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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既然皇兄口口聲聲祖訓難違,不讓他帶走他的女人,時觀索性長住在皇宮裡,反正他的風陵七州能人眾多,治理得宜,他一陣子沒回去也沒什麼差。
何況他是個王爺,依律沒有上早朝的必要,除非是一年一次回宮述職。這代表著他在皇宮裡其實無所事事,於是他天天纏著解煙,玩遍了整個京城,卻沒有人能說什麼。
每到了晚上,他便在宮裡大開宴席,邀請那些王公大臣的紈褲子孫前來同歡,大戲一場唱過一場直到天明、歌舞連綿不休通宵達旦,鬧得住在後宮的皇子嬪妃簡直快崩潰了,一天到晚向皇上抱怨哭訴。
但由於時謙對時觀有愧,再加上時觀的行為雖然不端,但都游走在律法宮規邊緣,要管束也不是那麼容易。
且時觀精得很,好幾次有皇子或嬪妃來向他抗議,他都能三言兩語堵得對方說不出話來,然後他繼續夜夜笙歌。
然而這一天卻不一樣。皇上每個月都要有幾天由皇后侍寢,其餘時間才輪到其他妃嬪,今日恰恰又輪到了皇后,難得等到皇上寵幸,皇后自然不會讓別人破壞了這件好事,前一日就特別提醒皇帝,讓他去警告風城王今晚乖一點,別再擾人清淨。
皇后都親自開口了,時謙也只好派了管事太監前去,希望時觀能看在他的面子上,至少給他一晚的安靜,讓他能和皇后好好的聚一聚。
當管事太監來到時觀面前時,時觀卻是完全狀況外的樣子,納悶問道︰「皇上希望我今晚不要在皇宮設宴?為什麼?」
避事太監臉色微僵,皇上與皇后的閨房之事他能怎麼說?於是他只能隱晦地提醒道︰「今日十五,皇上晚上都要到后慈宮的。」
時觀懂了,曖昧地望向管事太監。「后慈宮……我懂的,今晚不設宴就不設宴,你回去告訴皇兄,本王答應了不、設、宴!」
避事太監沒想到風城王這麼好說話,面色一喜,匆匆告辭回去報信了。
當晚,皇宮果然一片寂靜,時謙搞定了風城王,志得意滿的來到了后慈宮。
待管事太監及宮女們都退下後,時謙與皇后聊了一會,朝著皇后勾唇一笑,竟有幾分與風城王相似的邪氣,他把皇后這個儷人兒抱上了床,看著平日高貴威儀的女人這麼柔順的在自己身下,欲火漸漸燃起。
「皇后,咱們好久沒在一起了。」時謙說道。
皇后緋紅著臉,正想說些什麼,外頭突然樂聲大起,兩人的身子陡地一震,定在了當場,時謙才剛皺起眉頭還沒反應過來,便聽到殺雞一般的歌聲,他與皇后猛然打了一個寒顫,全身冒起雞皮疙瘩,什麼欲火什麼熱情像被潑了一盆冰水,完全失了興致。
「到底怎麼回事?」時謙一臉氣憤地聽著那越來越嘹亮的難聽歌聲,索性坐起身來。
皇后也郁悶地拉好了衣服,跟著坐起身。「風城王不是答應不設宴,怎麼還會有音樂聲,居然還有人唱歌?」
時謙一聽,心瞬間沉了一半,他來到寢房門前,向門外的管事太監交代了一聲,等了約莫半個時辰,管事太監表情苦澀地回來了。
「外頭的音樂聲是怎麼回事?」時謙冷聲著問道。
避事太監恭敬卻無奈地回道︰「稟皇上,風城王和一些貴冑子女們正在高歌歡唱。」
時謙氣得重重把手往桌面上一捶。「他不是答應朕不設宴了?」
避事太監惶恐的答道︰「風城王確實沒有設宴,他告訴奴才,他只是辦了一個‘半夜三更皇宮歌唱大賽’,邀請對自己歌喉有自信的貴冑子女們到場高歌一曲,唱得最好的還有獎……」
半夜三更皇宮歌唱大賽?時謙氣得都快笑出來了,這麼離譜的事也只有風城王想得出、做得到了,簡直就是沖著他這個皇帝而來。
「而且他還說……」管事太監欲言又止。
「他還說了什麼?」時謙屏住氣,他知道接下來自己要聽到的,恐怕不是什麼好話。
避事太監鼓起勇氣道︰「三更半夜在皇宮唱歌可沒違反什麼祖訓,皇……皇上要是想雞蛋裡挑骨頭問罪於他,那麼先去把祭天時在天台上鬼叫的那些禮官給關進大牢,那樣才算公平。」
「豈有此理!禮官祭天時那叫祝禱詞,什麼鬼叫!」時謙一甩袖,便想前去與風城王論理,卻被身後的皇后給勸住。
「皇上,風城王會這麼鬧騰,還不是為了那個影衛解煙?」對於朝政之事皇后雖然不管,但皇上隱密的事她基本上都會知道,皇上也不會瞞她。「既然如此,那就再把解煙調走,看風城王會不會消停些。」
