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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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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陽光晴子]帝妃二嫁 下[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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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53: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慕容淼淼瞪大了眼,驚愕的看著自己……不對,是「她」!天啊,總之她看到自己的身體了,這讓她頭皮發麻,趕忙又低下頭。

  「皇弟一路勞頓,怎麼不歇息好了再來?」靳成熙微笑的問。

  「手足之情,千金不換,皇兄身受重傷,皇弟哪有心情安歇?」靳成麟一臉關切的問:「知道是哪一方下的手嗎?」

  「心知肚明啊,只是苦無證據……」兄弟倆在說話時,時月紗不時看向那名陌生女子。感覺就是很怪異,而那名女子也不時的偷偷瞥向她,一下子又收回目光,但對方既然跟著恭親王進來,跟恭親王肯定有什麼關系。

  「辛苦紗兒了,這十幾日都是她衣不解帶的照顧朕。」靳成熙的聲音將時月紗的思緒拉回,視線也重回他臉上,深情凝睇,「不,紗兒一點都不辛苦。」天啊!不會吧力:她……「時月紗」此刻正跟皇上深情相望,感情真的這麼深?慕容淼淼瞧著這一幕,不知所措了。這樣一來,她要回「時月紗」的身體後,也要跟皇上這樣深情對看嗎?還要擁抱、親吻,甚至做更親密的事?!哇!她光想就受不了!

  她來回看著皇上與靳成麟不相上下的英俊臉孔,雖然一樣都是美男子,但不成就是不成,有困難。光想到要眼神膠著都難了,更甭提要生娃娃的事,一想到要脫光光和別人……不,她臉紅了,她辦不到!

  靳成熙也感覺到一道目光直勾勾的看著自己,他半眯著黑陣看過去,疑問道:「她是……」靳成麟一回頭,就看到慕容淼淼眼神一瞬也不瞬的看著皇兄,神情有些復雜,雙頰甚至有著可疑的嫣紅,心裡不由得有些不是滋味,「你看失神了?別忘了,現在你只是個禪女。」慕容淼淼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婢女也可以欣賞男人啊,尤其還是一國的九五之尊,外貌更比你這個恭親王要好看千萬倍呢。」

  「是嗎?」他不以為然的撇嘴,「原來春天是真的到了。」這話說得不明不白,但每個人都聽出來了,他在說她「思春」。

  慕容淼淼氣炸了,「你、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注意一下你的態度,剛剛是誰在宮外才說我是主子、她是奴僕的?」

  「難道主子就可以欺侮人?!了不起啊!」她氣得發抖。

  「是很了不起。」

  兩人竟然當場鬥嘴起來,靳成熙跟時月紗先是怔忡,但隨即相視一笑,很清楚的感覺到他們之間的「火花」。

  「朕想知道這所謂的「婢女」是何等人物,能讓朕優秀的六皇弟帶進宮來?」靳成麟笑眯眯的將她的身分告知後,靳成熙卻皺眉了。「再怎麼說她也是月犁氏的公主,要她當婢女,太委屈她了。」

  「就是嘛,恭親王,聽到沒有?皇上都開口了。」慕容淼淼得意的笑開了。

  「是,回到皇城了,本王會好好想想要把你放到什麼位置。」靳成熙已聽出皇弟的弦外之音,他看向時月紗,聰明的她立刻笑著點頭,「慕容公主,我帶你四處走走吧。」他們兄弟應該還有更機密的話要聊。

  「好啊好啊,我等不及了。」她純真直率的反應,令時月紗忍不住噗哧一笑。

  而時月紗這一笑,慕容淼淼也不禁笑了,可笑完後,她心裡又開始打鼓,她可以喜歡占據了她身體的人嗎?

  時月紗帶著慕容淼淼來到寢宮後方百花齊放的御花園,但在行走間,她注意到對方眼睛幾乎是眨也不眨的直盯著她瞧,「我的臉怎麼了嗎?」那是我的臉啦!唉,但這話要怎麼說?而且看著別人住在自己的身體裡,感覺實在很怪,最可怕的是,這個「時月紗」內在的靈魂好像不是慕容淼淼,不然反應應該跟她的一樣才是啊!慕容淼淼哀怨了。

  「你跟皇上的感情很好喔?」唉,這話也是白問,光看兩人眼神交流那麼深情款款,旁邊的人都能感受到濃情密意了。

  「是,我跟皇上這一路走得很辛苦,但總算能相守了。」時月紗笑著承認。

  「唉……」慕容淼淼突然大嘆一聲。怎麼辦?兩人愛得那麼深、那麼濃,她不能棒打鴛鴦啊,可是眼前的時月紗,明明是冒牌貨耶。

  「你怎麼了?」時月紗帶她在亭子裡坐著,憂心的問。

  「沒有,有……沒有,有……哎呀,怎麼辦嘛?」慕容淼淼簡直快要瘋了。眼前這個「時月紗」應該知道自己不是時月紗吧?因為她才是正牌的時月紗啊!

  「你還好嗎?」時月紗看得出來她很煩惱、不知所措。

  「不好,不好透了。你、你對「慕容淼淼」這個名字有印像嗎?還有你看清楚我這張臉,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像是熟悉感?還是……」慕容淼淼真想尖叫。

  她能挑明了說嗎?說她才是時月紗,而住在她身體裡的這位又是哪一位啊?

  時月紗蹙眉,實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搖搖頭,「我們曾經見面嗎?還是曾經是朋友?」畢竟如今她的靈魂是卓蘭,而非真正的時月紗。

  「不是不是,時月紗不認識慕容淼淼,這一點我可以打包票,但我就是不明白兩個陌生人的靈魂怎麼會交換了一啊?唔……」她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該死的,她話說得太快了,「她」有聽懂嗎?還是嚇到了?肯定是,「她」臉色都蒼白了。

  時月紗難以置信的瞪著她,「不會吧?我、我有聽錯嗎?你說到靈魂交換?」慕容淼淼見「時月紗」神態震驚,但卻沒有慕容三武乍聽到她的說詞時,那一副彷佛「她中邪了」的模樣,只有單純的驚愕,因此她急切又驚喜地拉著「時月紗」的手道:「所以說,你身體裡住的是慕容淼淼的靈魂嗎?是嗎?那你知道要怎麼換回來嗎?我就是時月紗啊!」

  「你、你、你是時……」時月紗臉色大變,踉蹌的倒退兩步,正巧跌坐在石椅上。

  慕容淼淼用力點點頭,心裡像在打鼓似的評評作響。

  時月紗錯愕了好一會兒,仍然無法言語,她心跳加速、手心汗濕,幾近在喘氣了。

  但慕容淼淼已看出來她真的懂、真的明白、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天啊!終於有人懂了……又喜又悲的情緒衝擊著慕容淼淼,她克制不住的號啕大哭起來。「你、你別哭啊……」她這一大哭,讓時月紗頓時回了神,急急走上前去拍撫她。

  時月紗能明白她的心情,何況她年紀比自己小,經歷的事情也沒她多,這段日子肯定極難熬了。

  這一會時月紗不忘看看四周,好在近日寢宮門禁森嚴,能進入的人都是親信,她們的對話才不至於被聽見。

  終於,看慕容淼淼哭得差不多了,時月紗拿起繡帕為她拭淚,這才與她面對面坐著,沉沉的吸了口長氣,「你知道事情的發生經過嗎?」慕容淼淼用力的點點頭,「我因心儀恭親王而逃婚,激怒了父親派兵追逐,以致馬車翻覆,可再醒過來時,竟然就莫名其妙的成了邊疆異族公主慕容淼淼」時月紗心頭震動。她說的是真的,但為了保護女兒的聲譽,這件事勇毅侯嚴禁知情者外泄,一旦被發現絕對嚴懲,一個遠在北疆的蠻族公主卻能如此清楚事情發生的經過,鐵定錯不了了。

  「你會這麼小心、這樣問,代表你相信了我的話,對吧?」慕容淼淼絞著十指問,既擔心又期待。

  她無奈苦笑,「是,我相信,但我卻不是慕容淼淼。我是卓蘭,蘭貴妃。」

  「什……什麼?!」慕容淼淼倏地瞪大了淚眼,微微張開嘴。

  天啊,這竟然還不是兩個靈魂交換而已,而是不同時空的錯置?!那真正的慕容淼淼真的死了嗎?

  她柳眉一蹙,搖搖頭。

  「不對、不對,你怎麼會是卓蘭?卓蘭在我要進宮選秀前早已死了,這時間怎麼兜得上?」

  「咱們這靈魂錯置的事既是前所未聞,又怎能依常理來推敲。」

  「啊,也是。」

  兩人互相凝視著對方,情形實在詭異,但該說是老天爺對她們開了個大玩笑?還是好心的為她們打開另一扇人生大門呢「蘭貴妃心系皇上,皇上亦深情不移,你們能再續前緣是很好,我也替蘭貴妃髙興……」慕容淼淼邊說邊想起曾經在御花園內看到兩人深情凝睇的畫面,當時她還想著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她跟恭親王也能這樣相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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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54:0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你看來跟恭親王也有譜,我也替你感到高興。」

  「呃?呵呵呵,是嗎?」可是她現在有點討厭他了耶,但瞧「自己的臉」笑得那麼開心,她也只能陪著笑了。

  「怎麼了?你對他沒感覺了嗎?」時月紗蹙眉,誤解了她的表情。

  有!怎麼沒感覺了。他老愛找她碴,把她當奴僕使喚,氣死她了!慕容淼淼腹誹。

  可現在怎麼辦呢?在過去,她就挺喜歡這個蘭貴妃的,也知道皇上因她香消玉殯過了一段傷心的日子,現在兩人好不容易再續前緣,她怎麼好意思跟蘭貴妃要回自己的身體?何況,她又要怎麼換回來?

