒空和她慪氣了,原來是忙著打扮和找機會邂逅青年才俊!

只是岑三娘她們幾個這才幾歲啊?!

除去已經定親的岑元娘不說,最大的岑二娘也只有十二歲啊!十二歲的小丫頭就懂得勾搭帥哥了……

一想到這里,顧箏不由在心里暗嘆了句:古代的姑娘們可真是早熟奔放啊!

顧箏感嘆完后又聽勺兒嘰嘰喳喳的八卦了半響,便覺得有些乏想要歇個午覺,不料顧箏才讓勺兒替她鋪好床,便聽得箸兒笑吟吟的進來稟道:“姑娘,六姑娘來看您了,要不要請她進來、還是說您已經睡下了?”

這岑六娘一向膽小怯弱,顧箏幾乎可以肯定她要是托睡不給她機會探病,她今后怕是再也不敢上聽泉院來打擾自己了。

因此為了不嚇壞岑六娘,顧箏只能打消歇午覺的念頭、起身把她迎到了左廂房,待二人隨意在金星小葉紫檀美人榻上坐定后,顧箏一面命勺兒奉茶、一面好奇的問了句:“六姐姐怎會得空過來我這兒?長輩們不是命幾位姐姐陪前來家里拜訪的幾位貴客嗎?”

因岑家除了岑七郎那個小蘿卜頭外、沒有別的少爺,加上這次前來拜訪的都是七拐八彎的親戚,勉強也算是岑府幾位姑娘的兄長。因此他們來做客、岑府幾位姑娘便都得出去作陪,算是同輩之間的招待。

當然,此舉也正合羅夫人等人的心意,畢竟只要岑府幾位姑娘和那幾位青年才俊、有光明正大呆在一塊兒的理由,那他們就有發展成一對的希望!

顧箏原以為岑六娘會和岑元娘她們一起陪客,沒想到她竟會在這個時候來探望她這個“病人”,一時間臉上滿是好奇之色,讓原就有些膽小靦腆的岑六娘立時紅了臉,低著頭絞了好一會兒帕子、才細弱蚊聲的答道:“是夫人讓我過來的……夫人說妹妹你病了,一個人呆在屋里怪悶的,便讓我不必招呼幾位哥哥、過來陪妹妹說話解悶。”

岑六娘說話時顧箏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見她唇若點櫻、眉如墨畫,微微蹙著黛眉的時候既嬌媚無骨、入艷三分,又流露出幾分楚楚可憐之色,頗有幾分林妹妹的風范,叫人見了忍不住生出一股想要呵護她的沖動。

如此貌美動人的岑六娘讓顧箏頓時恍然大悟,明白了羅夫人把岑六娘支來聽泉院的意思———這岑六娘是岑府幾個姑娘里頭模樣生得最好的,且盡管岑六娘平日里總是擺出一副膽怯靦腆的模樣,總是十分低調的躲在幾位姐姐身后,但卻依舊難掩自身光華,讓眾人的目光總是會下意識的在她身上流連。

顧箏猜想正是因為岑六娘生得貌美如花,羅夫人才會找借口把她支到聽泉院、不讓她到幾位青年才俊跟前晃悠,免得岑六娘搶了羅夫人親生的三個女兒的風頭,勾了那幾位公子哥的魂兒……

弄清楚岑六娘被羅夫人嚴防死守的處境后,顧箏不由對她多了幾分同情,于是為了不讓岑六娘心情低落,顧箏很快就吩咐勺兒取了副圍棋過來,親親熱熱的拉著岑六娘一起下棋:“六姐姐,別管外頭幾位姐姐和少爺如何了,我們姐妹倆自尋自的樂趣……姐姐和我玩兩局可好?”

岑六娘聞言輕輕的咬著紅唇,紅著一張俏臉弱弱的說道:“我……我棋藝不精,怕是會掃妹妹的興致。”

顧箏對看起來十分復雜的圍棋可是丁點興趣都沒,她之所以讓人取了圍棋的棋盤和棋子過來,不過是想和岑六娘玩前世最愛玩的五子棋。

這五子棋的下法可比圍棋簡單多了,顧箏也有信心立刻教會岑六娘:“無妨,我們不玩圍棋,玩比較簡單的五子棋,”顧箏說著笑瞇瞇的指了指勺兒二人,拿她們當例子里鼓勵岑六娘:“勺兒、箸兒兩位姐姐以前也不會玩這五子棋,但我一教她們、她們就馬上學會啦,現在可是玩得比我還溜呢!”