時謙想想風城王開始吵鬧確實也是從解煙回來開始的,便采納了皇后的意見,馬上找來燕峰,要他去傳遞這個消息。
另一方面,在歌唱比賽的會場,時觀帶著解煙在台下聽著諸多貴族子女獻唱,一副嬉笑怒罵完全沒把皇宮當一回事的樣子,而一向對這種玩樂之事沒有興趣的解煙竟也靜靜地坐著聽,內心充滿新鮮感。
對她而言,這一陣子荒唐的吃喝玩樂,確實開了她的眼界,這是她在過去十幾年受訓成為一個影衛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過的。因為知道他的用意,她也放開成見,在這些宴席之間享樂起來,她才發現這其中和她之前所理解的其實大異其趣。
時觀的宴會看起來靡爛卻不淫穢,所有入宮來獻藝的伶伎們都有完全的保障,絕對不會因美色而被強迫做不願做的事,此外,許多貴族士紳的後代在宴席上交流,於是朝中民間很多隱而不宣的秘密便在此時入了時觀的耳,比起叫影衛去調查還要有效且快速多了。
而現在時觀設宴的用意,自然就是為了一個吵字,既然皇上不讓他設宴,他就來個三更半夜皇宮歌唱大會,這麼獨特的點子,比起宴席更讓那些年輕紈褲投入,所以造成的動靜自然比往昔更大。
此時台上那個什麼新科狀元有副恐怖的嗓子,但親自譜曲的詩詞卻是有趣又富有深意,時觀與解煙痛苦且快樂的聽著,只是才聽出一點興趣,突然一道陰影擋在兩人面前。
那道陰影彷彿不覺自己擋到了人,還一臉淡然地道︰「新科狀元郎竟也加入了你們的荒唐遊戲,可惜了他的文采竟用在這種地方。」
「如果他不是用這種方法表現,而是寫在奏折上,你認為有多少人會知道他的文采比科舉時還驚人?」時觀沒好氣地白了眼前人一眼。「燕峰,你擋到本王了。」
燕峰一如往常面無表情,直言道︰「解煙必須跟我走,有任務了。」
解煙看了燕峰一眼就要起身,時觀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上回本王讓解煙和你走了,結果本王兩個多月都看不到她,這次本王要是再讓她跟你走,豈非一輩子也見不到她了?」
「影衛有影衛的責任,只要解煙還是影衛的一天,就必須聽從安排進行任務,這是東雲王朝設立影衛組織以來的規定——」
時觀涼涼的打斷道︰「祖訓是嗎?最近一天到晚有人拿祖訓來壓本王,聽到耳朵都癢了,既然如此,本王也不阻止你,解煙,你就跟燕峰去出任務吧。」
這下不只解煙,連燕峰都難得地露出了詫異的臉色,像是在懷疑風城王會這麼輕易放人。
「不用看了,本王是有條件的。」時觀定定地看著燕峰,露齒一笑。「本王也要一起去,解煙去哪裡,本王就去哪裡——」他故意拖長了尾音,最後極為可惡地道︰「這可沒有違反祖訓啊!」
解煙頓了一下,隨即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不過為了燕峰的面子,她別過頭去,只是聳動的肩膀卻洩露了她應該笑得不輕。
燕峰的眉頭微攏,即使影衛該不形於色,他卻發現自己在這個王爺面前真是很難做到這一點,難怪連皇上都拿他沒辦法,解煙更是整個破功。
「影衛的任務都是機密,若是風城王跟著,如何能有機密可言。」燕峰正色道。
「那關本王屁事?」時觀毫不在意地撂了句粗話。「反正本王只要沒違反祖訓,本王要做什麼不行?這也是皇上教的啊,本王遵從祖訓又有什麼不對了?要不你回去告訴皇上,不讓我跟著解煙,那就讓他去祖訓裡加一條影衛出任務時不許旁人跟隨,一定得單獨一人,那我就不跟。」
這顯然就是無理取鬧了,皇上再怎麼樣都不可能讓影衛出任務時不許旁人跟隨,一定得單獨一人,因為很多時候影衛是要隱密地跟在皇上身邊的,這規定簡直跟拿棍子打斷自己的腳沒兩樣。
燕峰知道今天自己是奈何不了風城王了,他默默的看向解煙,瞧她雖然小臉憋著,但眼中盈滿的笑意卻騙不了人,他忽然發現自己沒有看過她這樣的神情。
解煙今年好像也才十七、八歲,現在臉上散發的光彩才應該是她這個年紀的姑娘應該有的,平時被壓抑的那些情緒,也只有在風城王面前時才會這樣恣意顯露出來。
風城王真的很不簡單,燕峰難得對一個人如此甘拜下風,他不由得想著,是否讓解煙跟在風城王身旁才是正確的選擇?
