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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帝妃二嫁 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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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42:5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帝妃二嫁 上 作者:陽光晴子

朝廷上,權臣們聯合起來試圖掌控他,
後宮裡,權臣們紛紛送女人進來,妄想吹枕邊風謀求利益,
身為帝王,他怎麼可能就這樣順了他們的意!
所以,哪怕這個被選上為妃的勇毅侯之女再年輕貌美,
哪怕她神態舉止再像他去世的愛妃,他也不會待她特別!
可他想是這麼想,也冷落她了,這女人卻還死命對他示好──

每天去陪他親生娘親閑聊,比他這兒子還用心,
(哼,一定是想攏絡他娘親,逼他臨幸她)

又扮成小太監日日溜進御書房替他送膳,只在乎他的身體,
(哼,一定是想趁機竊取機密)

甚至為他打探情報,助他實行離間計、扳倒懷有野心的老臣……
(這、這一定只是想博取他的信任)

可惡!再這樣下去他還來不及治她罪、把她扔進冷宮就會先瘋掉,
會以為愛妃重回他身邊,竭盡所有寵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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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43:0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楚穆王朝的皇宮內苑,皇上靳成熙一襲玄色長袍,右手握著等了整整一晝夜才終於盼到花開的一束葛萬花,遣退了亦步亦趨的貼身侍從齊聿及總管太監秦公公,快步進入愛妃卓蘭的寢臥。

  空氣中,除了濃濃的湯藥味外,還有宮女的低泣聲,「小主……嗚嗚……小主……嗚……」

  「全部給朕退下。」

  靳成熙繃著俊顏冷聲一喝,兩名守在榻前的宮女這才發覺皇上到來,二人急急拭淚叩首,再起身退出去。

  靳成熙坐在床榻旁,俯身溫柔輕喚,「蘭兒,你瞧,朕為你帶來什麼?」

  卓蘭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在看到他手上那一串串數朵圓錐狀的黃綠色五瓣小花時,感動的淚水頓時湧現。

  「這是你最愛的花,別有一種清麗之美,就如同你給朕的感覺,朕還為此特地命人將它栽種在你花園裡的花牆上。你說這株‘葛蠤’又名‘千歲,,還有著只有我們知道的含意……」他哽咽的將那串串小花放在她的枕頭邊,「你要撐下去,我們擁有的‘秘密’才有存在的意義,是不?」見卓蘭眼中淚水不停滾落,他不舍的溫柔拭去。

  她已虛弱得無法回應他的話了他心痛地拿起她枕上的一綹音絲,發絲依然濃密滑颙,然而,美麗的臉龐在這次急病下,一點一滴的失去光澤,膚色慘白、面容疲累、唇無血色。

  黑眸復雜的望著她淚眼下疲憊的一圈吉黑,還有嘴角強撐的微笑,遙想那一年興高采烈地喊著「太子爺」的卓蘭,氣色紅潤、笑臉迎人,與年少輕狂的他聊著、笑著、鬧著,一個生氣盎然的年輕生命,一個與他眼神交會就能和他心意相通的慧黠少女,如今卻一「像你這樣的女子不適合跟了朕,朕注定要負了你的……」靳成熙沉痛的凝睇著被這場病折磨得瘦弱不堪的她。蘭兒就像他的初戀情人,盡管家世不如人,僅是七品官之女,在入宮時,也只能成為他的選侍,但她聰慧可人,琴棋書畫皆精,與他晨昏相伴,情意滋長。

  當時的他們,日子過得無憂無慮,直到她生女後,他因皇位繼承一事,在多方角力下忙得不可開交,對她的深情也在歲月流逝下被迫疏離而漸漸遺忘,好不容易再續情緣,卻不過才一年……老天爺,太短了!太短了!

  他緊握著她冰涼虛弱的小手,「朕對不起你,下輩子,別再入帝王家。」卓蘭眼眶發熱,喉頭梗住了,仍說不出心裡千千萬萬想說還來不及說的話。

  但,她心裡頭的怨懟都消失了,她以為可以用他對自己的愛來替她解決所有的困境,卻沒想過身為帝王的他,有著比她更多的無奈,怪只怪她保護不了自己,不識人心險惡回想這一生,她十五歲選秀入宮,十七歲生下女兒慧心,看著成熙繼承皇位,兩人漸行漸遠,直至二十一歲她才再次受寵,可現下不過二十二歲,卻只存留著一口氣。心,是該放下了,但她仍放心不下處境艱難的年輕君王,還有她年僅五歲的女兒,想到這裡,熱淚再度浸濕了繡枕……「成熙,請……請照顧……慧心,請照顧好自己……要快樂……」聲音撕啞的再喚一次她最愛的名,深情的、不舍的再看一眼她深愛的容顏,她神情平靜的咽下最後一口氣。

  靳成熙痛楚的急喘一聲,但硬是忍住眼中的熱淚,卓蘭的離開,代表著他曾經最單純、最美好的年少歲月也成了真正的回憶。

  「來不及愛的、來不及給的、還有來不及過的美好日子,下輩子,希望朕只是尋常百姓,由朕來彌補你,可好?」說到這裡,帝王淚,再也止不住了。

  靳成熙握著卓蘭冰涼的手,貼附著自己因淚流而濕漉漉的俊顏,在她走了後,他才說出藏在他心底最深處的話,身在帝王之家,實在有太多太多的莫可奈何,但是「朕會查出來的,總有那麼一天,朕會替你討回公道。」朗朗晴空下,位於皇城內的勇毅侯府「醒了!小姐要醒了!」

  「侯爺、夫人,小姐要醒了呀。」一陣驚喜的叫喊聲在卓蘭的頭頂上響起,她困惑的想睜開眼,然而眼皮又澀又重,她張不開;想移動身子,又全身泛疼。她皺起柳眉,再眨了眨眼,終於張開了眼眸,望見床畔站著一對似曾相識的中年男女。

  其中,儀態雍容的婦人激動地上前俯視她,「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半年後的皇宮選秀,你來得及參加了。」卓蘭柳眉一蹙,直覺的拒絕,「不,不要選秀了……」微喘的虛弱聲音極為陌生,是她發出的嗎?但她尚未細想,一陣如雷吼聲陡起。

  「由不得你不選!」

  「侯爺,紗兒才剛醒啊。」婦人看著丈夫,一手撫著狂跳的胸口,也被他那聲雷吼給嚇到了,佇在另一旁的兩名丫鬟更是全身發抖。

  「哼,這一次給我看牢她,選秀前,一步也不許她外出!」勇毅侯時宗棠狠狠的瞪著躺在床榻上的閨女一眼,隨即氣呼呼的甩袖走人。

  「紗兒,你怎麼……娘求你了,你別再惹你爹生氣,也不可以再偷偷溜走,瞧瞧你……」侯爺夫人坐到床緣,看著鼻音臉腫身上還有多處擦傷的女兒,心裡是生氣無奈又心疼,「總之,別再做傻事了,這次是老天爺保佑,不然你小命休矣。」紗兒?卓蘭不懂。她並非紗兒,而且,她不是死了嗎?侯爺夫人看女兒仍一臉困惑,長嘆一聲,「傻女兒,不管你心儀誰,你爹要送你入宮的心意是絕不會變的,這事早在兩年前就決定了,只是將你蒙在鼓裡。」

  「進宮?」她不早就死在宮裡了?那這裡又是哪裡?

  「是啊,瞧瞧鎮國公的妹妹是當今的皇太後,女兒則是當今的夏皇後,另外,睿親王府也出了一個誠貴妃,咱們勇毅侯府若不出一個貴人或嬪妃,如何與他們的勢力抗衡?」侯爺夫人繼續游說女兒,雖然這一席話她己說了不下數十遍了。

  鎮國公、睿親王、勇毅侯,這三人不是靳成熙身邊的首輔大臣卓蘭驚愕的瞪大了眼。是了,難怪她覺得剛醒來時見到勇毅侯夫婦有似曾相識之感,她在宮裡見過他們夫婦不少回,也見過他們的獨生女時月紗,所以,侯爺夫人口中的「紗兒」是時月紗?可是她明明是卓蘭……她急急的要起身,想看看鏡子,但全身虛軟疼痛不己,她連要舉起手都難「你又想干什麼?紗兒,認了吧,再逃一次,你爹還是會派人抓你回來的,萬……」侯爺夫人搖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小姐,奴婢求你就別再逃了!侯爺派出的追兵讓小姐的馬車翻覆了,你重傷昏迷了兩個多月,好不容易才醒來,千萬別再逃了,嗚嗚嗚……」

  「是啊,奴婢求你了。」

  時月紗的兩名貼身丫鬟跪下來說話,卻還是忍不住的痛哭出聲。

  卓蘭掙扎的將目光移到兩名跪在床前的丫鬟,這一看,她倒抽了一口涼氣,悚然而驚,「你們……」只見兩名丫鬟淚如雨下的臉上盡是新舊鞭傷,幾乎要毀容了。

  「看到了吧,紗兒,她們因為沒看顧好你,讓你逃走,害你重傷昏迷,你爹把帳全算在她們身上,差人天天鞭打,你一日未醒,她們就得挨上一鞭,你若死了,她們就得陪葬!」侯爺夫人緊緊握住女兒的手,神情也難掩惶恐,「你爹說了,你再逃一次,下一次,那條鞭子就要落在娘身上了,所以,娘也求你了,你若真有意外,咱們一家可全淪陷了……」侯爺夫人又說了什麼,卓蘭根本聽不進去,她只確認到對方的手是有溫度、是熱的。所以,她現在是勇毅侯府的千金時月紗,她無法置信,怎麼可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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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43: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第一章】

  春寒料峭,年節、元宵剛過,白色雪花有一陣沒一陣的飄落而下,處在白色世界中的皇城仍處處可見年味,家家戶戶門前的大紅春聯,以及沿街高掛的紅燈籠,色澤依舊鮮艷。

  天寒地凍,行人熙來攘往的匆匆踏雪而過,一輛輛馬車通過四通八達的街道,將車輪印子留在路面的積雪上,任何人只要抬頭仰望,就能見到飛檐牆面鋪了層細雪、紅牆黃瓦的皇宮殿宇。這座壯觀皇宮四周有高高城牆及護城河環繞,在雪景的襯托下,盡現富麗雄偉,而在金碧輝煌的朝殿上,正在進行一場選秀。

  正殿上,十名己精挑細選過的秀女排成一列,個個都有閉月羞花之貌、婀娜多姿的體態。

  當今皇上靳成熙高坐殿堂之上,身上是一襲上好黃緞精繡龍袍,威勢凌人的天生貴氣讓他看來高高在上,更甭提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令人感到有多麼難以親近。

  在他的右後方,站著胖胖的秦公公及一名老太監;在他左手邊,則站立著斯文俊逸的齊聿。齊聿是他的禁衛武官,也是貼身侍從,出身皇親國戚,兩人從小到大一起習武,是君臣更是知己,也是除了與他最親的六皇弟外,唯一一個知道他對眼前選秀一事有多麼深惡痛絕的人。

  「皇上。」

  十名秀女站了好一會兒、淺笑好一會兒,此刻臉色都微僵,想必腳也酸了,但礙於靳成熙坐定不動,長得圓圓胖胖的秦公公忍不住出了個聲,提醒一下皇上。

  靳成熙暗暗的做了個深呼吸。選秀?可笑!名單早定,眼前這一幕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要人戲碼!

