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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席雪]練習愛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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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8 00:29:0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練習愛你 作者:席雪

紀聿揚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女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是她?
丁蔚音,五星級主題餐廳的領班經理,同時也是頗負盛名的靈媒,
因為受到前女友的“托夢”,所以才會被迫找她幫忙“牽亡”,
沒想到,這個每次見面,都會與他鬧到“不歡而散”的女人,
卻讓他嘗到“心動”的滋味!
看見她的眼淚,他會跟著心痛;看到她的笑容,他會跟著歡喜!
既然讓他遇到了難得的真愛,他又豈能放手,
雖然不知該如何拿捏才能守得住她的心?
不過為了她,他會努力練習,找出最佳的方式──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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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8 00:29: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De。Winter五星級主題餐廳的特設豪華VIP包廂內,彌漫著一股緊繃到呈現飽和狀態的火藥味,只差一道引燃導火線的手續就會爆炸,坐在裡頭的這對俊男美女看似正在心平氣和的用餐,殊不知各自頂級佳肴入口,卻是同樣食之無味。

    紀聿揚叉起一小塊特制的煙熏牛排送入口中,緩慢地咀嚼著,狀似不經意地瞄了沉默不語的女友一眼,趁她察覺前,趕緊收回眼色,等嘴裡的食物入腹,他才拿起墊在大腿上的餐巾輕拭唇角,動作一貫優雅。

    維持了一段時間的沉默氣氛,令他感到不耐,咳了聲後,低喚:“Edward!”修長干淨的食指朝站在一旁待命的苦命私人秘書勾了勾。

    多年來為奴為婢的默契,全展現在這時了,只見Edward迅速地將手中謹慎攜帶的精致絨布盒置上桌,放妥後立即打開,將裡頭價值不菲的鑽石耳環展示在女人眼前,接著便開始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晴青小姐,如你所見的,這是TheMoment最新一季的限量新款鑽石耳環,采用的是RussianRed俄羅斯的紅鑽石,你要知道鑽石是有分等級的,像這類稀有的紅鑽、藍鑽、黑鑽等更是價值連城,老板送你這樣的禮物,可見你在老板的心中……”

    聽著Edward用誇大的修辭法不斷地說出長串的廢話,名喚晴青的女人微微蹙眉,她早就沒將視線放在那天價的耳環上,家庭背景同樣身為豪門世家的她,對於那種貴得要命的珠寶早就習以為常毫無興趣,真正能令她在意的只有紀聿揚,她在等著他開口,可他偏偏只是聽見Edward的奉承話語得意的點了點頭,半句不吭。

    氣煞她也!

    “怎麼樣?”紀聿揚挑眉。“開心吧?”

    “我為什麼要開心?”晴青揚了揚黛眉,不以為意。

    這句反問令紀聿揚微頓,爾後疑惑道:“你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如果我可以裝作不知道昨天的事,那現在的我就能裝作很開心。”她直盯住他的視線裡,參雜隱隱約約的火氣。“但問題是,我不能。”

    “昨天什麼事?”

    “你自己心裡有數。”在辦公室裡接受女秘書的勾引挑逗,還大方地欣賞那狐狸精故意敞開襯衫領口三顆扣子,幾乎快呼之欲出的海咪咪!交往近半年,她知道他對於想主動獻身的秀色可餐一向不排斥,畢竟人家想獻身,跟他有沒有意願接受是兩回事,所以站在外頭透過門縫看到那景像時,她並沒有立刻掉頭走人,一忍再忍,直至他縱容那妖嬌的女人坐上大腿,才終於忍無可忍!

    她之所以沒有當場進辦公室發飆,壓抑住火冒三丈選擇轉身離去,是因為她心冷了,簡直就好比被丟進南極海般急速冷凍。昨天晚上,當她接到他的私人秘書Edward致電來說,他想約今天中午一起吃飯時,她已經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會同意邀約,是因為她決定跟他攤牌談個清楚!

    紀聿揚不喜歡猜心,擰住眉問:“我心裡有數什麼?”

    他沒印像有做什麼事情惹到她,照理來講應該是沒有,因為他們昨天根本沒碰面,再說,該生氣的應該是他吧?

    說要去公司找他的是她,最後沒來的也是她,晚上還要他先主動叫Edward打電話過去,到底誰比較難伺候啊?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自己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眉心陷得更深了,多了條煩躁。“你到底想說什麼、想怎麼樣,一次說清楚,別拐彎抹角的!”女人所在乎的小心思,他已經無意去費心。

    “我想怎麼樣?”她瞪大了美目,不敢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我想要的很簡單,就跟大部分的女人想要的一樣!”

    “是什麼?”他還是不知道,幾乎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

    “紀聿揚!”晴青的冷靜指數快崩盤了。

    然而,眼前這個渾然不覺的男人,依舊故我,不覺事態的嚴重性,雙手抱胸,一派輕松地問:“你想我陪你?想和我同居?還是想和我結婚?”他低笑,“別鬧了,你也知道我很忙的,同居可以考慮,但結婚的事情,短期內是不可能的。”說得很直接。

    天大的笑話!

    想他陪?她早就不抱任何期望了!

    想和他同居?

    無聊,她沒事干嘛把自己晾在他家,傻傻地等他施舍寵幸啊!

    想和他結婚?

    基於愛他的關系,她的確渴望,但那也得等他改掉這副凡事都不在乎、無所謂的樣子,還有到處留情的壞毛病,她才敢嫁啊!

    所以,她什麼也沒求,只是希望……“我要的只是能在你心裡。”

    “你有啊!”他淡睨她。“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約你吃午餐?為什麼要叫Edward去買這對耳環哄你開心啊?”

    “你約我?”她氣到握拳。“你是叫Edward約的好嗎!還有,叫Edward去買耳環這就是問題所在啊!”

    “問題在哪?”瞧她隱忍怒氣的模樣,他還是覺得莫名其妙。

    “為什麼不是你打來約我?為什麼不是你去買耳環?”她揚高音量,“你有誠意的話應該親自做這些事啊!”

    對於晴青氣呼呼的質問,紀聿揚只吐出四個令她氣炸的字作為解釋。“我沒時間。”

    有時間和別的女人調情,卻沒時間打電話、沒時間買東西?

    真是夠了!她真的受夠了!

    “我們分手吧!”既然他完全不在乎她,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她又不是條件爛到沒人要、沒人追,雖然在對他還有眷戀的情況下提出分手離開他是件不容易的事,但總比繼續被他忽視所造成更嚴重的心理傷害要好。

    “分手?”重復這關鍵詞,他平心靜氣地笑著。“你開這玩笑會不會有點過火了?”

    “我沒有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晴青,別鬧了,你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被甩了?

    一旁的Edward也被她的話嚇傻了,久久無法回神。

    紀聿揚不肯接受事實,直到看見晴青拿起皮包自座位上站起身,他的腦袋才確實消化她主動提分手的訊息。

    “你到底在鬧什麼別扭?”他也站起身,口氣不悅地道:“買了TheMoment最新款的耳環給你,你竟然還不開心?”不看在TheMoment是珠寶界超級名牌的份上,好歹也看在紅鑽石價值連城的份上,接受他的好意,分手的事就當說笑的,這樣不行嗎?

    “就算你把整個台灣買下來送我,我也不會開心的!”她同樣不爽地回他話。“我要什麼?我要的是你的在乎!而不是珠寶首飾的安撫哄騙!”

    “到底要怎樣才叫在乎?”他的眼神冷了幾分。“不是都讓你當我的女朋友了?”為什麼每個女人都這麼難取悅!

    “那又怎樣呢?你真的有把我當你女友看待嗎?”她看著他,道出殘忍的事實。“其實我在你的心裡,就跟之前那一票甩了你的女友一樣吧?可有可無……”

    她的話,無意間觸及了紀聿揚不願回憶的過往片段,令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別告訴我你不懂……”晴青無畏地看著他。“你不是不懂,你只是從來就不在乎。”

    他只是變得不在乎,誰說他“從來”就不在乎!

    他以前也曾經有想珍惜,認真的將一個人放在心上過,甚至為了給對方最好的生活,而在工作上力求表現,拼命地登上高峰,穩住位置,但最後得到的回報又是什麼?

    “夠了,別再說了。”他不想讓那段痛心的回憶藉由這次的爭執點,而再度浮現於他的腦海之中。

    “我不想勉強你,也不想再讓愛你的自己痛苦……所以,我們分手吧!”有些事是再怎麼勉強都勉強不來的,既然這樣,唯有分手,才是她所能做的自我保護。

    “你真的要跟我分手?”他抬眸看她,眼色又深又冷。“你以為用這樣的激將法我就會留住你?會哀求你留下?”

    “我沒有期待。”她是真的累了想分手,並無其它心機。

    他點頭,“好啊!你走!如果到時候後悔了,也休想我會再接受你!”從這一刻起,他與她徹底劃清界線,互不相干。“以我的條件,要再找下一個還不容易嗎?”

    紀聿揚話才方落,包廂門就適巧被打開,餐廳的領班經理帶著滿臉的笑意走了進來。

    領班經理丁蔚音聽說De。Winter所屬的E.Ray國際餐廳連鎖企業執行總裁大駕光臨,所以特地前來詢問截至目前用餐狀況的滿意度,但沒想到她話都還來不及問,就先被人給擄到了懷裡……

    “我要重新追求一個女人是何等容易,你等著瞧吧!”紀聿揚絲毫不理會懷中拼命掙扎的女人,強勢地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腰側,不甘示弱地回視幾分鐘前自女友頭銜退位的晴青。“想讓我受傷,想看我寂寞,你想得美!”

    “紀聿揚,你真的是完完全全無藥可救了!”晴青怒不可抑,顧不得可能會波及無辜,拿起開水杯朝他潑去。

    那杯開水,有三分之二幾乎都潑在倒霉的丁蔚音身上,她的眉頭糾結,氣呼呼地直瞪著害她被牽連的罪魁禍首。

    等晴青離開,紀聿揚才放她自由,他煩躁的扯了扯被潑濕的襯衫領口,灌下半杯紅酒,負氣道:“你,做我的女朋友!”他要證明給那女人看,他絕對說到做到。

    丁蔚音瞠眸,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你說什麼?”

    這種話還要他重復?這女人是沒帶耳朵出門嗎?

    “做我女朋友!”他不悅地朝她吼道。

    聽聽這語氣、看看這副表情,他像是在求愛嗎?根本就是在強迫中獎嘛!

    這男人簡直就是霸道、無禮又莫名其妙!

    她拍著濕透的制服,給的答案只有兩個字:“不要。”

    “什麼?”紀聿揚火氣直衝腦門。他今天竟然淪落到被甩又被拒絕?!搞什麼!他是E.Ray的執行總裁,女人趨之若鶩的黃金單身漢耶!

    自始至終都不敢插話,不知所措的Edward怕老板氣瘋,繃緊了皮,掏出手帕上前,想幫老板整理一下狼狽,但人都還沒靠近,就被震耳欲聾的怒吼給嚇到定格。

    “閃邊去!”紀聿揚斥住Edward的舉動,一把扯住惹得他更火冒三丈的罪魁禍首。“你給我再說一次。”

    甩開他的抓握,丁蔚音挺起胸膛,清楚重復:“我說,我、不、要!”她火也上來了,管他是什麼大老板,她絕不畏懼惡勢力,不妥協就是不妥協!

    難得有人敢在他盛怒的情形下還能如此鎮定,挺特別的,紀聿揚雖然依舊光火,但也稍稍緩住了情緒,他整整神色,屏住怒氣問:“為什麼?是因為我長得不夠帥?條件不夠優?不夠有錢?”他就不相信她能給他拒絕的合理解釋。

    “都不是。”

    “那你為什麼拒絕?”想玩欲拒還迎的把戲?

    “第一、你就像剛剛那女人說的一樣根本無心;第二、我已經有交往中的男友了。”

    “那個男人有比我好嗎?”他皺了下眉,很不服氣。

    “先生,感情的事不能用外在條件衡量好嗎?你……”似從他眸裡看出些什麼,她微微斂去瞪他的眼神,低低嘆氣:“算了……我想,你應該也不是真心這麼說的。”他應該不是真的把感情當成這麼膚淺的事吧?

    紀聿揚的心震蕩了下,蹙攏的眉有些被人看出心事的慍怒。

    丁蔚音別開視線,什麼話都不再說的走出包廂。

    *

    三個月後──

    鄰近郊區的傳統式三合院住宅,雖然外觀已老舊不堪,但別具一番古色古香,主要的正廳堂兩旁加蓋了廂房,左側的廂房共有三間,其中空間面積最小的一間,透露出神秘的氣息,以垂珠簾幕為門掩,令人想一窺究竟卻不敢輕易靠近。

    房內的擺設極簡,肅穆莊嚴的氛圍之中,來自於靠牆那張頗具復古風味的紅檀木桌椅,幽幽地飄散一股芬多精的清香,而此刻,桌椅的兩端分別坐著兩個神色截然不同的女人。

    坐在內側的丁蔚音是這間神秘房間的主人,現在的她,正在執行副業神聖的工作,她一身白淨簡潔,沒有佩戴任何飾品,也沒有上妝,天生的甜美臉龐,讓素顏的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上幾歲,但這並無損於她給人的專業氣息。

    她雙眼直視與她面對面而坐的女人,看著那副幾乎快哭泣的脆弱表情,忍不住徐徐嘆氣。“你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想當初知道自己懷上他時,我的心裡曾有多開心啊,但是……”女人緊緊抓捏住膝上裙擺。“我真的很不願意……”

    “他知道。”

    “求求你告訴我!”女人看著丁蔚音那清澈的黑褐色瞳眸突然激動了起來。“求求你告訴我,被我打掉的孩子恨我嗎?”

    丁蔚音輕輕搖頭。“不恨。”

    “可是我傷害了他!”那盈滿淚水的眸,幾乎快落下淚來。“我把他給……”

    “你就別一味自責了。”她認真地道:“我不是說了,他並不恨你,也不怨你嗎?”

    “是真的嗎?”

    對於女人一再的質問,丁蔚音不厭其煩的點頭回答。“真的,他知道你是不得已的,他一點都不怪你,因為你只是碰到不對的人罷了。”

    女人激動難過的神情,終於緩和了下來,吸吸鼻子,她續問:“那……我的小孩還有說什麼嗎?”

    “他說你就是心太軟了,才會老是被男人欺負。”

    知道自己懷孕時,這個傻女人有多開心,她未能出世的孩子一定很清楚,愛上了個不肯負責任的男人,注定分手下場不說,還在對方和家人的逼迫下到婦產科墮胎,只能說她也是身不由己啊,能怨什麼?

    女人低垂著頭,豆大的淚水無法抑制地淌流而出。“我真的……很對不起他。”

    “你這樣,他會走不了的。”丁蔚音抽了張面紙給她擦眼淚。“好好振作起來吧!”

    “嗯……”

    “放心。”她拉起女人的手拍了拍,“他告訴我,有緣的話,下回他還想再當你的小孩喔。”

    女人擦干了眼淚,撫撫平坦的小腹。“他還願意……再讓我懷上他嗎?”

    “嗯!”丁蔚音肯定地點頭,並叮嚀道:“不過有了這次教訓,下次找對像,要特別仔細小心,別再遇上爛男人了。”

    “好。”女人頻頻點頭,對她感激不已。“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丁蔚音溫柔揚笑,接受她的道謝。

    送客後,她朝在門口庭側替大大小小盆栽澆花的父親走去,纖細的手臂討好地勾住了父親,小臉貼上父親的肩撒嬌地蹭了蹭。

    “丫頭,你來撒嬌的目的為何呀?”丁維國停下了動作,寵溺的眸光瞟了過去。

    “阿爸,你干嘛這樣說啊!”把她說得好像別有心機似的。

    “難得放假,你怎麼不好好休息,還跑回來接case?”

    “休息是其次,有人需要我的幫忙,我就應該盡一份心力。”丁蔚音放開摟抱的手,接過父親手裡的灑水器,幫忙澆起花來。“這樣才不會辜負上天賦予我的能力啊!”

    “你唷~不只遺傳到了你母親的靈異體質,就連個性也是如出一轍。”丁維國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不知是無奈亦或懷念。

    女兒因為承襲到妻子特殊的能力,在經過幾年的修練後,也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和妻子一樣名氣不小的靈媒,不過,在他的堅持下,她只能把這項特異的工作當作副業,所以她目前的主業,其實是知名餐廳的領班經理。

    “阿爸……”她看著那張年邁的臉上被刻鑿出許多皺紋,其中的幾條,還是當初母親過世時所添上的。“你當初為什麼不讓我牽媽的亡魂上來?”見他不說話,她追問:“難道你不想和媽說說話嗎?”

    那天,當他們接到惡夢般的消息緊急趕往醫院時,已經太遲了,母親早在他們抵達前就已斷了氣,來不及見最後一面,來不及說最後幾句話,對她而言,一直是心中最大的遺憾,有好幾次,她都想利用自己特殊的能力,去找尋母親的亡魂,但卻都被父親給阻止了。

    “你母親死後,從來都沒找過你,這不就代表她並沒有未完成的心願,也沒有想交代的事情嗎?”

    “可是,我們都沒能和媽道別……”說及此,丁蔚音紅了眼眶。“阿爸,你明明有很多話想和媽說呀!”她常常看見他在撫摸媽生前的照片,雖然他什麼都沒說。

    “想啊!怎麼會不想,但是……對你母親的不舍,放在心裡就好了,別讓我們成為她放不下的牽掛。”頓了頓,丁維國續道:“你善良的母親當初做那樣的選擇,倘若和她見了面,我要怪她也不是,心疼她也不是。”

    “阿爸……”瞧見父親眼裡的感傷,她真的好心疼。

    “你母親一生都沒有枉費上天所賦予她的能力,盡心盡力為需要幫助的人解惑、指引道路。”笑了笑,他輕聲嘆:“當初,我也正是愛她這股無私奉獻的傻氣啊!”

    所以六年前,當他聽醫護人員說妻子為了拯救一位莽撞衝過大馬路的小孩而出車禍時,他除了心痛,也沒有太多的訝異;這或許不是上天的本意,只是妻子順心而行,畢竟要置自己的生死於度外,衝出馬路保護那孩子,需要多大的勇氣與善良的傻勁啊!

    他心愛的妻子,一生做了無數的善事,累積無數的功德,死後應該是到很美麗的地方了,或許已經投胎,又或者一直在保佑著他們,才會讓他們在這幾年一直平安順心的度過。

    收回思緒,丁維國拍拍女兒的肩。“你可別也像你母親那樣,要多為自己著想,多愛惜自己一點,知道嗎?”他其實很擔心這寶貝女兒,也遺傳到妻子那太過慈悲的善心,而做出相同的事。

    “知道,我會的!”丁蔚音給了父親一個要他安心的笑容。

    “你今天還有要忙的事嗎?”

    “應該……”丁蔚音偏頭想了想,瞄一眼腕表後,突然整個人跳了起來。“完蛋了~我竟然忘記和峰齊約好十二點要一起吃午餐了!”現在都十一點半了,從這裡開車回市區哪來得及在十二點以前到啊!

    聞言,丁維國不悅地皺眉。“你還在和那小子交往啊?”

    那個叫陳峰齊的年輕人,蔚音曾經帶回老家幾次,人是長得還不錯,有很好的工作,對長輩的態度也還算及格,但他總覺得他對女兒不是真心的。

    唉,自己的女兒那麼喜歡人家,他這做父親的哪能說些什麼,只不過暗地裡倒是希望他們能趕快分手就是了。

    “阿爸!你不要小子、小子的叫峰齊啦!我不喜歡。”她真搞不懂父親為什麼對男友就是沒好感。

    “好好好,知道了!”拿回她手中的灑水器,丁維國催促道:“不是說快遲到了,還不趕快去?”

    “對對對!”丁蔚音急急忙忙地奔進房間,拿了手提包後就直往停放在外頭的寶貝愛車MAZDA2衝去,上車前還不忘回頭喊道:“阿爸,我下星期還會再找時間回來的!我不在時你自己要小心喔!”

