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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個人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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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深深]二手媽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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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7 10:34:3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忙完了齊藤雪舞的後事,齊藤羽桓才赫然發現,他在齊藤集團的勢力已被削減得所剩無幾,除了台灣外,他幾乎已無立足之地。

    為了重整旗鼓,他連夜搭機飛抵國門,試圖以台灣作為根據地,然後向外進攻,一一奪回失去的勢力版圖。

    那堆小人,覬覦齊藤集團已久,他固守城池多年,早讓他深刻地領悟到守城有多麼不容易,若不是雪舞身故,令他自愧地一心以求贖罪,他們是不可能有機會踩到他頭上的,這都怪他太感情用事了。

    一早,他招來各部門的經理至家中,關起門來研擬應對之策,也撥打數通越洋電話給各地的心腹,請他們以傳真的方式,告知他各分公司目前的情勢。

    一整天,所有人皆關在書房裡,就連吃飯也請人做好送進去,審議、分析、討論不斷地重復,直到夜幕低垂,眾人才各自帶著資料離去。

    幾日的折騰,令他身心疲,他揉著微微發疼的太陽穴,朝兒子的房間走去,輕輕打開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幕令他倍覺溫馨的畫面。

    桑思棠坐在搖椅上睡著了,卻掩蓋不了她的一臉慈愛,兒子趴在她身上,吸吮著手指沉入夢鄉,微黃的燈光,依稀灑進的月色,相互依偎的景象反射出一圈祥和的光芒。

    他有些怔忡,卻難掩心中翻騰的激蕩,他們儼然是一對母子,他由衷地想著,愈接近他們,他的心就愈加澎湃。

    睽違了七年,細看之下,他才發覺她的美更甚從前。她的身材與外貌不變,只是眉宇間多了些成熟的韻味,如今,想必有更多的男人為她傾心,而她,在經過了這麼些年後,是否依然純潔無瑕呢?

    他端詳著她,眷念因心靈的平靜,而有了誠實的心聲及揣測,他不能愛她,再也不能,縱使雪舞已寬容地接納了她,他仍舊不能。因為他的心底有恨,一股莫名的恨,他不想去解,所以只好讓自己一路恨下去。

    從雪舞過世後,愛與恨便開始啃蝕著他的心,為了減輕痛,他選擇了恨,他寧願背上狠心的罪名,也不願讓愛再次襲捲他的生活,尤其是愛一個不能再愛的女人,那樣水深火熱的世界,他不願再觸碰。

    他佇立了很久,本想就此離去不願驚動他們,但涼意令他本能地脫下西裝為兩人蓋上,他的動作雖是輕柔無比,卻仍將桑思棠驚醒。

    她突然睜開眼,見到的是他溫柔的眼神與剛毅的側臉,許久未剪的發散落兩旁,將他襯託得更加俊美。

    「健吾……」桑思棠忘情低喃。

    聞言,齊藤羽桓倏地全身一緊,他快速地穿起西裝,抱起兒子掩飾心慌。「我抱小矢到床上睡。」他將兒子安頓好後轉過身,見她仍一動不動地坐在搖椅上。

    「你……」

    「麻了。」她不好意思地說道,蠕動著發麻的身軀和雙腿。

    「那……」

    「沒關係,等一下就好了。」

    桑思棠勉強站起身,怎料雙腳一軟,他眼捷手快地立刻上前扶住她。

    「你抱著小矢睡了多久?」

    他的語氣似是責備,但她聽來卻像關心。

    「現在幾點了?」

    「八點多。」

    「嗯,大概三個小時吧。」她據實以告,這時,麻痛感持續著,令她不得不將整個身體的重量攀附在他身上。

    這個笨女人,抱著一個五歲大的孩子睡了三個小時,她以為自己是女力士啊?

    雖有憐惜,但他仍故作姿態,抱著她直衝ts,將她安置在沙發上。

    雖然他面不改色、不發一語,她仍能感受到他的關懷,躺在他的臂彎中,時間或許短暫,卻足以證明他是在乎她的。

    她的嬌弱再度掀起了齊藤羽桓的保護欲,明知不可對她再產生任何感覺,但望著她皺起的眉頭,他還是難以克制的脫口道︰「以後別再這麼做了。」

    她一聽,立即舒展了眉頭。是的,他仍舊是在乎她的,這不是她的錯覺,他對她的冷淡是刻意偽裝出來的,一定是的。

    「健吾……」桑思棠甜甜地喊道。

    卻被他厲聲制止,「以後別再這樣叫我。」他別過臉,不願見到她受傷的表情。

    她緊咬著下唇,無視心口已鮮血淋灕。「羽桓,有件事……我想我應該要告訴你。」今天,若不是小矢打電話給她,她還不知道他已回國。

    「什麼事?」他依然背對著她。

    「我爸爸他……」

    齊藤羽桓陡然回頭。「桑老……」師字尚未出口,他警覺地收了口,隨即又問︰「桑先生怎麼了?」

    她因為低著頭沒發現他異樣的神色,起浮不定的心緒也令她未察覺出他僵硬的口氣。「反對。」

    「反對?」

    「是的,他反對我和你交往。」語畢,桑思棠抬起頭直瞅著他,此時此刻,她祈禱自己並不是一廂情願。

    乍聽時雖有些錯愕,但他並不感到意外,七年前他都不顧顏面直接找他攤牌了,更何況是七年後呢?只是這一回他確實聰明了,歲月果然會增長一個人的智慧,可他該再一次讓他如願嗎?

    人也許都是這樣吧,愈得不到的就愈想要、愈反對的就愈偏要去做,想今日,他齊藤羽桓,又怎麼可以再次屈服於他之下?

    齊藤羽桓來到她面前蹲下,凝視著她,反問道︰「那你呢?你是怎麼想的?」

    「我?」桑思棠指著自己的鼻頭,大感不解,她表現得還不夠清楚嗎?

    「對,你的意願關係著我的決定,該不該爭取就憑你一句話。」話落,他的眼底忽而升起一抹柔情。

    見狀,她不禁春心蕩漾,果然不是她一廂情願!「我、我不是……已經……答應過……你了嗎?」她害羞地結巴,臉上繼而一片潮紅。

    「有嗎?」他故意逗弄她。

    「怎麼沒有?就是那天、那天……」

    「哪天啊?」

    「哎呀,你很故意耶。」她羞怯地用雙手捂著臉。

    此時,愛與恨在齊藤羽桓心中產生了極大的衝突,他定定地看著她,接著他左膝跪下,拉下她的雙手握在掌中,無意識地說道︰「桑思棠小姐,你願意嫁給我齊藤羽桓為妻,一輩子守候在我身旁嗎?」

    桑思棠怔愣到說不出話來,只覺感動如排山倒海而來,令她瞬間紅了眼眶,她毫不猶豫地回道︰「願意,我願意!」她投向他的懷抱,緊緊摟著他。

    她終於等到了,她的美夢就要成真了!