  他起身步下階梯,深邃黑眸一一梭巡十位秀女,然後,闊步走到勇毅侯閨女時月紗的身前。

  十六歲的她,有著屬於少女的羞澀,容貌姣好、氣質靈秀出塵,唇不點而紅,膚若凝脂,確實是美人。

  靳成熙再走到她身邊,看著同樣也是來自勇毅侯府的選秀閨女李鳳玉。

  名義上,她是勇毅侯的義女,其父長年在勇毅侯的身邊做事,與時月紗一起進宮,無非是為了幫襯時月紗,但她天生身子纖弱,心有隱疾,聽聞這兩年來臥床時間還不少,可盡管如此,她還是配合進宮,也真難為她了。

  靳成熙再一一走閱其他八位貌美閨女後,轉身拾階而上,坐回龍椅上,再看著身旁的秦公公一眼。

  秦公公立即捧著一只漆盤快步上前,漆盤內放置了刻有十名閨秀名字的木牌,另一名老太監也亦步亦趨的跟上,手上的漆盤中則有磨好墨的硯台及毛筆。

  靳成熙拿起毛筆沾了墨,目光再次落在時月紗身上,她微低著頭,放置在腰間的雙手微微顫抖,好巧不巧,她此刻偷偷抬頭,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已借時月紗身體還魂的卓蘭,心中的激動是無法形容的。感謝老天爺,雖然她自始至終都不明白,自己明明應該死了,卻仿佛只是睡了一覺,再醒過來,她竟已附身在時月紗的身體內重生,再推敲時間前後,原來,卓蘭竟然己死了一年才又重生!

  如今,她己經還魂半年,慢慢的適應了自己的新名字、新身分、新臉孔、新家人和新環境,學著揣摩十六歲的時月紗,表現出她的單純執著與天真無邪,她完全是個讓勇毅侯夫妻捧在手掌心呵護的千金女,也因此才會不知輕重的逃家,讓勇毅侯大為震怒。

  然而,這半年來,她仍過得膽戰心驚,就怕一覺醒來又化成一縷魂魄,一切終究只是夢。

  慶幸的是,這不是夢,她終於熬到這一日,重新站在皇宮內,站在深愛的男人面前。

  只是,她與他,曾經只要一個眼神,不必言傳即能明白對方的心思,但在她不再是卓蘭的樣貌後,靳成熙只是冷漠從容的注視她,不再對她微笑。而僅是如此,就足以讓她緊張地揪著一顆發顫的心,縱然眼眸裡有說不出的千言萬語,也只能拼命壓抑,人家都說恍若隔世,他們確實是隔世了。

  一年半未見,他仍是氣度不凡、俊美卓爾,此刻兩人四目相對,她臉紅心跳,幾乎都要忘了呼吸一她是忘了,在意識到自己竟然屏息凝神到差點喘不過氣時,她連忙大口吸氣,也看到靳成熙眉頭一蹙,她知道,他己發現她緊張到忘了呼吸。

  好糗喔!她尷尬的揚起嘴角,美麗容顏出現困窘的稚氣笑容。

  靳成熙的心驀地一緊。這笑容怎麼如此酷似卓蘭。

  「皇上。」

  齊聿站在一旁,低聲喊了一句,也打斷靳成熙驚愕的凝睇。

  靳成熙收回膠著的目光,暗暗做了一個深呼吸,伸手將其中兩人的木牌翻了過來,再次以毛筆沾墨,腦海浮現的是數年前入宮選秀時的卓蘭,她當時的笑容,與時月紗剛剛的笑容幾乎無異,一時動念,他下筆在時月紗的木牌上寫下「蘭妃」二字。

  「皇上有令,勇毅侯千金時月紗,賜名蘭妃。」秦公公大聲宣布。

  蘭妃時月紗眼綻淚光。沒想到她與「蘭」字如此有緣。

  靳成熙繼續再在另一個木牌上寫了幾個字,秦公公繼續唱名,「皇上有令,勇毅侯義女李鳳玉,賜名玉貴人。」靳成熙隨即放下毛筆,再將「蘭妃」的木牌翻回,起身後轉身離開正殿,齊聿也立即跟上。

  就這樣皇上只選了兩名,連開個金口也沒有落選的八名選秀閨女神情又驚又慌,依王朝律法,皇上欽點就成嬪妃貴人,若沒選上,也得一輩子留在宮內,分派到皇宮各處做事,注定得孤單老死了,除非哪天讓皇上又看上眼,但那種機會少之又少。現任皇上靳成熙不似先皇熱衷女色,有後宮三千,從他當太子至今,後宮連十名嬪妃都不到啊……「請各位跟奴才走。」老太監走到心情低落的八名千金面前,有人己忍不住的掩面哭出來,但一干人等還是讓老太監帶了出去。

  秦公公則走到兩名新出爐的娘娘面前,拱手行禮,「奴才賀喜蘭妃娘娘、賀喜玉貴人,得皇帝榮寵成後宮嬪妃。另,皇上有令,晚上由蘭妃侍寢。」此話一出,時月紗的心髒更是撲通狂跳,強忍許久的激動終於再也壓抑不住,雙眸迸出淚水來。

  「紗兒……蘭妃。」

  李鳳玉連忙輕喚,以為她害怕侍寢而落淚,畢竟她曾在半年前為了入宮一事而逃走。她自己雖然與時月紗同時入宮,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分低於時月紗,也背負著進宮的某些任務。

  時月紗忙抬手抹去淚水,朝李鳳玉露出一抹微笑,要她別擔心。

  「皇上己分賜兩位娘娘入住永晴宮、千峨宮,伺候宮女四名、太監二名、珍玩珠寶、金子一箱、銀錠百兩……」秦公公念了一大串話,但時月紗己沒有在聽,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今晚就能與靳成熙獨處,心裡除了激動,還是激動。

  入夜了,雪花仍然飄落。

  時月紗身在皇上所賜予的永晴宮,宮內亭台樓閣、假山流水、園榭廊廡建造得相當典雅,與李鳳玉所居的干蛾宮相距不遠,亦方便她們時時作伴。

  此刻,宮女們正忙著為她梳妝打扮,她全身早己洗得香噴噴,穿上粉繡肚兜、雪紡紗衣,套上厚重的紅色綢袍,再披上羊絨保暖披風,好抵御春夜的寒風。

  在四名宮女隨侍下,她走在長長回廊上,避開了再次飄零的細雪,前往皇上的寢宮。

  行經殿前侍衛後,她們再次走進雕梁畫棟的皇上寢宮,眼見這金碧輝煌的熟悉景物,時月紗只能拼命的深呼吸,好壓抑心裡的激動,她真沒想到自己還能再次走進靳成熙的寢宮。

  思緒翻湧間,兩名宮女已為她脫下保暖披風。

  「皇上正在入浴,請蘭妃娘娘暫候。」殿內太監上前拱手行禮。

  時月紗緊張的坐在床緣,四名宮女站在左右兩側,門口,則站著兩名太監。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時月紗交纏著十指,心髒撲通狂跳。她知道寢臥後方連接了終年恆溫的浴池,她與靳成熙從前也曾共浴,他長年習武,全身肌肉糾結……粉臉倏地一紅。天啊,她怎麼開始胡思亂想了

  「皇上。」

  奴才們的叫聲,讓她頓時從亂七八糟的思緒中回了魂,就見到靳成熙己是一身銀白衫服走到床前,大手一揮,所有宮女、太監立即行禮退了出去。

  她則是瞧他瞧得直了眼。終於獨處了,終於……她眼眶忍不住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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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43: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靳成熙濃眉皺,不解她璀燦明眸裡的深情與激動所為何來。「蘭妃。」

  他這一喚,時月紗才急急的站起身,再慌忙的屈膝行禮,「紗、紗兒謝謝皇上賜名。」

  冷靜,冷靜,即使她整個胸口都翻騰著許多喜悅感動又想哭的思緒,還是得要冷靜下來,更不忘在心裡提醒自己,現下的時月紗只有十六歲,該有的嬌憨音澀都得有,免得像在勇毅侯府剛回魂醒來時,眾人都覺得她太過沉靜成熟,不像「真正的」時月紗,徒增不少困擾。

  靳成熙直視著,見她微低著頭,還煞有其事的頻做深呼吸,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緊張,也看到她那張粉嫩的容顏上映著兩團緋紅。她只有十六歲,相較於二十七歲的他,實在太年輕。

  但心念一轉。說穿了,她不過是勇毅侯進貢的一顆棋子,他不必多有憐借,所以對賜名「蘭妃」一事,他其實是後悔的。卓蘭是他放在心底深處的唯一,與他鶼鰈情深,他怎麼會因一時的情深意動,就御賜此女為「蘭妃」她怯怯抬頭,這才看到他俊顏上的凝重與嚴肅。

  「皇上怎麼了?」她眉宇之間有著真誠的關切。

  「你是真的關心朕?」他可不以為然。

  「真的,皇上願意說,紗兒就聽。」她用力的點點頭,心頭激動非常,為了聽到他這低沉有力的嗓音,她已忐忑不安的等了半年多。

  「入選的秀女第一夜進皇上寢宮,都急著伺候朕。」

  因為,自第二天開始,他若要臨幸,會親自到嬪妃的寢宮去,各後妃能做的,也只是被動的等待。他這麼說是要提醒她,她真的傻到願意把時間花在無謂的「關心」上嗎?

