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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啊,風箏飛走了。」
葉含青的思緒被安安的聲音拉回來,見安安跑去追風箏,她也趕緊跟過去。
繞過觀景樓後,忽然不見了風箏的蹤影,安安不死心的在附近找著,葉含青和黃嬤嬤等人也陪著她一塊找。
找了好半晌都不見風箏,見雪勢變大,葉含青怕安安凍著,便決定要叫她先回去,但抬眸搜尋,卻沒見到安安,她忙叫住黃嬤嬤,「安安呢?」
「奴婢也在找,方才小姐還跟在奴婢身邊,怎知一轉眼就不見了。」黃嬤嬤臉色有些著急。
幾人連忙四下找著安安,這時有個丫鬟經過,見她們似是在找什麼,便拉住黃嬤嬤。
「咱們在找小姐,你有瞧見她嗎?」一直找不到安安,黃嬤嬤急了。
「我方才過來時,好像在水榭那附近有瞧見。」
「她怎麼會跑去水榭那兒?」
黃嬤嬤連忙將這事稟告葉含青,幾人趕往水榭而去。
來到水榭附近,葉含青一眼就看見安安身上穿著的那件白色披風就飄在水面上,那一瞬間,她心髒幾乎都被嚇停了,脫口驚呼,「安安?」
顧不得自己當年因為心髒不好,只在高中時上過幾堂游泳課,泳技很普通,甚至忘了脫掉披風,情急的跳下水想救人。
黃嬤嬤和冬竹見狀阻止不及,連忙驚慌的去找人來救她們。
吸了水變得沉重的披風成了葉含青的負累,她一邊慌亂的伸手想扯掉那件礙事的披風,一邊朝那件白色披風所在的地方游過去,她拚命踢著腳,用盡力氣游,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安安才四歲,還這麼小,絕不能溺死在這裡……
她好不容易抓住安安的披風,發現安安雖然昏迷過去,但兩只小手抱住了池子裡的一顆石頭,因此身子才沒整個沉入在水裡,她輕拍著安安的臉,顫著嗓叫道:「安安,姨來救你了,安安?」
見安安緊閉著眼,叫也叫不醒,葉含青嚇壞了,不管不顧的捏住安安的鼻子做人工呼吸,做了幾次後,她抱著她想往岸邊游去,但身上一直沒能扯掉的披風,沉重得讓她幾乎要浮不起來,又冰又冷的池水凍得她手腳僵硬,且剛才沒暖身就跳下來,更讓她的腳開始抽筋……
「安安,姨來救你了,安安、安安……」
看著床榻上高燒不退,昏迷中不停囈語的葉含青,阮知熙眼神陰鷙得駭人,他緊握住她的手,重復著這三日來不停告訴她的話。
「安安已經沒事了,你別擔心。」
他的話傳不進她的耳裡,葉含青緊蹙著眉心,反反復覆說著,「安安別死、姨來了……安安……」
冬竹和白櫻見了,在一旁默默拭著淚。
阮知熙忍不住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裡,在她耳邊啞著嗓道:「安安沒事了,你再不醒過來,以後就再也看不見安安了。」
他很憂心,太醫連日來為她施針用藥,都無法讓她清醒退燒,再這麼燒下去,她這條命就要燒沒了。
重生後,他滿心的嗔恨因為她而得到了寬慰,才想著也許日後能跟她好好過日子,結果她就出事,把他剛暖燙起來的心又重新凍結了。
她還欠他一個人形玩偶,他手裡那個仍形單影只,他不許她就這麼走了。
「見過楓夫人。」
聽見守在房門外丫鬟傳來的聲音,阮知熙眼裡掠過一抹駭人的戾氣,在周思楓進來前,他將葉含青小心放回床榻上,接著閉起眼,將臉上所有的憂心焦急全都收斂起來。