    擁著伊人,他的心被她忽來的撞擊力震醒了,唇邊的笑意立即凍結在臉上,為什麼在她應允的那一瞬間,他也和她一樣有著婚事在即的喜悅呢?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是為了報一箭之仇,是為了履行雪舞的遺願才會向她求婚,這並不是他本人的意願,也不是他所期盼、追求的人生。

    齊藤羽桓輕輕推開她,排拒著她的濃情以及自己心底那股矛盾復雜的感受。他是為了挑戰桑昱儒所下的戰帖才會向她求婚,才會承諾娶她,適才的快意是為此而生的,一定是這樣的,沒錯。

    他急忙替自己的感覺找尋情感的定位,否認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日子即將到來,那種甜至心頭的寓意。

    「羽桓,我們……」

    「呃,我最近比較忙,等過一陣子我再去你家提親,好嗎?」他急忙搶白。

    「喔。」她呆呆的應道,其實她想說的不是這個,可經他這麼一打岔,她想說的話竟全忘光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轉移話題,「既然你很忙,那……我幫你帶小矢好了。」

    「好,那就麻煩你了。」此刻的他,一心只想擺脫她,便應允了。

    之後,他刻意地與她拉大距離,一夜感性的對話,幕幕眩人的情景,已很難不令人想入非非,尤其是她又再次投入他懷抱中時,她的話語便成了激情的興奮劑,一連串情生意動的反應發生,在他還來不及做出防備的時候。

    是的,他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當情欲被挑起時,理智便自動飛向九霄雲外,只剩下衝動,他努力忽視著下腹的鼓動,卻仍敵不過情境的作祟。

    依偎在他的懷中,桑思棠明顯感受到他急速上升的體溫,傾聽著他的心跳聲,半晌後,她不解地仰起頭望著他。「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

    「沒有?看看你,你的額頭在冒汗呢,很熱嗎?」她不明就裡,舉起手替他擦去額頭的汗滴。

    肌膚的相親,令齊藤羽桓更想一親芳澤,他急忙抓住她的手,粗嗄的喚道︰「思棠。」

    「嗯?」她眨動著水瞳,發覺了他眼底的兩簇火苗。

    「我……」他來不及表達,話語便全數消失在她的口中,他吻著她,兩人一起跌躺在沙發上,任由情欲摧毀他的自制力。

    佔有她吧,讓她完完全全屬於他吧!他的大腦不停反復著這樣的念頭,令他迫不及待地退去西裝,每根神經、每個細胞,都被她挑動得熱血沸騰。

    她忘我地馳騁在他所蘊織出來的激情裡,她不懂情愛為何,但在他純熟的技巧帶領下,她一寸寸地進入情愛的領域中。

     迷濛的世界中,他們相約共赴巫山,但就在最後的關頭,一陣幼嫩的童音拉回了他們的理智,重回現實世界中。

    「爸爸,你和阿姨在玩親親啊,我也要玩。」齊藤龍矢抱著桑思棠今天送給他的小熊維尼玩偶,蹲在地上,雙手抵著下巴,喜孜孜地笑道。

    突來的干擾,好比一桶冰水澆在兩人的頭上,讓他們頓時清醒。

    然而兩人分開的動作,卻讓齊藤龍矢感到大大的不悅。「你們怎麼不玩了?不管,我要玩!」他拋下懷中的布偶,直撲桑思棠的懷抱,學著父親的動作,施行嘴對嘴人工呼吸。

    經他這耍賴的一鬧,齊藤羽桓趁此機會重新著裝完畢,心神也恢復過來,他不禁暗暗地咒罵自己,他是著了什麼魔,怎麼會失去理智地對她、對她……嘖,受情欲主導的低等動物!

    情勢急轉直下,桑思棠只得紅著臉接下齊藤龍矢的亂吻,幸好她的拉鍊只拉開一半,內在美仍完好如初,要不然就糗大了。

    待齊藤龍矢對桑思棠玩夠了親親後,他接著轉向父親,她連忙趁機整理好衣裝。

    兒子的意圖如此明顯,令齊藤羽桓頓時哭笑不得。

    見父親仍高高在上,他不禁問︰「爸爸,你不要和我玩親親嗎?」口氣之大,彷佛是欠他的一般。

    為了滿足兒子,齊藤羽桓彎下身,意思意思啄了一下他小巧的臉蛋。

    「就這樣啊?」齊藤龍矢不滿的嘟著嘴。

    「很晚了,你該回去了。」齊藤羽桓不理他,對著桑思棠說。

    她還未做出反應,反倒是齊藤龍矢接話了,「我也要回去。」

    「你?」

    「對啊,爸爸工作忙都不理小矢,小矢要回去,那裡有弟弟、妹妹、小姊姊、外公、外婆陪我玩。」他伸出小手,認真的一一數著。

    「這……」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只想著玩。

    「小矢說的對,你就專心忙你的吧,小矢交給我照顧就行了,放心吧。」

    齊藤羽桓想了一會兒,應道︰「好吧,夜深了,你開車小心點。」

    「我會的,放心。」她重申一次。

    他知道她再次強調要他放心是什麼意思,桑昱儒反對他們交往,但他想,他應該不至於跟個孩子計較吧。

    「那你早點休息吧。」她牽起齊藤龍矢的小手,笑道︰「跟爸爸說拜拜。」

    「爸爸拜拜。」

    「拜拜。」齊藤羽桓揮著手,目送他們離開書房。事情演變至此,他還有反悔的餘地嗎?如果有,他想嗎?

    注視著闔上的大門,他心裡有個堅定的聲音道︰不,我不想。

    美麗的星期天,齊藤羽桓如約帶著一束紅玫瑰造訪桑家,齊藤龍矢也一早就在大門口等候,見到父親來了,他開心的牽起父親的手,父子倆相偕進入屋內。

    門內的情勢如同他預想的一樣,桑家人全員到齊,一個個虎視眈眈地瞪著他。

    他們是想要來個下馬威讓他臨陣脫逃嗎?可惜,他是有備而來。

    「桑伯伯您好。」齊藤羽桓帶著笑意朝眾人頷首示意後,將焦點放在桑昱儒身上。

    「哼!」桑昱儒環臂而坐,不屑地冷哼一聲。

    「爸!」桑思棠首先抗議。

    妻子許麗華也不解的問道︰「老伴兒,你這是幹什麼?」她不明白老公為何反對,雖然齊藤羽桓已有了孩子,但這不是正好嗎?

    「桑伯母,我不會介意的,我這次來是想徵求你們的同意,將思棠嫁給我。」齊藤羽桓有禮地道。

    桑昱儒只覺得他笑裡藏刀,斷然拒絕,「不願意,你可以走了。」

    桑堇歡也看不下去了,跳出來道︰「爸,您就算不答應也得有個理由,全家就只有您一個人反對,雖說您是戶長,但也不能太霸道啊。」

    「對啊,爸,您真的『足超過』哦,他有什麼不好,您倒是說說看啊。」桑木梨也跟著幫腔,雖然她只見過這個未來的二姊夫一面,但看他長得相貌堂堂又事業有成,除了年紀稍長之外,實在沒有什麼好挑的。

    「你們、你們……」桑昱儒氣得臉紅脖子粗,說不出話來。

    「你還有臉生氣?我問你,女兒們哪裡說錯了,嗯?」這回,許麗華也不支持他了。齊藤羽桓是好是壞她雖然不知道,但小矢她可喜歡得很,嘴巴甜又懂禮貌,自己生的可能都沒這麼優良呢,他敢嫌?