岑六娘是第一次聽說“五子棋”這種棋,自是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忍不住好奇的問了句:“顧妹妹,這五子棋要怎麼玩?也是用圍棋的棋盤和棋子嗎?”

“對,規則其實很簡單,我們各執一色棋子、隨意把棋子往棋盤上放,誰先把自個兒所執的棋子五個連成一排,那誰就算是贏了對方……”顧箏說著率先取了一顆白子信手而落,落完后一臉鼓勵的看著岑六娘:“我落完子了,該你了六姐姐。”

岑六娘咬著嘴唇思忖了半響,最終拿起一顆黑子輕輕的落在顧箏先前所落那顆白子旁邊,落完有些舉棋不定的問道:“顧妹妹,我這樣落子……沒錯吧?”

顧箏一邊往挨著自家棋子的格子上落了一子,一邊毫不吝嗇的誇了岑六娘一句:“一點都沒錯,懂得堵我的路兒,孺子可教也!”

岑六娘一被顧箏誇贊、馬上大受鼓舞,緊跟在也在自個兒的黑色棋子邊上再落了一子,二人便這樣不急不緩的下起了五子棋來……只是岑六娘到底是剛剛嘗鮮、玩得還不太熟稔,因此初始連連輸給顧箏好幾局,一直到最后一局才勉強贏了顧箏一回。

這一玩、岑六娘馬上就喜歡上這別具一格的五子棋,此后天天都往聽泉院跑,或拉著顧箏或拉著勺兒等人陪她下五子棋,像個孩子般興奮愛玩。

如此玩了幾日下來后,岑六娘倒是慢慢的和顧箏以及勺兒等人熟稔起來,再來聽泉院時便不像初始那般拘束,見到顧箏也不再客氣守禮的稱呼她“顧妹妹”,而是跟著岑元娘一起親昵的稱呼顧箏“彎彎妹妹”。

而顧箏和岑六娘相處了幾日后,慢慢的也覺察到她是個性子文靜、心底善良,為人處事總是帶著靦腆害羞的小姑娘,和其余幾位姑娘有著很大的差別,簡直比姑娘們身邊的丫鬟還膽小。這樣的岑六娘讓人相處起來十分舒服,也讓顧箏這個妹妹反倒顯得像個大姐姐、總是忍不住把岑六娘當成小妹妹來呵護。

且先不說顧箏和岑六娘相處得如何,卻說顧箏稱病躲開岑三娘后便一直悶在屋里,時日久了不免覺得有些懷念外頭那燦爛的陽光,于是這一日顧箏見外頭陽光明媚、四處飄香,便起了興致拉著勺兒等人到園子里賞花。

因知道府上留了幾位貴客小住,顧箏出去逛園子時特意選了較為偏僻幽靜的小徑來走,也選了離正房和前院最遠的西北角來逛,專挑那平日里沒什麼人逛的地方慢悠悠的走著賞花,以免不小心遇到府上的貴客、惹些不必要的麻煩。

顧箏就這樣頂著暖暖的日光,漫無目的的在幽靜的園子里閑逛,走著、走著便拐到一道彎彎曲曲的曲廊,並順著曲廊走到一座建在池子邊的亭榭小坐。這亭榭臨水而建,四周設有弧形的欄桿鵝頸,讓顧箏可以很舒服的把背靠在欄桿上。

陪著顧箏出來的勺兒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隱約可見幾尾紅白相間的鯉魚擺尾嬉戲,便笑著提議道:“姑娘,不如我去取些魚食來讓您投了逗魚兒玩?”

