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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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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帝妃二嫁 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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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44:5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李鳳玉走了,心亂如麻的時月紗仍意興闌珊,半晌,她做了個好大的深呼吸。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風月之事,靳成熙已無心,她在他眼中只是生孩子的工具,一旦她真的受孕,他可能就不會來了,屆時,他們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

  她起身改坐在銅鏡前,靜靜望著鏡中美麗的臉。她不知道時月紗的靈魂去了哪裡,但是她卓蘭就在這個身體內了,絕不能放棄!

  思及此,她眼中出現堅定的光芒,「好,豁出去了!」對,不再只是配合床上的事,她要改變,要靳成熙愛她,因為她將他所有的愛情都帶走了,怎麼還能這麼懦弱不顧他?

  隔了一夜,靳成熙又來到燈火通明的永晴宮。

  「侍寢吧。」

  這個意思就等同於……你可以把衣服脫了,自行滾上床去!

  時月紗在心裡嘀咕,這段日子下來,她對他的作息已一清二楚,沐浴過後來到這裡行房,然後走人,不過今晚,她決定不照著他的規矩走。

  「我想先伺候皇上。」她暗暗吐了口長氣,走上前想幫忙他解下衣袍。

  「不必。」他已自行先解下外袍,丟在椅上。

  「我動作很快的。」她伸手想替他解開中衣扣子,沒想到個兒太嬌小,只能踏高腳尖解。

  但他果斷地拉開她的手,冷聲拒絕,「朕說了不必。」她執拗的要伸手再試,他再次拉開,臉色己鐵靑,「你是要朕走人?」

  「只因為我不聽話嗎?」她深吸口氣,叫自己別難過,清澈眸子直勾勾的看著他,「皇上到這裡來,每每只是完事啥也不談,身體的歡愉若能解皇上的愁與憂,蘭妃絕無二話,然而,皇上似乎只是……」

  「應付。」他冷冷的替她接了話。

  「對,但皇上快樂嗎?」她勇敢的質問。

  皇上,要快樂……

  曾有另一個人,在咽下最後一口氣前,仍在乎著他的快樂……眼眶驀地浮上一層熱氣,靳成熙咬咬牙,壓抑下情動的濃烈思念,「省省吧,朕不想跟你交心,還是你以為,朕三天兩頭往你這裡來就拿喬了?」時月紗急急搖頭,「臣妾並非拿喬,也不是想踰矩,只是想」

  「不管你想做什麼,朕都說了不需要!」他索性拿起外袍就要往外走。

  她氣了、惱了,大聲的衝口而出,「騙子!你需要的很多,你需要人來陪你、愛你、在乎你……啊——」她驚呼出聲,因為他突然回過身來,大步上前動作迅捷的扣住她,飛也似的一把將她帶到床上。

  靳成熙將身子壓在她身上,但力道不至於弄疼她,他的臉貼靠在她耳畔,咬牙迸出話來,「聽好了,你進宮來,除了這身子供朕使用、為朕生下子嗣,其他的,包括朕的快樂與否都與你無關,朕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時月紗心口陡地抽緊。這不是她熟悉的靳成熙,此刻他就像只被激怒的困獸,過去那些沒有卓蘭的日子,他的心很苦吧?一個失勢的皇上,有好多的無可奈何卻無人能分擔,她舍不得,好舍不得,溫熱的淚迷蒙了視線。

  「我辦不到。」靳成熙黑眸倏地一眯。

  「我在乎皇上的喜怒哀樂,在乎極了,超乎皇上所能想像的。」她的心揪著、疼著,她回到他身邊,就是要讓愛重生,不管要費多少心思,花多少力氣。「小小年紀,這麼懂得說花言巧語。」

  「我是真心的,時間會替我證明。」

  她淚眸裡的堅定再次震撼他,某種陌生的情緒湧上胸口,但也僅僅只有瞬間,就讓他拋至腦後。他冷漠的從她身上起身、下了床,看著她坐起身來。她拭去落在臉頰上的淚水,直視著他,很努力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再次勇敢告白,「我是真的很喜歡皇上。」靳成熙愣了一下,眯起黑眸沒吭半句話,冷硬的心也未起一絲波動。

  他看出來了嗎?她是最懂得他的卓蘭啊!

  但她已經好努力了,為什麼他沒有絲毫感動?

  見他轉身就往門口走,她急急的跳下床,再也忍不住的追上前大叫,「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是皇上,而是因為你是靳成熙!」甘冒大不韙的直喊皇上的名字,她知道自己躁進了,可是,他不讓她靠近,她只能做點讓他記憶深刻的事,過去所有的後妃,她知道只有卓蘭在與他獨處時,能喊他的名字。

  果不其然,靳成熙臉色悚地一變,猝然轉身瞪著離自己三步遠的時月紗,「你好大的膽子,敢直呼朕名諱的人只有——」他驀然住口,只有卓蘭可以喊他的名,但這事沒必要讓她知道。

  時月紗知道他要說什麼,眼陣裡閃動著靳成熙無法理解的感動與快樂。原來她卓蘭在他的生命中,有好多好多的唯一與特例。

  靳成熙不明白她想表達什麼,他也不需要去明白,他一直很理性,只知道她的話很可笑,「靳成熙之於你,理應比「皇上」這身分還要來得陌生,你因為靳成熙而喜歡朕,不會太過牽強?」

  「不會。」她斬釘截鐵的回答,因為她知道「靳成熙」的每一件事。

  呵!他突然想笑,她果然不是等閑之輩,清楚可見的事實她居然撒謊撒得臉不紅、氣不喘。他不想再將時間浪費在這無謂的談話上,讓她早早懷上身孕,他也不必再過來了。

  看到他突然冷著臉再度朝她走來,她瞪大了眼,下意識的倒退兩步。

  「害怕了?你不是很在乎朕、喜歡朕?動手把衣服脫了,上床。」他話說得粗俗而冰冷,對一個睜眼說瞎話的妃子,他也不必以禮相待。

  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可是……」哪有這樣的?

  「你剛才該不會只是隨便說說?那可是欺君之罪。」他黑眸裡可見冷颼颼的風雪。

  前途多舛!時月紗突然明白了,要他接受「時月紗」這個人,真的比登天還難,但卓蘭卻擁有了他所有的愛,她最大的情敵竟然是自己了。

  他愛卓蘭,卻不識有著卓蘭靈魂的時月紗,只因他一開始就排斥她,不曾好好用他的心來發覺她就是卓蘭,說來他更可惡,她氣得都想哭了。

  好啊,就脫光上床,然後在呻吟中一聲又一聲的喊著「成熙」,喊到讓他有了感覺,知道是卓蘭在叫他好了!

  她忿忿的解開衣扣邊賭氣的想著,卻不知道自己嘴裡也喃喃的喊起,「成熙、成熙……」靳成熙看著她毫無掩飾心緒的冒火明眸,氣憤解衣的表情是那麼的孩子氣。他在她身上見不到一絲一毫的心機,可如果這些都是訓練過而偽裝出來的,那她的心機就深沉得令人悚然了。

  衣料接連落地,他冷峻的目光仍盯在她身上。

  她雙手遮著裸露的上半身,羞惱中帶著火氣的走到床上躺下,拿了被褥蓋住全身後,再咬著牙在被子裡脫下身上最後一件系褲,拿出去往床下丟。

  他沒走上前來,她也靜靜的冒火躺著。

  偌大的寢宮寂靜無聲,然後,她沙啞的開了口,「成熙,這真的是你要的嗎?為了皇室的香火,行屍走肉般的行房嗎?」她深吸口氣,轉過頭看著他,心痛的、眼眶泛紅的問。

  這話帶著冒犯、大不敬,甚至是侮辱了,她應該很怕才是,但她沒有。

  靳成熙黑眸凝睇著她勇敢直視他的淚眸。在卓蘭離開後,對女人一向平靜得難以起波瀾的心緒,己無端被她一聲聲的「成熙」給擾得心煩了,可聽見現在這句放肆又一針見血的話,他競無半點怒火,反而心痛了起來,這痛如刀刃剮心,痛到他都快無法呼吸……氣了嗎?那就氣吧,她也很火大,很難過。他為什麼要讓自己過得這麼不好?為什麼她冒犯了他,現在他那雙黑眸中……卻不見半點暴戾之火?

  「你睡吧。」丟下這句話,他突然轉身就離開。

  她一愣,想也沒想的就跳下床,本要追上他,又急急的回到床上,因為她發現自己是身無寸縷、光溜溜的啊!

  【第四章】

  夏日陽光耀眼,天空更是一片蔚藍,時月紗再度扮成小太監,溜到誠心殿陪孫太妃。

  對昨晚的事,她雖然很悶,但愈挫愈勇的她已經重新整理好心情。

  至少,她很勇敢,至少,從今而後她跟靳成熙獨處時,可以大聲喊他的名字,就跟過去一樣。

  所以,昨天仍是很值得慶祝的一天,他們之間將不會再原地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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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45:1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孫太妃看著笑容滿面的時月紗。這孩子是個有心人,日日晨昏定省,來去間也總不忘為玉貴人帶上一句話——「她身子不適,所以無法前來,但她天天都會祈求太妃娘娘身體健康。」甚至,她和皇上兩人的關系一直無法突破,也不曾在這裡怨聲載道,反而盡說些讓她這太妃安心的話。

  這段日子觀察下來,她是真的喜歡上這位蘭妃了,倒是玉貴人——「我昨天有去探望玉貴人,果真是一臉病容、我見猶憐,但礙於她身體不佳,我坐一會兒就離開了。」說完,想到對方的虛弱身子,她搖了搖頭。

  「謝謝太妃關心,她一定很高興。」時月紗真心的說著。

  但孫太妃的柳眉一皺,「玉貴人那樣,皇上竟也將她選入後宮,這妥當嗎?萬一出了什麼事,有心人要操弄,後宮將不得安寧。」時月紗善解人意地握著她的手,「太妃的擔心紗兒懂,但皇上仁慈,如果不選玉貴人,她仍得留在宮裡干活兒,絕對無法像現在,有人伺候著養病。」孫太妃有點訝異,「你是這樣想的。」

  時月紗點頭如搗蒜,「當然,皇上是好人,太妃更是大大的好人,皇上在這個幾乎無親情可言的環境成長,慶幸有太妃您這樣的娘,他才沒成為一個性格扭曲的人。」孫太妃看著她笑眯眯的嬌俏臉孔,心中不由得一暖。

  「皇上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才華蓋世,又生得一張俊俏的臉孔,太妃真的太會生了。」時月紗極盡狗腿、褒獎之能事,讓孫太妃聽得笑到闔不攏嘴,在孫太妃眼中,她有一顆慧黠的玲瑰心,打扮成太監進出誠心殿,的確也讓她這裡不見紛擾,不似過往的寂寞生活,卻擁有一樣的寧日。

  時月紗說那麼多好聽的話,其實也是要讓孫太妃放心的,「紗兒知道太妃對皇上目前的處境除了操心外,更是一籌莫展,但他真的很行的,紗兒相信,他一定能成為一名仁君.」孫太妃凝睇著她。她是如此懂皇上的心,明眸裡的認真與深情那麼淸楚,毫不掩飾,只是可能嗎?兩人相處不過三個月,她眼裡的情意竟已如此深濃?

