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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盡管把白佛寺裡佛法高深的元禮方丈和人稱神算子的簡無漏都請來,但他們對葉含青的情況也束手無策。
那日從宮裡回來後,葉含青就未曾再恢復神智,這兩日阮知熙緊蹙的眉峰也未再舒開,臉上的神情陰沉得彷佛酷寒的霜雪,冰寒凍人。
注視著坐在椅子上靜默的任由冬竹梳頭的葉含青,阮知熙眼裡閃過一絲懼意,他這輩子沒怕過什麼,可這會兒他好怕,怕她會一輩子都這樣,再也清醒不過來,他以後再也看不見那個有著春陽般笑顏的她。
待冬竹為她取下頭上的發飾梳好頭後,阮知熙揮手屏退她和房裡其它的丫鬟。
他走到葉含青身邊,兩手搭在她肩上,憤怒的搖晃著,「本王命你即刻清醒過來,不許你再擺出這張死人臉給我看!你再不醒來,我就收回長華大街上的那間鋪子,不給你了,你聽見沒有?」他陰沉著臉威脅道。
葉含青身子任由他搖晃著,臉上依然一絲表情都沒有。
見威嚇不起作用,阮知熙停下手,輕撫著她的臉龐,改以利誘,說:「只要你醒來,你想要多少鋪子本王都給你,五間、十間、一百間,不論你想要多少,本王全都給你。」低沉的嗓音透著一抹沙啞。
但無論他怎麼做她都不為所動,那平靜無波的面容就宛如寺廟裡泥塑的雕像。
阮知熙陡然俯下臉,發狠的吻住她那張嘴,粗暴的吸吮著她的唇舌,她仍是安靜的任由他施為,既沒有回應也沒有反抗。
他憤怒的放開她,遷怒的掃落桌上所有的物品,發出的碎裂聲也沒能驚醒她的神智。
須臾,她眼皮往下搭,困倦的闔上雙眼,安坐的身子隨之往前傾,阮知熙急忙扶住她,免得她摔倒。
見她已睡著,他抱她躺上床榻,在她身側睡下,他將她牢牢的圈抱在懷裡,在她耳畔喃喃祈求著——
「含青,別再折騰我了,快點清醒吧。」
翌日,當晨曦照進寢房裡,醒過來的葉含青打了個呵欠,伸展僵硬的雙臂時,「啪」的一聲直接甩在阮知熙臉上。
覺得好像打到什麼東西,她轉過頭一看,赫然發現阮知熙就坐在床邊,那她方才打到的不就是他?!
她連忙爬起來澄清,「王爺,我不是故意要打你,誰教你靜悄悄的,像個鬼一樣坐在旁邊。」
「你終於醒了!」阮知熙又驚又喜的看著她,顧不得計較她不僅打他,還指他是鬼。
她有些莫名其妙,不知她醒來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他欣喜的擁住她,狠狠吻住她那張嘴,想藉此來懲罰她這兩日來讓他擔驚受怕的事。
「唔唔唔……」她掙扎著,一大早的她還沒刷牙,他也不嫌她可能會有口臭,而且大清早就吻得這麼猛干什麼啦,是想讓她喘不過氣窒息而死嗎?
「夠了啦,你想讓我憋死啊。」她推擠著他的胸膛,總算把自己的嘴從他口中解救出來。唉,她一接吻就會忘了呼吸,沒辦法,她就是學不會一邊接吻一邊呼吸嘛。
瞥見阮知熙欲求不滿的臭著臉瞪她,葉含青無辜的摸摸鼻子。「你不要這樣瞪我啦,我還沒洗漱呢。」
寢房外,冬竹一早便領著兩個丫鬟,捧著洗漱用具候著,等待裡頭的主子醒來時好進去服侍,陡然間聽見房裡傳來一道熟悉的軟糯嗓音,驚喜的忘了敲門便徑自進去,瞅見坐在床榻上那表情生動的主子時,差點沒哭出來。
「夫人,您終於醒了!」
葉含青心中奇怪,怎麼連冬竹見了她也這麼高興,一副好幾天沒見到她似的。
見冬竹不問一聲便直闖進來,阮知熙沉下臉喝斥,「還有沒有規矩了?」
冬竹慌忙跪下,「王爺恕罪,奴婢適才聽見夫人的聲音,一時太過高興,這才忘了規矩。」
葉含青很納悶,她的聲音什麼時候這麼吸引人了,冬竹竟會高興得忘了規矩?