    自從在市區找到了工作後,為了方便就在靠近上班地點的鬧區租了間公寓套房,現在她平時都住在那裡,有排班休假,或接到副業的case需要時,才會回老家。

    丁維國擺了擺手,要女兒不要掛心,等車子駛離後,他才仰頭望天,喃喃自語:“老婆啊,我真的是很不喜歡咱們寶貝女兒現在交的那個男朋友吶!你如果也贊成我的想法,就趕快讓他們分手,好安排女兒的真命天子出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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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8 00:29:4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你確定你愛我嗎?你有把我當成你的女朋友看待嗎?

    當然!不然我為什麼要那麼努力。

    那為什麼我都感覺不到呢?

    不然你想要什麼,你直接告訴我嘛!

    這麼多年來我只想要你的在乎,只想要你愛我啊!

    我愛你啊!這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不,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聿揚,我們分手吧!

    分手?你說要和我分手?!

    我不想愛你了!宇承還比較好!

    魏宇承?

    每次當我寂寞或傷心難過的時候,都是他陪在我身邊……

    住口、住口!

    聿揚,這幾年來,都是我做錯了,是我的錯,聿揚,我不想再為難你,我們就別再互相折磨了好不好?

    我不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

    難道……你和宇承背著我在一起嗎?!

    ……對!

    余嘉蕾!你太過分了!

    對不起,聿揚,我喜歡的是宇承,我不能再欺騙你,再見……

    你別走!不准走!

    紀聿揚緊閉著雙眼,額際竄出涔涔冷汗,他的雙手在空中激動的揮舞著,似乎極愈抓住些什麼,屢次的落空令他恐懼不已,驚坐起身,讓他脫離了可怕的夢境當中。

    天啊!紀聿揚雙掌包住面容,過往的痛苦回憶以夢境的方式侵襲,教他毫無招架之力,他抹抹臉,不敢再閉上眼睛。

    響亮的敲門聲,如同救贖般地令他振作了精神,理理領帶後,他應聲:“進來。”

    Edward的腳步聲伴隨著開門、關門聲而入,他走至沙發前停下,心細地觀察到紀聿揚不好的臉色,關心地問:“呃……老板,你還好嗎?”紀聿揚是個標准的工作狂,他還真是有點擔心。

    “我看起來不好嗎?”他裝沒事的反問。

    “是有一點……”臉色有點難看,而且還留了不少汗,是因為空調的溫度調得不夠低嗎?

    紀聿揚不自覺地抬手摸臉,頓了頓後,帶開話題。“你有什麼事?”

    “喔!”提到公事,Edward馬上改以專業的口吻說:“程董的秘書打電話來,說希望原先預定今晚要討論合作案的飯局是否能改期?”

    “哪個程董?”

    “程林食品的程董事長。”

    這才記起那號人物的紀聿揚點點頭。“他有說為什麼要改期嗎?”

    “因為程董的老婆要生了,所以他要到醫院陪產。”

    “陪產?”紀聿揚挑眉,頗不認同。“女人生孩子,男人跟在旁邊干嘛?”

    被老板這麼一問,Edward可就八卦了。“傳聞程董和他的夫人可是經歷過許多波折才得以在一起的,真可謂情比金堅吶!婚後也一直都是如膠似漆的,聽說程董雖然工作很忙,但從來都不在公司加班呢!不僅會把多余的工作帶回家做,連應酬也是能推則推,就只為了和老婆有更多的相處時間。所以想當然爾,陪產這種事對程董而言,一定是理所當然的啦!”

    紀聿揚完全不能理解程毓祥的那種心情,況且,他認為女人要生產,男人在旁邊待著,不只無聊,還會防礙到醫護人員。不過,既然對方認為是很重要的事,那他也不予置評。

    “那就改期吧!看看我這個月的行程還有哪天有空,把它安排進去。”

    “是,我知道了。”

    撇撇唇,紀聿揚揚了揚咖啡杯。“去幫我泡杯黑咖啡來。”

    “好!”上前端過空咖啡杯,Edward領命,刻不容緩地調頭泡咖啡去。

    E.Ray總公司的頂樓總裁辦公室並沒有茶水間,所以Edward得跑到二十五樓去替老板泡咖啡。

    *

    午休的時間,所有的辦公樓層都特別的寧靜,因此,就算只是音量不大的交談聲,聽起來也會格外的清楚,Edward在門外停下腳步,茶水間內的談話內容吸引他偷聽的興趣

    “明英、明英,你去了嗎?”

    “去了。”

    “哇~那怎麼樣?”那道聲音聽起來非常的迫不及待。“快點告訴我啊!”

    “你怎麼那麼八卦啊!”

    “因為如果很靈的話,我也想去嘛!”

    “你想去干嘛?”

    “請她幫我算算八字啊!”

    “算八字要干嘛?問姻緣?”

    “唉唷!你好壞喔,干嘛講出來?”

    “呵呵,好啦!說真的,我推薦你去!”

    “真的嗎?”

    “嗯,那位靈媒小姐啊,真的很靈,而且人也很好,她跟我說被我拿掉的小孩並不恨我喔!而且啊,她還說他下次還想當我的小孩呢!”

    “那個被拿掉的胎兒說的?”

    “對!所以我要振作起來,下次絕對要找個好男人,不要再被騙了!”

    “你就那麼相信那靈媒說的話呀?”

    “當然!因為我們一家人只要遇到事情都會去麻煩她。去年我祖母死的時候,我爸媽也是去請她幫忙牽亡啊,是真的很神,我不騙你!”

    “那……那位靈媒應該年紀不小了喔?”不是說通常越老的表示越有經驗,可信度也會比較高。

    “她才不老咧,她的年紀還比我小兩歲呢!”

    “那麼年輕啊?”

    “對啊,她是承襲了她母親的能力,她母親也是一位很有名的靈媒呢!我有見過她母親喔,雖然印像不是很深就是了。”

    “真的那麼有名?”

    “你可以上網去查查看啊!只要是有在打聽靈媒事情的人,都會知道她的。”

    “那她叫什麼名字啊?怎麼聯絡?”

    “她叫丁蔚音,我有她的電話,等等回座位後我抄給你。”

    “好,謝謝啦!”

    “那也給我吧?”全程偷聽的Edward突然打開茶水間的門扇探頭進來,笑嘻嘻地道。

    “給你什麼?”兩名女同事面面相覷。

    “那個靈媒的姓名還有聯絡電話。”

    “Edward秘書,你偷聽我們講話啊?”

    Edward走了進來,邊打開煮咖啡機邊道:“我來幫總裁泡咖啡,不小心聽到的,反正又不是什麼大秘密。”

    “你為什麼要靈媒的聯絡方式啊?”其中一名女同事提出疑問。“你該不會跟我一樣,也想去算姻緣?”

    “才不是!”Edward極力否認。“你看我這樣子,像是需要去算姻緣的人嗎?”

    兩位女同事將他徹頭徹尾的看了一遍,雖然感覺上是有點娘味,但其實也算是個型男啦!

    “那你到底要干嘛?”

    “管那麼多做什麼,給我就是了!”

    拿到與那位靈媒的聯絡方式後,Edward端著泡好的黑咖啡匆匆回到二十六樓的總裁辦公室。

    門一開,他便迫不及待想告訴紀聿揚,“老板,我有……”

    “你怎麼泡杯咖啡泡這麼久?”紀聿揚頭也不抬地審核著重要的數據文件,打斷他,“越來越沒效率了。”

    “不是,我……”

    “我要的咖啡呢?”紀聿揚揚高左手,再度打斷他的話。

    Edward摸摸鼻子,走上前將咖啡杯遞給他,直到見他喝了一口,滿意了沒再說話,他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那個……老板……”

    “什麼事?”

    “你要不要考慮……”雖然這是為了老板好,但一想到要提起那件事,可能會引爆敏感的地雷,他就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

    兩年了,都過了兩年,當初那件事讓紀聿揚的打擊有多大、多受傷,他是知道的,也陪著他度過,如果可以,他也很不想再提起,但最近似乎又……

    紀聿揚很不喜歡有人說話只說一半。“你支支吾吾的到底想要跟我說什麼?”

    “就是……那個……”唉,不管了!爆發就爆發吧!身為忠心耿耿的秘書,怎麼能因為怕老板發火而退縮不敢直言呢?

    “快說!”他再不快說,他火真的要上來了。

    閉了閉眼,Edward小小聲地道:“你要不要去找靈媒?”

    這樣的提議,讓紀聿揚黏在文件上的視線終於移了開來,他抬起頭來盯著他,抿直的唇,令人看不出此刻心情。

    半晌過後,“找靈媒?”他極緩慢、極緩慢的重復。

    “對。”

    他面無表情的問:“為什麼你會認為我需要去找靈媒?”

    “因為……”見紀聿揚的表情有些抽動,Edward事前聲明:“老板,你要相信我,如果可以我也是很不願意再提起那件事,還有那個名字的,但……”

    “說重點!”他真的快把他給惹毛了。

    “我真的認為你應該去找靈媒請她牽嘉蕾小姐的亡魂上來好好談談解開心結和所有的不愉快才是。”Edward說得又快又急,且一氣呵成,完全沒有停頓,就怕一停了,他話還沒說完火山就會先爆了。

    “牽嘉蕾的亡魂?”紀聿揚的表情相當陰沉,不像火大的樣子,反倒冷了幾分。

    “對……”

    “你相信那種事?”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聽說有位靈媒小姐很靈……”

    “聽說?聽誰說?”簡直可笑至極!雖然他並非不信鬼神之說,但那些什麼自稱是算命仙、有道行的靈媒等等的,有一半幾乎都是變相的詐騙集團!要他把自己的私事在一個毫不相關的人面前坦白出來,讓人騙,他是絕對不可能做的!

    “聽公司的女同事說的。”Edward頭低低,有點像做錯事的小孩在對大人坦白從寬。

    “這就是你去泡咖啡泡那麼久的原因?”紀聿揚雙眉微蹙,“在聽八卦?”

    “不是因為想聽八卦,而是剛好聽到,認為這對老板應該會有幫助,所以才逗留了一會兒,問那位靈媒小姐的名字和聯絡方式。”

    “Edward,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紀聿揚修長的手指在辦公桌上不悅地敲了敲,“跟在我身邊幾年了,你自己說!”

    他馬上回答:“六年。”

    “那你為什麼還認為我會相信那種事情?”相信的話他早就去找了,還需要等到他來提議。

    “就是因為跟在老板身邊好幾年了,才會希望老板能對過去釋懷啊!”Edward發自內心地道:“兩年前發生了那件事,老板是怎麼熬過來的,我會不知道嗎?不過,表面上的振作就是振作了嗎?還有這兩年,老板你是怎麼度過的,我都知道啊!”

    因為心裡的極度不平衡所以性格大變,還為了報復而去傷了一堆女人的心,卻又相繼被那些女人給甩掉,說實在的,同樣的戲碼演那麼多次,真的很教人看不下去,而且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那些女人有多愛老板,要不是被老板傷得太深,又怎麼會舍得先提分手?說來說去,問題都出自老板自己的身上,他不只不讓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得到幸福,也不讓自己得到幸福,這到底是在折磨誰啊?

    “所以呢?”紀聿揚淡淡挑眉。“你真的認為那靈媒值得我把滿檔的行程挪出時間來見上一面嗎?”

    “嗯!”照那些女同事的說法,那位靈媒小姐應該還滿靈的。

    他睨著他,充滿危險性地緩緩開口:“如果我發現我被騙了,你要負責嗎?”

    冷汗頓時從Edward的額際冒出,他咽了咽口水,怕怕的反問:“要、要怎麼負責?”

    紀聿揚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眸間射出冷凝的異光。“扣一年薪水,二十四小時待命。”

    “不要啦!老板,求求你有點人性吶!”

    “你有膽子提,就應該知道一旦出包,要付出的代價有多大。”

    Edward哀怨地瞅住笑得十分邪惡的自家老板,試圖討價還價:“三個月……”

    “半年。”一定要讓這愛管閑事的家伙記取教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提這種餿主意。

    “……好!”為了老板著想,這點犧牲是必要的,情義值千金啊,他豁出去了!

    “可以,那時間就交給你去安排。”

    “是。”Edward含淚安排行程去。

    紀聿揚在他要走出辦公室前,朝他的背影喚,“Edward。”見他回頭,他問:“你說的那位靈媒,是女的?”

    “對。”

    “叫什麼名字?”去之前,他必須查清楚那靈媒的來歷。

    “丁蔚音。”

    “丁蔚音?”紀聿揚低喃,將這三個字咀嚼在舌尖,他總覺得這名字……好像在哪裡看過?

    *

    紀府豪宅,坐落於近市區的高價地段郊區,簡單來說,就是有錢人家的密集區域,而紀宅更是其中最顯赫的一戶,不僅占地面積最廣,連所屬腹地也大得驚人。

    進入管制森嚴的古歐風式鑄鐵閘門後,有一大片的花園美景,走路通行的話,得花上十分鐘,等好不容易到主廳外的大門口,已宛如置身豪華山莊。甫踏入大廳,內部寬廣格局的奢華裝潢更是令人目瞪口呆,而兩側銜接二樓的旋轉樓梯更是只要踩上一格,便會讓人有身為幾世紀前歐洲王公貴族那般高貴。

    偌大的紀宅內,有兩間大小廚房,一間超大的運動器材室,四間書房,其中有兩間為辦公用,剩余的一間洽公,另一間則像極了小型圖書館,用來擺放各式各類的書籍和數據,最後,頂樓還有室內游泳池。

    撇開幾間專給紀家人用的主臥室,還有十間客房,每間內部裝潢和坪數會有所不同,目的在於將客人階級做區分。

    一般人可能對於住進這樣的豪宅充滿憧憬,但紀聿揚卻厭惡透了,這裡對他而言有太多不好的回憶,若不是今天晚上是爺爺的八十大壽,索性省去麻煩,直接和人約下午在洽公書房見面,否則老早就搬出去住的他壓根不想再踏入這裡。

    洽公書房內,正對門的高檔落地窗簾被整齊的束於兩側,即將西落的暖陽照亮一室,紀聿揚站在右側窗簾隅,等著今天下午和他有約,之前Edward所提及的靈媒,俊顏上的一雙黑瞳,深幽而不可測。

    前幾天,他派人調查了那位丁小姐的資料──

    丁蔚音,今年二十六歲,美國知名餐飲學院畢業,目前任職De。Winter的領班經理,母親是位頗負盛名的靈媒,尤其是六年前為了救一名男孩而車禍去世,無私的善行更是受到了很多人的敬仰,她天生承襲了母親的特異體質,經過三年的修練後,如今也是小有名氣,她熱心助人……

    紀聿揚將手中的整份文件翻了再翻,盡管所有的調查資料裡,寫的都是她多有能力、多麼靈驗,待人真誠善良,完全沒有一條負面的資料,但他依舊對她的能力存疑,她還這麼年輕,一臉看起來就是很聰明伶俐的樣子,說不定只是騙人的功夫太好了。

    他翻回文件的第一頁……等等,De。Winter的領班經理?那不就是他公司旗下餐廳的員工?

    眯了眯眼,紀聿揚試圖在腦海中抽絲剝繭,找尋片段的印像,他總覺得這個名字很眼熟,可就偏偏想不起在什麼時候看過……

    敲門聲過後,Edward的通報聲伴隨著開門和兩道腳步聲而入。“老板,靈媒小姐來了。”

    “就叫你不要一直喊我靈媒小姐了,聽起來好奇怪喔!我姓丁……”丁蔚音邊道,邊順著Edward說話的對像看去……

    這道女人的嗓音,令紀聿揚抽離思緒,他定眼一看,渾沌不清的印像頓時光亮而清晰──

    在對到眼的那一刻,兩人異口同聲怪叫:“是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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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8 00:29: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難怪他會覺得名字很眼熟,原來是因為他看過三個月前在De。Winter狠狠拒絕他,那不識相女人的名牌──領班經理丁蔚音!

    之前她二話不說,為了某個想也知道一定不比他優秀的男人而拒絕當他的新女友,關於這件事他到現在還是有點記恨。

    丁蔚音手指著他,訝異地道:“你就是那個Edward先生說因為被深愛的女人背叛,而那女人又在搭乘第三者的車離開時出車禍身亡,所以兩年來始終一直念念不忘而屢次情場失意的苦情男人?”她可是被Edward先生所說的辛酸故事給打動,才破例排開其它預約,先接他這件case的耶!

    沒想到故事的男主角竟然是他?真是見鬼了!

    該死的!Edward有必要說那麼清楚嗎?好吧,就算前面是事實,但後面那句“屢次情場失意的苦情男人”會不會太誇張了?

    紀聿揚的凶狠目光猛地朝Edward掃射過去,頗有將他千刀萬剮的衝動。

    感覺頭皮發麻,Edward縮縮脖子,抖聲加結巴道:“你、你們慢慢聊,我、我先出去了!”話才說完,人就已經閃得不見蹤影。

    “我看你根本就不需要我幫忙!”

    “我看你根本就是女詐騙集團!”紀聿揚不耐地勾勾唇,“浪費我時間。”

    對付這種人,不理他就對了。“還真是抱歉喔!那我就先走了!”

    睨著丁蔚音果真調頭離去的背影,她再次完全不把他放進眼裡的直率性格,莫名地挑起了想激怒她的惡劣因子。

    “你是算鐘點費的吧?一個小時要多少錢?”他見她僵硬的回頭,眸中燃著明顯的怒火,他繼續煽火道:“既然來都來了,我們就聊聊吧!反正不管是幾個小時,我都付得起。”

    “你說什麼?”丁蔚音眯了眯眸。

    “我對你的詐騙手段還挺有興趣的。”

    氣憤的握拳,丁蔚音美目都快噴出火來,“冷靜”這兩個字,已經完全在她的腦袋裡被燃燒殆盡。

    “對!我是確實是詐騙份子,我還可以告訴你,你背後有幾位好兄弟呢!”

    “你這女人!”少說這種危言聳聽的話!

    “怎樣?你這是害怕反應嗎?”她走到他跟前,不甘示弱地回敬:“我看你被甩了也是活該!不需要是靈媒也看得出原因何在,因為個性實在是太糟糕了!”

    紀聿揚想不到她會直接往他傷痛處踩,嗓音一沉,“把你的話收回去!”

    “我不要!”她揚高了臉,無懼的與他對視。“你剛剛也出言羞辱我,不只羞辱我,我的能力是遺傳我媽的,所以你等於也是間接的羞辱了我媽!”她絕對不原諒,也不會收回說出去的話。

    “你竟敢說不要?”他低下頭朝她逼視,距離近到她都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氣。

    “除非你先跟我道歉。”她不妥協。

    在誰也不讓步的情況下,他們大眼瞪著小眼,氣氛陷入了僵局。紀聿揚瞪著眼前這個打從第一次遇到就不肯妥協於他的女人,心弦突然被撥弄了一下,有股未知的情緒,驅使他氣不下去,反而有點想笑。

    他俊美的臉退開,收起了憤怒,展現出得意的笑。“De。Winter是E.Ray旗下的五星級主題餐廳,我記得,公司應該有規定餐廳員工,尤其是任職經理級以上的員工,不得兼職才是。”

    “我這是在行善!”她反駁。

    “行善?”他不以為然地挑眉,“算鐘點費、收紅包還算是做善事嗎?”雖然調查資料上說她從不收鐘點費,但他很質疑,何況她確實有收紅包。

    “我不算鐘點費!你以為我是在做什麼行業?”她氣鼓了頰,那模樣還挺可愛的。“陰陽兩界的律師嗎?”

    紀聿揚冷笑了幾聲。“你還真有幽默感。”

    “還有,我收紅包是看心意的,一百到一千隨意,因為亡魂屬陰,目的只是在沾喜氣,並不是收小費。”沒搞清楚就亂誣賴人,真差勁!

    “但那些錢還是進了你的口袋不是嗎?”

    “你又錯了!那些錢我會拿到廟裡去捐,或是存起來等為數不少後再一次捐給慈善機構。”從她媽媽開始,就一直是這樣處理那些紅包的。

    紀聿揚用不可思議又帶點復雜的眼神睨著她,她竟然真的是純粹在做善事!

    如果她真的那麼有能力,相信光是收那些求神問蔔的人所包的大紅包就不愁吃穿了,但她卻一點錢也不碰。

    “你們這些有錢人說話就是這麼唯利是圖,整天都在想著要怎麼賺錢致富,所以也認為每個人應該都是如此,真是讓人好不舒服!”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又再想要怎麼損她,丁蔚音不高興地蹙眉。“今天就當我被Edward先生高超的說故事能力給騙了,自認倒霉,至於你要不要開除我,就隨便你了!”反正工作沒了再找就有,不然問峰齊的意思,干脆結婚也不錯啊!

