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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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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佟芯]閻王下喜帖(成親正當時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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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5 00:04:14 |只看該作者
第十九章

  「晚上伙食是煮了什麼?」封靳言問道。今天他胃口不好,並沒有吃廚房裡送來的晚膳,只吃了趙寧安做的蛋糕。

  大盛臉色有些奇怪的回道:「稟王爺,今晚吃的是肉羹、雜菜湯、小米粥和玉米餅。」

  趙寧安聽得納悶,這些食物都是軍營裡平時常吃的,是哪一樣出問題了?

  封靳言對上她疑惑的眼神,同樣想不通會是出了什麼問題,現在只能等待調查食材的人回來釐清。

  在這段期間,洪恩、李承雲,各營的校尉、醫士也都前來,他們營裡都發生食物中毒的案件,想請教醫術最為高明的金醫長如何醫治,就連方淮也親自來了一趟。

  「金醫長,請你撥空到我營上看看,我營上有許多士兵都吃壞肚子,煎藥吃還是沒用……」

  方淮話沒說完,這才發現封靳言也在,帳裡更早早躺著許多病患,抱著肚子哀號不已,看起來都是腹痛,想必連他們營裡烹煮的食材也出了問題。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困惑的喃道。

  「查到了!」

  有人衝進醫室裡大喊,是去廚房進行調查的醫士,他手上抱著裝有食材的箱子。

  「快說。」

  封靳言一下命令,醫士趕緊將食材擺在空桌子上說明。

  「稟王爺、方將軍,小的從廚房的伙食食材裡找到這個,這是赤白菇,是一般食用菇,今晚的肉羹裡就有加,但小的發現肉羹裡竟也有雪松菇,雪松菇和赤白菇長得極像,但它是有毒的蕈菇,吃了會腹痛,嚴重一點會上吐下瀉,嚴重者可能會死亡。」

  趙寧安向前比較這兩種菇類,確實很像,認不太出來。

  「為什麼有毒的雪松菇會被當成赤白菇煮?」她提出疑問,這也是在場所有人的疑問。

  「長得那麼像,該不會是采購食材時搞錯了吧?」有人回道。

  「可雪松菇並不常見,哪有那麼容易買錯搞混?」另一人反駁。

  這時大盛小聲的說:「該不會是土魯國奸細故意將雪松菇帶進來,混入赤白菇裡,想害我們營裡的人都中毒,打不了仗吧……」

  「天啊,太可怕了!」

  「對,肯定是土魯國!」

  此話一出,大家都人心惶惶,對於上回的爆炸案他們還心有余悸,雖然無法證明與土魯國無關,但軍營裡在短時間內出了這麼多事,又是在打仗前發生,仍免不了會懷疑是土魯國下的黑手。

  封靳言見氣氛變得不安,立即高聲怒斥,「還不確定是怎麼回事,自亂陣腳做什麼!」

  所有人都噤聲,大盛更捂住嘴不敢亂說話。

  接下來,封靳言朝洪恩吩咐道:「去盤查廚房裡的人,一個都不准離開軍營,仔細問清楚食材是誰負責采購的,又有多少人經手過,另外也要查清楚天進過廚房的人,要一一的盤問。」

  「是!」洪恩領命後先行告退。

  這時,趙寧安仍在審視桌上的雪松菇,這種菇她沒有聽過,但在現代確實也有幾種蕈菇長得像普通的食用菇,但其實含有劇毒。

  蕈菇中毒典型有三類,依這腹痛、上吐下瀉的症狀來看是腸胃型中毒,照方才那位醫士說的,要是嚴重會脫水而死。

  她慶幸這幾天她都自己煮飯,沒吃軍營裡的伙食,才能逃過一劫。

  「金醫長,有解藥嗎?」確定是蕈菇中毒後,封靳言問道。

  金醫長遺憾的搖頭,「蛇毒有解毒丸,但雪松菇的毒沒有,事實上,老夫也是生平第一次碰到這種案例。」

  「痛……」大盛突然彎腰按住肚子,臉色奇慘。

  趙寧安朝他看去,「原來你也吃了啊。」難怪他對晚飯吃了什麼那麼了解。

  「雖然沒有解毒丹,但是像金銀花、甘草都可以用來解毒。」金醫長又說道,馬上寫起解毒處方箋,寫完後已經痛得動不了了。

  「金醫長!」小龍慌張的喊,忙和其它醫士一起將金醫長扶到床上。

  「快把金醫長的處方分給各營的醫士,也要快點煎藥,病患會愈來愈多!」事不疑遲,趙寧安馬上抄下幾份處方讓小龍分下去,然後從藥櫃裡搬出所有藥材,准備和少數幾個沒有中毒的醫士一起煎藥。

  李承雲拿了處方箋後朝封靳言道:「王爺,那我回我營裡忙了。」

  「去吧!」封靳言轉頭和方淮對上眼,兩人覺得很古怪,為什麼偏偏在出兵前出這種狀況,不約而同認為是與土魯國有關。

  半個時辰後,果然如趙寧安所料,有更多病患上門,恐怕各營的醫室都人滿為患。

  所有人忙得團團轉,因為藥吃一帖不夠,每隔一段時間得再吃,才能完全解毒,加上也有醫士中毒倒下,人手根本不足。

  更不妙的是,到天亮時,病患已經增加了數倍,只能搭建棚子收容病患,但用來解毒的幾種藥材卻快用完了。

  趙寧安忙向封靳言求救,「王爺,能用的藥材快沒了,撐不了了!」

  封靳言看著泛起魚肚白的天際,穩若泰山道:「放心,我昨晚已派人到小鎮上買藥材,這時候應該快運回來了。」

  「王爺……」沒想到他早想到這一點,都默默做好了。

  剛好負責采買藥材的士兵在這時快馬回來了,可他卻只帶回一袋藥材。

  「怎麼只有這一點?」趙寧安狐疑的問道。

  「這是鎮上所有的藥了!不知怎麼回事,前兩天有人把這些解毒藥材全都買走了!」

  趙寧安擔心的道:「這怎麼夠,有上萬的人中毒啊……」

  封靳言沒料到會有人將解毒藥材大量買走,但他已預算到最差的情況,並做好萬全的准備。「我也向最近的縣衙調藥了,最快一天就可回來。」

  但她高興不起來,「那要等到晚上了嗎?我怕撐不到那時候,如果可以洗胃就好了……」

  急診室常會有誤吞毒物或自殺的案例,蕈菇中毒更是幾乎每年都會發生,都會透過洗胃排出毒物,但是這個地方沒有洗胃的機器啊,難道沒有別的方法嗎?

  對了,說起來洗胃本身是極具有危險性的,一般也會服用活性碳來排毒……

  「對,可以用炭!」她眼睛一亮,大叫出聲。

  「炭?」封靳言困惑。

  「就是炭灰!把木炭磨成細粉加冷水喝,炭灰可以強力吸附胃裡的毒素,喝下後將毒素排出體外就沒事了!」趙寧安欣喜的道,終於讓她想到好法子了。

  「天啊,要我們喝炭灰水?!」

  「炭灰水?那怎麼能喝啊?」

  「那會死吧……」

  在場所有士兵聽了都紛紛露出驚駭目光,覺得她腦袋胡塗了,竟要他們喝炭灰水。

  趙寧安聞言十分焦急,也很沮喪,原來仍是有許多人不信任她的醫術……

  這時,有個中毒的士兵用虛弱的聲音喊出,「我願意喝,我的命是寧醫士救的!當時要不是寧醫士,我早就噎死了!」

  「我也願意,我肚子上的傷是寧醫士替我縫的,現在也活得好好的,喝個炭灰水沒什麼!」

  「之前我喘不過氣時,寧醫士說我是太緊張,呼吸過度,拿了紙罩住我口鼻,我就可以正常呼吸了,寧醫士真的好厲害!」

  「寧醫士就算是看個小風寒也很認真呢!」

  「是啊,我的病也是她看好的……」

  有個躺在床上的醫士也尷尬開口,「寧醫士總是懂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法子,而且還挺有用的,所以……就試試看吧,相信金醫長會同意的。」

  趙寧安真的好吃驚,這位醫士曾經很看不起她,對她的態度很冷淡,沒想到現在竟會為她說話,還有大家……她激動的看著一個個為她說話的士兵,真的好開心,她的努力被他們肯定了。

  「有信心嗎?」

  肩膀倏地被一雙大手覆上,趙寧安往後一看,對上封靳言詢問的黑眸,她深深吸了口氣,點頭,「有。」

  「很好。」封靳言滿意地道,松開手,朝身邊的屬下下達命令,「吩咐下去,讓沒有中毒的人去收集木炭,磨成粉末,送到這裡來。」

  「是!」

  趙寧安感動的望著他,內心的激動無法言喻。

  他說過她必須靠自己掙得大家的認同,他不會幫她,但他雖然沒有為她說過一句話,卻毫不遲疑的信任她,成為她強而有力的後盾,讓她無後顧之憂。

  封靳言一意識到她的目光,朝她點了頭,要她安心。

  趙寧安變得更有自信了,朝他綻開甜美的微笑。

  兩人眼中都帶有著絕佳的信任,也映上了一縷情愫,強烈的交纏著。

  「也讓我幫忙吧,既然王爺那麼信任這位寧醫士,不妨一試。」方淮的聲音從他們後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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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5 00:04: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封靳言轉過身望向方淮,似是頗驚訝對方沒和他唱反調。

  「動作得快,絕不能讓敵人趁虛而入。」方淮認真的道。

  封靳言和他交換了眼神,愉悅的揚起了唇角,極肯定的道:「我也這麼認為。」

  現在可不是起內哄的時候,此次蕈菇中毒事件極有可能是土魯國的陰謀,他們絕不能讓對方詭計得逞,必須團結一致,在最短時間解完毒,整頓好兵力。

  在眾多人手的幫忙下,終於收集到足夠的炭灰,趙寧安教導醫士協助病患服用後導瀉,喝下後果然有用,排出了毒素,症狀也減輕了,但還不能松懈,要每隔兩個時辰喝一次,好將毒素完全排出。

  也因為喝炭灰水解毒有成效,讓曾經質疑趙寧安的人知道不能再小看這個女人了,她得到了更多信任,也受到了病患的感激。

  封靳言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並沒有多說什麼,但那唇邊噙著的笑,說明他有多麼為她高興。

  趙寧安一對上他的雙眸,想起自己在他面前成功了,也不免有著小小的得意還有羞怯。她感覺到他們之間有一股火花,是那麼熾熱又纏綿,從他想親吻她的那一刻便在她心裡燃燒著。

  她馬上甩甩頭,拍了拍臉。

  現在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她還有很多病患要救!