見冬竹還跪在地上,她出聲替她緩頰,「沒事,你起來吧,我剛好要洗漱了。」
冬竹不敢立即起身,覷向阮知熙,見他抬了抬手,明白他這是不追究了,這才敢站起來,「奴婢這就服侍夫人洗漱。」
她召喚外頭的兩個丫鬟進來,一個丫鬟將水盆擱到面盆架上,另一個丫鬟端著擺放洗漱用具的銀質托盤侍立一旁。
葉含青下床,刷好牙再洗完臉,想起一件事,興匆匆回頭,「王爺,我們今天不是要去宮裡接安安回來嗎,什麼時候出發?」
她這一問,寢房裡突然靜默下來。
沒聽見回答,她訝異的看向阮知熙,以為他沒聽清楚她的話,再問一次,「我們昨晚不是說好今天要去接安安回來嗎?」
阮知熙這才道:「我們前兩天已進宮看過安安了。」
她驚訝的瞪大眼,「耶,已經過了兩天嗎?我怎麼完全不記得,那安安呢,回來了嗎?」
「沒有,她仍留在宮裡頭,你先前在馬車裡撞傷了腦袋,記不住事,這才沒將她帶回來。」他隱下她最近的異常沒說,因為讓她知曉這事也無濟於事,與其讓她擔憂,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的好。
「是這樣嗎?」她努力回想,卻搜尋不到有關這兩天的記憶,這兩天就像不曾存在過一樣,一片空白。「我這兩天都做了些什麼,我怎麼一點都想不起來?」她這是得了失憶症嗎?
阮知熙不舍她擰眉的模樣,勸道:「想不起來就別再想了,太醫說只要服幾帖藥,過幾天就無礙了。」見她仍是一臉疑惑的思索著,為了不讓她再想下去,他接著說道:「用過早膳後,有件事我想同你談談。」他想弄清楚她的來歷,也許能從中找到解決這件事的線索。
「什麼事?」想不起來,她索性也不再想了。
「先吃早膳再說。」
他牽著葉含青的手走到外頭小廳裡,在一張紫檀雕花圓桌前坐下,白櫻已擺好飯菜,他端過一只碗遞給她,順道替她夾了些菜。
她笑咪咪接過,也夾了些菜到他碗裡。
思及一件事,阮知熙啟口,「晚點咱們得進宮一趟,知麟昨日回來了,皇兄中午在宮裡擺了家宴,要為他洗塵。」她恰巧在今天恢復神智,正好可以與他一塊進宮。
「好啊,那咱們進宮後順道接安安回來。」她開心的道。
她眼下的情況並不適合接安安回來,阮知熙找了個借口說服她,「你最近常忘事,還是等過幾天痊愈後再接她回來吧。」
「這樣呀,好吧。」她失望的抬手敲敲腦袋,「希望能快點復原,安安在宮裡待了那麼久,她一定很想家。」
阮知熙聞言,心口一窒,用過早膳後他將她領到暖閣,屏退全部的下人。
見他罕見的一臉慎重,葉含青不明所以,不知他究竟想跟她談什麼。
「含青,你老實告訴本王,你究竟來自哪裡?」盡管那日明訣道長說她並不是奪舍的外魂,但他一直對此心存疑慮,甚至懷疑她眼下的異常或許與此有關。
他的話宛如驚雷在她耳邊炸響,葉含青震愕的瞪大眼,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她害怕得縮起身子,面露驚惶之色。
他不舍的將她抱進懷裡,柔聲哄道:「你放心,本王不是要責怪你什麼,只是想知道,在你身上是不是發生過什麼離奇的事,譬如你是怎麼學會做那些可愛的玩偶,再譬如你偶爾會說出幾句本王不曾聽過的話,這些都是打哪來的?」
他的手不停的揉撫著她的背脊,稍稍緩解了她緊繃的情緒,「我、我……若是我告訴你,你會不會把我當成妖怪?」
「絕不會,不管你是什麼來歷,永遠都是本王最珍愛的妻子。」他鄭重承諾。
「最珍愛的妻子」這幾字震動了葉含青的心,她兩只手絞擰在一塊,想告訴他實情,但又害怕會受到傷害。
「告訴我,我絕不會傷害你。」他溫言哄著她,眼神真摯的凝睇著她。
她決定相信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將埋在心中的秘密吐露出來。
「其實……我、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我們那裡與你們這裡不同……」剛開口很難,但一旦說出來,接下來就容易許多,她將自己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事告訴他,至於怎麼過來這兒取代了原來的葉含青,她便不知了。
聽畢,饒是自認見多識廣,並且離奇重生的阮知熙都為之咋舌,他萬萬沒想到她會來自一個與大旭王朝截然不同的異世。
他凝眸細思,難道是因她的魂魄來自異世,明訣道長才看不出她是奪舍嗎?