    丁蔚音邊想邊轉過身准備走人,但才沒走幾步路,就被一道很強的手勁給扯住,她有些錯愕地抬眸,驀然撞進紀聿揚那雙深邃的眸中,無法移開視線。

    “你真的有牽亡的能力嗎?”

    “你……”她看著他,到唇邊的疑問梗住。

    他的眼色很深,連同將心事隱藏得很沉,就和三個月前她從他眼裡看到的一樣。或許,Edward說的是真的,他只是因為受了傷而在假裝,並不真的是那麼糟糕的男人,嘴巴也沒有那麼的壞……

    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紀聿揚驀地放開扯住她纖細手臂的手,打消了剛剛心中一閃而逝的念頭。“你走吧!我會叫Edward送你回去。”

    丁蔚音沒有移動,只是愣愣地低下頭看著方才被他握痛的手臂。

    “當我沒問。”他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去相信她。太荒謬了,這根本是很離譜的事,而且就算她真的有能力,以現在的他……也還沒准備好去面對嘉蕾的亡魂。

    發覺丁蔚音看著自己的眼神,紀聿揚心一驚,那太清澈又太過專注的眼神,好似要將他心中的傷痕看個清楚,讓他忍不住又升起保護色,惡意出口:“我今天沒興趣揭發你,你走吧!”

    揭發我?揭發什麼?腦筋一轉,認知到他話中有話,丁蔚音滿臉怒氣,這可惡的家伙!還是把她當詐騙份子!

    “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你了!你這個有王子病,自負又傲慢的討厭鬼!”她氣得直跳腳。

    什麼受了傷?什麼苦情男?她看他只是嘴巴壞透的賤男!

    如果她再因為他不一樣的眼神,就把從Edward那裡聽到的苦情遭遇當真,她就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

    丁蔚音頭也不回的離開書房,碰地一聲關上了書房門。

    站在門旁不遠處的Edward見到她氣呼呼地跑出來,緊張的上前詢問:“丁小姐,怎麼樣了?你和我老板……”掃射過來的怒眸令他將話給硬生生吞了回去。

    “我和你老板沒什麼好說的!”

    “那你有幫我老板找嘉蕾小姐的……”

    “Edward先生,你真的很會編故事!什麼苦情,什麼痴情,沒有一件是事實,你老板根本就不是像你所說的那種人。”

    聽到自己被指控了,Edward連忙立起三根手指發誓。“我說的那些真的都是事實啊!”

    “不!在我眼裡他只是個可惡透頂又無藥可救的家伙!像他這種人一定能過得很好,根本不會有所謂的‘問題’存在!”

    聽說這丁小姐很善良又熱心助人,脾氣也還算是溫和,但老板怎麼把人給惹毛成這樣的?

    Edward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無措地不知該如何解釋才能澆熄丁蔚音的怒氣。

    早知道他是三個月前在De。Winter碰到的那個讓人生氣的家伙,她就不會來了,怪只怪她一時心軟,被Edward編的故事所感動,沒有仔細問過對方的身分……

    唉,總之都是她自己太大意了!

    “哼,那討厭鬼從三個月前在De。Winter第一次見面,就已經讓人發指了……”

    “三個月前?De。Winter?”Edward低喃,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把臉湊過去,仔細地瞧了瞧丁蔚音,這才發現她是三個月前在餐廳被老板抓去氣走晴青小姐的餐廳領班經理。“原來你是……”

    沒等他認人,她氣吼:“都是你啦!沒有告訴我你的老板是誰,否則跟他有過那麼‘難忘’的過節,我是絕對不會接下這件case的!”

    “丁小姐,你就消消氣吧……”見她有越想越氣的趨勢,Edward為了保身而退後幾步,眼一瞄,發現紀聿揚走出書房,趕緊求救。“老板!”

    紀聿揚僅僅睨了盛怒中的丁蔚音一眼,面無表情的開口:“Edward,送她回去。”

    丁蔚音有種被藐視的感覺,氣得咬牙切齒地拒絕。“不用了!”

    他點點頭,好似省了大麻煩。“好,那Edward你送她出去就可以了。”完全尊重她的意願。“不送。”

    “永不再見!”她鼻孔噴氣,披肩的長發隨著她憤怒的轉身而拋起很大的弧度,頭也不回的走人。

    Edward摸摸鼻子,無奈地跟在她身後,指引她正確的出路。

    然而,那時的丁蔚音並不知道,她這聲“永不再見”,其實只維持了兩個禮拜又三天……

    *****************

    一輛過百萬的房車緩緩地停在街口巷內的獨棟公寓前,車內的一雙男女,靜默了片刻。

    副駕駛座上的丁蔚音動身松開了安全帶,悄悄觀察男友的不動聲色,抿抿唇,心中難掩失落。

    以前每逢周末,陳峰齊都會找附近的停車格將車子停妥,和她一同下車上樓,共度熱情如火的夜晚,直到隔天,賴床至中午,吃完她精心制作的愛心午餐後,他們還會手牽手一起去逛幾間他最喜歡的店。

    不過,不知道是因為最近彼此的工作量突然變多,在時間上往往不能配合,還是因為太疲累了所以沒這個心情,近幾個禮拜,他都不按照慣例了。

    既然他不主動,那就由她來開口吧!總是得做點什麼來補救一下最近的疏遠。

    丁蔚音低下頭,臉頰紅紅,一臉小女人的模樣開口:“峰齊,今天是小周末耶……你要不要……和我上去?”在心愛的男人面前,她總是展現嬌媚的姿態。

    陳峰齊直視著前方,並沒有因為聽見她說的而立即轉過頭看她,彷佛經過一番掙扎後,他才微微側首,那雙凝視著她的眼,比以往的柔情略淡了幾分。

    “蔚音……”

    “嗯?”

    “我……”被她用那雙閃亮的眼眸凝望,原本到嘴邊的話變得怎麼也吐不出口。

    見他神色有異,她捏捏指尖,趕緊提議:“峰齊,我已經很久沒排短休了,我向公司請個兩、三天的假,如果你時間上也允許的話,我們一起出去玩幾天吧?”

    “蔚音,其實你不用這樣的,你的工作……”

    她打斷他,連忙道:“我知道我已經有一陣子沒好好陪你了,而且我們這幾個禮拜,也都沒有什麼約會的時間,我真的好想你!”

    最近,De。Winter陸陸續續要招待幾位從世界各地而來,知名的美食評鑒家,因此餐廳內所有階層員工,為了做好萬全的准備,裡裡外外都忙得不可開交,更別提任經理職的她了。

    她嘟嘴撒嬌的模樣,軟化了他原本的想法,溫柔卻又隱約無奈地抬手揉揉她的發頂。“我知道了。”

    她的眉目朗開,笑問:“那你要跟我上樓?還有,你也願意排假跟我去度假嘍?”

    “排假出去玩的事,我會考慮,如果工作都告一段落的話。至於今天……”丁蔚音期待的眼神,沒能讓他改變決定。“我們都累了,早點回家休息會比較好。”

    丁蔚音收起幾分笑意,心情down到了谷底,眸中難掩失望。

    真的有這麼累嗎?

    近幾個禮拜她也是忙到分身乏術啊,這期間,就算只是短暫,她還是想爭取分秒能與他相處的時間,這樣的心意,是因為愛他才會那麼堅持,但他呢?

    難得的周末,難得能在一起,卻推說累而想回家……

    縱使心裡有再多的抱怨、不滿,但望著自己心愛的男人,丁蔚音最終還是選擇了體諒。她下了車,微低俯身,透過他按下玻璃窗的半道窗口說:“好吧,那你早點回去休息,路上小心喔,晚安。”話落,退開幾步,目送他毫無留戀般快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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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8 00:30: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第三個禮拜了吧?

    獨自回到三樓公寓套房的丁蔚音邊拿著鑰匙,邊屈指數日子,她喪氣地噘著唇,開門而入,迎接她的是滿室漆黑,令心頭的空虛更勝,她摸黑開了小客廳的主燈,卻意外地發現沙發內有位不速之客。

    “嚇我一跳!”她拍拍胸口,有些驚魂未定。

    “對不起,嚇到你了。”坐在沙發內過分蒼白卻美麗嬌弱的女人,歉意地瞅著她。

    “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在公寓外,看到你回來了,所以就先上來等你。”她幽幽地說。

    “公寓外?你一直跟著我?”她怎麼沒發覺?

    “沒有,我並不想打擾你的約會。”她尷尬地笑了笑。“雖然你的男朋友看不到我,但你看得到,所以總是會不自在的。”

    將鑰匙掛到門旁牆壁上的精致小掛勾,丁蔚音嘆道:“那不算約會吧?他只是在我的要求下,載下班的我回家。”

    “你們的感情,出了問題嗎?”

    丁蔚音卸下肩包,在她身旁坐下,半斂眼眸.“希望沒有。”

    她側首看她,眨眼輕問:“你好像……很愛你的男朋友?”

    “受啊,不然怎麼會跟他交往。”

    微微收回視線,女人低聲:“你確定那是愛嗎?有的時候,說不定只是一時被蒙蔽了雙眼,那可能只是因為有人陪而產生開心的錯覺。”

    “你怎麼會這麼說呢?”丁蔚音望住她.“既然交往了,就應該要好好去愛。”

    雖然當初是峰齊先追求她的,答應交往時她也只不過是有好感而已,但因為他的溫柔體貼,所以她很努力想回應他的愛,漸漸的才變成了現在這樣,覺得自己很愛他。

    “你能這樣想最好了。”女人輕笑,回視。“但若是到了真的無法繼續下去的時候,也千萬別勉強,因為勉強是不會有幸福的。”

    “我知道。”

    “你……為什麼一點都不怕我?還能這樣的跟我聊心事?”

    “呵,如果我會怕,那你就不會來找我了吧?再說,我可是個靈媒耶,怎麼能怕鬼呢?”她朝她眨眨眼。“況且,跟鬼魂聊心事,最安全了,又不怕會被說出去。”

    女人點點頭,被她的表情逗笑了。

    “不過,你為什麼來找我?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嗎?”

    “我……’咬咬下唇,女人欲言又止。

    氣氛停頓到剛剛,接著就沒下文了,丁蔚音望著眼前這突然跑到她家拜訪的鬼魂,滿是疑惑。

    “你想要我怎麼幫你?”她試探性地問。

    “我是……為了我男朋友而來的。”

    “你男朋友?”

    握握掌心,她鼓起勇氣說:“你和他見過面。”

    “我和他見過面?”丁蔚音不斷地在腦海裡搜尋相關資料,可是怎麼都想不起她和這位美麗女人的男友見過面的記憶。

    “你們好像一見面就會吵架,上次見面也是吵得不可開交,最後你還氣衝衝的離開。”

    “你是說……”丁蔚音看著她,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不會吧?她印像中只有一筆被氣到離開的記憶,那就是二個多禮拜前的那筆,所以……這女人該不會是一一那可惡家伙的已逝女友?

    見她擰眉深思,女人應聲:“你現在想的,應該沒錯。”

    “你生前的男友是紀聿揚?”

    “對。”

    丁蔚音瞪大了眼,腦子的運作一片混亂,差點給當了機,那換句話說,Edward先生跟她講的那一長篇的催淚故事,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紀聿揚真的是因為被眼前的美女甩了,再加上她又車禍身亡,所以受不了打擊,才變成現在那副可惡透頂的模樣?

    “你甩了紀聿揚是事實嗎?”

    她一針見血的問題令女人心一痛,點了下頭。

    “小姐……你……”她一時舌頭打結。

    “我的名字叫余嘉蕾。”

    丁蔚音冷靜住思緒,重新開口:“嘉蕾小姐,你的未了心願,該不會跟紀聿揚有關吧?”

    “沒錯。”

    “那我幫不上忙,抱歉!”丁蔚音立刻、斷然拒絕。

    “為什麼?”她追問,失去血色的容顏上有著明顯的緊張。

    “因為我已經說過,絕對不再跟那位講話毒死人不償命的男人見面。”她有她的原則,雖然她也很想幫忙,但對像是紀聿揚就免談。

    “拜托,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能找誰幫我。”

    “一定還有其他靈媒可以幫你的。”她想了想,“我可以幫你介紹,我有認識幾位……”

    “小姐,我求求你。”她蹙眉,凝望她的雙眼幾乎泛出淚光。

    “為什麼非得是我才行?”

    “因為你們……”余嘉蕾才講四個字,便頓住了話,暗罵自己差點犯下不可饒恕的大忌。

    “我跟他怎樣?”

    “沒什麼。”她望住她,改口:“聿揚他真的沒有那麼壞,就算他說了很難聽的話,但那絕對不是真心的,因為以前的他不是這樣的,我保證!他是個不錯的男人,尤其是對他喜歡的女人,一定更溫柔體貼,全心全意!”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跟我推銷你的男朋友。”她笑問,“呵呵,既然他這麼好,當初為什麼還要和他分手?為什麼還要背叛他?”她這句無心的問話,令余嘉蕾淡下了眸,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丁蔚音急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搖搖頭,她淡淡地開口:“沒關系,你說的對,他是很好,但我……必須有個理由才能跟他分手。”

    “為什麼?”聽這語氣,她說得好像是逼不得已才那樣做的,難道在這之中,有什麼隱情嗎?

    “你應該有聽說了吧?兩年前的那個晚上,因為我主動提出分手,所以和他爆發了口角,我最後難以忍受他不諒解的質問與憤怒,所以匆匆離開,想結束那場幾乎快逼得兩人窒息的爭執,卻在離去的路上,發生了車禍,並在送醫後的兩個小時,不幸死亡。”

    “有,我聽Edward先生說過大致的情況。”

    “這兩年,我一直在車禍現場、自己下葬的地點和聿揚的身旁徘徊,他性情的轉變,還有他的恨,讓我一直走不了,看著他不斷地交新女朋友,我總是在等待,等待哪個女人能真正地進入他的心裡,撫平他的傷痕,帶給他幸福快樂,但我卻一直等不到這樣的結果。”余嘉蕾望向她,心痛道:“看著他那樣無心的對待每個愛他的女人,惡意地讓她們傷心難過,然後一再落得被甩的下場,你知道我的心裡有多難過嗎?我有多麼後悔自己所作的一切……”

    “你是指……跟他分手嗎?”

    她輕輕搖頭.“不,我和他打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只是他並不懂……”

    “從一開始就是錯誤?怎麼會呢?你們不是很相愛嗎?”Edward先生是這麼說的啊。

    余嘉蕾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道:“Edward對你說的那些都是事實,已經等兩年了,我無法看他再繼續這樣下去,我必須和他見面,有些話我一定要跟他說清楚才行。”

    原本以為,就算沒說,只要等他遇上真心相愛的女人,也就會懂了,但照他繼續這樣生活下去,可能永遠都不會懂。

    “嘉蕾小姐,你和他之前的事情,我也很為你們感到難過,但是我真的幫不上忙。”

    永不再見是她說的,叫她要怎麼再拉下臉說想跟他見面?

    “拜托你,幫幫我……”余嘉蕾起身,驀地在她跟前跪下,她的舉動令丁蔚音不知所措,慌張地要她趕快起身,但靈魂觸摸不到,若她執意就這麼跪著,她想扶也扶不了。

    見她的眼神動搖了,心軟了,余嘉蕾趁機加把勁哀求:“蔚音小姐,我求求你,只有你才能幫我了!”若她不這麼做,緣分的河流就無法順延下去,而這是她走前唯一能對紀聿揚做的最後補償了。

    “你怎麼會這麼固執啊?”丁蔚音忍不住想嘆氣。

    “我……有我的原因……”她低喃。

    “唉!”她又一嘆,對於她的固執完全沒輒,能幫助有未了心願的往生者,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得到的,上天賦予她母親和她這種能力,不正是希望她能盡心力幫助他們嗎?

    何況她都已經拜托她拜托成這樣了,只為了計較紀聿揚的態度問題,而堅決不幫忙的話,好像也不太好……

    “好吧,我答應你。”

    綻開笑容,余嘉蕾也點頭道:“你放心,我也會幫你的。”其實,她多少知道她的顧忌什麼,所以一定會從中助她一臂之力的,讓他們的見面能更順利。

    聞言,丁蔚音歪歪頭,疑惑地睨著她,完全不了解她這句話的意思。

    紀聿揚發現自己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白茫茫的一片迷霧中,當他試圖說話,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四周什麼都沒有,唯有遍地一片單調的白。

    他漫無目的的走著,臉上的神情不見慌張,因為他知道,這只是個夢,他並不急著醒來,因為這樣反倒也好,可以獨自安安靜靜的,免於噪音災害,沒有瑣碎的事情煩心,也不用面對現實。

    但突然,他莫名地回過頭,側耳聽見一道細微的輕柔嗓音,正在呼喚他。

    聿揚……

    “誰?”紀聿揚開口.有些訝異竟然能聽見自己的聲音了,他四處張望,卻看不見任何聲音的來源。

    “我們見個面好嗎?我有話一定要跟你說才行……”

    他的身體隨著視線轉了一圈,依舊不見說話的人影。“你到底是誰?”飄邈的女人聲音,有種他很熟悉的感覺,又帶點不確定。

    聿揚……

    “你到底是誰?”他抬手企圖撥開層層白霧,卻只是徒勞無功。

    去找丁蔚音,那位靈媒能夠幫忙,讓我們見上一面……

    這句話紀聿揚聽得十分清楚,也因此,他認出說話的人。

    “嘉蕾?”他喃喃低語,開始往前奔跑了起來,朝著聲音的來走進,但無論他雙手怎麼揮動,始終無法撥開圍繞周身的迷霧,什麼都看不清楚。

    “嘉蕾!你在哪裡?”他吶喊。

    去找丁蔚音。

    最後一句,當聲音消失後,紀聿揚驀地感覺自己奔跑的腳步輕了,整個人飛彈到空中,直到身體像鉛塊般沉重落地,他才自睡夢中醒來。

    緩緩眨眼,他在黑暗中直視著主臥室的天花板,抬手揉了揉眉心。

    “去找丁蔚音……”他無聲重復,余嘉蕾一一這個深埋於他心裡兩年的名字,在夢中迸出口的同時,仍然掀起了他心湖的波濤,原來她對他的影響力還是很大。

    紀聿揚倚靠著床頭坐起身,打開了床頭燈。“丁蔚音……”他凝眸呢哺,穩住心頭上許多不定的浮躁。

    “嘉蕾,你為什麼叫我去找她?”他看向四周,空蕩蕩的主臥室,茫然地似乎想找尋些什麼,就算只是一道黑影……

    環視了兩遍後,他拿起擱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也不管現在是凌晨三點會擾人清夢,直接撥電話給Edward。

    Edward設定的怪裡怪氣的來電答鈴唱了很久,在快要切換成語音信箱的那一刻才被接起。

    “Edward一一”

    “誰啊?大半夜的打電話來,有屁快放……”

    紀聿揚聽著那頭傳來Edward神智不清的應答,皺了一下眉。

    “媽的……打來吵人睡覺還不講話,靠……”

    他挑挑眉,第一次聽見跟在身邊多年,忠心耿耿的秘書罵髒話。

    “這是你對老板說話的方式嗎?”

    “老板?我還總統咧!我跟你講,我老板才不會……”那頭頓了頓,爾後爆出拔高的男性尖叫聲。“啊一一”

    紀聿揚將手機拿遠了,等Edward大叫完才再將手機重新貼回耳畔。“我才不會怎樣?”

    “老、老板!對不起,我我我……”

    他打斷他遲遲沒下文的結巴,“敢情你接手機時都不看來電顯示的嗎?”

    “不是,我……我只是沒想到老板你竟然會……”凌晨了還不睡覺,打來要干嘛啦!

    “你還罵髒話耶!”他嘖嘖稱奇。

    “老板,對不起,我真的、我……”天吶,他多年樹立的專業形像就這樣毀於一旦了!

    “好了,我不想聽你解釋。”這又不是他打電話的重點。

    “不是……我是覺得我有必要……”再解釋一下,看能不能挽回點什麼。

    “不用了,我原諒你。”言下之意,就是結束這個話題。

    “謝謝,老板。”他識相地閉嘴。

    紀聿揚切人正題的問:“Edward,那位靈媒的聯絡方式你還留著嗎?”