  趙寧安更加努力的投入工作中,她太忙碌了,一連兩天都沒有閨眼,直到金醫長、阿方和阿志等幾個醫士恢復了,才換她去休息。

  趙寧安不敢真的回帳子裡睡,怕會不小心睡上一整天,遂就近踏進醫士休息的帳子裡歇息,她因為太累了,趴在桌上馬上就睡著了,半夢半醒間,她聽見有人踏進帳裡,從背後走近她,但她沒力氣睜開眼看,心想應是別的醫士,不以為意的繼續睡。

  這時,有一雙手撫上她的頸子,那冰冷的指尖讓她打了個冷顫,同時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在她鼻間縈繞著。

  這是……對,是硫磺味,她想起來了,她以前去洗溫泉時就有聞過,而來到這裡之後好像在哪也有聞過……突然,她感覺到那雙手圈住了她的脖子。

  這是想做什麼?「是誰?!」

  趙寧安驚醒,揮開對方圈住她脖子的手,正想轉過頭看清楚對方的臉,頭卻被用力一打,她摔下椅子,隨後便失去了知覺。

  待她醒來後,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封靳言正一臉擔憂的望著她。

  「寧安,你昏倒在地上,金醫長來看過你了,說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他聽說她在休息,就想著去看看,沒想到會看到她昏倒在地上,嚇了他好大一跳。

  「我倒在地上?」趙寧安自床上爬起,摸了摸頭,感覺後腦杓有點疼,像被打了一拳。

  「是夢嗎?」她回想起昏睡前的事,喃喃念著,全身毛骨悚然,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那雙手……本來是想掐死她嗎?後來是發現她醒過來了,或是有人靠近,才打暈她的?她摸了摸脖子,仍記得那雙手纏上脖子的感覺,隱隱顫抖起來。

  「作惡夢了嗎?」封靳言看她的表情帶有恐懼,又發抖的摸著脖子,察覺到古怪,「發生什麼事了?有誰進來帳子裡嗎?」

  趙寧安搖著頭,「不知道,我睡著了,感覺有人想掐我脖子,然後我的頭被打了一記,醒來就在這兒了……我也不知道那是夢還是真的,好可怕……」

  封靳言聽她說著,捉開了她的手看她的頸子,「沒有掐痕。」

  趙寧安松了口氣,「果然是作惡夢嗎?」

  不,說起來對方剛掐住她時自己就醒了,還沒有拖力,自然沒有掐痕,倒是她的頭留下被打的疼痛感,還有,她有用指甲抓那個人的手,那劃過皮膚的感覺好真實,這麼一想,她一顆心又高高吊著。

  封靳言不認為她只是作惡夢那麼簡單,這帳篷人人都可以進來,想害她確實是有辦法的,但,會是誰?

  趙寧安看封靳言一臉緊張,並不想讓他擔心,笑了笑說:「我想應該是作夢,大概是睡昏頭了才會從椅子上摔下來。」

  對,一定是這樣,所以她才會感到頭痛,她根本不敢去想究竟是誰想害死她……

  「王爺,藥材運來了!」大盛跑進帳裡,他已經痊愈,看到趙寧安清醒松了口氣,趕緊前去搬藥。

  趙寧安聽到藥送來了,當下忘了前一刻的恐懼,開心道:「王爺,太好了,藥材送來了!」

  說完,她踏出步伐,想前去醫室,又停下,回過頭,整個人衝入封靳言的懷裡,抱住他喊道:「王爺,謝謝你!謝謝你一直幫我!」

  封靳言全身僵硬,女性的香氣密密麻麻的圍繞鼻間,他趕緊屏住氣息。

  「這是感謝的擁抱!」趙寧安在抱住他後才發現自己太大膽了,連忙松開,退了一大步,卻踉蹌了一下。

  封靳言急忙扶住她的腰,「寧安,你很努力。」他看著她,沙啞的開口。

  他一路看著她努力,如今終於獲得了回報,他為她感到驕傲;她的擁抱刺激得他的心為她發燙,讓他想起了前天夜裡,他內心那股想碰觸她的渴望,讓他真想用力將她擁入懷裡。

  趙寧安第一次聽到他的稱贊,她感動得快哭了,情緒十分激動。

  他一直都在她背後支持著她、守護著她,她突然好想投入他懷裡,好想、好想……她從不知道自己竟會如此強烈的渴望著一個男人,正想伸出手抱住他,然而封靳言卻一個動作,將她推了開來。

  「別松懈了,還有很多病人。」

  趙寧安內心悵然若失,但她很快振作精神,朝他甜笑道:「是,那我去忙了。」

  她一離開,封靳言眼神倏地變沉。

  【第七章】

  兩天後,靠著炭灰水和解毒藥材,軍營裡所有士兵們的毒都解了,趙寧安受到了很多人的感謝,但她不敢居功,將功勞歸給醫士和所有幫忙的人。

  經過這幾天,所有人都累倒了,趙寧安也是,她槌了槌肩,心想著這時候若是能泡個熱水澡就好了。

  「寧安,王爺要你回帳裡。」大盛來找她。

  「有事嗎?」這幾日她都在醫室忙,已經好久沒伺候他了。

  大盛嘻嘻一笑,「這可是王爺的犒賞,快用跑的去,你會很開心的。」

  「犒賞?」

  想不出是什麼犒賞,還要她用跑的,但她還是很快回到帳裡,封靳言見她來了,指了指屏風內。

  裡面有什麼嗎?趙寧安走了進去,竟看到一個裝滿熱水的大木桶。

  她吃驚的自屏風內探出頭,只想得出這個答案,「王爺,你要沐浴嗎?」

  封靳言眼角抽搐了下,似乎在取笑她愚笨,「大盛沒說嗎?那是要讓你洗的。」

  「欸?」趙寧安嚇了一跳。

  「趁熱洗,不要只擦操。」

  什麼?他怎麼知道她擦澡?她腦袋有點當機。

  「動作別太慢。」

  封靳言一說完,背著屏風而坐,用意很明顯,他會在外頭幫她看守。

  疑問很快被感動取代,趙寧安沒想到這熱水竟是要給她洗澡用的,屏風邊的櫃上還放了皂角、干淨的袍子,還有幾條長巾,都幫她准備好了。

  天啊,她好開心,他會讀心術嗎?怎會知道她想洗熱水澡?

  可是他就在屏風外,要她脫衣服實在是……

  她害羞無比,但最後仍是拒絕不了熱水澡的誘惑,脫了衣服,進到木桶裡。

  「好舒服……」她低低喃出,感覺全身都放松了。

  透過屏風,她隱約看得到他的背影,知道他就在身邊,令她感到安心。

  「先來洗頭發吧。」她整個人沉入水裡,又浮出來,弄濕了長發後,她拿起水桶邊的皂角,洗起頭發來。

  屏風內傳來水聲,封靳言一下子擦劍,一下子審閱文件,整個人毛毛躁躁的,始終無法定下心做一件事。

  那女人正在他帳裡沐浴。他滿腦子都充斥著這件事。

  他知道這幾天她很累,想起她平常都是克難的擦澡,肯定會很想舒服的洗個熱水澡,於是准備了熱水給她,又怕臨時會有人闖入,他干脆自個兒做起看守,沒想到這根本是酷刑,聽到水聲,腦海裡便勾勒起她沐浴時的畫面,有人掀開帳簾要進來稟報什麼的,他更是用力把他們瞪出去,突然覺得這比打仗麻煩。

  這時,趙寧安洗完頭,正在舒服的泡澡,氤氳的熱氣彌漫,空氣變得躁熱。

  怎麼洗那麼久?

  封靳言感覺到熱氣,顯得更坐立難安,又沒聽見她的動靜,心想她是不是泡暈了?他想轉頭看看,很快又撇回來——他這樣豈不是跟偷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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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5 00:04:37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一章

  終於,在封靳言覺得快等不下去的時候,趙寧安洗好了,她自水裡踏出,捉了長巾擦拭身子,再套上袍子,擦拭著一頭長發。

  洗得好舒服……趙寧安深深喟嘆,感覺心情很好,全身都暖洋洋的。

  視線往屏風看去,看到那男人仍在,她偷偷竊笑,他肯定等了許久,快不耐煩了吧,她得趕快出去……

  吱。

  趙寧安全身僵住,那是什麼聲音?

  咬、吱。

  她頭皮發麻的轉過頭,視線對上一只小老鼠。

  「哇啊啊!」她慘叫出聲,想都不想的跑出了屏風。

  封靳言聽到尖叫,以為出了什麼事,倏地從軟墊上站起,卻看到她衝了出來,撲入他懷裡。

  「有老鼠!為什麼這裡有老鼠?!」

  趙寧安死命尖叫著,她什麼都不怕,最怕鼠輩了,那尖尖的嘴看起來好惡心。

  「寧安,你冷靜點……」封靳言想不到她會怕老鼠,整個人被她抱緊,脖子也被勒緊,差點喘不過氣。

  「快、快趕走它!」趙寧安緊緊挨著他,怕的不得了。

  「你這樣抱著我沒辦法趕……」封靳言倒抽了口氣,她那柔軟的胸脯正磨蹭著他,他趕緊推開她,「你怎麼沒有……」

  趙寧安原本也沒有意識到,直到從他臉上看到那尷尬奇異的表情,又聽到他沒說完的話,這才想起她沒有束胸。

  天啊,那她還那麼用力抱住他不放?

  不過趙寧安顯然沒有太多時間害羞,一聽到吱吱聲,她又往他懷裡躲,「在那裡!快、快趕出去!」

  封靳言又被她抱個滿懷,差點往後栽,他從沒有這麼狼狽過,只能從袖口拿出飛鏢射那只老鼠,還沒出手,老鼠就鑽出帳子溜走了。

  「好了,不在了。」

  趙寧安聽他這麼說,這才松了口氣,卻因驚嚇過度而淚眼朦眬。

  這樣的她美得懾人,封靳言看得失神,她身上的袍子也因方才的遽烈動作敞開,露出一小截雪白胸口,他感覺到胸腔裡鼓躁著,似有什麼在騷動,他竭力保持著冷靜。

  「寧安,沒事了,不用怕,你的手……」他想拉下她捉住他衣襟的手。

  但趙寧安緊捉著不放,不知道為什麼,她不想松開他,她張大著雙眸,若有所求的望著他。

  「寧安,別這樣看我……」封靳言沙啞道,被她這麼看著,他胸口更加躁熱,好像有什麼快失控了。

  趙寧安仍是著迷的看著他,在發生了這麼多事及方才曖昧的擁抱後,她的情緒再也無法控制,胸口凝聚著熾熱如火的情感,她快受不住了。

  封靳言見狀,體內宛如有什麼爆炸了,他再也忍耐不住的低頭吻住了她。

  當雙唇被封緘的那一刻,趙寧安在心裡深深嘆息著,終於明白內心這份渴切又熾熱的情感是什麼了——

  她喜歡這個男人,她愛上這個男人了!

  紹臣死去後,她曾經以為再也找不到一個能使她心動的男人,以為她這輩子或許會孤孤單單的到老,但她的心被他收服了,被這個有著和死去的男友一模一樣臉孔,但靈魂截然不同的男人吸引住了。

  她終於明白,原來她穿越來這個國度是有意義的,她是為了尋找這個男人而來,在現代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所有重要的人都離她遠去,但在這裡,他是她最重要的人,她重新感受到愛情,她也因為有他默默的守護,她才能一路走到現在,成為獨當一面、受信任的女醫士。

  他是她的安身之地,她是為了尋找這個包容她、呵護她,讓她得以托付終生的男人而來的!