  「我知道啊,呃……宮裡的規矩,進宮前,紗兒都先行了解了。」她急急的解釋,也明白為什麼要把握今晚,因為若能一舉得龍子,未來就能母憑子貴。

  但在後宮,有很多事是皇後作主的,這一點靳成熙並不清楚。

  「所以,皇上想聊什麼?臣妾都可以聊。或是皇上想聽什麼?要紗兒批評指教還是奉承討好?只要皇上想聽,聽得快樂,我都願意。」

  她的心評枰狂跳著,說這麼多,其實她最想知道的是,她不在他身邊的這一年半來,他快樂嗎?

  「所以蘭妃還是願意把時間拿來談心?」他淡漠的再問。

  「是。」

  「但朕一點也不想。」想和他交心?他靳成熙可不是笨蛋!

  見到他一雙黑眸深沉而淡漠,她的心陡地一慌,「好、好,那就做皇上想做的事,臣妾絕對不說二話。」

  這情況有點可笑,但她實在是緊張,雖然不是第一次跟靳成熙有肌膚之親,但畢竟她換了個身體,很多事也應該不一樣了。

  「褪去衣裳,上床侍寢吧。」他仍是面無表情道,

  她張口結舌的瞪大了眼,那驚愕的模樣其實很逗人,只是靳成熙卻笑不出來。今天的選秀是三大輔臣在一年前就聯手請奏,名為充實冷清的後宮、期許皇室血脈能更加開枝散葉,實則是替勇毅侯大開姻親之門,讓三名首輔大臣在皇室中的地位一致,相互制衡。

  「還是要朕親手伺候?」見她兀自怔忡,他神情冷硬的看著她。

  時月紗一愣,吶吶的搖頭,「不、不用,我自己來。」

  怎麼跟過去差那麼多?這一年半來,他受的委屈更多了嗎,怎麼整個人冷冰冰的?還是因為……她是勇毅侯之女?

  思緒飛快翻湧,她不忘褪去身上衣物,但剩肚兜跟褻褲時,她暫停動作,回頭看向靳成熙。這一眼,她立即呆住了,因為他己是身無寸縷,她有多久沒看到他的裸體了?

  她知道她應該別開臉的,這才是正常閨女的反應,但她是卓蘭,她看過他的身子很多遍了,而且好在他看來一如她記憶中的精實,沒有陌生的傷痕……他瞪視著她,看見她明亮眼眸裡倒映著自己的身影,目光還上下細細打量他,那眼神中有種他說不出來的慶幸,仿佛安了心……

  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三名首輔大臣各有算計,他們埋下的棋子他更不想要了解,不過,看似純稚的時月紗能對他的裸體直視打量,可見對伺候君王一事,也己下過工夫。

  「蘭妃尚未褪去所有衣物。」他的口氣冷漠得有若冬雪。

  時月紗一愣,粉臉爆紅。天啊,她竟然一瞬也不瞬的看著他的裸體那麼久,不知道他會怎麼看她了?

  笨笨笨,她還了魂,成了十六歲少女,沒想到真犯傻了!

  她低著頭,急急將衣物褪去,趕忙上床躺平,拉好被褥蓋住自己,一想到待會兒會發生的親密事,她就有點快喘不過氣來,空氣中也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沉悶一她緊張的猛咽口水,看著身無寸縷的他也上了床,大手一揮,床帷紗幔陡然落下。

  兩人四目相對,她無法抑制狂跳的心,更被他那雙黑眸看得心慌意亂,最後干脆閉上眼睛。

  靳成熙定定地注視著她雙頰布滿動人的暈紅,不得不承認勇毅侯的這顆棋子很美,但盡管再美,女人的美麗終究會褪色。

  他拉開被褥,映入眼眸的就是骨架均勻、凹凸有致的美麗胴體,但他深沉的黑眸不見一絲波動。

  她粉臉臊紅,顯得手足無措。

  然後,他熱燙的大手輕輕地撫過她的臉、她的脖、她圓潤的胸脯、她纖細的蠻腰,接著再往下,粗糙的手指在她的禁地愛撫揉捻。

  她意識逐漸混沌,忍不住逸出呻吟,小手無助地貼上他健壯的胸膛。

  因為是他,她最愛的他,她久違的欲望很快被挑起,但眼神迷蒙、微微喘息的她沒看到靳成熙的神情,他面無表情,只不過是在進行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靳成熙沒想到她的情欲這麼快就被挑起,他露出了冷笑。也好,速戰速決。

  他將身軀壓到她柔軟的胴體上,床榻一沉,他緩慢的進入她——

  「痛……」時月紗嬌軀一僵,呼吸也繃緊了。再次體驗從女孩成為女人,好痛吶。

  聽到她忍著痛楚輕呼出聲,他動作不由得一停,一雙黑眸沉靜的凝睇著她因痛楚而睜開的眼眸。

  四目相對,她這才看到了他眼中並沒有她熟悉的激情。

  即使是卓蘭初次被皇上寵幸,也不是這樣,後來在床笫之間,他對她一直是溫柔、熱情、狂野的,但現在的她是時月紗了,真的就差那麼多了嗎?

  她真不知道該為這差別待遇感到開心,還是難過?

  「閉上眼睛。」靳成熙仍然是理智的,看到她因情欲而顫抖泛紅的嬌軀,他的身體有欲望,但心是冷的,說出口的話也很冷。

  時月紗心中還有好多的困惑,但還是乖乖的閉上眼睛,他赤裸的身體暖燙了她柔軟的身子,她心跳仍然紊亂,渾身發燙,然後,古老律動再次開始,他依然是緩慢深入,只是不再有曾經的綺麗纏綿,就連面對現在她這幾近完美的少女胴體,他也無太多眷戀,只是一再的衝刺,直到身下人兒身軀緊繃,輕泣呻吟,嘗到情欲之歡幾乎要昏厥了,他才釋放了自己。

  焊然的辦完事,他立即從她身上起來,下了床,直接就走到後方的浴池清洗自己,再套上衣袍,闊步走出來。

  時月紗全身虛軟、喘氣漸歇,也己昏昏欲睡,然後才想到靳成熙。

  她的手往旁邊一摸,沒人?她急急坐起身來,竟見他已穿好衣裳,「皇上?」

  「你睡吧。」他整整衣著。

  「皇上呢?」

  「朕還得看些奏章。」他轉身就走。

  「紗兒陪一」她急忙拉著被褥遮住赤裸的身子,也要下床穿鞋。

  「不必了,這是命令!」他回頭冷冷瞠視她。

  她忙碌的動作頓停,一抬頭,對上的是他俊顏上冷峻的神情。

  他抿抿唇,撇過臉,轉身就走。

  時月紗的心猛地一沉。靳成熙討厭她!她看著他頭也不回的偉岸身影,真真切切的意識到這件嚴重的事。

  她沮喪的躺回床上。重新成為皇上的人,身子仍然酸疼,可剛剛的親密纏綿瞬間就被他的冷酷絕情給砍得變調,只剩難過。

  這一夜,她思緒繁雜,徹夜難眠,但能再回到靳成熙身邊,她還是喜多於憂,畢竟她還活著啊,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有希望讓靳成熙再次愛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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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43: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而且,她的靈魂雖然歷盡滄桑,也換了另一副討喜年輕的身軀,但本質裡仍是他深愛過的女人,更重要的是,今晚過後兩人已不算陌生,她知恩、惜福,更謝謝老天爺的安排,她相信往後的一切一定會愈來愈好的。

  另一邊,步出寢宮回到御書房的靳成熙,始終無法平靜的批鬩奏章,他索性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皎潔月亮。

  沉郁的胸口怒火高張。要等到哪一天,究竟還要等到哪一天,他才能不再受制於那三大權臣?雖然他已開始布局,但等待的時間何其漫長。

  「蘭兒,你也心疼朕吧?朕受制於人的不只是權力,還有身體,何其窩囊!」在皇上寢宮幾乎是一夜難眠的時月紗,天亮後,由宮女們伺候沐浴更衣完,踩著薄薄的積雪回到了自己的寢宮。也許天生麗質,再加上年輕,她看來依然美麗過人,僅有雙眼下方微微的淡紫色透露出她一夜的輾轉反側。

  「這是皇後娘娘特地命奴才送來給蘭妃的養生湯,日後,只要皇上有過來,奴才就會送來這碗湯藥,只是為了不打擾皇上,湯藥會由窗口送進來,請娘娘喝完再將空碗遞給奴才即可。」時月紗看著這名說話聲音尖細的老宮女,認得她是夏皇後身邊的心腹。

  另一邊,步出寢宮回到御書房的靳成熙,始終無法平靜的批鬩奏章,他索性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皎潔月亮。

  沉郁的胸口怒火高張。要等到哪一天,究竟還要等到哪一天,他才能不再受制於那三大權臣?雖然他己開始布局,但等待的時間何其漫長。

  「蘭兒,你也心疼朕吧?朕受制於人的不只是權力,還有身體,何其窩囊!」

  在皇上寢宮幾乎是一夜難眠的時月紗,天亮後,由宮女們伺候沐浴更衣完,踩著薄薄的積雪回到了自己的寢宮。也許天生麗質,再加上年輕,她看來依然美麗過人,僅有雙眼下方微微的淡紫色透露出她一夜的輾轉反側。

  「這是皇後娘娘特地命奴才送來給蘭妃的養生湯,日後,只要皇上有過來,奴才就會送來這碗湯藥,只是為了不打擾皇上,湯藥會由窗口送進來,請娘娘喝完再將空碗遞給奴才即可。」時月紗看著這名說話聲音尖細的老宮女,認得她是夏皇後身邊的心腹。

  「請蘭妃娘娘喝下,奴才還得回復皇後。」老宮女又道。

  「是,請代我謝謝皇後娘娘的厚愛,等會兒,我會親赴皇後寢宮拜見皇後。」時月紗伸手接了老宮女手上的一盅湯藥,掀開碗蓋,湯藥黑漆漆的,仍冒著熱煙,一股藥味撲鼻而來,她柳眉一皺,但仍邊吹邊慢慢喝下。