見他聽完後便沒出聲,一臉出神的不知在想什麼,她搖晃著他的手臂問:「王爺,你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她的來歷太驚世駭俗了?
「沒事,咱們該出發進宮了,你記住,適才你說的話,今後別再說給其它人聽。」他謹慎的囑咐她。
「嗯,我知道。」這種事她哪敢隨便說,要不是他逼問,她也不會講。
阮知熙將她擁進懷裡,在她耳邊立誓般說道:「你放心,本王會為你掃除一切的障礙,讓你能永遠留下來,陪伴在本王身邊。」
她不太明白他為何會突然這麼說,她這不是好端端的陪在他身邊嗎?可他的話就如同春風拂過,讓她整個人如沐春風,心頭甜甜的,嘴角高高翹起。
看見安安,葉含青歡喜的與她抱在一塊。
安安在過來見她前,已被叮囑過千萬不能提姨的病,因此她什麼都沒說,只開心的窩在葉含青懷裡。
趁著午宴還沒開始,葉含青見殿外頭的積雪已足夠多,遂陪著安安在殿外頭堆雪人玩,東方淨荷見她們玩得那麼高興,也帶著自個兒的孩子一塊加入。
葉含青的手很巧,經過她一雙巧手改造,那幾個雪人就肖似真人,東方淨荷看得嘖嘖稱奇,除了幾個孩子的雪人之外,她和葉含青接著再堆了阮知熙、阮知祺、周太後和阮知麟的雪人,再吩咐宮女去取來幾件衣帽給這些雪人穿戴上,這一打扮,看著就更像了。
安安和皇子公主們看得驚奇,又叫又跳,對於屬於自個兒的雪人愛不釋手,還想將這雪人搬進屋子裡去,卻被東方淨荷阻止。
「這些雪人放在這兒還能撐上一陣子,搬到屋子裡去,不久就全化成水啦。」
周太後也過來欣賞他們做的雪人,來到肖似自個兒的那尊雪人前,面露笑意,「這雪人可比哀家要可愛多了。」
東方淨荷走過來,「這些全是含青做的呢。」
「她的手真巧。」周太後稱贊著,睇向正與幾個孩子玩得開心的葉含青,「就連孩子們都喜歡她。」
「可不是,她一來就把那幾個淘氣鬼給收服了。」
「可惜,唉……」周太後輕嘆了聲。
東方淨荷已得知葉含青此時的情況,那雙英氣的黛眉也微微蹙起。「母後勿憂,咱們一定能找到辦法解決這事。」
「但願如此。」
周太後才剛說完,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呼,「哇,那是什麼?」
穿著一襲青色錦袍,披著件白色狐裘的阮知麟飛奔向自己的雪人,繞著雪人直打轉,嘴裡欣喜的喊著,「這雪人是我嗎?是誰把我做得這般英明神武,我要重賞他。」
聞言,幾個皇子公主一起興奮的跑過來討賞,「三皇叔,這是我們做的,你要賞我們什麼?」
「是你們幾個小鬼做的?」阮知麟一臉不信,「你們幾個有什麼能耐我還不知道嗎,別想來誆騙三皇叔的賞賜,快說是誰做的?」
小公主老實的答道:「是嬸嬸做的,但我們也有幫忙堆雪人哦。」
「嬸嬸是誰?」阮知麟納悶的問。
幾個小孩用一種「你怎麼這麼笨,連嬸嬸是誰都不知道」的眼神睞著他,讓他手癢得很想把這幾個死小孩抓起來打一頓屁股。
還是安安乖巧的回答,「嬸嬸就是我姨。」她小手牽著葉含青,小臉上滿是驕傲。
阮知麟這才循聲看向站在右前方的葉含青,她笑咪咪的朝他點頭示意。
他愣了愣,覺得有些奇怪,他印像中二皇兄這位側妃好似不是這個模樣啊……
阮知祺和阮知熙也隨後過來,因為是家宴,宴席就設在安慈宮裡,他們三兄弟原是一道前來,但老三一見到院子裡的雪人就先跑了過去。
兩人也都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尊雪人,阮知祺贊嘆,「弟妹的手可真巧。」
阮知熙看著自己與葉含青還有女兒的雪人,他們一家三口手牽著手,咧著嘴笑得很開心,他接著發現他懷裡還抱著樣東西,仔細一看,發現是個小嬰孩,他一愣,沒想到她連瑞兒也沒落下。
阮知麟正好在阮知祺身邊,便拉著他詢問葉含青的事。「皇兄,我怎麼覺得這位二嫂好像同以前不太一樣?」