  趙寧安更偎入他懷裡,熱情回吻,任他的氣息灌滿了她的胸腔,她感到滿足,彷佛生命因此而獲得圓滿。

  封靳言感覺到她熱情的迎合,那香甜的小舌勾著他,讓他心癢難耐的吻得更深,那來自心口的強烈愛戀也席卷而來,幾乎將他燃燒殆盡。

  他從不知道,在他飽受流言之苦,放逐自己來到邊關後,他以為他會空虛孤寂的在邊關過一輩子,任心裡的陰暗將自己吞噬,她卻在這時候出現在他生命裡——她成為了他的光,那道溫暖的光照亮了身處黑暗的他。

  他想要她!他是多麼的想要她。

  生平第一次這麼渴望一個女人,他多麼希望她永遠待在他身邊……

  就在這時,封靳言腦海裡浮現三張女人的臉,讓他瞬間僵住,下一刻硬生生將趙寧安推開。

  突然被推開,趙寧安百思不解,他明明是對她有情才會吻她不是嗎?他對她的溫柔,對她的保護,都是有感情的,她看得清清楚楚,他為什麼要推開她?

  她抬起頭,看到他眼中帶有震驚、迷惘、害怕還有卻步,難不成……

  「封靳言,你並沒有煞氣,我不會死的,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是為你而來的,千裡迢迢從一個很遠的地方來的,我肯定是受到你的呼喚才會來到你身邊,所以我不會輕易死去的。」她主動獻上唇。

  聽到這番話,封靳言再無顧忌,他再次熱情吻上,許久,他稍稍離開她的唇喘息,接著捧起她的臉,望著她道:「寧安,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我願意。」趙寧安綻開甜美的笑。

  「你是我的。」他情難自禁的低頭吮起她的唇瓣。

  「唯一的。」趙寧安沒想到他吻技那麼好,她都快腿軟了。

  兩人吻得難分難舍,封靳言親吻著她的耳垂,又道:「不許你跟承雲太好。」

  趙寧安噗哧一笑,他居然吃醋了。

  「寧安,你是屬於我的。」他霸道的宣示。

  她是屬於他的光,她的甜美熱情……全都是屬於他的,她是那麼美好,美好得不可思議,要是錯過她,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她說的沒錯,將他人的罪攬上身的他是個笨蛋。

  他要擺脫束縛他的一切,擁有她,捉住幸福。

  趙寧安知道他接受她了,她好開心,兩情相悅的感覺真好。

  而封靳言的大手已探入了她的袍子裡,輕易罩住那渾圓的雙峰,揉捏起來,還不忘繼續吻她。

  這進度也太快了吧……

  趙寧安臉紅得要命,就在她以為他們兩人會發生什麼時,有人在外頭喊道——

  「王爺,屬下有要事稟報!」

  封靳言馬上停止這個吻。

  趙寧安在他懷裡喘息著,她早該料到不會那麼順利的,上一次他要吻她也是這樣被破壞。

  封靳言調節著呼吸,一邊幫趙寧安拉攏好衣服,朝外頭回道:「什麼事?」

  「王爺,廚房的周大廚……死了。」

  趙寧安最近常跑廚房,對周大廚再熟悉不過,當她看到他陳屍在草坪上時,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她以為這情景只有在新聞或推理小說裡才看得到,不料居然在她面前活生生上演了命案。

  「死因是什麼?」封靳言陰沉的盯著地上的屍體。

  金醫長在驗過屍體後,稟報道:「周大廚是中毒而死的,依老夫推測,那毒物和上回爆炸案的犯人服用的一樣。」

  封靳言聽了臉色更黯下幾分。

  趙寧安忍不住說道:「竟是一樣的毒,怎會那麼巧?」

  此話一出,氣氛瞬間變得詭譎,大盛、洪恩、李承雲和幾個在場的士兵臉色都不好,沒人敢吭聲。

  在蕈薛事件後,有許多人被列入調查,包括趙寧安,因為當天她曾出入廚房,但很快便被排除嫌疑。

  而周大廚在案發前曾以采買名義離開過軍營,赤白菇疑似是他帶回的,不知用什麼法子瞞過負責檢查的審查官,加上當天他在廚房的行徑詭異,因此被列為頭號嫌疑犯看守著。

  今天,他突然說是胸悶想出去走走,周大廚平日人緣好,因此看守同意了,想說有他們在一旁看著不會怎麼樣,沒想到一不注意他就服毒自盡了,看起來是畏罪自殺,但因為毒物跟先前那兩位逃亡的將官服的毒一樣,說明這案子並非表面上這麼簡單,肯定還有主謀躲在暗處,逃亡的將官和周大廚只是棋子。

  到底是誰做的?

  封靳言利眼掃向四周,不管這兩個案子是否與土魯國相關,但確實有一個人在背後策劃這一切,故意制造事端,想打撃軍隊的士氣,而且他相信軍營肯定被監視著,那個人或許就在他周遭。

  「王爺,這、這個……請您來看看。」

  有個士兵像在附近發現什麼,白著臉前來稟報。

  封靳言走了過去,趙寧安等在場的一行人也跟上,接著就看到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放了一張面具,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好像看到多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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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5 00:04:4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那是張極為醜陋的惡鬼面具,讓趙寧安想起了地獄的惡鬼。

  「這是什麼?為什麼會有這種面具?」她不解的問道。

  大盛畏懼地道:「那、那是記載在月犀國古書裡不祥的面具……傳說中只要這惡鬼面具出現,就會有災難降臨……」

  災難降臨?

  趙寧安聽得駭然,也看到封靳言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更為陰沉。

  在周大廚屍體附近出現的惡鬼面具因怕引起人心畏懼,被下令不准泄露,然而隨著第二張、第三張惡鬼面具出現,事情最終仍十分快速的傳遍了軍營。

  接著竟傳出了流言,說軍營裡的蕈菇中毒案子和先前的爆炸案,都與封靳言命中帶煞有關,還說封靳言身上的煞氣已克死三任王妃,看來連軍營都要遭禍了,與土魯國之戰岌岌可危等危言聳聽的話。

  原本在士兵眼中,他們的王爺是威武的戰神,什麼煞氣、克死之事根本是一派胡言,但如今出了人命,還有不祥的惡鬼面具,再堅定的人心也會受到動搖,人人都在猜下一個被克到的會是誰,軍營裡還會再發生什麼災難?會不會因此打輸?

  當然也有人不信邪,懷疑謠言是方淮傳出來的,他喜歡狄王妃這事不是秘密,當時曾鬧得沸沸揚揚的,很多人都知道,他們說是方淮因妒恨封靳言搶走他的女人而散播謠言,連先前的兩個案子都說成是方淮對封靳言的報復,方淮的人當然不甘心被誣蔑了,兩方人馬有幾次嚴重對立。

  軍中禁止私鬥,何況都要打仗了,更不能有任何擾亂軍心、違背軍綱之事,封靳言立即命令將帶頭散播謠言,造成恐慌對立的人捉住,沒兩天就沒人敢再提什麼不祥面具、煞氣等事了,但軍營裡仍是一片風聲鶴戾。

  封靳言亦受到這番流言影響,脾氣愈來愈暴躁,遠比以往都還要陰沉狠戾,昨天趙寧安不知做了什麼事惹惱他,他一氣之下竟將她趕出帳子,知道這事,曾被她醫治過的士兵們都不禁同情她,感嘆著主子喜歡時就寵得緊,膩了就趕出去,寧醫士還真可憐。

  營裡的士兵們也都繃緊皮,連最受寵的寧安都遭殃了,下一個不知道會是誰?

  每個人在行事上都萬分小心。

  趙寧安被封靳言趕出帳後,晚上就留在醫室裡睡,醫士們也都用著同情的眼光看她,安慰她說,等封靳言心情好一點就會讓她回去。

  只有趙寧安覺得莫名其妙,那個男人一大早起來就對著她大發雷霆,把她的包袱扔出帳,演出「滾出去,以後都不想再看到她」的戲碼,他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想了想,她得出結論——他是在害怕那張像征不祥的惡鬼面具,當時他看著那張面具的臉色有多陰沉她不是不知道,他怕會為她帶來災難。

  趙寧安生氣了,他不是要她做他的女人嗎?怎會那麼迷信?那個面具分明是被刻意放上的,想讓人心不安、軍營大亂。

  「我要見王爺。」她根本無法心平氣和的待在醫室裡,找到機會就想溜去找封靳言,但總被大盛逮住。

  是的,那個男人還囚禁她,要大盛跟著她,還派士兵在醫室裡看守她,說是要看牢她,不准她踏出醫室一步礙他的眼。

  大盛無奈的道:「寧安,你安分待著,王爺這是為你好。」

  「為我好?」趙寧安冷笑,「他真的認為把我囚禁在這裡就是為我好嗎?」

  演了那麼一場戲,將她趕出他的帳子,還讓人看守她不讓她回去,用這種方式保護她是為她好嗎?他在怕什麼,真怕他會克死她嗎?

  但她更怕,怕他又被心裡的陰影束縛而退縮,想逃避她。

  「寧安,王爺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想法,這都死人了,王爺自有他的顧慮……」大盛嘆息著,王爺並不懦弱,更不是個迷信的人,他只是將寧安看得太重,不容有任何閃失,認為她離他遠一點比較安全。

  「演出把我趕走的戲碼,讓我離他遠遠的,就是保護我了嗎?他什麼都沒有說清楚!」趙寧安忿忿的道,他好歹也讓她知道他的想法,兩個人一起討論,她並不希望他一個人承受。

  「李校尉來了!」

  趙寧安聽大盛突然喊了聲,轉過身看,就見李承雲迎面走來,她舉起手,朝他打招呼道:「承雲哥!」

  趙寧安雖是面帶笑容,但李承雲仍看出她心情低落,打趣的道:「看到我也悶悶不樂的,就那麼喜歡王爺嗎?」

  趙寧安臉紅了紅,這才知道李承雲早他看出她喜歡封靳言的事了。

  「承雲哥,我沒事。」她打起精神微笑,知道他是因為她被趕出帳子而擔心,特別來看她的。

  李承雲仍不放心,提議道:「不如我帶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大盛馬上跳出來反對,「李校尉,這可不行,王爺說不想見到寧安,她一步都不能離開醫室。」

  大盛雖然也很信任李承雲的為人,但更將封靳言的話奉為聖旨,王爺認為寧安會有危險,交代過絕不能讓她和其它人獨處,任何人都不行,當然也包括了李校尉。

  況且他是王爺的情敵,自己自然不能讓他有機會接近寧安。

  「可是這樣寧安太可憐了。」李承雲為她抱不平。

  連他都覺得她可憐嗎?趙寧安在內心翻了個白眼,封靳言這出戲演得還真逼真。

  她自嘲地道:「承雲哥,王爺他現在非常討厭我,我還是哪裡都不要去好了,免得被他撞見了會遭到懲罰。」

  接著她綻開甜美的微笑,似乎方才只是在開玩笑,「承雲哥,放心,我真的沒事,王爺若過兩天想接我回去,還得看我心情好不好,願不願意呢!」

  「你也是的。」李承雲沒好氣的揉了揉她的頭。

  當他抽回手時,趙寧安注意到他手腕上有著淡淡的疤痕,隨口問道:「承雲哥,受傷了?」

  「這是之前在操練時被刀劃傷的,已經快好了。」李承雲笑著說,袖子已重新蓋住手腕。

  但趙寧安看那傷疤不像刀傷,反而像是抓傷,覺得有點奇怪。

  「李校尉,你應該很忙吧?」大盛咳了一聲暗示,並不希望他和寧安講太久的話。

  「那我去忙了。寧安,你沒事就好,我再來看你。」李承雲又注視了她一會兒,眼底有著憐惜,還有其它情緒,轉瞬即逝,在大盛看來是離情依依。

  快走!他在心裡驅趕著,直到李承雲離開,才大大松了口氣。

  李校尉真是來勢洶洶,他可得幫王爺顧好寧安才行!