  這哪是養生湯?根本就是避妊湯。嬪妃在後宮要受孕,可得皇後准了,才有機會生下皇子、皇女,這可是她進宮前,勇毅侯夫婦上百項叮嚀中的其中一項。

  只是,她也就喝這一次,父母安排李鳳玉進宮的目的,其一就是幫她避喝這碗湯藥,看她能不能早早懷上龍胎。

  她喝完後,老宮女拿著空碗行禮離開了。

  她沒空多想,派了名宮女替她傳話給李鳳玉,再要宮女們為她細細妝扮,戴上釵環首飾又換了一套繁復的大團繡花綢緞袍服,准備前去覲見皇後及皇太後。

  娥眉淡掃,讓她看來氣色紅潤,美得如夢如幻。

  「玉貴人到了。」

  寢宮外,李鳳玉在兩名宮女隨侍下走了進來。

  同樣隆重打扮的李鳳玉,隔段距離瞧著也是亭亭玉立,可一近看,她面色吉黃不說,還刻意塗上紅紅的胭脂,想不到掩飾不了病態,反而凸顯了那張過於紅艷的唇,看來有些滑稽。

  時月紗見了一怔,隨即緊抿著紅唇,「都退下去。」她忍著笑,連忙要奴才們全出去。

  見一干奴才出去後,她立即大笑出聲,「哈哈哈!天啊——」李鳳玉也難掩笑意,搖搖頭,「你別說,我知道自己看來有多滑稽,但你要人傳話,說要去見皇後跟皇太後,我一臉憔悴病顏怎麼見?」時月紗調皮的湊上前左右打量,「也不必塗那麼紅嘛,好在你是櫻桃小口,而非血盆大口,還有你的化妝術真是出神入——唔。」李鳳玉迅速的伸手搗住她的唇,面色一整,「這裡是皇宮,小心隔牆有耳。」時月紗也馬上變得正經。她在勇毅侯府待了半年,看到、聽到的爾虞我詐竟然比她在宮中數年還多,相較之下,當年的卓蘭在宮中仍然是幸福的,即使曾有一段被皇上冷落的歲月,至少日子過得平靜,遠離權力鬥爭的戰場。

  李鳳玉放開了手,打量著她,「昨晚還好嗎?」她粉臉一紅,在椅上坐下,神情有點兒悶,「皇上要了我,但我想,他並不喜歡我。」

  「這一點是可以理解的,我們的身分要讓皇上喜歡極難,只是,我以為你並不希望皇上喜歡你。」這點李鳳玉還真的不解,她此刻看來很失落的樣子。

  真正的時月紗或許如此,但她是卓蘭呀,不過想了一整夜,她決定振作起來,老天爺讓她附身還魂,絕不是要讓她將時間花在自怨自艾、傷心難過上。

  她看著也在她身旁坐下的李鳳玉,「命運己替我做了決定,但我可以選擇未來的日子要怎麼過,能得到皇上的歡心,對我家裡的人好、對我更好。」李鳳玉笑了,「你終於想通了,從你逃家重傷後醒來,我老覺得你變得很不一樣,直到這個月,才又變回我熟悉的,那個樂觀又古靈精怪的可人兒。」

  「再來你還會看到一個很努力想博取皇上歡心的俏皮妃子。」從一天的短短接觸,就她對靳成熙的了解,他可以說是選妃、下種的事都做完了,要他再回頭找她,是不太可能,她肯定得厚著臉皮主動靠近。而她也想好方法了,就是將一個十六歲少女的天真純稚發揮到徹底,臉皮就能厚一些了。

  瞧她眼眸亮晶晶,一副誓在必得的樣子,李鳳玉忍不住的笑了出來,「這就是我熟悉的時月紗,很好。」

  「那你呢?就我猜,皇上今晚會找你……」她的心情很復雜,雖然靳成熙原本就有其他後妃,但她才回到他身邊,想到他跟其他女人翻雲覆雨,她的心還是有點悶悶的,更甭提鳳玉心有所屬,根本不想跟他有親密接觸。

  「你知道的,我會以身子突然不適避開,能避多久就算多久。」說著,李鳳玉的表情沉了下來。

  其實,她心裡一直有個人的,但為報勇毅侯府的恩情,她不得不聽從勇毅侯的安排,在兩年前即刻意裝病,偽裝成一個藥罐子,好讓實際上習武多年的她,如今得以潛藏在皇宮內,適時的探查宮中內幕,幫忙時月紗避禍排難。

  如此安排,她是欣然以對,她原本就不願將自己交給皇上,裝病也能避開肌膚之親。

  知道她心中的苦,時月紗忍不住握著她的手,給她安慰。

  兩人低聲談論那碗避妊湯,套好日後的因應之道即步出寢宮,帶著奴僕等人前往皇後所住的淮秋宮,經通報後,准予進殿。

  【第二章】

  肅穆的寢宮內,人稱「夏皇後」的夏都芳高坐在首座,身後各四名宮女隨侍,她雍容華貴,一副母儀天下的氣勢,另一邊還有過來請安賜坐的誠貴妃、如嬪,再加上剛進來的時月紗、李鳳玉,靳成熙後宮裡僅有的幾名後妃可全到齊了。

  兩名新妃先對著夏皇後屈膝行禮,「蘭妃、玉貴人叩見皇後,皇後吉祥。」兩人身後的宮女、太監們也早己退至一旁,跪地請安。

  夏都芳冷淡的道了聲,「起來。」

  見兩人起身,她隨即向兩人簡單引見一旁的誠貴妃、如嬪,兩名新妃也連忙行禮,但自始至終,她態度皆冰冷高傲。

  這皇後看來極難相處。退到一邊的李鳳玉偷覷她一眼,不由得心想。

  至於時月紗,對皇後可是熟透了,夏都芳是鎮國公的女兒、太後的侄女,更跟她同期嫁給當時只是太子爺的靳成熙,但這是她身為卓蘭時的事了。

  其實,真正的時月紗曾隨父親來到宮中幾次,見過有著沉魚落雁美貌的誠貴妃和如嬪,倒是皇後一直無緣得見,所以此刻夏都芳打量她的目光是陌生而犀利的。

  夏都芳面無表情的看著時月紗,一頭長發如黑緞滑亮,吹彈可破的皮膚猶如搪瓷,一雙黑白分明的美眸靈活有神,確實是難得一見的俏美人。

  至於另一個李鳳玉,氣色欠佳,即使刻意塗上紅唇,仍現纖弱之姿,令人我見猶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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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44:0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皇上可真給勇毅侯面子,連這種碰都未碰就可能昏倒的病美人也選進後宮來了。」戴著金冠步搖的夏都芳鳳眼朱唇,相貌美麗,一身衣著雍容華貴,語氣中的嘲諷可沒掩飾半分。

  聞言,李鳳玉驚恐屈膝,「是臣妾沒顧好自己的身子,皇上只是憐憫才一」

  「行了,本宮講一句,你就回一句。」夏都芳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

  李鳳玉立即低頭噤聲,再以眼角余光看向同樣低著頭的時月紗,卻見後者竟朝她偷偷的眨了一下眼。她不由得一愣,說來她比時月紗見多識廣,怎麼處在這緊繃到令人要窒息的氛圍裡,月紗反而比她自在?

  「皇後,她們是勇毅侯的人,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誠貴妃開了口,起身走到兩人面前好好打量一番,再看著生得水靈的時月紗,「咱們見過幾次面,但不過七、八個月不見,你生得更好了。」

  「紗兒謝謝娘娘的贊美。」她連忙行禮。

  「紗兒?不,你已貴為蘭妃了。說來皇上對你還真不錯,那個「蘭」字可是有人求之不得又恨之入骨的字呢。」誠貴妃如今最得皇上恩寵,說話自然大聲了點,也回敬一下皇後每每在皇上臨幸她後,就派人要她喝下避妊湯的仇。

  夏都芳臉色驟變。卓蘭的確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即使死了,也是陰魂不散。時月紗偷偷覷了皇後一眼,表情裝得困惑,但心下是明白的-兩人同期進宮,靳成熙的眼神從未真正的放在夏都芳身上,就算卓蘭病逝了,從勇毅侯對她的叮嚀也可看出些端倪一一夏皇後為人高傲強勢,再加上覺得皇上能上位是夏家推波助瀾,所以她對皇上態度強硬,自然無法得寵。這一、兩年來除了一些例行大禮或宴會要出席,兩人早己形同陌路,你在跟夏皇後應對時,要如履薄冰,小心再小心。

  驕傲剛愎的夏都芳,現年該是二十有四了,但眉宇間的孤傲比過去更盛,看來還是不改其性。

  但夏都芳要怎麼改?光想到未來日子會有新人一批批進來,雖不見得比她美,但一定比她年輕,比她有新鮮感,她永遠是舊人,便不禁愈看心裡愈有氣,「本宮累了,你們全走吧。」幾個人連忙行禮,再步出殿外,時月紗看了眼在後宮一向極少有聲音的如嬪,她雖然美麗,但眼裡的驚偟顯而易見,有如驚弓之鳥,該是長期被夏皇後及誠貴妃壓制的結果。

  如嬪也看著這兩名新妃,外人不知,在這後宮中,她淪為皇後、誠貴妃台面下的打手,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讓她連睡覺都害怕,整個人看來也畏畏縮縮的。

  「你們別理她,我帶你們到處走走。既然咱們都是皇上的妃子,就以姐妹相稱吧。」釵環首飾戴得滿頭滿身的誠貴妃雙手各拉住時月紗和李鳳玉,瞧都不瞧如嬪一眼,反正這個膽小鬼早就是她的人了。

  誠貴妃很清楚自己需要在後宮攏絡人脈,雖然她也被歸類為夏家一派,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可是,誠姐姐,我們還得去覲見太後。」時月紗連忙道。

  「太後剛出宮南下禮佛,沒耗上兩、三個月是不會回宮的,走吧。」聽來真是好消息,至少可以少一個要應付的人。時月紗、李鳳玉悄悄的交換一個松了口氣的笑容。

  皇宮內苑,殿宇、回廊一處處,亭台樓閣、湖石造景,處處美侖美奐,再加上這幾日的雪下得少,宮裡奴才又天天清理積雪,一行人行走間倒是沒踏到雪。不過一些樓閣屋頂及高聳入天的大樹上都累積了不少雪,池塘水也仍結冰,曲橋連接覆雪長廊,在雪色的襯托下,更見園林的精雕細琢。

  只是天寒地凍的,皇宮地又廣,轉不到半圈,李鳳玉己呈現病美人姿態,氣息微喘、臉色蒼白。誠貴妃為了拉攏二人,又熱絡的將兩人帶回她住的慈南宮,宮裡有暖炕,她讓兩人身體暖了,再共享一桌豐富佳肴,這才讓她們離開。

  其間,李鳳玉已幾度虛弱暈眩,但誠貴妃話不說完不痛快,說的全是對夏皇後的怨懟。

  離開慈南宮,李鳳玉即在宮女們的捧扶下,先行返回寢宮中休息。

  倒是時月紗心有牽掛,要宮女們先回去,她想自行走走。走著走著,她不自覺的走到卓蘭生前住的宮苑,宮門兩旁還有侍衛守著。

  她進宮前就打聽過,寢宮主人雖不在了,但皇上仍派侍衛站崗,也天天有宮女入內打掃,還不許其他嬪妃進入,堅持宮中景物都要保持卓蘭在世時的原貌,靳成熙是如此的情深意重,教她怎能不愛他?