  「你對皇上是真的上了心嗎?就我所知,在及笄之前,你就有很多王孫公子追求。甚至還傳出她對恭親王心儀一事。只是這一點太妃保留不說,有些話輕輕一點即可。

  「紗兒不敢隱瞞,的確如太妃所說的,紗兒過去有很多人追求,然而感情這事很奇妙,過去我也沒啥感覺,但突然就是喜歡了、心疼了、不舍了,整顆心就都淪陷了。」她說得模模糊糊,一來是擔心太妃知道時月紗曾經拒絕入宮逃走一事,二來,也是怕太妃早已得知時月紗曾愛慕恭親王,若她說自己在進宮前就愛著皇上,那不就前後矛盾?

  「也是,感情這事還真的難預測,什麼時候來,大概只有月老知情,只不過你進了宮,你爹難道沒要求你做什麼?」孫太妃心裡還是在意這事的。

  「爹是堅持我一定要入宮,但他僅要求我眼睛要明、耳朵要開,任何會危及自己或家族的事,一定要想辦法通知他。」這件事她答得坦率,但對李鳳玉裝病夜探的事,她只能隱瞞,至少她有信心,勇毅侯沒有指示她們去做任何傷害皇上的事。在勇毅侯府的半年生活裡,她深切了解到侯爺對部屬、府裡奴僕是嚴厲到幾近殘酷的,但那是長年帶兵的個性使然,對她這個獨生女,他其實是疼惜的。

  所以,她忍不住又替他說話,「我想我爹並不戀權謀,只是想自保。」

  「我知道,他也是三大首輔大臣裡,唯一讓我還能寄予期望,盼著他回過頭來幫忙皇上的人。如今,再加上你……」孫太妃不由得緊緊握住她的手,「我知道我現在要說的話,可能讓你覺得沉重了點,但是,也只好請你勉為其難。」

  「快不要這麼說,太妃。」

  「請你盡你所能的幫忙皇上。」

  聽出一個母親的擔心與不忍,時月紗一臉誠摯的應允,「紗兒會努力的,因為太妃在乎的人,也是紗兒最在乎的人。」孫太妃眼眶泛紅,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兩人再聊了會兒後,時月紗走了,伺候太妃多年的老宮女臉上卻是憂心忡忡,蘭妃畢竟是勇毅侯的女兒,她心裡對蘭妃的作為仍有疑慮。想了想,她決意走上前去,看著愉悅仰頭看向天空的孫太妃,鬥膽開口,「主子,蘭妃是真心陪您,還是別有居心?您這麼對她掏心掏肺的可好?」

  「日久見人心,但,我對她有信心。」

  孫太妃並不擔心,她覺得老天爺終於眷顧到她兒子了,總算在這對峙己久、烏煙癉氣的皇宮僵局裡,灑下了一道溫暖的陽光。

  理想很美好,只是要撥雲見日,讓陽光照進靳成熙的人生,還得再等等。這段日子以來,三大權臣台面上看似風平浪靜,台面下可是動作頻頻,為的是一名跳過地方官,不自量力的想親自面聖,為地方百姓求情的小縣令。

  由於這事可大可小,所以他們一點都不希望讓靳成熙處理這件事,在他們操盤下,王朝百姓能安居樂業,大多會認為是他們三大首輔大臣的功勞,至於靳成熙,只是個無實權的皇帝,他們也打算讓他一直這麼下去。

  因此百姓陳情之事,所有文武百官在上奏時,一定會先往他們三人那裡送上一份,待他們篩選出一些不痛不癢的民生議題後,才能再寫上一份折子呈奏。

  只是想不到百密一疏,一名小縣令竟然一次次逃過他們派出的殺手,一路安全的來到京城,還毫發無傷的進了皇宮。

  於是,金鑾殿外,小縣令趴跪在地上,磕頭道:「九品官俞光求見皇上,不見皇上,誓不起身。」此舉在宮內已引起騷動,尤其是三大權臣安插在宮裡的人脈,莢不趕忙透過管道去聯系三人,然而正要上早朝的靳成熙已早一步來到殿外,身邊還跟著齊聿、秦公公。

  「俞大人,皇上到了。」齊聿開口示意,要俞光抬頭。

  俞光只是地方小官,何曾見過皇上,他聞聲抬頭,就見靳成熙一身金冠龍袍,天生的王者氣勢讓他傻愣住,怎麼也沒想到皇上如此年輕俊美,猶如天神。「起來說話。」靳成熙看著他道。

  俞光這才回了神,急急磕頭行禮,起身拱手棄明,「去年朝震省逢水患,皇上曾答應減收朝震省的官糧,但這一年來又恢復稅收,無奈老天爺持續一段日子不下雨,省內收成不佳,百姓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小的向地方官請奏聖意,卻遲遲無下文,所以才決定親自赴京面聖,將民意上達天聽。」

  「朝震省的地方官?若朕沒記錯,他的恩師就是鎮國公。」靳成熙邊說,沉靜的目光很快與一旁的齊聿交換。

  「是。」俞光戰戰兢兢的拱手回答。

  此刻,得知消息的鎮國公匆匆趕至,而且還帶來一大串文武官員,包括了勇毅侯跟睿親王,氣勢不小。

  眾人先對皇上躬身行禮後,鎮國公挺直腰杆,看向俞光的眼神倏地一冷,「這事不必麻煩到皇上,臣等已然處理了。」

  「朕可以處置,而且決定所請照准。」靳成熙表情同樣的冷。

  「不成啊,皇上,事關國本,朝震省的官糧絕對得照收。」鎮國公兩鬂斑白,眼神倒很精明,一看就是只奸詐的老狐狸。

  靳成熙黑眸一凜,冷笑道:「俞光才剛到,鎮國公更是晚了朕幾步到,卻能一眼看出他是為朝震省的官糧而來,鎮國公的消息也未免太靈通了?」

  「皇上是在暗示臣於宮中安插人脈,在懷疑老臣的忠誠?罷了,臣老了、無用了,還是告老還鄉去吧。」鎮國公一臉受辱的樣子,竟然就要求去。

  此刻,相貌粗獷的勇毅侯立即挺身而出,「皇上,這是有心人操作,抹黑一名老臣的忠心,誰都知道鎮國公對皇上的一片丹心,唯天可表!」睿親王也跟著上前,身為皇上的親叔叔,他說話可是更大聲,站上前指著俞光道:「一個狐假虎威的地方小官也敢冒犯天顏?說!究竟是誰指使你,挖個坑讓鎮國公跳來陷害他?」

  「俞光不敢。」他嚇得急忙搖頭。

  「不敢?朝震省距離皇城何其遙遠,這中間都沒有官了嗎?越過那麼多州官直接進到皇宮告御狀,不就是想博得皇上的青睞跟恩寵?」睿親王一步一步靠近,面色不善的臉一下就靠到俞光眼前。

  「不是的、不是的。」俞光腳一軟,嚇得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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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45: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其他文武官員也跟著你一言、我一句的指責起俞光,根本模糊了焦點。

  靳成熙上前一步,聲如洪鐘的吼了一句,「夠了!」他俊美臉上的陰狠神情讓眾人被震懾住,一時之間全靜下來了。

  他抿緊了唇,看著神色受辱的鎮國公,眼中浮現一閃而過的得意。

  是啊,滿朝文武已有一半是他的心腹,他怎麼不得意?而他這個皇上在權勢不輸人下卻不得不出言示弱,畢竟一切時機未到。

  靳成熙深吸口氣,看著鎮國公,忍氣吞聲的道:「朕說話重了些,請鎮國公別放在心上,只不過君無戲言,朝震省不收官糧,直至農作恢復再議。」鎮國公可不妥協,他黑眸一眯,「這萬萬不可啊,皇上,朝震省的事我與睿親王、勇毅侯其實已研議月余,才會如此清楚。皇上去年下了那個旨意後,有太多省要求比照辦理,減收官糧……」他煞有其事的長嘆一聲,「知道皇上國事忙碌,也知道皇上仁慈,所以三位首輔大臣在體恤龍體下,才鬥膽指示各地方官,稅收一切如常,不然此例一開,國家無稅收,國庫空虛,又如何推行利民仁政?」一席話說得義正詞嚴,文武百官中傾向三大首輔的一派,紛紛上前跪地行禮,「恭請皇上三思!」看來他若是不聽三大首輔的話,倒顯得他昏庸了?

  靳成熙望著跪了一地的群臣,臉色極為難看,「朕知道了,全起來吧。」一群要臣這才起身。

  齊聿抿緊唇,雙手握拳。鎮國公等人簡直集眾官之力挾持皇上,太可惡了!靳成熙忍著氣,看向仍跪地不起的俞光,「此事朕會再議,朝震省離皇城路途遙遠,你且先回去,朕會速速定奪下旨。」

  「謝皇上。」俞光低頭行禮,再抬頭時,略微失望地看向皇上身旁的齊聿,見他點頭,這才帶著一顆失望的心退下。

  這一幕,老奸巨猾的鎮國公可是捕捉到了,又見靳成熙示意若無事要奏,就此退朝,他忙快步上前,雙手一拱,「皇上,臣還有事要請奏,話說這皇宮重地,一個小小的地方官竟能如入無人之境,暢行無阻的直接來到早朝殿門外,這……」轉身欲去的靳成熙猛地停下腳步,臉色跟著一沉,「鎮國公到底想說什麼?」

  「俞光能進來,肯定有人安排接應,為了一個九品芝麻官口中的小事,罔顧皇上安危,松懈皇宮守衛,這罪不大嗎?萬一要是也有人依此模式進宮,卻是對皇上不滿之人,屆時皇上安全堪慮。」他的目光直視著眼內隱隱竄著怒火的齊聿,「依臣看,齊聿太輕忽皇上安危,再擔任宮中的禁衛武官並不適任。」

  「沒錯,跟在皇上身邊的人警覺競如此低,若來人是刺客,誰擔待得起?」勇毅侯也看向齊聿,知道他跟靳成熙雖為君臣,但師出同門,一起長大,情誼深厚,因此這人也是他們眼中一粒極礙事的沙。

  睿親王也上前一步,拱手道:「正是如此。皇上,此事非同小可,不嚴辦,日後萬一再出事,後悔都來不及。」他很淸楚齊聿不是單純的侍從武官,在靳成熙的操作下,各地都有探子在為齊聿布局,就是要逮到機會好教訓他們這幾個老權臣。

  俞光一直是個不識時務的人,妄想當個敢進京諫言的忠臣,而他能一路無恙,就是齊聿的人沿途保護的.