    “你是說丁蔚音小姐嗎?”

    “對。”

    “老板怎麼會突然又提起呢?你們不是說好不再見面嗎?”還是正氣氛非常糟糕的情況下達成共識的。

    “你這種瑣碎事倒是記得很清楚。”從他的語氣聽不出情緒。

    Edward打了個哆嗦,趕緊解釋:“不是,我只是問問……”

    “你真的希望我不再提起?”他的眸光突然不懷好意的閃爍,略略揚聲。“那你這半年的薪水……”他們之前說定好的條件,他全拋到腦後了嗎?

    喉頭緊了緊,Edward莫名有被掐住死穴的錯覺。“我怎麼敢忘!”

    “那好吧,就從這個月開始……”

    “老板後天的行程不多,下午五點以後就應該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了,我可以安排看看丁蔚音小姐後天晚上八點左右有沒有空,見面地點就約在老板現在的住所可以嗎?”

    Edward繃緊了皮,變通得十分迅速。

    紀聿揚揚起滿意的笑容。“不要約來我家,去她家。”

    “去她家?”

    “我為什麼要讓那個女人來我家?”

    “是。”那人家也未必肯讓你去她家啊……

    “怎麼?你覺得我家是隨隨便便任何人都可以進來的?”就連那些前前前幾任女友都沒進來過了,何況是一個跟他完全不對頭,見面多半只會挑起他怒火的女靈媒。

    “不是。”Edward偷偷嘆氣。“好,我會再安排。”

    “事情一確定好就跟我報告。”紀聿揚交代。

    “老板,你怎麼突然又要和丁小姐見面?”他還真是難以理解啊,之前還吵不夠?

    那天他可是一路聽丁蔚音罵老板罵到走出紀家大門。

    斂斂眸,紀聿揚沉靜了。

    “老板?”怎麼沒聲音了?他是否問了什麼不該問的?

    “Edward,嘉蕾說……她想跟我見面。”

    “嘉蕾小姐?”

    “嗯。”

    “人都死兩年了,怎麼可能……”Edward小小聲咕噥.一時忘了自己還在電話中。

    耳尖的紀聿揚問:“你說什麼?”

    “沒有。”Edward心虛的連忙改口:“我是說,老板怎麼會這麼認為呢?”

    “我夢到她了。”他望向前方,此刻的他,真的很需要有個人聽他說說剛才的那場夢。“她死後的這兩年,我從來沒夢過她,但最近卻常常夢見,雖然剛剛的夢,我並沒有看到她的人,只聽見聲音,但我就是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玄,尤其是嘉蕾她提起了‘丁蔚音’這個名字。”

    聞言,原本覺得莫名其妙的Edward也開始正視起這件事,“你是說嘉蕾小姐要你去找丁小姐?”

    “嗯。”

    那的確是很玄了!Edward覺得在凌晨聽到這種事,雞皮疙瘩都小小起舞了。

    “所以,我要見她,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老板,你放心吧!”他一定會讓他們盡快見面的。

    “謝謝你了.”切斷電話,紀聿揚將手機丟回床頭櫃上,趴倒把臉埋進被褥中,將莫名煩悶起來的思緒淨空。

    當Edward致電給丁蔚音時,他有些訝異原本她應該抵死拒絕的情況並沒有發生,當初氣得差點沒詛咒他家老板下地獄的這位丁姐不僅很快就答應見面,甚至還接受把地點約在她家的附加要求。

    一切都敲定後,掛上電話的那刻,Edward不免懷疑這事情的順利性,以為自己打錯電話了,不過當他將這件事情告知紀聿揚時,他沉默不語的凝思,才更教他頭皮發麻,這兩個人反常的反應,讓整件事情變得詭異得不得了。

    然而,約好見面的這天,Edward還是拋開所有疑問,盡忠職守的身兼司機工作,親自載紀聿揚前往丁蔚音的住所。

    雙B的黑頭轎車在公寓前停靠,Edward按下窗戶,半探出頭對照手上小抄上的公寓地址,確認無誤後,他才回身,將紙條交給坐在後座等候的紀聿揚。

    “老板,真的不用陪你上去嗎?”他真擔心這兩個人見面又會吵得一發不可收拾。

    “在來的途中,這已經是你問的第五次了,你有那麼懷疑我的答案嗎?”他有些不耐地瞟他。“你當我幾歲?五歲嗎?”只不過是要見個女人,還得他陪同,這像話嗎?

    丁蔚音是會吃人喔?她了不起是脾氣倔了點,他自己應付綽綽有余。

    “不是啦,我只是擔心……”這年頭大家都火氣來得快咩,等等正事都還沒辦完又吵個沒完沒了怎行?

    “你放心,那女人吵不贏我的,想跟我鬥,最後氣死的只會是她自己。”

    “老板吶……”這不是你今天來的重點吧?怎麼說得好像專程來找人鬥嘴的!而且,就算吵贏了也沒啥好驕傲的吧……

    “那老板,你自己小心一點。”

    還小心一點咧?記聿揚翻翻白眼,開門下車,回身關門時補道:“無聊的話就到附近的咖啡廳等,我要離開時會通知你。”

    “是,謝謝老板。”唉,沒想到工作狂老板也是有體恤員工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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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8 00:30:4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紀聿揚按了門鈴,待鐵門喀了聲自動打開後,他只身上樓,很快地就抵達三樓丁蔚音的家門口。

    透過門上貓眼,看見他到了,丁蔚音才開門,她的表情很平靜,淡淡地開口:“進來吧。”

    紀聿揚脫鞋入內,環顧了一下裡頭,天花板略矮,空間坪數連他家廚房都不及的客廳,不禁蹙了下眉,抿直的唇好似隨時都會爆發出嫌棄的話。

    察覺他異樣的神色,丁蔚音挑眉。“怎麼了?”

    他沒頭沒尾的回答:“好小。”

    很意外地,丁蔚音知道他在說哪件事,回話道:“我就一個人住,不然是要租多大?”

    “這種小套房還是用租的?”買不用多少錢吧?她一個月花多少租啊?

    “請你不要用你有錢人的規格來衡量好嗎?”真的很讓人不爽耶!

    擰擰眉心,他住口,背倚上門旁靠近電視機的那面白漆的牆,“不是說永不再見?”

    他的嘴角有抹淡到不能再淡的微諷。“聽Edward說他打給你約見面時,你答應的很快,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呢!”

    “是嗎?可是你的態度讓我感覺不出有‘受寵若驚’。”她回視他,眼神同樣諷刺。

    “不是說我是詐騙集團,那還找我干嘛?存心想被騙?可以啊!紅包拿來吧!”她沒招呼他坐下,逕自坐入沙發,朝紀聿揚亮出兩只手。

    她沒想到他還真的有准備,馬上就從休閑西裝內掏出一個紅包袋,遞進她掌心。

    她有些錯愕,笑得不自然,動作也不自然地打開紅包袋,拿出裡面僅有的一張支票。

    “五十萬?”她念出上面的金額,微瞠眸,滾滾沸騰又嗆上了胸口。“你來是要干嘛的?以為我們在做交易嗎?”五十萬?可惡的家伙,五十萬耶!他是在撤錢,還是真的以詐騙份子的規格在包紅包?

    原以為他又要說什麼惹人生氣的話,想不到,他開了口,只道:“如果你真的能夠讓我和她見一面,就是這個價錢,甚至,我還可以給得更多。”

    “你不是當我……”

    他打斷她,“我不想浪費時間,你是不是騙子,現在就可以證明給我看。”

    丁蔚音睨著紅包怔愣了好一會兒,他是真的很愛那個嘉蕾小姐吧?否則又怎麼會只要能跟她的靈魂見上一面,就願意出這樣以上的價錢……

    她將紅包袋放上桌,然後抬眸望他。“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又來找我?”就在她苦思著怎麼拉下臉去找他時,Edward就打電話來了,還真是時候。

    “我夢到她,她說有話要對我說,而且……”紀聿揚瞄她一眼,他頗不甘願地道:“她說你能幫忙。”

    “所以她說會幫我忙是這個意思,還真是謝謝了。”這的確省了她不少想借口的麻煩,丁蔚音低嘀。

    “不客氣。”

    聞聲,丁蔚音往沙發靠裔那頭望去,看見剛剛還沒出現的余嘉蕾站在那邊微笑。

    她想對她說些什麼,但余嘉蕾只是比了一個“噓”的動作,要她和紀聿揚繼續剛才的話題。

    丁蔚音再次將視線調往紀聿揚,發現他正起疑地朝她剛剛看的地方瞧。“你說的沒錯,嘉蕾小姐的確有話要和你說。”

    嘉蕾她的話,拉回他的注意力。“你怎麼知道嘉蕾的名字?Edward跟你說的?”

    “拜托,Edward當初連你的名字都沒跟我說,不然你以為有過De?winter的事件後,我怎麼還會去和你見面活受氣。”

    “那件事情是聿揚的不對,他真是太亂來了,難怪你會生氣。”余嘉蕾在一旁說道。

    “就是說呀!”丁蔚音想也沒想的就附和。

    紀聿揚狐疑地盯著她。“你在跟誰說話?”

    “有嗎?”她裝傻。“我剛剛有說話嗎?”

    紀聿揚眯了眯眸,“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嘉蕾小姐來找我。”她坦言,“如果不是她來找我幫忙,我是絕對不會答應再和你見面的。”

    “你一定要一直重復這點嗎?”聽見一個女人說死也不想再見到他,讓他感到很不舒服,尤其是聽她說。

    “很抱歉,我必須要重申,免得你會誤會我有多想再見你。”

    “你說,嘉蕾來找過你?”紀聿揚撇撇唇,結束這個話題,言歸正傳。

    “對,而且她現在就站在那裡。”她往窗邊的牆壁指了指。

    他冷靜地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想也知道一定什麼也看不到,他沒說話,心裡半信半疑,但她說出了嘉蕾的名字卻是事實。

    “你要相信我了嗎?”丁蔚音問。

    “收了那張支票,現在你應該不是要問我這個問題,而是要想辦法讓我相信。”

    該死,這男人還真有讓人生氣的本事,丁蔚音深呼吸、吐氣,然後據實道:“你們是青梅竹馬,余嘉蕾小你三歲,是祖宅裡余老管家的孫女兒;但你爺爺和余管家並不是單純的主僕關系,他們像朋友般無話不談,尤其在你爺爺早期剛打下你現在手中的這片江山時,身旁根本只有敵人,和余管家的知心,就更難能可貴了。

    余嘉蕾的父母,在她七歲時離異,各自有事業在外,常常不在台灣,所以余管家在你爺爺的同意之下將她接到紀宅同住,你爺爺把她當親孫女般疼愛,不僅贊助學費,安排她和你進入同所貴族學校,從小學到大學都是,甚至最後還讓她和你一起出國留學,知道你們大學開始交往後,他也樂見其成,原本以為你們兩人會結婚,但余嘉蕾就在你擊敗眾多競爭者,終於登上現在這個總裁職位揚名國際的那年,她在與你發生爭執後出了重大車禍,你不僅沒能對外宣布你有意與她訂婚的喜訊,還……”

    “夠了!別再說了!”紀聿揚阻止她再繼續說下去,那一字一句,都在將他拋回過去,眼見那種種畫面,對他而言根本就是種折磨。“我相信你。”

    一個平凡的女人,根本沒本事查到那麼隱密的事情,在爺爺退休,由他正式接管公司的那年,一場隆重的慶祝宴讓他的聲名遠播,新聞媒體更是爭相要采訪他,企圖挖出他過去的大小事炒作,為了不讓嘉蕾的事情被報導出來,他特地對外封鎖消息,所以,除非是嘉蕾親口告訴她,否則她根本不可能會知道這麼多。

    丁蔚音先是看看紀聿揚臉上難看且略顯蒼白的神色,再看看一旁余嘉蕾擔心地瞅著他的表情,輕輕嘆氣後道:“那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紀聿揚望著她,然後望向剛剛她指過的那個角落。“嘉蕾會附在你的身上?”

    “那要看你的決定。”

    “什麼叫我的決定?”他不解地瞟她一眼。“她理應附在你身上,不是嗎?”電視不都這樣演?

    “那是乩童!”她撫撫額,突然有些哭笑不得。“先生,乩童和靈媒是有差的好嗎!”

    “差別在哪?”

    “靈煤是不一定要讓借自己的身體,就能夠轉述無形界想要傳達的訊息,但乩童就一定要達到有形無形一體,才能傳達訊息。”

    “所以?”

    “所以,你想……你需要直接和她談嗎?還是由我傳話?”

    “嘉蕾怎麼說?”

    “照他的意思吧。”

    丁蔚音看看角落。“她說看你的意思。”

    “那就直接談吧。”有些話,光是用傳話的很難說明白。

    “好。”丁蔚音看看走來自己身旁的余嘉蕾,輕輕點點頭。

    余嘉蕾感激的上前握住她的手,然後漸漸地,在紀聿揚看不見的情況下,走入她的身體裡。

    她摸摸心窩,對同時在體內的另一個丁蔚音的靈魂輕喃:“不會太久的。”

    “不能超過三刻,你應該知道的。”丁蔚音交代。

    “我知道。”

    “你……”紀聿揚凝視著她的眼神,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他定眼瞧了片刻,胸口頓時縮緊,一陣發疼。“……嘉蕾?”

    “聿揚……”余嘉蕾輕喚。

    紀聿揚驚覺自己明明是在看著丁蔚音的身軀與外觀,卻無法忽略余嘉蕾的靈魂正存在於她體內開口說話的事實。

    他們對望了好一陣子,誰也不知該開口先說些什麼。

    直到一一紀聿揚冷冷地笑了,他凝住視線,率先開了口:“雖然.所有人都叫我找你,叫我請靈媒幫忙牽亡魂,找你出來說清楚了去心結,但其實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我已經什麼話都問不出口、說不出口……也許是因為恨太久了,恨到都無從言明了。”

    對於他的恨,她無話可說。“聿揚,我真的很抱歉……”

    “抱歉什麼?你找我來,還想跟我說些什麼?你以為我聽得進去嗎?”他看住她,眼神裡充滿著不容錯辨的埋怨,“我恨你!我恨你為什麼要背叛我!難道你不知道嗎?”

    淚水悄悄滑落,她顫著聲開口:“但你還是來了,你還是願意來,這不就代表……你還願意聽我說。”

    “是啊!我是傻瓜,是笨蛋,是白痴!明明讓你背叛了,明明你都走了兩年,我還是讓你糾纏著我的心、我的情緒!”

    “我……不是有心的……”她也不願意這樣啊!

    “你不僅背叛我,還和我最好的朋友魏宇承在一起!要我怎麼不恨你?你說啊!”

    那場車禍後,他和從大學時期就一直是摯友的魏宇承完全決裂了,從此不再聯絡,即便知道魏宇承的腳因為那場車禍而可能永遠都無法痊愈正常行走,他也漠不關心,沒去探望,甚至不再讓身邊的人提起他們兩人的名字。

    他不僅恨她,不願到她墳前,也恨宇承……天啊?她一時的氣話,到底造成了怎樣的傷害?

    余嘉蕾抬手捂住胸口,輕聲問:“所以你才會變那麼多的嗎?”

    “對!”從小到大的感情,說變就能變,要他怎麼再信任愛情?所以,已經夠了,他不想用心,也不想再付出!

    閉了閉眼,余嘉蕾心如刀割,“聿揚……那是個誤會。”

    “誤會?你傷了我那麼深,現在才說這一切都是誤會?”

    “我和宇承真的是清白的!”她道出事實:“和宇承背著你在一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雖然字承喜歡過我,但那時他早就已經有另外喜歡的人了。”

    “你騙我!那場車禍你們明明……”

    “我只是打電話給他,因為不知道還有誰能給我安慰,所以就打給他了。”她對宇承,一直有種依賴,心靈上的依賴,但那並不是愛,而是像極了親情的友情。

    “你傷害我這麼深,現在才說這一切都是誤會?那你為什麼要那麼說?再怎麼生氣,都不該說這種謊!”

    “我不是生氣……”她看著他,淚水湧出。“我不是生氣,而是我必須要跟你分手,要有理由跟你分手……”

    他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你說什麼?”

    “我是故意找你吵架的,因為要跟你分手……”

    “余嘉蕾你!”紀聿揚走上前,緊緊鉗制住她的雙肩。“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因為你不愛我!”終於,她說出了埋藏在她心裡多年的事實。

    “都是我誤導你的,如果我不說……你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我對你做了多麼過分的事……”該恨她的,他該恨死她的,她不求他原諒,但他不能因為她犯的錯,而誤了一生。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還記得高中的時候,你曾經對一個女孩有過好感吧?”見他點頭,她續道:“她老是一看到你就躲得遠遠的,你以為那女孩對你沒意思,其實你錯了,她只是對於喜歡的人太害羞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話,不知道該怎麼跟你相處,所以她寫了封信給你,托我交給你,但是我把那封信丟了,還告訴你,她的確對你一點好感都沒有。”

    她做過那種事?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那還要問嗎?當然是因為我太喜歡你了!”她垂下眸,不敢再看他,怕自己會說不下去。“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只要待在你身邊,總有一天你會看到我,於是,我開始耍手段,利用天生的貧血來讓你把所有的關心與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只要有其他女生想接近你,跟你單獨說話,我就裝不舒服。”

    “這就是為什麼,上了高中後的你,身體突然變差的原因嗎?”

    “對……”

    “你知道那時我有多擔心嗎?”

    “聿揚……如果你對這段感情有用心過,那你應該會明白,我們之間根本就只是順其自然所促成的結果,是我利用了我們從小到大青梅竹馬的情感,利用了你的父母親在你小的時候因飛機失事雙亡,而想找多點人陪伴的寂寞,黏在你身邊,仗著你不知道愛情為何物,誤把對我的親情當愛情,甚至為了博取你的疼惜,一直以來,我不讓我們之間有分開的機會,知道你要出國讀書,還求爺爺讓我和你一起去,就是因為,我怕你有天會發現,你對我的感情並不是愛情。”

    他不相信她竟然會這麼說,反駁道:“誰說那不是愛情!我是真的想珍惜你,想照顧你一輩子!”

    “聿揚,你只是不懂.真正的愛情,不會在難得的假日選擇工作和陪我之間選擇工作,不會在應酬酒會和我的生日之間,選擇應酬酒會,而叫Edward來陪我慶生……難道你以為,把一個人放在身邊,知道她哪裡也不會去,那種信任的心安,是真的愛情嗎?”愛情是不理性的,是偶爾當失控與猜疑並存時,會感到甜蜜的矛盾啊!但這種感覺,他有過嗎?

    “那是因為那時候是非常時刻,我是那麼的努力想站上巔峰,給你最好的一切!那時下一任接掌家族企業的職位空缺,整個紀家有多少人在虎視眈眈,你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不憑借爺爺對我特別的疼愛,多展現實力嶄露頭角,一舉順勢坐上總裁的位置,那些眼紅、巴不得將我拖垮的叔公,堂兄弟們,絕對會讓我在這個家毫無立足之力,更別說要跟你結婚,讓你過無憂的日子!”

    “你從剛剛,就只是說“我”,並不是“我們”,發生那些事,你只想到要自己努力,卻從沒讓我分擔過,這不就已經是最直接的證明了嗎?”

    她深深地望著他,愁眉不展的表情,驀地淡了幾分,多了些釋懷。“聿揚,我能明白你,也能理解你,伯父伯母過世後,整個紀家,如果沒有爺爺,你絕對沒辦法獨自生存下去,所以,你想站上巔峰保護自己的心情,我能體諒,就算那段日子讓我很寂寞,很難過,但都是我自找的,我一點也沒有資格埋怨你。”

    聽見她再度的否定,紀聿揚放開抓住她肩的手,後退幾步,此刻的他,心好亂、好渾沌,他長久以來認定的愛情,全都被否決,被點出事實,一切,都只是親情罷了……

    擁抱時,再怎麼緊都不覺得溫暖;親吻時永遠都是理性的適可而止,他一直告訴自己,嘉蕾身體不好,不適合做“激烈運動”,為了她好,所以要忍耐,但事實上,那根本是因為他對她少了發自內心的澎湃衝動。

    好難接受,真的好難接受,他的心裡亂成一片,還不能接受剛認清的事實。

    見他苦思沉默的模樣,余嘉蕾輕輕地握住他垂掛於身側的手,覺得好抱歉、好抱歉。“對不起,聿揚,我只是太愛你了,所以才會自私的那麼做。”

    “怎麼會?”他抬眸望她,望進這和他相處了將近半段人生的女人靈魂.“為什麼?”為什麼不是愛呢?