顧箏正懶洋洋的靠著欄桿享受午后特有的寧靜,聽了勺兒的話只隨意的點了點頭,待勺兒快步離去后她才轉身趴在欄桿上,微微的把小臉往外探去,一臉愜意的瞇著雙眼,任憑那斜照進來的陽光零零碎碎的灑在她的小臉上,讓她的臉上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也讓她全身上下都被曬得暖洋洋的。

有那如碎金般的日光零零散散的散落在顧箏身上,又有那帶著陣陣花香的微風穿過亭榭、在顧箏身旁打轉,周遭這美好的一切讓顧箏由內到外的感到舒服愜意,恨不得時光就此凝固在這一刻,永遠都不要前行……

可惜顧箏的自在和悠哉,很快就被一陣由遠而近的腳步聲打破,那陣腳步聲聽上去沉穩有力、聽上去不急不緩,和勺兒平日里那匆忙的小碎步有著明顯的不同……意識到來人不是勺兒后,顧箏立刻下意識的睜眼看去,哪知這一看、竟看到一雙如黑曜石般散發著幽邃光芒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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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竟是舊識

那雙陌生的眼眸讓顧箏微微一愣,心里竟鬼使神差的覺得它熠熠生輝,如寶石般耀眼迷人,于是顧箏下意識的轉動雙眼打量那雙眼睛的主人———沒想到竟是一個身穿白底掐銀繡云紋圓領袍,腰束羊脂玉闊素帶、腳蹬青緞寶靴,腰上還掛了一塊綴葉青色穗子的如意玉佩的清俊少年。

那少年面如冠玉、眉清目朗,看起來雖玉樹臨風、器宇軒昂,可偏生臉上卻帶著幾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神色,讓人既想親近他、又想離他離得遠遠的……顧箏由上而下的把那少年打量了一番、並做出評價后,竟覺得那少年看久了竟有幾分眼熟,似乎曾經在哪里見過般。

等等!

眼熟?!

她怎麼會覺得這個突然出現在亭榭的白衣少年眼熟呢?

她之前見過他?

顧箏蹙著一雙黛眉盯著白衣少年看了許久,由絞盡腦汁的思忖了許久,方才記起他們的確是曾經見過一面,腦海里也很快就浮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一記起曾經的邂逅、顧箏的內心不由多了幾分心虛,再一見那少年盯著她看的目光逐漸由迷惑變得冷若冰霜,顧箏立時大感不妙、猜到白衣少年也已經認出她來了!

他們之間最初的邂逅可是不怎麼美好,也沒什麼令人愉快的回憶!

很有自知之明的顧箏很快就當機立斷,決定硬著頭皮假裝不記得白衣少年、打死也不和他相認,並立刻提起裙角、趁著白衣少年還沒開口找她算賬迅速開溜!

哪知顧箏才剛剛走了幾步、都還沒來得及立刻亭榭,白衣少年就突然大步朝顧箏走來,霸道的攔住顧箏的去路后,一臉鄙夷的丟下一句話:“把荷包和披風還我!”

白衣少年話里帶著的鄙夷讓顧箏感到十分不爽,一面悄悄的腹誹他小氣愛記仇、且自以為是,一面故作驚慌失措的往后退去、杏目圓嗔的瞪著白衣少年:“男女授受不親,這位公子你攔著我的去路、還堵在我身前,此舉似乎有些不妥吧?”

白衣少年往前逼近顧箏一步,冷若冰霜的目光不客氣的掃過顧箏的臉,對顧箏的厭惡和鄙夷更是不做任何掩飾:“你我之間的事,你心知肚明。”

顧箏聞言一臉無辜的沖白衣少年眨眼,裝傻道:“公子怕是認錯人了,你我之間能有什麼事?你別胡亂說話壞了我的清譽!”

顧箏說完便轉了個方向、打算從另一邊開溜,沒想到白衣少年卻固執的追在顧箏身后,以行動向顧箏討要他想要的東西,似乎打定主要要讓顧箏把東西還給他,否則他就一路跟顧箏到底。

顧箏自然是不能把這個陌生少年帶回聽泉院去,因此她見對方鍥而不舍的一直跟了她好遠,最終只能無奈的停下腳步、轉身說道:“喂!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避嫌’二字怎麼寫嗎?真是不知羞!”

顧箏的話讓白衣少年眉梢微挑、反唇相譏道:“好個伶牙俐齒、做了錯事還理直氣壯的小丫頭!你可知‘羞恥’二字怎麼寫?”