  李承雲一走,趙寧安馬上想起正事,叉著腰要求道:「大盛,讓我見王爺一面!」

  又來了!大盛拚命搖頭,「我說過不行的。」

  硬的不行,趙寧安來軟的,她懇求道:「拜托你,我真的很想見他,我不想不明不白的被丟在這裡,我想要問清楚,他到底想拿我怎麼辦?」

  大盛動搖了,事實上,他也覺得寧安很可憐,畢竟王爺欠她一個解釋,「可是有那麼多人看守你……」

  「不能光明正大去見他,那就偷偷去吧。」

  「偷偷的?」大盛摸著下巴沉思。

  終於,在大盛的幫助下,趙寧安打扮成士兵,趁著入夜後,小心翼翼甩開看守的士兵,潛入了封靳言的大帳裡。

  當封靳言看到趙寧安打扮成士兵闖進他帳裡時,簡直震愕到不行,「寧安,你怎麼……」

  趙寧安飛快投入他懷裡,雖然說心頭氣他,但見到他仍是歡喜的。天啊,才一天不見,她就好想念他!

  封靳言感受著她的擁抱,嗅著來自她身上淡淡的藥香味,雙手在她背上輕撫著,渴望抱住她,但他最終仍是推開了她,憤怒的斥責道:「你來做什麼?我不是說了你不准離開醫室的嗎?大盛又在做什麼,竟沒看好你,讓你跑過來!」

  趙寧安氣焰不比他小,大眼瞪住他道:「封靳言,你以為把我趕走就是保護我嗎?為什麼要那麼在意那個不祥的惡鬼面具,你才沒有不祥,並不會危害到我!我說過我不會死的,你不相信嗎?」

  封靳言被她罵得完全說不出一句話,內心愧疚交加。

  趙寧安氣得要命,眸底都浮出水氣了,「你不想要我了嗎?要為了迷信將我拋下嗎?」

  那又哭又生氣的臉讓他很是心疼,他連忙解釋,「不是的,寧安,我從不迷信,我也不相信那個面具會帶來不祥,周大廚是被殺的,那面具是也是刻意放的,這是人為的。」

  「那為什麼你要……」她不明白。

  封靳言眸底映上擔憂,「因為我怕你會成為凶手的下一個目標,把你趕走,離我遠一點會比較安全,沒事先告訴你是怕你不肯配合,或露出馬腳來,干脆先把你趕走,我再找機會跟你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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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5 00:04: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趙寧安更加困惑,「為什麼你認為對方想殺我?這究竟是什麼回事?」

  封靳言知道他不說清楚她不會罷休的,得讓她明白前因後果,她才會知道待在他身邊有多危險。

  他將她拉到軟墊上坐著。「爆炸案我原本一直認為與土魯國脫不了關系,但有件事我卻百思不解,若土魯國真有辦法伙同內賊暗算我,肯定會用威力最強的火藥,好除掉我這個長年威嚇他們的人,但沒有,那天火藥埋的不多,似乎只是想威脅我。

  「接著是蕈菇中毒一案,若是想置我於死地,應該要想辦法在我的膳食裡下毒,而不是只在士兵吃的伙食裡下毒,直到看到那張惡鬼面具,又聽到有人蓄意放出我是煞星的流言,總算讓我明白了一件事。」

  封靳言眯起眼,語氣帶有極大的怒意,「這兩件案子的背後主謀或許不是土魯國,而是另有其人,那個人的目的並不是殺我,他是想癱瘓我的軍營,消彌我的軍力,讓我在對上土魯國時出戰不力,而他想殺你,自然是想使我痛苦。」

  趙寧安聽得膽顫心驚,「這也太可怕了!可你怎麼能那麼篤定呢?你有證據嗎?」

  封靳言眼神冷戾,「還沒有證據,但我感覺得出來,那天突然出現的惡鬼面具,還有蓄意傳開的流言,凶手對我有著惡意和恨意,那個人除了要癱瘓軍營,消彌我的軍力,還要我身邊所有人都畏懼我,將我視為不祥的存在,讓我失去所有威信和信賴,就此跌入谷底爬不起來,再加上先前你說有人掐住你還攻擊你……」他停頓下來看著她。

  趙寧安並沒有忘記這件事,仍是心有余悸,「那只是一場夢……」

  「你真的認為那是一場夢嗎?」封靳言問得一針見血。

  趙寧安打了記冷顫,當時她確實感受到一股殺意,她還抓傷了對方的手,那觸感好清晰,她的頭也被打了,真的會疼。

  封靳言臉色陰鷙的說下去,「我的後兩任王妃,她們一個摔死,一個跌入井裡淹死,都死得相當離奇,至今仍找不到凶手,若那個人因為恨我,想借著殺死我身邊的女人來凌遲我是有可能的,所以我理懷疑那兩件命案和軍營裡至今所發生的事都是同個人所為,是那個人針對我的報復,他想毀了我,只要殺了我身邊重要的女人,再讓我輸了和土魯國的戰役,看我名譽掃地,他的復仇就成功了。」

  「天啊!」趙寧安捂住唇,覺得毛骨悚然。

  封靳言握住她的雙手,充滿擔憂的道:「寧安,那個人肯定在軍營裡看著我,他知道你對我的重要性,上回才想殺你,為了不讓你被當作目標,我只好把你趕出帳裡,假裝對你厭煩,好減輕你的危險。我想找人保護你,卻誰都不敢信,就怕他們是凶手,只有金醫長和大盛可以相信,金醫長在宮裡待過許多年,是我從小信賴的長輩,大盛他自小就跟著我,對我忠心耿耿,我只放心將你交給他們。」

  趙寧安這才知道封靳言的用心良苦,他又是多麼用心在保護她。

  「那個對你恨之入骨,不惜毀掉你的人,會是方淮將軍嗎?」她大膽猜測,方淮喜歡的女人被皇上指婚給封靳言,可想而知他會有多痛恨封靳言。

  封靳言卻搖頭,「我確實有懷疑過他,當年也有對他進行調查,但並沒有證據證明人是他殺的,且方家很重視這次戰役,我不認為他會傻到做出自掘墳墓的事,要是打輸了,對他也沒好處。」

  趙寧安全身緊繃,不知道那個躲在暗處的敵人是誰,真的讓人很不安。

  「對了,是不是只要查周大廚跟誰有接觸過,就有可能查出是誰給了他毒藥,或許那個人就是凶手……」

  說到這,她心髒陡地一跳,腦海裡浮現一個畫面,在爆發蕈菇中毒案前,她曾看見「他」和周大廚在夜裡密談。

  不,這不可能,她在想什麼,和周大廚說過話的人可多了。

  封靳言看她陷入煩惱,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寧安,這不用你擔心,你只要待在醫室便好。皇上已經下旨了,這兩天就會開戰,到時我會讓人送你回京城。」

  趙寧安反應很大,差點跳了起來,他居然要把她送走!「不要!那個人他想害你,想毀了你,我怎麼能一個人回去,而且我是醫士,到時一定會有很多士兵受傷——」

  封靳言握住她的肩膀,打斷了她,直言道:「聽著,你留下來也沒有用。」

  她沒有用?!趙寧安受到了打擊。

  「那個人肯定會跟著我出戰,到時可能會出什麼詭計陷害我,你留下來只會被他視為目標,用來打擊我。」封靳言話說的嚴厲,不讓她再想著留下來。

  是啊,他說的沒錯,她不能拖累他,扯他後腿。趙寧安心裡雖然有點心酸,但還是點頭,「我知道了。」

  封靳言松了口氣,臉色終於柔和多了,向她承諾道:「寧安,等這仗打完,我會娶你為王妃。」

  趙寧安又驚又喜的瞠大雙眸。

  封靳言深情的望著她,「寧安,我成過三次親,但她們對我來說是妻子,是皇上賜婚的女人,可是你不一樣,你是我選擇的女人,是我打從心裡想共度一生的人,所以我必須把你藏起來好保護你,我要親手終結這一切,捉出那個在背地裡害我的人,我這輩子絕不能讓那個人毀了。」

  趙寧安忍不住流下眼淚,他正為他們的未來奮戰,她卻不能陪在他身邊。

  「難道我不能為你做什麼嗎?」她只能讓他一個人對付那個可怕的人嗎?

  封靳言溫柔的拭去她的淚,「寧安,你會隨傷兵們一起回京,你只要等我去接你就好了。」

  趙寧安望著他,不知在想什麼,臉突然紅了,接著,她深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道:「今晚讓我留下來吧。」

  封靳言斥責道:「你在胡說什麼,你當然要回去,要是讓凶手發現……」

  趙寧安截住他的話,眸底帶有堅決,「這一分開,我們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我想留在你身邊,把握和你最後相處的時光,想和你共度美好的一夜。」她頓了下,羞赧極了,「其實我這個戰利品應該要等到你打勝仗再來犒賞你的,可是我想,提早也沒關系,我想鼓勵你,讓你全力以赴去打贏這場仗……」

  說到最後,她的臉紅到都快滴出血了,也熱到快冒煙了,她想他應該明白她的意思吧。

  她想將自己獻給他。

  趙寧安看他震驚得久久說不出話,嘆了口氣,「你該不會是想著要是你戰死了,我就可以保持清白之身去嫁人吧?」

  封靳言終於有反應了,他怒瞪著她。

  趙寧安偷偷吐了吐舌,接著認真無比的道:「封靳言,我或許會在今晚懷上你的孩子,所以你不能死,你一定要打贏,絕不能中了那個壞人的陰謀,一定要活著回來娶我。」

  封靳言覺得好氣又好笑,她不只是大膽的想獻身,居然連懷上他的孩子,威脅他不能死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但,她一直都是這麼與眾不同,他才會如此迷戀她。

  「傻瓜。」他忍不住嘆了聲。

  趙寧安綻開微笑,偎入他懷裡,封靳言將她打橫抱起,往他的大床走。

  他們總是隔著一段距離而睡,這次,彼此之間終於沒有縫隙了。

  紗帳放了下來,兩人很快便陷入欲望中,但當封靳言無法克制的將手探入她的衣袍內,卻摸不到她的胸部時,那表情說有多驚嚇就有多驚嚇。

  「噗……我有纏胸啦!」趙寧安看到他的反應頓時大笑出聲。

  「你真是……」封靳言瞪著她,干脆低頭吻住她,讓她笑不出來。

  兩人共度了一夜後,趙寧安趁著天沒亮前回去,她離情依依,叮嚀了不少要封靳言小心的話後,才在大盛的護送下回到醫室。

  想起昨晚的纏綿,她就害羞不已,想不到那男人不只是溫柔,還很用心,在帳裡燒了水幫她擦拭身子,一想到她要離開軍營,離開他,她心裡就極為不舍,但他就要打仗了,她得到京城等他,讓他無後顧之憂。

  金醫長是醫室裡唯一知道趙寧安要離開的人,雖然惋惜少了她幫忙,但他也知道封靳言對寧安的重視,自是不可能讓她處於危險中,遂而幫她安排離營,和軍營裡前陣子受重傷,無法再打仗的傷兵一起被遣送回京。