阮知祺見葉含青帶著安安和二弟說話,便簡單將事情告訴三弟。「她幾個月前撞傷腦袋後,性子就變成這般了,不過幾天前又磕到腦袋,這幾日有時又會變得跟個木頭人一樣無知無覺,找來了京城裡所有的高人,可個個都束手無策。」
阮知麟連忙道:「這事還不簡單,皇兄,我不是同你說過,我這趟回京還帶回了一位高人嗎,當初就是他設壇祈雨,南部幾個州郡才降下大雨,你不知當時有多神奇,那祭壇一搭好,瞬間就刮起大風,待他一踏上祭壇,施法不久,嘩啦的大雨就降下來了。」
「此人當真擁有如此玄妙的本領?」阮知祺有幾分懷疑。
「這可全都是我親眼所見,他是真正的高人,絕不像那些沽名釣譽之輩。」
阮知祺見三弟說得這般信誓旦旦,不禁相信了幾分,沉吟道:「要不午宴後便召他進宮,替你二嫂瞧瞧。」
阮知祺隨後就將這消息告訴二弟。午宴過後,當他從三弟口中得知這位高人的姓名時,不禁狐疑的抬了抬眉。
「你說他叫什麼名字?」
阮知麟輕快的回答,「老涼。」
「老娘?」阮知熙臉色陰森森的瞪向三弟,「怎麼可能有人會叫這種名字,你這是在耍我和皇兄?」他扳了扳手指,不介意修理弟弟一頓。
阮知麟急忙喊冤道:「哎哎,二哥,他真的姓老名涼,涼爽的涼,我真的沒騙你們。」接著他又補上幾句,「還有老涼的脾氣比較古怪,高人嘛,難免都有些怪癖,皇兄你們待會兒見了他可別介意,對了,他也不跪人,皇兄你別逼著他下跪行禮啊。」
阮知祺回道:「朕素來禮賢下士,只要他有真本領,即使不跪拜也無妨。」
三兄弟在殿裡等著這位高人前來時,阮知麟說起這趟南下的見聞。
「皇兄,你們不知道,老涼他啊不僅會祈雨,我和郝明通這次能夠順利揪出那些奸商和貪官,把糧食和銀子發給災民,也全多虧了他提點呢。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簡直無所不知、無所不會,皇兄,這樣的人才,你若能留下他為朝廷效力,咱們大旭定會如虎添翼。」
他話裡滿滿都是對此人的推祟,說得阮知祺和阮知熙都忍不住想盡快見到他。
可當他進殿,瞧見他的模樣,兩兄弟都靜默了一瞬。
眼前這穿著一身紅色長袍,頭簪紅花,一張精致的臉孔施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人,真是阮知麟口中那位無所不能的高人?
「草民老涼拜見皇上、康親王。」他嗓音異常粗啞,加上他那張雌雄莫辨的臉龐,倒顯得有些說異,且他嘴上說拜見,卻既不躬身也不行禮。
阮知祺端出身為帝王的威儀,處變不驚的溫聲啟口,「老先生,免禮。」
「不知皇上召老涼進宮有何吩咐?」他抬手攏了攏簪在耳畔的那朵紅花。
「知熙,這事你來說吧。」阮知祺看向二弟。
阮知熙對他這身奇異的裝扮視若無睹。於他而言,只要有辦法解決含青的事,這人縱使想赤身裸體也無妨。
他簡單將發生在含青身上的變故告訴老涼,但隱去了她魂魄是來自異世的事。
聽畢,老涼翹起蘭花指說道:「康親王還是先將夫人請出來,讓老涼見見,才能知道是怎麼回事。」
阮知熙隨即命內侍去將葉含青請來。
阮知麟則趁這空檔湊到老涼身邊,熱絡的詢問:「你上次說要搜集的那物,如今可找齊了?」那物是什麼他也不知,他曾問過,老涼不肯說。
「還沒呢,哪那麼容易。」老涼忽然伸指抬起阮知麟的下顎,朝他左右看了看說:「你近日紅鸞星高照,不日將有喜事傳出,你別違抗它,此生你僅有這次紅鸞星動的機會,錯過了就不會再有。」
「老先生是說知麟將有喜事?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身為一個好兄長,阮知祺關心的詢問三弟的婚事。知麟這都老大不小了,說也奇怪,先前接連幾次為他指婚,最後婚事都會因種種原因而告吹,以致他至今仍未婚配。
老涼拿起手指輕點自己的唇,「天機不可泄露。」
那矯揉造作的舉止,讓阮知祺不忍多看,撇開了眼,倒是阮知麟有些發愣,不知是想到了什麼。
不久,葉含青隨著內侍過來,老涼走到她跟前打量了幾眼,輕描淡寫的表示,「她這問題簡單,不過是歸來的魂魄與原魂一時無法相融,只要安魂定魄即可。」