  這個可靠消息其實是來自勇毅侯,他曾是馳騁沙場的大將軍,除擁有多名死忠舊部將跟隨外,手下更有多名探子遍布全國,消息靈通,所以才得到了靳成熙不甘再成為傀儡皇帝,另外布局探子的消息。

  此舉在他們眼中就似叛變,因此他們得先下手為強,逮到機會就要清君側。

  「對,這事得嚴懲,讓所有宮中禁衛軍引以為監!」鎮國公點頭如搗蒜。

  朝野上最有權勢的三大首輔同聲一氣,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更甭提那些牆頭草百官,一個個就像在演野台戲似的又跪了滿地,異口同聲的道:「請皇上嚴懲!」他們打算先發制人,鏟除親近他的人?靳成熙冷冷的瞪著三位首輔大臣。齊聿不想要皇上為難,抽出了腰上的長劍打算自斷一臂,以杜悠悠眾口,但靳成熙的動作更快,手刀如鬼魅般欺近,兩指夾住劍身,劍身在瞬間斷成兩截,而後哐啷一聲,一截長劍落地。

  所有人倒抽了口涼氣,抬頭看向靳成熙,他們雖然都知道他武功極高,但未曾親眼見過,沒想到他的內力如此驚人,三大首輔更迅速的交換了一下眼神。

  齊聿怔忡的看著手中的斷劍,猛然抬頭看向他,「皇上。」

  「忠於朕之人須賞不應罰。」他神情冷硬的直視著齊聿。

  「但是,這事明明——」鎮國公臉色鐵青的走上前,拱手要再議。

  靳成熙伸手一攔,冷睨著他,「朕決定了,此事齊聿雖有錯,但他己有斷臂之心,代表他已深切自省,得饒人處且饒人。」睿親王也覺得太便宜齊聿,走到鎮國公身旁欲拱手再道:「皇上——」靳成熙忍無可忍的咬牙道:「皇叔難道是要指責朕是非不分、懲罰不明,不足以為一國之君?」兩道冷冽的光芒自黑眸迸出,全身上下充滿了狂暴的怒氣,他這等氣勢令想開口助陣的鎮國公等滿朝文武全驚愕了,個個自動噤聲。

  「自然不敢。」書親王愁著一肚子火,拱手低頭。

  「今日朕不上朝,有事送奏,無事退朝!」靳成熙丟下這話就甩袖走人,但給了齊聿一個眼神,齊聿立即明白的跟上去。瞧得心驚肉跳的秦公公在愣了一下後,也急急的跟上前。

  見皇上走遠了,跪在地上的百官這才紛紛起身。

  三大首輔與群臣不好大刺刺對皇上剛剛的作為多所評判,沒多久即紛紛離去,僅留首輔三人。

  見四下已無人,鎮國公怒不可遏的道:「皇上愈來愈沒將我們放在眼裡了。」

  「此言差矣,俞光的事,他還不是得咬牙屈服?滿朝文武如今都知道他有多懦弱了。」睿親王的心情仍是好的。靳成熙愈沒有皇帝樣,他當皇帝的機會就愈大。

  「哈哈哈……也是。」鎮國公大笑出聲。

  倒是勇毅侯沒有說話,引來兩人的側目,「你怎麼說?」

  「要動皇上身邊的人並不容易,甚至還會挑起他的怒火,下一次,我們得更謹慎。話雖然這麼說,但他心裡是有感慨的,如果先皇待他也如靳成熙對齊聿,他一介武夫理應為國家馳騁沙場,又怎麼會落得與其他權臣共謀來保護家人的田地?兩人點頭贊同,勇毅候又道:「我得到消息,太後再過三日即會返回皇宮。」

  「這一次,太後禮佛持齋的時間比往年都長了些。」睿親王蹙眉。

  「她留在大皇子狩獵落馬出事的圍場近一個月。」鎮國公身為太後的哥哥,自然懂她的苦,原本有兒子可以倚靠,現在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可能是害死自己親生兒子的靳成熙坐上龍位,心中的恨是可以想像的。

  「太後回來,宮裡更熱鬧了。」

  睿親王笑得奸詐。雖然他並不喜歡太後,但多一個人找碴,靳成熙的龍位就坐得更不穩。

  靳成熙回到御書房後,伸手握拳,砰的一聲用力捶向桌案。

  尾隨進來的齊聿跟秦公公互視一眼,靜靜的一旁。服侍皇上多年,他們知道他現在需要時間好好沉澱,平復一下心情。

  半晌,靳成熙捉緊了唇,拿起毛筆,秦公公立即快步走到桌邊替他備妥紙張,再俯身磨墨。

  靳成熙迅速寫了幾行字,不理會秦公公頓時瞪大眼睛發出一句:「這——」就連忙搗住自己的嘴。

  他放下毛筆,蓋上皇印,將齊聿叫上前來,「我要你派人將這封御令送到朝震省,交給地方知府。」齊聿一看上面的幾行字,臉色一樣大變,「皇上……」

  「一切由朕一肩扛。」他語氣堅定的道。

  皇上這封御令,命朝震省地方官接下來一年不僅免征官糧,還得將先前入官倉的米糧還給農民,這不是直接跟三大權臣杠上嗎齊聿有一肚子的擔憂,但看到靳成熙冷鷙的神情,他便明白自己是無法改變皇上的決定了。

  「還有,日後沒有朕的御令,不許傷害自己。」靳成熙直視著他,「那三個倚老賣老的權臣逮到機會就想清君側,你要防止的不僅僅是讓自己不被設計,就算要死、要成殘廢,也得先確定這個犧牲有沒有價值!」

  「臣領旨。」齊聿鼻頭微酸,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皇上都會為了他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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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45:33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二章

  有些人,總在伺機而動。

  俞光的事在後宮傳了兩日後,當晚,夏皇後就召見誠貴妃、如嬪。

  「皇上心情正差,找個人到御書房去安慰安慰吧。」夏皇後邊說邊喝了口茶。正襟危坐的兩人交換了一個復雜眸光。誰敢去呢?御書房是後妃禁地,眾人皆知。

  「本宮又沒有要你們去,現在新人受寵,當然就那個人去。」夏皇後冷冷的又道。

  「對啊,叫蘭妃去,她天真稚嫩,皇上每兩天就往她那裡去,就算挨頓炮火也是該受的。」誠貴妃馬上笑著附和,視線卻落到一向寡言的如嬪身上。

  又要她去辦嗎?如嬪心裡一慌,膽戰心驚的再急急看向夏皇後,沒想到一「這事都兩夭了,皇上心裡的那把火要是滅了,蘭妃閫進御書房也沒事,這是你們想要看到的結果?」夏皇後仍不慍不火的喝著茶,卻是睨了她一眼,意思就清楚了,也是要她去辦這件事。

  「可……可是,蘭妃自入宮來,只找過我兩次,雖然也已姐妹相稱,但並不熱絡,倒是誠貴妃……」如嬪怯懦的看了誠貴妃一眼。

  「她是來我這裡不少次,但那是因為我姨丈跟她爹,甚至皇後的爹是朝中三大首輔,有同僚之誼。」誠貴妃眼內冒火,聲音馬上拉高八度,「就我所知,蘭妃也不定時的會來這裡向皇後請安,只是她孩子心性重,往往跟皇後聊沒幾句就讓皇後給下逐客令了。」意思是,跟時月紗熟的可不只她一人。

  「夠了!現在是要本宮親自出手嗎?」夏皇後火了,茶杯用力的擲回桌上。

  杯子哐啷一聲,誠貴妃、如嬪立即噤聲。

  夏皇後臉色鐵青,冷傲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打轉,「蘭貴妃的死因,你們比任何人都清楚,本宮看不順眼的人,你們要是不幫忙剔除,休怪本宮向皇上說去!」兩人面色慘然。

  「若本宮的消息沒錯,明兒個一大早太後就回宮了,依過去慣例,她肯定直接上早朝聽政,皇上定是不悅,就讓蘭妃在皇上早朝後再過去,明白嗎?」

  「明白。」兩人哪敢有異議,在恭敬行禮後,步出皇後寢宮。

  一出淮秋宮的宮門,誠貴妃立即將如嬪拉到花園後方、宮燈照不到的昏暗一角,還要兩名隨行宮女全退出她們的視線外,咬牙瞪著她道:「除了臥病在床的玉貴人外,多年被皇上冷落的皇後對任何嬪妃都看不順眼,更甭提時月紗那丫頭還每兩天就讓皇上臨幸。這事若你沒辦好,我們兩人都得死。」如嬪一想到自己對卓蘭所做的事,立刻渾身顫抖,完全不敢想像皇上知道內情後,她們會怎麼被處置。她只能點頭,承諾自己會去做。

  經過一夜輾轉,在整理好心緒後,隔日一早如嬪即帶著兩名宮女往時月紗住的永晴宮去。

  「如姐姐,你怎麼會過來?」

  時月紗對這個最沒有聲音的如嬪其實是同情的,可不知怎的,她雖然有心與對方交好,卻始終無法再進一步。

  「妹妹,我來是因為……」如嬪說到這裡,略顯顧忌的看了站在一邊的兩名宮女。

  時月紗隨即明白的要宮女們退下,「沒有別人了,如姐姐,你可以說了。」

  「這……皇宮內苑人多、耳目多,能相信的人找不到幾個,有些話說了,不是被過度解讀,就是被稱為陰謀……」她愈說愈小聲,神情也益發低落,再次成為夏皇後和誠貴妃的打手,她心裡是驚懼不安的。

  時月紗熱情地握著她的手,「姐姐有話直說,紗兒不會亂想的。」說是這麼說,但她心裡可沒有忘記勇毅侯夫婦的殷切叮嚀,在皇宮中,即使不是太後一派、三名首輔的人,她還是要有提防之心,絕對不能輕易掏心掏肺。

  「俞光的事,你應該有聽說了吧?聽聞皇上這幾日心情極差,一連兩天都沒上朝,但呈奏的奏章卻一疊疊的送到御書房去,想來多是為那日的事上奏……」如嬪忐忑抬頭,看著時月紗年輕美麗的臉龐,「我在想,如今妹妹最為受寵,也許、也許可以在皇上退朝後,到御書房陪陪皇上,替他分憂解勞。」

  「去御書房?」時月紗一愣。俞光的事她當然知道,這兩、三天來,後宮傳得可多了,所以這幾日,靳成熙也沒往她這裡來。

  她本來正把一切想得很美好,以為和他之間有突破了,他不再把她視為生子工具,沒想到是這天外飛來的一件事,讓他沒再跨進她的寢宮一步。

  但御書房是禁地,如嬪以為她是新妃就不知情嗎?

  不對,以如嬪的個性根本不會主動來找她,聰敏的她馬上就想到如嬪是被派來的,難怪坐立難安、臉色蒼白。

  肯定是誠貴妃和夏皇後,是她們逼如嬪過來的,好慫恿她莽莽撞撞的去打擾靳成熙,如此一來惹火了靳成熙,她馬上就會從新歡被打入冷宮吧?

  瞧她靜默不言,如嬪也緊張了,她僵硬的擠出一抹笑,「要是你不願意,那只有姐姐去,只是姐姐己不受寵,要承受的怒火可能比剛進宮的新人要大,但為了皇上的健康、王朝的大業,姐姐也只能去了。」時月紗沉默了片刻,也想好了對策,「不,妹妹去。」聞言,如嬪大大的松了口氣,「太好了!」

  時月紗不懂,在如嬪或夏皇後、誠貴妃等人眼中,靳成熙會因為她走進御書房就遷怒嗎?會吼她?還是就此不再臨幸她?頂多就是擺出一張冷颼颼的俊臉給她看而己吧。

  何況,他再怎麼臭的臉她也看過了,她一點都不怕。

  「不過,我要請如姐姐幫一點小忙,但別擔心,姐姐不必進御書房的。」既是如此,如嬪再忐忑,也只能點頭。

  時月紗嫣然一笑,上前握住她的雙手,「太好了,咱們動作得快一點,得在皇上退朝前先溜進御書房。」如嬪仍然點頭,卻不禁害怕的吞咽了一口口水。是她亂想還是她心裡有鬼?怎麼覺得在這一瞬間,卓蘭和時月紗的笑臉竟合而為一了?