  「你怎麼不說話了?還是發生了什麼事?說出來我可以幫忙的。」時月紗誠心誠意的看著她,「這樣說雖然很奇怪,也許也很不應該,但我真的很謝謝你,是這個身體讓我能再回到成熙身邊,再度擁有他的愛,再度擁有幸福,還能擁抱他、擁抱我的女兒,真的好謝謝你……」說到後來,她還是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慕容淼森笨拙地拍拍她的手,自己也好想哭了,「你也別哭嘛,這根本不是我安排的,你就去謝老天爺吧。也許,老天爺覺得你用我的身體比較好,就將我的靈魂調到慕容淼淼這裡來了。」時月紗哽咽點頭,「那你呢?這段日子一定過得很辛苦吧?」

  「是很辛苦啊。我跟你說,大家都以為我中邪了,我的親哥哥……不是,是慕容淼淼的親哥哥還為此把我軟禁,讓我哪兒也去不了……」

  【第八章】

  皇上寢宮內,靳成熙、靳成麟也正聊著這段日子以來發生的種種,包括如嬪母女慘死一事、孫太妃帶慧心公主離宮去持齋禮佛,以及也因他受傷,一年一度的春季狩獵也喊停等等,至於刺客當街行刺一事,靳成熙也已差齊聿全力緝查,只是出手援救的蒙面黑衣女「皇兄有懷疑的人選?」

  「嗯,但還沒證實前,朕不想多做揣測。」事關時月紗,他是要慎重一點。

  「不管如何,那名蒙面黑衣女對皇兄是善意的,皇弟倒不擔心,但皇兄對蘭貴妃雖深情,還是要有防備之心,她畢竟是夏氏一派的人。」

  「不,她絕對不是。」這一點,靳成熙有絕對的自信。

  「皇兄……」

  「說來很不可思議,但她真的就像是蘭兒再世般,可有時候,她又不那麼像蘭兒,她比蘭兒多了點堅強、豁達及勇敢。」說到最後一點,靳成熙眼中浮現笑意,回頭看兩人發生的一切,他真的無法不佩服她的執拗不屈與無畏的勇氣。

  「另外,紗兒鮮少置喙朕對政事處理的不平與無奈,她只是聽著,帶著崇拜與信任的目光,相信朕一定有能力解決,」他直視著皇弟道:「若真是夏氏一派,她一定會打探國政消息,但她沒有。在後宮,她為了朕,不敢貪心、不想樹敵,甚至還想拉攏朕跟皇後的感情,就為了這樣對慧心好。」

  「這還真是令人匪夷所思。」靳成麟搖頭不解。

  「她對朕的感情是純粹的,沒沾染上半點政治因素,有時聰敏執著,有時天真嬌憨,有她陪伴,朕的心就踏實了。」

  「聽來她是皇兄的萬用仙丹,有了她,皇兄再忙都不累了。」靳成熙聽出皇弟半認真半開玩笑的調侃,但卻不以為意的笑道:「不只是朕倚賴她,還有慧心。人心是肉做的,孩子的感受也最快、最直接,紗兒是真心將她當成心肝寶貝的疼著、愛著,慧心想做的每一件事,紗兒都盡可能的幫她圓夢。」有時候,他看到兩人互動總有一種錯覺,那就是時月紗與卓蘭的影像重疊了,因為當她跟慧心相視一笑時,兩人神韻竟相當神似,每每想到那個畫面,他的心就被熨燙得暖暖的,臉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滿滿笑容。

  靳成麟見皇兄在談起時月紗時表情如此甜蜜,而這是唯有卓蘭在世時,他才能在皇兄臉上看到的神情,為此他不免祈求老天,希望時月紗是真心的對待皇兄,而不是另有目的才好。

  「說到紗兒,她怎麼出去那麼久了?」靳成熙不由得擔心起來。

  這麼一說,靳成麟也同樣擔心起慕容淼淼。皇宮裡臥虎藏龍,不知有多少人的耳目呢。「我出去找她們。」事實上,她們一點也不難找,就待在寢宮後方御花園的亭子裡,瞧見兩人在那裡說話,靳成麟大步走了過去。

  「等等,別說了,恭親王往這裡來了。」面對他的時月紗連忙打斷慕容淼淼的話。

  「討……嗯。」慕容淼淼咽下了到口的「厭」字。她還有好多話想跟時月紗說阿。

  「糟了,你的眼睛紅腫,一看就是大哭過呢。」時月紗忽然道。

  慕容淼淼跟著皺眉,「你也一樣耶。怎麼辦?咱們這靈魂交換的事是絕不能說的,我知道那種被當成中邪的感覺,有人還會希望你趕快死呢。」

  「在說什麼死啊?」

  靳成麟尚未走近,就已看到兩個出色的美人眼紅、鼻子紅,都是哭過的模樣,尤其是慕容淼淼,一雙眼睛又紅又腫,一看就是哭得極為凄慘。

  慕容淼淼急忙閉嘴,看向時月紗。

  時月紗深深的吸了口氣,笑了笑道:「沒有,只是我說了我跟皇上經歷的一些事,公主感動之余,忍不住就哭了。」他蹙眉,「我不知道她這麼容易哭。」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慕容淼淼沒好氣的嘟起嘴巴。一切的開始全都是因為他!

  「是嗎?皇上要休息了,本王剛好有得是時間,可以聽你一件一件說。」他向時月紗點個頭,拉著慕容淼淼就要走人,但她卻甩開他的手。

  「我還有話跟蘭貴妃說啦。」

  「皇兄久沒看到蘭貴妃,已在擔心了,蘭貴妃還是回寢宮陪皇兄去吧。」

  「也是,我們出來好久了。」想到靳成熙,時月紗感激的再看慕容淼淼一眼,隨即將視線落在俊美的靳成麟臉上,「我跟公主一見如故,恭親王若允許,我想讓公主明日再進宮來陪我,好嗎?」她也還有很多話要跟她說。

  「好啊、好啊……噢?」慕容淼淼開心死了,但很快就樂極生悲。

  靳成麟很差勁的以指彈了她的額頭,「你以為皇宮是什麼地方?皇上住的寢宮又是什麼地方?」他再看向時月紗,「她現在是本王的奴才,要回恭親王府裡去伺候本王,至於蘭貴妃,本王要提醒你一件事,皇宮內有如嬪母女的憾事發生,皇宮外又有人當街行刺你跟皇兄,因此任何人跟你太過親近,都有危險也都有嫌疑。」

  「蘭貴妃不會對我怎麼樣,我也不會對她怎樣的」慕容淼淼衝口而出。

  「若是有心人從中利用這層關系,一旦蘭貴妃出了事,你就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靳成麟臉色嚴肅道。

  慕容淼淼被他這神態震住了,一時也說不出反駁的話。

  時月紗也安靜了,事情的確沒有她們想的那麼簡單。

  「你先去馬車上等著,我還有話跟蘭貴妃說。」靳成麟又道。

  在此當下,慕容淼淼也只能乖乖聽話。

  「老實說,本王無法理解,皇兄仍是傷重臥床,你竟然還有心情要公主進宮陪你?你該好好陪著皇兄才是。」時月紗有苦難言,卻也只能點頭。她跟慕容淼淼之間的事,根本無法讓第三人知曉。

  「本王再說一件事,你進宮至今,的確陪皇兄走過不少風浪,但你畢竟是勇毅侯之女,本王對你實在無法全然信任,可既然皇兄那麼寵你、愛你,本王希望你也能全心全意的對他。」這是一個弟弟的請求了。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目光直視著他,「王爺可以相信紗兒,我絕對是真心誠意的在對待皇上,對他,我更有好多好多的不舍與心疼。」

  「不舍與心疼?」靳成麟不解的挑眉。

  時月紗點點頭,「是。當皇上好辛苦,那麼高高在上,就像只孤傲的蒼鷹,明明有寬闊的天空,卻無法自由飛翔。」他的心陡然一震,看著她的眼神多了抹驚愕。

  「還有,皇上得放下自己,忍受一切的不平與苦楚,為的是成為一名足以被姓倚賴的仁君,至於紗兒我,則要讓這樣的一名九五之尊不僅有國,還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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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54: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靳成麟直勾勾的盯著她,見那清澈眼眸裡只有真誠和堅定,不見半絲虛偽,他笑了,「好,本王希望你說到做到。」

  時月紗看著他轉身離去,自己也快步走回皇上寢宮。

  「你眼睛怎麼……你哭了?」一看到她回來,靳成熙蹙起濃眉,關切的將她拉入懷裡,她照樣小心的避開他的肩傷靠著他。

  他低頭打量她紅腫的眼睛,「到底怎麼了?」

  「沒有,只是聽公主說了很多事,說她沒家了、沒朋友了,還有在北疆的日子過得也很辛苦……」說著說著,她又眼泛淚光。她心裡有好多不能說的愧疚,她還魂附體是留在自己深愛的男人身邊,盡一切努力讓愛重生,但慕容淼淼卻什麼也沒有了……「你怎麼又落淚了?現在怎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他溫柔拭去她臉上的熱淚,「別擔心,皇弟跟我保證了,不是他強擄公主回來的,而是公主千拜托萬拜托,寧可當婢女也只求皇弟能帶她來皇城生活,她來到這裡可是圓夢了。」時月紗也只能點頭,因為只有她知道,要圓那個「夢」有多麼辛苦。

  寢宮夕,慕容森森悶問的坐上豪華馬車,等了一會兒,才見斬成麟也上了車,命車夫返回恭親王府。

  馬車噠噠上路,靳成麟愜意的躺臥在鋪了厚又軟的坐墊車廂裡,定視著慕容淼淼,但她陷在自己的思緒裡,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她同情卓蘭,也喜歡卓蘭,在這種情況之下,她也不想還魂進宮了。然而她還是想念「時月紗」這個身分,思念她的家人,可她更知道,她是要不回自己的身體了。未來的日子可怎麼辦?就一直當靳成麟的奴婢到發禿齒搖,悲慘的過完一生?她愈想愈難過,淚水在眼中凝聚,而且一發不可收拾,很快就流淚不止。

  靳成麟見狀,忍不住坐起身來,「你怎麼哭了?」

  「不要你管!」她氣呼呼的拭淚吼他。

  他蹙眉,移坐到她身邊,「你凶什麼?」

  「你走開!」她淚如雨下。都是他!當初他就不該招惹她,她也根本不該愛上他,接下來一生,她就要一個人孤獨到老了嗎?

  他將她拉到他的大腿上,鐵臂牢牢圈住她,「你到底在干什麼?」還能干什麼?她肚子裡的火全冒出來了,邊哭邊握拳用力捶他,「我只有一個人,只剩一個人了,你高興了嗎?!」該死,她力道還不小!他皺起濃眉,一把扣住她亂打的雙手,「還有我啊,你這傻瓜!」見她淚眼迷蒙,表情悲愴,他不明白,也更不舍。

  慕容淼淼掙扎地要掙脫他的箝制,但根本動不了他分毫,只能恨恨的瞪著他,「你是誰啊?對了,你是主,我是奴,一輩子該死的奴--唔……」毫無預警的,靳成麟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薄唇猛地貼上她的櫻唇。

  她瞪大了眼看著他,但他吻得很專注、很狂野,讓她也對這個初吻愈來愈有感覺,整個人暈陶陶的又心跳加速……不對,是快要不能呼吸了

  靳成熙在時月紗、秦公公、太醫等人的悉心照顧下,以無數珍貴補品傷藥內用外敷、調理多日後,肩傷總算好了大半,身體漸漸恢復元氣,但他仍未上朝,只是若有重要事情奏稟的朝臣,能在御書房內面見他。

  然而一年之始,國事繁雜,一波波朝臣在關切皇上身體之外,就像是說好的一樣,不忘帶來一件又一件需處理的政事,讓靳成熙休息的時間愈來愈短,後來就連玉貴人也撐著病體過來探視了。

  孫太妃則是派人送信來,說明她已知皇上受箭傷的事,要皇上好好休息,她們已准備返回宮中,可靳成熙反而回信要她們留在宮外,待他覺得宮瑞安全了,再請她們回宮。

  至於夏太後、夏皇後也進了寢宮關心,但氣氛總是僵冷,說不了幾句話就會離開。

  還有夏柏松,也在鎮國公的帶領下,偕同勇毅侯前來探視……「皇上臉色看來欠佳,剛剛又見多名朝臣來去,國事雖要緊,但皇上仍要以龍體為重。」夏柏松一席話說得畢恭畢敬,靳成熙卻不領情,因為齊聿查到的線索指出,當日拉弓搭箭射傷他的人,極可能就是夏柏松。

  他開口道:「多謝關心,但誠如你所看見的,朕國事甚多……」

  「柏松明白,那就不打擾皇上了,父親跟勇毅侯還有要事寰奏。」夏柏松拱手行禮,再向父親及勇毅侯點個頭,先行離開御書房。

  就在行經回廊時,時月紗正好迎面而來,她身後還跟著秦公公,秦公公拿著盤子,上方端著她親手為皇上熬煮的煲湯。

  夏柏松停下腳步向她行禮,但她一愣,只覺得他的相貌似曾相識。

  「他是鎮國公之子夏柏松。」秦公公在她身後輕聲提點。

  時月紗點點頭。難怪面善,她身為卓蘭時,是曾見過他幾次面。

  她禮貌的也向他點個頭,而後就要越過他走人,沒想到就在兩人錯身而過時,一個細如蚊蚋的聲音突然入了她的耳!