    「爸,您就答應我嘛。」桑思棠再次哀求。

    「免談。」桑昱儒的態度仍舊十分強硬。

    這時,齊藤龍矢竄了出來,也說︰「外公,您是不是不喜歡小矢當您的外孫?不要嘛,小矢很乖、很聽話的,長大以後一定會孝順外公的,小矢一定會的。」他緊捱著桑昱儒,不明白疼他的外公為什麼不讓媽咪嫁給爸爸。

    火氣高張的桑昱儒又怎麼會給他好臉色看。「走開,誰是你外公!」

    他心煩地大手一揮,小小身軀一個重心不穩,摔跌在地,哭聲大起。

    「莫名其妙,犯得著對小孩子發這麼大的脾氣嗎?小矢不哭,來,來外婆這裡,外婆惜惜哦!」許麗華罵完老公,連忙安慰著哭個不停的小娃兒。

    「爸,您太過分了啦,心情不好也用不著拿孩子出氣,真沒水平。」桑木梨毫不客氣的指責,說完,也湊到小矢身邊去。

    「就是嘛,虧您還是個教育家呢,真不知您的修養都到哪兒去了。」桑堇歡也附和道。

    邵提亞在一旁冷眼旁觀,雙手緊緊護住兒子、女兒,深怕他們前去攪局,慘遭無妄之災。再者,雖說他是桑家的女婿,但他可是很識相的,這會兒再怎麼說他也是個局外人,只有聽的分。

    齊藤羽桓一直強忍著想扁人的衝動,怒視著桑昱儒。小矢的父親就在這裡,他竟然還敢對他出手,分明是故意挑釁。

    場面一團混亂,指責的聲浪依舊不斷,此時桑思棠緊握著齊藤羽桓的拳頭,安撫著他一觸即發的情緒。

    桑昱儒眼底雖也湧上些許愧意,但為了顧全面子,他仍強硬的不肯低頭。

    待齊藤龍矢好不容易停止哭泣後,桑思棠才幽幽地開口說︰「我已經懷了他的孩子,所以我非嫁他不可,我衷心希望能夠得到您的祝福。」

    聞言,所有人皆轉頭一臉愕然的看著她。

    說謊!桑家人一致裁定,但沒有人敢戳破這個謊言。

    齊藤羽桓也被她嚇了一跳,他們之間明明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個理由是桑思棠苦思了好些天才想出的藉口,父親極力反對,令她不得不出此下策。反正只要在婚後生個寶寶,家人就不會發現她說謊,何樂而不為呢?

    「思棠你……」桑昱儒驚得口拙。她以為自己撒的謊很高明嗎?

    「這是真的嗎?你確定嗎?」許麗華迎向女兒,心酸不已。

    「媽,是真的,我已經去婦產科檢查過了。」為了加深可信度,她甚至又道︰「我可以拿醫生證明給你們看,你們等等,我這就上樓找。」

    「不用了,我相信。」桑昱儒阻止了她的動作,喟嘆道︰「既然有孩子了,我再拒絕就太不通情理了,我不想我的女兒當個未婚媽媽,就隨你的意思好了,我會祝福你的。」

    他實在無法告知女兒真相,就怕她承受不了,又見女兒這麼愛齊藤羽桓,甚至不惜牲自己的名譽,他無話可說,只希望她能永遠幸福、快樂。

    這時,鬆了口氣的人除了桑思棠,又多了另外三個。

    旁觀者清的邵提亞,置身事外看著母女三人不約而同喘了口大氣,直覺事有蹊蹺。

    他已從妻子口中得知桑思棠和齊藤羽桓之間的感情事,但這之中似乎還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且看三人驚魂未定的表情,太不尋常了。

    照理說,這個消息對三個贊同的人而言應該是個好消息才對,怎麼她們一個個像是大難臨頭,最後逃過一劫慶幸萬分的模樣,看來,這場喜事要盡善盡美,可能還有得磨。

    提親之事和平收場後,所有人像沒事般,隨後進入了種種婚禮的事宜上,心情極端惡劣的桑昱儒遁入書房,只留下眾女眷為婚事張羅。

    亡妻才剛剛下葬,這會兒又要再辦婚禮,這令齊藤羽桓頗多為難,回到家後,他私下與桑思棠商量,希望一切從簡,不過在談之前,他必須先問明原由。

    「思棠,你何必說謊呢?」

    「這是個善意的謊言,如果我不這麼說,你想爸他會鬆口嗎?」桑思棠淡淡地回道,為了圓一個夢,所有的罪她背負得甘之如飴。

    「但這麼做太委屈你了。」經過一場家變,他很難再無動於衷。

    「我不覺得,只要能嫁給你,犧牲再多我也無妨。」無怨無悔是她唯一想為他做的,這一生她只願為他守候。

    「思棠……」他感動的將她擁入懷中。

    他何德何能能擁有這樣的愛,但他付不出相同的代價以彌補她所失去的,她還是沒有自覺嗎?

    「我不能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

    「我無所謂。」

    「我不能經常陪在你身邊。」

    「沒關係。」

    「我……」

    「別再說了,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在意的,做你的妻子是我畢生的心願,為你生兒育女是我今生的夢想,我不會退怯的。」桑思棠深情的望著他,真摯地道。

    她濃烈的愛語幾乎融化了他心頭的冰,他將頭埋進她的髮絲間,他無顏面對她,無顏面對雪舞,無顏面對自己,他怎可輕易投降在她的愛意中,他不可以!

    他再一次在她的愛中備受折磨,他為何總逃不開,她的情網編織得密不透風,讓身陷在網中的他感到窒息。這個陷阱是他設下的,可他竟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太低估了她的愛所帶給他的影響。

    他以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如今他還能嗎?他不願深想,只求這片刻的寧靜。

    而她不曾猜忌過他的動機嗎?錯!她早已洞悉他所言、所行的目的,只是她太愛他,愛到深處無怨尤。所以,她已經有了萬劫不復的準備。

    他娶她的本意,終歸來說是因為恨,但恨有很多種,她無法推測出他的恨意之中到底囊括了多少種類,可直覺告訴她,原因不只有她。

    暫且拋開恨意的起源不說,他們之間畢竟曾經相愛,她相信這份愛仍存於他的心中,而且只要這份愛深過於恨,那麼,他們的將來仍是美好的。

    未來,她將秉持這份信念,與他相攜走向紅毯的另一端,她不會輸的,因為她的愛已佔滿了他的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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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7 10:34:5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桑昱儒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前來參加女兒的婚禮,教堂中除了桑家人,齊藤家出席的就只有齊藤龍矢,一對新人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簡單的結婚儀式。

    從頭到尾,新娘子都是笑盈盈的,新郎卻是漠然以對,一天一地的差別,令桑家人頗有微詞,頻頻用眼神朝準新郎放冷箭。

    在桑思棠已有孕的前提下,婚禮在提親之後的第一個假日舉行,草率的程度令許麗華十分不平,她身為人母,女兒嫁得這麼不風光,教她如何嚥得下這口氣,但女兒凡事尊重男方的意見,不曾有過怨言,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姊妹間雖也有諸多意見,但礙於有口難言,也只好全忍了下來,畢竟總不能將秘密說出口吧。

    眾人之中,最樂的就是齊藤龍矢了,他的母親已不在人間,在極需母愛的情況下,桑思棠成了填補這個空位的最佳人選。

    在他幼小的心靈裡,他不懂什麼是死、何謂天堂,他只知道,他再也見不到媽媽,就像爺爺、奶奶離開他到天堂後一樣,他就再也沒見過他們。

    他曾經問過爸爸,天堂在哪裡,爸爸卻告訴他,天堂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坐飛機、坐車車、坐船船都到不了,既然這樣,那媽媽到了天堂不就回不來了?這是真的嗎?就連坐航天飛機也到不了嗎?他很想媽媽,也很想去看看她,但叔叔、阿姨卻叫他別作白日夢了,說他媽媽死掉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他問外婆,外婆聽了就一直哭,害他不敢再問,因為他捨不得外婆哭。

    然後,當爸爸告訴他,他要娶媽咪當他的新媽媽,問他好不好,他當然說好嘍!媽咪就是媽媽嘛,他早就把媽咪當媽媽了,只是爸爸不知道而已。從今天起,他就可以在爸爸的面前喊媽咪,不必喊她阿姨了,他好高興呢!