    “也許是因為,我並不是你的Perfecl mate。”她輕笑,笑得難掩苦澀。“我做錯了,我不僅自私,還傷害你最深……”

    她的自責,令紀聿揚積壓在胸口的悶氣轉化成一聲輕嘆,他反握住她的手,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恨淡了,怨也散了,他的心裡突然空蕩蕩的,然後開始慢慢地,泛起名為遺憾的感嘆。

    “對不起。”余嘉蕾在他耳邊低哺,一遍又一遍。“我真的……對不起你。”說著說著,淚又落下。

    “夠了,別再對我道歉了。”他輕輕拍拂她的背。他雖然沒對她說出原諒,但此刻的他,真的不恨了,或許該說,不知道該如何再繼續恨下去。

    余嘉蕾退出丁蔚音的身體,與她心靈對話:“謝謝你,蔚音。”

    “有什麼好謝的,我很高興能幫到你們。”她也同時存在於自己的身體裡頭,聽著他們的對話,有些遺憾,有些無奈.雖然並不是她親身經歷,但心裡卻也酸酸的,隱隱為他們感到難過。

    “我要先走了。”

    “你要……離開了?”未了的心願沒了,所以要前往另一個地方了嗎?

    “還沒,我只是想去個地方。”現在的她只想靜靜的,獨自平靜一下心情。“聿揚,就麻煩你了,請你要好好的安慰他.”

    “好。”

    待余嘉蕾走後,丁蔚音偷瞄正抱著自己的紀聿揚,思索該怎麼讓他放開手,她想了想,才剛要開口,就被截斷。

    “如果我並不愛你,為什麼會對你和宇承在一起的事情那麼憤怒、那麼恨,甚至在你死後,仍然一直無法釋懷?”

    “那不是愛,那只是因為你不能接受被背叛,而嘉蕾的死更是間接的給你更大的打擊。”

    紀聿揚放開她,摸了摸她的臉,發現她眼神的轉變,試探地喚:“丁蔚音?”

    “干嘛?”

    “嘉蕾走了嗎?”

    “對,剛剛走的。”

    “她要去哪?”

    “不知道,她只說有個地方想去。”

    “她……還會出現嗎?”

    “我也不知道,如果未了的心願都已經達成,就該走了。”她看不穿他此刻的心情,輕聲問:“你……還希望能和她再見嗎?”

    紀聿揚沒有回答,只是打從心裡感謝,“丁蔚音,謝謝你。”

    “謝什麼?”她不在意的擺擺手,“原本我還因為嘉蕾要找的對像是你所以不想幫呢!”

    “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了。”

    “心結解開了嗎?”

    “也許吧,不過,現在我還是覺得有些混亂。”剛剛他們說的那些事,他還是得花些時間消化,好好想想。

    “已經過去的事情,就放開吧。”她朝他揚起笑。“你還有你自己的人生要過啊!”

    紀聿揚沒應聲,但靜睨著她的眸,卻放柔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此刻她的笑容,好溫暖、好美麗。

    “真高興,最後我還是幫忙了。”之前的不愉快,就都算了吧,這家伙會變成一副討人厭的模樣,也還算是情有可原啦,就原諒他了!丁蔚音笑嘆,好險吶,沒有因為自己的固執,而讓這一人一鬼一直沉浸在過去的陰影中。

    紀聿揚點點頭,也露出了笑容。

    丁蔚音眯了眯眼,彎身拿起桌上的紅包,將支票抽出來還他。“你這個笑容,還挺好看的。”她是真心這麼說的喔!

    他沒伸手拿。“這是要給你的。”怕她會誤會,又說,“我是真的想給你,甚至想給更多,如果你肯接受的話。” 因為,她值得這樣的價錢。

    她皺皺鼻子,那模樣煞是可愛。“怎麼?不說我是詐騙份子啦?”

    “現在我知道了,你絕對不是。”他正經八百的改正之前的錯誤想法,惹得她一陣輕笑。

    兩人在眼神交換間,莫名有了同樣的默契,覺得能這樣相處交談,此之前怒氣橫生的互罵,來得舒服得多了。

    拉起他的手,她還是將支票塞入他手心,執意不肯收。“拿回去吧,我收紅包就好了,不然,你給我一百塊也行。”

    紀聿揚看看手中的支票,沒再堅持,收好支票後,再從皮夾裡掏出一張百元鈔票遞給她。

    丁蔚音將鈔票放回紅包袋內,正要說些什麼,公寓鐵門的門鈴就響了,她走到攝影對講機前,朝上面放大的男人臉指了指。“Edward?”

    紀聿揚湊了過來,看著Edward不斷擠眉弄臉的表情,受不了地翻翻白眼。

    丁蔚音按下通話按鍵,讓他們通話。

    “你在干嘛?”紀聿揚出聲。

    一聽見說話的聲音,Edward緊張地追問:“老板,你沒事吧?你們還好吧?需不需要我上去?”

    那麼久都沒接到紀聿揚的電話,他擔心死了,就怕他們又吵得不可開交,無法收拾。

    “你到底以為我是來做什麼的啊?”上刀山還是人虎穴啊?瞧他緊張兮兮的樣子,真的很誇張耶!

    他們的對話逗笑了丁蔚音,Edward聽見笑聲,有些傻愣地停住話語,而紀聿揚雖然在不久後抬手掩住下半張臉,卻仍無法掩飾明顯上揚的嘴角。

    他這位雞婆的好秘書啊,真的是太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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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8 00:30:5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那件事情總算是順利落幕了,所以Edward終於可以不用再擔心他未來半年工作會沒薪水領,或是需要二十四小時待命,此外他還有小小贏利,當月領到薪水竟然加倍,這簡直是讓他樂歪了。

    紀聿揚清掉了所有的花邊新聞,並與交往不久的對像和平分手,現在的他,不想再去態意的傷害任何一個女人,他要好好想想嘉蕾所說的話,沉靜一段時間。

    而丁蔚音則是在忙祿的工作和男友漸行漸遠的危機中,蠟燭兩頭燒。

    然而,原本以為已經告一段落,不再需要有交集的兩人,在兩個禮拜過後,再度因為余嘉蕾而湊在一起,從此更是糾纏不清了……

    “你說什麼?”丁蔚音揉著酸疼的腳,穿著新高跟鞋站一整天,真的很折磨人,痛、痛、痛,她的兩只腳簡直就快廢了!

    “我說,難道聿揚他還是沒想通嗎?”余嘉蕾坐在她身旁,淡鎮秀眉。

    “想通什麼?你們之前的事嗎?”她邊揉遙在唉唉痛叫聲中回話:“應該不會吧,他有那麼笨嗎?”都已經說清楚了,還有什麼想不通的。

    “可是……”

    “你不是應該了卻心事了嗎?怎麼還在擔心啊?”兩個禮拜都沒再看到她,她還以為她已經安心的走了呢,沒想到又突然跑來了。

    “只要他們沒合好,我還是不能安心的走。”原本她也以為自己應該走得了,但還是不行。

    “你說紀聿揚跟誰?”

    “宇承。”

    “好歹他們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會合好的啦,你不用太擔心的。”看她一副仍然不放心的樣子,她補上:“可能是紀聿揚最近太忙了,還找不到時間去。”

    但余嘉蕾仍是沒有聽進她的話,逕自道:“請你再幫個忙好不好?”

    唉,不用她說,她都知道她要她幫什麼忙了。“你要我叫紀聿揚去找魏宇承對不對?”

    她點頭。

    丁蔚音鼓鼓雙頰,死穴,真是的,她最不會拒絕被別人拜托的事了。“好好好,我知道了!我會跟他說的,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

    “謝謝你。”余嘉蕾笑笑地點頭看她,視線不移,瞧得丁蔚音臉都紅了。

    “你干嘛這樣看著我?還有什麼事嗎?”被美女這樣看著,就算她不是男人世會害羞的好不好!

    “你為什麼……這兩個禮拜都不找聿揚?”

    “沒事我為什麼要找他?”他們兩個既不是很熟,也不算朋友,沒有必要互找吧!

    “可是你們……”她咬了咬唇,又欲言又止了。

    “我們怎麼樣?”很可疑喔,她上次也是講一半就停在這裡。

    “你們可以先當朋友啊。”

    “先當朋友?然後呢?”

    “然後,如果感覺不錯,可以試著交往看看啊。”

    她的建議,讓丁蔚音噗嗤地笑了出來。“你現在是想湊合我跟紀聿揚嗎?拜托了,他是你愛的男人不是嗎?還是前男友耶!”

    “現在的我,就連想單純陪在他身邊的資格都沒有了。”更別提跟他相守一生了。

    不知是因為受到余嘉蕾的影響還是怎樣,丁蔚音愣了愣,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與紀聿揚爭吵時的畫面,不自知地露出了淺淺笑痕,不過很快她就回神了,猛搖頭,甩去紀聿揚的身影。

    “不行啦!我有男友了,怎麼能跟別的男人培養感情?”她對愛情要專一才行。

    “但你跟你的男友最近不是處得不好嗎?”

    “我們只是最近工作都太忙了。”她拒絕承認他們處得不好.

    “蔚音,有關於你感情的私事,我知道自己不應該多問或多說些什麼,但你的男友……真的不太好。”余嘉蕾很婉轉地說。

    “你不要這樣說啦!”是她的男友耶!怎麼能在她面前說他不好。“你已經不是第一個覺得他不好的人了,這樣我會傷心耶。”

    “除了我之外,還有誰說過嗎?”

    “我阿爸。”她低低地開口,語調有些喪氣,“我阿爸好像也不喜歡他。”

    “那你為什麼不……”干脆分了?

    她知道她未完的話是什麼,有些喪氣,卻仍堅持:“既然是自己喜歡的人,就應該要信任不是嗎?”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說峰齊不好,但她喜歡他,所以她不管別人怎麼說。

    “可是,這陣子你們之間這樣,你還不覺得有些不對勁嗎?”都不會胡思亂想嗎?

    “不會的,我還是相信他。”因為她對他的喜歡還在,就算消磨的只剩不多,她也想繼續經營他們的愛情。

    “你好傻。”

    “你不也是?還說我呢!”丁蔚音笑著反駁.余嘉蕾點了點頭,斂去眼裡復雜的訊息。

    只身站在De.Winter的餐廳外側,紀車揚透過精致的櫥窗玻璃往一內看,在走動的服務生與輪班經理間找尋著丁蔚音的身影。

    昨天晚上,他接到Edward的電話,說丁蔚音為了余嘉蕾的事情要找他,請他撥空碰面,或許是因為事與余嘉蕾有關,又或者有其他的因素,他一直心不在焉的,總是工作或會議開到一半,魂就不知飛哪去了,好像……不論他再怎麼想否認,都無法否定要與丁蔚音見面,心裡的確充滿了期待。

    事實上,日子過得有些悶,而那女人的伶牙俐齒,對別人都好聲好氣,唯獨對他擺臉色的毛病,氣著氣著也成了某種習慣,現在沒得氣了,就會覺得挺無聊的,再說,就算他們沒有吵架,和平相處的氣氛,也讓他覺得還不錯,挺快樂的。

    所以,他很努力的在上午就把所有工作都解決了,不管Edward訝不訝異、贊不贊成,都堅持要排掉下午的無聊應酬,自己跑來這裡找丁蔚音。

    他沒打電話給她.也沒讓人通知她,這樣突然出現,不知道她會不會嚇一跳,說不定又會氣鼓鼓的說他這時候來是找她麻煩,光想就覺得……很有意思!

    紀聿揚偷瞄了好久,始終都看不到丁蔚音工作的身影,他看看腕表上的時間,現在才下午四點,她排早班的話,應該還沒下班才是。

    他站到店門前,讓餐廳服務生替他開了門。

    站櫃人員定眼一瞧走進來的客人,精明地認出了對方的身份,趕緊用無線通訊器報告餐廳總經理.紀聿揚在服務生的引領下,往餐廳內側走去,行經之處,他還不忘順便留意下午茶時間客人們用餐的狀況是否良好,在心裡打個印像分數,他的視線掃視過後,盯在一處,那座位鄰近玻璃窗,正與一位男人貼靠很近在調情的女人,有點眼熟……

    接獲通報的蔡總經理匆匆迎了上來,連大老板長什麼樣都還沒看清楚,就又是鞠躬又是哈腰的,恭敬得不得了。“總裁,你來了,你來用餐嗎?一個人還是另外與人有約呢?需不需要我開VIP包廂?”

    “你不用緊張,我是來找丁蔚音的。”真受不了,他只是來問個人,他這麼緊張兮兮的干嘛?

    聞聲,總經理抬頭一看,這一看,不得了了,整個人都呆掉。

    “我找丁蔚音領班。”這個家伙怎麼眼睛都不眨的,一直盯著他看干嘛?

    好帥喔!好俊美喔!簡直就是人間極品,同性戀的最愛……

    蔡總經理點點頭,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聽餐廳內部的員工說,他們的大老板紀聿揚本人比電視雜志或報紙上都還要帥,不過之前他來的時候,他剛好去南部的分店巡視,沒能親眼見到,現在終於看到,他還真的是……口水都快流下來了耶!

    他點頭什麼意思?還不去叫人來?

    “你還愣著做什麼?”紀聿揚擰眉,他懷疑自己在他眼裡看見愛心符號是一種錯覺。

    蔡總經理又點點頭,呆呆地轉身才剛走幾步路,回過神,翻翻白眼,邊暗罵自己笨,邊踅了回來。“那個……總裁,蔚音她今天三點就下班了。”

    真是的,他的反應能力怎麼可以變那麼遲鈍呢!就算總裁是個美男子,也不能一雙眼睛吃冰淇淋吃得那麼徹底啊,再怎麼說他也是個一一已經出櫃的死會男人,不能這樣著迷的!

    丁蔚音三點就下班?De.Winter的早班制不是到六點嗎?

    “為什麼?”

    “因為她的身體好像不太舒服,所以我就讓她先下班了,不然硬撐著對身體不好嘛!”他可是個很有人情味又很有愛心、很溫柔的總經理呢!

    “身體不舒服?”他下意識地問:“哪裡不舒服?”

    “精神很不好啊!”

    “只是精神不好,你就讓她提早下班?”這制度未免太散漫了吧!還育,她為什麼精神不好啊?

    “因為蔚音以前從來都不會這樣,她熱愛她的工作,總是很專業、很積極又很認真,但她昨天和今天都怪怪的,不只忘東忘西,而且臉上的笑容也好像是勉強擠出來似的,所以我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說以某種層面上來講,她的確是生病了,所以我就讓她今天提早下班,回家好好休息。”看吧,他真的很關心員工喔!

    以某種層面上來講?這也算理由?紀聿揚挑了挑眉,沉默不語。

    蔡總經理削著他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的表情,突然認真地道:“蔚首是個好員工啊,或許總裁會覺得我這樣就讓她早退是太偏私了點,但她從任職領班經理以來,對這份工作的敬業與認真,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認為,她值得我這樣的體諒。”

    蔡總理經理的話,字字敲進了紀聿揚的心裡,因為被他說服,所以他沒有責怪。

    “你確定丁蔚音是回家了?”

    “對,她到家的時候,還有打過電話給我。”

    確認丁蔚音目前所在的地點後,紀聿揚決定直接到她家去,徹底了解一下何謂:以某種層面上來講的“生病”。“認真工作吧!我要走了。”

    跟在紀聿揚的身後,蔡總經理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依依不舍的揮手掰掰。

    他是專情的男子啊,所以總裁跟他是不會有結果的,嗚嗚……

    丁蔚音手裡拿著與陳峰齊合照的相片,整個人窩在沙發椅一網,雙眼死盯著放離身邊三十公分遠的手機,猶豫該不該打電話去和男友道歉。

    前天,她對他發了一頓脾氣,雖然明知道笑笑的像以前一樣忍一下就過去了,但她就是覺得心裡好寂寞、好空虛,也許是被他之前的甜蜜給寵壞了,所以對於忍耐兩人聚少離多的情況,很快的就到達極限。

    從出了工作的餐廳,他接她下班的回家途中,他的話都不多,問他關於排假的事有沒有向公司申請了,他就推說近幾個禮拜都會很忙,改年底或許會比較有空。

    如果他是真的想計劃年底和她好好去玩,所以現在才這麼投入於工作,那也就算了,但當她問到他想去哪玩,可以先稍微規劃一下時,他不僅心不在焉,還一直不接頻頻作響的電話。

    一陣又一陣催促的電話鈴聲,搞得她心煩意亂,堆在臉上的笑容撐不下去,板起了臉,最後,問他要不要和她一起上樓,他竟然只專心在查看那幾通未接的電話!

    既然那麼重要,為什麼不接?如果不重要,又為什麼看著來電顯示而忽略她?

    余嘉蕾前幾天對她說的事情,頓時湧人她的腦海中,讓她失去了冷靜,終於和他爆發衝突大吵一架,結果,他就到現在都不打電話來了。

    “怎麼辦吶……”她該怎麼辦?雖然峰齊沒因為兩人的爭執而衝口提出分手,但依他們現在的相處氣氛來看,真的很糟糕。

    為了這件事,她已經連續兩天上班心情都受到影響了,雖然總經理很體諒她讓她早退回家也沒過問,但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道歉好了!是她先發飆的,所以是她不對在先,跟他道歉,應該就會好轉的,她不想分手,再怎麼說,這都是她第一個交往這麼久的男朋友啊!

    伸長了手臂,她撈來手機,打電話給陳峰齊,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她正想開口,就聽到他說:“蔚音,我現在很忙,有什麼事情晚點再說。”

    “峰齊,對不起,我前天不應該那樣跟你吵架的。”

    “算了。”

    “不是的,我知道我該體諒你工作很忙,就連我自己最近工作也是很忙碌,因此我更不應該那樣無理取鬧的……”

    “蔚音,我現在真的很忙,手上還有工作要趕,等忙完,我再打電話給,Bye。”

    話落,那頭毫不留情地切斷了通話。

    丁蔚音將手機扔開,把臉埋進彎起的膝蓋間,悶悶地嘆氣,覺得胸口悶得都快喘不過氣了,她閉眸,想強壓下心頭隱約冒出的不安泡泡。

    不久後,一道男性低淳的嗓音突然竄人她耳裡。

    “怎麼?失戀了?”紀聿揚倚在門牆,笑睨著她。

    她猛然抬頭,與他視線對個正著。

    他睨著她眼裡的霧氣,與被酸紅的鼻子,心情莫名地變得有些低沉。

    “你這個烏鴉嘴!”她逼回眼裡的傷感,怒眉瞪他。“你來干嘛?”

    “不是你打電話給Edward說有事要找我嗎?”他搓了搓下巴。“我看你沒病沒痛的,好端端的干嘛提早下班?我去De.Winter找不到人。”

    沒病是沒錯,但她有痛啊,她心痛到不行啊!等等……這家伙是怎麼進她家門的,啊?

    “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樓下的公寓鐵門是剛要出門的某層樓住戶幫我開的,而你家的門是你這個笨蛋竟然忘了上鎖!”他發誓,他本來是要按門鈴的,但那扇門不知怎麼了,剛剛好就喀的一聲彈出一道門縫,好像在對他說歡迎光臨。

    “我忘了鎖門嗎?”她敲敲頭。

    紀聿揚雙手環胸,促狹道:“不用敲了,再敲會更笨的。”

    丁蔚音不服氣,怒眸掃了過去。“我選以為和嘉蕾談過後,你會修正你的惡劣個性,結果沒想到,那天才剛有變好一下,現在又開始惹人厭了!”

    “抱歉,我就愛看你生氣的樣子。”

    “怎麼?我只有生氣的時候才比較有魅力嗎?”

    紀聿揚本來想回話,但當他走近幾步,望見她眼底隱忍的濕意,到口的話變成了句輕問:“怎麼了?”

    她不回答,反問:“你怎麼知道我在家?”