  「犧牲好友一生得到的幸福,娘娘在享受之余沒有半點愧疚嗎?」她一怔,飛快的看向夏柏松,「你說什麼?」他卻只是冷冷一笑,隨即越過她走人。

  她皺起柳眉,看著秦公公,「你剛剛有聽到他說什麼嗎?」

  「沒有,不過夏家的人個個看來都矯揉造作,夏柏松更是高深莫測,娘娘還是少跟他來往的好。」秦公公語重心長的說。

  時月紗咬著下唇,回頭再次看向夏柏松挺直的背影,搖了搖頭,才又走到御書房,尚未踏入,就聽到鎮國公不滿的聲音傳出「皇上,此風不可長。」她立即停下腳步,秦公公也搖搖手,示意此時不宜進入。

  「連續三個月未下一滴雨,時值干旱,百姓無粒米可收,僅能以雜糠、豆屑糊口,還有災民餓死,但皇城百姓卻熱熱鬧鬧的過新年,朕更是……」靳成熙說到這就火大。西南一帶過了個艱苦的新年,但由於官官相護,竟無人呈報上來,以至於他這個當皇上的人還上承恩寺過了數天的好日子,教他如何不大動肝火?

  「這消息皇上確定嗎?」鎮國公拱手再道,但心裡清楚此事是真的,因為西南一帶的干旱消息,正是他壓下數月的。

  「事實上,朕的確不能確定,但朕很樂意由鎮國公前往察看,替朕證實消息的真假。」靳成熙冷笑的下了命令。

  鎮國公臉色丕變,「皇上,這種事……老臣年事已高」靳成熙黑眸一眯打斷他,說道:「朕已決定,就給鎮國公十日准備,十日後即可上路!」鎮國公一震,面色發眘,「食君俸祿,當竭誠為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這命令來得唐突,難道是老臣位高權重,功高震主,皇上才如此安排,想除之而後快?」他話說得直接,就怕自己狠摔這一跤會永遠回不來。

  靳成熙笑了,「鎮國公未免想太多,朕是看得起你的能力才做如此安排。」

  「皇上,可是鎮國公還有……」

  靳成熙笑容一斂,冷冷的瞠視著想替鎮國公說話的勇毅侯,「如果勇毅侯不放心,基於兩位的好交情,朕也可以讓你跟著去。」雖然已知道勇毅侯有心護衛他,但在此當下,他若對勇毅侯仁慈,反而會引來鎮國公的猜忌。

  聞言,勇毅侯立即閉嘴,而鎮國公的臉色仍是一陣音一陣白。

  「另外,朕已早一步派快馬前往西南告知州官,言明朕將派人開倉運官糧前往接濟,並興修水利,這事也交由鎮國公了,你就留在那裡張羅這一切,相信朕如此愛民之舉肯定能得到兩位首輔的贊許,鎮國公更能因為朕分憂解勞而感到驕傲。」靳成熙長長的話語一歇,御書房內,只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沉悶。

  鎮國公怒視著他微笑的俊顏良久,低聲怒道,「臣……遵旨!恕老臣該回府打點一切了。」

  「好,勇毅侯也退下吧,相信你們兩大首輔有很多事要談。」靳成熙漠然的點了頭。

  兩人行禮後退出去,鎮國公剛繃著一張臉走出門外,就見到時月紗跟秦公公。時月紗連忙行禮,但鎮國公連理都沒有理她,甩袖就走人。

  勇毅侯則給女兒一個眼神,示意她別在意,隨即跟上鎮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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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54: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但時月紗已經聽到他們方才所有的交談,她快步走進去,忍不住對靳成熙道:「傾夏家一派的朝臣仍不少,鎮國公行徑也一向跋扈,剛剛那事,皇上是否該處理得再圓融點?」

  「是啊,皇上。」秦公公將湯碗放到桌上後,也是點頭如捂蒜。

  靳成熙笑看著兩人,「這叫忠言逆耳?」

  「不,皇上本身就是個不受小人讒言左右的明君,紗兒哪需要忠言逆耳?紗兒是擔心啊。」他搖搖頭,「當皇上,有時需要霸道跋扈,有時亦得隱忍吞聲,這一點的分寸拿捏,就是看自己手上的證據有幾分才能決定。」他頓了下,繼續道來一原來在近幾月,他展現鐵腕政策,讓三大首輔在朝震省一事狠摔了個跟頭,證明他有能力對抗夏家一派後,一些平常被迫傾向夏家的朝臣已暗中對他輸誠了。

  「……所以,你們不必擄心,夏家一派已在崩解之中。」兩人看著他臉上的自信神釆,也不由得笑了。

  接下來幾日,對靳成熙而言仍只有一個「忙」字能形容,唯一的好事是肩傷已愈,但他要忙碌的事也更多了。

  「……定要興建完善的水利與蓄水系統,要不,度沙河蜿蜒於黃土高原上,沙量多,每年夏季暴雨便挾雜泥沙造成泥水決堤,也引發洪水泛濫……」

  「東聯省要發糧賑災,撥庫銀前去造橋鋪路,還百姓一個安居之地……」一件件國事,一件件處理,靳成熙常常是從早忙到晚。

  時月紗心疼他,日日燙湯,夜夜相伴,但有好幾回靳成熙都注意到,只要六皇弟進宮,她總會特別的心神不寧,而且似乎還會多看六皇弟好幾眼,但就是什麼話也沒說。

  這一點,其實連靳成麟自己都發覺了,就像現在,她的目光又突然對上他的。他皺起眉,不明白她到底意欲為何?

  時月紗欲言又止,在看到靳成熙專心在奏折上時,她走到恭親王身邊低聲道:「請恭親王借一步說話。」雖然不解,但靳成麟仍跟著她走出來,兩人都沒注意到靳成熙的目光也一直尾隨著他們到御書房外。

  她看著他問:「我可以請問王爺一件事嗎?因為皇上不希望我外出,畢竟黑衣刺客的事件剛發生不久,他不放心。」

  「蘭貴妃說吧。」

  「王爺可以讓慕容公主進宮嗎?我跟她特別投緣,總覺得她像個妹妹。」他頗感奇怪的看著她,「淼淼也一直求我帶她入宮,你們還真有默契。」

  「是嗎?」她眼眶一紅,「她一定也跟我有一樣的感覺,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見她。」靳成鱗蹙眉。現在這是什麼狀況?兩人不就見過一次面而已,說的話居然幾乎相同?!

  見他沉默,情急之下她伸手握住他的手,「她來到皇城,只有自己一個人,我們上回聊過了,她很孤單,也很害怕未來的生活,我……我真的很想幫肋她,陪陪她或說說話,讓她知道她並不是那麼孤單的,可以嗎?」靳成麟看著她緊握他的雙手竟然在顫抖,這就跟兩天前慕容淼淼請求他時一模一樣,「你們……你跟淼淼以前就認識嗎?」不然有什麼理由,可以解釋兩人為何都這麼想見到對方?

  時月紗笨拙但著急的解釋著,「沒有,就是一種似曾相識的緣分。」他看著她,事實上,慕容淼淼也央求他很久了。「好吧,我會安排她過來。」

  「謝謝、謝謝。」時月紗激動到淚流不止。她不能大大方方的乘轎到恭親王府去找慕容淼淼,因此忍了好幾日,每回靳成麟進宮,她就想著慕容淼淼有沒有跟著來?可一看再看就是沒有,等了好幾日,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因為自己過得很幸福,自然希望真正的時月紗也能幸福,不能一直為奴,否則即使靳成麟心儀她,但皇室門戶之見重,她最多也只能成為靳成麟的小妾。

  但這是不對的,所以她努力的想辦法,總算想到一個可以讓慕容淼淼的身分跟靳成麟匹配的方法。

  「蘭貴妃如此興奮,甚至興奮得激動落淚,本王無法理解,但得提醒蘭貴妃,男女授受不親。何況,蘭貴妃的身分也不適合……」他的話一頓,目光落在她仍緊握著他的柔荑上。

  她低頭一看,嚇得連忙縮回手,急急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系,雖然本王不知道你們倆究竟在搞什麼,但淼淼最終一定會是本王的人。」他又道:「皇兄在忙,本王就先回去了,你替本王跟皇兄說一聲。」時月紗點點頭,仍忍不住的開口再問道:「王爺會善待淼淼、會真心真意的愛她,對吧?」靳成麟笑了,「這一點太私人,本王不想回答,何況以她的身分,最多也只是本王的小妾,王妃之位,她是坐不起的。」丟下這句話,他轉身離開。

  只能當妾?不行!那太委屈慕容淼淼了,自己已占了這「時月紗」的身體,接收她的一切,所以定要竭盡所能,讓真正的時月紗也能擁有最大的幸福。

  思緒翻轉間,她凝睇著靳成麟的背影出神久久,在後頭有另一雙眼睛--靳成熙,也直視著她良久。

  「皇上在對付我們了!」

  夜色如墨的這一晚,鎮國公府非常熱鬧,氣氛卻是低迷又充滿憤怒。

  夏太後、夏皇後、勇毅侯和夏柏松全都在座,為防隔牆有耳,幾人辟室密談,外面還有多名侍衛嚴守著。

  勇毅侯心情是矛盾的,從女兒交付任務、要他幫忙守護皇上起,他的心態便動搖了,睿親王的事殷監不遠,雖然同在一條船上,但害你栽下河也不見得就不是同船人做的事。

  鎮國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勇毅侯無言了嗎?還是以為女兒正得寵,你不會是皇上准備對付的下一名大臣?」他神情凝重以對,「當然不是,只是在思考要怎麼走下一步。」這也是每個人都在思考的問題,於是,氣氛又凝滯下來。

  八天前,靳成熙一道命令下來,夏家氣氛一片低迷,卻又因時間敏感,不敢立即聚眾商議,但眼看都過去六天了,他們各自思索著解決之道,還是想不出什麼方法。

  君命難違啊!要是這一去,過去種種為登上帝位所鋪的路,說不定就全化為烏有。

  「我是絕不會、也不願意到西南去,那根本是將我發放邊疆,令我無法再掌握宮中動脈。」鎮國公用力捶桌,火冒三丈。

  「爹當然不能走,目前多少大臣是衝著您跟太後的面子……」夏柏松意有所指的看了臉色難看的妹妹一眼,「才跟咱們夏家如此熱絡的。」

  「國舅爺說這話,是沒將本宮放在眼底嘍?」夏都芳瞪著他。

  「那皇後說說,對爹赴西南一事,有何建言?」夏都芳被問得語塞。是啊,她能做什麼?她抿緊了唇,不悅的別開臉。

  「算了,她那腦子要想得出法子,現在早就得到皇上的心了。」夏太後很不給面子的道。

  「姑姑!」夏都芳神情難堪,一咬牙,「好,反正本宮什麼忙也幫不上,本宮就先走了,免得在這裡礙你們大家的眼。」她怒氣衝衝的先行離開。

  「好了,她走了,咱們就可以明著說話了。」夏太後這話是對著勇毅侯說的,「哀家的眼線曾經提到一件事,說蘭貴妃曾在日前與侯爺辟室而談,而且還談得甚久,哀家希望你那個女兒不是想將你拉攏過去,替皇上做事。」