須臾,周思楓來到床榻旁,關心的詢問:「王爺,妹妹還沒醒來嗎?」
他臉上已沒有適才的焦心,淡漠道:「還沒醒,現下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下一瞬,望向她時,他語氣轉為關心,「這幾日連日大雪,天氣嚴寒,你也別日日過來,當心受了涼。」
輕磨黛眉,周思楓那張絕艷的臉龐流露出一抹憂容,「若是受點寒能讓妹妹轉醒,那麼妾身倒寧願替妹妹受這苦。」
「你有心了,她還沒醒過來,咱們留在這兒也無用,走吧。」說完,阮知熙便提步往外走。
周思楓回頭瞟看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葉含青,舉步跟上他,一臉關切的道:「妾身方才先去瞧過安安,她這會兒正鬧著想見妹妹呢,真希望妹妹能夠盡快好轉起來。」
阮知熙覷她一眼,神色有些漫不經心,「本王待會要進宮,順便將她暫時送進宮去,讓太醫好好調養她的身子,這次遭了罪,不好好將養一陣子,怕是會留下病根。」
周思楓婉轉表示,「留在咱們府上,妾身也可以幫忙照看,瑞兒已送進宮裡,又再把安安送過去,怕太後那兒會照看不來。」
「太後身邊宮人不少,不缺照顧她的人,頂多讓黃嬤嬤跟著去照顧她便是。」
來到屋外,阮知熙准備往女兒住的院子去,臨去前溫言囑咐,「你回房去吧,天冷別再出來了。」
「天氣冷,王爺也要保重身子。」她抬起手,替他理順身上披著的那件墨色大氅,凝脂般的玉手輕撫著他的臉龐,「王爺這陣子清瘦了不少,回頭妾身親自為王爺燉煮補藥,補補身子,您回來時可要記得過來喝。」
「嗯,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吧。」阮知熙頷首應了聲,提步離去。他縮在大氅底下緊掐著的雙手青筋畢露,好不容易強忍住心頭的怒氣,阻止自己失手將周思楓給殺死。
這三天,他讓邵節調查安安究竟為何會掉進池子裡,卻全然查不出個結果,王府裡所有的下人都說不知道,而當初告訴黃嬤嬤在水榭附近見過安安的丫鬟竟然也失蹤了。
安安前天醒來時也說不清是怎麼回事,只記得她正在找風箏,頸子忽然間痛了下,接著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聽了這話,阮知熙頓時恍悟,這分明是有人將她打昏,再丟進池子裡。
安安不過是個四歲的孩子,性子又乖巧,是誰會這麼狠心對待一個孩子……會視她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之人只有一個。
那女人前生害了他,今生竟還想害死他的親骨肉,他絕饒恕不了她!
另一頭,周思楓回到寢院,那張絕麗的臉龐頃刻間陰沉下來。
她原是想借著安安的死,讓阮知熙遷怒於葉含青,為此她還特地安排個丫鬟假意告知安安的下落,便是想讓葉含青親眼目睹安安溺死,哪裡料想得到,她竟會不顧自身安危跳進池子裡救安安。
不過葉含青為救人卻弄得自個兒昏迷不醒,只要她死了,自己的計劃也算是成功,至於安安那小丫頭,她壓根沒看在眼裡,她當初本就是為了對付葉含青,才會命人將安安打昏拋進池子裡。
只要葉含青一死,阮知熙身邊只剩她一人,他的心便會牢牢的系在她身上,就像以往那般,還不全由著她拿捏?