  【第五章】

  金鑾殿上,靳成熙身著一襲黃緞龍袍上早朝,他高坐龍椅上,見文武百官拱手一揖,齊聲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靳成熙正要聽奏,沒想到殿外突然來報,「太後到!」剛回宮就上朝,還真怕眾人忘了她的存在。他嘲諷的想著。

  夏太後手持龍頭拐杖,一身雍容華貴的走進殿內,她身後還跟了多名太監、宮女,隨即在兩名宮女的扶持下拾階而上,走到龍椅旁站定。

  靳成熙也已起身,在宮女退至太後後方時,他走上前恭敬的道:「太後。」夏太後微微一笑,一手放上他的手臂,與他並肩站著,看著站在下方的文武百官齊聲向她行禮請安,她笑得闔不攏嘴,這也是她上朝最享受的一刻。靳成熙隨即命一旁的老太監給夏太後賜座。

  她微笑點頭,「哀家只是來關心一下國事,皇上就繼續吧。」老太監搬來座椅,宮女在座椅上鋪放軟墊,讓夏太後坐下聽政後,再走到她身後站立。

  「太後出宮持齋禮佛,為我王朝祈福,剛回宮就上朝關注國事,實在是我王朝的福氣。」一名朝官上前奉承道。

  「太後看似清瘦了些,請太後珍重玉體,勿因國事而輕忽健康。」接下來,一堆狗腿文武官員莫不二上前,口沫橫飛,說的卻全是無關國家大事,倒是對關切國事的夏太後贊不絕口,說她如何聖明又是如何仁慈。

  靳成熙面無表情的聽著,毫不懷疑最後三名首輔大臣也會贊譽一番。

  果真,鎮國公接著捧,上前拱手道:「太後心系國事政務,確是國家之福。」睿親王看似微笑贊同,但心裡想的卻是:老太婆仗著夏家有扶持君王之恩,大搖大擺的上朝聽政實在可笑,不過就是個婦道人家罷了。

  勇毅候是武人,更不能認同女人參政,但表面功夫他知道自己也得做,「太後為了國家社稷,一回宮就上殿關切國政,臣都汗顏了。」夏太後被眾人吹捧,心裡愉快,但絕不會忘了她上朝聽政的初衷,那就是好好糟蹋靳成熙。

  她先看著眾臣們,說道:「哀家多謝各位愛卿的關切與認同,哀家為了國家百姓,再辛苦也值得,只不過……」她話鋒陡地一轉,側轉身子,看向靳成熙,「國事繁重,皇上切莫因召了新妃便散漫不羈,延誤國政,讓先皇力行的「勤政愛民」四字成為空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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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太後多心了,朕不曾因納妃而延誤國政。」

  「是嗎?怎麼哀家聽說朝震省免征官糧一事,弄得其他地方百姓怨聲載道,也想比照辦理?」她冷冷的丟出話來。

  他無言駁斥,老太婆的消息真靈通。

  「好在三大首輔處理得當,辛苦你們了。」說著,她又贊賞的看向三名首輔大臣。

  三人立即上前拱手,異口同聲道:「臣等本該竭盡所能輔佐皇上。」

  「話是沒錯,不過皇上也該爭氣點,不能老是讓臣子來幫君王收爛攤子啊。」夏太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說。

  「兒臣謹遵太後教誨。」靳成熙再怎麼不悅,也只能咬牙應道。不過等朝震省的地方官收了御令後,這事又有得吵了。

  夏太後在心中冷笑,她就是要壓制靳成熙,以行為舉止告知他,這個王朝不是他一人的!

  一個早朝,讓靳成熙是一肚子悶火,一退朝,他即往御書房去,沒想到尚未走到門口,就從半開的窗戶看到時月紗笑盈盈的坐在裡面。

  秦公公則在門口轉圈圈踱步,一見到主子,他胖胖臉蛋上就現出無奈,趕忙迎上前去。他今早處理別的事,沒法子陪皇上早朝,想不到就遇到麻煩事了。「她是怎麼回事?」靳成熙冷冷的瞪著杵在房內氣定神閑的時月紗。

  秦公公很歹命的低聲說起緣由。

  原來,時月紗竟使用調虎離山之計,她與如嬪一起到御書房外,如嬪示意秦公公上前說話,怎知他一上前,時月紗馬上自他身後溜進去,他急著請她走人,沒想到她就是不走,結果他再看外面,如嬪主子竟也走人了,根本啥話也沒跟他說。

  靳成熙再看進窗內,齊聿站在時月紗右手邊,顯然是在盯著她,怕她擅自動桌上的奏折。此刻他的目光接觸到齊聿的,齊聿先向他點頭行禮,再低頭看了坐著的時月紗,而後抬頭看著他,尷尬的搖頭,臉上同樣——無奈。

  秦公公又貼近靳成熙耳邊,悄悄說了些話。

  原來,時月紗竟然一副除非齊聿拉她、碰她,不然她是絕不會出去的態勢,但她是皇上的妃子,齊聿怎麼可能對她動手動腳?

  靳成熙無法置信她競敢賴皮至此,但他更不明白她是哪來的勇氣,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底線了,他繃緊俊顏,走了進去。

  時月紗正無聊到要打盹了呢,一見到靳成熙走進來,她眼睛倏地一亮。

  「成……」不對,還有旁人在,她咽下到口的「熙」字,起身行禮,中規中矩的喊了聲,「皇上吉祥。」她笑盈盈的看著他。算算時間,他們有三日未見了呢,感覺好久了。當然,前幾日她脫到身無寸縷卻被留在床上的糗事,是絕對不能提的,泄氣啊!靳成熙也想到當日的事一一成熙,這真的是你要的嗎?為了皇室的香火,行屍走肉般的行房嗎?

  那天,他突然轉身離去,卻並未漏看她一臉的驚愕。

  她不知道,她的那句話狠狠的刺痛了他,心口沉重的痛楚讓他幾乎快要無法喘息。他要的能要嗎?不要的又能撇開嗎?他的莫可奈何太深、太重了!但更令他氣惱的是,她不能也不該是說出這句話的人,她不可能那麼懂他。

  時月紗眉一挑。他是想到了什麼?一張俊臉一下黑一下白,一下子又紅,最後竟生氣了!

  「紗兒跟皇上真有默契,在這裡遇見了。」她半開玩笑的道,也是想讓他消消一把無明火。

  她這話說得夠蠢,臉皮夠厚,更是可笑至極,大白天的,他不在金鑾殿就是在御書房,兩人何來默契之說?靳成熙難得傻眼。

  齊聿跟秦公公更是瞠目結舌,一股笑意硬是在瞬間憋住。想不到蘭妃還真敢睜眼說瞎話呢。

  「你來這裡做什麼?」靳成熙神情恢復淡漠,對她可笑的說詞沒多做回應。倒是她這會兒起身,他才注意到她一襲粉嫩綢緞裙裝外還套了件披風,顯然要外出,但更令他不解的是他的目光緩緩往下落在她的手肘上,上面竟披掛著他的黑色披風?

  她也看到他的目光了,但顯然還不打算解釋。

  「紗兒來這裡要替皇上分憂解勞啊」。她笑意盎然,一雙美眸更是燦亮耀眼。

  「朕不需要。」他邊說邊走回桌後坐下。

  她也連忙跟上,「我是真心真意的想來陪伴,皇上就別小氣了。」

  「小氣?!」他有聽錯嗎?他瞪著她。

  秦公公微微倒抽了口氣,齊聿則濃眉一蹙,兩人視線全落在她身上。

  「是啊,讓我關心一下,分憂解勞一下嘛,何必全部一肩扛?」她邊說還邊大刺刺的坐了下來。

  靳成熙沒再理會她,拿了奏折攤開來看。

  時月紗頭一歪,雙眸認真地看著他緊皺的眉頭,沒有多想,她伸出手撫摸他蹙起的眉心,可這其實是卓蘭常做的動作一成熙,你又皺眉了,當心,很快變成小老頭喔。

  由於她這個動作來得太突然,靳成熙沒有防備,感受到她冰涼的手貼在他的額上,溫柔的來回按揉,舒緩的感覺是那麼熟悉,他沒有拉開她的手,只是定定的看著她。

  「紗兒知道皇上憂慮的事情很多,但每看奏章就皺眉,當心,很快就變成小老頭喔。」她俏皮的說著。

  他臉色倏地一變,突然用力扯掉她的手,又是一副拒她於千裡之外的冷漠,但這樣的態度一點也沒影響到她。

  她笑著又道:「早知道你心情不好,來吧,我們出去走走。」她伸手將他面前的奏折又闔起來,起身就要將披風披到他身上。

  但他立即跟著起身,低頭瞪著身量僅到他胸口的她,「你到底想干什麼?」她抬頭看著他,答非所問,「好吧,皇上想站著也行,這披風是我叫宮女到皇上寢宮去拿來的。」她努力踮高腳尖替他披上披風,再綁好系帶。

  「你到底在做什麼?」他冷颼颼的再問一次,一把扯下披風。

  氣氛瞬間凝滯,秦公公眼觀鼻、鼻觀心,不敢亂瞄,齊聿仍靜靜看著她。

  時月紗注視著靳成熙好一會兒才開口,「就是要跟你去騎馬呀。」他冷酷的黑眸瞪著她。怎麼會提到騎馬?

  她彎身撿起被他丟在地上的披風,再次為他披上、系好,動作熟練。

  「這幾天的事,紗兒都知道了。」她大大的明眸裡盛滿了不舍,「皇上肯定很悶、很恨、很氣,騎騎馬兒,很多煩惱都會消失……呃,不會消失,但至少能讓心情舒服點,讓腦袋淸醒點的去想解決的方法,不是嗎?」這是過去靳成熙透氣紆壓的方法,她的騎術更是他教的,也好在真正的時月紗從前仰慕能帶兵征戰的恭親王,也練就了一身好騎術。

  靳成熙瞠視著她。他愈來愈不懂她到底是誰了?這些話分明是他身為太子時曾跟卓蘭說的,為什麼她也說了出來?

  才一失神,她已經拉住他的手,「走啊。」

  那笑臉太燦爛、太甜美,太像卓蘭,他竟然情不自禁的跟著她走了。「那張天真爛漫的笑臉很像某人。」齊聿看著時月紗拉著主子一前一後離去的身影,忍不住開了口,隨即也跟上前去,因為皇上的安全是他的責任。

  秦公公也跟著點頭,「是,氣息純真,太像某人,皇上才無法抵抗……」他也看著兩位主子的背影出神,喃喃附和著。

  由於皇宮後苑就有靳成熙專屬的馬廄,一會兒後,靳成熙與時月紗分別騎上一黑一白的駿馬,齊聿則帶著六名侍衛騎馬跟隨保護。

  一行人從皇宮後門飛馳出宮,再直接從山徑一路策馬上山,似風奔馳半炷香後,就見山峰層巒疊翠、綿延不絕,在湛藍天際陪襯下,景致一片壯闊,每當山風吹來,更是竹鳴陣陣。

  抵達一片平坦高處,靳成熙拉著韁繩勒住駿馬,時月紗也跟著停下馬兒,與他並肩而立。

  齊聿等隨侍則勒馬停在約五十步外,不去打擾兩人。

  時月紗痴然的目光看著高坐在馬背上的靳成熙。他威武卓然,黑色披風隨風飛揚,然而獨處高峰上,他確實是高處不勝寒,一顆孤寂的心又有誰能撫慰?她靜靜相伴,沒有說話,他則看著這大片風光美景,也沒有說話。

  直到一炷香時間過去,靳成熙的心緒沉澱下來,這才望向時月紗,也才發現她一直都看著他。在四目相對的剎那,她露出微笑,那笑容裡有包容、有了解、有鼓舞,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或虛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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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他愈瞧她就愈不能自己,她太像卓蘭,而他又太想念卓蘭,那麼他不如暫時饒了自己,放縱一下自己,由她撫慰他思念泛濫的孤寂之心,讓他無盡的相思有個出口……他伸手扣住她的腰,將她抱到自己的坐騎上,與他面對面。