  靜靜的站立好一會兒後,時月紗轉身往另一邊走去,但心思未曾停歇。就她所知,卓蘭死後,誠貴妃向皇上要了慧心公主去撫育,她很想見慧心,這孩子都快七歲了,天啊,她好想女兒,但她不能躁進……鼻頭酸酸的,她突然好想哭。

  「哼!我們根本不是相貌、才藝輸人,是輸在沒有一個首輔大臣的爹!」

  「就是,勇毅侯的人就是夏家的人,皇上能不要嗎?」突然間,兩個忿忿不平的聲音從花牆的另一邊響起。

  時月紗透過花牆的雕花縫隙,看到另一邊竟是兩名落選的秀女,兩人臉上難掩妒意,愈說愈生氣。

  她選擇走開,不聽那些是非,也清楚靳成熙不是心甘情願的欽點她,而皇後、誠貴妃都不好惹,眾女在後宮爭寵賣媚,總有人會當炮灰。

  像她,已死過一次,且還死得不明不白,所以這一次,她要學會保護自己,為了讓靳成熙快樂,她一定要很勇敢成為他的寵妃。

  因為,得寵者,勢必變成眾後妃的箭靶!

  啉的一聲,第十支飛箭正中箭靶。

  「勝負分曉,皇弟甘拜下風。」

  皇宮內的練靶場,恭親王靳成麟不再拉弓搭箭,而是將弓交給一旁的侍衛,再笑看著一連十箭都射中紅心的靳成熙。可惜自己一箭失了准頭,敗了!

  「皇兄若不當皇帝,取代皇弟我掌兵權,也綽綽有余了。」靳成熙笑了笑,將弓箭拿給走上前來的齊聿,才對著他道:「皇弟客氣了。」

  「啟稟皇上、恭親王,亭台內己備妥茶水、茶點。」秦公公笑眯眯的行禮,眼前是先皇所有皇子裡,感情最好的一對兄弟,平常各自忙碌,但總會抽空一起練箭比武,再到誠敬亭內喝茶聊些體己話。

  兄弟倆隨即步出練靶場,回廊,轉進鵝卵石鋪成的小徑,進到連接疊石的高亭上。靳成熙與靳成麟面對面坐著,一旁古樹參天,積了層雪,盡管冷風陣陣,但亭內置放暖爐,兩人內功又強,倒也不覺得冷。

  說來可笑,皇宮如此大,真正能讓他們兄弟安心談話的地點卻沒有幾個,誰教皇宮裡有太多有心人的眼線。

  此時,所有侍從奴才全退下,獨留秦公公守在亭台外的曲橋頭,不讓任何人靠近打擾。

  靳成麟喝了口熱茶,吁了一口長氣,看著俊美無儔的皇兄。說來他是佩服兄長的,身邊除了一堆處理不完的奏折要解決,還得挪出時間練武,強健體魄也保護自己,何況若沒有足夠的體力,哪應付得了如山高的國事奏章?

  只是,即使皇兄己全心投入政務,宮裡還是會有些烏煙瘴氣的事,譬如選妃。

  「後宮三千,皇兄的後妃至今加上新選的秀女也不足十名,怎麼不全選了?要不,一年後文武朝臣又聯合請奏要皇兄再選秀女充實後宮,豈不麻煩?」靳成熙撫著杯緣,喝了口茶,「後宮裡的金枝玉葉幾乎全是太後一派安插進來的人馬,選了兩個已是極限,一年後的事,一年後再說。」說來難免苦悶,在那些嬪妃中,與他真正交心者,己成一縷芳魂……靳成麟明白皇兄心裡的苦,明明是個有才干、有抱負的君王,偏偏受制於太後的夏家一派,皇權無法自主。在男女情事上,從蘭貴妃離世後,皇兄看得更淡了,所有心思全放在朝政上,忍辱負重的想盡辦法要鏟除揮舞著為國為民的仁德大旗,私心裡卻陷於權力鬥爭的三大輔臣。

  「皇弟己聽說,皇兄選的就是勇毅侯的千金及義女。」

  「是,勇毅侯終於也等到女兒及笄,急著把人送進宮來,就怕自己的勢力被吃掉,畢竟三位首輔大臣,只有他還不是朕的姻親。」靳成熙嗤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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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44:1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在外界眼中,地位超然的三位首輔大臣,表面看來合作無間,實際上各有嫌隙,各有打算,各懷鬼胎,只是聰明的都沒有說破。」

  「那是他們之間的角力,把女兒、外甥女全送到朕身邊,就是看看能否從朕這裡探得一些機密,提前做些因應,說白了,她們就是眹身邊的暗樁。」靳成麟無言,他不知該如何勸慰,相較之下,他的日子可比皇上好得太多了。

  靳成熙看出六皇弟眼中的不忍,搖搖頭,「無妨,天子的生活乏善可陳卻又精彩無比,矛盾但也真實,身為皇室子女,你很清楚。」這是自我嘲諷,靳成麟是明白的。楚穆王朝自從父皇因病駕崩後,朝政大權和皇宮後苑等事,幾乎全落在三大首輔和夏太後手裡,前者聯合操縱朝政,後者臨朝聽政,皇兄的權勢等於被架空,連帶的他們這些先皇子女的身分地位也低落了些。

  「不過,這些不平都會改變的,皇兄近一、兩年來,不是已開始布局……」話語未歇,靳成熙突然示意皇弟閉口,靳成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見時月紗一個人往這裡走來,身後竟無宮女、太監隨侍。

  守在曲橋頭的秦公公也看到她了,趕忙挪動福態的圓潤身子,直接踩上積雪的小徑來到她面前,微喘著氣拱手行禮,「奴才參見蘭妃娘娘,但這裡娘娘不能再過去了。」

  「不能過去?」時月紗呼著霧氣、伸長脖子,見到不遠處的亭台上,靳成熙跟恭親王面對面的坐著。

  她知道恭親王跟靳成熙的感情一直是所有皇親中最好的,恭親王才華橫溢、精通兵法,俊逸斯文的外貌更是受許多閨秀千金輕睞。她在勇毅侯府住了半年,也得知了真正的時月紗之所以會拒絕入宮選秀,原因正是在於心儀恭親王。

  「可是,我有事跟皇上說。」她是一定要主動參與他的生活的。

  「但是,皇上跟恭親王……」秦公公一手敲著額際,思索著要怎麼說才能讓她打退堂鼓時一「謝謝秦公公。」時月紗突然朝他嫣然一笑。

  耶?秦公公一愣。他有說什麼嗎?可是這年輕妃子盡管穿得厚重,也己經腳步輕快的越過他就往亭台走去。他倒抽了口氣,趕忙追人,「等等,蘭妃娘娘。」亭台上的靳氏兄弟早已看到她,只是表情各異。

  靳成熙神情冷峻,靳成麟則是帶著點看好戲的玩味,想看看剛成為蘭妃的時月紗要做什麼。

  「紗兒參見皇上、恭親王。」她屈膝行禮,臉帶笑意,「天寒地凍的,不留在屋內議事,反而在這裡,肯定是景致別有一番風味,能否讓紗兒也感受一下?」星眸似水,麗質天生的臉龐有著七分純稚、三分俏皮,很難讓人討厭。

  靳成麟心想。

  「朕跟恭親王談的是國事,蘭妃這麼迫不及待想要參與嗎?」靳成熙冷峻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昨晚的肌膚之親並未讓他對她多一分感覺。

  時月紗也注意到了,他的神態很冷淡,好在她早己調整好心態,不然眼淚早就迸出來了。

  靈慧動人的眸子一轉。罷了,至少她也亮個相了,反正往後多得是時間,還是別讓他真討厭自己才好。「紗兒剛成為嬪妃,有很多事都不懂,請皇上多擔待,不過……」她先是屈身行禮,而後歪著頭笑說著,「既是國事,紗兒就別聽了,免得皇上以為紗兒是來當包打聽的。」俏生生的再行個禮,她巧笑嫣然的走人,經過還在喘息的秦公公時,也不忘朝他點個頭。

  但她卻沒看到,靳成熙怔怔地看著她走遠的纖細背影。她那嫣然一笑的神態竟那麼像卓蘭,那樣的教他心動……靳成麟卻想大笑。沒想到她這麼直白!他咧開嘴笑著看向皇兄,怎知竟見皇兄似乎出了神,還一面低聲說著……「好像……」

  靳成麟眉頭一蹙。像?是了,剛剛時月紗的笑容確實有幾分像皇兄最愛的蘭貴妃,只是,時月紗的身分實在太敏感,他有必要提醒。「皇兄的後宮後妃個個美艷動人,各有姿態,但時月紗卻有那麼點酷似離世的蘭貴妃——」

  「你也有這樣的感覺?」靳成熙不待皇弟說完就打斷他。

  「嗯,不過時家千金我在宮中見過幾回,過去倒不曾有這樣的感覺,算了算,我也有一年多未見她了。」他說得坦白,眉宇間也有著擔心。

  靳成熙明白皇弟心中所思,卓蘭也死了一年多,如果有心人要將時月紗的神韻氣質雕琢得像少女時期的卓蘭,一年時間已是綽綽有余。

  「朕不是那麼容易被迷惑,皇弟放心。」他示意這個話題結束,「言歸正傳,皇弟掌強大兵力替為兄把關邊疆,此次又得帶兵前去打仗,要小心自己的安危。」

  「北邊那些大小番國雖稱不上敵邦,但也不願屈服,老是蠢蠢欲動,老實說,他們成不了氣候,我也沒放在眼裡,只是不去降服也不成。」靳成麟搖搖頭,「我反而比較擔心皇兄,皇弟無法長伴左右,皇兄自己才要多多小心。」認真說來,看似風平浪靜的皇宮,情勢比廝殺對陣的戰場還要脆譎多變,更要步步為營。

  他再為兄長斟一杯茶,舉杯對飲,關切之情盡在不言中。

  午膳過後,靳成熙處理國事不久,即前往干峨宮探望玉貴人,畢竟人是他選進來的,再加上對方體弱多病,聽說進宮前就在勇毅侯府中天天熬補湯藥,臥床時間多,因此他早有打算,不會跟她有肌膚之親。