阮氏三兄弟沒一人聽明白他的話,葉含青更是一頭霧水的看著眼前這個奇異扮相的男子。
若非聽了他那異常粗啞的嗓音,她一時之間還沒能看出他是男的。
阮知祺道:「能不能請老先生說得更清楚一點?」
「簡單的說,就是她原先的魂魄遭逢了意外,導致她三魂七魄裡的一魂七魄逸失,這會兒那丟失的一魂七魄重新歸位,興許是離魂太久,致使魂魄無法相融,等融合後便不會有這問題了。」
「那相融後她的性情會變得如何?」阮知熙聞言關切的急問。
「依康親王適才所述,她先前丟失的應是覺魂與代表著喜怒哀懼愛惡欲的七魄,如今覺魂與七魄歸來,七情六欲回歸,她的情感便會回復正常,自然不會再如先前那般淡漠。」
聞言,阮知熙大喜,鄭重的朝他行了個大禮,「還請先生施法助拙荊安魂定魄。」
老涼看向葉含青,好奇的問:「你那一魂七魄離魂後跑去何處了?」
葉含青怔愣的看著他,震驚的消化著他適才說的話,一時之間顧不上回答。他說她先前是離魂,現在只是魂魄歸位?所以他的意思是……她就是葉含青?!
老涼見她一臉傻氣的看著他,也不答腔,撇嘴哼了聲,「哼,你不說我也能推算出來。」他十指並用,飛快的掐算著,嘴裡同時喃喃念著什麼,但沒人能聽得清楚。
片刻之後,他驚訝的抬起眼,「呦,你這魂魄跑得還真遠,竟然穿越到異世去了。」
見他一句話就道出她的秘密,葉含青驚奇的瞠大眼,「你怎麼知道?」
「哼,就說我會算了,不過這事可真稀奇,我還沒見過有人離魂後,魂魄能跑到異世去,不過你也算幸運,剛好附身在一名腦子受到重創,已無知覺的孩童身上,這才能僥幸的存活下來。但因那身子沒了主魂,異常虛弱,活不了多久,待那具身子徹底敗壞後,你那一魂七魄無所依附,這時正適逢時空之壁發生震蕩,便趁機回歸原身,呃……時空震蕩?」
他似是想到什麼,再掐指算了片刻,忽然回頭瞪住阮知熙,快步走到他跟前,在掌心裡呵了口氣,抹向雙眼,開了靈眼後,瞟見趴在他肩上的一只肉眼看不見的小蟲子,驚喜不已。
「呵呵,原來在這兒,這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我的直覺果然沒錯,跟著阮知麟必然能有所收獲。」他猛地手結法印,將那肉眼凡胎看不見的蟲子一把抓住。
阮知熙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先生這是在做什麼?」
老涼取出一只玉瓶,將抓在手上的時空之蟲小心裝入瓶中,封好收起來後,看向阮知熙,歡快的輕搖食指,「天機不可泄露。」
這時空之蟲喜寄生在充滿嗔恨懊悔之人身上,一旦讓它吸食到足夠的嗔恨懊悔之情,它便有扭轉乾坤之力,能夠回溯時空,給宿主一次彌補憾恨的機會,這不僅是在幫助宿主,同時也是在助它自己進行蛻變,從這只時空之蟲已變成紫色看來,表示它已進行了三次的蛻變,這真是太好運了。
他心情一好,直接朝葉含青走去,「來來來,我這就來替你施法安魂定魄。」
說著也不等她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時,抬手就朝她印堂拍去一掌。
葉含青彷佛通了電一樣,渾身一顫,整個人抖動了幾下,接著便往後一仰,兩眼一閉昏厥過去。
阮知熙及時接住她的身子,「含青!」見她昏迷不醒,他怒目望向老涼,「你對她做了什麼,她怎麼會昏過去?!」
老涼擺擺手,「無妨,待她醒來就好,沒事了,我要走了。」他扭著腰肢,步履輕快的往外走去。
待阮知麟回過神追出去,已不見他的人影,其後到處找不到他,彷佛就此消失了般,往後他一生都不曾再見過此人。
不過這是後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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