  而這事進行低調,為求安全起見,趙寧安沒告知任何人,也沒機會說,走得相當匆忙。

  「我還沒跟他們打聲招呼就要走了……」她抱著包袱,遺憾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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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5 00:05: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四章

  小龍、阿方和阿志等人是她的好朋友,承雲哥將她當成妹妹疼愛,洪校尉對她也很好,她不說一聲就走真說不過去,還有醫室裡的醫士現在也將她視為伙伴,常和她一起切磋醫術,她真的好舍不得離開。

  大盛自然也不想離開軍營,想跟隨封靳言去打仗,但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任務,他得護送趙寧安到京城去。

  「寧安,走吧,以後有機會再見面的。」

  趙寧安望著封靳言軍帳的位置,知道他正在整兵,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見面,她會努力忍耐住思念,等待和他相見的那一天。

  她跨出步伐,和大盛走到軍營後方的出口處,接應的馬車已經停好,坐滿了傷兵,在邊關有盜匪出沒,也派了一支護衛兵隨行保護,其中有一輛馬車,是封靳言特別安排讓趙寧安搭乘的,不必和其它人擠,自然舒適不少。

  「寧醫士,請上車。」有士兵前來帶領她上車。

  「你們是……」趙寧安見到都是張生面孔有些驚訝,她以為封靳言會派她認識的士兵來護送。

  「我們是方淮將軍的屬下,今天的護衛由我們負責。」

  趙寧安詫異的望向大盛,大盛點頭道:「是的,這是王爺拜托方將軍幫忙的。」

  難怪護衛兵裡她沒有一個認識,原來都是方將軍的人。

  趙寧安不必想也知道,封靳言不信任自己人,就怕那個凶手是他所熟悉的人,所以寧可相信一個仇恨他的人,由此可見他有多麼害怕失去她。

  「走吧!」

  這時,出征的號角聲響起了,趙寧安又往軍營的方向望去一眼,然後堅定的轉過身,坐上了馬車。

  【第八章】

  在護衛兵的護送下,趙寧安、大盛和三十多名傷兵順利往京城的方向出發,在寅時抵達邊關最熱鬧的小鎮。

  原本他們一行人打算稍作休息就離開,但由於近日月犀國和土魯國正在打仗,他們准備前往的嘉裕城內戒備森嚴,傍晚就關城門了,露宿野外又危險,故而在小鎮過夜,明早再進城,豈料當晚趙寧安在客棧裡遇上重病患者,不忍他們一家子沒錢看病,自掏腰包讓他們住下,還去買藥材幫他們治病,多待了好幾天。

  最後,傷兵們都先往京城去了,只剩下幾個護衛兵留下來保護趙寧安,大盛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寧安,今天!今天一定要走,你已經幫上那家子很多忙,對方病也好了,說要去投靠親戚,這樣就夠了!」

  趙寧安還想說什麼,看大盛一副沒得商量的樣子又把話吞了回去。

  雖然說她確實是為了救人才留在鎮上的,但其實在內心深處,她並不想離開邊關,不想離封靳言太遠,只是現在病人病也好了,她也沒理由留下了。

  「好吧,我們回京吧。」

  大盛看她一口答應,反倒遲疑了,「真的嗎?你不會反悔,又說多留一天吧?」每次他說要走,她都會說要多留一天觀察病患的情況,都快讓他生白發了。

  趙寧安看他那麼擔心,噗哧笑出聲,「放心吧,打仗的地點離這裡很遠,待在這鎮上很安全的,而且不是有傳出捷報,說王爺已經攻下土魯國第一座城池了嗎?」

  大盛沒好氣地道:「我不是在擔心打仗,王爺是一定能打勝的這不必說,但那個凶手在背後使什麼陰謀,會不會派刺客追來沒人料想的到,還是趁早離開邊關比較安全。」

  她點了點頭,「我馬上去整理包袱。」

  大盛確定她不會反悔後,大大松了口氣,「今天來不及在傍晚進嘉裕城了,明天一早再出發吧。」大概是心情放松了,他心血來潮的道:「不如我們就趁今天逛逛鎮上,買些東西回去吧。」

  趙寧安聽了也頗有興趣,這幾天她都在看顧病人,還沒有時間好好逛過這個小鎮呢。

  邊關的另一端正在戰爭,但似乎不足以影響這個小鎮的活動,街上如平常般有很多商人在做生意,百姓們的生活一如往常。

  趙寧安和大盛一邊逛著,一邊買零嘴吃,護衛兵也隨行,眾人不由得因這小鎮的熱鬧放松了心,到晚上,他們選了一家館子吃飯。

  在這裡什麼樣的人都有,聚集了各國的商人,更有外國人,當趙寧安看到金發外國人時真覺得驚奇,也因為人數太多了得並桌,他們一伙十幾個人和兩個北方生意人坐在一起,大盛這人最大的長處就是跟誰都能混熟,一下子就天南地北的聊開了。

  趙寧安個性開朗,也加入話題,不知怎地,竟聊到她是醫士,剛從軍營裡回來,對方的眼珠子頓時雀躍的發亮。

  「那兩位小哥,你們有見過王爺本人嗎?聽說他氣宇軒昂,氣勢非凡,十分高大,是真的嗎?」其中一名商人問道。

  大盛得意洋洋道:「當然了,咱們王爺可是戰神,他有那麼高呢!」

  他比了比,趙寧安看到他比了起碼高出她三個頭以上的高度,那商人驚嘆的抬起了頭,她在內心暗笑,這也太誇張了吧。

  「多虧有王爺這戰神的威名,這些年來邊關才能那麼安穩,讓我們這些人能安心做生意,那些住在京城裡的人竟流傳說王爺有煞氣,會克死人,根本沒有這種事!」商人為封靳言打抱不平。

  大盛聽了很開心,一副遇上知心人般的附和道:「就是!是京城人太愚蠢了,咱們王爺保家衛國,說是福星還差不多!」

  「王爺一定會大勝土魯國的!到時邊關會更安定!」

  「是!咱們王爺英勇無敵,過兩天就大破土魯!」

  趙寧安聽到他們誇贊著封靳言,心裡替他感到驕傲。

  「對了,我有個認識的人在王爺的麾下,他這幾年跟著王爺打了好幾場勝仗,聽說升官了,現在是個校尉,他叫李承雲,你們聽過這名字嗎?」對方突然問道。

  趙寧安和大盛對看一眼,沒想到在這鎮上會聽到有人談及李承雲。

  大盛笑道:「你說李校尉啊?當然認得了,他為人謙虛和善,武功好,頭腦也好,王爺很重用他。」

  「太好了,看來他去投靠王爺很順利,他是王爺的大舅子,王爺豈有不重用他的道理?」對方替他感到高興。

  「李校尉是王爺的大舅子?!」大盛發出好大的驚呼聲。

  對方驚訝道:「欸,小哥你不知道嗎?他的父親是前吏部尚書狄尚書。」他小聲的說,「李校尉他其實是狄尚書在外頭尋歡生的,並沒有認祖歸宗,但是他和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感情很好,時常會寫信給她,可惜他妹妹嫁給王爺沒多久就小產而死,李校尉他娘早死,他那個爹又只要正房生的兒子不要他,大概是他沒有親人,也沒有家底,後來就聽說他去軍營投靠王爺了,我想好歹是自己的親戚,王爺會幫忙的。」

  當趙寧安聽到李承雲是封靳言的大舅子已經很吃驚了,再聽到他竟是狄王妃的哥哥時,不由得流下冷汗。

  「承雲哥的妹妹是狄王妃?」她朝大盛小聲的問道。

  他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事。」

  趙寧安靜謐起來,像在沉思什麼,眉宇間愈來愈凝重,過了一刻後便推說累了,要早早歇息。

  他們訂了三間房,趙寧安一間,大盛一間,護衛兵則睡大通鋪輪班休息,在進房前,她拉著大盛在走廊上談話,也讓人在前面看守著。

  「王爺也不知道這事呢,李校尉從沒提過他爹的事,我只知道他家境貧窮,他娘和妹妹都死了,當年他是自願從軍,從一個小兵竄出頭,在戰場上立下大功,王爺很欣賞他,也很重用他,他才能升得那麼快。」

  趙寧安問道:「既然他是狄王妃的哥哥,為什麼要對王爺隱瞞呢?說了不是對他的前途更有力嗎?」

  「或許是他生母的身分太卑微,他不敢在王爺面前說,或許是他想靠實力往上爬,李校尉一直都是個內斂不外露的人。」

  大盛說的其實有理,但她總覺得沒那麼簡單,秀眉緊蹙。

  「寧安,你是覺得李校尉哪裡奇怪嗎?」大盛原本沒想那麼多的,看她這樣子,心裡都覺得古怪了。

  「王爺曾經懷疑方淮將軍是殺害周王妃和蔣王妃的凶手,因為方淮將軍是最仇恨王爺的人,他將狄王妃的死怪罪在王爺身上,對他恨之入骨,所以當我知道承雲哥是狄王妃的哥哥時,內心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會不會他也把狄王妃的死怪罪在王爺身上?」

  大盛倒抽了口氣,「你的意思是,李校尉對王爺有恨意?可李校尉一直對王爺忠心耿耿啊!」

  「我原本也是這麼覺得,可剛剛我在館子裡突然想起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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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5 00:05: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五章

  在聽到李承雲是狄王妃的哥哥後,她想起了在爆炸案當天,李承雲因為雙手過敏沒去演練,那時她在他袖子上聞到了一股很淡的氣味,現在想起來,那是硫磺的味道,跟她被掐住脖子時聞到的氣味是一樣的。

  接著她又想到,在士兵中了蕈菇毒的那一晚,她見過他和周大廚私下談話,當時的氣氛很怪,現在想起來實在不對勁,還有他手腕的疤痕,他說是刀傷,但在她看來是抓傷,而她曾抓傷過那個想掐她的人……

  趙寧安將這些事告訴大盛,大盛驚嚇得久久說不出話。

  她明白大盛的心情,她也不願相信那個很親切、很照顧她的男人,極有可能就是那個想摧毀封靳言人生的凶手。

  「他是哪一年出現在王爺身邊的?」她又問。

  大盛回過神細想,「是在狄王妃死去的一年後,王爺打完仗後將他帶回王府當門客,當時王爺對他可款待了,很用心想栽培他。」

  趙寧安沉吟,「那他有見過周王妃和蔣王妃嗎?」

  「有,而且周王妃和蔣王妃出意外的時候,他都在府裡……」大盛臉色悚然一變,「可是,狄王妃是小產而死的,又不是王爺害死她的,有必要這麼仇恨王爺嗎?」

  「我也想不通他的動機,竟會花費好幾年時間埋伏在王爺身邊報仇,干脆我們回軍營調查吧,去查他的帳篷,或許可以查到什麼內情或證據。」趙寧安提議道。

  聽到她說要回軍營,大盛立刻反對,「不行,王爺要我護送你到京城,我們不能回去,太危險了!」

  「可是不調查清楚就不知道他是不是凶手,放任他待在王爺身邊太危險了!他現在跟著王爺去攻打土魯國了,這時候回軍營反而最安全。」趙寧安說服著大盛,在知道李承雲有可能是加害封靳言的凶手後,她不能什麼都不做。