思緒在腦海中百轉千回,最後燕峰只是淡淡地道︰「王爺的話我會回去稟告皇上,告辭。」說完,他像來的時候一樣,瞬間閃得無影無蹤。
「這個燕峰是個聰明人,只是長得帥有點討厭而已……」時觀撫著下巴說道。
解煙笑睨了他一眼,這家伙無時無刻都在忌諱那些有點姿色的男人。「燕峰大哥是很聰明,但能看出他的聰明,是因為你比他又狡詐了好幾倍。」
「你怎麼不說本王比燕峰又俊美好幾倍?」他不滿的挑著眉睨著她。
她好氣又好笑地啐了聲,「你自己摸摸良心,這種話你說得出來?」
時觀皺了皺眉,欲言又止了半晌,嘆息道︰「本王是個老實人,承認自己沒有比燕峰俊美好幾倍,頂多兩倍而已。唉,本王才應該是東雲第二帥,長得像燕峰那樣帥的人,真的很討厭啊……」
另一方面,同樣在皇宮裡的大皇子時封平,行事作風卻低調了許多。
他知道自己犯下了彌天大禍,父皇有意保他,便叫他這陣子在宮裡靜修,莫做任何會出風頭的事,尤其別去招惹風城王,免得惹火了他,把一切都捅出來,他身為大皇子或許還能保命,但皇位以後是別想了。
所以時封平一直躲在寢宮裡修身養性,想著躲過這一陣子再做打算,想不到風城王居然也在皇宮裡住了快三個月,這是打風城王封王後從來沒有過的事,讓時封平鎮日提心吊膽,惶惶終日。
偏偏躲什麼就來什麼,這一日,風城王特地找來了,讓時封平直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但不行,他不僅得面對風城王,甚至還得恭敬有禮地把他請進來。
時封平原以為風城王對他不是一番嚴厲的教訓就是可怕的威脅,想不到風城王溫和有加,還苦口婆心的勸道——
「本王對於皇位當真一點興趣也沒有,所以即使本王知道你做了什麼,卻也無意怪罪於你,否則若讓你有了什麼閃失,我東雲王朝可就後繼無人。」
時觀瞧著時封平的表情從訝異到慚愧,對於他心態的轉變自然心如明鏡,那他接下來的話就更好講了。「你平常必然常聽到那些老不死的批評本王奢靡浮誇,那種生活你可能不屑一顧,但在本王看來,那才是真正的享受人生。本王可以帶你體驗體驗本王平日的生活,你就會相信本王對皇位一點也不覬覦。」
其實時觀的年紀大不了時封平幾歲,但時觀歷練足,說話很有蠱惑力,時封平也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麼魔,居然就答應了與他一同出宮。
這件事兩人都沒有特意張揚,也輕車簡從,是以連皇上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竟與風城王混在一起了。
時封平在宮裡憋了好久,一出皇宮,那種氣悶之感驟然減輕大半,再加上時觀的示好,讓他一下子覺得神清氣爽、意氣風發。
「小王叔,你要帶本宮……帶我去哪裡?」時封平平時甚少出宮,就算出宮也是有大隊人馬隨侍在側,即使之前與龔寬在宮外密會,都是匆匆來去,哪裡有機會像今天這樣靜下心來近距離的接觸百姓,因此入眼的許多社會中下階層的玩意兒對他來說都相當新奇。
時觀若有深意地一笑。「去一個你一定會大開眼界的地方。」說完,他帶著時封平在大街小巷裡轉悠。
等這位大皇子對京中平民百姓的生活失去興趣後,兩人便來到一座外觀雅致的大宅前。
「這是……」進門之後,時封平倒是很鎮靜,不過眼中的詫異之色還是微微泄露了他對這個地方的好奇。
在皇宮裡他看多了盛大的宴席,對於人多的地方並不陌生,只不過眾人圍成一桌一桌的做各種不同的玩樂,而那些玩樂方式都是他沒看過的,這就令他好奇了。
「沒來過吧,這就是賭坊。不過這間賭坊是京裡最有錢的人開的,也有許多高官私下插股,沒有一點身分地位的還進不來呢!」時觀熟門熟路的帶著他一桌一桌介紹。
桌面上有牌、棋、骰、圖等多樣玩法,看得時封平眼花撩亂。他從小就在宮裡接受帝王教育,哪裡見到這麼多有趣的事物,自然是被時觀天花亂墜的介紹說得心頭蠢動。
待他來到某一桌正在玩字花的賭桌前,看到莊家是一名身材曼妙的姑娘,面目媚而不艷,隨意一個眼神都像在送秋波,每個手勢都像在勾引人,話聲甜美迷人,動作優雅大方,令他赫然駐足,眼中精光閃動。