白衣少年的反擊讓顧箏越看他越覺得不順眼,覺得他真真是枉費長了這麼一張俊臉,竟是一點都不可愛———他不但小氣、記仇,且竟然為了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追著她不放!不就是個荷包和披風嗎?至于讓他小氣吧啦的追著她一路討要嗎?

顧箏心里不爽白衣少年一上來就給她定罪,問都不問就認定荷包和披風在她身上,因此面對白衣少年的諷刺、顧箏立刻反過來用比他還囂張的口氣質問道:“喂!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做錯什麼事了?你可有證據證明我做錯事?沒有就別在這里信口開河、冤枉好人!哼!”

白衣少年顯然認為以前那件事他和顧箏心知肚明,因此他並未和顧箏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只一臉輕視的掃了顧箏一眼、不緊不慢的出聲諷刺道:“小賊,你若還有一絲羞恥之心,就大方點認了此事。”

白衣少年說完目光如炬的看著顧箏,似乎想用他那清澈明亮的目光讓顧箏妥協、承認錯誤。可惜顧箏偏偏就不吃他這一套,不但沒避開他的目光、還不客氣的反瞪了他一眼,並懶洋洋的堵了他一句:“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我、不、認、識、你!聽明白了嗎?”

顧箏的反駁讓白衣少年眉頭微蹙,臉上也多了幾分厭惡,仿若顧箏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般……

且他很快失去耐性和顧箏繼續打啞謎,而是突然直接伸手抓住顧箏的胳膊,眼含輕蔑的和顧箏對視,並一字一句的陳述他早就認定的事實:“半年前你偷了我的荷包,騙了我的披風,今日我要把這兩樣東西從你這個小賊手上要回來。”

顧箏一見白衣少年語氣里有著深深的厭惡和鄙夷,便知道他果真是問都不問下緣由、也不證實下他的猜測是否正確,就直接把她當成偷東西的小賊了!

這一點讓顧箏十分不爽,看白衣少年也立時各種不待見,更是連解釋的話都都懶得和他說,而是理直氣壯地的徑直頂了他一句:“請問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了你的荷包?若是你當真親眼所見,那當時為何不把我當場抓住?哼!自以為是的家伙!走開,好狗不擋道!”

白衣少年似乎沒料到顧箏做了錯事、還敢這般理直氣壯的狡辯,一時間被她反駁得啞口無言,只怔怔的看著顧箏那張含著怒意的俏臉———這一看白衣少年竟鬼使神差的走了神,覺得顧箏這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比初見時還要俏麗可人。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把白衣少年自個兒嚇了一跳,也讓他迅速的把思緒拉回當下,回過神來后一見顧箏這個小丫頭不但不知悔改、還圓嗔著一雙杏目瞪他,立時繃著一張俊臉、咬牙切齒的說出顧箏當初的惡行:“動手偷我荷包的人的確不是你,但你卻故意撞倒我給你的同黨做掩護!”

一想起初見顧箏時的情形,白衣少年馬上對顧箏恨得咬牙切齒———打他梁敬賢記事起,就只有他能算計、戲耍別人,從來沒人能將他算計了去!可偏偏當初見到眼前這個丫頭時,他一時心軟竟被她給算計了一回!

這對梁敬賢來說不但是個奇恥大辱,還讓他被同行的好友整整嘲笑了大半年!如今有機會再見到算計他的丫頭,他自然要把當初被算計去的東西討要回來,並好好的教訓這個丫頭一頓、把丟掉的面子找回來!

也正是因為梁敬賢一直都抱著找顧箏算賬的念頭,所以他今日才會一在亭榭認出顧箏,就陰沉著一張臉擋住顧箏的去路,執意要顧箏把那兩樣東西還給他……

可偏偏顧箏此刻也是怎麼看梁敬賢都覺得不爽,因此她在梁敬賢面前不但絲毫不覺得理虧,還立刻斷章取義的截了梁敬賢的話替自己辯駁:“既然你知道動手的人不是我,那就請你找那人討要東西去!還有,請問你怎麼證明我當初撞倒你,一定是故意的而不是無意的?”

梁敬賢再一次被顧箏堵得啞口無言,他還真是沒法證明顧箏是故意將他撞倒的,且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碰到像顧箏這樣、做了錯事還理直氣壯的小丫頭———簡直比他這個苦主還要囂張跋扈啊!