    這一場婚禮,齊藤羽桓做出的行為像是一件額外的應酬般,戴上了戒指,親吻了新娘後,他便直接將她載回家中,換了一套西裝,出門上班去也。

    被扔在家中的桑思棠,不免感到落寞,但她也坦然地接受。這樁婚姻是她渴求而來,無論他如何對她,她都會逆來順受。

    想想,白紗是她選的,戒指是她挑的,就連日期也是她定的,所有的事宜他都未曾參與,只說你決定就好,聽起來雖然好像他是尊重她的選擇,但她卻感到受傷。

    她強忍著傷懷,整個下午陪小矢玩,到了晚餐時間,她陪小矢進餐,接著小矢拉著她要她說故事,說完了故事,她哄小矢上床睡覺,眼看已經十二點,他卻沒個蹤影,難道新婚之夜他要她獨自一人度過嗎?

    她坐在梳妝鏡前,茫然看著鏡中的自己,她長得很醜嗎?否則他為何不再看她也不再碰她?猶記得那夜,他們放縱地擁吻對方,甚至……若不是小矢的出現,他們可能已合而為一。

    她的執著錯了嗎?她的愛敵不過他的恨嗎?她所做的一切努力注定要付諸東流嗎?不,上天不可以這麼對她,這麼做對她太殘忍、太不公平了。

    想到這裡,桑思棠不禁全身發冷,她下意識用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此時,她聽見了大門開啟的聲音,他終於回來了,然而,他的呼息卻滿是酒氣。

    齊藤羽桓一步步走向她,內心翻滾著掩不住的**,是的,他必須借酒壯膽才敢回家面對她,天知道他忍得有多難受,不看她、不碰她,簡直要他的命,尤其是在那段她即將成為他妻子的日子裡,整整七天他夜不成眠。

    他不斷警告自己,但他的腦子卻不聽話,分分秒秒都是她的身影,一天二十個小時的工作時間,也不能麻痹他的神經、他的心。

    他真的很害怕,他害怕自己再次愛上她,更怕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她,所以他只好開始逃,逃離有她在的地方。

    但,他能逃得了多久?如今的她已成為他的妻子,他還有什麼藉口再逃呢?他總不能永遠不回家,一輩子避而不見吧,所以他回來了。

    來到她面前,他伸出雙臂擁住了她,欲望令他情不自禁地吸吮著她的香味。

    她惴惴不安,但她還是鼓足勇氣地說道,「羽桓,我必須……圓謊。」

    這兩個字在他體內翻起了層層巨浪,給了他一個不能不做的光明且坦蕩的理由。

    齊藤羽桓不發一語地抱起她,往臥室走去,將她抱躺到床上,酒精的發酵令他更加肆無忌憚,但他很清楚,此刻的自己再清醒不過,他想要她的欲望再也無法壓抑。

    真正成為女人的這一天終於來臨,桑思棠緊閉著雙眸,任他柔情的恣虐,她的羞澀與無知,令他有著征服的快|感,他張大了眼,不想錯過她任何表情與動作。

    他極盡所能地挑逗她,她情難自抑地逸出陣陣嬌吟,待他確定她已準備好之際,他柔和地讓兩人完成結合,她痛得雙手緊抓著床單,強壓著痛楚的侵襲,也忍下了尖聲舒緩的念頭。

    他是她第一個男人,這是他腦中所浮現出的一句話,他狂喜地想,也更加狂放地帶她進入情愛的殿堂。然而,當滿足感充斥在兩人身體之後,他輕輕抽退之時,雪白的床單令他心頭的那把愛火頓時冷卻。

    他不動聲色地走入浴室梳洗,傾瀉而來的冷水沖蝕了每個細胞,他的判斷錯誤?他不甘心地自娛,自嘲的冷笑自他唇邊蔓延。

    桑思棠對於自己不是完璧之身也大感意外。這怎麼可能?她從未……她驚愕的捂住嘴,腦子一片混亂,不,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她方寸大亂地試著尋找解答,不經意地撫過腹上微微凸起的那道疤,瞬間,她有了明確的答案,是因為那場車禍,她動過大手術……一定是這樣。

    她釋然地想,此時他從浴室裡走出來,她急忙上前想替自己澄清,但他卻是一臉木然。

    「我累了,睡吧。」

    「羽桓,我……」

    「哦,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我要出差一個月,明天就走。」他無心聽她想說些什麼,交代完後,他與她擦身而過,迅速地鑽進被窩中。

    見他毫無芥蒂的模樣,頓時令她不知該做何感想,他是真的不介意,還是相信她仍是處子之身,抑或他對她存有疑慮卻悶在心裡?

    她憂懼地望著他的睡容,不敢肯定哪一個才是正確答案,但就在這個時候,多年前與唐仙仙聊天時她講過的一句話,陡地出現在她的腦海。

    只要是男人,有哪個不介意?是的,他是個男人,他會不介意才怪,但她沒有證據,又如何證明自己?落紅,從古至今一直是男人對女人清白與否最粗淺的判斷依據,可她的清白卻被一場車禍奪去了。

    天啊,他已經對她夠冷淡了,這會兒如果再讓他誤會她,她還能翻得了身嗎?

    不行,她一定得告訴他,她不能蒙受這種不白之冤,心念一起,她趕忙走近床沿,伸手想搖醒他,但手卻停在他的肩上十公分處。

    驀地,惶恐加劇,她這麼做會不會愈描愈黑?他會相信她的說詞嗎?她不安地收回手,徘徊在說與不說的恐懼中。

    齊藤羽桓閉著眼,試著揮走心中那股在乎的感受。七年了,他與她分別了兩千多個日子,難不成他還妄想她會守身如玉地等待著他歸來嗎?他翻了個身,回避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馨香。

    出國收回失去的領域,本就在他的計劃之中,剛好可以趁著這段期間排除有關她的一切,當他再回來面對她時,將會是一個更冷酷、更無情的齊藤羽桓。

    齊藤羽桓出國後,桑思棠一直過著渾渾噩噩的生活,她被迫重新投入工作,上班時,她便把齊藤龍矢帶回桑家,請母親代為照顧。近來,她易倦嗜睡,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這日,她又趴在她的辦公桌上,無精打采地昏昏欲睡。