「這位可是賭坊裡最迷人的一朵花,綠荷小姐。」時觀也是個男人,如何不明白時封平這眼神是什麼意思,笑著慫恿道︰「不如我們就和綠荷小姐猜一下字花,也讓你體會一下現在貴族子女們都在玩些什麼,免得你以後連別人在聊些什麼都搞不清楚。」
這個提議正合時封平的心意,他馬上揀了一個空位坐下。
綠荷不著痕跡地與時觀交換了個眼神,便淺笑著對時封平問道︰「這位公子很面生,不知誰家子弟,竟有如此風儀?」
時封平正在猶豫著怎麼介紹自己,時觀便代他回道︰「這位是平少爺,來頭大到你會嚇死,你可得好好招待著。」
「風少爺介紹的人自然來頭大了。」綠荷點了點頭,態度更是殷勤。「平少爺第一次來玩,是否讓綠荷為您介紹一下?」
時封平一聽,想著連時觀都是隱瞞身分來這裡玩的,便不再那麼緊張了,全心全意都擺到賭桌及綠荷身上。
綠荷聲如黃鶯地介紹道︰「先向平少爺介紹字花這個遊戲。一般民間流行的字花圖有三十六門,一門代表三十六個人。一早莊家先選一門封於筒中懸在高處,之後客官只要在其中選一門或多門投注,等莊家開封,若客官押中了封筒內那一門,那可是一賠三十的暴利。」
綠荷讓時封平看了賭檔上所有的字花牌,接著笑道︰「現在平少爺已經懂了字花怎麼玩。不過咱們賭坊內這字花,與外頭花會的可是不同。外頭字花三十六門猜一,要等上一整天才開,一賠三十;我們賭坊裡是十門猜一,且等所有人下完就開注,每日賭注沒有上限,每注都是一賠十,也就是說……」她一頓,刻意看了時封平一眼,像在和他做什麼曖昧暗示似的,勾得他心癢難耐。「就算平少爺只是投注一兩,只要連中三次,那可就成了一千兩。以小搏大,機會又比外面大得多,奴家的字花檔可是賭坊裡最受歡迎的一檔。」
「小平,我跟你說,我也曾經在綠荷的字花檔裡大殺四方,那次可是贏了好幾百萬兩,贏得我銀子都捧不動了。」時觀笑著附和道。
綠荷風情萬種地睨了他一眼。「風少爺還說呢,那一回綠荷讓東家給責罰慘了,差點沒叫奴家賠那好幾百萬兩呢!」
「唉,我後來不也說了,只要你陪我去游湖,那幾百萬兩我可以不拿,不過你就是不賞臉,我有什麼辦法。」時觀攤手聳肩。
綠荷啼了一聲,佯怒拋過去一眼,那嬌媚的模樣,差點沒讓時封平看直了眼。
「風少爺,奴家可是賣藝不賣身的,你再說奴家要生氣了。」
「別生氣、別生氣。」聽到綠荷似乎守身如玉,時封平更是心花怒放,有些忘形地接話道︰「我王叔……呃,風少爺原就魯莽,不若我今日陪綠荷小姐小玩幾把,讓綠荷小姐消消氣。」
綠荷喜不自勝。「那自然好。」
綠荷將所有的字花蓋上,好生擺弄了一番後,取了一張封於筒中,在眾人面前高掛起來。
許多人見到竹筒高掛,紛紛前來下注。
時封平取過時觀換給他的一盒籌碼,也好奇地試著下了幾回,結果有輸有贏,讓他漸漸的興奮起來,更加投入這個游戲,約莫半個時辰後,他輸光了所有籌碼。
綠荷捂著小嘴兒媚笑道︰「平少爺第一次玩,能有這個成績已經很不錯了,好幾次害得奴家膽顫心驚的,直怕又要被東家責罰了。」
時封平聽她這麼一說,豪氣頓生,方才輸錢那一點沮喪都沒了,何況他輸的又不是自己的錢,於是他習慣性地向旁邊那人下命令道︰「取籌碼來!」
坐在他身旁的剛好是時觀,時觀似笑非笑地回道,「平少爺,你是在叫我嗎?你已輸掉我一百兩了。」
他這麼說,簡直就是在綠荷面前削時封平的面子,教時封平如何能忍,於是他皺眉向一樣是微服的幾名隨從侍衛說道︰「去換籌碼過來。」
幾名隨從你看我、我看你,皆是面有難色。大皇子上街哪裡會帶銀兩,他們只能自掏腰包了,於是他們咬牙湊出了一些銀兩,很快地換來籌碼讓大皇子下注。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時封平已然賭紅了眼,這一次他覺得自己幾乎就要贏了,結果綠荷一記媚眼,他居然改變了下注,輸得一乾二淨。
「平少爺,今日不如到此為止吧,你也輸不少了。」綠荷好心相勸。
「小平,真可惜啊,如果你今天大贏的話,綠荷會替贏最多的那名賭客彈奏一曲,看來我們沒這耳福了。」時觀嘆息道,暗自與綠荷交換了個眼神。
時封平沉下了臉,被綠荷勸退已讓他覺得顏面大失,再被時觀這麼一激,他咬牙又道︰「再取籌碼來!」
這次幾名隨從推派一人,來到大皇子身邊,小聲附耳道︰「殿下,我們幾個已經沒有銀兩了……」
時封平這才想起來自己根本沒帶銀兩這回事,臉色不免有些難看。
時觀笑嘻嘻地道︰「平少爺,看來你手頭空了,要不我借你一點?」