阮知熙將女兒帶進宮裡,一向乖順的她一路哭嚎不休。
「安安不去宮裡,安安要去看姨。」
坐在馬車裡,阮知熙抱著她哄道:「等你姨好了之後,爹就帶你回來看她,你先待在皇奶奶那兒。」現下他無暇分心照看女兒,但留她在王府裡又擔心會再遭毒手,只能先將她送進宮裡頭。
「安安不想進宮,安安想陪姨。」她哭得泣不成聲。
「乖,不許再鬧了,你若想要你姨早點好起來,就要乖乖的。」他語氣轉沉。
安安咬著唇不敢再開口,默默的掉著淚。她知道姨生了很嚴重的病,她很害怕,怕姨會同娘親一樣,閉著眼睛睡著了,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阮知熙不明白女兒此刻的恐懼,心中一邊掛心著葉含青的安危,一邊對周思楓的怨恨又多了幾分。
進宮後,他直接來到安慈宮,見著周太後,向她說明來意。
聽完兒子的話,周太後面露關切,「這麼冷的天,好端端的安安怎麼會跌進池子裡?」
「此事兒臣也還在查,在含青清醒過來前,兒臣想讓安安留在母後這兒,她落了水,雖被含青及時給救起來,但受了寒,身子骨很虛,需讓太醫好生調養。」
周太後看見被兒子抱在懷裡的孫女,哭得紅通通的眼睛,頓時心疼了,「瞧,都哭成這樣了,安安,來皇奶奶這兒。」她從兒子手中抱過安安。
安安抽噎著開口央求,「皇奶奶,安安想回去看姨。」
聽女兒不死心的又這麼求著,阮知熙心生不忍,卻不能讓她回去。
「安安乖,你姨病了,得好好休息,不能去吵她,你若去吵著她,讓她沒法好好休養,病得更嚴重了可怎麼辦?你也不想你姨病情加重對不對?」周太後溫聲哄著孫女。
安安聽見她的話,吸了吸鼻子,「安安不去吵姨,姨就會好了嗎?」
「沒錯,所以你這幾天乖乖在皇奶奶這邊好不好?」比起兒子,周太後厲害多了,三言兩語就輕易哄住了孫女。
「好,那安安乖乖等姨病好,再回去看她。」安安懂事的點著小腦袋。
阮知熙見女兒不再哭著要回去,讓黃嬤嬤先將安安抱下去休息,他尚有事要與母後商量。
「兒臣有一件事求母後。」
見兒子突然一臉正色,周太後不解的問:「何事?」
「若是思楓再想進宮見瑞兒,請母後讓她進宮,待她進宮後,也別管她上哪兒去,全由著她,別攔著。」
聞言,周太後面色不悅,「你可知道她先前進宮,竟跑去糾纏你皇兄去了?」
她原是不想將這事告訴兒子,以免他與知祺為了周思楓的事再有心結,但適才聽見他竟要她這般放縱她,不得不說出這件事。
「兒臣知道,這事皇兄會處理,母後無須擔憂。」
「你知道?」周太後從兒子的話裡隱約聽出不對勁之處,「知熙,你這是想做什麼?」見他沉默不語,她喝斥,「還不快說,你同你皇兄是不是瞞著哀家什麼事?」
阮知熙略一沉吟,將屋裡的一干宮人全都屏退,這才將實情相告。
「周思楓意圖謀反叛變,為了揪出與她共謀的同伙,因此兒臣與皇兄商量後,設下一局來引誘她上勾。」
周太後一臉不敢置信,「她想謀反?是誰給她的膽子敢這麼做?」她雖不喜周思楓,卻也不相信憑她區區一個弱女子有能耐謀反。
「當年她都敢違背母後的意思與兒臣在一塊,又有什麼不敢?且兒臣近日暗中調查,發現了一件事,她的祖母,竟是來自五十年前已滅亡的羅奚國。」
周太後面露訝色,「她的祖母是羅奚人?」
周思楓的曾祖父是她一位叔祖的兒子。當年一位叔嬸帶著年僅八歲的她在她壽誕時進宮來探望,聽聞她幼年失親的可憐身世,不禁心生憐惜,這才將她留在宮裡養大,至於她祖母的來歷卻是不曾聽說。
「難道她想恢復已被滅亡的羅奚國?」周太後猜測。
「是否是如此兒臣也不知,此事唯有將那些人一網打盡方可知曉。」
「好,你說的事哀家會看著辦,你且放心吧。」周太後沒再追問他打算怎麼將那些人揪出來,後宮不干涉朝政,她相信這件事她兩個兒子能處理妥當,無須她擔憂。
取得了母後的同意,阮知熙離開安慈宮,轉往明心殿,和阮知祺商議一番後,便趕回康親王府,召來邵節。