    「親愛的老板娘,你又躲在這裡摸魚啊!」小雲手叉著腰,調侃道︰「思夫也要有個限度,哪有人像你這樣,無時無刻惦記著未歸的老公,你害不害臊啊?」

    「小雲,我真的很累嘛,你就饒了我行不行?」

    「思棠姊,你就別再裝了,再過幾天你老公就回來了,就可以一解你的相思之苦,現在,可否請你振作一點,出來幫幫忙行不行?」

    小雲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了,想念老公應該是私下才做的事吧,哪有人像她這樣,擺明的寫在臉上,算算,她這個樣子也有三個禮拜了。

    「小雲……」

    「少在那邊裝可憐,我不吃你這套,快起來!」小雲喝道,見她不動,便上前拉她。

    被她這麼一拉,桑思棠忽然頭暈目眩,臉色發白。

    「思棠姊,你怎麼啦?別嚇我啊!」小雲立刻放手,拍了拍她發白的臉頰。

    「我的頭……」

    「思棠姊,你真的生病了啊?不會吧,我看你好好的啊,怎麼會……快,告訴我,你哪裡不舒服。」

    「我……不知道,只是頭有點疼,全身懶洋洋的,我……」桑思棠虛弱地回道。

    機靈的小雲立即做出大膽的診斷。「思棠姊,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經她這麼一提醒,桑思棠馬上拿出記事本,核對月事的日期。

    不會吧,真被小雲猜中了?她抬起眼,望著小雲。「小雲,我要請長假。」她的月事向來準時,但這一回卻……

    「好、好啊,請多久都可以。」小雲愣在原地呆呆回話。

    桑思棠急忙抓起皮包,火速前往醫院。

     驗孕的過程很快,桑思棠坐在診療室內,一顆心七上八下地等著檢驗結果。

    「桑小姐,你沒有懷孕。」醫生看著檢驗報告說道。

    「怎麼可能,醫生,會不會驗錯了?」她心急地抓著醫生的手。

    「應該不會。」照時間推算,如果她真的受孕了,是不可能驗不出來的,尿液的篩檢準確率很高。

    「可是我、我……」

    「我知道,但你說的那些症狀不一定是懷孕造成的,也有可能是你飲食不正常,或是睡眠質量不佳、工作壓力太大等等因素。」

    「不,醫生,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你……」

    「桑小姐,你別激動,如果你想更加確定,我可以幫你照個超音波。」醫生安撫道。

    「好。」

    在護士的帶領下,桑思棠躺到診療床上,她撩起襯衫露出肚皮,讓護士幫她涂上凝膠,接著醫生熟練地拿著探頭在她的肚子上移動,他看著屏幕許久,表情忽而變得沉重。

    「怎麼了醫生,我真的沒有懷孕嗎?」看樣子,她是真的高興得太早了。

    「桑小姐,你曾經動過手術嗎?」醫生看著她腹部的疤問道。

    「是的,我出過一場車禍,割除部分的腸子,怎麼了嗎?」

    「桑小姐,我想你割除的不只是腸子,還有子宮。」站在醫生的立場及職業道德,他不得不實話實說。

    桑思棠的腦袋頓時轟隆隆作響,神情顯得有些呆滯。

    醫生將屏幕轉向她,一邊指著屏幕,一邊解釋。

    有醫學常識的她,又何需聽醫生解釋,她一直以為她月事的量不多是因為體質的關係,但現在看來,應該是因為當初並不是全子宮切除,而處女膜沒落紅的事看來也與車禍造成有關了,她到現在才知道家人一直都隱瞞了自己無法生育這件事。

    她悲慟地起身,整理好衣服,向醫生道過謝後,茫茫然地走出醫院,走向停車場的路上,不能生育的陰霾充塞著她的心,不曾怨天尤人的她,再也忍不住心酸,仰著頭對著天空哭喊,「天啊,禰怎麼能奪走我當母親的權利?!」

    突地,天降大雨,雨水打在她的身上,和著她臉上的淚水,不堪負荷的哀戚轉成哀嚎,但在磅礡的雨勢中,控訴聲變得微不足道。

    之後,她一直處在失神的狀態,開車狂親至大姊的家,她失魂落魄地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軀,來到了大姊面前。

    「思棠?」桑堇歡驚叫,立時離開計算機桌前,衝進浴室拿來一條浴巾。

    「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桑思棠歇斯底里地狂叫。

    桑堇歡嚇得停下替她擦拭的動作。「什麼?我、我……騙了你什麼?」她的心劇烈跳動,不祥的預感令她全身微微顫抖著。

    「為什麼切除我的子宮?為什麼讓我成為一個不完整的女人?!為什麼——」

    「思棠,你冷靜點,別……」桑堇歡慌了手腳,偏偏這個時候,邵家除了佣人外,沒有其它人可以幫她。

    桑思棠悲哀地跌坐在地。「為什麼是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要這麼懲罰我?」她哭得不能自已,掄起拳頭不停捶打著地面。

    「思棠,當時也是逼不得已,為了保全你的性命,只好……思棠,這不是誰的錯,這就是命啊!」桑堇歡向來不是個宿命論者,但此時此刻,她實在想不出比這個更好的說詞。

    「大姊!」桑思棠撲進她的懷中嚎啕大哭。

    「思棠,我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如今你都承受不了了,更何況當年你才十九歲,我們實在不敢告訴你真相。」桑堇歡輕拍著妹妹的背,道出了不敢明說的顧忌。

    「大姊,我不能生,我不能當母親了……」

    「誰說的,你是不能生育,但你還是可以當母親,你忘了嗎,你還有小矢啊!雖然他不是你親生的,但你依然可以完成當母親的心願,不是嗎?」

    「小矢……」桑思棠幽然地笑了。

    「對,小矢,他的親生母親已經不在了,如今你就是他的母親。」桑堇歡曉以大義。

    「但是……」

    「沒有但是,思棠,你的愛心一向多於常人,無論是否是你親生的,你都一律視如己出,對嗎?」桑堇歡努力想轉移妹妹的哀思。

    「對,可是……」

    「沒有可是,你和羽桓之間,問題不在於你能不能生,而是雙方是否相愛,你應該很清楚。」

    「相愛?」桑思棠笑得更淒涼了。「這條路已離我愈來愈遠了,姊,我不妨坦白告訴你吧,他可能懷疑他不是我第一個男人。」

    「為什麼?」

    「這麼易解的答案還需要問嗎?」桑思棠眼神往下飄。

    「你確定?」

    「不是百分百,但你可以問問你老公,看他是不是在意。」桑思棠槁木死灰地說道。

    這下子她哪來的籌碼戰勝他的恨,延續他們的關係?還有,她該用何種面目待在他身邊?