在綠荷面前,時封平怎麼都要打腫臉充胖子的,於是他搖了搖頭,卻是喚來侍衛,暗自交了一塊令牌給對方後,低聲吩咐道︰「回皇宮取錢來。」
侍衛面有難色,不過仍是依命飛奔而去。
綠荷也適時地將字花筒取下,像是刻意配合時封平般,給了他很大的面子。
「奴家主持了這麼久的字花局,也有些乏了,先下去休息一陣,待半個時辰後再回來,平少爺,這樣可好?」
「綠荷姑娘要休息在下自是不敢叨擾,那就半個時辰後見。」面對綠荷,時封平展現了該有的氣度,把剛才輸錢的那股怨氣全吞下,反正他也要等錢來,這樣安排剛好。
綠荷一離開,立刻就有賭坊的人上來伺候時封平,茶水糕點應有盡有,還有人過來陪他聊天,傳授交流一些賭技什麼的,甚至帶他參觀其他的賭桌,給他一些免費的籌碼讓他試試手氣,讓他對賭博的興致一直維持在高峰。
綠荷來到賭坊後院,卻見時觀已然在那裡等待。
「綠荷姑娘,你簡直迷得封平神魂顛倒啊!」他說這些話時,可不是笑面迎人,而是咬牙切齒。「不過他那色眯眯的樣子,本王差點沒揍他一拳。」
「大皇子看上的是綠荷,又不是我。」堅持扮成綠荷的解煙卻是白了他一眼,對他的醋味感到好氣又好笑。
雖然時觀當時是希望她扮成另一個賭客在旁吆喝助陣,但以她身為影衛對人性的認識,扮成美女莊家對大皇子的影響必然更大,所以她不顧他的反對,在今天成了綠荷這個角色。
用綠荷的扮相來罵時觀,那可是很有說服力,因為她總覺得時觀打量她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落在某個地方。「要論色眯眯,大皇子怎麼比得上你。」
他欣賞地看了一眼她的打扮,最後目光在她胸前停下,點了點頭自語道︰「你說的對,不過本王色眯眯可是優點,否則怎麼能夠知道現在這尺寸究竟是真或假。」
「哼!下流!」解煙沒好氣地佯怒嬌喝,現在她在他的面前,已經可以隨心所欲展現自己的情緒,不用像當影衛時必須壓抑了。「你們男人就是喜歡綠荷這類型的狐狸精,不是?」
「不不不,你錯了,本王最喜歡的還是你這一型,本王看的是本質的你,可不是綠荷。」時觀正色道。
她懷疑地覷了他一眼。「是嗎?你這人油嘴滑舌,很難讓我相信啊!」
對於她的質疑,他卻是回得正經八百,「本王可沒騙你,只要有你這扮什麼像什麼的影衛,以後本王寢宮裡要狐狸精、蜘蛛精還是白骨精沒有?一個抵上百個啊!今晚柳姿容陪睡,明晚鳳菲兒,後天又換成綠荷……還不用像皇兄那樣養一個後宮浪費米糧,你看本王多聰明啊!」
解煙聽得眼睛差點沒凸出來,明知他在插科打譯,也險些忍不住笑,嘴上卻是惡狠狠地道︰「你這變態!該不會你在宮裡注意到我這個影衛,千方百計要得到我,打的就是這個算盤吧?」
這個尖銳的問題,即使是伶牙俐齒的時觀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才坦承道︰「並不是一開始就打這個算盤,但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有幻想過倒是真的。」
他莫名的老實令她哭笑不得,完全不知該怎麼回應,只能咬牙撂下狠話,「你這人真可惡!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扮得讓你興趣全失,掃掃你的興!」
「放心吧,只要是你扮的,本王男女老少不拘,連冥兵都能親下去了,可別低估了本王的變態。」他仍是笑嘻嘻的,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誰教他喜歡她已經喜歡到骨子裡了,不管是綠荷、鳳菲兒、冥兵,甚至是火藥鋪子的林老板,他都只能咬牙認了。
此時賭坊裡傳來動靜,時觀眉一挑,陰惻惻地笑道︰「唉呀,平少爺的籌碼似乎換回來了,綠荷姑娘快去吧,今天咱們狠狠賺他一筆。平常都是本王向皇宮納稅捐,今日就讓皇宮倒錢給本王,想到就令人興奮得渾身發抖,哈哈哈哈哈……」
「風少爺……」解煙無言望著他,最後只能無奈地化為一句,「你真的很變態。」
這陣子時謙光是處理宮裡人對風城王的彈劾就忙得焦頭爛額,無暇多管大皇子,反正大皇子受了教訓,應該懂得低調做人避避風頭,等到風城王在京城玩膩了,回到封地去,一切作息就可以恢復正常。