邵節一進書房便稟道:「稟王爺,屬下已追查到調換那批棉襖的主使者是宋總管,屬下暗中監視他兩日,發現他已被楓夫人所收買,掉包那批棉襖是出自楓夫人授意,他們暗地裡將那批棉襖賣掉,得了三百四十兩銀子。」他沒料到這背後竟然還牽涉到王爺的寵妃楓夫人,無法猜知王爺會如何處置此事。
聽到邵節查出的結果,阮知熙那雙黑幽幽的眼神和語氣寒涼得如萬年寒冰。
「宋總管跟了本王十幾年,現下倒認周思楓為主子,替她背著我辦起見不得人的勾當。」他沒有想到就連跟著他最久的宋總管都被周思楓給收買了。
「還有,這是日前王爺吩咐屬下調查的名冊,上頭全是已經被楓夫人收買之人。」邵節接著從懷裡取出一份名單呈上。
若非奉王爺之命暗中調查此事,他還不知這偌大的王府裡,楓夫人的勢力已這麼大,竟有一大半的下人被她收買。
阮知熙接過,臉色陰沉的看著名單上羅列的人,這些人全是他一手提拔,卻都投向了周思楓,教他怎能不氣。
他抑住怒氣,出聲嘉許邵節,「這件事你做得很好,棉襖的事就先按兵不動,他們既然抬出李方當替死鬼,就如他們的願把他送進牢裡去。」
至於宋總管,他打算尋個由頭將他調出王府辦事,屆時再命人暗中將他抓起來,對外再宣稱他在半途發生意外死了,如此一來,便不會引起周思楓的懷疑。
他接著吩咐邵節另一件事,這也是他先前召他過來的目的,他要邵節為他支開葉含青房裡的婢女,待房裡那些婢女都離開,他再悄悄進去。
阮知熙大步走向床榻,扶起仍昏迷不醒的葉含青,將不久前從皇兄那裡求來的藥丸喂入她嘴裡,仰起她的下顎,迫她吞下。
此藥極為珍貴難得,且制作不易,雖不能起死回生,但對急症或中毒者極有療效,也因為藥材很難采得,故而此藥極為稀少,只有皇帝才能擁有。
他先前去明心殿正是求取此藥,在他說明來意後,皇兄沒有任何刁難,便給了他這千金難求的靈藥。
「朕不知葉側妃的情況這般嚴重,你快帶回去讓葉側妃服下吧,希望能救醒她。」阮知祺接著提醒,「不過這藥雖然珍貴,卻也並非能治百病,所以是否對她有幫助,朕也不知。」
想到皇兄如此真心相待,而前生他竟誤信周思楓之言而與皇兄離了心,如今不僅是為了他自個兒,也為了皇兄和葉含青,他都饒不了周思楓,日後不將她碎屍萬段,難消他心頭之恨。
他擁著葉含青,握住她的手,讓她依偎在他懷裡,在她耳邊輕喃,「安安很想你,只要你醒來,日後你想要多少間鋪子我都給你。」
被他握住的手指,輕輕動了下。
「夫人,快趁熱把這藥給喝了吧。」白櫻端著湯藥走進房裡。
坐在桌前做著玩偶的葉含青蹙起眉,「我已經沒事了,用不著再喝藥。」連續飲了六天的藥,把她喝得嘴裡都是藥味。
白櫻笑道:「這是最後一帖藥,明天就不喝這藥了。」要改喝補養身子的藥,但這話她只默默在心裡說著,沒說出來。
前幾天夫人高燒不退,在生死之間掙扎,直到第四天日落時分才終於轉醒。
不過在夫人清醒後,王爺卻沒再來看望過夫人,彷佛又恢復到以前那般,對她不聞不問。
聽見這是最後一帖藥,葉含青這才捏著鼻子,一口氣把藥喝完,喝完後,她想起一事,問:「安安什麼時候回來?」好幾天沒見到安安,怪想她的。
「等小姐養好身子,再過幾日就能回來了。」接過空碗,白櫻勸道:「時辰不早了,夫人早點歇著吧,您才剛清醒沒幾天,可別累著了。」
葉含青點頭,「嗯,我待會就去睡。沒什麼事了,你也去休息吧。」手上的玩偶只要再縫上眼睛就完成了,她想做完再睡。
白櫻在暖爐裡再添了幾塊炭火,這才離開。外頭會有別的丫鬟當值,只要喊一聲,就會有人進來伺候。
縫完眼睛,葉含青拿起這個依照她的模樣做成的人形Q版玩偶,仔細檢查了一遍。
這是那日阮知熙要她做的,他說只要做得讓他滿意,他便把鋪子給她,可她都清醒這麼多天了,他卻一次也沒來看過她。
聽冬竹她們說,在她昏迷期間他倒是天天過來,但她好不容易醒了,他又不來了。
他是在氣她沒照顧好安安,讓安安跌進池子裡差點溺死的事嗎?可她都把安安給救起來了,也算是將功補過了吧,他還有什麼好氣的?