    「好,我會去問的。」其實根本不必問,桑堇歡心裡有數,這個回答說是安慰還差不多。

    「大姊,先別讓爸他們知道我已經知道了,我不想讓他們擔心,好嗎?」

    「我明白。」桑堇歡心疼的抱著她。「你先去洗個熱水澡,免得著涼,我去拿件衣服給你換。」

    「好。」

    桑思棠在大姊的攙扶下走進浴室。

    聽著水聲,桑堇歡焦急萬分地坐在門外等著。太快了,沒想到保持了七年的秘密,竟會在她婚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便被拆穿,她的憂鬱、她的悵然,再再說明了她有多麼失望,可她似乎太過平靜。

    剛進門時,思棠一副天塌下來的模樣,但才一轉眼的功夫,她就可以表現得如此無謂,甚至關心起家人,太苦了,如果這樣的情況不改善,再這麼下去思棠一定會崩潰的。

    不行!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妹妹落入這樣暗無天日的煉獄,且看目前的局勢,除了她,沒有人可以伸出援手,只有她能救妹妹脫離苦海。

    而在浴室中的桑思棠,騰騰的熱氣溫暖不了她冰冷的心,幸好,她第一個找的人是大姊而不是父母,要不然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天下父母心,她開始有點了解父親為何反對她嫁了,為了隱瞞這個秘密,所以他反對到底,這和她嫁給誰都無關,原因只是為了保護她。

    畢竟,家人們還是疼惜她的,他們情願放棄堅持,圓她所說的謊,只求謊與謊之間能夠永續的綿延,他們實在太愛她了。

    此刻,知悉真相的她又怎麼忍心讓他們七年來的努力毀於一旦呢?算了吧,她一個人受苦總比大家陪她一起受苦來得好。

    想當年,大姊要出嫁時,她一直不了解她為父親所做出的牲,她認為那是不值得的,只為父親一句話,就葬送自己的一生,好在邵提亞並沒有辜負大姊,雖然有過波折,但最後仍成為一對人人稱羨的鴛鴦。

    同是姊妹,她們的情關雖有些不同,但在層層關卡之中仍有交錯,誰教她們是同一對父母所生,心性、決定、處理事情的態度便有相似。

    如今的她怎敢再奢求什麼,唯一所求便是未來的日子過得安穩。

    梳洗完畢,桑思棠走出浴室,卻見大姊一臉憂心,她安慰道︰「大姊,別哭喪著臉嘛,我已經想通了。」她雖然面帶微笑,卻掩飾不住眼底的哀愁。

    「思棠,有苦別悶在心裡,大姊自願當你的垃圾筒。」

    「好,有什麼事我一定會告訴你,別擔心了。」

    「思棠,你真的沒事?」

    「嗯。」桑思棠用力點頭。「別太小看我了,我可是個落入凡間的天使,這是你給我的封號呢!」

    「瞧你,說得跟真的一樣,臉皮這麼厚。」桑堇歡心疼地撫了撫她的頭。

    「是你自己說的嘛。」桑思棠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我要回家了。」

    「路上小心。」桑堇歡拉著她的手,叮囑道。

    「知道啦,管家婆,咦,別拉著我呀,待會兒兩個小鬼回來,我就走不了了,你想害我受困於此,自己樂得清閑,是不是?」

    「你……」桑堇歡為之氣結。

    「拜拜!」一甩頭,桑思棠一溜煙地不見蹤影。

    望著她消失的背影,桑堇歡不禁想,幸福的人該怎麼帶給人相同的幸福呢?

    嗯,她非得細細琢磨琢磨不可。

    半晌後,她由心底發出了會心的一笑,陽蝶精靈啊陽蝶精靈,真不愧於大眾給予的恭維,散播歡樂、散播愛,對她來說只是舉手之勞,真的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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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7 10:35:0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凱旋而歸的齊藤羽桓,意氣風發地坐在他的龍椅上,轉動再轉動,笑意自唇邊不斷地擴大。那幫小人,如今全都喝西北風吧,真是大快人心。

    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一個有異心的人存在他的軍營中,可別怪他太狠,誰教他們那麼不知天高地厚,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活該!

    他討伐回來已有三天,這三天他盡享著功成的喜悅,他沒有回家,夜夜笙歌。

    看著不停變化的事物,他再一次口是心非地鞭策自己,在得意揚揚的外表下,他有著深深的沮喪。

    離開桑思棠的這段日子,他天天在溫柔鄉裡醒來,每次醒來身邊的女人都不一樣,但過程卻只有一種,那就是睡覺。

    他很懊喪,為何自己一見到其它女人的臉便「舉」不起來,害得他每次只能裝醉,而且是醉得不省人事的那一種,他極不願承認,雖又無從抵賴。

    這會兒頭雖然轉得已有些暈,但他仍不願停下來,轉啊轉的,直到他聽見了一陣吵雜的聲音,他才停止轉動。

    「總裁,他們……」

    「沒關係,這裡沒你的事,出去吧。」

    「是。」秘書唯唯諾諾地應道,順手將門帶上。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他正猜想著這對夫妻所為何來之際,桑堇歡冷不防地直衝向他,給了他一記火辣辣的巴掌。

    閃避不及的他頓時站了起來,捉住她的手,怒不可遏地吼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羽桓,快點放開堇歡。」邵提亞急忙上前替愛妻解圍。

    兩個男人對峙著,齊藤羽桓再道,「說,為什麼打我?」

    「難道你不該打嗎?」桑堇歡也怒氣逼人。

    「堇歡,有話好好說,你……」邵提亞急死了。

    「我怎麼了?這個負心漢,一個巴掌還太便宜他了,我真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呢!」被捉的手微微發疼,但她強忍著。

    「哼!瘋女人!」齊藤羽桓不想與她一般見識,忿忿地甩開她的手。

    重新站穩腳跟,桑堇歡再次怒道︰「你還有臉罵人,也不想想自己的行為有多麼卑劣,真是個豬狗不如的家伙!」她卯起來罵人,誓必要替自己妹妹出口氣。

    她是故意的,甚至還有些誇大,然而,若將此舉歸類為一場戲,那麼,這場戲的真實度也可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神經。」齊藤羽桓對她如潑婦般行徑嗤之以鼻。

    「我說錯了嗎?有家不回、有孩子不顧、有老婆還到處找女人,怎麼?當你是只專門給人配種的種馬嗎?」

    「你……」齊藤羽桓忍不住了,他轉向邵提亞,厲聲道︰「這位先生,請管教管教你的老婆,她想討打。」

    「堇歡……」邵提亞一臉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邵提亞,你再敢阻止我,我就跟你離婚!」她不讓老公有說話的餘地。

    「嘖,真沒用。」

    「住嘴,你少在那邊說風涼話,我還沒罵夠呢!」她狠瞪著齊藤羽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家伙,枉費思棠苦守了你整整七年,她是那麼愛你,你卻不知珍惜,你還有沒有良心啊?」

    「說得真好聽。」齊藤羽桓冷哼一聲,反駁說︰「苦守我七年?哼,你知不知道她……」他倏地噤口,變了臉色。

    「你果然如思棠說的。」桑堇歡忍著淚,哽咽地道︰「你錯了,你是她第一個男人,也是她唯一的男人,你真的是……」

    「哼,你憑什麼要我相信你?你是她姊姊,當然會替她說話。」他懶得和她爭辯,不諱言地直接承認。

    此時,她再也按捺不住道出了往事,這是她研擬好的作戰方針,氣歸氣,罵歸罵,但妹妹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腹部有一道疤,你看見了吧?」

    齊藤羽桓回想著,沒錯,是有一道疤。

    「如果你曾仔細地看過,你會發現,她身上有著數不清的疤痕,是痊癒了,可卻有著與膚色差別頗多的深褐色痕跡。」

    他再回想,似乎真有這麼一回事。

    「你知道她為何全身都是傷嗎?」

    他沉默不答。

    「是因為你!」桑堇歡憤慨地指著他。

    聞言,他的心為之一震。

    「對,就是你害的!當年她為了見你一面,甚至追到了機場,但天命不由人,就差那麼一步,在她穿越馬路的時候,她被車撞到了,而當時就在機場的你知道嗎?」她掩不住傷感,落下淚來。「你完全不知道!那次車禍她差點喪命,雖然搶救過後她撿回了一條命,但你知道她失去了什麼嗎?」