不過他似乎將一切想得太美好了。
龔寬被判刑後,接任其位教導大皇子的是林大學士,然而在大皇子缺課十天,命宮人到大皇子寢宮又找不到人後,林大學士也忍不住親自跑了一趟御書房,稟告皇上這件事。
「什麼?朕叫他這陣子跟著林大學士好好學習,他居然成天不見人影?!」時謙不悅地數落了兩句,便叫了個侍衛去找。
大皇子終究還是沒找到,反倒是大皇子的隨侍太監被帶到了皇上面前,被皇上一逼問,對方立刻嚇得顫巍巍地道︰「啟稟皇上,前陣子大皇子都是和風城王一起出宮的。」
聽到與風城王有關,時謙心中一緊,臉色微變。「他們一起出宮做什麼?」
那名太監吞了口口水,緊張又害怕地道︰「是……風城王帶大皇子去了很多地方,有……有風月場所、賭坊、酒樓、說書館……他們都在裡面……呃……吃喝玩樂……」
時謙聽得手握成拳狠狠往桌面一捶。「時觀!你竟敢帶大皇子到那些地方去!燕峰,讓時觀馬上來見朕,朕要好好和他算算帳!」
怒火一下子充腦,時謙直接派出了影衛,也只有影衛能在最短時間內找到時觀。
等了約莫一個時辰,燕峰的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他朝皇上行了一禮後,一轉眼又沒了人影,像是沒出現過一般。
不過幾個呼息,外頭就傳來太監吆喝風城王覲見皇上的聲音。
「讓他進來。」時謙說道。
不一會兒,太監帶了風城王進來,知道皇上這會兒是要算帳了,機靈地連忙退了出去,御書房裡就只剩他們兄弟兩人,以及大皇子的隨侍太監。
「時觀,你帶平兒去哪裡了?」時謙打開天窗說亮話,語氣相當不悅。
時觀可沒被嚇著,撫了撫下巴假裝深思。「我帶他去的地方可多了,今天他應該去了賭坊吧。」
這種地方他居然說得雲淡風輕,令時謙頓時火大起來。「賭坊?賭坊!這是一個大皇子應該去的地方嗎?你身為王叔,居然帶著後輩到那種不入流的地方?!」
時觀仍然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還一臉皇兄你大驚小怪的樣子,一邊眉頭挑高覷著皇兄。「唉,皇兄你誤會我了,我也是為了封平好啊!」
「朕看不出哪裡好!」時謙陰沉著一張俊臉。
就是要你看不出來啊!時觀大義凜然的道︰「那就是皇兄失職了。皇兄不是千方百計希望鍛煉封平,讓他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但皇兄看看現在的封平,怯懦、無能,對於平民百姓真正的生活毫不了解,我帶他深入民間,熟悉社會百態,苦民所苦、樂民所樂,又有哪裡不對了?本王是在替皇兄訓練他啊!」
簡直強詞奪理!時謙氣極反笑。「成天帶他吃喝玩樂,教他沉迷在那些酒色財氣之中叫做訓練?!朕並沒有看到他成長,反而看到了他的墮落!」
「那能怪我嗎?我只是個引路人,之後的路都是他自己選擇的,是他本性不佳走錯了路,關我什麼事?」時觀聳了聳肩,一臉無辜。「我只帶他出去了幾次,之後都是他自己出宮的,不信的話,皇兄可以問問他身邊伺候的人。」
時謙忍住氣,陰惻惻地看向隨侍太監。「是這樣嗎?」
隨侍太監嚇得渾身發抖,他是知道內情的人,自然不敢有所隱瞞,硬著頭皮回道︰「啟、啟稟皇上,是這樣沒錯,風城王只帶著大皇子出去幾次,之後都是大皇子自己帶人出宮的——」
時觀打斷了他,還順道帶來了句風涼話,「看吧,皇兄啊,我覺得你管兒子管得太緊了,就放手讓他去玩一陣,玩累了他就不會再有興趣,也省得你越限制他越好奇——」
「放肆!」時謙這一次真的被激怒了。「時觀,朕容忍你在京城胡作非為,並不是讓你有機會把腦筋打到朕的皇子身上!」
「是皇兄把腦筋打到自己兒子身上,可不是我。」時觀故作委屈地囁嚅道。
聽到他舊事重提,時謙大皺其眉,用力拍案喝道︰「夠了!時觀,你在京城待得也夠久了,時至年關,本王命你即刻回到封地,不得有誤!」
「可是我的女人還在京城啊……」時觀試圖爭取。
「朕說過了,她是影衛!」時謙完全不給情面。
時觀竟是沒有發火,反而好整以暇地反問︰「皇兄,你確定要趕我回去,不讓我帶我的女人?」
「確定!此事不必再多說。」時謙雖然覺得他的態度有異,但並沒有因此改變決定。他要在此事上給時觀一個教訓,讓他知道誰才是皇帝!