  「太後想得太多了,臣的女兒擔心皇七,一顆心全掛念著皇上的傷,又擔心皇上日後的安危,是以希望臣的探子能幫忙抓到刺客。」勇毅侯看向夏柏松,「可臣跟大家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怎麼可能幫忙?只能應付的答應了。」夏太後冷笑,「是嗎?很奇怪的是,不久後,被貶為宮女的誠貴妃就被人秘密的安排出了宮,至今下落不明。」

  「這事臣的探子也有回報,但一樣沒有查到她的下落。」勇毅侯裝作不知,事實上女兒已有告知他這件事。

  「但就是這樣才更奇怪,哀家強烈懷疑她是皇上的人安排送走的,但誠貴妃有什麼能耐能請得動皇上?還是她跟蘭貴妃交換了什麼秘密?」

  「那麼,臣想問,誠貴妃手上有什麼秘密是太後所擔心的?」勇毅侯直勾勾的看著她,心裡開始隱隱相信女兒的話是真的,不然,夏太後不至於在乎一個已被貶為宮女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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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嘖,哀家擔心什麼?那丫頭最大作為就是妒心作祟,與如嬪聯手害死卓蘭,只是皇上在乎卓蘭,她自然不會笨到拿這件事來說,所以哀家更好奇她到底說了什麼,可以讓她自己重獲自由,遠走高飛?」她冷冷的道。

  勇毅侯黑眸一眯,「卓蘭是她們聯手所殺?太後怎麼知情?記得當年事發時,太後並不在宮內,連我的人也查不出來。」

  「皇後在後宮啊,兩個賤妃在做什麼,她自然知情且冷眼看著,這事就是她跟哀家說的。所以,不管是誠貴妃還是如嬪,都因有這把柄在皇後手中,才能逼得她們先後向皇上認罪,一個比一個下場凄慘。」夏太後說到這裡,搖頭冷笑,「這麼說來,皇後也不是沒有作為,只是她的心給了皇上,只想鏟除皇上身邊的女人,要是能跟我們同心,也應能有所幫助才是。」

  「就是因為如此,臣才將她排除在我們的計劃之外。」鎮國公接著發言,「但現在不是談這些的時候,明日便要啟程前往西南,這事迫在眉睫啊。」

  「不如裝病拖個幾日,大家再好好想想法子。」勇毅侯開了口。

  鎮國公蹙眉,本想說什麼,卻見夏太後朝他使了個眼色。他雖不明白,但也知道她要他表示贊同,「好吧,就先這麼做。」勇毅侯允諾會再替鎮國公思索脫身之道後,即先行返家,他一走,鎮國公立即開口,「太後想到什麼?」

  「勇毅侯向咱們隱瞞了一些事。」擅長察言觀色的夏太後剛才捕捉到了些勇毅侯的神情變化,「這絕非好事,手握不少精兵的恭親王已回到皇城,勇毅侯也有兵權,若他們裡外合作,夏家將沒有機會登上帝位。」鎮國公也一直在擔心這一點,「看來時家留不得了。」

  「沒錯,好在我們早握有勇毅侯的把柄,足以將他們一家推入煉獄。」夏太後冷笑的說。

  鎮國公也想到了,「太好了,那件事的確可以發揮。」

  「沒錯,不僅時家完了,還有靳成熙。」她猙獰一笑,「哀家伺機而動,一直在觀察他,一次又一次的事件都證明了他對時月紗是用了真心,所以打擊時月紗,更能讓他難過、讓他生不如死,哈哈哈……」夏太後笑了。終於,她也可以報仇了。

  該死的靳成熙,害她遭喪子之痛,那仇如刀刃剮心,每當夜深人靜時更是凌遲著她。她恨死他了,只要任何可以讓他痛心疾首的事,就算犧牲再多,她都願意去做。

  這一晚,幾人談了一整夜,而外頭的天空則在頃刻間烏雲密布,似在預告著另一場風暴即將到來……

  【第九章】

  翌日,靳成熙上朝,身著一襲明黃龍袍髙坐龍椅上,犀利的目光定視在鎮國公臉上,「朕派鎮國公前往西南,算算時日應於今天上路,怎麼還上朝來了?」聞言,鎮國公立即走上前,拱手行禮,「啟稟皇上,老臣已准備好遠行,但在昨夜突然有一道重要消息傳來,事關國運,茲事體大,老臣定要上報了才能安心赴任。」滿朝文武面面相覷。事關國運?難怪他們也覺得今天朝中的氛圍有些奇怪。

  「說吧。」靳成熙倒想聽聽看他要說什麼。

  「從去年至今年初,先有睿親王覬覦皇權因貪瀆被抓入獄,誠貴妃誤了兩條生命被貶為宮女,如嬪母女先後離世,再有皇上遇刺重傷,皇宮內壞事連連,因此在聽說南方有一名善於占蔔算卦的百歲奇人後,老臣立即派人前去請求占蔔國運,而就在數日前,老臣派去的人回來了。」

  「是嗎?再說下去。」

  「老臣的人說,那名奇人以五行和天干地支蔔出易經中的卦像,指皇室還會有另一波血光之災,在請求化解之道後,奇人再指點線索,由老臣派人循線追查,直到昨晚總算有了明確的消息……」鎮國公愈說愈嚴重,整個朝堂氣氛也更顯凝重,接著就見他突然轉身看向勇毅侯,「這麼多的問題,原來都源自於勇毅侯!」眾人嘩然,靳成熙黑眸一眯,勇毅侯臉色一變,「鎮國公,話不能亂說!」

  「沒亂說,老臣查來查去查到了蘭貴妃,她的真實八字明明就與皇上的八字相克,但你卻假造生辰,讓她有旺夫之命。就因為她進宮了,才使國運動蕩不安,長此下去,皇上也會出事的。」勇毅侯難以置信的瞪著鎮國公。這事鎮國公根本就是知情的,因為正是鎮國公要他改變愛女的八字好通過秀女初選,才能進宮。

  聽見這話,其他朝臣也開始議論紛紛。

  「此事為真?」靳成熙難掩驚愕的看著勇毅侯。

  「這事……」他是有苦難言,只能憤恨的瞪著鎮國公。

  「皇上,勇毅侯除了此事,還隱瞞了另一件事,蘭貴妃當初曾因心儀恭親王而逃婚,並且出意外受了重傷,此事勇毅侯府裡的奴僕都可以作證。」鎮國公再道。靳成熙的臉色一片陰霾。

  勇毅侯無話可說。至此他終於明白,自己一開始就被陷害了,當初夏家假意要他讓女兒進宮,就是要掌握他的把柄,讓他退無可退,還有紗兒前陣子才告知他的那件事,原來這一切都早在夏家人的算計內。

  「勇毅侯,你該知道,鎮國公所說若一切屬實,時家犯的就是欺君之罪,依律當斬。」靳成熙目光一凜,心裡有股悶火在燒。

  勇毅侯深吸口氣,雙膝跪下,「一切屬實,臣認罪。然而,生辰八字造假全是老臣一人所為,紗兒及家人並不知情,請皇上開恩,饒了她及老臣的家眷。」此言一出,眾臣嘩然,面面相覷。

  竟然是真的?!靳成熙黑眸倏地一眯,「來人啊,將勇毅侯關入天牢!」侍衛奔進殿內,將在瞬間老了好幾歲的勇毅侯帶走了。

  「老臣啟奏皇上,既是欺君之罪,犯人蘭貴妃也該捉拿問斬不是?皇上可不能因寵愛貴妃而罔顧國法。」鎮國公暗自冷笑的拱手再報。

  -些趨炎附勢之輩也紛紛拱手附和,「請皇上勿罔顧國法。」靳成熙抿緊唇瓣,瞠視著鎮國公的黑眸閃過一道冷峻之光。這是警告,還是他要鎮國公遠赴西南的「回報」?是要他這名天子收回成命,日後不敢再反抗,要畏懼、要遵從,這是夏家人打的如意算盤?

  他臉色一沉,突然拂袖而起,「這事朕會再議。退朝!」

  「可是皇上」鎮國公快步上前,還想阻擋。

  靳成熙指著他狂怒道:「朕會好好查明白,現在,鎮國公要做的事就是搞清楚誰是君、誰是臣。敢擋朕的路,你要朕判你一個抗旨之罪嗎?」鎮國公繃緊了老臉,不得不退後一步。

  「還有,此事不影響鎮國公赴西南一事,最晚午後仍要前往,這是皇命!」見他說完甩袖走人,鎮國公的表情益發陰狠。

  然而,走出大殿的靳成熙心中怒火更是奔騰澎湃,最讓他不能接受的不是勇毅侯假造時月紗的八字,而是時月紗曾為靳成麟逃婚,她心儀的人是靳成麟?!

  怎麼會?怎麼可能?那些有關卓蘭入夢、有關她深愛他的種種難道全是虛假?但一想到這陣子,她總是忍不住的將目光放在皇弟身上,以及那一天,她激動地握住皇弟的手,淚如雨下……還有,慕容淼淼才第一次進宮,她就能跟對方說那麼久的話,回來時還雙眼紅腫,肯定是向慕容淼森詢問皇弟在戰場上的事,不舍而哭……靳成熙愈想心愈痛,齊聿跟在他身後,心疼主子剛剛經歷的事,卻什麼也不好說。

  此刻,就見秦公公快步的從另一邊回廊跑過來,齊聿連忙上前,「皇上,秦公公看來不對勁」可不是嘛,圓圓胖胖的秦公公何曾跑得如此快?他滿頭大汗的衝到兩人面前,急喘著氣道:「皇上,不、不好了,蘭貴妃……蘭貴妃讓太後、皇後給、給抓、抓入獄了……」什麼?!靳成熙渾身充滿暴戾之氣,快步的往地牢走去,齊聿連忙跟上,秦公公喘著氣也追上去了。

  時月紗的確在夏太後和夏皇後的命令下被逮入獄,還將勇毅侯造假八字以及她逃婚一事都列成罪狀,師出有名的命令獄卒鞭打她。

  「哼,皇宮不寧靜、皇上龍體受創,原來都是你這不守頁節的淫婦所召來的惡運!」夏都芳可是恨死她了。

  「胡說,根本沒那回事,我沒有,我什麼都沒做。」時月紗被鐵鏈綁在木架上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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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陰暗的地牢裡,僅有四個角落高掛火炬,一個架起的鐵鍋上有紅色炭火,當中已有一根烙鐵燒得通紅,另一邊還可見到各式刑具……這不是地牢,分明是刑房啊!時月紗毛骨悚然。