  事關王爺的安危,加上她說的也有道理,大盛猶豫片刻,終於點頭,「我知道了,明天一早回軍營,我去拜托護衛兵跟我們一塊回去。」

  看到大盛去找護衛兵談話,趙寧安心裡更加沉重。

  趙寧安和大盛天一亮就趕回軍營,此時軍營裡只剩下後援兵、傳令兵等少數士兵看守,連醫士們都跟著去當後援了。

  兩人一刻都不浪費,趕緊前往李承雲的帳裡做調查。

  趙寧安從衣櫃子抓起一件件衣服聞,終於找到那件沾有硫礦味的袍子。

  「爆炸案當天,我在醫室遇上他,他肯定有碰過火藥,袖子上才會留下氣味,他的手會紅腫發炎,也是火藥引起的皮膚過敏。」

  「李校尉官階高,在火藥庫取走火藥可以不必留下紀錄,他也清楚軍隊演練的地點和行程,知道何時埋火藥不會被巡邏兵發現,只要事後推給替他辦事的人,讓他們自殺,就查不到他頭上。」大盛打了個哆嗦,現在才知道那男人是個多麼可怕的人。

  「光這件衣服還不夠,還需要更有力的證據,他和周大廚接觸過,會不會……」

  趙寧安翻箱倒櫃,一處都不遺漏,終於在一個暗箱裡找到了,她語氣顫抖,「這是周大廚服用的毒,和那兩個逃走的將官服用的毒藥是一樣的,他大概是怕周大廚被問出什麼,才殺人滅口。」邊說她邊繼續翻找。

  嚇!她突然倒抽了口氣,因為她翻到了一張惡鬼面具。

  她和大盛對看,證明中傷封靳言的謠言是李承雲傳出去的。

  兩人又找了找,大盛從櫃子裡找到一個木箱子,朝她喊道:「寧安,快來看,這裡有個木箱子,或許裡面藏有什麼!」

  趙寧安跑過來看,發現上了鎖打不開,大盛也試了好幾次,仍是打不開。

  愈是打不開的箱子,愈是讓人起疑。

  「讓開!」大盛說道。

  等趙寧安往後退,他抱起箱子往地上一摔,終於將鎖摔壞,兩人馬上開箱子看,意外發現裡頭藏有好多封信,趙寧安拆開一封來看,大盛認出署名是狄王妃的閨名,內容不外乎是一些生活瑣事,還有希望李承雲在外要多保重之類的話,看起來是狄王妃未出嫁前寫的。

  「他們真的是兄妹啊,那商人說的沒錯!李校尉真是大膽,竟將這些信留在帳裡,擺明不認為會查到他頭上……這裡還有一封,天啊,這是他寫給狄王妃的血書!」大盛嚇得把信扔給她。

  趙寧安接過去,看著那觸目驚心的字句,經過多年那血跡早已干涸,變成黑褐色,但惡意仍在,上頭清楚寫著他要替狄王妃報仇。

  「他是真的想殺我……」趙寧安感到一股惡寒,那曾經掐在她脖子上的雙手觸感更加清晰,她徹底感覺到那份殺意。

  原來,他是真的想掐死她。

  她想起被封靳言趕出帳篷的隔天,他特別來醫室找她,說想帶她出去散心,那時他該不會是想將她帶到無人的地方殺掉?

  雖然她早認為李承雲涉案,但當她真的確定他是凶手時,她心裡還是受到不小的打擊。

  她無法相信那個外表看起來那麼溫柔斯文,一直都對她照顧有加,為她加油打氣,說將她當成妹妹的男人,居然要殺她……

  「快送信給王爺,要王爺提防李承雲!」

  聽到大盛催促,趙寧安終於回過神,找起桌上的紙筆,忽然,她聽到阿盛倒抽了口氣,她抬起頭,全身僵住。

  「李、李校尉,你怎麼……」阿盛臉色都發白了。

  趙寧安也驚駭萬分,一個該在戰場上的人怎麼會在這裡?

  李承雲踏入帳篷內,一臉詫異的看了看他們,微笑道:「你們怎麼還在軍營裡,不是好幾天前就出發回京城了?」他朝趙寧安看去,「寧安,你怎麼要走也沒先說一聲?」

  李承雲明明是笑著說話,趙寧安卻感覺毛骨悚然。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方淮將軍的人不是在外面嗎?為什麼沒進來通知……

  下一刻,趙寧安看到幾個五官深刻的外國人踏了進來,手上拿著染血的刀,瞬間心頭一凜。

  天啊,居然將外頭的人都殺了,還殺得不著痕跡,沒發出一點聲音!

  大盛看到那染血的刀,也猜到了情況,瞬間朝李承雲衝了過去,一邊赤手空拳的攻擊他,一邊罵道:「李承雲,你這個殺人凶手!你害死好多弟兄,殺了周大廚滅口,還有放惡鬼面具誣陷王爺,現在還把土魯國的人帶進軍營來,你到底還懷有什麼詭計?」

  他一拳一拳的攻勢毫不間斷,看得出功夫練得很扎實,但李承雲武功更勝一籌,利落的閃過他的攻擊後,一個土魯國人更快將大刀抵在他脖子上。

  「小聲點,別驚動其它人,不想死更多人吧?」李承雲笑著說,語氣充滿警告。

  大盛自知以他的武功根本對付不了他們,只能恨恨噤聲。

  趙寧安看到大盛被刀架著,不禁為他捏了把冷汗,該怎麼辦呢?

  「為什麼會懷疑我呢?」李承雲朝趙寧安邁進一步,「因為味道嗎?你還真厲害,那火藥我只碰了一下,沒想到就沾上味了,你鼻子還真靈,我更沒想到我和周大廚說話會讓你看到,引起你的懷疑,讓你們找到這些信。」

  趙寧安心陡地一跳。原來,他早在前一刻就來了,默默看著她和大盛搜索他的物品,聽著他們的對話,他真是可怕。

  她深深吸了口氣,冷靜地面對他,「不,我沒那麼厲害,是在途中遇上認識你的人,說到你是狄王妃的哥哥,我才聯想到的。」要是沒遇到那商人,她恐怕也不會聯想到他是凶手。

  「認識的人?」李承雲頗意外,又笑了笑,「原來百密也有一疏,我以為不會被發現呢。」說著,他又朝她邁進。

  趙寧安心裡發毛,忍不住往後退,「為什麼要做這些事?是要為你妹妹報仇嗎?」

  李承雲斯文的臉孔頓時變得猙獰,「對,為我妹妹報仇!封靳言他是殺了慧茵的創子手!」

  聽著他的指控,趙寧安立刻為他辯解,「不,封靳言不是這種人,你一定是對他有什麼誤會,狄王妃會小產死去,也不是他願意看到的,他也很傷心!」

  李承雲憤怒的拉高嗓音,「別為他狡辯!我調查到我妹妹是喝了打胎藥才小產的!你知道封靳言是怎麼待她的嗎?他懷疑我妹妹肚子裡的孩子是方淮的,逼她喝下打胎藥,導致她流血不止而死!」

  「王爺他才沒有——」大盛想反駁什麼,卻被李承雲的護衛用力踹了肚子,蜷縮在地上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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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5 00:05:2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趙寧安擔心的看向大盛,見李承雲沒有殺他的意思才松了口氣,努力解釋道:「王爺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你平日待在他身邊,怎會不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一個把士兵看得那麼重的人,怎麼會害死自己的妻子……」

  李承雲完全聽不下去,握住她肩膀,怒不可遏道:「是封靳言殺了我妹妹,那個比我的性命還重要的妹妹!我娘是個妓女,我爹不認我,我進不了狄家門,成了最低賤可悲的人,慧茵她是我人生裡唯一的光明,她從不嫌棄有我這個哥哥,總是對我好,可是她竟然死了,被害死了,我的人生也毀了!」

  「痛……」趙寧安聽著他的震怒咆哮,肩膀被他掐得好痛,忍不住痛叫出聲。

  李承雲不放開她,反而捉得更用力,「方淮那個家伙我也恨!他口口聲聲說有多愛我妹妹,還和她私訂終身,卻礙於他爹娘不同意不敢娶她,眼睜睜看著我妹妹被指給封靳言!說要私奔,也沒有勇氣實行到底,反而讓她又回到封靳言身邊,他真是個懦弱無用的人!他舍棄了我妹妹,讓他這種膽小鬼被懷疑是凶手最好!」

  趙寧安很吃驚,想起惡鬼面具帶來的流言,也讓方淮受到謠言中傷,看來只要是害他妹妹間接死去的人,他都要報復。

  李承雲的怒氣愈來愈烈,雙眸迸出巨大恨意,「從我知道妹妹是被灌打胎藥死去的那一刻,我就發誓要毀了封靳言!不是殺掉他,而是殺了他身邊重要的女人,要殺死她們並不難,只要使點計就行,接下來,再讓人去傳點謠言,就能令他坐實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煞星之名,我要他孤獨一輩子!」

  趙寧安聽著他的自白,掩不住哀傷道:「所以承雲哥,你為了讓他孤獨一輩子,現在連我都要殺嗎?」

  李承雲忽然松開了她的肩膀,往後一退,看她的表情充滿復雜,掙扎不已,「寧安,我是真的把你當成妹妹,我喜歡你的開朗,你的笑容,可是我沒想到你會喜歡上那個家伙……我曾經給過你機會,要安排你到京城,可你不走,我還曾經想掐死你,卻因為猶豫不決錯失良機,那家伙為了保護你演了一場戲,安排你離開軍營,你明明一走了之就沒事了,為什麼還要回來?你一回來,就只能成為我的棋子……」

  「棋子?」趙寧安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李承雲的掙扎不見了,眼底躍上陰狠,「這次戰役,我和土魯國連手設下陷阱想害封靳言大敗,他竟沒有上當,還早就識破我是內賊,給我假的戰略,再這樣下去,土魯國是打不贏的,他們絕不能輸,我必須想辦法扭轉局勢,讓封靳言戰敗,所以我想到了你,只要捉到你就能對付封靳言了。」

  趙寧安人驚,「為了打敗他,你居然和土魯國勾結,連勾結外敵這種事都做的出來!」

  「為了向封靳言復仇,我什麼事都做的出來!我不只要殺了他身邊重要的女人,我還要毀了他的名譽,他的仕途,他的人生!這仗他要是輸了,他就會名譽全毀,被皇上舍棄,這可比真正殺了他還讓他痛苦!哈哈哈!」

  趙寧安看他笑得瘋狂,心頭駭然,果然都被封靳言料中了,他真的想毀了他。

  李承雲慢慢的斂起笑,望著她的眼神裡有著愧疚,和寧安在一起很輕松、很快樂,他是真心疼愛她的……

  「寧安,我需要你這顆棋子,本以為你到京城,我無望找到你,就報不了仇了,沒想到我突然有預感折來軍營一趟,竟看到你在這裡,既然找到你了,我就得做到底,沒有回頭路了。」他狠下心道。

  趙寧安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你要我做什麼?」

  李承雲心裡的愧疚都被邪惡取代了,低低陰笑,「把你交給土魯國後,不知封靳言會怎麼選擇?他會選你,還是選他的國家?他會怎麼做?」

  「你不能這麼做!」

  趙寧安朝他怒吼,卻只能眼睜睜見他的手朝她劈來,接著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寧安!」大盛憂心的看著昏倒在地上的趙寧安,恨恨瞪視李承雲,奮力想衝向他,卻被護衛抵住,脖子都被刀刃割出一條血痕了。