「好,那我明天就回去嘍!」時觀答得乾脆,一副毫不留戀的模樣,可是當他離開御書房之前,他回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皇兄一眼。「只是皇兄,你可千萬不要後悔。」
時觀在被皇上召見的隔天就離開京城,毫不拖泥帶水。
解煙也真的沒有跟他走,回到了影衛之中,有任務她就出去執行,沒有任務就潛伏起來,跟以往的作息沒有兩樣。
然而就是這個沒有兩樣,讓時謙覺得大大的不對勁,這不是他認識的時觀,而且以時觀對解煙那誓在必得的樣子,這麼簡單就放棄完全不是他的作風。
不過至少這陣子皇宮安靜下來了,朝廷裡彈劾的奏折也少了,讓時謙鬆了口氣,總算能平靜地度過這個年。
年關過後,京城下了一場雪,再來就到了稅收的季節了。今年各地的稅陸陸續續上繳中央後,由戶部大臣統籌,再由皇上決定要分派到哪些單位。原本這樣的流程進行了一百多年都沒有問題,這一次卻踢上鐵板。
雖然天氣相當寒冷,早朝時戶部尚書卻是汗流滿面地向皇上稟報,「因故……今年的稅收全額為七千五百三十二萬兩,比起去年的一萬一千三百萬兩,短少了約三分之一。」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短缺?」時謙的臉色相當難看。
「啟稟皇上,是風陵七州的稅未上繳。」戶部尚書無奈地道︰「老臣派人去催過,不過風城王說為了上次龔寬叛變一事,勞動了他風陵七州的軍隊千里奔波來救駕,花費了不少軍餉,加上他還借用了冀水三州、九鼎州及福州的軍隊,那些軍餉都是要還的,還有人員薪俸、陣亡將士的撫恤等。同時風陵七州被偷挖礦產多年,風城王還要加強境內防守,因此今年的支出甚大,無力再繳稅。」
「胡扯!簡直是胡扯!」時謙大怒,他可是知道龔寬發現自己被數倍兵力圍困當下就投降了,就算行軍花了一些軍餉,也絕對沒有到整個風陵七州一整年要上繳的稅那麼多!「你沒有告訴他,少了風陵七州的稅,等於整個東雲王朝明年就少了三分之一的支出?」
「自然是說了,但風城王說,他派兵替皇上鎮壓龔寬,沒有向朝廷要一毛錢,完全是自給自足,所以請皇上體諒他也要向州內的百姓交代,請勿再壓榨風陵七州內的百姓,何況……何況皇上也欠了他東西沒有給,連那些稅金都無法彌補風城王受傷的心於萬一。」因為這話實在太犯上,戶部尚書說得緊張兮兮,老臉慘白。
時謙即使氣炸了,但也明白時觀的意思,當初時觀被自己設計和封平及龔寬對幹了一場,他沒有花到朝廷一毛錢,還忍讓了他包庇封平一事,甚至連自己的女人都沒辦法帶走,他現在心裡受傷了,而他這個皇兄還欠他一個女人,所以不要再向他討要一毛錢。
這絕對是赤裸裸的威脅,時謙卻不得不買帳,他若強逼時觀納稅,先不說以時觀的手段會用什麼陰險下流的方法來反抗,同時也會給其他州郡的諸王們不好的印象,彷彿朝廷除了一再的利用他們之外,還要壓榨他們最後的價值。
所以稅收短少一事,時謙忍了下來,準備私下與時觀好好溝通。
退朝後,他滿腹悶氣的回到了御書房,此時久沒出現的時封平卻急急忙忙的前來求見。
時謙一想到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就來氣,但也不得不見他。
想不到時封平一進御書房,就哭得聲淚俱下,什麼形象都不顧了。「父皇……父皇你一定要救救兒臣!兒臣……兒臣闖禍了!」
時謙怒喝道︰「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說,你闖了什麼禍?」
時封平無助地道︰「兒臣在賭坊裡欠下數千萬兩的賭債,無力償還,就……就想著倒賣火藥還債——」
「等一下!」時謙驚怒得從龍椅上彈跳起身。「你怎麼會欠下那麼大筆銀兩?你又哪有那麼多銀子?」
「一開始兒臣只是小賭,但後來越輸越多,就投入越多。兒臣一直以為自己會贏的,結果……結果就私自向戶部取錢,最後等兒臣清醒過來,這才發現幾千萬兩就這樣輸掉了。」時封平紅腫著雙眼,慚愧地說道。
「孽子!」時謙一聽到兒子竟敢動用國庫的錢,眼前一黑差點沒昏過去,但是他還記得兒子先前的話,急忙問道︰「你剛才說你想倒賣火藥還債,你哪裡來的火藥?」