  時月紗怔愣無措,但明眸中也顯現期待之光。他凝睇著她的眼神,像在看著卓蘭,她心跳如擂鼓,不自覺的屏住呼息。

  靳成熙伸出手,粗糙的指腹撫著她柔軟的紅唇,接著緩緩傾身低頭,吻住她誘人的唇瓣。

  這是她在成為他的妃子以來,他第一次吻她,在過往那如同行屍走肉般的一次次臨幸中,他不曾有心品嘗她的滋味,直到此刻他糾纏吸吮著她,不免訝異她的味道就如同卓蘭一樣甜美。

  而她的反應也一如卓蘭,那麼羞澀卻也那麼的信賴他,純稚的、深情的眼眸凝視著他,令他神魂顛倒,愈吻愈深。

  兩人心跳紊亂,直至時月紗快喘不過氣後,靳成熙才結束這個吻,額頭與她的相抵,讓彼此急喘的氣息慢慢的平復下來。

  至於齊聿帶隊的侍從,早在他的手勢下全部調轉馬頭,背對著兩位主子。

  此刻,時月紗注視著靳成熙,清盈大眼有著幸福的光彩。

  他亦深深看著她,她雙眸迷蒙、雙頰有著醉人紅暈,還有那張被他吻得紅腫的唇,看來是如此的美麗,但理智回籠後,他就清楚她並不是他最摯愛的蘭「該回宮了。」

  「嗯。」她羞澀又開心的點頭。

  「還有,太後回來了,去覲見太後吧,畢竟是新入宮的妃子。」話一出,他濃眉一皺,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在乎起她日後在宮中的處境。她跟太後合該是同一掛,他替她操什麼心?還是在這一段日子的相處後,下意識的,他已經將她跟太後一派切割?

  她定定的瞅著他,心情是激動的,「皇上開始在關心紗兒了嗎?!」他關心她了?他只是血肉之軀,一顆心再冷、再平靜無波,在她死纏爛打、一廂情願的愈挫愈勇一再接近下,難道真的不知不覺起了變化?

  第一次面對疑問,他不想深究,抿緊了唇,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將她抱回她的坐騎後,即調轉馬頭,帶頭奔馳下山。

  時月紗一愣,但也跟著調轉馬頭,這才看到齊聿等人。天啊,她傻了,她都忘記他們的存在了,那他們不也看到……羞死人了!她粉臉漲得紅通通的,趕忙策馬越過他們,追著靳成熙的馬蹄聲而去。

  靳成熙回到皇宮後,又一頭栽進御書房。

  時月紗也善解人意的沒再跟進去打擾,畢竟國務繁忙,她要鬧他、陪他也得適可而止。

  且不管怎樣,兩人之間有了新進展,她的心情特別的好。奮鬥那麼久,她頭一回從靳成熙的口中聽到關心,還有那個深情又溫柔的吻,想到這些種種,她喜形於色,頓時覺得今天的藍天特別藍,花園裡的花也開得特別美……「蘭妃,回神啊。」

  李鳳玉與她並行,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小聲提醒,在她們前面,還有夏皇後、誠貴妃和如嬪呢。其實她早就以眼神暗示許久,要時月紗別心不在焉了。

  稍早前,夏皇後派人通知,要她們整裝一齊去覲見剛回宮的夏太後,要與夏太後共享午膳,偏偏時月紗正巧出宮了。好不容易等到她回來,一陣人仰馬翻的沐浴梳妝後,及時趕到夏皇後的淮秋宮,一行人再浩浩蕩蕩的前往太後寢宮。李鳳玉緊張萬分,時月紗卻還能恍神,李鳳玉只得再拉拉她的衣袖,這回,她總算看她了。

  「拜托你回魂,我們要去見的是太後啊。」李鳳玉的聲音低如蚊蚋。

  時月紗尷尬得粉臉嫣紅,但一雙眼睛可是水汪汪的,嘴角也仍笑得彎彎。

  兩人的互動雖然極小心,但夏皇後的後腦勺就像有長眼似的,突然轉過頭來,令兩人都嚇了一跳,不敢再多話。

  夏皇後回頭,繼續前行,但在轉回頭之時,她目光與誠貴妃對上,兩人很快交換了一下眼神。

  她們消息靈通,早已得知時月紗稍早跟皇上騎馬出宮,兩人心存嫉妒,不明白從蘭貴妃死後就不曾跟哪個嬪妃如此接近的皇上,為何獨獨對她特別?

  就算她某些神態像卓蘭,但皇上對卓蘭的感情根本無法撼動,更甭提他有多理性,理性到幾近絕情。

  夏皇後與誠貴妃也己談出共識,決定暫時先按兵不動,反正如果皇上硬要自欺欺人的恩寵時月紗,一個月後遇上卓蘭的忌日,他也無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終於,心思各異的一行人踏進金碧輝煌的宮殿,就見雍容華貴的夏太後高坐鑾椅上,身後兩名宮女左右隨侍,一看就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

  「臣妾叩見太後聖安。」夏皇後第一個恭敬上前行禮,接著其他嬪妃也一一上前行禮悶安,一直到一「蘭妃叩見太後聖安。」

  「玉貴人叩見太後聖安。」夏太後嚴峻的眸光二掃視過時月紗、李鳳玉兩名新進妃子,目光再回到夏皇後以及兩名妃嬪上,除了李鳳玉看來纖弱蒼白,其他可都有傾城之貌,都是一時之選。

  但這些美人兒,合該都是她親生皇兒的,還有楚穆王朝的江山,也該是她皇兒的。如果不是靳成熙……沒錯,就是他偷了她皇兒的皇位,是他害死皇兒的!

  她無法不耿耿於懷,總有一天,她會想辦法從靳成熙身上要回屬於她皇兒的。夏太後內心陰沉,但表情仍顯熱絡,親切的笑望著眾人,「好好好,別這麼拘謹,大家都是一家人。坐,都坐下吧。」殿內早已擺好筵席,但吃飯前仍寒暄多多,盡聊些不痛不癢的事。時月紗的魂也開始飄了,忍不住想著,靳成熙會關心她了,是不是對她也開始有了信任?不然他怎麼會吻她,而且還是一個纏綿的吻?

  李鳳玉見她居然又恍神,連忙斂起衣袖,端著酒杯站起身,「玉貴人敬太後一杯——」

  「蘭妃。」夏太後突然開口叫了時月紗,「哀家設的筵席有這麼無聊,竟然讓你出了神?」時月紗回神,臉色丕變,急急的起身請罪,「紗兒一時失神,請太後見諒。」夏皇後、誠貴妃等人冷眼旁觀,嘴角勾出冷笑。夏太後正要再念,李鳳玉身子便忽然一晃,腳步向前踉蹌,酒杯裡的酒也灑了出來。

  時月紗見到她要摔倒了,急忙上前扶住她,「玉貴人?」

  「對不起,太後,賤妾身子虛,心肺天生不好,一時不適,請太後恕罪。」李鳳玉虛弱的道。

  夏太後瞧她那張小臉果然蒼白,揮揮手,「趕快回宮去,叫太醫看看吧。」

  「謝太後恩典。」李鳳玉低頭行禮告退,再跟夏皇後等人歉然行了禮,時月紗與另一名宮女攙扶著她就要離開。

  「慢,蘭妃不能走。」夏太後喊住了時月紗。

  時月紗腳步一停,一顆心砰砰狂跳,李鳳玉當機立斷,將半個身子全虛弱的依向時月紗,「我頭好暈……」

  「太後,玉貴人她快昏了!」時月紗當然也知道她是裝的,配合地露出一臉驚慌神色。

  夏皇後看了頗感煩躁,「太後,不過是兩名新妃,別因為她們壞了大家吃飯的興致。」畢竟是自己的親姑姑,夏皇後對她也少了點距離與畏懼。

  「罷了,勇毅候也算自家人,現在女兒又是後宮新人,最得皇上恩寵,哀家可不能欺負人,是吧?」言語看似寬容,但夏太後那張妝容精致的臉上卻覆著一層冰霜,不僅讓人感到難以親近,更讓人瞧了心驚膽戰,莫怪乎朝野上下對她都忌憚三分。

  時月紗撐著李鳳玉半個身子,急急回道:「謝謝太後恩典。」

  「謝謝皇後吧。」夏太後也不忘替外甥女討個人情。

  「謝謝皇後。」時月紗、李鳳玉再次行禮後,終於退了出去。

  一行人扶著面色蒼白的李鳳玉回到宮殿,時月紗也得做做樣子,召來太醫診視開藥。

  李鳳玉裝病功夫一流,忙碌一陣、太醫開了帖藥後,兩人便要太醫、宮女們全退出去,留下她們獨處。

  「怎麼挑那個時間出了神?你太糊塗了。」李鳳玉可沒忘記自己進宮的任務,就是好好保護時月紗,「太後在接見我們初始,眼裡就一閃而過陰森的怒火,雖然不明白原因,但我已是心驚膽戰,沒想到你竟無所感,還能心不在焉?萬一惹怒太後,在後宮的日子可不是一個「難字就能形容的。」時月紗被念得一句話也不敢吭,但在她還是卓蘭時,靳成熙就親口告訴過她,關於他和太後的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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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46: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五章

  「太後這輩子就只生了一個兒子,也就是大皇子,偏偏在大皇子十六歲時,參加皇家狩獵竟憊外落馬身亡,當時離大皇子最近的人就是三皇子,也就是現在的皇上,雖然事後查證意外的發生與皇上無關,但太後始終無法釋懷。」

  「即便如此,夏家不是也力薦皇上繼承皇位?」這是李鳳玉知道的部分。

  「那是老鎮國公決定的,身為女兒的太後也只能照辦,但自始至終,她都認為皇上偷了她親生兒子的皇位,這也是盡管皇上已登帝位,太後仍不時干涉朝政,甚至上朝聽政、不肯罷手的原因。」皇宮裡的恩怨糾葛,聽來都令人不寒而栗,但這只是為人知道的部分,台面下這龍椅大位有多少人覬覦、靳成熙肩上的擔子有多重,是他人無法想像的。

  「看來侯爺跟你談了很多事,身為進宮監探保護你的我,這些事侯爺竟只字未提。」李鳳玉雖這麼說,但總覺得有哪兒怪怪的。

  「是啊。」時月紗坐在床榻邊,尷尬的干笑兩聲,同時不忘在心裡提醒自己,下回她還是該謹言慎行,別再多說話。

  「你是病人,就要像病人的樣子,好好休息吧。」她起身就要走。

  李鳳玉連忙拉住她的手,「你又要去哪裡?」

  她笑意嫣然,「我找皇上去。我要跟他說我很乖,聽他的話去見過太後了。」

  「不是皇後主動找我們去的嗎?」

  「呃……也是。」時月紗困窘一笑,連忙彎身替李鳳玉拉了拉被褥,才步出寢宮。

  一想到上午的事,她羞澀又開心的笑了,但想到剛剛被太後盯上的事,她又忍不住嘆氣,腳步也變得沉重。太後回來了,靳成熙要擔待的事肯定更多了。

  對了,她要陪在他身邊,就跟過去的卓蘭一樣,但,她還能再闖進御書房嗎?

  管他的,一回生、二回熟,打鐵要趁熱,難得他對她開始關心了,她總要把握時機是不?