    “你上司說的。”他走到她身邊,不容她逃避的又問了一次。“你到底怎麼了?”

    “我哪有怎麼了。”她否認。

    “明明就一副要哭的樣子,還嘴硬。”他毫不客氣地戳她傷口。“跟男友吵架?真的失戀了?”

    “哪有……”

    “我看我是猜對了。”

    “紀聿揚,你一定要這樣逼問我嗎?”

    他揚揚眉,“你身為員工竟然敢直呼老板的名字?”語氣似真似假的說:“不怕我炒你魷魚?”

    他只是想和她鬥嘴,讓她忘了不愉快,不料這一逗,逗出了她兩圈紅紅的眼眶。

    “炒就炒!身為知名高級餐廳的領班經理,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忙,這一個月又有來自各地的美食專家要來訪,我已經好久都沒和男友好好約會了,如果我沒工作了,不用忙了,剛好可以好好地配合他的時間。”

    “都失戀了,還要配合他什麼時間?”竟然為了一個男人可以不在乎被炒魷魚?這個女人真的像蔡總經理說的熱愛工作嗎?

    “我說我沒失戀!我們沒有分手,我們只是吵架了,因為最近我們兩個人工作都太忙了,所以很少有時間能在一起,抽不出空排假,所以期待要三天兩夜的度假計劃也泡湯了,哈……”她苦笑。

    紀聿揚似瞄到了什麼,定住視線眯了眯,邊聽她說,邊微微傾身,伸手強制性地抽走她放在懷間的相片。

    “你看他有多忙,都快接近下班時間了,我剛剛打電話去時,他竟然還在忙公事。”

    看著照片中男女依偎的合照,紀聿揚盯著其中的男人,眸中染上危險的色彩。“你剛剛打電話去給他了?”

    “對啊,但是他還在忙工作。”怎麼他的表情變得這麼恐怖?她有說錯話嗎?

    “忙工作?”他的嗓音又低又沉,讓丁蔚音有些發毛。

    這家伙在生氣嗎?為什麼生氣?她怯怯地看著他。

    照片裡的男人,他看過,就在不久前,他進De.Winter找人的時候,那客座席間,這男人正和一位長相艷麗的女人一起用餐,不時還摟摟抱抱的,互動非常親密。

    當時他會多看幾眼,是因為很不巧的,他對他的女伴感到眼熟,而且若他沒記錯,她應該是他堂弟的某任前女友,之前在紀家筵席酒會上見過。

    “丁蔚音,這照片裡的,就是你男友?”

    “這一看就知道了吧,還用問喔?”

    “很好。”這男人竟然敢和其他女人親密的在Dc.Wintcr裡用餐!別說他不知道自己的正牌女友在那工作,他若不是預先知道丁蔚音今天下午提早下班,就是覺得被抓到了也無所謂,想趁機會提分手。

    依他猜測,那王八蛋應該是屬於後者。

    “你好什麼?”丁蔚音茫然地睨著他。

    “你馬上換外出服跟我去De.Winter一趟。”

    “要干嘛?我已經下班了耶!”她滿臉問號,不懂他看起來像是在生氣的表情為了哪一樁?

    “別多問,跟我去就是了!”他會讓她知道,她一滴眼淚都不用為那男人流,因為那根本就是浪費!

    心中的怒火,讓紀聿揚失去理智,沒有察覺,此刻的自己竟把清掉丁蔚音岌岌可危且非常不值的戀情,看得比他原先為了余嘉蕾的事才來這裡找她的目的還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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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8 00:31:1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盡管丁蔚音在返回餐廳的途中快問破了嘴,紀聿揚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不想事前告訴她,其實他是要帶她回De.Winter抓奸。

    不是不願意先讓她有心理准備,而是有些事情,眼見為憑會比較好,何況如果他挑明了說,她就絕對不可能跟他去,因為目前一心想維系感情的她,絕對會嘴裡說不相信,卻下意識的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站櫃人員見到拉著兩個小時前已下班的丁蔚音再次光臨De.Winter的紀聿揚,趕緊再拿起對講機通知蔡總經理。

    忙翻了的蔡總經理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地把要交代的工作交代下去,人飛奔到了餐廳待候區。

    “總裁,你怎麼又來了?有什麼事情嗎?”這次,他給自己打了抵抗紀聿揚美色的鎮定劑,腦筋沒再發鈍。

    “我不是找你,你干嘛又跑來?”他和丁蔚音一進門,就被服務人員“恭迎”到待候區,然後又看到他跑來,真的很莫名其妙!

    “不然……”蔡總瞄了眼丁蔚音,她的頭低到不能再低.“總裁是要和蔚音一起來用餐的嗎?”

    “這等事情辦完了再說,我是來找人的。”

    “找、找誰?”怎麼感覺氣氛有點嚴肅!

    “這你就別管了,讓開。”

    蔡總經理非常聽話的閃到一旁,不過還是小心冀翼的跟在紀聿揚與丁蔚音的身後。

    紀聿揚拉著丁蔚音往靠窗的座位方向走去,原本她還有些掙扎,但當她漸漸看清楚他們正朝向的男人臉孔與另一個她完全陌生的女人時,她不可置信的眸緩緩瞠大了。

    “峰齊……”

    一手正在撫摸美艷女人纖纖玉手的陳峰齊表情有霎時的錯愕,他僵硬地抬起頭,視線對上表情同樣沒好到哪裡去的正牌女友。

    “蔚音,你、你怎麼會來?”因為拗不過女伴想來這裡享用下午茶的要求,他來之前明明還打電話問過櫃台丁蔚音下班了沒,不是說三點就下班了嗎?怎麼會……

    “我不該在這裡嗎?”丁蔚音的神情變得異常冷靜,面色卻蒼白不己。“你不是說,你有工作在忙,所以掛了我的電話?”

    “我……”陳峰齊頓時舌頭打結了,解釋不出半句.美艷的女人黃依琳拉著他的手問:“她是誰啊?”

    沒人有空理會她的疑問,丁蔚音輕輕瞄了她一眼,隱忍著心中一道快爆開的裂痕,顫聲問:“難道……這一個月來,你所謂的忙碌……都是因為她?”

    紀聿揚挑眉,換個角度來講,劈腿的確也是會讓男人忙碌的一種。

    “蔚音,我……”搞成這種局面,他幾乎無話可說,因為光用看的,就清楚了。

    “你知道我是他的女朋友嗎?”丁蔚音將目光移往黃依琳的問。“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嗎?”

    “我知道。”黃依琳用著一種同情到近乎殘忍的眼神回視她。“但他說,他會找時間和你講清楚,所以這樣剛好不是嗎?”這下什麼都可以不必說了。

    這女人,還真是個狠角色!紀聿揚冷笑。

    “你……真的為了她要跟我分手?”丁蔚音看回陳峰齊,藏在背後的掌心悄悄地握緊了。

    “蔚音,我一直開不了口……”

    “你知道嗎……我寧願……我寧願你早就開口坦承說對我已經沒有感情了,不愛我了,我也不想看見這種情景!你知道嗎?你到底知不知道?”

    愛嗎?現在的她,真的很懷疑他有沒有愛過她,如果愛過,怎麼能讓她落得如此難堪的局面?在她的面前,選擇別的女人。

    “要對你開口,真的很困難……”

    “為什麼?”因為還有留念嗎?

    “畢竟當初也是那麼辛苦才追來的……”

    陳峰齊自以為的小聲呢喃,聽進了他們四人的耳裡,紀聿揚知道自己最沒資格插手,所以強壓不想痛扁他一頓的衝動,就算之前他也常傷女人的心,但好歹他沒有劈腿,也沒有主動提分手,跟這個家伙比起來,他算有良心多了。

    黃依琳勝券在握地露出了對丁蔚音挑釁的微笑,緊緊握住自己贏得的男人。

    丁蔚音痛在心裡,眼眶泛紅了,咬緊牙根,拿起桌上裝水的高腳杯想往負了她愛情的男人潑去,但察覺她意圖的黃依琳卻在此刻氣憤地站起身來瞪住她,以身體將陳峰齊護在身後。

    觀看很久的蔡總經理想走上前阻止,卻被紀聿揚手欄下。

    僵局,每個人面面相覷,都在等著看丁蔚音會怎麼做,但一分鐘、兩分鐘過去了,她始終沒有下一步動作。

    “蔚音,對不起……我們好歹愛過一場……”陳峰齊將黃依琳拉下,願意承擔她的憤怒,被潑水也認了。

    那聲抱歉,那句“好歹愛過一場”,讓丁蔚音眸眶的淚幾乎要潰堤,但她為了維護僅存的自尊硬是不讓淚水滑落。

    她看了看紀聿揚,在他的眼裡讀到了訊息,要她照自己的心意去做,後續他會處理。

    她內心的傷痛大過憤怒,如果她潑下去了,不就代表她連同否定掉了自己這半年多來用心看待的愛情嗎?

    四周還有客人們在用餐呢!別把場面搞得太難堪了,再怎麼說她都是這間餐廳的領班經理……

    丁蔚音說服自己放下水杯,而她確實也這麼做了。

    “就這樣吧。”說完,她搖搖晃晃地轉身,越過紀聿揚,越過周圍看戲客人們的眼光,獨自走出De.Winter。

    紀聿揚沒有馬上跟去,他垂眸,冷冷地看著黃依琳。“你護他?”

    “對!”她理直氣壯。

    “他是背叛了另一個女人和你在一起的,你不怕哪天他也這樣對你嗎?”

    “未來誰也說不准,只要他現在是愛我的就好了。”黃依琳不後悔。

    “這算是被我堂弟甩了之後,所得到的領悟嗎?”他冷冷諷刺。

    黃依琳臉色難看地撇過頭。

    不說天長地久,只要他現在肯為了她,去傷害別的女人,就足夠證明了她不惜當第三者的價值。

    女人啊,有時狠得令人很難原諒,有時卻又傻得令人很心疼……

    丁蔚音那個傻女人呢?跑哪去了?

    紀聿揚朝丁蔚音離開的方向追去,他在餐廳附近的公園一角找到她的人,遠遠見她獨自坐在蕩秋千上,頭低低的,淚水滴濕了過膝的裙子。

    “你剛剛為什麼不潑他?”既然生氣,為什麼不狠下心?雖然在愛情裡沒有誰對誰錯,只有你情我願,但如此心痛的話,就該學會去責怪,好讓自己不那麼可悲。

    她沒抬頭,悶悶地回答:“我是De.Winter的經理。”

    “現在你沒穿制服。”

    “但他們是客人,我不能那麼做,否則傳出去了,對De.Winter的聲譽會有影響,最近有美食評監,不能在這時候出包。”她不能因為私人因素而影響到餐廳。

    “就連氣成這樣,你都還記得要顧客至上為餐廳著想,這樣的你,竟然跟我說被炒魷魚了也罷?”紀聿揚在她面前蹲下身,“為了那種男人,值得嗎?”

    “別再說了。”

    “為什麼要這麼難過?為什麼要為那種人掉眼淚?”難道她到現在還不懂,根本就不值得嗎?

    “你可不可以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她很傷心,沒心情再跟他鄉說。

    紀聿揚擰眉,看到她這副模樣,看見她的眼淚,他的心裡好不舒服,好像有什麼梗在胸口,連呼吸都不順暢。“都認清他是那種人了,你還要愛他?既然這麼在意.剛剛為什麼不問?不追問他為什麼不愛你了!”

    “問什麼?”她生氣地抬頭,淚水隨著她猛然的動作掉得更凶了。“不愛了就是不愛了,哪還有什麼理由,就算說得再多,也都只是借口!”

    個性不合的話,為什麼當初就能相愛?覺得爭吵很厭煩的話,為什麼剛開始熱戀時都能很甜蜜的復合?分手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只是因為不愛了,所以就分了。

    “既然這樣,你還有什麼想不開的?就放手啊!灑脫點放手啊!不要哭哭啼啼的!”

    她失戀、她和男友分手,關他什麼事啊!為什麼連帶他的心情也要受影響跟著她一起悶?說來說去,都是她書的!

    “你根本就不懂……”

    “你的心情我怎會不了解!”他火大道:“那時聽嘉蕾說她和別的男人背著我在一起時,我也是……”

    “你根本就不懂!”她也不客氣的大吼:“你懂什麼?你根本就沒有真心愛過,你只是把嘉蕾當妹妹,誤把親情當愛情!所以你只想到背叛,只想到她背叛你,你自以為忘不掉的,所謂的傷痕,只是因為她出車禍,對失去親人的沉痛與不諒解。你從來沒有愛過,就連後來那些甩掉你的女人,你也只是憤怒,覺得自尊心受創,任由她們離去,瀟瀟灑灑的不會心痛!”

    被她點出赤裸裸的事實,紀聿揚震驚得說不出話。

    “真心愛一個人,不是這樣的,不是只計較背叛,不是不愛了,就能灑脫的離開,縱使有什麼恨,有什麼怨,那也只是一時的,真正讓人放不下的,是所愛的人從今以後不會再在身邊了,那種想給愛,卻已經給不了的惆悵茫然,你明不明白。”

    她說的對,他的確不明白,因為不明白,所以才會把這兩年他心裡的痛,拿來和現在她的心情相提並論。

    嘉蕾說,他對她的愛不是愛情,只是想要有人時時刻刻陪伴,害怕孤單……他想了很久,或許嘉蕾說的沒錯,對於她,他有的可以是份責任感,一份牽掛,的確不是真愛,所以她過世後,他拋不去的,只是懊悔那時沒能留下她,阻止悲劇發生,卻又怨恨愛情與友情同時對他的背叛。

    他曾回憶過和嘉蕾在一起的點滴,那些應該是最深沉的難忘……

    然而,相較之下,不知道為什麼,此刻看見丁蔚音的眼淚,他的情緒竟比過去種種的反應都還要來得強烈,為她的不值而隱隱的憤怒,發自內心的不舍,讓他只想安慰她的眼淚,哪怕一向不隨便出借的胸膛,也可以借給她依靠……

    “蔚音。”

    丁蔚音抬起淚眸,有些詫異剛剛那聲好柔好淡卻暖暖的呼喚,來自於眼前的紀聿揚。她吸吸哭得紅通通的鼻子.“干嘛?”

    “我的懷抱可以借你。”雖然這女人三個多月前拒絕過跟他交往,不給他面子,還在他的私人秘書Edward面前痛罵他,但他從現在起可以不記恨,無條件出借溫暖的胸膛。

    “你瘋啦!”是被她剛剛的指責罵暈頭了喔!

    “快點!不要再這樣了!你以為你倔強的樣子有多可愛啊?”他不耐地一把將她抓進懷裡。“我的胸膛借你藏,想哭就大聲哭沒關系。”

    丁蔚音有些訝異,小手緊捏住他的襯衫衣角。她失戀了,他沒有興高辨烈地嘲笑她被甩,反而還把懷抱借她,安慰她!

    是他轉性了?或者……他本來就有這麼好的一面?

    他寬闊的胸膛好溫暖、好可靠,好像在四周隔起了防護膜,讓她可以盡情傷心,讓她舍不得推拒,也讓她不得不承認,比起自己一個人傷心,有人陪伴似乎比較好。

    “你為什麼知道峰齊在De.Winter?”

    “我去De.winter找你時湊巧看見的,那時候不知道那渾蛋是你男朋友,後來去你家,看見你懷裡的照片才知道。”

    “那你干嘛多管閑事,還帶我去抓奸?”是因為想看好戲嗎?

    紀聿揚沒好氣地道:“因為我實在是受不了,你不是很熱愛你的工作嗎?竟然為了那種人說被我開除也沒關系,我氣炸了。”現在想想,好像還帶了點醋勁的成分。

    “你怎麼知道我熱愛我的工作?”

    “你現在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就對了?”他勾勾唇,還是回答批:“我聽你上司說的。”

    “因為……我本來想,沒工作大不了就跟峰齊結婚,誰知道……現在是不可能了。”

    結婚這兩個字加上那對像,聽在紀聿揚耳裡不爽到了極點。

    “現在你離結婚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所以放心吧,我短期內不會開除你的,畢竟才剛失戀,要是再丟了工作,就太慘了。”

    “喂,你這人真是的!”她捶捶他的肩膀。“懷抱都借了,話就不能說得好聽點嗎?”

    紀聿揚沒再吭聲,他也覺得自己這樣的慷慨很吃虧,她又不是他的誰,至少要是女朋友才能有這福利啊!

    不過在心裡抱怨歸抱怨,他還是抬手,溫柔的拍了拍丁蔚音的頭。

    對丁蔚音而言,這比所有安慰的言語,都要有實質效果的多。

    “難怪阿爸不喜歡峰齊,原來是因為早就有預感他會讓我傷心難過,還有嘉蕾也跟我說過……喔對了,我差點忘了!”她從他懷中抬起頭,“嘉蕾說她希望你去看看宇承,她希望你們能合好。”

    紀聿揚拍拂她背的動作一頓,眼色暗了幾分。

    見他沒回話,她問:“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

    “有。”他將她的頭壓回懷中。“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處理。”雖然是這樣說,但要他主動去找魏宇承感覺有點別扭……改天再說吧,讓他先調適一下心情,何況見了面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丁蔚音的耳邊聽著沉穩規律的心跳聲,仿佛有催眠效果似的,緩緩地閉上眼,拋開繁雜的思緒。

    “喂,你可別睡著了,我不想一路扛你回家喔!”

    她輕輕揚笑,沒有回話,因為他雖然那樣說,卻沒有真的推開她。

    好吧,她承認,嘉蕾說的沒錯,紀聿揚的確是個不錯的男人。

    遠赴美國與合作廠商開會,令紀聿揚一整個禮拜都很忙,忙到就算他常常會惦記失戀的丁蔚音過得好不好,也無奈抽不了身。

    好不容易搭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回國了,剛下飛機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電話給這趟出差並未隨行的Edward確認總公司這幾天的內部狀況,和詢問有關於丁蔚音的事情。

    特聘助理左手提著黑色公事包緊跟著總裁的快步調,右手拿著PDA輸入幾件重要事項,但卻突然聽見一聲大吼,嚇得手上的PDA差點掉了。

    “你說你沒有問?”此刻的紀聿揚無論是表情或者情緒都處於非常不悅的狀態。

    “你為什麼沒問?我不是叫你幫我關心一下丁蔚音這幾天的狀況嗎?”

    那頭的Edward不知說了些什麼,惹得他更加的火大,再次揚高音量吼道:“什麼?!打電話問她很奇怪!我有叫你直接打電話給她嗎?你不會打電話問蔡總經理嗎?跟在我身邊幾年了,竟然連這點事情都不會變通……不用了!我自己打!”

    掛掉電話,紀聿揚立刻打電話到De.Winter找蔡總經理一一

    “總裁,請問有什麼事嗎?”

    “那個……丁蔚音在嗎?”

    “總裁你又找蔚音啊?”

    “我不是要找她,你別把電話給她!”不知為何,紀聿揚的臉頰有些詭異的暗紅,他清清嗓子道:“我只是想知道她有沒有上班?”

    “沒有,她兩天前就沒上班了喔!”

    沒想到,蔡總經理這番無心的話,再度挑起了紀聿揚剛平息不久的火氣,抓著手機質問:“什麼叫沒上班!她昨天不是要上班嗎?難道她辭職了?”他沒有叫人開除她,她卻反而頭殼壞去的自己請辭了嗎?“哪個白痴准的?誰准她辭職的?”

    聽見這長串的吼叫聲,蔡總經理手心冒汗地趕緊解釋:“不是啦!總裁,蔚音她只是排假,說要請失戀療傷假,所以休息到這個禮拜天。”

    聞言,紀聿揚松口氣,受到驚嚇的群眾也終於能松口氣了。

    “那她現在在家嗎?”

    聽見老板口氣變好了,蔡總經理抹抹額際竄出的冷汗,他們這個大老板還真像顆不定時的炸彈。“要失戀療傷的話,應該是會在家的吧?”