「哼,陰陽怪氣又愛生氣,以後再也不理你了。」她對著玩偶嘀嘀咕咕。
突然一道陰森森的嗓音從她耳後飄來,「你這是在罵誰陰陽怪氣又愛生氣?」
葉含青嚇了一跳,回頭看過去,竟是她剛才正罵著的阮知熙,「你……」
他抬手捂住她的嘴,「輕點聲,別讓人知道本王來了。」
她點點頭,把他的手從她嘴上移開,壓低嗓音好奇的問:「王爺干麼偷偷摸摸的過來,外頭值夜的丫鬟沒發現嗎?」
他只回答她後面一句話,「那丫頭睡著了。」其實外頭守夜的丫鬟是被邵節用迷藥給迷昏了,只要房裡的動靜不太大,倒也不會讓人發覺他過來之事。瞟見她的臉色已恢復了幾分,他抬手捏捏她的頰,有些不滿,「怎麼瘦了?」
他怎麼老愛捏她的臉?她拍開他的手,「我昏迷三天,接下來六天又每天被逼吃藥,你說我能不痩嗎?」
「誰讓你莾撞的跳進池子裡去。」他輕斥了句,瞟見她拿在手上的玩偶,接過來一看,發現這玩偶是照著她的模樣做的,圓乎乎的臉蛋,圓圓的眼睛,圓滾滾的身子,嬌憨可愛,只有一點讓他不太滿意。
「我還不是為了救安安。」是她帶安安出去放風箏,沒顧好才讓安安跌進池子裡去,她覺得自己有責任。
「王府裡那麼多下人,難道個個都養著吃白食嗎?」他是感激她救了女兒,卻也心疼她這幾日遭的罪。
「他們又不會游泳,再說救人如救火,遲一秒鐘可能就來不及了。」葉含青覺得自己唯一做錯的一點,就是下水時忘了先脫掉披風,否則她就能更快帶著安安游回岸邊,也不會弄得最後乏力,萬幸的是她有及時替安安做了人工呼吸,才能撐到被冬竹她們找人救起來。
阮知熙狐疑的望住她,游泳他能聽懂,但……
「一秒鐘是何意?」
「是指時間很短暫的意思。」
「這話你從哪兒聽來的?」他沒聽人這麼說過。
「我……也忘了。」她飄開眼神,這才想起古代沒有時鐘,所以不知道一秒是什麼意思。
阮知熙深看她一眼,隱約感覺得出她身上有秘密,既然她不肯說,他暫時也沒執意要追問,他接著指向手裡的玩偶,質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王爺不是要我照著我的模樣做一個玩偶嗎?這就是我呀,王爺看不出來嗎?」雖然是Q版的,但她覺得臉上的特征和神韻都很像,應該一眼就能認出來。
阮知熙從衣袖裡取出她為他做的人形玩偶,將兩只擺在一塊,語氣陰森森的,「你的這麼大一只,本王的這麼小一只。」她的有兩個手掌大小,而他的只有巴掌大小,這女大男小擺在一塊,讓他的玩偶硬生生被她的給壓了一頭。
葉含青撓撓臉無辜的表示,「王爺當初又沒說要做一樣大。」
「給本王重做。」
「那是要重做王爺的還是我的?」
「當然是把你的做得同本王一樣小。」
聽他這麼說,葉含青想叫他把她那只還來,結果卻眼睜睜的看著他順手就把她的玩偶給收進衣袖裡了。
阮知熙走向床榻坐下,見她還坐在桌前沒動,出聲命令,「本王困了,還不過來侍寢。」
她驚訝的張大嘴,「王爺要在這裡睡?!」
「沒錯。」
「這是我的房間耶。」他是不是走錯門了?