可梁敬賢又不甘心就這樣被顧箏三言兩語給打敗,于是他沉默了片刻后,十分聰明的不再提偷荷包一事,而是突然話鋒一轉、順著顧箏的話說道:“那把披風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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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4 18:36:5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八章   花癡

梁敬賢說完還不忘斜睨了顧箏一眼,警告顧箏休想再裝傻下去———當初梁敬賢可是親手把披風披在顧箏身上,讓顧箏不被凍壞,顧箏但凡還有點良心,那就不該再扭曲事實狡辯!

可惜梁敬賢注定是要被顧箏這個與眾不同的小姑娘氣得吐血,只見顧箏這回既不裝傻也不狡辯推脫,只用那帶著幾分瞧不起的目光斜斜的睨了梁敬賢一眼,並不緊不慢的反問他道:“這位公子,不就是一件破衣裳嗎?都已經時隔半年了,你好意思伸手要回去、我還不好意思還給你呢!再說了,哪有把送出去的東西再要回去的道理?小氣鬼!”

原本事事都占理的梁敬賢,再一次被顧箏的理直氣壯氣得差點吐血!一張本就冷冰冰的俊臉立刻變得又臭又黑,看向顧箏的目光也變得陰森嚇人……

可惜顧箏骨子里可不是真正的小蘿莉,因此她不但一點都沒被梁敬賢那殺人的目光嚇到,還一臉挑釁的沖他挑了挑眉、擺出一副“你想怎樣”、“有本事你咬我啊”的囂張神色。

再次見面后的初次交鋒,梁敬賢可以說是完敗啊!

但一向高傲腹黑的他又豈會乖乖的接受失敗?

只見梁敬賢沉默了片刻后,很快就從善如流的把顧箏的無恥學了過來,聰明的不再和顧箏爭論下去,而是十分霸道的直接將他的決定告知顧箏:“你必須到我梁府為婢,做活抵債。”

梁敬賢說著有些鄙夷的看了顧箏一眼,語氣冰冷的把自己的用意說得一清二楚:“我讓你為婢,是想把你調教成一個知曉是非黑白,從此改邪歸正不再當賊的好丫鬟。”

顧箏見梁敬賢竟然把她當成丫鬟,還一副把她當成可以隨意索要的物品,立刻在心里把她的親祖母問候了一遍!

她雖然今天只穿了件尋常料子做的衣裙,頭上也只插了一根不起眼的蝶花吊穗銀發簪,但姑娘主子該有的氣質她可是努力的培養了許久,再怎麼不加裝扮、也不可能被誤認為是丫鬟啊!

這個可惡的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就算她是丫鬟那也是人,不是他可以隨隨便便索要走的物品!

他以為他自己是誰啊?!

梁敬賢的自以為是讓顧箏的眉角抽搐了幾下,並立刻氣鼓鼓的在心里腹誹梁敬賢不但白長了一雙好看的眼睛,還自以為是、小氣記仇……就在這時,顧箏眼尖的看到勺兒正往她這邊尋來,于是她馬上十分張揚的沖勺兒喊道:“勺兒姐姐,我在這里!”

勺兒遠遠的見了急忙邁著小碎步跑了過來,又是焦急又是埋怨的嗔了顧箏一句:“姑娘您怎麼不好好的在亭榭呆著、一個人跑這里來了?可把奴婢給急死了!”

顧箏不等勺兒跑到跟前便迎了上去,先是安撫了勺兒幾句,隨后故意當著勺兒的面、洋洋得意的沖梁敬賢顯擺道:“喂!臭小子,你剛剛說誰是丫鬟?看見了沒?本姑娘不但是府上的姑娘,還是正兒八經的嫡出姑娘!哼!叫你狗眼看人低!”

顧箏說話間已經拉著勺兒揚長而去,待走到離梁敬賢有段距離了,她才冷不丁的回頭沖他做了個鬼臉:“你才是丫鬟,你全家都是丫鬟!哼!”