  李承雲冷冷看著他,居高臨下的對他道:「大盛,我很喜歡你,我不會殺你,只要你為我做一件事。」

  封靳言和方淮所帶領的軍隊不出幾天就打下土魯國的泥岩城,那是土魯國第一道防線,也是最重要的軍事堡壘,一被攻破就會造成土魯國巨大的威脅。

  而在封靳言的軍營裡,明明先前才因周大廚屍體附近遺留的不祥惡鬼面具,導致人心惶惶,謠言四起,此次出戰士兵們卻士氣高昂,並未受到任何影響,那是因為封靳言和方淮同心協力,一齊向士兵們信心喊話,再來是封靳言竟在出戰當天,將那張惡鬼面具往臉上戴,誓言要打破敵人的詭計,士兵們皆動容,認為是敵方要害他們四分五裂,因此更團結一致,氣勢高漲的跟隨封靳言和方淮攻打土魯國。

  而在大舉拿下泥岩城後,發生了一件詭譎的事,李承雲在戰場上消失了,有許多人目睹他最後和敵方的人一起離開。

  「天啊,承雲竟是內賊,和土魯國有勾結!」

  在被打下的泥岩城外臨時搭建的軍帳裡,洪恩不敢置信的驚呼,萬萬沒想到一起打拚的好兄弟會是和土魯國勾結的內賊。

  封靳言臉色陰鷥,心情亦十分復雜,他也沒想到會遭到李承雲背叛,可事實就是如此,他造了假的戰略給李承雲,而土魯國上當了,足以證明李承雲是向土魯國通風報信的奸細。

  也因為李承雲在戰場上和敗下的土魯軍一起離開,他在攻下土魯國的泥岩城後,並沒有馬上領兵繼續進攻,為防止李承雲在前面設下陷阱,先停下扎營探視敵情,而且已經戰過一回,也得讓軍隊養精蓄銳。

  「王爺是何時懷疑他的?」洪恩不禁問道,他完全沒嗅出不對勁。

  封靳言眼神冰冷,掀起薄唇,「還記得我們在出發途中逮到的那幾個土魯人嗎?李承雲動了殺意,這不像平日內斂冷靜的他,大概是怕對方認出他,把他供出來,才殺人滅口。」

  當時他本想親自審問那幾個土魯人,李承雲卻自告奮勇要審問,當下他感覺到一股殺意,後來人犯真的死了,他覺得不對勁,便留意起他來,故意試探給了李承雲假的戰略,最後土魯國中計,讓他因此確定李承雲和土魯國勾結,他就是一直窩藏在軍營裡的內賊。

  這樣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爆炸事件李承雲自告奮勇追犯人,最後犯人服毒自盡,沒查出真相,有可能是李承雲滅口的,而李承雲身為校尉,自然有辦法輕松取得火藥,也有能力將毒蕈菇送入軍營裡,而不會讓人懷疑到他頭上來。

  再仔細的推想,李承雲是在狄慧茵死後一年進軍營的,在他另外兩任妻子死去時,李承雲也剛好都待在王府內,確實很有嫌疑。

  但封靳言卻想不通李承雲的動機,他為何會如此恨他,他與他究竟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非得這麼報復他?

  而李承雲最後和土魯國的人一起消失,是打著什麼主意,又想使什麼詭計?

  封靳言內心有一股很不好的預感。

  「王爺,方淮將軍到!」

  帳外有人通報,方淮旋即踏了進來,雖然他和封靳言有恩怨,但在戰事上兩人合作無間,他也早知道封靳言懷疑李承雲是奸細,便配合他行事。

  一見到封靳言,他也不廢話,「我一直都覺得李承雲很面熟,好像在哪見過,我終於想起來了。」

  「快說!」封靳言精神大振,上回聽他提起以前見過李承雲,卻想不起他是誰,要是能知道李承雲的來歷,或許就能釐清他加害於他的動機。

  「他是慧茵的三哥。」方淮回道。

  封靳言聽了驚詫不已,「狄尚書不是只有兩個兒子?我也見過他們,但從未聽說……」

  「李承雲是狄尚書的私生子。小時候我常和慧茵玩在一塊,偶爾會看到有個大她幾歲的少年來找她,那個少年對她很溫柔,但很有戒心,一看到我就會離開。她說過那是她三哥,住在外面的哥哥。」

  封靳言臉色沉了下來,自嘲道:「他也把我當作殺死他妹妹的凶手了嗎?」

  會是這樣嗎?李承雲將慧茵的死歸咎於他,對他恨之入骨,為了替慧茵報仇才進入軍營,潛伏在他身邊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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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聽到他的話,方淮像被觸動什麼,他一把捉住封靳言的衣襟,再也無法忍耐的質問道:「封靳言,你給我說清楚,當年慧茵為什麼會死?為什麼她好端端的會突然小產而死,你到底是怎麼對待她的!」

  「方將軍!」

  封靳言看洪恩要衝過來制止,命令道:「出去。」

  洪恩猶豫了下,最後仍先行退下。

  方淮見封靳言如此冷靜,心裡更是憤怒,怨恨的道:「當年我帶著懷有身孕的慧茵私奔,你該不會因此懷疑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恨她讓你戴綠帽才……別再隱瞞我了,告訴我真相!」

  面對方淮張狂的怒火,封靳言沒有一點閃避,「那是我的孩子,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件事。」慧茵和他坦誠曾與方淮私訂終身,而他們早將此事說開了。

  方淮不相信他所說的,但封靳言的眼神光明磊落,他看得出他並沒有說謊。

  「那她為什麼會死,真的只是單純的身體虛弱導致小產,最後失血而死嗎?」

  方淮松開了他的衣襟,得不到答案的他整個人頹喪不已。

  封靳言看到他那麼想知道真相,眸底一黯,墜入了過往的回憶,「我並沒有責罵她,我也不曾怪她,我要她好好養胎把孩子生下來,但她依然心情不好。」他的聲音很冷、很沉痛,充滿著愧疚,「不,在她剛懷孕時,她就悶悶不樂了,我卻沒有及早發現,等我知道她吃下打胎藥時已經來不及了。」

  方淮相當震駭,「她吃打胎藥?!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何要打掉肚子裡的孩子?那個孩子她說過不是他的,但若是封靳言的孩子,何須要打掉?

  「她不希望我說,我本來想一輩子替她保密的,你真的想知道嗎?」封靳言抬起眸,別有深意的問。

  方淮感到頭暈腦脹,這句話裡彷佛隱藏著他所不知道的內情。

  就在兩人對看著,氣氛凝窒的快使人無法呼吸時,洪恩闖進了帳裡,身邊多了個人,竟是大盛。

  「大盛?!」封靳言錯愕不已,他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

  大盛一路快馬趕過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見到封靳言,內疚的跪了下來,「王爺,奴才罪該萬死,早知道奴才就不該讓她回軍營……寧安她……她被李承雲捉走了!」

  封靳言聽得渾身一震,他完全不敢想像自己聽見什麼,聲音顫抖的道:「這是怎麼回事?寧安不是好幾天前就回京城了,你怎麼說她回軍營被李承雲捉了?」

  洪恩和方淮也不明白,迫切的望向大盛要他說清楚。

  大盛眼睛都紅了,「寧安為醫治病患在小鎮上多留了幾天,本來、本來今天一早要出發回京城的,但昨晚遇上了個認識李承雲的商人,他說李承雲是狄王妃的哥哥,寧安曾發現李承雲不對勁之處,便懷疑他就是加害王爺的凶手,說要回軍營調查……」

  聽到調查兩個字,封靳言眼神陰沉的快殺死人,大盛迅速將趙寧安的懷疑和調查結果說出來。

  「李承雲果然是這一連串事件的凶手,我們本想趕緊通知王爺這件事的,李承雲卻在這時回軍營,他坦誡這一切都是他所為,說要為狄王妃報仇,還說周王妃和蔣王妃也都是他害死的。」

  方淮和洪恩臉色鐵青,他們只知李承雲是內賊,與軍營的案子有關,不知他竟還害死了封靳言的兩任王妃。

  封靳言更是黑了臉,凶手是李承雲,這答案印證了他的猜測,可他做足了努力去保護寧安,卻沒料到那女人會傻到為了他返回軍營,剛好被李承雲逮個正著。

  他也終於明白,原來李承雲會在戰場上和土魯國人一起離開,是要去捉寧安來牽制他……

  大盛畏懼的咽了咽口水,說出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王爺,李承雲要您在明天午時前撤兵,還要您助土魯國進攻月犀國,打開嘉裕關的城門,否則就殺了寧安,將她的屍體掛在兩軍陣前……」

  封靳言聽得額頭青筋浮起,全身籠罩著一股冷肅殺氣,發狂怒吼,「李、承、雲!」

  【第九章】

  當趙寧安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她望了望四周,這不是她熟悉的軍帳,床很大,圓柱上系著大紅的薄紗,周邊的家具擺設也都很高級,不是金就是銀,還用珍珠鑲嵌,牆上更雕著華麗的壁畫,一眼望去閃閃發亮,像是金碧輝煌的皇宮。

  她連忙自床上爬起,不明白自己怎會在這種地方,慢慢地,她回想起先前發生的一切,包括李承雲最後說的,要封靳言選擇,救她還是救國家……她想應該就是他將她帶來這裡。

  不,她絕不能成為人質!

  趙寧安想逃,卻發現門鎖著,她從窗子的小孔看出去,看到有好多士兵在看守著,面孔都是五官深刻的外國人,她立即意識到自己被李承雲擄到土魯國的皇宮。

  這時有人進門了,她戒備的往後大退幾步,看到李承雲和另一名土魯國人進了房。

  「終於醒來了啊!原來閻王的女人長這樣……」那個土魯國人身形高大,留有絡胡腮,心喜的朝她快步走來。

  趙寧安見那人笑得一臉猥瑣,她頻頻往後退,但仍被他一把捉住頭發。

  「痛!你做什麼!快放開我!」她頭皮發疼,憤怒的瞪著他。

  「打扮成男人還真有幾分風情啊,這裡是用布纏住嗎?」對方居高臨下看著她,還嘻嘻笑著伸出另一只手朝她胸前襲來。

  她嚇得花容失色,大力想拍開他的手。

  「夠了,放了她。」李承雲扣住那男人的手。

  對方被打擾,顯然很不滿,「哼,封靳言多年來鎮壓我國,我對他是恨之入骨,他的女人讓我玩玩有何不可?」

  李承雲皮笑肉不笑道:「賀將軍,別忘了她是最寶貴的人質,要用來對付封靳言的,你最好別碰她,月犀國的女子最重視貞潔了,要是她一時想不開自盡,壞了大王的計劃,後果可不是你能承受的。」

  「真掃興!」賀將軍怒瞪了李承雲一眼後走人。

  趙寧安見那個好色的男人離開,暗自松了口氣,又瞟向李承雲,明白他剛剛是有心幫她,為什麼?他明明早不惦念對她的兄妹之情,把她捉來這地方當人質了不是嗎?