    「什麼?」齊藤羽桓終於被動地開口了。

    「子宮,她失去身為一個女人最驕傲的器官,雖然我們一直隱瞞著她,但她的身心依然遭受極大的痛苦,你能夠想像嗎?!」她扯著嗓子大罵,「後來,當她再次因為你而撒下那個謊時,可想而知,我們有多麼、多麼……」吐盡了心聲後,她泣不成聲地投入丈夫的懷中。

    驚天動地的震撼,齊藤羽桓頹然地跌坐在辦公椅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羽桓,思棠是真的愛你,而你,唉,我想你也是吧,千萬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擁有的珍貴,關於這點,我想你應該比我更能體會才是,我們夫妻言盡於此,若有得罪的地方請多包涵,你……好好想想吧。」邵提亞語重心長地說完,摟著老婆就要離開。

    關上門之際,桑堇歡又道︰「思棠已經知道自己這輩子無法生育的事了,該怎麼做,請你想清楚。」話落,她輕輕地上門離開。

    兩人走後,本該寂然的空間,頓時炮聲隆隆。

    思棠怎麼會為了他……哦,天殺的,他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告訴他?他呆坐著一動也不能動,任由著悔恨吞噬著他。

    是的,他還是深愛著她的,是他的狂妄害了他們,他不該將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冠在她頭上,更不該為了那股莫名的恨而把她的愛踩在腳步下,他真的罪該萬死,他怎能讓她一人承受那麼多的痛苦。

    他抱著頭,萬分自責,頃刻之間,他恍然大悟。

    他還坐在這裡幹什麼,他應該趕快去向思棠懺悔,撫恤她的傷懷,她姊夫說的對,不久前,他才剛嘗到失去的苦澀,他怎麼會不懂擁有的可貴,他這個混蛋!

    「雪舞,願你在天之靈能保佑我,這一次,我將誠然完成你的遺願,追回我自己的幸福……雪舞,求求你,助我最後一臂之力吧。」他喃喃自語地往外飛奔,行色匆匆的模樣,令正在辦公的人員個個大驚失色。

    雖證實了自己未懷孕,可小雲既已特准了長假,桑思棠也就沒有去上班的必要,更何況她的心情欠佳,心緒紊亂,她需要一段時間重新整頓,所以她來到她的別墅。

    想了好幾天,她依然在原地繞圈,莫怪有句話說知易行難,她努力地想淡忘不孕帶給她的衝擊,但那道看不見的傷口,卻遲遲不肯癒合,陣痛感隨著時光的流逝不減反增。

    她真的好想用自己的力量尋找一條光明的出路,可她的世界卻是一片黑暗。

    「螢火蟲啊螢火蟲,你到底在哪裡,可否指引我走向明亮的世界呢?幫幫我嘛螢火蟲兒。」桑思棠對著天花板,不斷喃喃重復。

    她天性樂觀、開朗,怎麼會任由自己坐困愁城呢!不,她不要讓自己變成一個悲觀的人,也不希望自己天天自艾自憐,她不準!

    桑思棠躺在沙發上,雙腳不停的做著空踢的動作。她必須振作起來,不能生就不能生嘛,有什麼大不了的,聽人家說生孩子很痛的,她不能生正好可以不必體會那種痛苦,再說,她有小矢啊,小矢叫她媽媽啊,小矢就是她的小孩啊,有小矢就可以彌補……

    但她愈是這麼想,她的心就愈痛,眼淚也跟著滑落,接著她就會像個孩子般哇哇大哭。

    「嗚……不要嘛,人家不要啦,還來,把我的子宮還給我啦,我要當媽媽啦……還給我啦!嗚……」

    齊藤羽桓正巧撞見這一幕,他去過了她曾帶他去過的地方,他以為她會外出散心,沒想到她會一個人躲在別墅裡哭。

    所幸,他一直把那串鑰匙帶在身邊,多年來,他把它當成護身符,也把它當成他們這段愛情的紀念品,日復一日,從不離身。

    他躡手躡腳地來到她身旁,由上而下地俯視著她,當她拭去淚水睜開眼睛時,她見到一個華健吾式的笑容。

    人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怎麼她卻跟人家相反,是夜有所思、日有所夢?

    她揉了揉眼。耶,這回不一樣,換了一個齊藤羽桓式的笑容,是不是她悲到深處,神經打結、頭昏眼花了啊?

    「思棠,你在哭啊?」他蹲在沙發旁笑問,懺悔的心跨出了第一步。

    其實,他並無計劃,因為他的心緒慌亂無比,再者,他哪來的時間構思啊,為今之計只有跟著她的反應走,相信取得她的諒解應該不會太難。

     桑思棠連忙坐起捧著他的臉。「健吾!」她搖了搖頭。「唔,不對,羽桓,真的是你!」他赫然出現,令她忘了自己身處何處。

    「沒錯,是我,你在哭啊?」

    「對啊!」桑思棠回得順口極了,但隨即翻供說「沒、沒有啊,我沒有哭啊!」她欲蓋彌彰,盡管已擦了好幾回,可她的臉上依然濕濕的。

    然而,她的真情流露並不是刻意的,而是她真的有些分不清眼前的情境是真、是假,因為她最近實在作了太多夢了,況且,婚後他不曾對她如此溫柔,所以她放膽地斷定,應該是發夢的成分居多。

    「還說沒有,看你,哭得像隻小花貓似的,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哭?」

    被他這麼柔聲一問,她又開始掉眼淚。「嗚……羽桓,我不能生小寶寶,我不能生小寶寶啦,這樣怎麼可以,人家好想替你生一個小寶寶嘛,嗚……」

    依著本能,她窩進他的懷裡,哭得淅瀝嘩啦,但隨著擁抱真實感持續增加,她的哭聲戛然而止。「羽桓?」她不是在作夢,這是真的!

    「嗯?」

    「羽桓!」她再喊。

    「在!」

    「羽桓!」她又喊。

    「在!」

    在她喊了第三聲後,齊藤羽桓起身坐到沙發上,讓她可以更舒服地窩在他的臂彎中。

    「你回來啦!」他不同於以往的態度,當下令她嬌態百出。

    「對,我回來了,連同華健吾也帶回來了。」他笑道。

    「你……」她登時瞠目結舌。

    「是的,思棠,你所愛的人真的回來了。」他深情的凝視著她,由衷地道出愛語,擁抱的力量也不自覺加深。

    望著她,他的內心蕩漾著失而復得的喜悅,稍早,在他聽完桑堇歡的教訓後,在他毫不遲疑、瘋狂四處尋找她時,他便明白了,他對她的愛是不容置疑的。

    生性多疑的他,竟未經求證便直接認定,可見得他愛她愛得有多痴、多狂,這會兒,他寧願今早的一切是一場騙局,只是為了喚醒他的心而生,一旦他醒了,夢魔便自動消失。

    但,她的憔悴證明了桑堇歡所言不假,記得日前她才說過,生下他們愛的結晶是她今生的夢想,如今,它真的成為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他怎能不心疼、怎能不嘆命運的不公?