顧箏那稀奇古怪的罵人話語讓梁敬賢瞬間石化———世上有詛咒人家全家都是丫鬟這種古怪的詛咒嗎?這丫頭雖然是個讓人不齒的可惡小賊,但性子倒是古怪得有趣。

此時先前一直偷偷打量梁敬賢的勺兒終于確定了梁敬賢的身份,竟一點都不知道矜持收斂、當下就抓著顧箏的手臂,一臉興奮的嚷嚷道:“是梁三少爺!姑娘,那位公子就是宣平侯府的梁三少爺!他……他怎麼會在這里?他真的比小王爺還要俊上幾分耶!怪不得幾位姐姐最愛往他跟前湊,爭著想要服侍他!”

顧箏對什麼小王爺、梁三少爺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更是不覺得梁敬賢這個討厭鬼有多帥、多俊,她只覺得勺兒身為她的貼身丫鬟、身為她的人,竟然對她的敵人表現出癡迷崇拜的神色……這讓她這個主子很沒面子啊!

于是為了不讓勺兒說出更花癡的話來,顧箏立刻果斷的拖著勺兒撤離:“天色不早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奴婢還沒和梁三少爺說話呢!”

勺兒一邊雙眼放光的牢牢盯著身后的梁敬賢看,一邊可憐兮兮的哀求顧箏道:“姑娘,您能不能允許奴婢過去和梁三少爺說句話兒?就說一句話就好!說完奴婢馬上就跟您回去,奴婢真的好想和梁三少爺說話啊!他的聲音一定非常好聽!”

勺兒越是癡迷崇拜梁敬賢、顧箏就越是覺得沒面子,因此勺兒話音才落、顧箏就黑著俏臉敲碎她的癡心妄想:“不行!我討厭梁三少爺那個家伙,你身為我的丫鬟必須和我同仇敵愾、一起討厭他!”

顧箏說完還不忘伸手把勺兒的臉給扳了過來,並一臉嚴肅的瞪了她一眼表示警告……勺兒見了不由一臉哀怨的小聲抗議道:“姑娘您好霸道啊!人家梁三少爺哪里得罪您了?您干嘛那麼討厭他?”

這勺兒不過才見了梁敬賢一面、就開始在主子面前維護他,這讓顧箏這個主子瞬間覺得自己做人做的很失敗啊!勺兒這丫頭不是應該一心想著她才對嗎?怎麼反倒幫梁敬賢那個家伙說話?!

哼!那個討厭鬼模樣生得比小姑娘還要俊上幾分,一看就知道一輩子都會是禍害良家少女的藍顏禍水!像他這樣的頂級禍水最討厭了!

顧箏一面在心里悄悄的腹誹梁敬賢,一面死命的把勺兒拖走,可偏偏勺兒還是一副依依不舍、恨不得推開顧箏前去和梁敬賢套近乎的模樣……

勺兒的倒戈讓顧箏氣哼哼的板著俏臉,大聲問道:“勺兒姐姐,你到底是我的丫鬟還是那梁三少爺的丫鬟?”

勺兒雖然正在犯花癡,但這種基本常識她卻還是記得:“奴婢當然是姑娘您的丫鬟了。”

顧箏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立刻咬牙切齒的威脅勺兒:“好,你還知道你是我的丫鬟就好!那你立刻收回目光、頭也不回的跟我回去!否則我可就不要你了、把你送給那梁三少爺當通房丫鬟,哼哼!”

勺兒一見顧箏生氣了,這才急忙收回一直黏在梁敬賢身上的目光,訕笑著討好顧箏:“姑娘您別生氣了,奴婢不理那梁三少爺,和您一起討厭他就是!”

顧箏聽了臉色方才晴轉多云,丟給勺兒一個“這還差不多”的眼神,隨后還不忘回頭瞪了讓她的丫鬟“有二心”的梁敬賢一眼。

遠遠的站在顧箏二人身后的梁敬賢,見了她們二人之間的互動后覺得甚是有趣,再轉念一想便心生一計、想要捉弄下顧箏……

于是他立刻快步朝她們走去,並借著腿長的優勢、很快就趕到顧箏身旁,不緊不慢的跟在顧箏身邊,或是輕描淡寫的掃顧箏一眼,或是伸手狀似隨意的扯幾片葉子,一派悠哉自得一點都不覺得自個兒多余或是礙眼。

而勺兒先前雖然已經下定決心要和顧箏同仇敵愾,但當梁敬賢這個超級大帥哥近距離的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立刻就麻溜的倒戈了、又開始一臉花癡的沖梁敬賢傻笑,就差沒明目張膽的拋棄顧箏飛奔過去抱大腿、要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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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24 18:37: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章   偷簪

甚至為了梁敬賢不覺得自己被冷落在旁,勺兒還十分熱情的主動和他搭腔:“梁三少爺,您怎麼沒和小王爺他們在一塊兒呢?”