「那個、那個……」時封平支吾了半晌,終於還是把事實說出來了,「就是前些年與龔寬那件事,其實孩兒從風翎州盜挖的硫磺礦,除了支持龔寬的軍隊所用的火藥,還多有剩餘,兒臣……兒臣認為火藥價格仍高,就私留了一些下來。」
「一些能還得了千萬兩的債務?你恐怕是私留了很多吧!」時謙如何不了解自己的兒子,怒罵道︰「你知不知道要是被人發現你私藏火藥,那可是叛國之罪!」
因為前幾年市面上的火藥都被龔寬及時封平收了,導致價格居高不下,時封平敢在龔寬叛國事後還私留火藥,可見獲利之鉅,他的貪欲戰勝了一切。
只不過說到這裡,時封平的眼淚又蓄了滿眶,雙腿一軟跪了下來。「父皇,其實……其實兒臣就是動了那些火藥,都請掮客談好了價格,結果前來買的人居然是風城王的手下,兒臣被人贓俱獲,如今風城王已經知道兒臣私藏火藥……而且火藥還是上次龔寬叛變剩下的,只要風城王有意,隨時可以再告兒臣一個謀反之罪,再加上上次與龔寬共謀之罪……父皇,兒臣該怎麼辦……」
「你這個笨蛋!敢藏火藥就要做到萬無一失,倒賣居然還親自出馬,讓人抓到了把柄,你究竟是要有多蠹才會犯這種錯?!」時謙臉色慘白,跌坐回龍椅上。
這會兒封平栽在時觀手上,他若想保全兒子,就不得不與時觀妥協。
他徹徹底底的明白了,為什麼時觀年前走得那麼瀟灑乾脆,一點都不留戀的樣子,還大方的把解煙留在京裡,原來他早就布了後手,隨便一件事都讓他無法招架。
兒子自小生長在深宮,性子其實單純,卻又自以為聰明,他之前才會設計時觀,讓兒子去跟時觀對抗,看能不能從中學習一點經驗,想不到兒子的腦袋還是沒有變得比較靈光。
時觀先是引誘時封平,讓他沉迷賭博,最後果然做了賭徒常做的事——虧空公款,然後又想靠著走私倒賣火藥來賺錢,最後時觀只要設一個套,時封平就會自己乖乖鑽進去,成為時謙手上的把柄。
而時觀同時也利用風陵州的稅收恫嚇一下朝廷,讓時謙知道時觀不是沒有與他對抗的本錢,如此雙管其下,讓時謙完完全全輸了,除了答應時觀,根本沒有談判的條件,否則他的王朝就會因為缺錢處於風雨飄搖之中,他的兒子也可能會因為兩次叛國而死於極刑。
時謙此時真的有些後悔,他拿時觀做時封平的靶子,讓兒子歷練,畢竟不是個好主意,因為他始終都低估了這個弟弟的心機,即使他已經知道時觀不好惹,時觀的能力仍然遠遠超出他的預想,而他想用解煙鉗制時觀,反而被時觀狠狠的反擊,打得他毫無招架之力。
要不是知道時觀真的無意於皇位,同時除了他也沒人能讓風陵七州有那麼大的價值,再加上先皇遺命要好好照顧時觀,在氣急敗壞之下,他簡直想直接派影衛將時觀給暗殺算了。
但時謙知道他做不到,時觀在與整個朝廷對抗之前,一定已經想好了後路,而且這麼多年來他看著時觀長大,疼愛忍讓時觀也不是假的,要他殺時觀,他真下不了手。
「唉,叫時觀回京裡一趟,朕要親自和他溝通。」時謙終於屈服,喚來管事太監交代了一番。
避事太監一聽,表情有些為難地道︰「啟稟皇上,年前風城王回京,皇上才命他三年不許回京啊!」
如果皇帝收回此命,就代表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風城王之前在京裡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錯誤,也就是說,時觀可以隨時再回來,在京師裡攪風攪雨。
時謙當然不可能這麼做,而且他也知道時觀肯定有把握自己會屈服,說不定已經在風陵七州擺好大陣仗迎接。時謙被逼到這種境地,只能再一次狠狠地瞪了時封平一眼,揉了揉疼痛的額際說道︰「這……好,朕親自去風陵七州找他,國事由戶部尚書暫代,吩咐下去備車,即日啟程。」
「是!」管事太監連忙退下。
時謙領著一臉沮喪的時封平無奈地往外行去,但在走到御書房門口時,突然腳步一頓,一聲長嘆之後,朝著天空某處說道︰「燕峰,讓解煙和朕一起去一趟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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