見她絲毫沒有要過來服侍他的自覺,阮知熙不悅了。
「這是本王的王府,這裡頭的每一座院子、每一間廂房都是本王所有,包括你,也是本王的側妃,且伺候夫君就寢,本就天經地義。」說完,看她仍一臉呆愣的表情,他眯起眼,「還杵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過來?」
葉含青想到之前作的夢,夢裡,她點了他來侍寢,結果現實的世界卻顛倒過來,是他要她侍寢。
想到自己的身分,她慢吞吞走過去。她不知該怎麼侍寢,想了想,彎腰先替他脫掉鞋襪,再解開他身上披著的那件墨色大氅,再松開腰帶,最後脫掉那身寶藍色鑲銀邊的袍服,只剩下裡面的褻衣褻褲。
「好了,王爺……」才剛開口,她猛然被他一扯,跌進他的懷裡。「你、你要干什麼?」她嚇了一跳,近距離面對他那張俊臉,她嗓音顫了顫。
「你也睡吧。」他嗓音微沉,注視著她的眼神很熱烈。
「我還……」她想說她還不困,但下一瞬,她的嘴就被他封住。
他的吻來得又猛又急,就像干渴了許久之人乍見甘泉一樣,凶猛的飲著水,她立刻驚住了。
阮知熙放縱自個兒狠狠的吻著她。那日在喂她服下從宮裡帶回來的靈藥不久,察覺她逐漸清醒,他強抑下喜悅,悄然離開。
這六天來,他無時無刻不想著來見她,但為了避開周思楓的耳目,他只能強忍著,還得與周思楓虛與委蛇的周旋,讓她覺得自己仍寵愛著她、眷戀著她,好讓她能安下心的伸出利爪,一步步走進他為她布下的陷阱。
直到這夜,他再也忍不住,這才讓邵節迷昏她房門外當值的丫鬟,悄悄進來見她。
數日來的思念在這一瞬傾巢而出,他如餓了許久的老虎,一攫住她的嘴就不想放過,凶狠的索取著她的所有。
她被他那強勢的吻給弄得頭昏眼花,包括前生和今生她都不曾經歷過這麼狂猛的吻,她心悸得幾乎要溺死在他的吻裡,要是他再不放開她,葉含青覺得她可能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被吻到缺氧窒息而亡的人。
為了自個兒的小命,她張開口,朝他鑽進她嘴裡肆虐的舌頭狠狠咬下。
阮知熙失控的欲望被她一咬,登時痛得消散了。
「你敢咬本王!」嘴裡隱隱嘗到一絲腥甜,他眯起眼怒瞪她。
葉含青兩頰染著紅暈,有些結巴的開口,「你不放開我,我、我都快被你親得喘不過氣來了。」
「這樣就喘不過氣,真沒用。」通紅的臉讓她添了抹嫵媚的風情,阮知熙情不自禁的抬手輕撫著她嫣紅的腮頰,語氣雖然還有絲不悅,但眼底卻滑過一絲柔意,抑住蠢蠢欲動的身子,他扯著她睡下,讓她躺在他身側。
顧念到她身子才剛恢復不久,他強忍住欲望,沒打算再做什麼,但葉含青卻別扭的爬起身。
「你做什麼?若是睡不著,咱們可以再做些其它的事。」他一手攔在她腰間,低沉的語調裡隱含著一絲曖昧。
葉含青嚇得繃緊身子,「我、我只是要去吹熄燭火。」
阮知熙這才移開手,讓她下床,「快去快回。」
葉含青下床後,感覺到他一直盯著她,她有些緊張,走到燭台前吹熄燭火後,房裡整個暗了下來,這才悄悄松了口氣,慢吞吞的走著,原本五步就能走到,她走了二十步還沒到,因為她沒走向床榻,而是在房裡亂走。
仗著房裡一片漆黑,她也不怕他看見,就是不想回床上。
雖然她名義上是他的側妃,可是在這之前他們從來不曾同床共寢過,他忽然跑來要她侍寢,她一時之間哪裡能接受。
陡然間耳後拂來一股涼風,接著飄來一道陰惻惻的嗓音,「你這火熄得可還真久。」
她背脊整個發涼,急忙回道:「太黑了,我看不到路嘛。」下一瞬,她整個人被攔腰抱起。
她嚇得揮手拍打著他的胸膛,「你做什麼,快放我下去!」