  「皇上駕到!」

  寢宮內,門外才傳來宮女的聲音,靳成熙已經闊步來到寢臥,兩名隨侍太監則留在門外。但出乎意料的,急急迎上前來的竟然是時月紗。

  她笑容滿面的屈膝行禮,「皇上吉祥。」

  他蹙眉點頭,目光越過她,看到躺臥在床上的李鳳玉急忙要撐著病體起身,不禁大步走上前,「不必了,玉貴人躺著即可。」李鳳玉一臉驚惶,忐忑的道:「那、那怎麼成?」時月紗跟著走過來,「行的,皇上的話就是聖旨,你不聽就是抗旨,那要砍頭的呀。」含笑俏皮的嗓音,讓靳成熙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轉回到她臉上,相對於李鳳玉病懨懨的蒼白虛弱,她是一副健康紅潤的氣色,眉眼含笑、櫻唇微揚,笑得很可愛。時月紗對上他的眼眸,「紗兒跟皇上心有靈犀,全往玉貴人這兒來了。」

  「是吧。」他回得淡然。

  目光再度回到李鳳玉臉上,隨侍的秦公公已搬來座椅放在床緣,他撩袍坐下「身子還好嗎?」李鳳玉誠惶誠恐的回應,「臣妾謝謝皇上關心,臣妾還好,只是誠貴妃好意帶我們逛了皇宮半圈,臣妾身子就不濟,說來實在愧對皇上的厚愛,選進後宮,卻不能……」說得內疚,她掙扎的又要起身行禮致歉。

  靳成熙伸手按住她,「無妨,玉貴人不必多想,把身子養好再說。」

  「是嘛、是嘛,皇上仁慈得很。」

  他眯起黑眸,目光又移到時月紗笑眯眯的臉上,一張俊臉神色可臭了。

  「皇上現在是在瞪紗兒嗎?」她皺起柳眉,一根手指比著自己的臉,那表情說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讓裝病的李鳳玉差點破功笑了出來。

  靳成熙只是注視著她,黑眸裡蘊藏的冷峻實在很嚇人。

  時月紗咬著下唇瞅著他看,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末了她頭一垂,欠身說道:「那好吧,皇上陪玉貴人,紗兒先行退下。」

  「不用了,還是蘭妃陪著吧,朕只是來看看,這就走了。」他隨即起身,視線投注在李鳳玉身上,「若有任何不適,就傳太醫過來。」

  「謝謝皇上。」李鳳玉姿態柔弱的點頭。

  「紗兒送皇上。」時月紗笑眯眯的在他身後道。

  他徐徐回身,「不必了。」

  「一定要。」

  望著她嬌俏的笑臉,靳成熙莫名的竟然有些沒轍,但他都步出殿外了,她還繼續跟著,秦公公及兩名隨侍太監也只能跟在她身後。

  他陡地停下腳步,沒想到她跟得太緊了,差那麼一點點就直接撞上他……事實上,是他側身拉住她,不然她應該跌個狗吃屎了。

  「謝皇上拉我一把。」她撫胸吐了口氣。

  「蘭妃也送夠了吧?」他口氣裡頗有不耐。

  意思是她可以滾了?她趕忙再問:「皇上要去哪裡?」

  「見見孫太妃,但那不干蘭妃的事。」冷冷的丟下這句話,他繼續往前走,本以為她還會厚著臉皮繼續跟,沒想到她竟然很干脆的行了禮,一轉身就回宮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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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蹙眉,停頓了腳步,身後的秦公公及兩名太監跟著停步,互看一眼,不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

  靳成熙抿了抿唇,這才再次闊步往母妃所住的誠心殿去。

  干峨宮的寢臥內,李鳳玉一見到去而復返的時月紗,松了口氣,「皇上走了,真慶幸他不是貪縱情欲的君王,沒要留下來。」

  「他是個仁民愛物的好君王,還是個會在乎生母的好兒子,我也要跟他去看孫太妃。」她回來就是說這件事的,說完咚咚咚的就要跑了。

  但此刻躺臥在床榻上的李鳳玉身影倏地一移,輕而易舉拉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你想要跟去看孫太妃?不好吧。皇上即位後,她便深居簡出,也不愛與妃嬪們往來。」時月紗笑著拉開她的手,回說:「我知道,孫太妃深居誠心殿,因為她深得先皇寵愛,更懂得藏其鋒芒,在眾多嬪妃想盡辦法爭寵時,她的自得反而得到先皇更多的關注。」

  「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是了,一定是侯爺告訴你的,宮裡所有重要人物,他都二交代了,就怕單純的你出亂子。」李鳳玉忍不住輕嘆,「侯爺是矛盾的吧,不放心把你送進宮來,又不得不把你送進來,就怕自己與另兩位首輔大臣在朝中的權勢失衡,哪日被對付會來不及回應。」

  「是,所以皇上在乎的人,我也要在乎。」時月紗眨眨眼,笑眯眯的跑了。李鳳玉一愣,看著她拉著裙擺咚咚咚跑走的背影,不免傻眼。要不要那麼迫不及待啊?

  其實,時月紗去看孫太妃,不只是因為皇上在乎,而是當初卓蘭被靳成熙捧在手掌心時,即與孫太妃相當投緣。

  在卓蘭重病臥床時,也只有孫太妃多次探望她,這份恩情,她一直是放在心上的。

  誠心殿外,冷風呼嘯地吹,殿內則置了幾個小暖爐,暖呼呼的。

  靳成熙與孫太妃坐在正殿聊些體己話,兒子的無奈、宮中的爾虞我詐,孫太妃殷殷叮囑,除了「忍」字外,還是「忍」。

  「啟稟皇上,蘭妃娘娘在外求見。」宮女進門通報。

  「不見,叫她走。」他想也沒想的拒絕接見,再拿起茶杯啜一口香茶。

  孫太妃雖然在皇宮內不問世事,但有些該知道的消息,她也都清楚,「等等,她是新進的妃子,日後總要打照面的,讓她進來吧。」靳成熙抿抿唇,這才朝宮女點個頭。

  一會兒,孫太妃就見到一個嬌俏美人笑盈盈的走進來。

  「呼!這裡面溫暖多了,外頭好冷喔。」時月紗搓搓冰涼的手,上前屈膝行禮道:「紗兒給太妃娘娘請安,皇上吉祥。」她露出一抹純真無辜的笑容。

  「好、好。」孫太妃沒想到勇毅侯的閨女如此清麗動人。而且,這笑容怎麼那麼像卓蘭?那一雙澄淨明眸更讓她在瞬間有種錯覺,感覺好像見著了當年剛入宮的卓時月紗直視著孫太妃,心裡也好激動。端莊賢淑、高雅柔和的孫太妃幾乎沒變呢,她好開心能再看到孫太妃。

  「坐。」孫太妃一邊膜坐一邊看向皇上,想知道他是否有同感,但看他表情緊繃,黑眸裡還有壓抑的隱隱怒火,顯然跟她想的不太一樣。

  「見母妃有事?」靳成熙口氣極冷,意思是沒事她就該閃得遠遠的。

  「紗兒就是來見見太妃的,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了,紗兒又是晚輩」

  「見過了,可以走了,朕跟母妃還有事要談。」他說完,又啜了口茶。

  這句話讓連忙上前替蘭妃倒茶的宮女一愣,不知該不該繼續倒。好在溫柔的孫太妃朝她點點頭,她倒完茶便送到蘭妃面前,再迅速退下。「皇上有這麼討厭看到紗兒嗎?」時月紗很委屈的說著,但下一個動作卻是拿起茶杯,小小口的啜了溫熱的茶,笑開了嘴,「好好喝喔。」靳成熙難以置信的瞪著她,孫太妃卻噗哧輕笑,就連在後方隨侍的秦公公和兩名太監、宮女也忍俊不禁的差點笑出來,只是都及時憋住了。

  但靳成熙可一點都不覺得好笑,甚至也不忘回答時月紗的問題,「是談不上喜歡。」在母妃面前,他不需要虛偽。

  時月紗放下茶杯,眼眸瞪大,「那皇上怎麼要選紗兒呢?」她問得直接,他也答得干脆,神情陰沉道:「你心知肚明,挑明了說是想要誰難看?嘲諷朕的懦弱?還是你的雀屏中選並非靠自己,在自我羞辱?」話說得真硬!氣氛頓時降到冰點,秦公公、太監、宮女個個皮繃緊,戰戰兢兢起來。

  時月紗歉然的看了他們一眼,再看著明明長得極俊的靳成熙,卻老要用一副冷颼颼的神態來對她,害她直想嘆氣。「皇上既然選了紗兒,紗兒的未來就是皇上的責任,現在不怎麼喜歡,日後,至少要變成不討厭。」他嗤之以鼻,臉皮還真厚,在我母妃面前談這事毫不扭捏眾」

  「太妃是家人,紗兒現在談的是家事,是家人就可以聽。」她說得勇敢,但還是不好意思的看了太妃一眼,沒想到太妃竟是臉上帶笑。

  靳成熙黑眸倏地一眯。雖然她說的也不算歪理,但怎能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我呢……」時月紗粉頰羞紅,但注視他的目光仍然勇敢,「一定會花很多時間讓皇上明白,我是值得疼借的家人。」靳成熙的回應又是一聲嗤之以鼻。

  時月紗在心裡嘆氣,看來她得習慣他的反應了。她起身逕自坐到孫太妃身邊,親密地挽著孫太妃的手,「紗兒很多事都不懂,但知錯能改,太妃娘娘一定要不吝告知,讓紗兒愈來愈好,愈來愈得皇上喜歡,好不好?」

  「好。」孫太妃笑著點頭。光看她勇氣十足與皇上辯駁的表現,自己就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這一點,後方一票奴才也是心有同感呢。

  接下來,靳成熙一直擺臭臉,暗示著時月紗她有多麼的不受歡迎,但她仍眉開眼笑的跟孫太妃聊些生活趣事,嘰哩呱啦說個沒完,孫太妃皆笑著傾聽。

  夠了!靳成熙像是真的受不了,突然咬牙喝道:「蘭妃的話不會太多了嗎?」聞言,時月紗一愣,看著臉色鐵音的靳成熙。她好像真的惹惱他了!她低垂下頭,心裡嘀咕,看來她是該走了。