梁敬賢卻是對勺兒的話充耳不聞,並在瞬間變成了一個目不斜視、冷漠高傲的冰塊帥哥,和先前固執追著顧箏討要東西的時候簡直是判若兩人……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他和顧箏主仆初次見面還不太熟,所以他才會一路繃著一張俊臉不理睬人家、擺足了帥哥的架子。

只有顧箏心里清楚梁敬賢這是在裝酷———哼!他肯定就是經常在諸如勺兒這樣的小丫頭面前裝酷,才會把那些個小丫頭迷得神魂顛倒、個個都把他當成謫仙人般崇拜!

不過梁敬賢雖然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但卻不影響勺兒對他的喜愛,反而還讓勺兒更加為他著迷、雙眼都快成變成心型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為多了勺兒在中間,讓梁敬賢要稍微顧忌下他帥哥的冷酷形象,只見梁敬賢雖然不緊不慢的跟在顧箏身后,但卻並未再出言和顧箏交談,只在顧箏眼角余光朝他掃過來時,悄悄的對顧箏展示了下被他握在掌心的東西。

顧箏原是不大在意梁敬賢的舉動的,但梁敬賢重復了幾次動作后、顧箏馬上就不淡定了———原來被梁敬賢握在掌心的竟是她最喜愛的那支蝶花吊穗銀發簪!那支發簪此刻不是應該插在她發間嗎?怎麼到了梁敬賢手里?還是在她完全沒知覺的情形下?

一定是被梁敬賢使了什麼手法給偷了去!

一定是這樣,否則梁敬賢不會一直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顧箏也顧不上追問梁敬賢到底用了什麼手法把她的簪子偷去的,只把小手往他面前一伸、兇巴巴的說道:“快把我的發簪還我!”

這回梁敬賢倒是不再沉默是金的裝冷酷了,只見他輕飄飄的丟下一句“拿我的披風來換”便揚長而去,把顧箏氣得在原地直跺腳———這個該死的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顧箏清清楚楚的在他的嘴角看到一絲得意的笑容!

可惜梁敬賢走得很快,不等顧箏想出討要回發簪的法子、他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顧箏的視線里,讓顧箏最終只能恨恨的看著他離去的方向,罵道:“狡猾的家伙,竟然偷了我的發簪來威脅我!可惡!”

因梁敬賢有意背著勺兒做這些小動作,勺兒並不知道他巧妙的偷了顧箏的發簪,因此勺兒一見顧箏氣鼓鼓的撅著嘴、不由滿臉疑惑的問道:“姑娘您剛剛說什麼發簪?還有梁三少爺剛剛似乎說了句披風什麼的……你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啊?”

“沒什麼,我們回去吧!”

顧箏有氣無力的敷衍了勺兒一句,隨后悶悶不樂的把腳下那顆小石子踢遠,心想這個梁敬賢實在是太卑鄙、太無恥了,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把她最心愛的發簪給偷走了!

哼!詛咒他一輩子都是藍顏禍水,一輩子都只能當被人攻的誘受!

顧箏腹誹了梁敬賢幾句后,不由回想起他們初次見面時的情形———顧箏清楚的記得當時她才剛剛穿越到這個時空,那時顧麗娘的養母王婆子得了重病、急需銀子看病抓藥,在這樣的情況下顧箏無奈的被迫和顧麗娘一起上街行騙。