  啪一聲,鞭子狠狠的甩向她身上,她衣服被打裂,霎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痛呼一聲。

  但夏家兩個女人可是笑得好開心。「再來!」兩人又下令。

  又啪的一聲,獄卒再狠甩一鞭,但下一刻立即眼前一花,有人一手揪住鞭子,手臂瞬間被鞭身甩到,血流不止。

  「是誰……皇上?!天啊,快叫太醫來!」夏都芳在看到來人是靳成熙後臉色大變,急急喊人。

  但靳成熙可不甩她,目光凌厲的瞪著她們,「是誰准許你們動用私刑?來人!把蘭貴妃放下來!」

  「皇上?!」夏太後看他滿臉怒氣,心裡可是暢快得很,「您還舍不得她嗎?她可是曾為了恭親王逃婚……」

  「朕決意怎麼做就怎麼做,還得向太後解釋嗎?放人!」齊聿跟秦公公連忙上前,將淚如雨下、激動到說不出話來的時月紗放下來,秦公公更是不舍的道:「天啊,衣服破了,都流血了,這……皇上也中了一鞭。」時月紗不管自己的鞭傷,勉力走到靳成熙身邊,不忍的看著他受傷的右手臂,「皇上快回宮去包扎吧。」他黑眸灼灼看著她淚流滿面的容顏,還有她左肩被鞭子抽得流血的傷口,心痛得都要窒息了,卻是堅定的別開臉,「秦公公,扶娘娘回去包扎。」時月紗不依的搖頭,「可是皇上的手也受傷了,我們一起」

  「快走!」靳成熙突然咆哮,面色十分嚴峻。

  秦公公一驚,急忙拉著時月紗走人,但她依舊不時回頭,「可是皇上……」他的眼神好無情,不見半絲溫暖,他真信了她的那些罪狀?

  見時月紗安然走人,有人終於開了口,「皇上就要這麼放過她?」夏都芳心中氣苦,怒火沸騰。

  夏太後也臉色難看,「皇上現在什麼都不在乎了,不管世人眼光,就是要包庇蘭貴妃嗎?」

  「她犯了什麼罪?」他上前一步,氣勢凜然,「勇毅侯已招,改八字是他一人所為,紗兒並不知情。」夏太後站得直挺挺的道:「那只是脫罪之詞,何況她已是皇上的秀女,竟還心儀恭親王,這就是對皇上不頁,逃婚之舉更是一」他神情陰鷲地打斷她的話,「夠了!朕沒耳聾,不必太後一再提醒,這事朕自會處理。但不管朕做任何決定,只要讓朕聽到一些不實的謠傳從後宮傳出來,屆時休怪朕無情。」不顧手臂流血的傷口,他怒甩袖子轉身就走,齊聿連忙跟上前去。夏都芳原本還要尾隨他,但夏太後拉住了她,臉上有一種她無法埋解的快樂。

  靳成熙的心確實好痛,過去對於蘭兒的死,他知道自己要負最大的責任,是他過度的專寵招致他人眼紅,唯一付予真心的愛妃才會死於非命,這一次,他身邊再次出現真愛,結果同樣無法見容於一些有心人。

  「皇上,您手臂的傷要先處理。」齊聿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

  他苦笑,幾乎忘了身邊還有人,沉默的點了頭,兩人先行回到他的寢宮後,太醫馬上前來療傷包扎,也表明已有別的太醫前去為蘭貴妃包扎傷口。靳成熙沒說什麼,示意太醫退下後,深吸了口氣,看著齊聿,「朕要交代你一件事,立刻安排讓紗兒走,而且要一路戒護,絕不能讓她出事。」齊聿蹙眉,「皇上不再見她一面嗎?」靳成熙搖頭。

  「真的不給蘭貴妃辯解的機會?也許事實並非」

  「鎮國公會出手,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朕相信勇毅侯府中怕是早已被安插了鎮國公的耳目,只是勇毅侯太信任他,才會這麼措手不及的被陷害。」在看到勇毅侯認罪的剎那,他的心都涼了。

  「難道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替蘭貴妃脫罪?」齊聿還是在乎主子的快樂,是時月紗進宮後,皇上才重拾幸福。

  靳成熙輕嘆一聲,「這事已是醜聞,壓不住的。勇毅侯罪不致死,但紗兒這蘭貴妃是做不下去了,朕會下旨將她貶為庶人,出宮別居。只有這點懲戒,夏家人自然不悅,但至少她離開了朕身邊,能堵悠悠眾口。」齊聿也沉默了。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快去辦吧。」

  「如果,娘娘要求見皇上一面呢?」

  「告訴她,朕不想見她。」

  「是。」齊聿深吸口氣,前往永晴宮。

  此刻時月紗已經包扎好傷口,也從秦公公口中得知朝堂上所發生的事,父親被囚,但皇上仁慈,並未將懲罰延伸至勇毅侯府中的其他人。至於李鳳玉,雖然也出自勇毅侯府,但自始至終都是一個病秧子,沒有威脅性,自然也沒有成為箭靶。

  所以,時月紗唯一要擔心的就是自己。曾逃婚是事實,但若沒有發生這件事,她卓蘭的靈魂又怎麼會來到這個軀殼裡?無奈這些來龍去脈,她全部說不得。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齊聿一進來就開門見山的道「請娘娘准備簡單行囊,臣奉旨將貶為庶人的娘娘送出宮去。」她倒抽一口涼氣,秦公公也變了臉,急急的上前問:「你有沒有聽錯?」齊聿搖頭,「皇上連見都不想再見娘娘了。」

  「不行,我一定要再見見他,他不能讓我就這樣走。」時月紗要走出去,但齊聿一個箭步上前,擋住她的去路。「請娘娘……不對,時姑娘不要為難我。」她眼眶頓時泛紅,「那我能見我爹一面嗎?」

  「恐怕不行,勇毅侯也已入獄。」

  靳成熙,你怎麼能這麼狠,連聽我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我們這段日子以來的相知相愛、相互扶持到底算什麼?時月紗咬著下唇,看著自己受傷的左肩,她的心更痛。「那讓我見見恭親王,我有很重要的話跟他說。」齊聿臉色變得更難看,「時姑娘,你在我眼中並非愚笨之人,在此當下竟還處見恭親王,恰當嗎?」

  「是啊,娘娘。」秦公公也朝她搖搖頭,「這不消多久,你跟恭親王的事一定會在宮中內外傳,為了你好、皇上好,還有恭親王好,還是讓奴才叫宮女們幫你整理整理,趕快走吧。」

  就這麼走?她不甘願啊,尤其是靳成熙,他怎麼能如此絕情,連聽都不聽她解釋?時月紗淚流滿面,難過的看著永晴宮每一角落。這一走,她就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吧?還有,她的女兒……她淚眼婆娑的看著齊聿,「那,我去看一下玉貴人總行了吧?這件事她全然不知情,皇上也沒要辦她,我去見見她,跟她說幾句話就走。」

  「這……玉貴人應該沒關系,你就答應她吧。」秦公公還是忍不住替時月紗說話。在他看來,逃婚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但這段時間她是如何對待皇上的,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一顆心自然還是偏向她。

  「謝謝秦公公。」時月紗向他道謝,就見他困窘的笑了笑。

  齊聿也總算是點了頭。

  齊聿及秦公公陪時月紗走了一趟干峨宮,兩人守在宮門外,要宮女們全退出來,好讓她和玉貴人得以暢所欲言。

  李鳳玉在聽到時月紗發生什麼事後,整個人便愣住了,她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如此急轉直下,變成眼前的狀況。她原以為鎮國公被派至西南,皇上孤立起夏家最大的勢力後,夏家在宮中就會逐漸式微,怎料此舉反而引起夏家的反噬。

  她擰眉查看時月紗左肩的鞭傷,時月紗卻是搖搖頭,說:「沒事,痛個幾天就好了。」但心裡的傷恐怕就沒那麼容易好了。李鳳玉嘆息一聲,輕拍她的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會打探到你的落腳處,想辦法過去看你的。」

  「你怎麼去?也不知道我會被丟到多遠的地方?」時月紗無奈的苦笑。

  「就我判斷,齊聿不會將你放得太遠,我相信皇上還是在乎你的。齊聿也是有心人,他會考慮到皇上若想見你時,專程是要可以一日來回的。」時月紗眼睛一亮,「你真的這麼想?他還在乎我?還會想見我?」

  「愛一個人哪是說不愛就能不愛,說不在乎就不在乎?」李鳳玉心有所感的低語。

  而且,這段日子她也一直在觀察靳成熙,相信他對時月紗是真心真意的,這突發事件中若要說最讓他難以接受的,該是時月紗曾為了恭親王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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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可是,成熙連再見我一面都不肯,他根本已不在乎我會難過、會心痛。還有他手臂上的鞭傷,我也好擔心……」時月紗喃喃說著,一手輕撫著已包扎好的左肩「會有太醫照料他的,倒是你,皇上一定是真的在乎你,不然不會替你挨了那一鞭。」

  「我才不要他替我挨那一鞭,我要他聽我說話。」時月紗幽幽的說著,最後還是忍不住心酸的哭了出來,但說得再多,淚流得再凶,她還是得走。

  一名宮女走了進來,「娘娘,齊聿大人請時姑娘出去了。」

  「好,你先出去。」李鳳玉點點頭,要宮女退出去。

  時月紗哽咽的拭去淚水,看著好友,「你也要保重,還有我曾跟你說過的話,你一定要好好思考……」說到這裡,時月紗忽然想到一件事,「你認識夏柏松嗎?他上回遇到我,似乎說了一句話一犧牲好友一生得到的幸福,娘娘在享受之余沒有半點愧疚嗎?」看李鳳玉臉色倏地一變,時月紗便明白了,「所以,他指的是你,難道你一直放在心裡的那個人……」思及此,她驚愕得瞠目結舌。

  李鳳玉回復平靜,搖搖頭不想談他,「你快走吧。放心,我會適時的給你一些宮中的消息,你不會感到孤單的。」

  「不,不要管我了,管你自己吧。這皇宮丟了你這個玉貴人,總能編派個理由或借口掩飾過去的,如果夏柏松真的在乎你,你就跟他去過日子一一」

  「不要說了。」李鳳玉仍是搖頭。

  「時姑娘!」齊聿久候不到,只好自己進來請人,他向玉貴人行了禮,「打擾娘娘,但時姑娘真的該走了。」她點點頭,兩人緊緊握著手,淚眼相看,終將是要分離。

  時月紗步出宮外,一步走得比一步沉重,頭也愈垂愈低。

  就這樣了嗎?好不容易重生回來的她就又這麼灰頭土臉的離開?