  「好吧,皇上特地撥空前來陪太妃娘娘,紗兒雖然很舍不得,但還是別打擾了。」說白了,她還是很想待下來。

  孫太妃善良的想開口留人,靳成熙卻搶先一步,「快走吧。還有,母妃習慣清靜,這裡蘭妃還是少來打擾。」他口氣極冷的說。

  時月紗輕咬著下唇,看向孫太妃,「可是,太妃很寂寞啊。」曾是卓蘭的她,很清楚這一點的。

  孫太妃的心陡地一震。這事蘭妃怎麼會知道?她不由得多看了時月紗幾眼。

  「母妃深居簡出,就是不喜熱鬧,朕命令你別再過來。」自己深陷這宮中扭曲不平靜的風暴中,他不願、也不肯讓任何人將那風暴卷入這誠心殿。

  一雙黑眸透露著他的怒氣已瀕臨發作邊緣,在警告她快點走人了,沒想到她真的很遲鈍。

  「太妃沒有不喜熱鬧,只是沒有知心人可以聊。皇上又那麼忙,有那麼多的愁煩、那麼多的莫可奈何,太妃她幫不上忙,既心急又氣自己」

  「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別自以為是的大放厥詞!」受不了了,靳成熙火大的朝連珠炮似的時月紗咆哮而出。

  「不知道的是你,被人關心跟在乎是件很幸福的事!」孫太妃既驚愕又驚喜的看著氣呼呼鼓起腮幫子的時月紗。蘭妃怎麼會這麼了解她?但見兩人怒目相視,她連忙拉著靳成熙的手,「沒關系的,皇上,我跟蘭妃還挺投緣的,讓她過來無妨。」

  「太好了,那紗兒先告退了。」見好就收,時月紗坦率的笑開了俏臉,再屈膝行禮的退了下去。

  後方一票奴才真是大開眼界,沒想到這新妃竟有熊心豹子膽。只不過這事他們誰也不會外傳,因為皇上為了保護孫太妃,早己下令誠心殿內的大小事一律不許外傳,違者斬!

  靳成熙看著時月紗幾乎是得意揚揚的走出誠心殿,一股悶火壓在胸口,他看向孫太妃,「母妃,還是要蘭妃別往這裡來吧,宮裡太多眼線,朕不希望因她擾了母妃多年來的安寧。」

  「還好,母妃這裡好久沒有客人了。」人生就是如此了,沉寂那麼長的歲月,她心境也更寬了,要真的卷入風暴中能助到皇上一絲一毫,她也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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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44:3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生母聲音裡的落寞,靳成熙聽出來了,只是,他還是提醒,「母妃明知道她是勇毅侯之女。」

  「是,說來就是與夏家同一派,可是不知怎麼的,她的眼神給我一種很親切的感覺。」孫太妃喃喃低語,心裡仍驚愕於時月紗怎麼會那麼明白她的心事。

  「很像蘭貴妃少女時。」靳成熙輕描淡寫的說著,但神情裡有著不甘願。她頓時笑開了,「原來皇上也有同感,所以賜名「蘭妃」」

  「但她畢竟不是。蘭兒善解人意,贏得朕的憐惜與悼念,也讓眹難忘舊情,她終究不是蘭兒。蘭兒仍在兒臣心中,不需要替身。」他態度強硬無比的表示。孫太妃心疼的看著他,「可是蘭兒己經離開一」他陡地站起身,「母妃不必再說了,兒臣還有很多事要做,先走了。」看著兒子清冷的背影,孫太妃知道深陷孤寂歲月的人不只是她,所以,她更希望兒子身邊能有個人取代卓蘭,給他愛與溫暖。

  【第三章】

  這一晚,靳成熙到了永晴宮,卻不是給時月紗愛與溫暖,而是冷言警告,所以命令奴僕們全出去,搞得氣氛很凝滯。

  時月紗看著他,從他冷颼颼的眼神她也看得出來,他是來算帳的。

  靳成熙也看著她,她那雙明眸裡有著認命的無奈,還帶了點調皮,嘴角仍見笑意。看來她的膽子真的不小。

  「皇上來不是跟紗兒大眼瞪小眼,是要談今天在孫太妃那兒的事吧?」他板著臉承認,「沒錯,朕選你入宮,不代表朕跟母妃的生活就要因你而起變化。」

  「皇上想說的是造成混亂嗎?」她眼睛骨碌碌一轉。

  他不得不承認,她還算有自知之明。「朕不喜歡失控。」

  「皇上是怕被我影響吧?怕我是有心人、是壞人,但我會用時間證明,我是好人,是想對皇上、太妃好的人。」她情真意切的凝睇著他,相信,我是真的很開心能來到皇上的身邊。」靳成熙冷冷的看著她,對她一番真情告白毫不領情。「朕今晚來錯了,你不是個識時務的人。」說完這句,他轉身就走。

  換句話說就是,她根本聽不進去他的話。

  「不管皇上相不

  「等等,皇上的話說完了,紗兒還有話說。她追上前去,但他人高馬大,他走一步,她要跑兩小步,於是她只得更加快腳步。但明明就要抓到他的衣服了,一個身影突然上前,她一怔,隨即發現有人擋住她。

  「娘娘請留步。」

  不是那個胖胖的秦公公,而是面無表情的禁衛武官齊聿。唉,連三腳貓功夫也沒有的她,只能干瞪眼的看著靳成熙步出自己的宮殿。

  她推開窗,讓冰涼沁骨的空氣吹進設了暖炕的寢臥內,讓自己挫敗的腦袋也清醒點。

  夜涼如水,但她連心都涼了,望著朦朧夜色,她的心感覺特別蕭瑟,無馨也湧了上來。現在的靳成熙跟過去不一樣,對女人,他幾乎是無心……不,不成,她能回到這裡是神跡,所以她不能輕言放棄,至少願意接受她關心的人,她可以先付出。

  翌日,時月紗跟個小太監要了一套太監服,先是躺在床上裝睡,遣了兩個宮女出去後,她才換裝,再小心的從窗戶爬出去。這事她並不是第一次做,以前靳成熙還是太子時,兩人為了甩開一堆奴才,她就常這麼做了。

  出了寢宮,她見到人就低頭行禮,左彎右拐的,轉過數道拱門和亭台,總算來到孫太妃的寢宮外。見到宮門前的太監,她淸楚能留在這裡的,都是太妃的心腹,每個人嘴巴都緊如蚌充。

  她輕咳兩聲,「請通報太妃娘娘,蘭妃求見。」老太監先是一愣,定眼一看便急急要彎腰行禮,但時月紗馬上拉住他,「噓,進去通報即可。」老太監點點頭,連忙轉身進去。

  沒一會兒,她已笑盈盈的進到寢宮內,孫太妃坐在她對面,目不轉睛的看著即使著男裝,依舊清麗嬌俏的時月紗。

  她後方的兩名老宮女也是一臉驚奇,但時月紗看來卻相當自在,開開心心的喝了口香醇的茶,放下茶杯後,坦率的眼陣就看著孫太妃,「以後呢,紗兒就扮成太監進出,陪太妃說說話。」

  「陪我說話當然行,但為何要如此穿著?」孫太妃仍是不解。

  她俏皮的眨眨眼,「後宮爭寵猛於虎,紗兒來這裡,還是得顧慮一下太妃日後的生活別受到影響,萬一那些後妃一窩蜂的也過來怎麼辦?」孫太妃不自覺的漾開一個感動的笑容,「你真的很貼心。」

  「是啊,但皇上不知道。」她咬著下唇,「紗兒不是想告狀,但是昨晚……」她將靳成熙對她說的話一一轉述,心底酸酸澀澀的。「他把紗兒想得太壞了。」見那雙明眸裡有著清楚可見的委屈,孫太妃忍不住伸手拍拍她的手安慰,「不能怪皇上,他的身邊環伺著太多有心人。」

  「太妃人真好。」時月紗反手握住她的手,「在宮裡,每個人都得提防別人,心裡築了一道道高牆,紗兒真的很高興能有太妃讓我可以暢所欲言,不必擔心東擔心西的。」

  「是嗎?那你現在想說什麼?」孫太妃是真的想知道。

  時月紗尷尬的哈哈一笑,「想說……呃,我跟玉貴人情同姐妹,但她的身子不好,不得不久臥床榻,尤其天天補藥湯剛入口不久,就馬上要睡了。」她嘆息一聲,但說得有些心虛,因為李鳳玉其實是在補眠,每到深夜,她就得夜探這夜探那的,還得送消息給接應的人帶出去給勇毅侯,當然要找時間補眠了。

  「紗兒跟其他嬪妃不太熟,也不想天天倚門望君王,所以再來的日子想找太妃娘娘下下棋、賞花聊天……」她突然住了口,遲疑的看著孫太妃,「紗兒會不會像皇上說的一樣太自以為是,太妃娘娘其實並不喜歡被我打擾?」

  「皇上的話你很在乎,這是件好事,但我很樂於讓你打擾。」孫太妃笑道。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可她有預感,這個年輕的蘭妃可以讓皇上的日子有所轉變。

  時月紗眼睛一亮,雙手合十的請求,「那別讓皇上知道好嗎?若他撞見那也就算了,但別特意的提,免得他又以為我是存著什麼盤算來接近太妃娘娘的。」孫太妃笑著點頭,「行,只不過我得明白告訴你,就算你跟我處得再好,也不見得就能得到皇上的心。」

  「我知道,太妃是太妃,皇上是皇上,但我會努力的讓他學習——一股激動倏地湧上,她得深吸口氣壓抑一下沸騰的心緒。「學習?」孫太妃困惑的反問。

  「開始信任我,然後……」時月紗神色靦腆但堅定,不過再說到下一句時,俏臉漲得紅通通的,聲音也小得幾乎讓孫太妃身後兩個資深老宮女拼命豎直耳朵也聽不到。

  但孫太妃聽見了,那句話是一一

  「開始愛我。」

  然而,這個「開始」,遲遲沒來。

  春天就要說再見,天空不再陰陰灰灰的,天氣晴了、暖了,但時月紗的心老是涼了半截再涼半截,挫折連連,眼見時序都要轉換,靳成熙的心仍然遙不可及,讓她實在挫敗得很想朝他大喊——我就是卓蘭!