當時顧箏因過不了自己心里那關,始終不願意配合顧麗娘行騙,顧麗娘無奈,只能給交給顧箏一些比較簡單的任務,例如假裝被穿著華麗的路人撞到、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雖然顧麗娘派給顧箏的任務十分簡單,但顧箏卻還是覺得十分別扭和抵觸,更是扭扭捏捏的不願意配合顧麗娘,哪知顧麗娘卻不給顧箏繼續糾結的機會,一見到合適的獵物就突然把顧箏重重的往前推去,讓顧箏一頭撞在獵物上———那頭獵物就是剛剛對顧箏各種鄙夷和厭惡的梁敬賢。

也是,梁敬賢已經在顧箏身上打上了“小偷”、“騙子”的標簽,會喜歡顧箏、和顏悅色的對待顧箏那才叫怪———梁敬賢沒把顧箏扭送官府就已經算是不錯了。

不過當時顧箏是真的被顧麗娘害得撞疼了鼻子、才會跌坐在地上狂掉眼淚,她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把梁敬賢當成獵物來狠宰。

是梁敬賢當時一見粉雕玉琢的顧箏坐在地上掉金豆子,自己便起了惻隱之心、主動蹲下身安撫顧箏,問顧箏可否摔傷、哪里疼等等……顧麗娘就是在這個時候快步走了過來、故作不小心的撞了梁敬賢一下,並趁著梁敬賢一心哄著顧箏的機會、以極快的手法偷走梁敬賢身上的荷包。

梁敬賢卻是一點都不知道,只耐著性子哄鼻子被撞得通紅的顧箏,那舉動讓和他同行的另一位少年驚得眼睛圓嗔、嘴巴張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一向都繃著一張臉、像塊萬年冰塊的梁敬賢,竟然會柔聲細語的哄顧箏這個黃毛丫頭———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活見鬼了!

梁敬賢那萬年不變的冰塊臉竟然也會融化?!還隱隱約約有著幾分溫柔憐惜的神色……這事說出去怕是認識梁敬賢的人都不相信吧?、

梁敬賢那個惡魔怎麼可能會憐惜人?

別人憐惜他還差不多!

還不知道荷包已經被顧麗娘偷走的梁敬賢,一臉郁悶的看著顧箏把鼻涕、眼淚等一股腦的全都擦到他的衣裳上,且他明明心里厭惡得很、不想自己的衣裳被糟蹋,但卻偏偏像著了魔般,舍不得把懷里那個哭得鼻子紅彤彤的小姑娘推開……

于是梁敬賢便一聲不吭的任由顧箏把他的衣裳當成帕子,隨后他再一見面前這生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身上只穿了一件滿是補丁的單薄棉襖,當下心里竟隱隱覺得心疼,隨后更是鬼使神差的把自己身上系著的銀狐輕裘披風解了下來,親手替顧箏披上系緊,讓厚實暖和的披風緊緊的裹住顧箏嬌小的身軀。

梁敬賢把銀狐輕裘披風披到顧箏身上時,顧箏微微的愣了愣、一時間忘記哭下去,只睜著一雙濕漉漉、如水洗過的寶石般的眼眸看著梁敬賢,總算是暫時拋開疼痛、把他從頭到尾都看了一眼……只這一眼,顧箏便記住了這個面容俊朗、神色帶著一絲清冷的少年。

當時顧箏雖然哭得有些缺氧,且鼻子撞得一直隱隱作痛,但她還是精準的做出“這個少年長的很好看”的判斷,並且因為他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被迫牢牢的記住了梁敬賢那張俊顏,以致于時隔半年再次相遇、顧箏一眼便將他認了出來。

其實顧箏當時很想借機調戲下梁敬賢這個美少年的,哪怕是胡亂的揩揩油也行……可顧箏還來不得想到用什麼光明正大的方法調戲梁敬賢,就見顧麗娘躲在街角、遠遠的沖她招手,手里還拿著一個鼓囊囊的荷包,以荷包示意顧箏趕緊撤退,以免梁敬賢發現荷包不見后顧箏無法安然脫身。

意識到顧麗娘趁機偷了梁敬賢的荷包后,顧箏頓時滿頭黑線、暗自懊惱最后還是讓顧麗娘給賣了!所有調戲美少年的色心色膽更是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于是為了不讓事情敗露,顧箏最終只顧得上匆忙的向梁敬賢說了聲“多謝”便急忙忙的起身離開,連披風都忘記還給他,就這樣把披在身上、原本屬于梁敬賢的披風給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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