  齊聿突然停下腳步,她也不解的跟著停下,秦公公則在旁邊小聲的說:「抬頭啊。」她這才緩緩抬頭,竟看到靳成熙就站在對面的回廊上,俊臉不見任何表情。

  她怔怔的看著他,但隨即回了神,急忙拉起裙擺就要跑過去。

  可齊聿將手臂一橫,擋住了她,「皇上不想跟你說話,走吧。」時月紗強忍著熱淚看著齊聿,再看向離她只有幾步遠的靳成熙,他凝睇她的眼神深邃而漠然,已見不到一絲熟悉的深情,她盈眶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滴答落下。就此別過了,是嗎?她好舍不得。

  重生再愛,讓愛重生,她以為她成功了,結果還是失敗,但不管如何,她只要他過得好。

  她拉起裙擺,朝他跪下一磕頭,「紗兒叩謝皇恩,也請皇上保重龍體。」不在乎他聽不聽得到,她逕自說著,可等心碎神傷的她再抬起頭來時,他竟然已經背對著她。

  這麼狠……她咬白了下唇,淚水不停的滑落。

  「走吧。」齊聿再次催促。

  時月紗哽咽點頭,眼眶紅紅的秦公公也扶著她起身,她慢慢地跟著齊聿的腳步低頭走,不再望向那個讓她心碎的男人。

  這會兒靳成熙已轉過身來,惻然的目光緊緊追隨著她纖細的身影。他不能在擁抱她,是怕自己會放不開手,所以他緊握住雙手,用力到關節處都泛白了。而手臂上鞭傷雖痛,卻也不及他一顆心來得沉痛,因為,她愛的人不是他!不是他,原來自始至終就不是他……時月紗終於走到宮門口,一名宮女為她在這春日微涼的下午披上一件大麾後,讓她上了馬車,接著幾名大內高手隨著齊聿騎馬跟車,名為奉命押送蘭貴妃出宮,實則是保護她,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了皇宮。

  車內的時月紗不禁再拉開窗簾,寒風馬上灌了進來,她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卻仍頻頻自窗內探出頭,望著雄偉壯觀的宮殿和巍峨的城門,直到再也看不見皇宮的一磚一瓦皇宮內,靳成熙忽然施展輕功,飛掠到寢宮後方附設的小馬廄,翻身上了一匹黑色駿馬。

  侍從立即走上前,「皇上,您手臂還有傷啊。」他臂上包扎鞭傷的紗帶因血跡滲出,染成的紅花清楚可見,但他壓根不理,策馬從後門出宮後即快馬奔馳,春天的寒風帶著沙礫刺痛了他的臉,身後兩名侍衛急忙策馬跟隨保護。

  快!快!快!靳成熙在心中吶喊,不停的踢著馬腹,在馬兒一路奔馳到高坡上後,他迎風佇立,望著遠方街道上那輛載著時月紗的馬車,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直到整個車隊都消失在他的視線裡……

  時月紗等一群人馬到達一棟位居山上的別苑,這裡距離皇城有數十裡遠,地處偏僻,是皇帝避暑的夏宮,宏偉壯麗自是不在話下,放眼望去盡收山巒美景。

  此刻,時月紗已經被安置在舒適的寢宮內,望著窗外天空層雲飛卷,是那麼遼闊,四周沉靜得只有風動林葉的沙沙聲。她苦笑的回頭看著齊聿,「紗兒被貶為庶人了還住這麼好,還有奴僕伺侯,皇上究竟在想什麼呢?」

  「齊聿無法猜測,皇上要臣自己安排,並未指定地方。」

  「所以這是你安排的?」

  他點頭,只是他沒有說皇上與他的默契極佳,光憑一個眼神,他就知道皇上希望他安排的地方是這裡--位在高處,上下山都只有一條路,路口有侍衛守護,對她的安全更有保障。

  「原來……謝謝你了。」她難掩失望的說。

  齊聿離開了,不過半天的路程就回到皇宮,向皇上稟報安排的地點與細項。靳成麟則早在知道勇毅侯的事後就匆匆來到宮中,卻仍來不及見到時月紗最後一面,他原想跟她說淼淼有多開心要來見她的,這下子人走了,連他都頭疼了。

  「皇兄,我真的……」他的角色實在尷尬,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事的,雖然這樣的決定對朕而言很痛,但不一定會就此輸掉幸福。」靳成熙心有所感的說著,至少,他曾經擁有過幸福。

  此話一出,寢臥裡的三人都沉靜下來,偏偏這時候外面傳來淺淺的呼吸聲,於是幾乎在同時間,靳成熙、靳成麟和齊聿全飛踏出去,就見寢宮外一個蒙面黑衣人正要逃走,三人上前擋路,他被迫只能過招,然而以一敵三,讓他愈打愈陷困局。

  就在左右夾攻時,靳成熙黑陣一眯,猝然以沒有受傷的左掌朝他擊出猛烈的掌風一黑衣人胸口中了這一掌,悶哼一聲踉蹌退了數步,吐出的血染紅了蒙面黑巾。他往後跌坐在御花圜,又吐了一口血,隨即不支倒地。

  可就在三人飛身向前,要將他一把擒住時,另一名黑衣人突然自暗處躐出來。靳成熙從身形一看就知是一名女子,而且還是似曾相識,她奮不顧身的飛掠過來,但令他驚愕的是,她竟然擋在倒地的黑衣人身前。

  他冷冷看著她,「朕以為,你是朕這一邊的人。」女子沒說話,而是吃力的一把架起地上受傷的黑衣人搭在自己肩上,一手仍比出招式防備著他們。

  「她幫的是刺客,臣要逮人!」齊聿上前,說著就要凌厲出掌。

  「等等,別傷她,她曾是朕跟紗兒的救命恩人。」靳成熙伸手阻止,齊聿連忙收回攻勢。

  女子聞言對上靳成熙的嚴峻黑眸,不由得驚得渾身一震。他認出她了!她很快別開目光,扶著黑衣人,施展輕功身形一掠的消失在夜色中。

  「皇上,就這樣放過他們?」齊聿問。

  「放心吧,皇上那一掌已足以讓那名黑衣人身受重傷,幾個月內無法再用內力了。」靳成麟代替兄長回答,再看向皇兄就見他點點頭,示意他們跟著他走。

  靳成熙很快的帶人來到干峨宮。

  「皇、皇上?!還有恭親王怎麼都來了?娘娘已經睡了呀。」兩名宮女急急的行禮。

  三人腳步不停的繼續往寢臥走去,一到房門口,齊聿主動停下腳步,靳成熙兄弟繼續往裡面走,在昏黃的燭火下,床鋪前紗簾重重,隱隱約約可見被窩鼓起,似有人在裡頭。

  靳成熙深吸了口氣,走上前去大掌一揮,紗簾頓時飛起,床上確實看似有人,但等他傾身將被窩拉開後,哪裡有人?不過是另一床被子的偽裝!

  「聽聞玉貴人從進宮前就身體虛弱,是一位病美人。」靳成麟搖頭一笑。

  「連朕都被騙了,可見她偽裝功力之高。」

  「皇兄要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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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55:1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不用,但要送出消息,曾當街行刺朕的狂徒再度入宮行刺,並挾持玉貴人逃亡,在追兵一路追捕下,兩人已墜崖身亡了。」

  他頓了一下,「這是朕回報她救命之恩的方式,另外,朕也要好好的跟勇毅侯談一談了。」

  說完他轉身走出去,喚來太監交代下去,「將勇毅侯帶來見朕。」

  片刻之後,看似狼狽的勇毅侯被帶到皇上寢宮中,靳成熙將對時家的懲罰簡單地告訴了他。

  「罪臣謝過皇上,皇上有什麼要罪臣說的?罪臣都願意坦白」勇毅候如今對他充滿感激,尤其在知道仁慈的他並未傷及自己的家人,女兒時月紗也已安然出宮後。

  「很好,朕想跟你好好談談李鳳玉……」

  【第十章】

  夜色如墨,李鳳玉帶著夏柏松踉踉蹌蹌的逃出皇宮後,就要往鎮國公府去。

  夏柏松整個人幾乎掛在她身上,微微搖頭,「不……不行……皇上……對夏家……原本就有……設暗妝……我這樣……不能回……夏家。」她咬著下唇,「那我們能去哪裡?」

  他沒有說話,她側過臉一看,才發現他已陷入昏迷。

  她心急如焚的朝四周看了看,見在一處街角有一輛馬車停靠著,於是努力的拖著他走過去,將他放入馬車後,隨即駕車走人。

  「來人啊,有人搶我的馬車!」一名商人打扮的男子從一間店內衝了出來。但李鳳玉駕車的速度更快,她--路狂奔往山上去,直到一間廢棄的廟宇前才停下,將夏柏松扶下馬車,小心翼翼地將他安置到廟內的草堆上。

  他胸前早已染了大片血跡,當她拉掉他的蒙面黑巾,看到他那張蒼白至極的臉孔時,心都痛了。她強忍著淚水,拿了手帕輕輕拭去他嘴角與臉上的血。

  他似乎清醒了,喘著氣努力的睜大眼睛,「你走,沒關系,不然……會暴露你的身分……你回不去皇宮,會……出事的。」

  「我已經回不去了。」她淚眼看著他。

  「不會的……」

  她搖搖頭,「皇上看我的那一眼,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那眼神好像帶著某種了解,他已經猜出我是誰了。」夏柏松一臉茫然,「是嗎?靳成熙……竟是如此……敏銳?」

  「他一直都是,也有能力當一名仁君。而你,既然不在乎權勢,何必要一再的夜探皇宮、捜查情報,你以為他們完全不知情嗎?」他蹙眉喘著氣,「你是說?」

  「他們要引蛇出洞啊。他們早已察覺有人趁夜進出皇宮,我也因此沉潛數夜不敢外出,可你……」

  「我去,是自己向太後求來的,她對皇上的恨意……咳咳……你應該明白的。皇上明明失去最心愛的女人,但他看來……太……太冷靜,這讓太後無法釋懷,所以她必須知道……嘔……」他又吐了一口血。

  「不要說了,我明白,她想知道皇上失去紗兒後是否會心情低落或無心國事,結果卻事與願違,因此她更恨了,是不是?」

  李鳳玉說愈難過,「如此她心態可議啊,你為什麼還要幫著她?」

  胸口一陣劇痛襲來,迫得夏柏松不得不拼命吸氣,「我自請進宮,主要是為了見你……」李鳳玉淚眼凝睇著他,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瞬間,他的胸口又起了一陣痙攣似的劇痛,這一次令他幾乎要昏厥過去。他吃力的撐著,虛弱一笑,「我死了,有你陪著,也滿足了。」她淚如雨下,「不行,你不可以死!」

  「我活著,但沒有你,一點意義都沒有……」夏柏松悲愴的看著她。

  兩人目光膠著,李鳳玉知道他在跟她索取承諾。時月紗不在皇宮了,勇毅侯入獄,只要求她報恩的親爹不曾在乎過她的幸福與安危……夠了,她做的事夠多了,日後,她要把時間留給愛她還有她愛的人。

  她笑中含淚的頷首,「好,我陪著你,從此天涯海角陪著你,求求你,一定要活下來……」

  這一天,春夏交接之際,天空晴朗,一片碧藍。

  不一會兒,一輛馬車從另一邊山徑的岔路過來,車內就坐著慕容淼淼。馬車一路上山,終於來到夏宮,但還有守備森嚴的關卡要過,她得拿出恭親王寫的親筆信函,由夏宮裡的侍衛統領確認信函內容為真後,馬車才能在他的帶領下進入夏宮。接著,在兩名宮女的帶領下,慕容淼淼終於見到自己……不是,是時月紗。

  她正靠在亭台裡的躺椅上,雖然不是病懨懨,而是仰望著天,但一臉的傷感及失落,可以想見心情肯定很差,還有她身後的四名宮女……這是在監視她嗎?