  結果時月紗錯了,而且還是大錯特錯。她是曾偷溜進御書房,但也僅只一次,之後每天她就被迫吃了好幾頓熱呼呼的閉門羹,都快吃撐了!

  御書房門口加派了兩名侍從、兩名宮女,齊聿更像門神似的挺直腰杆站崗,腳像生了根,她本想像第一次賴皮溜進去,沒想到才一動,兩名有功夫底子的宮女就拉住了她,還說是「奉命行事」。呋,原來她們是被派來應四的。

  她跟齊聿說要見皇上,他也面無表情的回絕,「皇上忙國事,除了議事朝臣,誰也不見。」她馬上抗議,「可是你也看到我上回溜進去,他沒罵我,還跟我去騎馬……」

  「皇上交代了,請娘娘自重,偷溜進御書房一事,切勿再犯。」還是冷颼颼的語調,像極了靳成熙。難怪了,兩人不僅是君臣,連眼睛都一樣的盲目,都沒發覺她行為舉止很像卓蘭嗎?

  她要瘋了,眉頭都要打兩個結了,她還以為跟靳成熙有進展了呢!

  怪不得他一連幾天也沒再去永晴宮,鐵定是後悔跟她騎馬,後悔吻她了。

  她狠狠的瞪著門窗緊閉的御書房,想也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另一面,窗戶絕對是全開的,畢竟他犯不著為了不想看到她,把自己悶死。

  真是無語間蒼天,她佩服卓蘭了,好佩服過去的自己,她到底是如何翻山越嶺突破他層層心牆、贏得他的心的?竟讓他愛她愛到如此堅定不移,沒人能再闖進他的心口。

  她搖搖頭,悶悶的領了一碗閉門羹,回寢宮傷腦筋去了。

  齊聿看著她離去的身影,頓了一下,回身走進御書房,就見靳成熙坐在桌後看著上奏的奏章,然後頭也沒抬的間,……「她走了?」說到底,靳成熙是知道時月紗來了又走的,齊聿走上前拱手道:「是,蘭妃走了。」靳成熙沒再說話,二看過一份又一份的奏折,執筆批閱。齊聿看著他臉上的漠然,再想到當日他在山上擁吻時月紗的一幕,忍不住問:「皇上怎麼不讓蘭妃進來伺候?臣以為皇上接受她了,才會……」他倏地住口,歉然道:「臣輸越了。」

  靳成熙放下奏折,看著他說:「無妨,朕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對男歡女愛已無感,卻在你及一票侍從看得到的情形下主動吻了蘭妃,莫怪你會誤會。」

  「所以皇上不是對蘭妃動了心?」齊聿是希望他能真正的接受蘭妃,因為他的心孤單太久,生活中除了國事還是國事,時時繃緊神經不曾放松,唯有蘭妃能讓他一成不變的日子變得不一樣。

  「朕只是一時失了魂。」

  靳成熙說完,低頭繼續批示奏折,但思緒已無法專注。

  真的只是如此嗎?還是他的心太寂寞了,反將他堅定的意志逐漸吞噬?

  這一點,或許才是令他卻步,不願再靠近時月紗的主因。

  【第六章】

  接下來,因朝震省免糧稅一事撼動了三大權臣,國事紛擾,風花雪月的男女情事,靳成熙更是無暇顧及了。

  事情起始於朝震省地方知府派快馬,披星戴月的送信給鎮國公,信中詳述皇上居然私下聖旨,指示朝震省免征官糧,此事一傳開,立即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眾臣議論紛紛。

  畢竟在過往,由三大首輔與各文武官員親信已組成一大勢力,他們所做的任何決定,即足以凌駕皇上聖旨,是以皇上的權力在此之前是被架空的,然而靳成熙如此無視眾議、獨斷獨行的行為證明,現在的皇上早己不是過去那個能讓他們壓制的皇上了。

  此風自是不能長,於是三大輔臣輪流進御書房,妄想改變皇上的決定,但靳成熙仍不動如山,「體恤百姓、為百姓造福是朕的責任,此事無須再議。」鎮國公正率其他親信朝臣進御書房助陣,便道:「但其他省……」

  「朕也已下令給各省的地方官,想比照朝震省免征官糧的百姓,只要願舍其所有,攜眷移居朝震省,即可比照辦理。」眾人聞言一窒。哪個人會那麼笨,一無所有的搬到天災頻頻的地方去生活?眾人瞪著他幾近跋扈的冷峻神態,竟不知如何應對了,只能行禮退出,但心裡也急了,他們之中有多人是靠朝廷征官糧來發財致富,如今利益被砍掉,沒有人的臉色是好看的。

  靳成熙臉上無喜無樂,因為這只是開始,他忍辱吞聲夠久,布局夠久,要開始主宰某些政務了,盡管雜音仍多,且絕對會愈來愈多,也會一次一次的將被嚴重削弱的皇權逐步收回手掌心。

  「皇上一意孤行,目中無人,罔顧天下臣民之望,實在令哀家失望。」由於他整飭地方朝政的動作頻頻,幾天後連夏太後也上御書房訓誡了。

  靳成熙看著坐在他右前方、面色倨傲的夏太後,輕描淡寫的回答:「朕就是站在國家社稷的位子上思考,才如此定奪。」他都不在乎她的怒火了?夏太後的臉差點氣歪了,「你!先皇將皇位傳承給皇上,並派權臣輔佐,就為補皇上掌政經歷之不足,皇上該廣納——」

  「太後,朕還有許多奏折待批,請容朕以國家大事為要,畢竟王朝江山之大,不是只有朝震省。」他突然打斷她的話,黑眸裡有著令人驚懼的陰鷙。居然下起逐客令力夏太後臉色刷地一白,難堪的怒視著他,最終也只能甩袖離去。

  在旁隨侍的秦公公心裡直打鼓,一顆心都快提到喉嚨上了。他彎腰看著又將目光移到桌上奏折的主子,憂心忡忡的問:「皇上連太後都得罪了,這樣可以嗎?」

  「總有一天會發生,只是提早而己。」

  靳成熙神情淡然的繼續批示奏折,就連那些看似忠誠、實則自私自利的朝臣們相互起了衝突,也是他早就預料到的。

  他很清楚,要重掌皇權,鏟除權臣親信,斬斷他們的後路,使用強硬手腕是必須的。皇帝的威權不可撼動,他們得開始認清這一點了。

  但有人卻老是不肯認清這件事實,依舊天天往這裡來……午膳時間,齊聿替皇上端進來膳食,看著長桌上仍似小山高的奏折堆,再望了半開的門外,他收回目光,開了口,「蘭妃還在外面。」

  「她還真不死心。」靳成熙淡淡的道。

  齊聿跟秦公公很快的交換一下目光,他們清楚皇上近日事務繁重,幾乎以御書房為寢宮,但也沒必要連見蘭妃一面都不肯,所有後妃裡,除了玉貴人臥病在床不宜出宮外,也只有蘭妃天天來這裡關心皇上,衝著這一點,皇上也該見上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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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46: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六章

  因此,齊聿走進來後,還刻意讓房門半開,讓皇上得以看到她。

  靳成熙不想看的,但他的眼眸顯然背叛了他。

  從御書房的門口看出去,有參天古木、亭台樓閣、曲徑蓮池,時值盛夏,更見得到百花盛開,然後還可見一道纖細身影,在外面晃來晃去,不時伸長了脖子看過來,而後又晃走了。

  只是從這角度來看,他能看到她,她卻看不到他。

  她哪來那麼大的耐心?靳成熙看著時月紗又晃進他的視線內,她身著一襲月牙白的續羅衣裳,一直伸長脖子往這裡探,在看不到什麼後,她原地轉了一圏,似乎是跺了腳,又消失在他的視線內。

  他不得不承認,他其實有點想她,尤其在這段烏煙癉氣的鬼日子裡,他更想念她那張純稚的笑顏,即使有可能是偽裝的……時月紗氣呼呼的走人,見身後兩名宮女也亦步亦趨的跟著,她簡直快瘋了,順著路走到誠貴妃那裡去。

  「這陣於後宮真冷淸啊,皇上忙得連來看他最愛的女兒都沒空了,妹妹還是別做白工,老在御書房外面繞了,皇上很難討好的。」誠貴妃一說完就笑了。她跟夏皇後是白擔心了,新人一下子就同她們一樣被冷落。

  時月紗不意外誠貴妃知情,可能全皇宮上下都知道了,就那個沒心沒肝沒肺的靳成熙不在乎,讓她繼續當人笑柄。

  「說到慧心公主,她人呢?」她好幾回過來,都想見見這孩子。

  「那孩子悶得很,除了皇上來會出房,其他時間全窩在房裡。」誠貴妃一點也不想聊那個小丫頭,更不想讓她見人。萬一出了什麼差池,皇上那裡她要怎麼交代?她不再談靳慧心,而是一臉同情的看著時月紗,「新妃這麼快就成舊妃,姐姐還以為你能多受皇上恩寵一些日子呢。」話不投機半句多,時月紗很快走人,改到李鳳玉那裡去,怎知一個病美人竟不在寢宮裡,最後她只能換了太監服,又往孫太妃那裡去。

  「皇上近日公務繁忙,紗兒好幾日未見著他了,倒是文武朝臣一直進進出出,都快將御書房門檻踩平了,就我不能進去!」她忍不住跟孫太妃吐苦水,「紗兒很擔心他,有正常吃、正常睡嗎?」

  孫太妃看她嘟著紅唇大表不滿,眼裡的關切是那麼真實,就自己所知,皇上最近吃睡都在御書房,繁瑣惱人的政務讓他片刻都不得閑,也難怪她擔心。

  「其實,宮裡多得是勢利奴僕,領的月銀多少不論,看哪個主子能打賞,能有成為未來靠山的機會,他們就會代為打聽,主動送來消息,這就是你在宮中生存需要的人脈,你給點銀子,就有門路混進御書房了。」這是孫太妃能為她指點的一條明路。

  「但紗兒就是沒人脈啊。」時月紗一手撐著重重的頭,嘆息一聲。

  她很哀怨啊,過去的卓蘭沒有人脈,現在的她跟李鳳玉雖然關系不錯,但對李鳳玉還是有戒心,畢竟對方是替勇毅侯做事,而自己卻是完完全全的偏著靳成熙,哪能完全信任對方?

  孫太妃陷入思索。皇上願意跟蘭妃騎馬出宮去,足以代表蘭妃在某個程度上,對皇上是有吸引力的。「那……哀家找個給你吧。」她眼睛倏地一亮,腰也跟著坐直了,「真的?」孫太妃笑著點頭,「我也不想讓皇上一個人孤獨的過一輩子,雖然他有齊聿、秦公公還有恭親王,但沒有個紅粉知己在身邊,大多時候他都得獨自承受一切。」時月紗感動極了,突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屈膝跪下,連磕三個響頭。

  「傻孩子,你在做什麼?」孫太妃連忙上前將她拉了起來。

  「紗兒太沒用了,太妃希望我盡其所能的幫忙皇上,對我寄子厚望,可我什麼也沒辦到。」她愧疚極了,「現在還得仰仗太妃幫忙,實在有愧。」

  「套句你說的,因為我在乎的人,也是你最在乎的人,我不幫你,誰幫呢?」時月紗眼眶泛紅,「紗兒一定會繼續努力的。」孫太妃揚唇淺笑,「我相信你會的。」

  「是你?!秦公公?」

  喬裝成小太監的時月紗一見到孫太妃找來的人脈,馬上驚愕的瞪大了眼。

  「噓噓噓!」秦公公手指壓在唇上,趕忙看了看花園四周,好在沒有其他人。他示意她跟著他走,先轉進一座偏殿裡的小房間,才好好打量了女扮男裝的時月紗秀秀氣氣的,扮小太監還挺有個樣子,皇上要是沒特別注意,應該能騙個一、兩天。「蘭妃娘娘,你聽好了……」他開始提點時月紗,過去大多是他在御書房內親自伺候皇上,但有時他得去忙別的事,所以也會將信得過的太監帶到御書房內,但人最多也只能站在離皇上五步遠的距離,靜靜等待皇上差遣。

  至於齊聿這段日子就守在門外,因此他只要能將時月紗帶入御書房內,剰下的就看她自己的表現了。

  「只是蘭妃娘娘,萬一被皇上發現,你可不能說是太妃主動獻計的,也不可以說是奴才心甘情願配合的,不然奴才的腦袋可就要搬家了。」秦公公提醒道。

  說來實在哀怨,孫太妃找上他時,他又不能拒絕,雖然蘭妃這陣子對皇上的心意是人人有目共睹,但要幫這個忙,他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心不甘、情不願,因為好像背叛了自己主子嘛!