  她忐忑不安的等了半年多才進到宮裡,成為他的妃子,但除了臨幸的時間外,她根本沒機會接近他。禁衛武官也該有別的要事待辦吧,近日齊聿卻常常當擋路門神,害她只能眼巴巴的看著靳成熙離開她的視線。

  就算她刻意要在兩人行房後跟他說說話,他也是冷漠以對,逕自穿妥衣服就走人。

  這會兒,誠貴妃話說得直白,「皇上就那個樣,晚上能在床上做最親密的事,但白日見了就形同陌路,會跟我多說些話,還是拜蘭貴妃的福氣。」

  「怎麼說?」時月紗不解的問。

  「為了她生的女兒啊。當然,皇上花在慧心公主身上的時間也比我多,所以說呀,妹妹,晚上伺候著就行了,至於女人最想要的感情,皇上全給了香消玉損的蘭貴妃,沒了。」誠貴妃嘲諷的道。

  時月紗看似受教的點點頭,但心裡早糾結成一團,既酸楚更為靳成熙心疼。

  「好了,我要先睡個覺,今晚秦公公已來通報,皇上要過來。」誠貴妃笑得春風滿面,婀娜的從椅上起身,下起逐客令。

  時月紗也只能笑笑點頭。難怪今兒個誠貴妃會派人邀她過來吃點心,這才是重點吧,告訴她如今不是新人受寵,自己仍是皇上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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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44:4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時月紗回到自己寢宮,黑白分明的美眸己黯然,不自主的嘆聲連連。這一次去慈南宮她還是沒見著女兒慧心,這一晚肯定又輾轉無眠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靳成熙忙完國事後再到慈南宮,都已是晚膳過後。

  誠貴妃備了一桌好酒好菜,本想好好伺候,但在稍早前秦公公已傳來靳成熙口信,要她跟慧心公主先用膳,她吃也吃完了,左等右盼的等到都要心浮氣躁了,才總算見到俊美君王的到來。

  她笑盈盈的請安,身邊只到她腰際的慧心公主卻只是露出一個緊張的微笑。她不由得在心裡嘀咕:死丫頭,也不會表現得熱絡點,想讓我難看嗎?

  靳成熙憐愛備至的蹲下身來,一手摸著女兒小小的肩膀。她過去很愛笑,看到他總是會快跑過來,要他抱抱的。

  可才不過一年多,她一雙酷似卓蘭的盈然大眼卻有著早熟的拘謹,不復見一個六、七歲女娃該有的稚氣。萬般心疼下,他溫柔的問:「最近過得如何?」

  「啟稟父皇,一切都好。」靳慧心長得眉清目秀,日後想見肯定也是個傾城美人。

  靳成熙握住女兒小小的手,從那雙明眸裡,他看出她不快樂。是因為卓蘭不在吧,不然誠貴妃是所有嬪妃中,最坦率亦無心機的妃子,她會受寵也在於這一點,所以他才敢將女兒交給她撫養。

  「皇上放心,臣妾視她如己出,你可以問慧心,臣妾對她好不好?」誠貴妃親密的蹲下身來擁著靳慧心,笑得好燦爛。

  「很好,娘娘對慧心很好。」靳慧心戰戰兢兢的回答著,但不敢看向誠貴妃的臉,袖子裡的小手早已握成拳,微微顫抖。

  靳成熙看著她正色的小臉,一個念頭突然閃過。如果將慧心給時月紗帶,會不會更適合?

  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妃,很會賴皮,但——張臉總是笑眯眯的,甚至敢對他發火,偶爾也有得意揚揚的神態,那些表情若出現在慧心臉上,才是一個稚兒該有的喜怒哀樂吧……誠貴妃柳眉一蹙,難以置信的看著靳成熙。總是繃緊神經、冷峻自持的皇上竟然會當她的面怔忡失神?是誰有那麼大的能耐?

  「皇上是想著國事,還是想著誰呢?」她神情溫柔,試探的問。

  這一聲打斷他莫名的思緒,他瞬間回神,起了身,「沒事。」他的目光再度回到女兒身上,「夜深了,父皇還有國事待批,不能陪你了。」

  「可是……那臣妾?」誠貴妃也急了,跟著起身。他好久沒臨幸她了。

  「朕走了。」對於男女歡愛,靳成熙的確無心,國事繁重再加上練武發泄了精力,他那方面的需求便少了。

  只是……步出宮殿,他目光看向永晴宮,時月紗那裡卻是不得不去的,畢竟是新妃,再不臨幸,那些權臣若再請奏選秀女,也只是徒增他的困擾而已。吐了口長氣,他轉往那方而去。

  就在靳成熙偕同秦公公等太監走遠後,慈南宮裡的四名宮女已經渾身發抖,只有她們清楚主子是兩面人,在皇上面前直爽大方,殊不知私底下十分狠毒,稍有不順心,她們都得挨頓皮肉痛。

  果不其然,誠貴妃怒氣衝衝的走上前,反手啪的一聲,接著更是左右開弓,啪啪啪地將一肚子的怒火全發在四名宮女身上,毫不在意一旁還站著靳慧心,事實上,這一年多來,靳慧心也看多了。

  只是她年紀小,仍會害怕,此時更臉色發白,嚇得渾身發抖,動也不敢動。

  「你!你該慶幸你是蘭貴妃所出,不然皇上也不會過來看你,你的日子也絕對不會這麼好過!」誠貴妃氣得臉孔扭曲,看來好不猙獰。

  靳慧心拼命的咽口水,什麼話也不敢說,看著那些宮女被誠貴妃又踹又捏的一一哭得眼淚直流,倒地蜷縮在地上卻不敢吭半聲,因為她們只要敢出聲,誠貴妃會打得更狠。

  所以,在這個宮殿裡,她也要安靜,愈安靜、愈沒聲音愈好……

  夜色沉靜,萬籟俱寂,靳成熙靜靜的來到永晴宮,要守門宮女不必通報後,獨自走進寢臥。

  昏黃燭光下,一爐檀香裊裊,獨坐在桌旁的時月紗顯然陷入沉思中,絲毫沒發覺房內多了一個人。「在想什麼?」靳成熙開了口。

  時月紗先是嚇得從椅子上跳起來,一見到是他,立即又驚又喜,「皇上怎麼來了?」他表情依舊冷漠,「時間晚了,侍寢吧。」

  「呃……是。」她笑臉一僵?她還有一肚子問題想問呢,像是他不是要臨幸誠貴妃嗎,怎麼來了她這裡?但他已在解衣,她也只能趕忙褪去衣物,臉紅紅的躺上床,將被子拉好。

  對她這些羞怯的動作,靳成熙只覺得矯情,兩人交合不是一兩回,該看的都看過了,更何況這只是為了求子才行房,不需要太多時間來纏綿。

  不意外的,真的只是「辦事」……在靳成熙整裝離宮後,時月紗躺在床上,靜靜的看著雕花床頂,有些想哭。

  這不是她要的關系,但她沒人可以商量,沒人可以幫忙,她只能一個人孤軍奮鬥。但,靳成熙何嘗不是一個人?對自己的母妃,他多是報喜不報憂啊……思緒煩雜,她翻來覆去的睜眼到天亮,金色晨曦才剛透窗而入,打扮成宮女的李鳳玉已先行挾帶一碗湯藥進來。不一會兒,陽光更耀眼時……叩!叩!

  寢室外,傳出極輕的敲窗聲。

  時月紗吐了口長氣,下了床,看著己經貼靠在窗戶旁邊牆面的李鳳玉,兩人相視一眼,時月紗走到窗戶旁,打開窗,隱隱有湯藥味撲鼻而來,接著一碗湯藥就遞了進來。

  她接過手,低頭看著自己毫無動靜的肚子,心情低落。

  靳成熙每兩天就會來到她寢宮,兩人的肌膚相親談不上銷魂蝕骨、激情纏綿,純粹就是為了播下皇種,好為皇室開枝散葉。

  勇毅侯也曾親口說「食色性也」,卻直指皇上在情欲上的需求不多,因此妃子也不多,現今才僅有兩名皇女而已。

  但依他造訪臨幸的程度,她現在不這麼想了,不過算算日子兩人行房也有兩個月了,她的肚子卻仍無喜訊。雖然事後一碗碗皇後賞賜的補湯會從窗口遞進來,可她並沒有喝下肚啊。

  此刻,時月紗背對著窗,適時以身子為掩護,將手上的藥拿低,再與貼靠在牆面的李鳳玉交換後,透著半開的窗戶,讓在外頭的老宮女看到她喝下湯藥的畫面,然後再放下碗,藉由拭嘴的動作再度換回湯碗,最後遞出碗給老宮女,之後,那扇窗又被輕輕的關上了。

  這樣的事,只要靳成熙夜裡過來她這兒,隔日就會上演一次,每一次都讓她膽戰心驚。雖然湯藥裡不至於摻了砒霜,但千古名言「最毒婦人心」,即使是湯藥交換後倒掉,李鳳玉還是會先以銀針試毒,掌握每一個環節,提早澗悉,以免來不及因應。

  「還是避妊湯,別擔心。」

  窗內貌不驚人的宮女手上拿根銀針,卻是李鳳玉的聲音。

  她習武多年,擅長偽裝術,除了將自己裝得病弱好趁夜外出外,也早己從勇毅侯那裡得知皇宮地圖,才能避開巡邏的宮中侍衛,游走於皇宮各大內苑。

  時月紗點點頭,苦著臉道:「但我喝你熬的養生湯,喝得快膩死了。」

  「那還是得喝。夏皇後雖居冷宮,她的人卻都緊盯著幾個嬪妃的寢宮,只要皇上待的時間超過半個時辰以上,翌日就會派人送來避妊湯……」她頓了一下,「就我探查,皇上只有臨幸你跟誠貴妃,她心裡還算平靜,沒在湯藥裡搞鬼。」

  「也是。」

  時月紗沮喪的靠著桌緣坐下,手支著頭肘撐在桌上,她現在壓根沒心思管夏皇後,因為沒一件事是順心的。

  李鳳玉走近她,因是宮女打扮,盡管寢宮內只有她們,李鳳玉仍恭敬的站在她身旁。

  「怎麼了?夏皇後到現在都相信你喝下避妊湯,因為你這裡從不曾跟太醫院要過其他藥材,但我身子虛弱,幾乎無法起身,這是整個皇宮都知道的事,所以皇上要太醫將藥材一批批往我那裡送,也沒人懷疑,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控之內。」但都不在她的期望之內。時月紗難過的想著。

  當然,也因為靳成熙大都往她這裡來,皇宮內自然盛傳她當寵、當紅,可那根本不是事實,男女交歡不僅是為了延續下一代,更是感情交融加溫加熱的時刻,但目前這一部分她非常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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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9-13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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