  慕容淼淼快步走過去,「天啊,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她邊說邊將那些閑雜人等都趕走,但幾個宮女哪識得她,還是在夏宮侍衛統領點頭下,這才行禮退下。

  終於沒人了,慕容淼淼笑得好開心。

  時月紗看到她時是愣住的,還以為自己在作夢,她急急的起身,道:「怎麼會是你我沒在作夢吧?」

  慕容淼淼笑眯眯的拉著她坐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真的是我,我知道了你的事,就求恭親王讓我來,他始終無法理解我們怎麼會那麼投緣,但是我一直求,求不過就威脅他,再也不讓他親我」

  她粉臉倏地一紅,「哎呀,瞧我說了什麼了?」她扭捏起來,但臉上的幸福是遮不住的。

  「沒關系,你應該得到幸福,我很開心。恭親王答應了你,那代表他愛你、在乎你,你看來也很幸福。」時月紗口氣裡有慶幸、有羨慕,也有說不出來的難過。但她不是難過慕容淼淼擁有幸福,而是感慨曾經握在自己手裡的幸福,怎麼才沒多久就煙消雲散?

  無聲淚水突然占據了視線,讓她幾乎看不清慕容淼淼了。

  慕容淼淼見她淚眼婆娑、神情凄苦,忍不住開罵,「哼!靳成熙真是笨蛋,你那麼愛他,就連死了魂魄都還上了我的身去接近他--」

  「淼淼!」時月紗急忙打斷她的話,再忐忑的看了看四周。

  慕容淼淼也連忙塢住嘴巴,再小心的四下瞄了瞄,好在沒人。她吐了吐舌頭,「對不起,我只是氣不過。」

  「我知道,但這怪不了皇上,我想我也讓他失望了。」說是這麼說,淚水仍在時月紗眼眶裡打轉。

  慕容淼淼大眼一瞪,「有什麼好失望?逃婚的是我,又不是你……卓蘭。」

  她小小聲的說了最後兩個字,「還有,我爹就算造假八字,我的命格實際與皇上的相克,可如今在你這個身體裡的又不是真正的時月紗,哪有合不合的問題?」

  時月紗從躺椅上起身,緩步走到百花齊放的美麗花園,「但這些都說不得,也不能說啊。」慕容淼淼跟在她身後,腳步一停,垮了臉,「也是。」

  接下來,時月紗問了玉貴人的事,連慕容淼淼都知道她在這裡,沒理由消息靈通又武藝高強的李鳳玉會不來探望她。

  「她死了,前陣子宮裡才替她辦了喪禮,不過啊,那是假的……」見她臉色大變,慕容淼淼連忙將靳成麟告訴她、皇上跟他發現玉貴人身分的來龍去脈告知,還有後續夏柏松也失蹤了,皇上的人也查到夏家人同時私下動員搜尋他,才得知當夜玉貴人救走的蒙面黑衣人就是夏柏松。

  「他們終於在一起了。」時月紗替好友高興,將兩人原是一對情人,卻因女方得報恩而斷了情緣的事告知慕容淼淼,心裡更是祈禱夏柏松的傷勢無礙。

  兩人又聊了些事後,她還是忍不住的想問:「皇上他……沒有我在身邊,過得好嗎?」這裡的宮女、侍從似乎都被交代了,不能與她有過度的交談,只是沉默做著自己分內的事。

  「當然好,宮中哪裡不好?現在鎮國公被派到西南,你爹被關入大牟,聽恭親王說,過去箝制皇上的三位首輔大臣全沒了,皇上現在是展翅飛翔的鷹,誰也管不了了。」一提到靳成熙,慕容淼淼就義憤填膺,不懂時月紗干麼替那麼無情的人操心。

  「不,還有夏太後,在我看來,夏太後才是夏家人中心機最深沉的,尤其皇上跟她之間還有喪子之仇的誤會,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皇上好過。」

  「那也是他的事,你替他擔什麼心?好在我愛上的男人是靳成麟不是他,不然下場大概也跟你一樣慘——呃!」她連忙捂住口,尷尬的道:「對不起,我說話一向太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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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55: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時月紗凄涼一笑,「沒關系,我對他也的確有怨,我們之間經歷了那麼多,想不到他對我的愛竟然一點信心也沒有。」

  「沒關系,你還有我,我知道被當成禁鸞的滋味,那會讓人發瘋的,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會常常來看你的。」慕容淼淼給了承諾。

  「謝謝你,公主。」時月紗真的很感動。

  「唉!」慕容淼淼突然又大嘆一聲,仔細看著她消瘦的容顏,「真的不知道是你該謝謝我,還是我該謝謝你?我是說啊,如果不是你的靈魂進到我的身體裡,現在當禁錮的不就是我了?」時月紗聽了也只能苦笑,但心裡真的是有如千斤萬斤的沉重。

  從這一天開始,慕容淼淼確實常常會過來這裡,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時月紗卻是日漸抑郁,結果竟然在一次染上風寒後,一病不起了。

  恭親王府內,慕容淼森獨自待在房內,一臉氣呼呼的,一下子躺在床上,一下子又坐在椅七,一下又躺回床上去。

  從靳成麟初次在馬車內吻了她後,她的地位就跟從前不一樣了,馬上從婢女升格成「慕容公主」,他還交代府內奴僕對她都得以禮相待,所以,她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還能自由進出,一開始是很快樂,但近日下人們都發現,她不是一臉沮喪就是咳聲嘆氣的,今兒個更是渾身帶著火氣,臭著一張臉。

  此刻,靳成麟剛從外頭回來,就聽府中總管說公主回府了,但臉色很難看。

  他快步的往房裡走去,就見她坐在桌前,一手撐著頭,皺眉噘著紅唇,心情看來確實很不好。

  「怎麼了?最近從夏宮回來,臉色都不好?」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可讓慕容淼淼一肚子的火都冒上來了。

  「時姐姐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你說皇上都不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皇上真的不在乎她的死活了?」她怒氣衝衝地指著他的鼻子問。

  靳成麟啼笑皆非的拉下她的手,「並非如此,就是因為太在乎,所以才不能知道。」她無法理解,仍是一臉氣鼓鼓的,「莫名其妙,我聽不懂!」

  「我跟皇兄談過了,他讓她走是不得已的,重點是我的處境很尷尬,即使我誠實的跟皇兄說,我跟時姑娘之間從來就沒有更進一步的接觸,皇兄就是不信。」

  說到這裡,靳成麟坐了下來,搖搖頭,「皇兄提及他記得有一次時姑娘找我到皇上寢宮外,聊了許多話,還激動地握住我的手,但那純粹只是因為她想見你,皇兄還說想到你跟她第一次見面就能聊了許多,她甚至哭腫了眼,肯定是在打探我的消息,這些種種都讓皇兄認定了時姑娘就是心儀本王。」

  「什麼啊?!」她氣得直跺腳,「你沒解釋清楚嗎?」

  「我的事我當然能解釋,但你跟時姑娘之間的確存在著讓人困惑的情形,我的解釋就相對變得薄弱了。」他直勾勾的看著她,總覺得她跟時月紗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哪會薄弱?我們就是投緣罷了,命運和老天爺就是讓我們對彼此產生關心,多了相知相惜,就像我跟你,世上那麼多男人,我怎麼就只對你有感覺?這有理由嗎?需要解釋嗎?」

  慕容淼淼愈說愈難過。她不懂,在她握有幸福時,卓蘭化身的時月紗又不幸福了,難道她們兩人注定不能同時擁有幸福嗎?

  見她眼泛淚光,靳成麟可舍不得了,連忙將她擁在懷裡,「別哭,好,我被你說服了,但是皇兄他有他的心結,只怕不是那麼容易解。」

  「什麼心結?」

  「他恨自己,痛恨自己不能成為時姑娘所愛,痛恨自己只是她不得不的選擇,所以,他打算讓時姑娘在夏居住到風頭過了再出來,希望我到時能真心接受她。」慕容淼淼倏地瞪大了眼,「他瘋了!」

  「對,皇兄瘋了,瘋到沒有理智,卻也愛時姑娘愛慘了,竟然希望我也能好好愛她。」靳成麟搖頭嘆息。

  「我呢?那我呢?你沒跟他說你有我了?」她氣得又要跳腳了。

  他蹙眉,「但你頂多只能是個妾……」

  「我才不當妾呢,不過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我看皇上是真的瘋了,時姐姐當過他的貴妃,若再由你這王爺娶來當正妃,這像話嗎?屆時天下人又會如何議論你們兄弟?」

  「所以我說,皇兄瘋了,你都不知道他在皇宮中有多麼魂不守舍……」想到皇兄的憔悴,他也不忍。

  「我才不會同情他!」

  慕容淼淼嘟起紅唇,一想到時月紗,她又忍不住想哭,哽咽的低聲道:「再這樣下去,時姐姐會香消玉殯的,他最好不要懊悔不及。」

  靳成熙早已懊悔了上千上萬遍,他懊悔的是自己怎麼不是昏君?怎麼不是個自私的人?那麼他就可以不顧一切把時月紗留在身邊,不管她愛或不愛他……偏偏他就是無法這麼做!於是,堂堂一個九五之尊,身邊再也不見女人身影。

  對夏都芳而言,即使走了時月紗一個眼中釘,她這皇後也並未補足皇上心裡空出的位置,他的內心深沉似海,她這一生恐怕永遠無法窺視其心思。

  而靳成熙的箭傷早已痊愈,心口添的新傷卻復原無望。

  再失摯愛,孤寂如大浪狂潮淹沒了他,無奈身為一個君王還有太多事要做,因此他忍受著孤寂,只因他是君王就要有君王的姿態,絕不能讓那些等著看他抑郁失落的人看笑話。

  也好在國事如麻,他就讓自己忙,忙得沒有時間去想時月紗,加上有時候皇弟也進宮過來陪他,日子好像也沒有那麼難熬了。

  此刻,靳成麟也坐在御書房內,但他的心思並未在皇兄或政務上,他想的是一連幾日,慕容淼淼都待在回來,這時間長到連他都要擔心某人是不是出事了?

  靳成熙向他說了件奏折上的事,正在等著聽他回應,結果卻遲遲沒有聽到他的意見,一抬頭才發現他陷入沉思,「皇弟在想什麼?」

  「我在想,皇兄真的不去看看丨她」嗎?」靳成麟無法不感到憂心,尤其是幾日前慕容淼淼那一句「香消玉須」的一席話。

  「是你該去看她吧,朕並未禁止你去,不是嗎?」靳成熙苦笑。

  靳成鱗蹙眉,「我跟她是不可能的,若真兄弟共擁一女,皇兄,朝中人和民間百姓會怎麼看我們跟她?」

  「紗兒朕是了解她的,她不要名分,不要榮華富貴,這種事也不必為外人知,安排一個別苑給她住,好好待她,她就知足了。」

  靳成麟差點低聲咒罵。皇兄是愛到沒有理智可言了嗎?完全不顧他這個皇弟的意願了?他揉著發疼的額頭,「我覺得皇兄是否該去跟她好好談談?也許她要的,跟皇兄想的完全不一樣。」

  「事實很明顯了。」

  真是冥頑不靈!「其實,這一、兩個月來,淼淼常往夏宮去陪她。」

  「嗯,這點你做得很好,讓她們先培養姐妹情,日後家宅就不會似朕的後宮烏煙瘴氣。」天啊!靳成麟必須深深的、深深的吸口氣,才能制止自己真的罵出聲。他頭一次覺得他敬佩無比的皇兄,在愛情這一塊上根本是個大傻子!