  「放心,我會說是我求太妃獻計,更是我拿刀子逼秦公公配合的。」時月紗笑嘻嘻的說著。

  很上道嘛。秦公公點頭笑了,但突然又覺得自己笑好像不對,連忙收起笑容。他帶著她出了偏殿,先到御膳房拿午膳,二以銀針試菜後,確定安全無虞,再由扮成小太監的時月紗拿著托盤,一路左拐右彎的穿堂過門,來到御書房門前。

  時月紗的眼睛熠熠發亮,她有近半個月沒近靳成熙的身,早己迫不及待的想進到御書房內,但眼前還有一關要過……齊聿與秦公公點個頭,看也沒看拿著托盤的小太監,就讓兩人走進御書房內。混進來了!時月紗雀躍極了,但她不敢大意,仍低著頭乖乖跟在秦公公身後,他一站定,她也跟著站定。

  御書房裡,靳成熙一襲圓領紫袍,模樣俊美非凡,但看來也很累,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黑影。他們走進來,他連頭也未抬,依舊專注在批閱奏折上。

  秦公公一邊示意她將托盤的菜二放到另一端的矮桌上,一邊彎腰看著主子,「皇上,用膳了。」

  「放著吧。」靳成熙仍是頭也不抬。

  「是。」秦公公先行出去了,但步出房門前,他不安的再看了靜靜站在一旁的時月紗一眼,這才走出去將門給關上。

  時月紗安靜的站立,頭微微低垂,以眼角偷瞄著靳成熙。

  時間慢慢流逝,那些飯菜根本都涼了呀!她心疼的看著他專注在那一堆又一堆的奏折上,終於,他起身了,卻是眉頭微皺。僵坐那麼多個時辰,肯定腰酸背痛,她很想衝上前去替他按摩肌肉舒緩,這事他曾親自教過還是卓蘭的她……靳成熙瞥了一眼站在昏暗處的小太監,說了一句,「把門半開。」

  「是。」她想也沒想的就脫口而出,說完恨不得咬掉舌頭。

  完了!笨死了!她干麼出聲音啊?他沒發現吧?她皺起柳眉,心跳加快的去將門半開,又退到原位站定,頭垂得低低的,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時月紗不看是對的,因為靳成熙犀利的目光就定視在她身上,她那一聲嬌脆的「是」,還真是露了餡。

  瞧她一身太監扮相,他不免疑惑她想做什麼,而且人還是由秦公公帶進來的,放眼宮內,能讓秦公公做這件事的,只有他母妃了。他眉頭不由得一蹙。所以,母妃的心已經讓時月紗收買了嗎?

  靳成熙邊用膳邊想著,也以眼角余光注意到時月紗偷偷瞄向他,然後抬手撫胸狀似松了口氣,嘴角還微微上揚。

  以為沒事了?她怎麼會天真的相信以她喬裝成太監,那張粉妝玉琢的臉龐他會認不出來?

  還有母妃,她又是怎麼想的?明知這事他肯定會識破,所以母妃根本是刻意讓時月紗來到他身邊陪他的?

  「拿出去吧。」用完膳後,他看著她道。

  時月紗不敢再開口,連忙低頭快步走近他,收拾好碗筷,再低頭快步走出去。靳成熙凝睇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她絕對猜不到,他要人將房門半開,就是想看看她在外頭晃來晃去又不得其門而入的身影,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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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46:25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七章

  他突然想笑了,為她的通天本領,因為她竟然混進來了!

  「混過關了,皇上沒發現?真是阿彌陀佛,把娘娘留在那裡,奴才一顆心也留在那裡了,就怕出事呢。」心驚膽戰的秦公公雙手合十,一下子仰頭拜天,一下子又低頭拜地,才喘了一口氣,就見時月紗放下托盤要走,「娘娘去哪?」

  「我要回御書房去陪皇上。」她笑道。

  他一臉驚懼,「娘娘明天再去吧,奴才今日可是嚇夠了。」時月紗很想說不,但見秦公公臉色真的蒼白冒冷汗,她只好作罷,反正今天至少看到靳成熙了。

  看她點了頭,秦公公一樂,這下更是雙手合十的感謝她了,「感恩、感恩。」第二天,時月紗送去午膳加晚膳;第三天,她送去早膳跟午膳;第四天,她送去午膳跟晚膳;第五天,早、午、晚膳她全包了,還一直以為自己瞞得極好,無人發覺。

  可事實上,第二天齊聿就發現了,還告知了主子,靳成熙卻是道——「讓她進來,朕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靳成熙一連幾天觀察下來,她沒想做什麼,只是想靜靜的陪著他,要是他錯過用膳時間,她目光會不自覺的來回落在他跟膳食上,在他要用冷掉的膳食時,她還會不由自主的發出一個「呃一一」的遲疑聲音,然後又趕忙閉上嘴,自以為是的認為他沒聽到。

  至於自己的三餐,她倒不在乎,隨便喝個水、吃個包子,就又搶著跟秦公公送膳食進御書房。

  然後,在這一天,齊聿悄悄跟蹤她到御膳房的一處角落,聽到她與秦公公的對話一一「皇上都吃冷膳,這對身子很不好,他是一國之君啊,健康很重要的。」

  「皇上用膳時間不定,又不想麻煩人再送一次膳食,奴才也沒法子。-「還有那些朝臣是怎樣?皇上是最大的,他的決定都是為百姓好,他們那麼多意見干啥?也不讓皇上喘口氣休息一下。」

  「呃……奴才不予置評。」明哲保身,秦公公不能也跟著罵下去。

  沒想到,時月紗卻愈說愈憤慨,「皇上擅長謀略,只是心懷仁慈,為大局著想才能忍就忍,而那些朝臣想的都是自己的利益,一看就知奸詐狡獪……」

  「娘娘,小心隔牆有耳啊。」秦公公已是倒抽一大口冷氣了。

  「要小心也是小心夏家人,對皇上而言,夏家根本就如附骨之蛆,想甩也甩不掉,一家上下野心勃勃,卻偏偏是文武官員巴結的對像。」時月紗陪了靳成熙好幾天了,看著大臣們進進出出,看著他廢寢忘食為國事傷神,她不舍、不忍,更憋了好多好多的怒火。

  「何謂勢利?見那些人的嘴臉就懂了。」

  「娘娘別說了,奴才聽得滿身冒冷汗。」秦公公東看西瞧,一邊以袖口擦拭額上的冷汗,一邊提醒這個替皇上抱不平的蘭妃,心裡不得不感動。

  這幾天,蘭妃幾乎是在御書房罰站,這一站少則兩、三個時辰,多則四、五個時辰,那毅力跟耐力可真讓他敬佩了。

  時月紗嘆息一聲,突然有感而發,「勇毅侯乃一代將軍,竟然也有多名文武官員私下賄賂他,好在勇毅侯並非貪婪之輩,委婉謝絕倒也清白,我當他女兒還不算太丟臉。」在御膳房外貼耳聽著的齊聿看到兩人要離開,先行一步回到御書房,將所聽見的內容完完整整的轉述給主子聽。

  靳成熙點頭,示意他可以先退出去,隨即陷入沉思中。得知時月紗是真的關心他,他實在很難形容此刻心裡的感受,暖烘烘的……過了一會兒,他見她又是一身太監打扮的送了晚膳進來,再安安靜靜的站到一旁,他替她算了算時間,今天她也是忙了一整天了,難怪看來有些疲憊。其實事實是,這些天來時月紗繃緊神經,就擔心自己會被識破身分,因此她早累到不能再累,今天又站了快一整天,她也忍不住開始打起呵欠。

  靳成熙邊吃晚膳邊看她一眼,就見她頭垂得更低,呵欠打得一個比一個大。

  黑眸飛快閃過一抹好笑的興味,他放下筷子,從座位上起身走近她。

  好安靜喔,夏日的風吹進來,暖暖的、柔柔的,讓她身上的瞌睡蟲愈來愈多,她眼皮重重的往下掉,頭重重的一點,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

  驀地,有人執起她圓潤的下顎,她柳眉一皺,盡管睡眼惺忪,但仍可見眼前依稀多了個身影?她再打了個呵欠,因困憊而濕潤的眸子突然變得清晰一一「嚇!」她瞪大了眼。天啊,是靳成熙!

  「蘭妃的嘴巴會不會張得太大?」靳成熙好笑的看著她道。

  他這一說,她才發現自己嘴巴仍大張,急忙閉上嘴,感覺糗死了。下一瞬間,她頭皮發麻,因為察覺了他叫她「蘭妃」。

  時月紗趕緊又低頭看自己,還是一身太監服,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飛快的抬頭看他,困難地吞咽一口口水,「你……你發現了?沒生氣嗎?」因為他的心情看來挺好的,面容含笑。

  「回寢宮去睡吧。」他沒正面回答,逕自走回書案後坐下。

  她忍不住也悄悄的跟上前,站在他旁邊忐忑的間:「可是我想……」

  「明天再來吧,別穿這身衣服了,大大方方的進來。」他邊說邊翻開奏折。

  時月紗眼睛倏地一亮,但鼻頭卻泛起一陣酸楚,突然有點想哭,「成熙……」

  「累了一天了,去吧。」他拿起毛筆沾墨寫字,還是沒看她。

  她開心到眼眶泛淚了,吸了吸鼻子,忍住淚水,「好、好,我明天再來,那成熙也要休息,好不好?」他下筆的手一停,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朕休不休息,很重要嗎?」她哽咽道,,「那當然,一名仁君身體健康,才是百姓之福。」黑眸深深的凝睇著她,一股暖流緩緩流過心房,他點了點頭。

  她笑了,淚水也落下了,但那絕對是喜悅的淚水。

  靳成熙笑看著她腳步輕快的走了出去,在看到守在門口的齊聿時,她還刻意站定,喜孜孜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是蘭妃,我明天可以進御書房了,是成……是皇上說的,你明天可別擋我了。」時月紗臉上仍有淚水,但她的興奮是那麼明顯,就怕別人不知道她有多開心似的。

  齊聿忍著笑意點點頭。

  這會兒,秦公公遠遠的走了過來,一見到她竟然跟齊聿面對面,他倒抽一口涼氣,急急移動小山似的圓滾身子衝過去,惶然地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身後,再尷尬地看著蹙眉的齊聿,干笑兩聲,「那個、那個……小太監沒驚擾到皇上吧?!」他話才剛說完,身後就有一只小手拍著他的背,還大聲的說著,「秦公公,我明天可以大大方方的進去一一」