    “那好,沒事了。”切斷電話,走出機場大門,紀聿揚想了想,決定要親自去丁蔚音家一趟,跟特聘助理交代幾句後,便自行搭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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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8 00:31:5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到丁蔚音住家的公寓習慣了,紀聿揚不知不覺就把它當成在進自家廚房,而她的鄰居們好像也看習慣了,只要有人進出看見他,就會主動幫他開門,或是留著門沒關,讓他進來,所以他幾乎很少在按公寓大門鈴,總是神色自然的出現在她家門外。

    丁蔚音一身狼狽且步履蹣珊地來開門,有些自然卷的蓬松頭發沒梳理亂亂的,穿著一件長到膝蓋、寬版、洗到褪色的桃紅色丁恤,整個人既沒精神又憔悴,還有明顯消瘦的現像。

    見到紀聿揚出現在門口,她的第一句話是:“你跑來干嘛?”

    看著來開門的她,在紀聿揚心中第一道閃過的念頭很快地消失了,原本平穩的心情在瞧見了她眼下的黑眼袋後,被猛然竄出的激動翻覆。

    “你怎麼會變成這副鬼樣子?”

    “我怎麼了?”

    紀聿揚瞪著她,心裡不舒服,心疼且生氣的感覺又冒出來了。“你該死的干嘛這樣啊?”就為了那個男人?

    “先生,你到底是來干嘛的?生活太無聊,所以想找我吵架嗎?”她略略揚聲,但蒼白的臉龐讓她看起來還是很沒生氣。

    他緩緩頰。“我不在的這一個禮拜,你都是這樣過生活的?”

    蹙攏眉,她喃喃開口:“干嘛講得好像你以前都一直在我身邊似的?別人聽了還以為我是太想念你咧!”轉身走回沙發椅內癱著。

    “你真的是沒救了耶!”紀聿揚跟在她身後,碎碎念:“你就這麼點能耐嗎?被他劈腿分手了,你應該活得更好更開心,讓他後悔啊!證明給他看,他的劈腿是錯的,根本就傷害不了你!”

    “我干嘛這麼做?”她懶懶地抬眸,“難過就是難過,為什麼要在人前裝作一副很光鮮亮麗的樣子,人後才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既然心很痛,那就給自己幾天放肆地自哀自憐,然後再重新振作起來,只要是完全忘了的話,根本就不用故意活給誰看了。”

    紀聿揚睨著她,沒反駁,聽她這麼一說好像也有點道理。

    “還有,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愛管我啊?我振不振作又跟你沒關系,看不下去的話,你可以不要來啊。”來了又對她發脾氣,有人叫他來嗎?“而且你生什麼氣,你這樣的行為,好像你很心疼我,不想看我消沉,所以才來故意刺激我!”自己愛來看,還怪她頹廢,剛失戀本來就是這副模樣,難免的嘛。

    “我……”紀聿揚語塞,有點不想對她坦然,但是臉頰紅得很可疑。

    “不要這樣啦,我很容易誤會的,等一下以為你對我有意思就不好了。”她是說說而已,想也知道他怎麼可能對她有意思,真不可思議,她的心情明明很差,面對他時竟然還擠得出一點幽默感。

    不料,在經過幾分鐘的沉默後,紀車揚語出驚人。“我的確是很心疼你。”

    他剛剛說什麼?丁蔚音怔愣地瞪眸。

    “也許就是真的對你有意思,才會看見你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頹喪,心裡老是有把火苗亂竄,想狠狠揍那男人一頓。”輕嘆,他放棄掙扎了,坦承道:“這一個禮拜我因為公事到美國出差,明明忙得要死,卻仍然會惦記著你過得好不好?甚至一回國剛下飛機,就跑來了,但這種種行為,該怎麼解釋……”他笑了笑,抬眸對上她。“我不懂愛情,所以……你說呢?”

    面對紀聿揚突如其來的告白,丁蔚音訝異地口吃了起來。“說、說什麼?”

    “這是喜歡嗎?”他望著她,眼神溫柔。“這代表我喜歡你的意思嗎?”

    “哪、哪有可能!”她急急否認,心頭卻小鹿亂撞的。“我們一直都是吵吵鬧鬧多於和平相處耶!”而且才認識不久,也沒有觸電的感覺……應該沒有,而且、而且也沒有……

    天啊,這怎麼可能!難道是冤家定律嗎?

    俗話常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吵吵鬧鬧到最後有百分之七十五以上都一定會產生感情。所以,現在她碰上這種事了嗎?

    開什麼玩笑!她才剛失戀耶,怎麼能聽見他的告白就心跳加快,渾身都泛起淡淡的雞皮疙瘩,就連呼吸也紊亂了!

    紀聿揚目不移視地望著丁蔚音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瞧見她眸底的慌張失措,兩頰的微微紅暈,心情莫名地愉快,她會有這樣的反應,表示她對他也不是完全沒感覺的吧?

    像是要捉弄她,惹得她更緊張,他伸手撫上她的額與頰,故作剛剛沒有說過那段話似地開口:“怎麼了?你不舒服嗎?臉好紅,是不是發燒了?”

    拍開他的手,丁蔚音整個人像極了燒開的茶壺,滾燙到都快冒煙了,她大眼瞪上他,努力地找回自己的聲音。“什麼時候開始的?”

    “什麼什麼時候?”他眸光含笑。

    不要用那種表情看她啦!之前怎麼沒發現,他這樣笑時真的好迷人!

    天啊!都是他突然說那種話害的,害她現在怪怪的,一點都沒有像個失戀人的樣子,反倒像要剛陷入戀愛的女人!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我的事情這麼關心的?”

    紀聿揚嘴角一勾,糾正道:“你應該要問,我是從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雖然她否認他那種種的反應與心情不能算喜歡,不過,應該是了,錯不了的,因為這樣的感覺,對他而言還很陌生,並且讓他得以將之前對嘉蕾的感覺作出區分。

    他對嘉蕾雖然也有過這般的惦記,但卻不會讓他有時時刻刻想到就會失神的情況,但對丁蔚音,他會。

    “你……你不要這樣,我才剛失戀,不要拿我尋開心!”她板起瞼,企圖掩飾內心的激蕩。

    “我是很認真的。”

    “那不是喜歡。”她再度否定。“你說你出差會惦記我,但你只是惦記,卻沒有想到要打電話給我,既然這麼掛念,為什麼不打電話?喜歡一個人,絕對不可能只用想的,而不去行動,尤其他本身的條件又不差,沒必要擔心。

    “我怕太唐突。”

    “借口!”他打來,可以以朋友一樣的口吻關心,如果能不要說話激得她更生氣的話,那就更好了。

    “我有交代Edward打到De.Winter去關心你的情況,然後向我報告。”

    “你凡事都交代Edward,就表示你根本沒這個心。”真是的,原本她只是要打消他覺得自己喜歡她的念頭,怎麼現在搞得好像她在追究他用不用心的問題。

    紀聿揚沒立即反駁,他只是看著她,突然停下了到嘴邊的話。

    然後,像過了一個世紀般那麼長,讓丁蔚音不自在到極點的時候,他才緩緩吐言:“你很介意嗎?”

    “介意什麼?”

    “介意我惦記你,卻沒有親自打給你,沒有告訴你。”把惦記、把愛放在心裡不行,一定要用行動,她們才會知道嗎?

    “我、我哪有?”她眸光閃爍,逃避他的視線。

    “好吧,我承認,這些都是借口,在今天來之前,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在乎,對你的掛念,因為第一、我並不是非常確定,對你的感覺就是喜歡;第二、我認為你才剛失戀,我沒必要現在對你說這些。”

    “但你還是說了,為什麼?”她回視他。“難道你突然很確定自己喜歡我嗎?還是今天看到我,你認為我已經做好准備清理掉上一段感情,然後接受你。”

    “那是因為你質問我為什麼要說話刺激你,為什麼愛管你。”紀聿揚一字一句,清楚地回答,“對於你的質問,我想。除了告訴你我喜歡你,應該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理由了.而且,隔了一個禮拜後,今天再看到你,看著你來開門,其實我心裡的第一個念頭,並不是對你怎麼變成這副德性的不舍與氣憤,而是想念。”

    他的回答讓丁蔚音說不出話來,更別說再出言反駁他。

    “我想念你,撇開什麼在不在乎,掛不掛念的,就算你沒有失戀,出差的這一個禮拜,我想我也會惦記著你。”

    他們互望了很久,誰也沒再說話,直到丁蔚音撇開眼,拿起桌上的水杯站起身想進廚房添水。“我們……結束這個話題吧,你渴不渴?我倒杯水給你喝。”

    紀聿揚沒有回話,靜靜地看她走進廚房,不一會兒端了兩杯茶水再走出來,停在他面前,將其中一杯遞給他。

    他看了看她拿著水杯纖細到好似一碰就會斷的手腕,那只手腕,他之前也握過,但有這麼瘦嗎?

    眸光一凝,他伸手取走她兩手中的杯子擱到桌上,什麼話也沒說,就拖著她和自己一起坐進沙發,在丁蔚音還覺得莫名其妙之際,他拿起一旁的靠枕墊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後壓著她躺下。

    丁蔚音隔著靠枕躺在他大腿上,本來她還有些害羞與拘謹,但頭一沾枕,卻覺得舒服得不得了,忍不住閉上眼睛嘆息。

    “你不要再這樣了,這一個禮拜都沒有正常作息飲食對吧?”他垂首凝視她。“你以為當紙片人有多好看啊?”

    她低聲回道:“我吃不下,也睡不著。”

    這一個禮拜,她常常會想起和陳峰齊過去的種種回憶,從如膠似漆到後來感情疏遠都重新瀏覽了一遍,她審視了很多過去,也發現自己太遲鈍,明明有過很多征兆,卻仍自我欺騙不願意相信,甚至還否定嘉蕾的提醒。

    但真的徹底回想,她其實只有前幾天在想那段失敗的戀情,到了後來,她幾平常常是放空的。

    偶爾嘉蕾會出現和她聊上幾句安慰安慰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嘉蕾常對她提起紀聿揚,有的時候獨自一人,她也會想到他,想起和他鬥嘴,想起他免費讓借的懷抱,想他在做什麼、忙什麼。

    也想過要打電話給他,就算吵吵架也好,但她總是找不到勇氣鼓勵自己那麼做,所以電話是拿起來了,不過就是沒撥出去。

    她也喜歡他嗎?

    剛失戀的她,有可能那麼容易就再對一個男人動心嗎?

    “你盯著我看,在想些什麼?”

    紀聿揚帶笑的問話,打斷了丁蔚音的思緒,她搖搖頭,快速地將腦中所有念頭一掃而空。

    “以前,當我難過的時候,我母親也會像這樣,拿著一個靠枕,讓我躺在她的大腿上,然後她會輕柔地摸著我的頭發,一直重復呢喃:沒事的,很快就過了,只要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後再睜開,一切就都會過去,所以也不需要再難過了。”她看著他靜靜聆聽的神情,續道:“這幾天,我常常試著這麼做,但都沒有效果。”

    “那你現在要不要試試?”

    “好啊。”她點點頭,然後閉起雙眸,深深呼吸後再睜開,看著第一個映人眼簾的他,暖意湧上了心頭。

    “怎麼樣?好多了嗎?”

    淺淺的勾勾唇角,她應聲。“嗯。”

    “所以,從現在開始,可以忘掉了嗎?”

    她垂下眼瞼,反問:“你為什麼會想到讓我躺在你的大腿?”他看起來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

    “因為在我小的時候,我媽也常這樣做。”他的雙眸中透露出對於過世雙親深深的懷念。

    “真的?”

    “嗯哼。”

    丁蔚音笑出聲,失戀的痛漸漸從她胸口淡去,真的很奇妙,想不到和紀聿揚這三言兩語的對話.竟然撫平了那麼多的難過,輕松了一陣過後,她收住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紀聿揚……”

    “嗯?”

    “有關於魏宇承的事……”她坐起身。“你什麼時候要去找他?”

    他斂眸,整個人陷入沉默。

    “你上次答應我說你會處理的,難道你根本沒有打算要去找他?”

    “不是的。”怕她誤會,他解釋:“我只是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去見他。”

    “你是拉不下面子?還是因為你怕?”

    “我為什麼要怕?”

    “怕你們之間的尷尬還是存在,怕他不原諒你當初的指責。”

    紀聿揚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他抬眸望住她認真的神色,過了半晌後開口:“藯音,你願意陪我去嗎?”

    “去哪?”她看著他,很快地就明白。“陪你去找魏宇承嗎?”

    “陪我,好嗎?”

    她知道自己一定無法拒絕他的要求,點點頭,答應了他。“好,我陪你去。”

    事隔兩年,要再去面對那件傷痛,對所有的當事者而言,都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尤其當這段破碎的友誼是由他切斷的時候,要想補救,更是需要很大的勇氣。

    所以紀聿揚需要丁蔚音,因為現在的她,就是他的勇氣。

    進了魏宅,他們跟隨管家一路來到景睹別致的後花園,紀聿揚遠遠地就看見魏宇承坐在經過特別設計,用來乘涼談天的雙人秋千藤椅上,正和一位站立著手抱現采鮮花的女人在聊天。

    隨著他們的走近,他們的交談聲也漸息了。

    “少爺,紀先生來了。”管家將人給帶到後,便離開。

    四人面面相覷,魏宇承抬首看著紀聿揚,唇邊噙著一抹溫淡的笑意,率先開口:“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紀聿揚僵硬地道。

    魏宇承視線輕輕帶過丁蔚音身上,笑問:“她是你現在的女朋友嗎?”

    撇了丁蔚音一眼,紀聿揚點頭,突然地探手握住她的。“對。”

    丁蔚音並沒有拆穿否認,順著他笑了笑。

    “長得好可愛。”魏宇承道,側首問未婚妻。“柔依,你說是吧?”

    手捧鮮花站著的楚柔依笑答:“對,很可愛。”她笑睨住丁蔚音。“你有沒有興趣幫我一起修剪一下這束剛從花園裡采起來的花?”

    丁蔚音見她眸光閃了閃似乎別有用意,也很識相地趕緊答應了,跟著她離去,留給這對昔日故友單獨談話。

    待她們一走,紀聿揚便問:“她是你愛的女人?”

    “對。”

    “兩年前你就愛上的女人?”

    魏宇承眸光一暗,再次應聲:“對。”

    “那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真是無法理解。“為什麼要讓我誤會你?”

    “當時,你並沒有給我機會說。”那場嚴重的車禍,雖然他被幸運的救活了,但卻昏迷了一段時間,等他清醒後,了解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已經撂狠話說要和他絕交了。

    “借口!你明明還是能告訴我的,如果你願意說清楚,一定有機會托人帶話給我。”

    有那麼多方法,就算他起先會很排斥,但只要他說清楚,他總是會知道的。

    “氣瘋了的你,就算當時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難道我還不了解你嗎?”

    紀聿揚望著他,無法否認,的確,他是不會相信,說真的,若不是已經和嘉蕾把事情都說清楚了,現在的他也不可能會來找他。

    “對,我承認,不跟你說,是因為我也在生氣,氣你忽略嘉蕾,氣你為什麼始終都沒能愛上她。”

    “連你也知道我對嘉蕾……”

    “嘉蕾有和我說過,再加上我們多年朋友一場,我又怎麼會不了解當你真心愛上一個人會是什麼樣子。”

    “可是你並沒有告訴我,你和她一起瞞我。”

    “你在責怪我嗎?”

    “我……”不,他的心裡沒有責怪,他連嘉蕾都無法責怪了,更何況是他。

    “聿揚,我愛過她,她是我的初戀,但我卻很明白她永遠不會愛我。”魏宇承輕嘆:“因為她的美麗,她的柔情,她的喜怒哀樂,都只為了你,在她身邊看著她的我,又怎麼會不懂。”

    “你明知道她和那樣子的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為什麼還讓她執迷不悟?”

    “是啊,傻就傻在那時的我,以為只要能替她留住你,就是讓她得到快樂。”那時的他,一心只想替嘉蕾守著她所渴望的,但沒想到最後先認清事實的反而也是嘉蕾。

    “既然這樣,那她為什麼還要放手?堅持下去不就好了嗎?”只要她堅持下去,以那時的情況來看,他會永遠是她的,永遠以為自己愛她。

    “因為她很痛苦,她一直都很明白你們之間並沒有愛情,或許有人可以和像親人一樣的對像結婚,但那並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你的愛,她之所以堅持那麼久也是希望總有一天你會愛她,但你給她的寂寞讓她認清到勉強是不會有結果的,從一開始,你就不愛她,經過了那麼長的時間,你還是沒有愛上她,都那麼久了,就算再等二三十年恐怕也不會改變的。”

    “所以她累了,想放棄了?”

    “不,她不是放棄,而是因為太愛你,所以沒辦法再讓自己繼續自私下去。”

    “我寧願她自私下去。”那樣的話,那場車禍或許就不會發生。

    “無論抓住或放手,最痛苦的,都是單戀的她,那又何必呢?”

    “我不懂,為什麼我不能愛她?為什麼對她的不能是愛情?我們明明在一起那麼久,經歷了那麼多事……”為什麼就是不能升華成愛情?

    “因為愛情,百分之四十靠努力,卻有百分之六十靠緣分啊。”魏宇承笑嘆。

    紀聿揚也笑了笑,“那你呢?這麼愛嘉蕾的你,為什麼後來愛上了別人?”

    “你說柔依嗎?”提起楚柔依,魏宇承的神情滿是幸福洋溢。“起先是因為被她明知道我有心上人,仍然有勇氣不顧一切追求我而感動,後來,不知不覺在心裡就變得好重要了,是她讓我看見了幸福的樣子。”

    “幸福的樣子?”

    “你不知道嗎?”魏宇承挑眉。“你現在不是也在戀愛?你不是說剛剛那個是你女朋友?”

    “她……她其實還不是。”

    “為什麼?”

    睨著重修舊好的朋友,紀聿揚突然很想跟他分享自己現在的心情。“遇見了她之後,我好像才終於明白什麼是真心的喜歡一個人,會被她的心情所影響,會掛念她、會惦記她,這種感覺其實挺不好的,好像被她吃得死死的,但又無能為力。”

    “這就是你在對嘉蕾時,所沒有的情感。”這才是愛上一個人的模樣。

    “是啊。”

    “既然喜歡了,以你的個性,應該會很積極的不是嗎?怎麼到現在還沒成為男女朋友?”

    “她才剛失戀,我想再過一陣子吧。”要積極也得看情形啊!

    “呵,你真是傻了。”

    “我怎樣?”

    “你剛剛說她是你女友,她都沒否認了,還要等什麼?”

    “說不定等回去她就會氣得直跳腳了。”他可以想像她氣呼呼地指控他亂說話的模樣,一定很好笑。

    “不會的。”魏宇承搖頭。“我看得出來,她也喜歡你。”

    “從哪裡看出來的?”

    “拜托,你是誰啊?你可是E.Ray國際企業的執行總裁耶!哪個女人不喜歡你?”

    “喜歡一個人,是不能憑外在條件的。”真是的,他說話還真是越來越像她了。

    “還真不像你會說的話!”魏宇承大笑。“放心吧,從她的眼神裡,我看得出來她喜歡你。”

    “你的觀察准不准啊?”他忍不住笑著調侃。

    “那我們就來賭賭看啊!”

    魏宇承話落,兩人都為這久違的熟悉氣氛而動容,能再恢復到以前的哥倆好聊天,真的很好。

    斂斂笑容,魏宇承道:“聿揚,對不起。”

    知曉他的愧疚,紀聿揚低嘆。“有什麼好道歉的,要說錯的話,我也有錯,知道是自己誤會了你,再想到當初說出的狠話,就很後悔。”

    “其實你氣我也是應該的,要不是我開車失誤,沒保護好嘉蕾,她也不會死。”他苦笑。“有的時候我都還會想,為什麼我會被救活,至少讓我和她一起走,才不會讓她孤零零的……”

    “不是你的錯,是卡車司機酒駕逆向不是嗎?”

    話雖如此,但魏宇承還是很難不自責。

    “其實我會來,是因為嘉蕾。”

    “因為嘉蕾?”

    “你也許會不相信,但我是和嘉蕾談過之後,才來的。”頓了頓,他說:“原本還因為覺得很尷尬,所以不想來,但嘉蕾希望我們合好,這是她未了的心願。”

    “這怎麼可能?”

    “蔚音她是靈媒,嘉蕾去找她請她幫忙,又托夢給我說想與我見面,所以我見了,是真的。”

    “竟然會有這種事!真是不可思議。”魏宇承低喃。

    “是啊,如果不是親眼見過,我也不會相信。”

    魏宇承點點頭。“不過最不可思議的是,你竟然會愛上她,嘉蕾委托的靈媒!”