  「皇弟要說的是,從淼淼口中得知時姑娘好像過得很不好,身子也不大好。」

  靳成熙臉色一變,「是嗎?奴才們是怎麼伺候她的?!你是她的心上人,為什麼也不去看看她、陪陪她?」

  靳成麟氣得想咬牙了,「皇兄,皇弟對她真的沒有感情,我心中只有淼淼,眼中也只有淼淼,那種在乎的程度也許就等同於你對時姑娘,所以你還是自己去看看她、陪陪她吧,瞧瞧她的眼神告訴你什麼,或許跟你想的完全不同。」

  丟下這一席話,氣到差點沒得內傷的靳成麟便先行離開了。

  接著一連數日,他都未再進宮,僅命人傳話自己暫時有要事忙。

  不會是時月紗那裡真的出事了吧?跟著一連幾天,靳成熙總是心神不寧,只得找來齊聿問話,他從一開始就是負責聯系夏宮,也清楚夏宮那邊的大小事。

  「夏宮裡一切無恙?」靳成熙定定的看箸他問。

  齊聿的眼神閃爍一下,「是。」

  「你沒隱瞞任何事?」

  「沒有,只是,時姑娘身體欠安……」猶豫再三,齊聿還是忍不住說了。他很清楚皇上的心還在時月紗身上,可是時月紗的心又似乎是在恭親王身上,他自然不希望皇上心裡的傷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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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2 00:55: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在說與不說間,他其實已掙扎多日,但如今夏宮侍衛統領派人送來了訊息,指出時月紗樵悴不已,身臥病榻已多日……果不其然,齊聿這一說,靳成熙立刻坐不住了,他直奔馬廄飛身上了馬背,一扯韁繩,黑色駿馬立即像風似的奔馳,衣袍飛揚,而齊聿也忙帶人緊緊隨侍保護。

  一行人策馬直奔數十裡外的夏宮,但一到宏偉的夏宮門口,靳成熙霎時臉色一沉。他勒住馬兒,翻身下了馬背,快步衝到在大門前蹲著燒冥紙的兩名宮女前……

  「你們膽子恁大啊!竟在宮門口燒冥紙,是在詛咒誰?!」

  他吼聲乍現,嚇得兩人飛快抬頭,在看到是曾來夏宮避暑的皇上後,急得跪地行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該死的,你們還沒回答朕?!」

  他俊美的臉上神情異常嚴峻,兩名宮女害怕的看著他,他是那麼偉岸不凡,身後又有連同齊聿在內的六名隨侍護駕,君臨天下的王者氣勢讓她們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壓根忘了要答什麼。

  靳成熙簡直要氣瘋了,還是齊聿走上前來道:「皇上嚇著她們了。」

  他轉頭看著兩名發抖的宮女,「這是怎麼回事?」

  跪下的宮女們先是看了看皇上狂怒的俊顏,再看向齊聿,其中一名宮女驚惶的回答:「因為蘭貴妃……不是,是時姑娘她已經斷--」

  靳成熙臉色丕變,不待宮女說完就轉身急奔進宮,下意識的就往自己曾入住的寢臥奔去,接著他腳步陡地一頓,驚愕的看著已被放置在棺木裡的時月紗,另一旁還有神色蒼白的慕容淼淼,她哭得好傷心,頻頻喊著一「時姐姐……嗚嗚……時姐姐……你活過來嘛……」

  她死了?!不可能!他邁開虛軟的步伐,一步步走到棺木前,蹲下身來死死的瞪著躺在裡頭的人兒。

  「你終於肯來了?可借太晚了,太晚了!」慕容淼淼痛哭的朝他大吼。

  但靳成熙沒理會她,而是伸出手,痛徹心肺的輕撫著時月紗的臉龐,胸口沉重的粗喘著,「醒來,你睜開眼……這不對……」他心神具顫,水霧很快布滿黑眸,幾乎灼痛了眼。

  她的臉是冰的、是蒼白的,但皮膚仍有彈性,只是當他大掌撫過她的手和臉頰,卻已感受不到一絲溫度。他傾身將她抱起來,走到床邊坐下後靜靜凝睇她的臉,最後神色痛楚地將臉埋進她的發中。

  為什麼?為什麼他都留不住他愛的女人?

  慕容淼淼受不了的瞪著他,「你放下她,她活著時你不來,死了才抱她。她沒感覺了,她是心痛而悲傷至死的!」

  他突然緩緩的放下時月紗,讓她躺在床上後,這才直起腰杆,冷冷的瞪著慕容淼淼,問:「她怎麼死的?為什麼死?她有說什麼嗎?你說給我聽……該死的快回答我!」他說到後來幾乎是用咆哮的了。

  但慕容淼淼更恨,火氣也旺,一點都不怕他。

  「怎麼死的?你把她送離你身邊,不見她、連聽她解釋也不肯,她有多委屈你知道嗎?她那麼愛你,就算曾經心儀過恭親王又如何,那也只是一時迷戀。後來她愛上你了,愛得那麼深、那麼濃,愛得那麼委屈,但你卻不要她了,以至於她抑郁寡歡、日益孱弱,沒人有辦法醫治,因為那是心病,解藥是你,只有你!」

  慕容淼淼連珠炮般的吼了他,靳成熙怔怔的倒退兩步,跌坐在椅子上。

  其他宮女們靜悄悄的站在一旁,動也不敢動,吭都不敢吭一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靳成熙才沙啞開口,「她有沒有說什麼……關於朕的?」慕容森森振緊了盾,就是不說話。

  可不過瞬間,他竟然已來到她眼前,徒然伸手粗暴地扣住她的脖子,冷厲道:「你說不說?!」她吞咽了口口水,「呃一你、你小心啊,別使力啊,我要是死了,你絕對後悔莫及。」她急急的制止,就怕他扣住的五指一收,她就一命嗚呼了。

  靳成熙額冒音筋的怒道:「快說!」

  慕容淼淼指指他的手,見他松開手了,才摸著自己的脖子急喘氣,退後三步瞪著他道:「時姐姐說,如果皇上有來,希望你能在這裡陪她三天,然後再帶著她到她想回去的地方。她說,如果你曾真心的愛過她,就應該知道答案。」她……想回宮?回去有他的地方?

  他錯了!他怎麼會如此盲目?!從她進宮後,她的目光沒有一次是不放在他身上的,他卻被一點小事誤導了,一廂情願的想成全她和皇弟的愛情,以為這樣她才能幸福……想到這裡,他心窩灼痛,魂魄就像要被撕裂了。

  他沉重的走回床邊坐下,低頭看著時月紗,眼中的熱淚滴落在她臉上。

  「好,三天後,朕帶你回去,朕帶你回去……」

  靳成熙在夏宮整整陪了時月紗三天,也安排了她回宮的相關事宜。

  然後,在這一天,皇城裡熱鬧滾滾,許多百姓跑出門外觀看,長長街道上一下子擠滿了人潮,就見前方旗幟飄揚,有樂隊、鼓隊跟車隊,中間則是一輛金碧輝煌的馬車,馬車後還有宮中的侍衛、騎兵及多名徒步行走的宮女,長長隊伍浩浩蕩蕩的前行。

  「這是什麼?」

  「你不知道?聽說兩個月前,宮裡的蘭貴妃前往夏宮居住,這會兒回宮了。」

  「不對、不對,我所聽到的傳聞,是蘭貴妃觸怒了龍顏,被貶到夏宮,成了庶人了。」

  「成了庶人又怎麼會住夏宮?」

  「皇上舍不得蘭貴妃嘛,那只是做給太後和皇後看的,以杜悠悠眾口。」

  「不對、不對,我聽到的最新消息是,蘭貴妃根本已香消玉殯,這迎回來的是屍首啊。」

  「你想死啊?這種話你也敢說,不怕被關?!走走走,我們不認識你啊……」大街上,多少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但流言極多,無人能判定孰是孰非。

  長長的隊伍就這麼行進到皇宮大門內,所有人退到一旁佇立,馬車停到了皇上寢宮前。齊聿走到馬車旁,拉開轎簾,靳成熙先行走下來,接著回身將時月紗打橫抱下,她一身華美的嬪妃袍服,美麗的臉上娥眉淡掃、胭脂輕點,雖然眼眸閉上,但看來就像是睡著了,極美,美得如夢似幻。

  而靳成熙凝睇她的目光亦是那麼深情、那麼溫柔,彷佛她仍活著……在一旁的齊聿面色一黯,不忍的別開臉。

  秦公公快步跑過來,眼中還有兩泡淚水,嗚咽道:「皇上,您帶娘娘回來了,是不是要奴才去叫禮司部替娘娘辦個風風光光的喪——唔。」齊聿的手極快,一把捂住他的唇,也逼他吞下到口的「禮」字。

  同一時間,靳成熙的冷眼犀利地射過來,「紗兒只是睡著了,她還活著,要是朕再聽到任何人說她香消玉殯,一律嚴懲!」秦公公立即嚇得去捂住嘴,但這一捂摸到的可是齊聿的手,他又連忙放下。齊聿也放下了手,再跟他搖搖頭。

  在見到皇上抱著時月紗往前走時,秦公公又驚又急的傾身靠向齊聿,小小聲的說著,「皇上是傷心太過,神智不清了嗎?你不是告訴我蘭貴妃死了?」

  「皇上是暫時無法接受事實吧,三天前,皇上留在夏宮,派人要我過去時,只問了我一句……齊聿,你看紗兒哪裡像走了?」他又搖搖頭。

  「完了,完了,皇上瘋了嗎?」秦公公說得極小聲,一臉驚恐。

  「我不知道,但這三天來,我按照皇上的指示,要讓時姑娘風風光光的回到皇宮,皇上更是寸步不離她,親自替她淨身、著衣,那眼中的深情及眷戀讓人看了好不忍心。」說到這裡,齊聿嘆了口氣,大步向前走,快步的跟在主子身後。

  秦公公拭了淚,也連忙追上前去。

  片刻之後,時月紗已回到永晴宮,宮中所有的擺飾與她離宮前是一模一樣。

  靳成熙坐在床榻,凝睇著躺臥在床上的時月紗,輕輕撫著她美麗的輪廓,在她的掌心溫柔印下一吻,即使,她整個人仍是冰涼的……站在一旁的秦公公看著這一幕,頭皮發麻,整個人都傻了,憂心忡忡的看向站在他對面的齊聿,但後者也只是搖頭。

  「你們下去吧,我想好好陪陪紗兒。」

  「是。」兩人只能退了下去。

  靳成熙微笑的看著時月紗,「開心嗎?朕帶你回來了。」可她仍是靜靜的躺著。

  「你睡得好熟……」他喃喃說著,「記得嗎?朕曾問過你,怎麼能這麼容易就睡著?」因為成熙是我永遠都不必戒備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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