  李承雲對上她困惑的眸子,冷笑道:「我說過了,你是寶貴的人質,我好不容易才捉到你,怎能輕易讓你尋死覓活。」為了避開封靳言的眼皮,他特意繞了遠道,費盡千辛萬苦才將趙寧安順利帶進皇宮裡。

  趙寧安聽他說得那麼絕情,清醒了過來,明白這個人已無可救藥,「大盛呢,你把他怎麼樣了?該不會殺了他吧?」

  「我沒有殺他,他還得幫我帶消息給封靳言,估計應該早就到了。」李承雲又冷冷扯了唇,「知道我要封靳言做什麼嗎?我要他在明天午時前退兵,要是不撤兵,你的屍體將會掛在兩軍的陣前。」

  「什麼?!你太卑鄙了!」趙寧安驚慌不已,他竟用這種手段威脅封靳言!

  「我還要他打開嘉裕關的城門,助土魯國攻入月犀國內。」

  她倒抽了口氣,「你要他成為叛國賊!你怎麼能?!要是月犀國真被攻破……你真要毀了自己的祖國嗎?」

  「與我何干!」李承雲恨恨喊出,「我只要封靳言從那個高高在上的尊貴位置掉下來,月犀國會死多少人,會不會滅國都無所謂!」

  事實上,就算沒有封靳言,土魯國也不見得能打贏兵力強盛的月犀國,但只要封靳言做出為紅顏撤兵、大開城門的動作,就會立刻成為叛國賊,成為千古罪人,再也爬不起來。

  土魯國國王已承諾事成後會封他為將軍,但李承雲並不在意那個位置,他只是想利用土魯國將封靳言毀掉而已,封靳言害死他妹妹,他要毀了他的人生報復他,是月犀國還是土魯國打贏,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封靳言不會來的!他不會為我撤兵,你想得太美了!」趙寧安憤怒道,他真是太瘋狂了,為了報復一個人,連自己的國家都可以毀滅。

  李承雲頗有深意的笑了,「寧安,你太低估你自己了,那家伙孤單太久了,他一直都被當成煞星,背負著罪孽在黑暗裡活著,他很渴望你,但我不會讓他活在陽光裡的,我要他陪我下地獄!」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房間,趙寧安看著他被復仇的陰影給籠罩住,走不出來,希望能呼喚起他最後的一絲善心。

  她不能讓封靳言為了她撤兵,成為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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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2-15 00:05: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八章

  「承雲哥,不要一錯再錯了,你並沒有那麼壞,你剛剛還救了我不是嗎?那你一定也明白,封靳言不是個冷血的人,他不會殺人的,他是多麼期待那個孩子的出世!」

  李承雲頓住步伐,她知道他動搖了。

  「那顆掛在他帳裡的鞠球你知道吧?那是皇上賞賜的,如果他不要那個孩子,也不期待,怎麼會留下來……你妹妹的死,請你再好好向他問清楚吧!」

  然而最後李承雲仍是跨出步伐離開,趙寧安好氣餒,難道她只能在這裡坐以待斃,成為威脅封靳言的工具嗎?

  不!她一定要想辦法逃走!

  趙寧安被監禁了一個晚上,李承雲雖有命人送食物來,但她根本吃不下,也不敢吃,就怕裡面有下藥,她只能努力想著該如何逃出去,在古裝劇裡,房間裡都會設機關密道什麼的,她努力的摸了一整夜的牆,連花瓶之類都試著轉一轉,卻一無所獲。

  「電視都是騙人的嗎?」

  趙寧安沮喪的喃道,看著放在桌上的飯菜,這一份是午飯,現在都過午時了,真不知外面的情況如何了,真令人擔心。

  這時候有人來了,趙寧安聽到開門的聲音,轉過身去看,見到是李承雲,防備的看著他。

  他看了看桌上的飯菜,發現她都沒動,似乎知道她怕他在飯菜裡下毒,沒說什麼,只讓外頭的宮女送進一套衣服。

  「穿上吧,大王要你穿的。」

  趙寧安看到是女裝,吃驚的道:「為什麼?」

  「大王要整兵出戰了,你快換上這衣服去見大王,大王要帶你一塊打仗。」

  趙寧安被這句話嚇到了,「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帶我去打仗?」

  「封靳言撤兵了。」

  她瞠大雙眸,不敢相信,「怎麼可能……」

  「果然如我想的一樣,他選擇了你。」

  「不,不可能……」趙寧安猛搖頭,雖然她希望封靳言來救她,但她不希望他為了救她成為叛國賊。

  「是真的,我派人盯著,他確實命令大軍拔營,領著軍隊往回走了。」李承雲得意的笑了,「大王要親自領兵,等著封靳言為他大開嘉裕關的城門,而你,大王要帶你上戰場,封靳言若看到你在大王手中,肯定會心急如焚,更加緊張吧,真想看到他那狼狽的樣子啊。」

  「不可能,怎麼可能撤軍……」趙寧安腿軟了,雙手扶住桌子。

  是她害的……他居然為了她撤兵,都是她害的……

  李承雲看她內疚的模樣,心裡帶有一絲不忍,但下一刻又恢復冷漠,「快換上,只要你乖乖配合,大王不會為難你的,你要是不換,我會讓宮女幫你換。」說完,他離開了房間。

  趙寧安看著闔上的門,又看著手上這套女裝,難不成什麼辦法都沒有,只能乖乖聽命換上這衣服嗎?

  不,她不能任由他們宰割,現在放棄還太早!只要李承雲沒有她這個人質,就無法威脅封靳言,封靳言看不到她的人就會猜到她逃走了,也就不會為他們打開城門,她還有一點時間,她得逃出去!

  趙寧安為自己加油打氣著,重新摸索著找機關,覺得或許有她沒有察覺到的地方,之後她又轉了一次花瓶,突然,一面牆滑開了。

  趙寧安嘴巴張大,仔細看了下花瓶,「原來我轉錯邊了……」

  她趕緊踏進去,走入幽暗的密道裡,只有微弱的油燈光芒,還真有點可怕,當她走出來時,發現此處是花園,她分不清東西南北,正想著該往哪走時——

  「你是誰?看起來好面生。」

  慘了……

  趙寧安沒想到她努力的從房間逃出來,竟好死不死的被皇宮裡的巡邏兵逮到。

  這時候,最難以想像的畫面在面前上演,她看到幾個人飛快的出現在這群士兵後方,沒讓他們有出聲機會,硬生生折斷了他們的頸骨,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將人藏在草叢裡,她看得目瞪口呆,心髒都快麻痹了,這時,有雙手從背後捂住她的嘴,將她拖到暗處去。

  完了……趙寧安睜絕望的閉上眼,以為自己也死定了。

  「寧安,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睜大眼,顯然不敢相信,當她轉過頭看清楚對方時,眼眶瞬間蓄滿淚水。「天啊,王爺,你怎麼來了?」

  「我是來救你的。」封靳言看到她安好,總算松了口氣,「昨晚大盛通知我你被李承雲捉走後,我就連夜潛進土魯國皇宮,其實早在出戰前,我就有派人偷偷潛進來探查敵情,因此才能順利假扮成宮裡的士兵潛進來,但是宮裡守備森嚴,我無法接近你被關著的那個房間,硬闖的話會引起騷動,我怕更救不出你,沒想到在我愁著要怎麼辦時,你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寧安,你是怎麼逃離那房間的?」他好奇的問道。

  趙寧安一安心,蓄在眼底的淚水立刻滑下,「我是從房間的密道逃出來的,我一直找、一直找出口,我好怕被他們的大王帶去打仗,被當作威脅你開城門的人質……」

  封靳言看她哭成這樣,伸出手,用指腹為她拭淚,「寧安,你做得很好,要是你被帶去打仗了,後果不堪設想,你真的很努力。」

  趙寧安聽他這麼說,只覺得愧疚,「對不起,王爺,我自作主張回軍營,才會被李承雲給捉了。」

  「只要你沒事就好。」

  「王爺,我好想你。」哭完後,她朝他綻放最甜美、最喜悅的笑。

  「還叫我王爺嗎?」封靳言眸底只剩下溫柔。

  趙寧安臉一紅,有點害羞的說:「封靳言……靳……」

  封靳言唇邊勾起一笑,慶幸她安好的在他面前,在聽到她被捉走當人質的那一刻,他真怕再也聽不到她喊他的名字,幸好她平安無事。

  「對了,撤兵是怎麼回事,李承雲說你撤兵了,可你明明在這裡?」趙寧安突然想到這件事,不禁感到疑惑。

  封靳言回答道:「是假裝撤兵的,在我昨晚潛進皇宮後,方淮便假扮成我領軍撤兵,他戴著那個惡鬼面具看不到臉,加上身形與我相似,瞞過了敵方耳目,土魯國大王以為我妥協了,現在大概很得意吧。」

  「是嗎?只是沒想到李承雲竟然是為報仇而來的……」趙寧安心裡至今仍是感傷。

  「他要報仇就衝著我來,不該做那麼多卑鄙事還捉走你,把你交給土魯國威脅我撤兵,我不會饒過他的!」

  趙寧安看他臉色陰鷙,她其實不希望他們兩人互相殘殺,但李承雲做出這種事,又殺了人,她也不會為他說話。

  「別多說了,快換上這套衣服跟我走。」封靳言脫下草叢裡一個死去士兵的兵服,要她套上。

  趙寧安很快在草叢裡換上,發現封靳言擔心的看著她。

  「我們要一口氣逃出去,恐怕會有很多追兵,怕嗎?」

  她堅定的搖頭。

  「好!」他立即拉著她走,在潛進這座皇宮前,他早將皇宮的方位記得一清二楚,當然包括逃亡路線。

  兩人穿梭在皇宮裡,封靳言那些扮成士兵的手下也跟著走,時不時就遇上巡邏的侍衛,十分驚險刺激,趙寧安很緊張,但有封靳言在身邊她就不怕。

  「什麼,人不見了?!怎麼辦,要是報上大王那裡就完了!都要出兵了,這下要拿什麼威脅那個閻王啊!」

  「一定還在宮裡,快走!」

  一群士兵匆匆走過,領頭的看到封靳言他們也下令,「你們也快去找,就昨晚捉來的那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快去!」

  「是!」

  封靳言的手下有人應和一聲,趙寧安怕被認出一直都是低著頭,在那群士兵離開後,封靳言趕緊帶著她往馬房的方向跑。

  「站住!你們想往哪裡逃!」

  這時,李承雲領著一行士兵追來,他發現趙寧安不見連忙派人去找,卻聽見稟報,說有士兵被折斷頸骨藏在草叢裡,加上有人想起其中一群士兵裡有個身形嬌小的男人,李承雲知道後便直覺有人潛進皇宮裡幫助她逃走,沒想到竟看到了封靳言。

  他人不是應該在大漠中,正在撤兵嗎?

  見到李承雲不敢置信的表情,封靳言嗤笑了聲,拉著趙寧安換了方向跑。

  趙寧安心髒緊張的都快跳出來了,只能跟著他跑,不敢去看背後有多少人追來。

  終於,他們來到馬房。

  「你們……」看守的士兵話都沒說完就斷氣了。

  無須封靳言下令,他的手下們已飛快拔刀殺死擋在前方的人,現在已不需要費力掩蓋住屍體。

  趙寧安雖然覺得殘忍,但她沒有同情敵人的時間,馬上被封靳言抱上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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