    “是啊,我也沒想到會這樣。”之前還說她廷詐騙集團呢!

    “嘉蕾好像冥冥之中幫你牽了條紅線到你手裡。”

    “也許吧。”現在聽他這麼一說,還真是滿妙的。

    “好好珍惜她吧,就當作是嘉蕾對你做的補償也好。”

    “我知道。”紀聿揚應聲,也對他道:“你也別再自責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和心愛的人好好過日子,這樣的話,我想嘉蕾就能沒有遺憾了。”他們都應該釋然,讓嘉蕾得以安心離開。

    魏宇承笑了笑,抬頭望向一望艇際的天空,就如同現在的心境,雲敞開來,蔚藍清澈。

    “看來,你們已經合好了。”楚柔依和丁蔚音笑著走來,都很樂於見到他們的重修舊好。

    紀聿揚又恢復原本的德性,驕傲地說:“當然,我們可是多年的好友了,有什麼心結解不開的。”

    “是喔?”丁蔚音不以為然的挑眉,她的表情,逗笑了所有人。

    “你的腳,什麼時候能完全痊愈?”紀聿揚關心地問。

    “你現在才關心好像有點太晚了。”魏宇承故作不悅。

    “反正只要能好就好啊,什麼時候關心還不都一樣。”

    丁蔚音指責地叫道:“你看看你,說話又開始惹人厭了!”

    “要不要照照鏡子?你現在的樣子就像個管丈夫的老婆。”紀聿揚笑著捏捏她的臉頰。

    “討厭!”

    看他們鬥嘴,魏宇承和楚柔依忍不住又是一陣笑。

    “不用擔心。”楚柔依笑說:“宇承已經做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復健了,一定會在我們結婚之前康復的,我對他有信心。”

    “什麼時候結婚?為什麼沒寄喜帖給我?”

    “我怕你因為不爽我,而把我的紅色炸彈給撕爛。”魏宇承似笑非笑。

    “你看你的壞脾氣讓人多害怕啊!”丁蔚音又吐槽。

    “我還不至於把它撕爛好不好?真的不爽的話,我連動手都懶。”

    “你看吧!”

    “哈哈,好啦,我們還沒發喜帖,我答應過柔依,要等到完全康復了才娶她,因為我要給她一個完美的丈夫。”魏宇承和楚柔依交換眼神,那柔情蜜意,羨煞了丁蔚音。

    “到時,我們一定會請你們來參加的。”

    “好。”紀車揚出聲鼓勵:“你要好好加油,我會再來看你的。”

    丁蔚音望著他們,再將視線調遠了,看看那頭樹蔭下,漾出淡淡淺笑的美麗女人,正朝她點點頭,無言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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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8 00:32:1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離開魏宅後,紀聿揚送丁蔚音回家,他將車停在公寓大樓旁不遠處的停車格,和她一起下了車。

    丁蔚音的心情似乎很好,笑瞅他。“你不需要和我一起下車的,都已經到門口了。”

    她拿出公寓大門鑰匙,正要插入孔中,卻被紀聿揚一掌握住。

    “謝謝你。”

    “謝什麼?”

    “謝所有的一切。”

    “如果是要謝我有關於嘉蕾的事情,其實你不用太感激我,因為一開始我也不是很情願的。”他這麼認真,反倒讓她有些無措。

    “那就謝謝你陪我去找宇承,還有……謝謝你沒有當不就否認你並不是我的女友。”

    他凝視著她,很專注,含帶著溫柔,還有不易察覺的感動。

    “這沒什麼,你不用特別謝我。”她笑了笑,笑容裡好像有些失落。“你回去吧,Bye。”

    丁蔚音背過身,將鑰匙插入鑰匙孔,她每次轉動鑰匙,都不比以往流暢,轉一圈,頓了兩秒,轉第二圈,頓了三秒,第三圈轉到一半,她在他聽不見的心底偷偷嘆息。

    怎麼會這樣呢?

    知道他還沒走,知道他還在身後,所以她舍不得上樓,想讓自己就這麼一直照映在他專注凝視的眼裡。

    紀聿揚看著她遲緩的動作,眼色深了、濃了,耳邊響起魏宇承肯定的話一一

    你剛剛說她是你女友,她都沒否認了,送要等什麼?

    我看得出來,她也喜歡你。

    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爭吵,他的唇邊彎起了明顯的弧度,他還不了解她嗎?

    對於感情一向認真的她,他怎麼會不了解.雖然.用的方法和一般男女互相認識的方式不同,他們老是吵架,有時把對方給氣得半死,但在那些爭吵當中,他們卻比對誰都還要坦然。

    他驀地了解了,其實他懂丁蔚音,甚至此她的前男友都還懂她,在愛情裡,她是真實坦率且毫不隱藏的,如果她不喜歡,如果她沒有動心,那她絕對不會顧及他面子……否認到底!

    但她沒有,她並沒有否認……

    公寓大樓的門還是開了,即便丁蔚音試圖想拖延時間,但再拖下去,她怕自己的小小心思會被看穿,她將鑰匙緊捏在手心,頭也不回地舉步往門裡走去……

    紀聿揚在此刻拉住了她,下一秒便將她帶入懷中。“有誰規定剛失戀就不能馬上接受新戀情?”他霸道地在她耳邊道:“只要有想愛的心情很快地就被填滿,那就應該勇敢的接受,好好的再愛一場。”

    丁蔚音眼眶都紅了,鼻頭也發酸,卻仍然嘴硬:“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說什麼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喜歡你就好了。”

    “光有喜歡是不夠的,那不會讓兩個人在一起很久。”

    “那麼,如果我說,你讓我想愛你呢?我想好好愛你,想用心愛你,這樣就可以了嗎?”交過那麼多女朋友,他從未動過真心,原本以為自己愛過的唯一女友,到頭來卻發現其實那也不是愛。

    世界上女人那麼多,在花叢中走過一遍又一遍,心裡始終空空的,直到她用滿腔怒火與他相遇,一下子就燃燒了他的心:原來他會愛人,只是能讓他碰到的,在犯了那麼多錯後,就她一個。

    “說出這樣的話,表示你已經進步了很多,只要你以後都以這樣的心情,用你對我的體貼溫柔,去認真對待任何一個交往的對像,就一定不會再被甩的。”她才沒那麼容易就接受他呢!

    “丁蔚音,你找死啊?”他都已經“不計前嫌”的又是主動告白又是求愛的,竟然還給他拿翹?

    “衝著你這句話,我不答應你了。”她就是拿翹,怎麼樣?

    “我管你答不答應,我說了算!”在愛情裡霸道也是可以被原諒的。

    她捶了捶他的側臂,臉上的笑容卻甜似蜜。“你真的很可惡!”

    紀聿揚揚笑。“你盡管氣得跳腳好了。”反正就算是氣呼呼的她,他也愛。

    “我才不要呢!我生氣,只會讓你更樂而已。”以為她都不知道啊!

    紀聿揚緊緊的抱住了她,“幫我和嘉蕾說聲謝謝。”嗅取她發間的芬芳,他悄悄落下一吻。“還有,幫我和她說聲對不起。”

    丁蔚音點點頭,伸手回抱他。

    “幫我和她說,這輩子她因為愛上我,而沒能好好談戀愛,下輩子一定要精精采采的愛過,得到幸福。”

    “其實……”她輕聲開口:“你不需要托我和嘉蕾說,因為,只要是你說的話,她都能聽到。”

    想起陪伴過自己很長一段人生的女人,紀聿揚不免紅了眼眶,將臉埋入她的頸間。

    “親愛的,你一定要幸福。”他道。

    丁蔚音溫柔地笑了笑。“她會過得好的,也會幸福的,你不要擔心。”她會為她祈禱,下輩子生在好人家,受人疼愛,並獲得圓滿的愛情,補足這世的遺憾。

    稍梢拉開兩人間的距離,紀聿揚撥開她遮住額頭的瀏海,吻吻她的額頭。“至於你這個‘親愛的’,就待在我的身邊,享受幸福就可以當下,不用再去找了,我就是最好的。”

    “你又來了!”她笑嗔。“真是讓人聽不下去喔!”

    話雖如此,但她還是偎進了他的懷抱,在他胸前印上親吻。我也謝謝你,聿揚,謝謝你為這樣的我敞開心扉,獻出你的愛……

    愛上丁蔚音後,現在的紀聿揚越來越清楚友情、親情和愛情之間的差別,友情是共患難的堅定義氣.親情是溫淡如流水的心靈支柱,而愛情卻是熱情如火足以將人的理智燃燒殆盡。

    最近的他,有點不務正業了。

    之前他還和前些日子談攏合約的“程林食品”程毓祥董事通電話,交換了許多愛妻哲學的心得與感想,被Edward知道後,大嘆不可思議,他甚至跟Edward說,以後他和丁蔚音結婚,生的每一胎他都要陪產,聽得Edward雞皮疙瘩掉滿地,忍不住控訴將愛情空降到第一順位的他簡直就將工作給棄之不顧了。

    更離譜的是,現在全公司上上下下沒有人不知道,與其叫公司高級干部們提醒老板開會、認真工作,還不如直接打電話給“未來總裁太太”丁蔚音,她的一句話,比他們的十句外加奪命連環call還要有效。

    惹得大伙心裡不平衡到極點,而每當這時,紀聿揚就會聽見丁蔚音的抱怨,抱怨他這樣對她,會讓以前沒能得到這種寵愛的嘉蕾很難過。

    丁蔚音還一度懷疑,這幾個禮拜都沒再見到嘉蕾,是不是因為嘉蕾會難過,每每想到這裡,她就很難以理所當然的心情接受紀聿揚的寵愛。

    夜深人靜,才與紀聿揚經過幾番纏綿的丁蔚音仍沒有睡意,輕輕脫離他的懷抱,伸手撫撫他熟睡的臉龐後,她撿起被丟在地上的睡袍穿妥,輕步地離開臥室走到客廳。

    打開客廳沙發椅櫃上一盞燈光柔黃的桌燈,坐進沙發椅內,靜靜的環顧四周,等待余嘉蕾的出現,而這已經是她連續第三天這麼做了。

    嘉蕾,你在不在?我想見你……對不起……

    就在丁蔚音以為今天的等待又會落空時,聽見她心音的余嘉蕾終於穿牆而入,凝眸輕望。

    丁蔚音在霎那間紅了眼眶。“嘉蕾……你終於出現了。”

    “蔚音,你為什麼要對我感到抱歉?”

    “因為我覺得自己很幸福,雖然和前男友分手了,但我並未因此而不幸,反而……反而在聿揚的身上得到了幸福。”她有些哽咽地說。

    余嘉蕾在她身旁坐下,牽起淡笑。“那很好啊,為什麼要哭?”

    “可是我所擁有的,是你多麼想要得到的……”卻無法擁有。

    明白她未盡的話語,余嘉蕾伸手想撫握住她的手背,但一想到自己根本碰不著她,就又收回了手。“蔚音,那是你應得的,不需要對我感到愧疚。”

    “不,不是的……”

    “是真的。”余嘉蕾打斷她,肯定地道:“聿揚本來就會愛上你,這一切都是注定的,你注定能擁有他的愛,就算我沒有死,也是遲早的事。”

    “我不懂。”

    “你怎麼會不懂呢?”她輕輕搖頭,“你是靈媒啊,碰到了命中注定的人,你的感覺會此任何人都還要來得強烈,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你才接受聿揚的,不是嗎?”

    “可是……我之前明明跟你說我和他不可能,還說得很篤定……”現在想想,覺得還真是丟臉。

    “那是因為我們都不能抗拒緣分啊。”

    “嘉蕾……只要想到你,想到你曾愛他愛得有多苦,我就沒辦法把他對我的好視為理所當然。”

    “你為什麼要這麼想?你為什麼要讓我牽絆住你們的感情?”

    “因為你會難過……我知道你會!”

    “是我安排你們兩人相遇,是我將聿揚帶到你的面前,我之前不是也鼓勵你們在一起嗎?”見到她為她心疼的淚水,她感動地紅了眼。“你不需要顧慮我.因為你們在一起,就是我想要的結局。”

    “那你呢?你怎麼辦?”

    “我已經死了啊,而且我的未了心願也都已經完成了,所以是該到另一個地方去了。”

    丁蔚音捂著唇,怕哭出的聲音會吵醒睡著的紀聿揚.

    “蔚音。”余嘉蕾輕喚,要她抬起頭來看著她。

    “嗯?”

    “我的一生,都愛著這個男人,看著他笑,看著他生氣,看盡他喜怒哀樂的各種表情,還曾一度以為這輩子就會這麼為了他而活,現在……要打從心底放他走,真的很難,也很痛,但是……”

    她看著她,緩緩落淚。“自從知道你是他的命中注定以後,我將他帶來你面前,讓你們相識,看你們相戀,我才終於看見在我生前最想從聿揚臉上看到的表情,當他真心愛上一個人時的表情,原本,我希望能讓他有那樣表情的人是我,但勉強是不會有幸福的,而我也已經深深體認到了,既然如此,只要他能過得幸福,對我而言也就夠了。”

    “可是我……”為什麼像嘉蕾這麼美好的女人不能得到幸福,還那麼早離世?為什麼平凡又不起眼的她卻能獲得一切她所渴望的?

    “是你的話,我就能放心了。”余嘉蕾給予祝福地展笑,“請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聿揚的愛,好好和他相愛,不要辜負了你母親的一番好意,也不要讓我的安排與祝福白費了。”

    “我母親的一番好意?”她睜著淚眸,不太明白她說的話。

    “我不能告訴你太多,但是,你母親非常的希望你能夠得到幸福。”

    難道是她母親……

    丁蔚音還想問些什麼,但有些事情,似乎終將會在心裡獲得解答,不需說明。

    “蔚音,再見。”

    “再見!”

    “聿揚,就拜托你了。”話落,她轉過身。

    “嘉蕾,你說的對,聿揚是個好男人,謝謝你,讓我擁有這個好男人。”

    余嘉蕾回頭,笑了笑揮手與她道別後,慢慢地、慢慢地消失了。

    丁蔚音望著余嘉蕾消失的方向,喃喃低語,“嘉蕾,聿揚說希望你下輩子能幸福,你有聽到吧?”

    如果,她們能生前就認識,一定會是很好的朋友,不過,誰說她們不是呢?就算嘉蕾是死後變成了鬼才認識她的,她們也是成為了朋友啊!

    想著想著,丁蔚音笑了。

    睡覺睡到一半,往身旁一抱卻撲了個空的紀聿揚走到客廳來,見到窩在沙發椅內的丁蔚音,眉頭輕擰。

    他在她身旁坐下,輕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淚水。“怎麼了?為什麼哭?”

    然而丁蔚音有好一陣子都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停地掉淚,偎在他的身畔。直到哭聲漸歇,情緒比較平撫了,她才緩緩地喚道:“聿揚……”

    “嗯?”

    “嘉蕾她要走了喔。”

    “走去哪?”紀聿揚直接反應地問。

    “……”

    丁蔚音靜了下來,而他也因此明白了她的意思,跟著沉默。

    “你……”

    摟摟她,他點頭,“嗯,還好。”

    “心情還平靜嗎?”

    偏著頭,紀聿揚淡淡地牽牽嘴角。“說不會舍不得,說不會想念她,絕對是騙人的,就算不是以情人的身份,也想把她當親妹妹般疼愛,但是……因為沒能做到,因為來不及了,所以很自責也很懊悔。”忍不住低嘆,“我對她一點都不好,就連虧欠的感情也還不了,無知的我,之前還恨她,一想到這裡,就覺得自己差勁透了。”

    “嘉蕾會很好的。”

    紀車揚低頭望著丁蔚音柔柔的暖笑,眼眶濕了。

    “我相信她有聽到你說的,所以一定會很好的。”他們都應該這麼相信才是。

    “嗯……”他的喉頭動了動,溢出這聲低應。

    “我阿爸說,活著的人,就應該要好好活著,不要讓離去的人擔心,也別過度的牽掛,讓他們能放心的離開。這兩年,因為你過得不好,因為你的恨,讓嘉蕾一直走不了,但現在一切都會不同了,有我陪著你,你陪著我,我們一起好好的過日子,別讓愛我們的人擔心,好不好?”

    “好。”紀聿揚答應她,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丁蔚音坐直了身和他擁抱。

    淚水今晚流干吧,把過去洗淨了,明天就又會是新的開始。

    和紀聿揚一同到余嘉蕾的墓前看過後,丁蔚音帶著他回到三合院的老家,接到他們行前來電的丁維國老早就站在門口庭前走來走去,等著要迎接他們。

    一輛銀白色的LEXUS IS250停靠在門口庭前左側,車子都還未熄火,丁蔚音的人已經先急忙下車了。

    “阿爸,你等很久了嗎?”

    一見到寶貝女兒,縱使滿心歡喜,丁維國仍是忍不住板起臉孔,嘮叨個幾句:“我早就和你說過,那個叫什麼峰齊的小子不是好東西一一早要你們分了!你的條件又不差,犯得著那麼委屈嗎?還讓那該死的小子給劈腿!”

    “阿爸,都過去的事了,你別再念了啦!”

    “你就是這樣,每次談戀愛都讓我和你在天上的媽擔心。”

    丁蔚音受不了地翻翻白眼.湊唇在爸爸的耳邊道:“爸,媽已經把好男人帶來給我了啦!”她伸手指了指剛下車走來的紀聿揚。

    “好男人?”丁維國順著女兒指的方向望去,定眼在“好男人”身上。“你說這個男的是你新交往的對像?”

    “對啦!”點點頭,她不好意思地臉紅紅。

    丁維國不客氣地將紀聿揚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瞧他穿著休閑中卻不失重視,當他對上他的眸時盯得特別久。

    爾後,才咧開了嘴,朗聲道:“你看,你媽媽她多有眼光呀!這個男人比那什麼峰齊的好上一千倍!”

    這年輕人他很“尬意”,瞧那眼神專注而隱藏著濃郁的柔情,真心愛他女兒的男人,就應該像他有這樣的眼神才對。

    丁維國邊說,邊熱情地招呼紀聿揚走進主正廳隔出的客廳。

    丁蔚音跟在一旁,替父親介紹:“阿爸,我之前跟你提過了吧?他是我餐廳的大老板,E.Ray的執行總裁……”

    “伯父你好,我是紀聿揚。”

    “哎唷,我知道啦!你很紅耶!年輕帥氣又事業有成,前陣子才登上商業雜志,在台灣黃金單身漢榜名列前矛耶!”

    “是。”紀聿揚笑得有些尷尬,他並不想紅這種的。

    “我說阿揚啊……”

    “阿爸!你不要這樣叫他啦!很奇怪耶!”丁蔚音懊惱地蹙了不屑。

    不料紀聿揚卻道:“沒關系,伯父愛怎麼叫就怎麼叫。”現在討好未來丈人最重要。

    “看吧!”丁維國抬眼瞟瞟女兒。“人家阿揚又不介意。”

    “厚!真受不了你耶!”紀聿揚的氣質跟這種小名怎麼會搭啦!

    丁維國才不管女兒怎麼抱怨,執意這麼叫比較有親切感。“阿揚,來來來,坐!”

    一把將他給壓坐進傳統的木制長椅,然後逕自拎了一張圓形板凳坐在他面前,回頭對女兒說:“丫頭啊,你在電話裡面不是說你回來是有事要做?你去忙吧!阿爸我要和阿揚來場man’s talk。”

    “哇,伯父發音好標准!”紀聿揚稱贊。

    丁蔚音賞了紀聿揚一記白眼,要來之前還怕他嘴巴不甜,擔心他說錯話會被阿爸扣分,結果根本是白擔心了,這男人的傲氣與霸道不但沒展現,還狗腿的要死!

    不過,他會這樣的原因,教她怎能不窩心呢!他想討好的,可是她爸爸啊,就連說要來她老家見她親人的也是他。

    “開什麼玩笑,我以前也是在外商公司上班的,職位還不小呢!是後來老了,覺得積蓄也夠清閑的過後半輩子了,才退休的。”

    丁維國落落長地說起當年工作的輝煌史,等確定丁蔚音走進左側廂房後,才打住話。

    剛剛聊的那些,都只是幌子,紀聿揚的眼神中有著了然,想必伯父真正要跟他說的話,並不希望讓蔚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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