    面對柔情似水的他,桑思棠的心裡有諸多疑問,但他能再次回到她身邊,她真的好感動。只不過他是認真的嗎?他不會再變了吧?

    她沒有問出聲,但齊藤羽桓卻彷佛知悉一般,主動道︰「我愛你,思棠,一直都是,相信我!」他掏出褲袋裡的那串鑰匙在她眼前晃動。「這就是證據,它陪伴著我離開你,也伴隨著我重回你身邊。」

    她接過那串鑰匙,不可置信的問︰「你天天帶著它?」她又想哭了。

    「離開你多久,它就跟著我多久,因為它是我今生最甜美的回憶,我捨不得將它留下,更捨不得將它丟棄。」這段記憶埋葬在他靈魂深處,盡管他的心曾經不承認,但那畢竟只是一種壓抑而已。

    「羽桓。」她感動地直瞅著他,眼底閃著淚光。

    「不要再為了我而哭,你已經為我犧牲太多,是我太愚昧了,認不清自己,才會糟蹋了你的一片真心,都是我的錯,你願意原諒我,再次接納我嗎?」他輕輕拭去她眼角滑落的淚,誠摯地說道。

    「但是我、我……」

    「思棠,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你懂嗎?」齊藤羽桓當然明白她的顧慮,但那並不重要。

    「可是我已經……」

    「我說過了,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不會遭逢這樣的變故,所以,你不必為此耿耿於懷,因為我根本不在意。」

    「羽桓你……」他真的明白她指的是什麼嗎?

    「思棠,你自己剛剛都說了,而且堇歡……她來找過我。」

    「找你?做什麼?」

    「先賞了我一巴掌,然後把我罵得狗血淋頭,最後才把原因告訴我。」想到她大姊的罵人技巧,他不禁莞爾,真是太藝術了。

    「真的?」她吃驚不已,她那個氣質高貴的姊姊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別說打人了,就連罵人都很少呢!她當下審視著他的左臉,依稀可見淡淡的五指印。「你確定那個人是我姊不是我妹?」

    他好笑的點點頭。

    「這……她怎麼會變得這麼殘暴,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她有點難以接受。

    「是嗎?」齊藤羽桓難掩好奇。

    「是啊,你不知道她在婚前的脾氣有多好,我常常以為她是冷血動物呢,完全沒有情緒波動,真的,我沒騙你。」桑思棠一臉認真地道。打人、罵人分明是桑木梨才會做的事,他真的沒有搞錯人嗎?

    「提亞也有來,那個女人應該是你大姊沒錯。」

    「提亞也有去?」這下子哪還會有疑問,是大姊沒錯,大姊竟然為了她出手打人?哦,她該感謝她還是責怪她呢?

    「思棠,提亞好像很怕她?」齊藤羽桓小心翼翼地再發問。

    「不是好像,是怕死了。」她果斷地道。

    「為什麼?」

    「想知道為什麼啊?」桑思棠思忖了一會兒才道︰「好吧,我就滿足你的好奇心吧。」

    之後,兩人便投入了桑堇歡情海波瀾中,暫且將自身的問題擱下。

    思棠說得口沫橫飛,他則聽得嘖嘖稱奇,平淡的故事背景,劇情卻暗潮洶湧,難怪提亞會說他應該比他更能體會擁有的可貴,原來如此。

    「所以說啦,提亞能不怕嗎?再附送你一條獨家內幕,為了免除生產的危機,提亞已經偷偷去做結紮手術了。」桑思棠神秘兮兮地補充道。

    由此可見,當時桑堇歡血崩的陰影,帶給邵提亞怎樣深惡痛絕的啟示。

    這時齊藤羽桓有臉色突然一陣發青,下意識地擁緊她。幸好他沒有這層顧慮,他的思棠永遠不會遭受類似的景況。

    「羽桓,你幹什麼啦?我快不能呼吸了啦!」她蠕動著身體道。

    「哦,對不起,對不起。」他忙不迭地鬆手。

    「怎麼啦,你怎麼臉色發青?」桑思棠擔心的問道。

    「沒、沒什麼,我只是替自己感到慶幸。」

    「慶幸?」慶幸是這種表情嗎?

    「嗯,因為你沒有子宮,所以……」見她的神色忽地一黯,他連忙暗罵自己嘴鈍。

    「羽桓,你真的——」

    「不介意。」齊藤羽桓不等她說完,馬上搶白,「我知道你覺得很遺憾,但人生總是會有一些缺憾,只要我們真心相愛,生不生又有什麼關係,再說,我們已經有小矢了。」

    她凝視著他好久好久,最後終於釋懷,開玩笑的警告道︰「這可是你說的哦,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不可以反悔哦!」

    她的俏皮如昔,她的溫柔依舊,她的良善未減,再次訴說著她是天使的化身,他怎能再錯失,怎能再放手,他的心終究只屬於她,只願為她而靠岸。

    於是,他安心地笑了,有了她,此生足矣。

    「這一生一世,我都不會反悔,絕對不會!」語畢,他吻上她的紅唇。

    這一吻代表著他的決心、他的諾言,也將兩人的愛情帶向光明的坦途。

    狂野的心,狂熱的愛戀,雖走得辛苦卻也值得,她嘗過了生命中的酸甜苦辣,終於盼到了一份不悔的依靠,至此,她的愛已開花結果。

    一個吻怎能填滿齊藤羽桓的欲望,他抱起了她,一步步上了樓梯,她羞答答地漲紅了臉。

    然而,當她平躺在床上時,她掃興地問︰「當年你為何離我而去?」捉著他的衣領,她阻擋著他的攻勢。

    「改天再向你報告,好嗎?」他敷衍回答的同時,身子也慢慢欺近她。

    「不好,你不說,就別想!」桑思棠用力一推,坐了起來。

    齊藤羽桓一聽,不禁呻吟出聲。有沒有搞錯啊?偏偏選在這個時刻!

    「說!」她甚至下了床,表示決心。

    萬般無奈的他,只能投降。「第一,我認為自己配不上你。」

    「嗯,那第二呢?」

    「第二是因為桑老師。」他委屈地再答。還要等多久啊?

    「桑老師?」誰啊?

    「你父親,他是我的高中老師,他來找我,要我離開你。好了啦,別問了,問那麼多做什麼。」他口乾舌燥,血脈賁張,只想紆解。

    「為什麼?」原來在父親的護女心切中別有隱情。

    「我怎麼知道,大概是不相信我,嫌我品性不佳,坐過牢吧。」齊藤羽桓按捺不住地衝向她,抱著她重回床上。

    「第三?」

    「沒有第三了啦!」他激動地大吼。

    「好,沒有就沒有,那你為什麼會去日本?」桑思棠不死心地繼續追問。

    「親愛的老婆,這事說來話長,我現在沒空、沒閑聊的心情,你就別再鬧了,求求你。」他忍無可忍的向她討饒。

    她嬌笑不已,雙手圈上他的脖子。「好吧,待會兒你再說給我聽。」語畢,她臉上的紅暈更濃了。

    「沒問題。」

    她笑燦如花,主動地迎向他,他則已饑若一匹餓狼,立刻陷入情欲的世界中,翻滾再翻滾,沸騰再沸騰,糾纏再糾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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