  「噓噓噓!」他忙回頭瞪她,要她安靜點,慢了片刻才聽懂她的話,眼睛突然瞪大,「這、這是真的嗎?」她笑眯眯的直點頭,「我先回寢宮了。」

  「臣恭送蘭妃娘娘。」齊聿拱手,就連他身後兩名侍從也跟著拱手行禮。

  秦公公傻眼,直到時月紗走遠了,他才回過神來,一頭霧水的看著齊聿,「到底怎麼回事?!」

  「皇上在第一天就發現她喬裝了,你說是怎麼回事?」齊聿挑眉反問。

  第一天就……秦公公又吞咽了一口口水,雙腳一軟,連滾帶爬的趕忙進到御書房,請罪去也。

  【第七章】

  接下來的日子,御書房內的奏折卷宗堆積如山,內容舉凡民生、軍務、政事皆有,靳成熙一樣忙於國事,只是多了一幕幕的好風景。

  時月紗會在旁邊陪著磨墨,在他神情凝重思考時,若不經意接觸到她的眼神,她還會俏皮的朝他眨眨眼,那清純可愛的模樣,令他的煩躁頓時消去不少。

  一日三餐有她陪同,若是他因批閱奏折延遲了用膳時間,她也只會在他面前晃過來、晃過去,示意他該吃飯了。

  他很喜歡她只是靜靜陪伴,不投懷送抱,不說三道四,他也喜歡她不吝於贊美齊聿跟秦公公等人「好在有你這樣忠誠的臣子保護皇上,辛苦你了。」這是她對齊聿說的話。

  「皇上的生活起居都是你在照料,晚上也是你在這裡陪著,謝謝你,要是累了別客氣,我可以替你的。沒人是鐵打的,尤其這麼盡心盡力的你更要休息啊。」這是她對秦公公說的。

  她沒有將奴僕當奴才,而是家人,眼眸裡的感激總是那麼的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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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46:36 |只看該作者
第十八章

  至於三大首輔大臣或其他朝臣,對她可以留在御書房內大多都是不滿的,除了勇毅侯,但礙於他這皇上近日的強勢作為,怕也是敢怒不敢言。

  縱觀全局,三個首輔大臣各有各的算計,前途官運、甚至更大的野心,這些他早就知道。且不管是文武官員或皇親國戚在呈上奏折給他時,都得備妥兩份,一份交由夏家看過,確定沒間題後,另一份才能呈給他。

  時月紗看著那一疊又一疊的奏折,搖頭嘆息說:「怎麼每天都批閱還是批不完呀?」

  「這些還是被篩選允許而呈上來的,不然應該會更多。」靳成熙輕描淡寫的將奏折得先呈夏家後才呈給他一事說給她聽。

  時月紗靜靜的聽著,一顆心為他疼著,但她沒有罵那些朝臣,反而很認真的看著他。

  「能忍者,為勇者,不能忍者,為弱者,所以,皇上是真正的勇者。」她的反應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本以為她會為了取悅他而替他大抱不平,「怎麼說?」

  「成熙是君王,高高在上,足以睥睨天下,受此屈辱定當不平,但夏家權勢在先皇在位時即已坐大,地位難以撼動,目前再多的委屈也只能咬牙吞下,壯大自己後才能與之抗衡。忍人所不能忍,不只是勇者,在月紗心中,都足以當神了。」她一臉的崇拜,表情俏皮而逗人,但下一秒,她突然又一本正經說:「咱們別談這個,太嚴肅了,來猜謎吧。成熙身為一國之君,可知道百姓最怕什麼?又最愛什麼?」她笑意盈然的問,表情變化相當吸引人。

  靳成熙微微一笑,沉吟了一會兒,配合的猜測,「最怕昏君,最愛明君。」時月紗搖搖頭,「最怕錢從左手進、右手出,最愛流言蜚語雙耳進、嘴巴出,嘰嘰喳喳的加油添醋,此乃人生一大樂事也。」她說得抑揚頓挫,再加上靈活慧黯的表情,讓他忍俊不禁的大笑出聲。

  見他大笑,時月紗也好樂,這就是她要陪伴他的意義。

  三言兩語就解了他的悶,在過去只有卓蘭有這種能耐。太過熟悉的氣氛,同樣純真的美麗臉龐,觸動到靳成熙心裡的某一處,撩動了他不再波動的心湖,他知道自己的感情正在淪陷中。

  「好,請成熙看奏折吧,免得今兒個又要熬夜了。」若又如此,她可是會很舍不得的。

  靳成熙微微一笑,將注意力又放回奏折上。

  時間慢慢的流逝,原本坐在另一張桌子後陪伴的時月紗,先是昏昏欲睡的頻打肫,頭一點一點的往下垂,最後更是直接趴在桌上,呼呼地睡著了。

  「成熙……」她突然喊了他。

  靳成熙身子一震,看著她仍然酣睡的小臉紅唇微揚。是作了什麼好夢嗎?

  「好好吃,我還要吃一個……」她突然伸舌潤了潤唇。

  時月紗確實正在作夢,而且是她跟仍是太子爺的靳成熙喬裝成平民百姓,到市集上閑逛,一攤一攤吃著的美夢,此刻夢中她正咬著甜甜的糖炒栗子,好幸福、好快樂。

  她不知道的是,她在夢中咀嚼,嫩唇也正引誘著靳成熙一親芳澤,久違的欲望頓時湧上。

  過去,靳成熙從不管後宮爭寵之事,臨幸嬪妃也不過是為了下種,對他而言,卓蘭走後,情欲之於他早已索然無味。

  但時月紗一聲聲「成熙」的呼喚,隱隱觸動他積壓在靈魂深處的情愫與欲望,只是這陣子他忙於朝政,幾乎都睡在御書房,且就算睡也只有短短幾個時辰,壓根無暇思及倚欲。

  然而此刻,她酣睡的粉臉竟勾起他的欲望,他緩緩低下頭,唇就要貼上她粉嫩的紅唇「皇上,有從驛站送來的恭親王親筆信。」秦公公人未到,聲先到,靳成熙已然直起身,看向走進來的他。

  他這一聲也喚醒了時月紗,她揉揉眼睛,「我睡著了嗎?」靳成熙朝她微笑,「是,你回宮睡吧。」

  「不,我想陪你。」

  「回宮去小睡一下,今晚侍寢。」丟下這句話,靳成熙回到桌後坐下,打開六皇弟所寫的親筆信,信中寫著他在邊關征戰順利,再交代處理一些事情,不久就能返京,希望皇兄也一切平順在他閱信時,有人卻呆愣的瞪著他,懷疑自己剛剛耳朵聽到了什麼。

  秦公公緩緩移動到時月紗身邊,忍著笑意彎下身,小小聲的朝她附耳道:「娘娘還不快回去沐浴,皇上要你侍寢呢。」聞言她粉臉瞬間爆紅,羞答答的再看了正看信的靳成熙一眼,這才帶著點傻氣的笑容退下。

  這一晚,靳成熙來到永晴宮,時月紗早就渾身洗得香噴噴,不同於過去要自己將衣物脫下,上床等著臨幸,今日他光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同。

  她心跳如擂鼓,迎上他深幽不見底的黑眸,看見當中有兩簇欲火在跳躍。

  靳成熙深深的凝睇著她,她的眼神散發著溫暖與崇拜,是那麼像卓蘭的眼。體內的情欲悸動,讓他愈來愈無法抑制想擁有她的心。

  他上前褪去她的外袍、內衫、再解開她後頸的肚兜系帶及後背的線結,一拉下肚兜,她誘人的身子立刻映入眼簾。

  他粗糙的手指緩緩滑過她柔嫩的肌膚,深邃黑眸在瞬間竄起火花,氣息變得粗重。在她的嚶嚀聲中,他一寸寸的探索她的身子,一如對待他所熟悉的卓蘭,而在歡愛中,她身體的每一個反應亦是那麼濃烈、那麼狂野,他們廝磨纏綿著,彼此的氣息相融。

  情欲沸騰了,兩人身上都冒出汗珠,也逼出了一波波久違的情欲快感。

  今晚的床笫之事靳成熙溫柔了些、也激情了點,不再像只是播下皇種的例行公事,甚至在這一晚,他破了例,留在她的寢宮過夜。

  歡愛後,靳成熙沉沉熟睡,但時月紗卻睡不著了。

  她悄悄的、小心的挪移,將自己貼靠到他懷裡,傾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感受他溫暖的體溫,嘴角不由得上揚。

  終於,今晚的他,比較像她熟悉的靳成熙了。

  那一夜過後,靳成熙獨自入眠的機會少了,雖然他偶爾也會到誠貴妃或如嬪的宮裡去,但唯一會留宿的,只有在時月紗這裡,留宿的次數也是最多的。然而,對此時月紗從不過問,不去吃無謂的醋。皇上在她還是卓蘭時就不屬於她一個人,現在的她是時月紗,更不可能擁有完整的他。

  更何況,誠貴妃那裡有她的親生女慧心公主,如嬪那裡也有一個近兩歲的慧慈公主,是靳成熙的第二個女兒,他去兩人那裡也是應該的。

  再者,她己是唯二個可以自由進出御書房的妃子,一想到這點,她傾慕又愉悅的眼眸就不由得熱切的投注在他身上。

  似是感受到她的眸光,靳成熙的視線離開奏折,微笑的看向她。

  兩人目光膠著,流泄著深深情意,他的黑眸變得更為深幽,伸手將她緩緩拉入懷裡,俯身攫住她誘人的紅唇,先是慵懶的舔吻,接著卻愈吻愈狂熱,令她喘息呻吟——「夜宵來了!」

  殺風景的秦公公走了進來,就見到蘭妃急急的從皇上懷裡起身,但粉臉紅通通的,連那張樓桃小嘴也是紅腫的,雙眼看都不敢看向他。

  他低下頭憋住笑意,將手上托盤中的幾樣佳肴二放在桌上,「這些都是蘭妃娘娘稍早前請御膳房給皇上准備的夜宵,皇上跟蘭妃慢用。」語畢,他很識相的退出門外,不打擾兩人恩愛。

  靳成熙看著這一桌子的佳肴,有川燙青魚、老豆腐嫩雞、芹菜鴨條、小蝦煨黃瓜,再加上清粥佐配——「這些都是朕喜歡吃的,而且不喜歡調羹粉,你怎麼知道?」他難掩驚喜,看著笑眯眯坐在他一旁的時月紗。

  這幾樣不油不膩的夜宵他一直都很喜歡,但在卓蘭生病後,他也沒心情吃,就要御膳房別再准備,後來再加上卓蘭走了,他吃夜宵的習慣也因此斷了。「紗兒問御膳房的。」其實,她一直都清楚他的喜好啊。

  看著她甜甜的笑容,他的心頭暖燙,每吃一口都甜在心裡。

  這段可以稍微喘口氣的日子,是自卓蘭離開後,他最快樂的時候,也因此,他對時月紗有了眷戀、有了信賴。

  她總是留在御書房內陪他批閱奏折,只是偶爾仍會忍不住的打盹,原因有二,一是前一晚,他不知饜足的索取把她累壞了,二是時候晚了,就像現在。都已經二更天了,燭台上燭淚點點,燭光下,她一手支著額頭,小腦袋點啊點的,眼皮早已闔上……「怎能這麼容易就睡著?」他曾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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