「噓,別叫。」他用嘴堵住她的嘴,直到把她放回床上才移開,陰森森的警告她,「你要是再亂叫,本王就這樣一直堵著你的嘴。」
「我不亂叫。」她急忙抬手捂住嘴。
在他躺到她身邊後,葉含青疑惑的小聲問:「王爺為什麼不讓人知道你來我這兒?」
他拉起被褥為兩人蓋上,「因為王府裡有奸細。」
她吃驚的睜大眼,「奸細?是什麼奸細?」
「你不用知道太多,只要記得本王來你這裡的事別告訴任何人,縱使是你的貼身侍婢也別說。」他囑咐道。
「可王爺你睡在我這裡,明早冬竹和白櫻進來就會發現啦。」
「在她們過來之前,本王就會離開。」
「這樣不是很累,你要是不想讓人知道,不如回自己房裡睡。」葉含青嘟囔著。
聽見她的話,阮知熙惱得一把摟過她,強行抱在懷裡,「本王偏要在你這裡睡,以後夜裡還要天天過來,你每日都得服侍本王就寢。」
她試著想推開他,「你說話就說話,不要抱著我啦,這樣很難睡耶。而且你不是很寵愛楓夫人,去找她一塊睡嘛,干麼跑來我這裡。」
他臉色沉凝的低斥,「住口,別在我面前提她。」他收緊了手臂,將她牢牢的禁錮在懷裡。
看出他似乎動怒了,葉含青不敢再開口,但心裡依舊很好奇,聽他的語氣似乎很厭惡周思楓,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最寵愛她的嗎?
房裡一時間沉默無聲,須臾,阮知熙才又出聲,「以後她來找你,你別同她親近,離她遠點,知道嗎?」
「為什麼?」
「你聽我的話就是了,還有記得,尤其不能讓她知曉本王來找你的事。」他慎重叮囑。
「哦。」見他不肯多說,她也沒再問。
原以為這樣被抱著一定會睡不著,但也不知是不是阮知熙的懷抱太溫暖了,她一闔上眼沒多久,就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倒是阮知熙,佳人軟乎乎的嬌軀就在懷裡,他卻得努力抑住湧起的欲念,因此遲遲無法入睡。
不久,他聽見她平穩的呼吸聲,有些不悅她竟然這麼快就酣然熟睡,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再捏捏她的俏鼻,沉睡中的葉含青毫無反應。
又過了好片刻,阮知熙聽見她的囈語——
「……哇,好多帥哥哦……你們全排成一排,讓本小姐挑選……」
「不行,你鼻子有點塌,你眼睛大而無神,你鼻毛跑出來了,也不行,你嘴唇太厚,也不好……」
「嗯,你這張臉長得倒是不錯,只是怎麼看著很眼熟……就你了,今晚你來本小姐房裡侍寢。」
聽到這兒,阮知熙臉上怒得要噴出火來,抬手正想掮醒這個膽敢背著他在夢裡亂搞的葉含青,下一瞬,她又說話了。
「……我想起來了,你是阮知熙,本小姐可不收有婦之夫,你都有老婆了還想出來亂搞,這可不行……你還瞪我?我告訴你,這裡可是二十一世紀,不是你的康親王府,我們這裡連皇帝都沒有了,輪不到你再作威作福……」
阮知熙眯起眼,狐疑的心忖著她這是作了什麼夢,怎麼說出這麼奇怪的話來。
二十一世紀是什麼地方,居然會沒有皇帝?
這只是她的夢話,抑或是……真有這樣的地方?
她撞傷腦袋後,性情乍變的事本就教他有所懷疑,如今她的夢話更讓阮知熙起疑,不過來日方長,這事倒可慢慢追究。
眼前重要的是她膽敢不守婦道,背著他在夢裡與其它男人私會,還敢那般嫌棄他,這可就罪大惡極了,哼哼哼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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